警世厅古兰特国家地理第209期：杜若希的官僚体系 警世厅驻伊洛法尔前线警世官卡欧陆·卡梅雅玛16045年9月11日电。 各位冒险者们，又和大家见面了，我是你们的老朋友卡欧陆·卡梅雅玛。 首先遗憾地告诉各位冒险者，夜之子的里奥王子已经在逃。不过幸运的是，在秋恩公主殿下的大力要求下，被作为祭品的一名少年在魔法议会首席法师休斯特·奥流和伊洛法尔的卫戍厅最高指挥官豪格·梨木卫戍守的共同努力下成功救活，这次救赎仪式已经是古兰特历史上第31次成功救活祭品的案例。 接下来，我来详细为各位打算报销人类王国的各位冒险者说明一些我们的情况。 首先，杜若希人类王国采取三省众院万厅的管理制度。 三省：天启省、地灵省和人间省。 众院：天启省下方所属众院均为圣骑士和魔法师所管辖的院部，如魔法院和骑士院。 地灵省下方所属众院均为外交防卫土地规划等人事院部，如国土院和外交院。 人间省下方所属众院均为有关制度法律以及民生等院部，如法务院和神前议会。 万厅：每个“院”级别的部门下方所属的便是对应的执行部门，多数以“厅”为单位。 如出云厅、警世厅和魔法议会这些都属于“厅”级别的执行部门。另外一提，像我们警世厅这种情报部门，虽然同属于“厅”级别，但是由于覆盖面积广泛，有些时候也会插手一些更高级别的事情。 咳咳……言归正传。 杜若希人类王国采取7级平行的官阶体系。 任何部门的1-7级职位的官员都拥有相同的权力，在地位上也基本持平。 1级为最低官阶，没有特殊后缀，只要通过每年的公务员考试，任何人都可能进阶为1级官阶。 从2级开始，直到7级，有个通用的后缀：官（2级）、长（3级）、蔚（4级）、守（5级）、领（6级）、主（7级）。 例如秋恩公主是出云蔚，便是出云厅的4级官职，而他的老师奎温为出云领，便是出云厅的6级官职。至于伊洛法尔的最高卫戍指挥官豪格便是卫戍厅的卫戍守，是5级官职，夹在秋恩公主和奎温中间。 其中“守”这个级别，也就是5级官职，武将后缀为“守”、文官后缀为“长官”。像魔法议会中的5级官职，就是议员的上一等，便是“参议长官”这个职位，而并非“参议守”。 但并不是所有部门都下设1-7级的职位，像魔法议会这种部门，最低便是从4级职位议员开始做起；而魔法学院的最低职位便是2级官职，魔法官。 嗯……大致就是这些了，如果以后有更多的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各位。 想听第一手古兰特新闻么？想第一时间了解杜若希内外的事件动荡么？请继续关注由警世厅出品的“古兰特国家地理”，我是各位的老朋友卡欧陆，我们下期古地（古兰特国家地理）见！ 警世厅古兰特国家地理第210期：圣骑士和魔法师的实力考核 警世厅驻伊洛法尔前线警世官卡欧陆·卡梅雅玛16045年9月14日电。 各位冒险者们，又和大家见面了，我是你们的老朋友卡欧陆·卡梅雅玛。 本期国家地理的内容很简单，便是大家期待已久的关于圣骑士和魔法师的实力考核问题。 其实实力考核和官阶的分部基本一致，都是平行7级。只不过实力考核中出现了0级，也就是类似于学徒这个等级的考核内容。 无论是在骑士学院还是魔法学院，只要你上了一天课，你便是这0级之中的一员，骑士称之为“侍从”、而魔法师便称之为“学徒”。 接下来是1-7级的对应等级。 见习骑士、巡查、巡查长、军士、军士长、军团长、领主。这分别是1-7级圣骑士实力考核的等级。 见习法师、学者、魔学者、魔导补、魔导、魔导师、魔宗。分别是1-7级魔法师实力考核的等级。 实力考核的范围很宽泛，而且不限定每年一次，甚至有时候有战功的情况下还可以直接获得更高的实力考核。一般来说，当你取得了一定级别的实力称号之后，只要你通过了神眷城的公务员考核，你便可以提出申请，将自己的官阶提升到与之匹配的岗位上。举个栗子，比如说秋恩公主殿下现在的实力为军士这个级别，那么她便可以担当同为4级的任何官阶，而她现任的出云蔚，也正是符合这个条件。当她再度通过实力考核，成为军士长之后，便可以提交申请成为出云守。 想听第一手古兰特新闻么？想第一时间了解杜若希内外的事件动荡么？请继续关注由警世厅出品的“古兰特国家地理”，我是各位的老朋友卡欧陆，我们下期古地（古兰特国家地理）见！ 秋恩的闺房日记 16045年9月9日/星期六/晴/有点冷 9月真的是个多事之秋。 原本想着趁着秋巡的机会从无主之地考察回来便偷偷去微芒镇寻找姐姐的下落。可是刚刚到伊洛法尔，就收到了微芒镇的求救信。 姐姐啊，你可千万别有什么事情啊。 ------------------------------------------------------------- 16045年9月10日/星期日/晴/好热 曾经美丽不富饶的微芒镇如今……额，我并没有指微芒镇很穷（好吧，其实我就是这个意思）…… 看着饿殍满地、堆积成山的尸体，我感觉昨天晚上在伊洛法尔喝的鲜菇汤都要吐出来了，可是在这些属下面前还得装出一副威严满满的样子，真的好累。 在关押里奥的教堂里无意间发现了一个少年，看起来怕是祭品吧，真是可怜。 不过所幸的是，今天在河谷里发现了派瑞和他的狮鹫的尸骨，虽然没有看见姐姐的，但至少也有点线索了吧。 ------------------------------------------------------------- 16045年9月11日/星期一/多云/挺凉快的 好险，昨天晚上差一点就要被变态非礼了。好歹有那只奇怪的野熊。 可是为什么起来后其他人对此都一无所知呢，而且尸体呢？血迹呢？ 劳尔这两天的行为很奇怪，会不会跟他有关？ 老师看见自己儿子的绝笔信，似乎神情没有以前惆怅了呢，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是我真为老师高兴啊。 ------------------------------------------------------------- 16045年9月12日/星期二/晴/不太热 这个叫德恩的少年能被救活真是太好了，至少我们这次的救援不是毫无意义了。 不过休斯特首席……这种家伙真的是魔法议会的首席么？不太好吧？ ------------------------------------------------------------- 16045年9月15日/星期五/大风/冻死了要！ 今天好不容易和德恩排上了，他现在可真是大忙人啊，每天要接待那么多人的访问。 不过德恩知道的信息还真是少呢，不过他都被作为祭品了，也无法知道太多消息……真是难为他了，祝他早日康复吧。 ------------------------------------------------------------- 16045年9月21日/星期四/多云？/谁知道外面什么鬼天气 我要杀人了啊！这什么鬼魔法议会啊，好烦啊！一天都在这里吵吵吵，早知道不参加了！ ------------------------------------------------------------- 16045年9月24日/星期日/多云转雨/就是这种感觉才叫秋天嘛 去探望德恩的时候看见小草表情沉重的从东学院门口出来？而且还和劳尔碰了个面？ 到底发生了什么？谁能给我解释一下？ 喂，劳尔，虽然小草长得那么好看惹人犯罪，可是她毕竟才15岁啊。 ------------------------------------------------------------- 16045年9月26日/星期二/晴/又是一天会议蹲 虽然最近都没有什么好消息。但是今天德恩出院了勉强算不错吧？ 咦？总把德恩当成坏人的劳尔怎么对德恩这么热心肠了，还推荐他去使者厅做个1级的使者衔？莫非是劳尔良心发现了么？ 无所谓了嘛，德恩能好好的在伊洛法尔有着落，这就可以了。 ------------------------------------------------------------- 16045年9月29日/星期五/晴/会议蹲谁知道外面冷不冷 我就想知道，为什么要设立魔法议会这么个组织，这里的人好奇怪啊。哎呀真是气死我了。 ------------------------------------------------------------- 16045年10月5日/星期四/晴/太阳有点足 一早听说艾米丽面包房被检视厅搜查了，啊，别出什么事情就好啊，艾米丽的杏仁莲子面包可是我的最爱呢。 不过今天散会倒是蛮早的呢，科惹不愧是大师，就是比那些混吃等死的法师强…… 看来是时候自己私下调查一些事情了，不过我去哪里找人手呢？……嗯？似乎卫戍厅的那个豪格蛮好说话的…… ------------------------------------------------------------- 16045年10月11日/星期三/大风/爽！ 今天的调查进展已经突破天际了。 德恩和科惹，我不希望他们是坏人，可是就目前的证据来看，结论的确是科惹假装拿出求救信，让我们去微芒镇把德恩的尸体救回来。 总之，先找找他俩看吧。 上天啊，希望我的推断是错误的！ ------------------------------------------------------------- 16045年10月12日/星期四/雪/莫名的伤感 水落石出了呢……科惹大师…… 虽然救回了德恩，但是科惹大师也完全没必要死啊，以您对神眷城的功劳和苦劳，就算您有再多的不是，也不至于治您的死罪啊…… 隐约觉得周围有什么人……难道和劳尔有关？可是科惹大师的整个事件中，劳尔都未曾露面…… 谜团越来越多了，姐姐啊，你到底在何处……还有越狱的里奥，你究竟去了何方！ ------------------------------------------------------------- 楔子 冷涩的寒风中夹杂着些许猩红的毛发。 仿佛是天空中洒满了草莓口味的棉花糖。 城镇红墙边上，瘫坐在血泊中拉耸着脑袋指着不远处教堂的卫兵突然身体抽搐，一只遍布鲜红血液的野兽巨爪突然穿过他的心脏，那原本红润光泽的脸蛋瞬间变得暗淡下来，就连那双刚刚还努着血丝、瞪得通红的双瞳，顷刻间也变得同隔壁依靠在床上的八十岁老奶奶一样，黯淡无光。 皎洁的明月照耀着这血红的大地，每个生灵最安详的样子都被月亮女神看的一干二净。不论他们是什么身份，他们是什么地位，在这一刻他们都享受了同样的待遇——成为一具冰凉的尸体。 那双野兽巨爪的主人缓慢地从卫兵身边离开，笨重的脚步伴随着夜的宁静，仿佛是皇家音乐团演奏的历史篇章。 从卫兵所倚靠的红墙到不远处的教堂，总共也就数十米的距离，但是他却花了相当漫长的时间。 教堂的损坏程度在整个城镇的建筑中算是最轻的，除了侧窗被强风撕裂之外，就连教堂的大门都是完好无损。 就在教堂内部的主教场内，在一个被铭文加持的枷锁中，正绑着一个长发且身材修长的成年男人。但是这个男人身上既没有活人的血色，也没有尸体的黯淡，反倒像是——一个灵魂。 “挡”的一声，野兽巨爪的主人一拳砸向那枷锁。 但是不但枷锁没有损坏，就连最外层的铭文都没有丝毫退散。 “挡”！“挡”！“挡”！ 野兽巨爪的主人又是三下疯狂地锤击，但是那枷锁依然毫无变化。 “咳……”野兽巨爪的主人又是一下，但是似乎力量流失，失去平衡的他一个踉跄跪倒在十字架前。那双野兽巨爪也随着身体的倾斜而逐渐滑落到地板上。 随着这次意外地跌倒，原本埋藏在那副毛发中的一个翡翠挂件也跟随着滑落出来。 那是一个双面都各缺了一口的翡翠玉佩。 一缕缕月光透过教堂的天花板渗透进来洒在这枚玉佩上，一瞬间那名被枷锁桎梏的长发男人立刻苏醒了过来，而那原本牢不可破的铭文也变得模糊起来。 在短短数秒后，随着“砰”的一声巨响，铭文便化作浮尘随风而去。 与此同时，那双野兽巨爪却变得抽搐起来，表皮的毛发开始迅速退散，逐渐露出原本白皙稚嫩的手臂。 在月光的投影下，那双野兽巨爪的主人也终于露出了容颜。 那是一个满是疲惫和倦意的少年面庞。 第1章 微芒 世界上的万物在最开始的时候，都是一个整体。 土地没有国界、生物不分种族，甚至于海洋和天空都曾经融为一体。 那是一个遥不可及又令人生畏的时代。 但或许是上天的愤怒、或许是神灵的觊觎，但更多地记载却是有关于欲望的发展史。 当天空不再满足于沉睡在无尽的深渊时，它们便抛弃了海洋独自升空，从此便有了天空与海洋；当一部分生物不在止步于种豆得瓜刀耕火种的传统生活时，神灵和邪魔便会朝他们抛向橄榄枝，从此便有了高低贵贱。 而很久以前的大陆，也是一块完整的版图。 这块大陆的名字，被称为“古兰特”。 在古兰特的西方，有一块广阔的疆域，这片土地的子民被神灵所祝福，而他们的统治者的后代也被冠以了神灵的意志。 这便是西大陆，杜若希大陆。 而我们的故事，便从这里开始。 …… 清晨的莺鸟往往要比其他鸟类要早一点起来，因为这种身材偏弱并且繁殖力低下的种族想要生存便需要比其他生物付出更多的代价，所以很多时候，微芒之地的居民们并不是伴随着鸡鸣而起床的，而是听着那莺鸟的啼叫和“噗嗤”“噗嗤”的翅膀煽动声。 但是今天很特殊。 位于微芒之地最外围的溪水镇的村民们，却是被一股从来没有听过的啸声所惊醒。 微芒之地在杜若希大陆属于比较荒凉的地带，这里虽然有母亲河长河谷的孕育，但是这里的土地异常贫瘠，生长出来的稻谷质量非常差，更不必说其他的那些比较娇气的作物了。 而就在这么一个被人类文明所遗弃的地方，今天却出现了骇人的景象。 原本平静的云层中突然开始颤动，随着啸声的逐渐扩大，云层的最前端突然涌出一团闪动着雪白羽翼的奇异生物。 这些奇异生物连接了整个天空，并且保持高度协调的队形。清晨的日光从云端逐渐渗透出来，照亮了它们整个身躯，仿佛是一群圣洁天使从遥远的天堂涌入人间。 而它们也正是天使般的存在。 这是来自人类主城神眷城的驻外部队——狮鹫军团。 狮鹫军团与其他驻防的部队差别很大，他们直接隶属于国王，并且常年在外执行特殊的任务。 不要说对于微芒之地的居民而言，就算是对于生活在神眷城的大部分人，也是少有机会见到狮鹫军团的，更何况是这种遮天的浩大阵势。 狮鹫军团从两百年前开始作为神眷城的特殊部队，而由于当时狮鹫的饲养难度过高，导致当时整个狮鹫军团只有仅仅个位数的作战力。 时至今日，狮鹫的饲养的水平已经有了质的飞跃，这种神奇的生物终于可以被人类当做定向养育的生物，而不是需要依靠武力驯服。但就算如此，一只狮鹫的成本也远远高于马匹和其他交通工具，所以就算到了现在，狮鹫军团整体的骑士数量也不过百人而已。 对于整个人类王国有如此高价值的狮鹫军团，在这么一个平淡无奇的日子里却突然大批量的涌现在这连神灵都要放弃的地方，实在令人费解。 因为就在昨天夜里，在微芒之地东方的魔法之城伊洛法尔收到了一封火焰文书。 火焰文书是这个世界常见的一种通讯手段，在某个地点设立被魔法环绕的火焰圣杯，然后用魔法在魔纹纸上写下内容和目标火焰圣杯的编号，最后将魔纹纸投入火焰圣杯中，这封信就会在另外一个符合圣杯编号的圣杯火焰中出现。 而昨天伊洛法尔受到的那封火焰文书的落款，正是微芒之地的最大城镇——微芒镇。 这封文书上没有写过多的内容，只是寥寥数语而已。 “穆组织来袭，请求伊洛法尔支援。微芒镇。” 伊洛法尔距离微芒镇莫约有二十分之一杜若希的长度，如果骑马的话需要3-5天的时间，但是恰巧狮鹫军团的第二大队刚刚从南方的无主之地巡查归来，昨日傍晚刚到伊洛法尔歇脚，晚间时刻便遇到了微芒镇的求救信号。 所以原本应该休息一晚就启程飞回神眷城的第二大队便擅自改变了行程，星夜兼程地从伊洛法尔赶到了微芒镇。 这清晨的太阳还没完全睁开眼睛，这群天使般的军团便赶到了微芒镇的边缘。 微芒镇虽然是处于微芒之地，但是却是一个独立于荒芜之中的繁荣之城。因为地势和太阳角度的问题，微芒镇的光芒总是处于一种温暖而不燥热的状态。微芒镇的人平日最喜欢的便是倚靠在墙角望着那温暖的太阳，然后被细软绵柔的清风吹拂过脸庞，在捧着一股来自长河谷的清凉河水，远处还时不时地能听见绵羊、野兔或是山鸡跑来跑去的欢乐场景。 所以与其说这里是一片被神灵抛弃的地方，倒不如说这是一片远离尘嚣、采菊东篱下那种世外桃源。 但是事实往往是残酷的，第二大队的成员们看到的微芒镇，却是另外一幅景象。 残破的房屋仿佛被一双大手无情地穿膛破肚，街道上尸横遍野，无尽的苍蝇和蛆虫在尸体上欢呼起舞，好像找到了属于它们的天堂。镇边上牧养的山禽家畜一个个都被扭断了脑袋、身体干瘪，就像有人吸干了它们的鲜血一般。 这哪里还是一个世外桃源，这分明就是一片人间地狱。 第二大队的圣骑士们从狮鹫的背上一跃而下，纷纷从腰间拔出长剑，双手握紧，保持好队形踱步朝镇中心走去。 这一行的圣骑士莫约有30个左右，除了部分留下照顾狮鹫的骑士外，其余的全部进入了微芒镇。 整个队伍呈一个完美地六芒星形，并且除了六芒星中心位置的指挥官外，其他都是男性成员。 这名指挥官并不像其他圣骑士一样好好地带着头盔，而是戴着闪亮的银翼发簪。那丝滑柔顺的银白长发被这发簪紧紧地固定成了完美地球形，随着身体一步一步地前进，前额不断地闪动着些许细弱的刘海。那一双向两侧勾起的明眸，正如狮鹫的目光一样，凌厉异常。 身为女性的她并不能像其他男性圣骑士一样能够很好地和铠甲契合，那双修长的大腿被金黄色的腿甲紧紧扣住，原本的细柳腰身被嵌在胸甲的底部，两颗圆润丰满的球体在胸甲上部轻微地颤抖着，仿佛在引诱年轻的少年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 一阵风从街道上吹过，漫天的尘土伴随着血腥的毛发迎面冲在她那吹弹可破的肌肤上，她稍稍有些停顿，左手轻轻拂拭了下被血腥毛发粘裹的秀发和脸庞，一瞬间手中泛起淡淡地微光，那些原本污浊不堪的毛发瞬间便化作青烟伴随着那清风消逝在这残破的街道上。 与以往的战略搜索不同的是，这队圣骑士们并没有进行什么有规划的搜索，只是单纯地保持着战斗阵型朝着城镇中心走去。 大教堂也是唯一一个保存最完好的场所，除了窗户和天花板有部分损坏外，就连教堂大门都是完整的。 但是对于这个现象，这些圣骑士并不震惊。因为他们此行，正是为了这个教堂而来。 在17年前，精灵王子里奥因为坠入恶魔并且企图打开古兰特与恶魔之间的传送门“魂烬深渊”而触怒了神灵，这一举动不但招致原本的东大陆洛什塔纳被神灵掀入海底，而且还将里奥的灵魂抽离并封印在这荒凉的微芒镇。 里奥所属的精灵族被称为“夜之子”，他们以月光为力量来源，而微芒镇却比其他地区的日照时间长许久，这对于夜之子而言是致命的打击，所以与其派重兵把守，倒不如把他闲置在这里，让其终日保持懈怠虚弱的状态，这对于一个被剥离肉身的灵魂而言，莫过于最痛苦最残忍的惩罚。 里奥曾经建立了强大的“穆”组织，通过这个组织的常年运营才为里奥创造了足以引起世界变革的事件，而里奥虽然被囚禁，但是穆组织却没有完全溃散，经过17年的休整，他们终于卷土重来并袭击了微芒镇。 对于神眷城而言，微芒镇的人是否全都死光，他们并不在意，只要是里奥的灵魂没有被救出来，别说是搭上整个微芒镇，就算是整个微芒之地，他们也并不在乎。因为对于富饶的杜若希而言，微芒之地这种颗粒无收毫无收益的地区只会成为神眷城的累赘，这里产不出粮食产不出珍宝，就连人才都没能出现几个。唯一承认他们是杜若希一部分的原因，就是为了有了流放犯人的荒凉之地，可以不让硝烟引到神眷城来。 而如果里奥的灵魂真的被救出去，那么他势必会报复囚禁他17年之久的神眷城。见识过17年前拥有滔天实力的里奥的人类，恐怕是不会希望看到那种力量被用在神眷城的上面。 可是…… 教堂的窗户和天花板被微风吹得震震作响，中央的十字架上空无一物，只有一副沉重的钢铁枷锁冷冰冰地躺在地板上。比起外面遍布鲜血的地面，教堂的内部环境可谓是干净如新，地板上也只是漂浮着些许白色的毛发和少许掺杂着泥土的汗水而已。 这不是圣骑士们期待的结果，却是他们意料之中的结果。 “里奥王子已经在逃，微芒镇无一生还。” 几乎可以预见，这几个字将在次日的“神前公告”的上出现。 “走吧。”那名身材修长面容姣好的女性指挥官蹲下拾起地板上沉重的锁链，抬头望着空空如也的十字架，稍稍拱了下鼻子，轻抿了下嘴唇，抬起了左手招呼其他圣骑士出门。 但就在她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十字架前方的棺材中却突然发出了轻微地响声。 “咻”地一声，银色长剑便从腰间被拔出，她双眼凝视着那刚刚发出声响的棺材板，将剑尖伸向棺材盖，手腕轻轻一挥，那沉重的棺材盖竟像沙土一样摔在了地上。 而那棺材之中，却躺了一个瘦弱的人。 棺材口缓慢地伸出了一只纤弱白皙的手臂，但随即又摔回了棺材里。 那是一只少年的手臂。 第2章 祭品 棺椁被打开的瞬间，整个教堂立即弥漫起一股不可名状的恶臭，周遭的圣骑士纷纷举起手臂指着那棺椁中的少年。 数万道光芒从这些圣骑士的手掌中渗透出来，在圣光的普照下，这些令人作呕的气体很快便被消耗殆尽。 躺在棺材中的瘦弱少年面目狰狞地盯着天花板，那只半举着的手臂不偏不倚地支在棺材的棱角之处。 两名圣骑士一前一后分别拖着这名少年的头部和脚，但是想把他抬出来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在这两名圣骑士第三次合力时，这名看上去体质孱弱瘦削不堪的少年才被抬出棺材。 传说中，生灵的构CD是由灵魂和肉体双重组合的。而一旦生灵死亡，灵魂出窍，原本的肉体就会因为失去灵魂而变得轻飘飘，于是为了保持原有的质量，肉体就会变重。 所以按照这个情况看，这个少年应该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殿下，他应该是死了。”负责抬起少年尸体的一名圣骑士摸了摸少年的脖子，摇了摇头，望向不远处的女性指挥官。 这名女性指挥官名叫秋恩·神眷，乃是神眷城现任国王的次女，虽然只有寥寥二十几岁，但是她自幼展现的对圣光的极高契合度和她顽强坚毅的性格，导致她年纪轻轻便成为了超越“公主殿下”这个称谓，成为了独领一方的狮鹫军团的指挥官。 “科洛奇、劳尔，你俩把这个少年带到镇口，并且召集守在镇口的圣骑士们，令他们安营扎寨。其余人，以微芒镇的教堂为基准，分头搜索全镇，看看还没有幸存者。不管结果如何，天黑之前务必回到镇口的营地。”秋恩又望了一眼躺在地板上肤色煞白毫无血色的嶙峋少年，闭着眼睛深呼了一口气。 科洛奇和劳尔便是方才那两个将少年抬出棺椁的圣骑士，其中科洛奇相比劳尔而言，体型更加强壮一些，原本庄严的银盔套在他的头上却显得有点像个玩具。劳尔从远处看上去和其他的圣骑士没有什么不同，只有走近了仔细观察才能发现他的左眼不是人类通常的褐色与黑色，而是一种较为深邃的灰蓝色。 他俩听令后相互一望，会心般地点了点头。 这名少年的死亡状况与村里的其他生物全然不同。 虽然没有经过全镇的统计，但是就在他们来到教堂的这一路上，满地的深红色血液和那些被掏干心肠的尸体，与其说是杀人灭口，倒不如说是报复性杀人。唯独这名少年浑身并无一处外伤，而且比起他人那种被暴露荒野的待遇，这名少年却是被安稳地搁在棺材中，如若不是那只伸起的手臂滑落下来引起了响声，恐怕就算再过一百年，也不会有人知道这里还存放着一具尸体。 科洛奇和劳尔搀扶着少年的尸体走到教堂门口后在不远处的红墙边找到了一辆破旧不堪的手推车，同时依靠在红墙上的还有一具身穿骑士铠甲的青年人。但是这个青年人早已被穿膛破肚，只是惊恐地瞪着一双浑圆的大眼睛，伸着血淋淋的手臂指着不远处的教堂。 科洛奇有些不忍，挥动了些许圣光清洗干净了这名战死的士兵身上的血迹，并且将他的头盔安稳地放在他的身前，最后单膝蹲在地上，做了一番祈祷后给他合上了眼睛。 “愿天堂不再有伤痛，愿来生不再有悲伤。” 科洛奇内心这么想着。 对于圣骑士而言，死伤都是家常便饭。但是科洛奇并不能接受像这种近乎于屠戮的战斗，这种完全以杀人为乐的行为让身负正义感的他感到异常愤怒。 “里奥！”科洛奇咬着牙，愤怒地一拳打在眼前的红墙上。 随着“轰”的一声巨响，整座红墙开始颤抖起来，一些液体状的物体随着墙体的震动开始逐渐向下流，而那原本通红的墙体却突然变地淡了起来。 “这竟然是血染成的！”科洛奇双手扒着红墙，那些并未干透的红色液体顺着墙体流到了他的手上。 这些黏稠的液体正如不断令人深陷的深渊一样刺激着科洛奇的心脏。 “科洛奇，我们无法一直守护这些无辜的人民。我们只能尽力去铲除那些恶魔。与其你在这里捶胸顿足，倒不如赶紧想办法抓住里奥这个罪魁祸首。”劳尔将手推车推到科洛奇身边，俯下身将那名死去的士兵的尸体搬上了手推车，又再次俯下身，对着那颗没有任何战斗痕迹的银盔瞩目许久，最终却又将银盔整齐地摆在那名士兵的身旁。 “更何况，这个可怜的少年，比起这个镇子的其他人，更加的悲惨。”劳尔拍了拍仍然处于愤怒中的科洛奇，回头看了看那名面目惨白的少年。 科洛奇咬了咬牙，闭上了那双被愤怒充斥的双眸。 半晌，科洛奇才深呼了一口气，转过身来接过劳尔手中的手推车朝镇口走去。 劳尔表情凝重地望着远去的科洛奇，却没有及时追上去，而是回过头朝着在教堂门口注目观望的秋恩做了一个“致敬”的手势。 秋恩并没有回复他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一眼，随即便抽身离去。 …… 黄昏时分，天空中开始涌现大量的飞鸟，他们从溪水旁的树林中“呼”地一下飞腾而出，极具目的性地朝着微芒镇的南方飞去，那些快速煽动的翅膀，在余晖的映照下，宛如那些为逝者祈福祷告的瓦尔基里。 瓦尔基里是传说中灵魂的摆渡人，她们皆为年轻的女性，灵魂死去后久久不散，被某个神灵发现并训练她们引渡那些死去的灵魂，那些金黄色的羽翼和银白色的铠甲便是她们在人间留下的唯一印象。 而就在营地的溪水旁，狮鹫军团的圣骑士们，正在做相同的事情。 除了那名瘦骨嶙峋的少年之外，其他镇子里的所有居民的尸体都被整齐地摆在溪水旁的草地上。原本身上的污浊和血迹都被圣光所净化，不论他们来到这个世界时是如何如何，但他们死去之后，人们都总想还他们一个体面。 晚霞的落影映在他们的脸上，那原本僵硬毫无血色的肌肤似乎也变得柔软温暖起来。清风再度拂过他们的脸庞时，那最后的温柔不知能否带给他们已经远去的灵魂；那潺潺流动的溪水，不知能否洗刷他们疲惫的身躯、能否净化他们被玷污的心灵。 科洛奇和劳尔两个人站在这群尸体前面，每人拿着一袋子跳跃着火焰的青白色灵石。 人死后灵魂便会被命运长河所吸引走，但是在完全转世之前，却可以被这种“灰烬灵石”保留一丝对世间的残念。 当这些人的亲人朋友再度拿起这些“灰烬灵石”的时候，那些曾经的共同记忆便会犹如潮水般涌出，就好像他们并没有离去，而是活生生地站在我们眼前。 科洛奇和劳尔相视一眼，随即又转过身看向了秋恩。 秋恩没有回复他们，只是举起了右手，做了一个“致敬”的手势。其他圣骑士见状，也纷纷举起右手，朝这些死去的亡灵致敬。 科洛奇和劳尔深呼了一口气，随即双手一抛，漫天的灵石在天空中开始随意的舞动。每个尸体接触到“灰烬灵石”后便着起了一种只能对生物反应的火焰，随着尸体逐渐被火焰所吞噬，一颗颗灰黑色、鸡蛋般大小的圆润石块逐渐在这火光中出现。 “被誉为神灵的后裔的人类。想不到，最后离去竟是这般的微不足道。”秋恩望着这冲天的火光，不由感慨。 出生在帝王世家的秋恩，从小虽然也见识过一些祖辈们和皇贵们的离去，但是他们都是那种十分隆重庄严的下葬仪式，甚至于多年之后尸首都能被保存完好。像这种平民被直接火化的场景，她还是头一次遇见。 没过多久，这些村民的尸体便被火化完毕。圣骑士们分别拾取他们的衣物和充满前世记忆的“灰烬灵石”，这些死者生前的最后物品都将被带到神眷城和伊洛法尔，以供那些亲友们前来寻求。 “殿下，那个****应该如何处理？是否立即带到伊洛法尔进行魔法解剖？”劳尔向秋恩询问道。 “明天一早将他带到伊洛法尔，对他施展‘救赎仪式’，救活他。”秋恩拱了下鼻子，对劳尔说道。 “但是殿下，我们需要通过这具尸体来分析里奥恢复的情况。更何况，被作为‘恶魔仪式’祭品的人，就算被救活，他的身体里也极有可能充满了恶魔的气息，这对于我们来说，终究是个隐患。” “比起死人，我更愿意从活人身上获取情报。”秋恩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给劳尔甩下这句话，便朝着自己的主帐走去了。 天空之下，突然涌起一股云团，原本金灿灿地余晖一时间陷入了阴影，劳尔撇着嘴看着远去的秋恩，却正被这突如其来的阴影所笼罩。 圣骑士那光耀的金色护肩，在阴影的笼罩下，像极了一双恶魔的翅膀。 第3章 秋恩的目的 虽然微芒镇的日照时间长于其他地区，但是经过了一天的搜索和清理，天色终究是暗了下来。 刚刚吃完饭的秋恩漫无目的的漫步在镇子旁的树林中。 虽然只是刚刚进入夜晚，但是月亮却意外地早早出现在秋恩的眼前。这一轮并不是很圆却充满活力的皎洁弯月就像一把钩子一样勾起了秋恩的回忆。 17年前，有一名狮鹫军团的圣骑士私自在夜里骑着他自己的狮鹫飞离神眷城。随后神眷城便派出了其他狮鹫军团的成员追击，同时向杜若希的所有城镇发布通缉令，并将那名逃逸的圣骑士定为“叛国罪”。 但是17年过去了，依然没有人发现这个逃逸的圣骑士。 当时的秋恩，不过7岁而已，还只是个孩子。她并不知道这名圣骑士到底做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神眷城要这么费力的追捕他，她只知道，在那一夜，自己的姐姐，赫恩·神眷公主也消失了。 由于现任国王并无儿子，而第一个孩子又是女儿，所以秋恩一出生虽为女儿身，却被当成男孩子来对待。秋恩虽然不孚众望年纪轻轻就达到了许多男性一生都无法企及的高度，但是对于秋恩来说，他的内心依旧是一个敏感脆弱的女性。钢铁的铠甲和神圣的力量都无法改变她内心的娇嫩和女性光辉。 全皇宫上下，唯一把她当女性对待的，便是她的姐姐。她的姐姐当时正值青春动人的年纪，原本已经和精灵中的日之子一族的王子弗朗德定亲，却由于弗朗德陷入里奥事件而终止婚姻。 当时神眷城对外宣布说，由于弗朗德参与里奥事件被神灵制裁，赫恩公主便心无所念，最终自缢而亡。 但是，每当赫恩想要去皇家陵墓“探望”赫恩的尸体时，却总是被禁止。而作为女性的直觉告诉她，赫恩很有可能并没有死，而是与那名逃逸的圣骑士一同私奔了。 因为她的姐姐曾经跟她说过，“人生来就是被关在笼子里的。想要真的自由，除了毁掉牢笼、便是放弃平日我们所珍惜的羽翼。” 这句话一直被秋恩当做姐姐反对神眷城与日之子签订政治婚姻的证据，因为那名逃逸的圣骑士是赫恩姐姐的青梅竹马，虽然当时秋恩只有7岁，还不懂情爱之事，但是人与人之间的眉目传情，却是被这个假小子真姑娘的秋恩看个清楚明白。 南大陆是被兽灵所支配的布卡达隆、东大陆则早已坠入海底，北部是一片极寒的无人地区，所以如果他们俩就算私奔，也只能是在西大陆杜若希的某个角落。 而这荒凉的微芒之地，便正是最佳的选择。 所以从秋恩正是加入狮鹫军团开始，她便不断想办法能够接近微芒之地。这次前往杜若希南部的无主之地巡逻，便是很好的机会。就算这次没有爆发微芒镇的血洗事件，她也会强行从伊洛法尔飞到这里，而有了这次的事件，她来到微芒之地便更加名正言顺了。 但是从刚才的所有尸体中，秋恩并没有发现她姐姐的模样。并且根据微芒镇的名册，在最近17年之内，并没有任何外来者入驻这座城市。 如果他们17年间都毫无音讯，那么便很有可能，在当年二人刚逃到这里的时候，便被追击部队发现，然后在激烈地战斗中，二人很可能便死于纷争。而此事自然不能对外公开，所以当时追击的部队很可能为了隐瞒消息没有用“灰烬灵石”去火化他们的尸体，而是就地掩埋。 她在等一个消息，一个关于尸骨的消息。 月影纷纷，洋洋散散地洒在秋恩焦躁不堪的心头。 她希望发现赫恩的尸体，从而验证神眷城内部对此的弥天大谎；同时她又不希望发现赫恩的尸体，希望在世界的某个角落，自己的姐姐还可以安静健康地活着。 秋恩满怀踌躇地踱着步，一个不留神踩着一颗石子，一时间竟站立不稳，就在刚要跌下去的时候，却被一双嵌满铠甲的手臂扶住了。 秋恩有些惊讶地回头看，却是看到了一只深邃的灰蓝色的眼睛。 “殿下，找到尸骨了。”劳尔微笑着对秋恩说道。 秋恩有些慌张，急忙抽出被扶住的手臂，不自主地朝前走去。 “在西边，殿下。”劳尔招呼着走错方向的秋恩。 …… 在微芒镇的西边的一条干枯的河谷中，几个圣骑士正在用圣光不断清洗着地上的一具早已成为白骨的尸体。而在这具白骨身边，还有一具体型较大的白骨。 看到现场有两具泾渭分明的尸骨时，秋恩的内心就如同千万次刀劈斧砍般疼痛揪心。 突然一股大风从河谷中吹过，其他圣骑士纷纷挥手抵挡，站在河谷坡上的秋恩却依旧痴痴地望着那河谷中的两具尸骨。她那被蜷成一个球的头发似乎被大风钻了空子，竟然散落开来，那过腰的银色长发孤独地在风中凌乱的飞舞，将秋恩的一脸憔悴展现得一览无遗。 劳尔从河谷上方将秋恩的发圈拾起，“这只有一具男性的尸骨，至少已经死了十多年了。” “那另一具呢？！”秋恩一脸难以置信地表情，手指怔怔地指着另一具体型较大的尸骨。 “那是狮鹫的尸骨。整个骨骼都十分完整，也没有任何修复的痕迹，看来应该是自己追随主人而去的。”劳尔一边说着，一边将秋恩的头发归拢到一起，用发圈再度套上。 对于狮鹫军团而言，一般而言是一匹狮鹫一名骑士。当骑士成年后，便从那些刚刚成年的狮鹫中选择一个适应度最高的，狮鹫的生命大约在70年左右，所以只要不是战死，那么几乎陪伴骑士度过一生。但是如果狮鹫在作战中阵亡，那么这名骑士便无法继续在作为狮鹫军团的一员，只能被调去其他部门。而骑士先于狮鹫死亡的话，那些无主的狮鹫便会被带回神眷城以供皇族亲贵使用，甚至于有的时候有威望和战功的人，也可以从皇家获得恩赐的狮鹫。 但是极少情况会有狮鹫愿意成为第二任主人的坐骑，所以大部分情况下，第一任主人死亡后，狮鹫也会悲愤而亡。 比起人类，很多生物都更加有人情味一些。 秋恩吸了下通红的鼻子，急忙抬起头让在眼中打转的泪水流回眼眶。 “查明身份了么？”没过几秒，秋恩便恢复了之前严肃冷静的神情，并且将双手伸到头后，从劳尔手中接过了正在卷起来的头发和发圈。 劳尔被这么一接，双手一时间无处适放，为了避免尴尬，当即又举起手摸了摸脑袋。 “嗯，从他的尸骨中找到了一张魔纹卷纸，上面似乎是一封信，署名是派瑞·烈鬃。”劳尔从怀中抽出了一张由羊皮纸做的卷纸，并递给了秋恩。 在这卷纸上面，有这一个血红色的狮鹫图案作为封口，而就在这狮鹫图案上面，印着一个名字：派瑞·烈鬃。 秋恩接过这卷纸，仔细端详着上面的图案，“派瑞·烈鬃么……也就是老师的儿子，也就是……” “也就是当时赫恩公主的青梅竹马，当时逃逸的圣骑士。”劳尔补充说道。 秋恩回过头来瞪了劳尔一眼，好像在说“就你知道的多。” “通知老师了么？”秋恩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 “微芒镇这件事一发生，奎温出云领便带着正在待命的第三大队从神眷城星夜赶来伊洛法尔，估计明日下午时分就能抵达。” 出云领是狮鹫军团的一种职称，出云是狮鹫军团的独有前缀，而官、长、蔚、领便是大部分官职的后缀。像秋恩这种大队的指挥官，便是比“领”级别要低一等的“出云蔚”。而像劳尔、科洛奇这种，便是狮鹫军团中最低级别的将官，只是“官”级别而已。 “有劳你了。” …… 待到秋恩回到营地时，已经是夜晚中叶了。 清凉的微风像调皮的小精灵一样在秋恩的脸上肆意踩踏，但是秋恩却一点都不感觉冷。因为在秋恩的内心深处，正熊熊燃烧着一团火焰。 只发现了派瑞的尸骨这个消息对于秋恩而言，虽然是好消息，但是她心中的迷雾依旧没有被解开。 深爱如斯的两人为何会只有一人尸骨？如果姐姐还活着，那么是姐姐抛弃了派瑞还是派瑞抛弃了姐姐？姐姐现在何方？在杜若希？在精灵王国奎因雷？还是在南大陆布卡达隆？如果姐姐已经西去，那么为何在如此偏僻的地方只埋着一具尸骨？姐姐的尸骨被谁带走了？为什么派瑞已死的消息这么长时间都没有通报？ 这些繁琐复杂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的接踵而至，秋恩躺在营帐的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 皎洁的月光透过营帐洒在秋恩美妙的胴体上，白皙的肌肤在光影的交错中一晃一晃，银白色的秀发散在床头，晶莹般的双眸发呆一般地望着营帐顶，白日里那严肃冷酷的指挥官形象荡然无存。 她伴随着疲倦与迷惑，歪歪斜斜地依靠在床头。眼皮随着心脏的跳动一睁一合，把那些不想去思考不愿去探究的事物逐渐抛在脑后。 可是她不知道，就在她的营帐旁，一把等待已久的匕首正在悄悄袭向她的喉咙。 第4章 异变 万籁俱静。 秋恩在无数次与回忆和疑问的挣扎后，终于寻得梦境的入口。 “嘶”“嘶”地绳子滑动声从主帐外传来，这种惹人烦躁的小精灵就如同噩梦一般不断消磨着秋恩对梦境的渴望。 秋恩有些不耐烦地翻了翻身，但随着绳子摩擦声地愈演愈烈，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索性坐了起来。 白皙的肌肤贴合着半透明的线衣，梳理头发的双手紧紧伸向脑后，将胸前的两颗圆润的球体绷的愈发紧致。那微微上扬稍有不满的嘴唇和混沌欲睡的眼睛，像极了一只刚刚从妈妈肚子里窜出来的小奶猫。 随便披上一件铠甲后，秋恩走到主帐门前，伸出一只手挑开帐帘，歪着脑袋四处观望。 但是一眼望去，周遭的一切都像之前一样安静泰然。 只不过，那“嘶”“嘶”的绳子滑动声仍然在继续。 “克里安？”秋恩从营帐里拿出随身佩戴的长剑，开始呼唤今夜值守的圣骑士。 “克里安！”两声呼叫过后仍然没有回复，而且也没有其他圣骑士做出反应。 秋恩警觉地举起长剑，一股缓慢密集的光束逐渐从长剑中伸展出来，照亮秋恩所指的方向。 营地周围的场地完好无损，别说血迹这种伤痕，就连打斗产生的痕迹都不存在。甚至于，脚印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种不寻常的现象让秋恩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她意识到有一个或者一群可怕的对手可能潜伏在这个营地的某个角落。 循着“嘶”“嘶”的声响，秋恩追随到一座熟悉的营帐前。 “物资库？”虽然每个营帐都会用到绳子，但是想来谁也不会把自己的营帐拆掉专挑绳子，除此之外，与此有关的便是存放所有行李的物资营帐了。 但是他们这一行来的急，除了必备的生存物资之外，几乎可以说是轻装而行。 “难道是为了灰烬灵石？”秋恩内心思考着，小心翼翼地走进那座正在发出“嘶”“嘶”声响的物资营帐。 “不对，是那封信！”想到这一点的秋恩，立刻紧张地冲进营帐，右手的长剑抬手就是一挥，一道金色火焰瞬间闪过。 “呼”地一声，物资营帐的集装木箱掀倒一片，最前端的木箱冒起了青烟，表皮开始逐渐渗透骇人的黑色，随着那黑色的扩张，原本的木质结构竟然化成尘埃一样的微粒消失不见。 木箱内裸露出大量焦黑的灰烬灵石，而就在木箱旁边的支架上，一根已经被磨的只剩下最后一丝的麻绳在空中循环往复的摩擦着。 “魔法？！”秋恩手上的长剑仍在冒着些许金色的余焰，可正是此时，一把无形无色的透明匕首已经刺向了她的脖子。 夜风大起！ 不知从何时开始，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瘦弱精灵已经站在秋恩的背后。他手中那把细长而又透明的匕首正不偏不倚地插在秋恩的后勃颈上。 “嘻嘻嘻！”那名黑袍精灵诡异的笑着，猛然将插入秋恩后勃颈的匕首拔出。但是鲜血并没有四溅，甚至于连匕首上都没有丝毫血迹。 可是被刺了一刀的秋恩却感觉神情恍惚，身体犹如触电般无力，右手的长剑“呼”地一下插入地面，随着重力的驱引，秋恩的身体也像抵达射程的箭翎一样跌倒在地。 此时从营帐外走进来三个同样身穿黑袍的精灵，他们相互对视，其中一个较为魁梧的精灵率先说道：“这是最后一个了吧。” 那名最先进来的黑袍精灵面露邪光地笑道：“嘻嘻嘻，当然。这可是我出手。” “嘻嘻嘻！这小妞长得可真水灵……”那名瘦弱的精灵淫荡地盯着瘫倒在地面上的秋恩，看着秋恩有气无力的在地上挣扎，“加仑，要不我们把她给……” “不要多事，霍若斯！完成任务要紧。快去找派瑞的那封信。”加仑下令道。 “嘻嘻嘻！”霍若斯舔了一口手中的透明匕首，口水顺着他的匕首滴答滴答的流落到地面上，“小美人，等着我，嘻嘻嘻！” “霍若斯！”霍若斯还在淫荡地盯着秋恩看，却听到了加仑的一声呵责。 霍若斯面露凶光地盯了一眼加仑，“嘻嘻嘻！” …… 整个物资营帐要比其他个人营帐要大得多，就算有精确的存放目录，想要找到关键道具也需要花上不少时间，何况对于这些根本不懂情况的精灵来说，更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这一行精灵不过短短的四人，如果一个一个对付这三十多名圣骑士，恐怕不是对手。而且由于神灵的庇佑和长期修行圣光的缘故，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任何手段可以一击干掉一名合格的圣骑士，而一旦一击没有杀死，圣骑士潜在的救赎力量便会迸发出来，这样一来这些精灵就必死无疑了。 所以与其杀掉他们，倒不如想办法限制他们的行动。 霍若斯手里拿的透明匕首是一把奥术制品，名叫“灵息刃”。这种武器不会令人致死，也不会产生任何外伤，但是被这把武器刺中的目标会受到强大的精神冲击。如若不是有一定法术根底的人，很容易就因此陷入瘫痪，变得神志不清。对于这些信仰圣光而被魔法抛弃的圣骑士而言，几乎是一刀便可以让他们成为毫无还手能力的绵羊。但是这种武器被发明出来是为了让法师训练近战的作战能力，所以一旦生效之后，在很长一段时间灵息刃都不会产生什么有建设性的效果。 “嘻嘻嘻！好可怕哦，被这一下打中的话，我可能也会成为灰烬吧！”霍若斯翻着秋恩面前那些被金色火焰烧灼后变成黑色焦炭的木箱，带着嘲讽口气地对身后愤怒却毫无作为的秋恩说着。 “加仑，找到了。”一名眼角有刀痕的精灵在一个小型的储物箱子中翻到了一封卷起来的魔纹纸，上面被印着一个深红色的狮鹫图案，而署名人正是派瑞·烈鬃。 “好！收工！我们走！”加仑看到那名眼角有刀痕的精灵手上那张魔纹卷纸，便停止了手头的搜查工作，准备通知大家离去。 “嘶！”“嘶”“嘶”三声突如其来的摩擦声，只见原本平静的躺在地上的三根麻绳突然像毒蛇一样纵跃而起分别朝加仑他们三个袭去，一时间没有防备的三名精灵均被麻绳紧紧勒住喉咙。 加仑被麻绳勒的喘不过气，面目通红的他难以置信地望着站在秋恩身边一脸诡异笑容的霍若斯。 “为什么……霍若斯……为什么……”其他精灵也一脸痛苦地看着加仑，随着绳子勒的越来越紧，这些身体素质远不如圣骑士的精灵们开始站立不住。 “霍若斯……我……我可是你的表哥……”加仑眼睛充满血丝，原本就比别人壮一圈的他被麻绳勒住时便显得更加难受。 看着在地上不断挣扎、蹬腿、试图解开麻绳的三个精灵的霍若斯，突然放声大笑起来，“表哥？！别开玩笑了加仑！这么多年我在伊洛法尔受你的折磨还少么？为了通过魔药学考试，你把我辛辛苦苦培育了五年的方尖草当成你的成果交上去！外出训练功劳都是你的，犯得错误都是我的！就连我看上了小草你都要跟我抢！” 霍若斯走到加仑眼前，把加仑长袖中的魔杖和手指上的魔戒取了下来，又从自己怀中掏出一把银制的匕首。 “霍若斯……别……”加仑似乎明白了霍若斯要做什么，急忙挣扎着伸手做了一个“求饶”的手势。 “我可不会给你任何废话的机会。” “唰”！银制的匕首猛地刺进加仑的脑部，血红的血液伴随着苍白的脑花四溅纷飞。 霍若斯长舒一口气，把染血的匕首在加仑的黑袍上蹭了蹭，狰狞地笑着，“嘻嘻嘻！” “我会给你们一个快的。”霍若斯站起身来冲着那其余的两名精灵说道。 “我知道你们收到的命令和我一样。”霍若斯从怀中取出一张黑色的魔纹纸。 “都是‘拿到书信，独自归来。’”霍若斯用沾满鲜血的双手展开那张黑色的魔纹纸，而里面的内容和他说的一模一样。 剩下的两名黑袍精灵却露出了惶恐的眼神，原本伸向胸口的双手突然蜷缩了回来。 “魔杖救不了你们，谁也救不了你们。一路走好，替我向加仑问好。”霍若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张恐怖的笑脸，那双沾满鲜血的手骤然向上一挥。 那原本勒住两名精灵的麻绳突然像利刃一样抽动起来，只一瞬间，那两名精灵的头颅便被利剑般锋利的麻绳分为两半。飞溅的鲜血却似乎被某种大手从摁住，在飞向既定目标前便汇聚于一处。 霍若斯继续阴冷地笑着，在空中挥舞双手，那在空中汇聚着的鲜血便随着霍若斯的手在地板上描绘着什么。 一个“穆”字。 霍若斯写完“穆”字之后，走到那名眼角有疤痕的精灵身旁，蹲下从他手中扯下那封派瑞的书信，然后便起身走到秋恩身边。 “小美人，我说过，等着我。”霍若斯从袖口中掏出一张白色的魔纹手帕，仔细地将双手的血迹擦拭干净。血迹接触魔纹手帕的瞬间，那鲜血便如同空气一般蒸发的无影无踪。 “狡……狡诈恶徒！”秋恩咬紧牙关使劲撑着地板，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霍若斯，“连同伴都……恶魔！” “宝贝，是不是恶魔，你一会就知道了。灵息刃最少维持4个小时的时间，月色还早，小宝贝，我们有的是时间……嘻嘻嘻！”霍若斯将魔纹手帕收入怀中，将原本的黑袍解开，一脸淫笑地走向在地上挣扎的秋恩。 “嗷！”当霍若斯一手抓住秋恩白皙玉洁的手掌时，帐外却传来了一声恐怖的野兽叫声。 第5章 来自外太空的神秘力量 “该死！怎么偏偏是这种时候！”霍若斯被这野兽的叫喊声吓了一跳，急忙放开秋恩的手掌，从地上捡起自己的黑袍披上，然后从袖口中取出那把透明的细长匕首——灵息刃。 “呼！”刚一掀开营帐帘子的霍若斯被外面呼啸的大风吹得向后退了一步。 不知何时，原本平静的夜晚突然呼啸起了大风，霍若斯顶着强风将头埋在黑袍里，四处寻找着叫声的来源。 “嗷！”从物资营帐的南方再度传来刚才那声恐怖的野兽吼叫声，霍若斯定睛看去，在一个极小地营帐旁，突然钻出来一个瘦弱的黑色怪影。 那怪影在狂风的吹拂下不断变大，待霍若斯看清时，却发现那原本瘦弱的怪影已经膨胀成一只两米余高雄壮的野熊。 野熊低着头不断用两只厚实巨大的熊爪摩擦地面，焦炭般的黑色毛发随着它那庞大的体型不断摆动，任谁撞见都会心中倒生寒意。 野熊原本闭着双眼，却在霍若斯看过去的时候猛然睁开。四目相对，彼此的杀意互相都能深刻地体会到。 “去死吧，碍事的野兽！”霍若斯看到野熊睁开眼后，疯癫般地拿着灵息刃不断挥砍，一道道奥术飞弹不断从灵息刃的刃尖涌现出来。 那些放荡不羁的奥术能量脱离了灵息刃的控制后，便肆无忌惮地朝野熊砸去。 “轰”“轰”“轰”几声爆炸的声响，扬起了漫天的尘土。 霍若斯阴冷地一笑，刚要收回灵息刃，却看见在那漫天飞扬的尘土中逐渐出现一个巨大的身影。 “吼！”那野熊突然突破尘土的障壁，从天而降朝霍若斯扑来。 巨大的熊爪在半空中凝成了一个巨大的弯月，原本呼啸的空气突然间变得凝重起来。霍若斯感到浑身变重，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压力正顶着他的脑袋。 “这是什么魔法！”霍若斯震惊之余手指上的魔戒突然闪闪发光，霍若斯周遭的环境突然变得模糊起来，在短暂的扭曲后，霍若斯突然在野熊的后方凭空出现。 野熊的巨爪在空中扑了个空，但是沉重的身子却没有让他跌倒在地面上。他那两双结实有力的双爪在接触地面的瞬间突然收缩变小，与其说是熊的双爪，倒不如说是一双雄狮猎豹的双爪。 霍若斯站定后右手稳健地握着灵息刃，口中念念有词，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渗透出来，在呼啸的狂风中被吹散纷飞。 “吼！”又是一声怒吼，那野熊落地之后，那双雄狮猎豹的双爪又恢复成巨大厚实的熊爪，而霍若斯那边，灵息刃已经从原来的透明无色的匕首变为一根闪耀着白光的银白色长刺。 野熊没有犹豫，后脚猛然蹬地，巨大的冲击力让它一跃而起，一瞬间便扑到霍若斯面前。而霍若斯似乎也没有要逃的意思，他面露诡异的笑容，右手持着变成闪耀长刺的灵息刃，看准野熊的心脏，猛然刺去。 在天空中，突然雷鸣大作。一双硕大恐怖的野熊巨爪和闪耀着白光的长刺交接在一起，原本厚实的熊掌竟被活生生地割出一道深长的裂口，而那灵息刃却毫发无损。 被撕裂熊掌的野熊顿时失去了重力，悲惨地吼叫了一声，便重重地摔倒在地。 “畜生！叫你多事！不在好好的林子里待着！既然你出来送死，就别怪我不讲情面。嘻嘻嘻！”霍若斯嘴角咧着瞪大了眼睛看着手上瘫在地上的野熊，右手握紧了变成闪耀长刺的灵息刃。 但是那野熊却再一次从地上爬起来，眼眸之间血丝怒张，那原本已经被刺穿的熊掌却在逐渐愈合，那分崩离析的表皮和肌肉组织在短短地数秒内便恢复如初。 “有趣！嘻嘻嘻！”霍若斯看到野熊痊愈不禁露出了狰狞地笑容。 “砰！”又是一次巨爪与长刺的碰撞，而结果依旧是巨爪被割出一段深长的裂口，但是长刺却毫发无伤。野熊愤恨地伏在地面，那巨爪的伤势又逐渐恢复，只不过这一次的速度比之前要慢了不少。 “原来你并不是无限复苏啊！嘻嘻嘻！”霍若斯似乎发现了野熊的这个弱点，开始操着长刺疯狂地进行穿刺。 “砰”“砰”“砰”，又是三下利爪与利刃的对决。 但是经过这几次不间断地对决后，野熊明显体力不支，那双巨大的熊爪变得伤痕累累，那泛白的血肉和凌乱的毛发虽然在逐渐愈合着，但是已经完全无法跟上霍若斯的进攻速度了。 “结束了，小熊！嘻嘻嘻！”霍若斯看野熊已经有气无力地伏在地面上，便执起了长刺，指着野熊的头颅，手上的魔戒和长刺开始再度泛起白光。在霍若斯的身后，陡然间出现数把漂浮在空中的白色长刺。 这些白色长刺不断变粗变大，然后逐渐开始向中间靠拢，合并为一根粗壮无比的闪光长枪。 这根闪光长枪随着霍若斯的一声令下，犹如脱缰的野马一般冲向野熊的头颅。那原本披满黑色坚硬毛发的野熊在接触到闪光长枪的一刻皮肤骤然变得闪亮，在月光的映照下竟能反射出些许倒影，宛如一套钢筋铁打的盔甲。 …… 秋恩在物资营帐内被帐外的激烈战斗不断震慑，她吃力地将头转向营帐口那一边，用尽全力地试图举起一丝帘子，从而让脑袋能够伸出去看到外面发生的一切。 虽然在一瞬间野熊的皮肤变得如同钢铁，但是那一发奥术长枪的造成的伤害却依旧不能被完全抵消，原本还持续治愈的两只熊掌开始变得失去活力，原本长而硬的毛发也开始软塌缩短起来。 霍若斯挥了挥眼前的灰尘，将长刺再度举起，一时间又再度凝结了数根闪耀长刺。但是这一次野熊并没有做任何抵抗，甚至于它已经开始完全伏在地面上，四只手摊向四角，只有头稍稍扬起盯着湛蓝的天空夜景。 似乎，它在祈求什么。 没有人知道，此时此刻，在古兰特星球外，正有一股精粹纯净的能量从遥远的太空飞驰而来。 这股能量由原本的跃动彩色，在经过大气层的时候开始逐渐化为耀眼的金黄色，而随着它穿过云层，那层耀眼的金黄色也随着褪去，只剩下一层淡蓝色的微光。 部分溪水镇的居民有幸看到这股璀璨的奇异天象，纷纷停下手中的事情、或者纷纷去叫醒那些已经熟睡的伙伴。 他们面对这这个能量坠落的方向，双手合十闭目许愿，希望来年溪水镇能有个好收成，希望来年能娶个美丽的媳妇，希望来年能够获得更好地升迁。 所有人看到这股能量的人都在为之震撼，当然如果霍若斯看到的话也一定会如此。但是此时的他却集中于施展奥术长枪，唯一注意到这股璀璨能量的，只有半只脑袋伸出来的秋恩和伏在地上祈求的野熊。 “轰！”仅仅一瞬间，当这股璀璨能量即将落地的时候，原本趴在地上祈求的野熊却突然一跃而起，而那飞驰的能量也似乎被某种力量牵引，那布满伤痕的熊爪中骤然涌现了这来自外太空的精粹能量。随着熊爪的奋力一挥，那精粹能量击穿空气直抵霍若斯的胸膛。 霍若斯手上的那把闪耀着白光的银色长刺一瞬间竟被这股精粹能量碾成灰烬，而霍若斯自己也被这股能量穿了一个真空的大洞，贯穿过去的精粹能量似乎也没有停止的意思，霍若斯身后的一排排树木，皆被这种精粹能量贯穿并留下了一个精致的小洞。 野熊拍着伤痕累累的巨爪一瘸一拐地走到霍若斯的尸体前，双爪一挥，坚实的毛发便开始迅速退散。突然间，野熊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在那毛发仍未完全退散完全时，它再度嘶吼了一声，但是这次却是朝着北方的物资营帐。 秋恩强忍着大脑的昏迷感和身体的乏力看到了野熊和霍若斯战斗的全过程，但是再度听见野熊嘶吼后，她那原本就已经不清晰地意识变得更加模糊。 野熊的毛发仍在退散，最后竟然裸露出一双白皙瘦弱的少年手臂。 秋恩最终还是无法抵挡浓浓地倦意。在她最后昏迷前，她只是依稀记得那只击败霍若斯的野熊退散了皮毛，露出了人类的肌肤。 …… 当秋恩再度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自己营帐内的床上了。 睡眼惺忪的她在床上滚来滚去，反复重复地回忆着昨夜发生的事情。那些奇怪的精灵和不可思议的野熊在她的脑海中不断涌现，那种真实而又虚幻的场景让她迷茫。 “克里安……”秋恩猛然睁开了眼睛，望着主帐内顶部。 一个圣骑士急忙掀开主帐的帘子，“殿下。” “克里安，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秋恩感觉脑袋十分疼痛，昨晚似乎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但是一觉醒来的她却什么都记不住了。 “殿下是做噩梦了么？昨夜并无发生什么事情。”那名名为克里安的圣骑士一脸疑惑地望着秋恩，看着秋恩脸上满是倦意，他猜测八成是因为派瑞尸骨的事情让她夜里做了噩梦。 秋恩听到结果后却立刻做了起来，急忙披上铠甲，一路急奔冲向物资营帐。 但是当营帐的帘子被掀开时，秋恩看到的却是一排排整齐地木箱子，昨晚似曾出现的尸体和麻绳，都消失不见。 “那名作为祭品的少年在哪？”秋恩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就在南边，那个最小的营帐便是。”克里安替秋恩挑起了帘子，并指了指不远处的小营帐。 小营帐并没有任何关于“门”的设定，因为面积很小，所以从远处也能看见里面的结构。 里面只是安静地躺着一具肤色惨白面目狰狞的少年尸体。 秋恩四处观望，企图寻求一些其他的证据来验证昨晚发生的确有其事。但是周遭一切都感觉和之前白天一样。 只是在那西方的树林中，有一排树木的树干上面，整齐地被挖了一个精致的小洞。 第6章 伊洛法尔 在微芒之地的东面，有一座纵横千里的山脉。 这座山脉常年积雪，即便是炎热的夏天，在微芒之地的土地依旧还高温酷热的时候，可是一旦进了这山脉，便会感到寒冷入骨。这些冰雪精灵从杜若希诞生起便一直沉积在这里，从没有见过它们主动消融过。但是除非寒日正值飘雪的时节，这片山脉也不会出现新的落雪。 没有人知道它们为何存在与此，也没有人知道为何它们永不消逝，它们就好像是一层圣洁的地毯一样，洗礼着每一个进入伊洛法尔的生灵。 在这一片白茫茫的山脉上方，攒动的云层突然被掀开一角，数十个舞动着雪白翅膀的身影“唰”的一下出现在这片雪岭的上空。 秋恩四顾着脚下的这片一望无际的白雪，一股股寒意逐渐涌上她的心头。 成群的狮鹫在这雪岭的上方一闪而过，谁都没有注意到，一枚沾满鲜血的戒指从万丈高空“呼”的坠落地面。但它似乎被施展了某种神秘的力量，原本应该摔得粉身碎骨的戒指，在坠入地面的时刻，周围的植被却似乎接收到了某种信号一般，竟然突兀地生长起来。 那些枯树的树干上蔓延出了青绿色的藤蔓，紧紧裹住那个来自高空神秘的礼物。秋恩似乎听到了某种异响，张望之余回头瞧了一眼，却只看见劳尔伸出一只手臂挥舞。而当秋恩望向劳尔手臂下方的天空时，他们却已经飞跃了这片神秘而圣洁的山岭。 …… 伊洛法尔作为这个世界上最繁华的魔法城市，其中不仅包含了来自杜若希的人类，其中还包含了大量来自奎因雷的夜之子精灵和遥远的南方大陆布卡达隆的兽灵。但毕竟这座城市跻身于杜若希的土地，所以人数众多的依旧是这片土地的主人——人类。 伊洛法尔与荒凉的微芒之地大为不同，虽然之间只是相隔了一座狭长的山岭，但是这里的气派景象和豪华程度丝毫不亚于人类主城神眷城。 伊洛法尔整体呈一个椭圆形，以中央的魔法高塔为圆心，所有的建筑都是按层分部。 整体一共分为四个区域，最外围是一片居民区，这里鱼龙混杂，除了那些志向成为法师的求学者之外，由于伊洛法尔处于杜若希、奎因雷和无主之地的包围中心，所以最南部的居民区往往是一片私人势力的地界。他们仗着伊洛法尔这个近乎中立的城市来进行许多不为人知的邪恶勾当。尤其是对于东南角的长河谷附近的“长河湾”地区而言，这里的水面每天都会漂浮着一些令人作呕的物件，要么是被分离的尸体、要么是某个生物的器官、要么是一些充斥着战斗痕迹和作案线索的武器。 越是圣洁的地方，就越容易滋生黑暗。 这话对于伊洛法尔来说，在正确不过了。 所以对于这里的居民而言，宁可多花点钱去贴近更内部的四区甚至是三区，也不愿意在廉价的长河湾地区苟活。毕竟在这里生活，要么成为那些污浊的渣滓，要么成为被那些渣滓迫害的鱼肉。 稍微内部一点的三区，也就是通常说的“商业区”。这里虽然也有许多供人居住的房屋，但是大多都是一些成为合格法师的人或者一些有足够势力的人才能入住。这里是整个伊洛法尔最富有最有战略价值的地区，因为不论是哪个法师对外教学、还是什么新型的魔法制品对外出售、亦或是那些魔药的制作图纸，都会在这里的各个店铺中公开出售。除了这些之外，商业区也是整个杜若希最**不堪的场所，因为伊洛法尔的中立性和开放性，导致大量有势力有财富的人来此寻欢作乐，因此也产生了许多夜间才开放的特殊店铺。夜夜笙箫、春风满堂，可谓名不虚传。 再往里的二区，便是整个伊洛法尔对法师的培训场所，也就是“学院区”。魔法学院共分为两座，虽然都属于同一学校，却由两名校长分别执教。而他们所传授的内容也多半相同，只不过位于东面的学院是以培养供职成为专业皇家法师的“皇家魔法学院”，而西面则是以自主学习魔法，一旦毕业便再无他人教导的“平民魔法学院”。虽然大家都这么叫，但是魔法学院对外声称的依旧只是“东学院”和“西学院”之分。 在两个学院的北方，坐落着一个神圣的魔法殿堂。这个殿堂除了魔法学院的开学祭典和毕业祭典之外，平日是不对外公开的，但一旦出现了一些骇人听闻的事件和一些威胁到杜若希或者伊洛法尔安全的事情，这里便会开启会议。而这个会议的主持方，便是整个伊洛法尔最具权威的“魔法议会”。这个组织平时形同虚设，他们既不参与伊洛法尔的地皮规划、也不涉及魔法学院的教育方针、甚至于连出现一些魔法界的大新闻，他们也不见得会露面。他们只负责那些“恐怖袭击”或者与大规模战争有关的事宜，所以伊洛法尔的人们也管魔法议会称之为“魔法安全部”。 在最中心的一区……这里与其说是一个区域，倒不如说一片广场。东西学院在广场的两侧，而魔法殿堂在北方，剩余的地面都是十分空荡的广场。中央的法师高塔高耸入云，终年被紫电黑云所围绕，从未有人一览高塔的全貌。高塔上尖下方，到地面干脆成了一座正方形的图书馆。而在图书馆的下方，也就是高塔的地基位置，却是有一大片简陋的单元格。这些地下室通常是为图书馆的工作人员和那些来自五湖四海的求学者准备的，虽然环境简陋，但是这里却是距离魔法知识距离最近的地方。 在伊洛法尔，什么都需要钱，什么都需要势力。 唯独，书籍是免费的；唯独，知识是公平的。 在每个区域的入口旁，都会设立一个由巨大魔纹纸铺成的“神前公告”。不仅是伊洛法尔，除了微芒之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外，在杜若希的任何一个主城中，几乎都会有这样的陈列。 每当一些重要的通知需要传达、比如通缉、征税或者募集之类的，以及发生重大新闻时，“神前公告”都会刷新出最新的内容。 而现在一二区的“神前公告”上，正是写着“里奥王子已经在逃，微芒镇无一生还。”的字样。这个结果正是秋恩一行人刚刚抵达微芒镇的教堂时所预见到的。 除此之外，一区的广场上，此时已经推推搡搡地聚集了大量的人流。 秋恩一行人抵达伊洛法尔后，将狮鹫暂时寄放在东学院。然后便将微芒镇的那些逝者的“灰烬灵石”拿到了广场之上。 这些人头攒动、躁动不安的人，都是前来领取自己亲属的“灰烬灵石”的。为了方便领取和校对信息，伊洛法尔的法师们在这里设置了通灵法阵。 通灵法阵通常是用于活人与死者灵魂交流用的，但是这种通灵需要将自己的鲜血和旧人的身体组织置入法阵，然后与此鲜血有血缘关系的灵魂便会短暂地召唤。但是一旦这些尸体被“灰烬灵石”封印后，这些灵魂便不能以此发通灵，但是却可以引动那些符合条件的“灰烬灵石”躁动。所以这是一个很常见的检索亲属的“灰烬灵石”的办法。 微芒镇作为整个微芒之地最大的城镇，整个城镇的人口大约有一千余人，除了一些全家都死了的情况和家属远在其他城镇的人之外，大量的“灰烬灵石”都已经被陆续前来的家属所领走。 …… “请滴一滴血在法阵的中心。”负责的法师对着刚刚排到的一名天蓝色头发的小姑娘说道。 这名小姑娘卷着标致的梨花头，天蓝的发色在阳光的照射下鼓动出一缕一缕白色的光斑。她红肿着眼睛，抽泣着鼻子，樱桃般的小嘴唇咬合在一起，纤细稚嫩的手指刚刚伸到嘴唇边，还未来得及张口，红唇上便流出了一丝鲜红的血迹。脸蛋鼓了一下，轻轻张开小嘴，将纤纤玉指伸进了嘴里，搅动了一番，最后沾着唾液和血液的粘合物伸了出来。 她咬紧牙，两眼痴痴地望着裹着自己嘴唇血液的手指，左脚用力一蹬，那双清澈水亮的大眼睛便紧紧的闭合在一起。裹着血液的手指也随即朝地面上的法阵一甩，在空中划成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待那血液落地在法阵上时，那密密麻麻的魔法符文突然开始张合，各种纹路层出不穷的涌现。但是在一通变化之后，法阵又一次恢复了原样。 负责分配的法师一愣，不解地看着小女孩。 “这里只能检索到有血缘关系的人，你并不是符合者。请让亲属前来。”那法师对小女孩说着。 “他是我哥哥啊！”清脆悦耳的声音从小姑娘的嘴中传出，这声音仿佛是林间的夜莺，蜿蜒回荡，温暖动听。 “他叫德恩！是我的哥哥，不可能没有反应的！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小女孩睁开眼睛，眼角的泪水含在湿润的眼眶中，她双手不知目的的挥舞着，向那名负责的法师质问。 在一旁巡视的秋恩看着小姑娘一脸的泪痕，再加上她看上去也就不过十四五岁，小小年纪便失去了亲人，有些同情她，“小姑娘，通灵法阵是不会出现错误的，也许你的哥哥并没有死呢？” 刚刚说出这句话的秋恩顿时感到自己失言了，整个微芒镇的人都死光了，一个幸存者都没有，又怎么会“可能没死呢”？ “殿下，难不成……”在一旁陪同的劳尔突然想到了什么，悄悄附耳过来告诉秋恩。 秋恩刚刚还陷入自责和尴尬，听到劳尔的话却顿时愣住了。 “难道……”秋恩眼睛瞪得大大的，有些怀疑地回头望了一眼劳尔，又转过身来弯下腰双手伏在小姑娘的肩膀上，“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你的哥哥可能在另一个地方，姐姐带你去好不好？” “我……我叫青空……青空·微草……”青空含在眼眶的泪水有些控制不住，两只吹弹可破的白皙小手急忙捂住眼睛。 第7章 奎温·烈鬃 魔法学院虽然分为东西两座，但是整体构造却是近乎相同。 男性和女性的魔法学徒的住所分别在学院的南北两侧，而教学场所一律在学院的中心。在入口的位置，便是一座古老而又威严的城堡，这座城堡并不授课，而是处理许多行政和后期有关的事务，名叫“行政馆”。 像神眷城派使者或者其他种族派遣使团，都将在这里接见。同时，像什么关于学徒的公开处分或者涉及恶魔的审判，也通常在这里举办。 在这座城堡的地下室中，有一间冰冷彻骨的房间。外人管它叫“停尸房”，但是魔法学院给他的命名却是“魔法解剖室”。 魔法解剖是通过魔药和精准的奥术魔法将生物组织分解成原始的物质。一旦生灵死亡，他们不能再主动提供任何有关他生前的信息时，通过魔法解剖便可以从这些原始的物质中提取有效信息。 现在的“魔法解剖室”里，正躺着一个皮肤惨白面目狰狞地少年。 秋恩带着青空走到魔法解剖室的面前，原本想立即推开大门的秋恩却突然回头一把抱住了娇小的青空。 即便这一路上秋恩已经跟青空说了许多关于这个少年的事情，并且安慰她，让她看见少年的尸体后不要太过激动，但是临到最后见面了，秋恩倒是更加犹豫起来。毕竟青空只有十几岁，解剖室内的狰狞少年，别说是让青空这种小孩子看了，就是成年人，看到了都未免作呕恐惧，何况这还很有可能便是青空的哥哥。 青空用力眨了眨红晕的眼睛，两只纤细的手臂缓缓地将把自己抱在怀里的秋恩推开。 “支”地一声，解剖室的门被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臂推开了。 秋恩所预想的情况并没有发生，看到躺在支架上的少年尸体的青空并没有太多的动作，那种声嘶力竭地哭喊也没有，她只是两眼愣愣地盯着那具恐惧渗人的尸体。 秋恩心想，或许这并不是他的哥哥，也许青空的哥哥之前便离开了微芒镇，逃过了一劫。 “是我的哥哥。”青空抿着小嘴，鼻子微微拱起，伸出两只小手胡乱地蹭着鼻子，“吸溜”“吸溜”的声音不断从鼻子中传出。 秋恩没有想到，刚才在外面喊天哭地的稚嫩少女，走到这阴冷地“魔法解剖室”看到哥哥的尸体时却是这般的冷静。 “他的话……或许可以救活。”秋恩犹豫了一下，蹲下身子把头贴在青空的脸前，凝视着青空。 “殿下……”陪同的劳尔却是眉头一紧。 秋恩瞥了劳尔一眼，却没有理会他，只是指着那具尸体，“青……青空？你想让你的哥哥复苏过来么？” “可是哥哥不是死了么……魔法学院的老师说过，复活魔法是禁忌、谁也不能用！”青空努着眼睛，有些“埋怨”地看着眼前的秋恩，却又忍不住回头撇那具少年的尸体。 “但是……真的……可以么……”青空哽咽了一下，再度转回头看秋恩的时候，她双眼中已经饱含泪水，那樱桃般的可人嘴唇此时也已经委屈地开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是他的话……一定可以。”秋恩抿了抿嘴，将青空的头埋进自己的胸膛，同时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望向那具少年的尸体。 …… 秋恩带着青空离开解剖室后，先把青空送回了西学院青空自己的住所，然后便和劳尔一同走向了位于东学院“行政馆”的最高层。 身份越是显赫，越是在地势高位置雅的地界，反之亦然。 行政馆的最高层，除了魔法学院校长的办公房间外，还有一间类似于“客厅”的房间。这里通常接见那些身份显赫的大人物，同时也将处理一些容易引起骚动的大事件。 在这件最高级别的接待室中，正坐着一名干练和蔼的中年男子。 他两眼均泛着炙热的红光，在黑色瞳孔的包裹下，那些躁动的火焰精灵就像地狱的审判烈火一样拷问着凝视他的人。暗金色的铠甲遍布全身，只有头盔被安稳地放置在身前的桌子上。 整个接待室并不是很大，但是却十分气派。整张羊皮铺在深黑色的木质地板上，墙上悬挂着许多历代出色法师的画像，墙的另一侧熊熊的炉火正在壁炉中“噼里啪啦”的舞动着。 中年男子均匀地喘着气，眼睛一动也不动地瞅着眼前的炉火，似乎这些躁动的火焰精灵并不是温暖房间的道具，而是通向美好幻境的大门。 “咚咚咚”三声连续而又充满节奏的敲门声。 “进来吧。”中年男子的嘴唇上下微微张合，一句浑厚且充满磁性的重低音从他的嘴里飘然而出。 “支……”，那个有两扇木板组成的木质大门被缓缓推开，劳尔将大门完全推至墙壁后，站到了一侧，给站在门口的秋恩腾出了地方。 “老师。”秋恩挥起手朝那名中年男子做了一个“敬礼”的动作。 站在秋恩身后的劳尔将两扇门关上后，也朝中年男子做了一个“敬礼”的动作，并说着：“劳尔出云官，见过奎温出云领。” 奎温点了点头，招呼秋恩坐到身旁。 …… 在一通家长里短的寒暄之后，秋恩便直奔主题，直接向奎温说明了要“复活”那具少年尸体的事情。 奎温刚一听到此话也是满脸疑惑，但是看着劳尔一脸“我也没办法”的样子，奎温却突然大笑起来，“不愧是我的徒弟，哈哈哈。” “小秋，既然这件事情你想做，那你就去做吧。但是，作为一名圣骑士，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名作为祭品的少年复苏过来之后，如果不能通过恶魔审判的检测的话，他依然会被处刑。与其让他那样在痛苦中死去，倒不如就这样让他一直保持死亡状态要好。”奎温说道。 “如果有任何救活他的希望，我便会坚持。从恶魔手中挽救那些无辜的性命，这是圣骑士的基本准则。”秋恩斩钉截铁地说道。 奎温一脸微笑地看着秋恩，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给了站在一旁的劳尔一个“去做吧”的手势。 劳尔看到奎温已经发令，便不再说些什么，毕竟除了挽救无辜的性命，服从命令也是圣骑士的基本准则。 …… 劳尔走后，秋恩又小心地站起来走到大门边上，确认劳尔已经彻底走了之后，便一脸凝重地走到奎温面前，从怀中取出了派瑞的那封信，“老师，有件很重要的事情……” 秋恩将自己在微芒镇找到派瑞的尸骨和书信的事情告诉了奎温，奎温脸色凝重地托着腮帮子静静聆听，两只深邃的红色瞳孔一直紧紧地盯着秋恩手上的那封印有深红色狮鹫图案的魔纹卷纸。 说道一半的时候，秋恩忍不住将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也一并告诉了奎温，包括那只突然出现并且召唤星体的奇怪野熊。但是即便是对于如同父亲一般的恩师，她依旧没有说出来自己当时可能被奸污的事情，这并非隐瞒，而是身为一个女性，与生俱来的尊严让她无从开口。除此之外，最后那只奇异的野熊褪去毛发露出人类肌肤的事情，秋恩也只字未提。 “小秋，你是在怀疑，第二大队内部，有穆组织的间谍？”奎温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事情，在到此地之后，第二大队的圣骑士就已经将完整的作战报告呈给了他，但是从那上面他却没有看到关于秋恩的这一段内容。 秋恩点了点头，上嘴唇微微轻扣住下嘴唇。 “你怀疑是谁？”奎温问道。 秋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奎温。奎温嘴角微微上扬，轻笑一声，似乎明白了秋恩的意思。 “所以，老师，那个少年和这封信是关键。”秋恩说着，将手里攥着的那封书信递给了奎温。 奎温盯着这张被捏的有些褶皱魔纹卷纸，眼睛瞥向他处，深呼了口气。 “17年过去了。当时他的叛逃给我惹了那么多麻烦，现在竟然又弄出这么一封信，我这条老命，看来都是要毁在他的手上。”奎温“埋怨”地说着，但是看向别处的眼睛却情不自禁地抖动起来。 “老师……”秋恩看得出奎温复杂的心情，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这封书信按在奎温的手掌里，自己默默地给奎温敬了个礼，然后便推开房间门抽身离去。 …… 奎温的鼻子不断地拱起再落下，手里攥着的魔纹卷纸好几次都被举起来准备投向前方的炉火。 当初派瑞离开的时候，未曾给奎温留过任何消息。而这一走，17年内也未曾得到过他任何的信息。派瑞的母亲在派瑞被定为叛国罪后便伤心过度而早早离去，奎温身为狮鹫军团的最高统帅，他不能放下一己私情去为这个叛国的儿子说些什么，而且为了守护皇室的安危，他也不能奔走整个大陆去寻找儿子的踪迹。 如果为人父母，那么一定能体会到，突然有一天，曾经你亲爱的儿子或者女儿突然一言不发的离开，并且17年内未曾给你任何消息，全世界也找不到任何有关他的信息。这种痛苦，此生难忘；这种悲愤，再无其他。 奎温并不是不想打开这封信，而是不知道应该如何看，不知道那个曾经和自己亲如兄弟的儿子会在信中写点什么？也许这并不是一封身为父亲的他可以看的信，也许这并不是一封派瑞想要流落到他人手中的信。 但是怀着17年伤痛的奎温，依旧没能抵挡住对儿子的思念，他猛然站起，一把将魔纹卷纸的封口撕掉，看到了书信的第一行字。 “致亲爱的父亲。” 第8章 派瑞的家书 致亲爱的父亲： 父亲，贵安。我很想您。 当您看见这封家书的时候，我已经魂归神灵了罢。 请您原谅我的不忠，原谅我这二十多年来的不成器。 如您想的一样，赫恩公主，和我在一起。 事到如今，被神眷城判定什么样的罪过我已经不在乎了。 只是出现了这种事情，想必神眷城定会对身为我父亲的您进行惩罚，本应由我一人承担的罪过，牵连到您，于心不忍。 虽有千言万语，但是却不知道从何说起。简而言之，我们这次逃离神眷城，并非亡命天涯，而是我受赫恩公主所托，必须去做一件事情。 兹事体大，事关整个古兰特的安危，我别无选择。 我与赫恩公主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她说的话我从来都没有不相信过，她让我做的事情我也从来没有不遵的时候。 一朝惜顾，万水千山。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身为大领主的您自然在神眷城中地位显赫，但是身为您儿子的我却只是个不争气的出云官。这样的我，皇室一定不会同意我和赫恩公主的事情。更何况，弗朗德王子是那么的英明神武，如果日之子真的能和神眷城永结盟好，对于古兰特来说自然是件好事。 赫恩公主的秉性您是知道的，她虽然没有成为圣骑士，但是作为法师的她却怀着一颗果敢正义的心。至于我，我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是自小在您身边耳濡目染，那些行侠仗义正义为先的道义却早已深入人心。既然如今我发现了这个事情肮脏污浊的一面，我便必须把它从辉煌中揪出来，不管这是否威胁到神眷城的皇室，无论这是否……违背神灵的意志。 我只是认为，正义不应该灭绝……真相不应该掩埋。 我就要去做这件事了，希望在远方的您可以在冥冥中赐予我力量。这个计划的每个步骤都不能失败，否则，洛什塔纳的惨案便会在杜若希身上发生。至于具体都涉及到谁，具体都要做些什么，我不知道，我也不能说，即便是对亲爱的父亲。请您原谅。 在我不在身边的这漫长岁月中，请您保重好身体。神眷城可以没有派瑞·烈鬃，但是不能没有您。我可以向您保证，这件事情绝不会危害到人类王国安危，我虽然背叛了神眷城，但却没有背叛人类。 您也无需为了我去做些什么，守护好神眷城，守护好杜若希的每一片土地，便是您为我做的最好的事情了。 当您找到这封信的时候，我的尸骨和铠甲应该也一并寻得。烧了他们吧，陈年旧物只会徒增您的悲伤。 您就当……就当……从来没有我这个儿子罢。 至于古力的尸骨，如果还保存的话，请交给它的母亲吧。我知道古力是个好孩子，我对不起它。 时间紧迫，无法写出过多的话语来慰藉您的内心，请见谅。 能够作为派瑞·烈鬃存活于世，我很高兴。 但是令人更高兴自豪的是，我能够作为奎温·烈鬃的儿子游荡人间。 为了古兰特。 见信如唔。 派瑞·阿思奇·烈鬃 古兰特历4日，12月，16028年 …… …… …… 温暖总是跻身于阴冷的背后，而往往火热地“使命感”和微不足道的尊严会将所有的温暖吞噬，只留给旁人一副冰冷的脊梁。 派瑞留给奎温的这封家书，如果早在17年前就送到奎温的手上，那么这么多年来，奎温便不会如此痛心欲绝的活着。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自己从小一点点带大的孩子，内心到底有什么想法，奎温这个做父母的，有时候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不过庆幸的是，这封寥寥数语的家书终于在奎温的内心没有被完全冰封之前送到了他的手上。虽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说的都是一些抱歉和解释的话，但是这些微不足道的文字却能打动奎温的心。即便派瑞真的叛国，即便派瑞做了一些无法理解甚至疯狂地事情，奎温也已经释然了。因为至少，他知道了儿子的去向，知道了儿子并非一意孤行。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恐怕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奎温的心头之痒解了，但是这天底下还有许多的谜团并没有被解开。如果前往微芒镇救援的不是为了追寻姐姐的秋恩，如果那天夜里没有奇怪的野熊解围，恐怕这封信会一直埋藏在无人问津的微芒镇。恐怕奎温就要抱憾一生了。 所以说，任何事情，只要有必要告诉他人，就不要藏在心里。因为你把嘴一闭，对于他人而言，闭上的可就是了解你的大门。 奎温依照派瑞最后的遗愿，将儿子的狮鹫古力的尸骨送到了即将前往神眷城的使者手中。然后将儿子的遗骨和其他一些旧物连同这封家书一并置入了熊熊烈火。看着这些充满了儿子气息的物件，奎温却是很平静，好像白发人送黑发人并不是一件多么值得悲伤的事情，好像派瑞从未离去。那些舞动的火焰和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将派瑞存留于世的最后点滴埋葬在黑漆漆的碳粉之中，它们无声无息地伴随着空气融入万物，一直陪伴在奎温身边。 …… 另一方面，劳尔从奎温的房间出来后，并没有直接去做奎温吩咐的事情，而是打了一个反身，看四周并无他人的时候，一个人来到了行政馆的地下室。 “咚”……解剖室的大门被劳尔的缓缓推开。 劳尔从腰间拔出了长剑，执着长剑的手不断地翻来覆去，那银色的钢剑在这密闭阴冷的房间中不断地折射出凄凉的白光。 “嘶”……长剑在地板上不断被拖拉着，劳尔围着少年的尸体转了又转，仔细地打量着少年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咻”地一声，劳尔突然挥出长剑，将那冰冷的剑尖抵在已经僵硬如铁的少年的喉咙上。 正常情况下，死亡的尸体都会在一段时间后变硬然后再变软，并且逐渐腐烂掉。但是被恶魔当成祭品的人，其实并没有经历真的死亡。他们只灵魂被从身体中扯了出来，并且将其中一部分用于恢复使用者的体力，而剩余的灵魂便会一直游荡，因为身体并没有致命伤，所以命运长河并不接纳这些未死干净的灵魂。所以这些被当做祭品的尸体，通常是会萎缩失去光泽和血色，但是身体却不会立即腐烂。可是一旦用于补充身体所需的营养消耗殆尽后，这副身体便会被判定真正的死亡，那些剩余的灵魂也将会被命运长河吸走。所以这些被当做祭品而死掉的人，是可以救活的，但是一定要在身体没有自然消亡的时间内。 这个可挽救的时间，一般在3-5天内。 “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我都看见了。本来应该死了的你，却站了起来变形成了野熊。”劳尔对着少年的尸体说道。 “我一直就很奇怪，从微芒镇离开，如果没有飞行坐骑的话，至少需要一整天的时间。但是我们从伊洛法尔一路飞过去却没有发现任何从微芒镇离开的身影。我们只花了一个晚上便到了这里，并且在搜索过程中也没有遇见任何人的行踪。甚至于整个微芒镇，也只有那些居民的尸体，并且想要血洗一个一千人的镇子，居然没有半点战斗痕迹。就算微芒镇的守备力量在薄弱，神眷城敢把你关押在此一定说明这里的守备力量足以应付从外而来的袭击。” “但是却没有，整个卫戍部队都死的干干脆脆，一点还手的能力都没有。除非救援你的人都能比肩历届的古兰特守护者，否则绝对不可能。” 再弱的人对抗强者，也会产生反抗的痕迹。如果没有痕迹，要么是强者足以销毁。要么就是，他们根本就没有反抗。 “所以剩下的唯一可能性，就是根本没有人来救你。是你自己引动了星辰，召唤了无尽的外太空的力量，将这些还以为是祥瑞纷纷祈福的微芒镇的居民们和卫戍士兵们纷纷杀死。”说到这里，劳尔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 “秋恩殿下护着你，想救活你，无非是因为她虔诚布道、正义为先的心。而你也正是利用她这一点，干脆将自己的灵魂躲进这个少年的身体内，最后神不知鬼不觉的让我们把你带回来救活你。等到这件事情逐渐平息后，你再以这个少年的身份卷土重来。”劳尔目光如炬地盯着少年的尸体。 “可是等她明白过了，知道了你这真恶魔假好人的真面目时，她一定会亲手将你送上恶魔审判的现场。”劳尔手掌一翻，原本横在少年尸体上的长剑突然立了起来。 “与其到时候被炽热的圣光将你那污秽不堪的灵魂照个精光，然后在被送到什么偏僻荒凉的角落里继续封印。倒不如，你趁着现在还没人有功夫理你的空挡，杀了我潜逃离去。”劳尔将手中的长剑向前戳了戳，探出脑袋离近少年的头颅。 那只灰蓝色的眼睛不断在劳尔的眼眶中游走，劳尔嘴角向后一扬，露出了一副渗人的表情。 “我说的对不对呢？里奥王子！” 第9章 救赎仪式 “支”……解剖室的房门被再度推开，正举着长剑抵着少年尸体的劳尔皱了下眉，迅速将长剑收进了剑鞘中。 “劳尔，你在这里做什么？”秋恩刚刚推开门，就看见神情紧张的劳尔站在少年的尸体旁。 劳尔俯下身，将仍未完全收入剑鞘的钢剑隐藏在台子后。 “刚刚通报完对这名少年进行‘救赎仪式’，想到他一个人年纪轻轻就这么可怜，特意来看看他。”劳尔不假思索地说道。 “具体情况呢？”秋恩问道。 “明日一早，在一区的魔法殿堂举办，由伊洛法尔的卫戍厅最高指挥官豪格·梨木卫戍守以及魔法议会的首席休斯特·奥流共同举办。”劳尔回复道。 “休斯特主席云游回来了？”秋恩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休斯特·奥流，乃是现任古兰特守护者、格瑞斯特·奥流的哥哥，同时也是魔法议会的最高统帅。但是此人身为伊洛法尔的重要指挥官，却常年在外，上一次外出云游是在25年前。别说秋恩未曾见过这位伟大而又神秘的法师，就连许多在伊洛法尔的重要部门就职的高阶法师，甚至于像奎温这种在神眷城供职的高级将领，都没有见过休斯特几面。 “其实是跟咱们在同一天回来的，在咱们接到火焰文书的时候，休斯特主席刚刚返回东学院的行政馆。”劳尔答道。 “看来休斯特主席可能预料到了什么关于微芒镇的事情。”秋恩这样思索着，不经意地回头，却看见少年的胸前上有一块鼓起的部位。 秋恩疑惑地走过去，从少年的怀中取出了那个鼓胀的物件。 一块双面皆缺失一块的佩玉。 秋恩的纤纤细手轻轻地在佩玉上划动，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块从未见过的他人之物。 “你可曾见过这种佩玉？”秋恩的脑袋轻轻转向劳尔，提起这块佩玉问道。 劳尔摇了摇头，“想必是什么祖传的信物吧，这个少年身上的所有东西都检测过了，并无任何魔法用品。” 秋恩悻悻地点了点头，将这块玉佩安稳地放入少年怀中原来的位置。 “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秋恩回过头质问着劳尔。 “属下就先行告退。”劳尔向秋恩敬了个礼，又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少年的尸体，好像在说“我们来日方长”。 …… 次日清晨，原本人烟稀少安静如初的魔法殿堂前，此时却拥挤着大量慕名前来围观的群众。 魔法殿堂自从设立以来，除了魔法学院每年的开学仪式和结业仪式外，几乎都没有怎么开启过，因为自从17年前的里奥事件之后，别说杜若希大陆，就是整个古兰特星球，都很难再出现什么能够引起魔法议会关注的重大事件。所以对于伊洛法尔的居民而言，魔法殿堂能够因为除了魔法学院之外的其他事情而再度开启，实在是很让人浮想联翩。 但是这些大量拥挤在殿堂门口的围观者，却并不知道有关救赎仪式的事情，他们只是知道了微芒镇事件，以为魔法议会决定牵扯进来探讨此事。 可是当一个个满副武装的圣骑士整齐地进入大殿，然后各路法师分别在殿堂四周设阵部法，最后再到豪格卫戍守和魔法议会的首席法师休斯特共同进场时，这些围观的人们却是感到了一番意外。 见过世面的人纷纷在四周传开，这并不是魔法议会简单的开个会议，而是要举行救赎仪式。 在古兰特的历史上，成为恶魔的人不胜枚举，而那些被当成“祭品”的人也多的数不过来。但是其中被真的执行这种救治的“救赎仪式”的人，却并不多见。 首先很多祭品被发现时身体已经自然崩坏，无法被救赎。其次，救赎仪式需要许多圣骑士和法师的多重施法才可以完成，毕竟这是逆天改命违背自然规律的事情。最后，就算是被救活过来，也不见得会被真的“救赎”。 恶魔仪式通常出现在一个人想要坠入恶魔或者元气大伤需要他人灵魂做药引的场合，这种场合那个成为祭品的人通常也会因为仪式的缘故被恶魔所侵染，而且有的时候，由于灵魂被献祭过多，导致刚被复活时恶魔的力量冲天，反而会殃及周围的人。 所以在对少年进行救赎仪式前，设置了许多法阵和能量屏障来防止少年复活后立即陷入恶魔从而暴走。尤其是面对恶魔之王里奥的祭品，他们更是不敢马虎。 待所有法师和圣骑士都就位后，几个身披古铜色铠甲的圣骑士扛着一顶银白色的棺椁走进了殿堂。 整个魔法殿堂分为两段。最上面一段只有十几平方米的面积，上面除了8张围成一个圆形的石桌外，在最深处还有一个手举法杖的巨大石像。而在下半部分，则是像教堂一样陈列着数十张座椅，中间留出了一道宽敞的红毯通道。 这些古铜色铠甲的圣骑士扛着棺椁沿着红毯迈着阶梯走向殿堂的最深处，在最上层的圆形石桌阵前停下。 站在圆形石桌阵中心的一脸囧相的中年人挽起了双手的淡蓝色法师长袖，整理了下他那蓬松杂乱的头发，然后弓着背踱步走到棺椁面前。 另一个站在圆形石桌阵角落等待已久的高挑的圣骑士见中年人走过来，急忙将金色的头盔取下捧在右手上，微微鞠下躬，露出了那头浓密飘逸的天蓝色长发。 “哟，豪格啊，咱俩撞衫了哈……”一脸囧相的中年人抬起头，扶了扶眼前的圆框眼镜，仔细打量着正在鞠躬的那名蓝发圣骑士。 “首席……人家那是头发……”站在豪格身边的另一名同样高挑蓝发的法师有些尴尬，急忙向那一脸囧相的中年人说道。 “哦，是阿瑞斯啊，我不在的这十几年，你还好么？”被称为“首席”的囧相中年人缓慢地回过头，看着那名同样高挑的蓝发法师。 “是25年……”阿瑞斯咽了口吐沫、小声地提示道。 “不错嘛……不错嘛……都成为第八席啦，看来再过几年，我这首席的位置就要让给你们咯……”“首席”戏谑般地看着阿瑞斯法师长坡的徽章，又环视了一周，笑呵呵地望了望剩下的每个石桌前的人。 魔法议会的官阶属于比较特殊的，它最低的官阶“议员”便相当于其他职位的“蔚”这个级别，也就是4级职位。在往上，便是5级职位参议长官，6级职位次席和7级职位主席。 其中次席虽然同为6级职位，却有7人共同担任，分别从第二席到第八席。表面上这第二到第八这八个席位是同一个级别，但是在内部，这不同席位的地位便体现出来了。 其他的次席们有些尴尬地互相瞅瞅，也随着主席共同笑了笑。 一般而言，只要某一级别的担任者存活并且没有犯下什么严重的罪名，那么这个职位他便会一直担任下去，直到自己辞退或者到了岁数。现任首席虽然看上去是个中年人，但是实际上却霸占了首席之位数十年，而且常年云游的他很难被神眷城抓到什么不光彩的事情，再加上魔法议会已经很久没有行动了，责任上的问题更是牵扯不到他的身上。 所以他的这些个次席们，表面上很尊敬很顺从，实际上早就看不惯他了。正好，微芒镇的这个事件，一来足以引动魔法议会出面，二来此时很难调停，一不小心便是可能惊动神灵的事情，所以正如主席方才所说的“这个首席的位置就要让给你们咯”并非不无道理。 只不过，这些次席们，并不喜欢“再过几年”这个前缀。 豪格作为卫戍守，算作平行的5级职位，地位要比这些次席还要低，但是由于伊洛法尔地方有限，所以最高统帅的官职便是这5级职位。虽然从编制上看豪格比首席要低两个级别，但是从实际掌权角度看，他们二人都是伊洛法尔的最高级别的指挥官。 “休斯特主席，时间快到了。”跟随在休斯特一旁的侍从附耳过来提醒他道。 休斯特笑眯眯地朝在殿堂下半部分的其他参议的议员们、圣骑士们和一些有关联的其他人。 突然，休斯特目光一定，看中了站在秋恩身旁的一名留着天蓝色梨花头的小姑娘。 “那位小姑娘，你看今日我穿着蓝色法袍、豪格长着一头天蓝色的头发，恰巧你也有一头天蓝色的头发，不如这仪式，你也参与其中如何？”休斯特笑眯眯地盯着青空，就在众人还惊异的时候，青空周围开始变得模糊，秋恩忽的感觉身边一凉，却发现刚才还在自己身旁的秋恩突然消失不见。 再一撇头，却看见青空已经站在休斯特的身边。 “各位伟大的法师们，各位优秀的圣骑士们，举起你们的魔杖和圣剑，将神圣的力量汇集起来。这可怜的孩子啊，愿神灵祝福你远离恶魔的桎梏，愿泰坦救赎你悲惨的灵魂！”休斯特突然亢奋起来，伸出手臂朝那白色的棺椁一挥，那沉重的棺材板便突然像羽毛一样摇摆地漂浮起来，随着棺材板的升空，竟然逐渐变得透明，消失不见。 在场的其他人面目凝重了起来，纷纷举起自己的武器，对准右手正举着魔杖不断引动法力的休斯特。 数十道金黄色的能量纷纷从殿堂内的所有圣骑士和法师的魔杖或者长剑中迸射出来，这些金黄色的圣洁能量汇集在休斯特的魔杖之上。 青空颤巍巍地也掏出了魔杖，发出了细小而颤动的金黄色能量，休斯特眯着眼看了青空一眼，空余的左手举了个“大拇指”。原本嘴角抽动的青空看到这个称赞竟突然笑了出来，而那手中的金黄色能量也开始变得稳定粗壮起来。 金黄色的能量越聚越多，将整个魔法殿堂照的灯火通明。 豪格看着金黄色的能量聚集的差不多了，便朝休斯特使了个眼神，在得到休斯特点头的回应后，豪格放满了能量的牵引，举着长剑走到休斯特身边，将长剑附到休斯特的魔杖之上。 这股原本躁动膨胀的金黄色能量一瞬间竟变得凝固起来，逐渐形成了一个人形的保护膜，而那耀眼的金光也逐渐褪去，只留下圣洁的白色。 豪格和休斯特共同挑着这层人形的保护膜，缓缓走到棺椁跟前，骤然将这股凝结的能量置入少年身上。 保护膜进入少年身体后，逐渐浮动融合，最终将少年紧紧包裹中。 随着保护膜不断地收紧融合，少年原本毫无血色的肌肤开始变得柔嫩起来，那狰狞的脸庞也变得温和起来。 “好温暖……就像在溪水旁晒太阳一样，这就是天堂的感觉么？”从那棺椁中，幽幽地传出一声柔弱的声音。 第10章 吾名里奥·永夜（本卷终） “身体……好重……即便死了也要承受这些么……”棺椁中的少年扒着棺椁的四壁，艰难地坐了起来，他晃了晃脑袋，感觉到一股强大而又温馨的能量正在向他体内灌输。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平静地舒了口气，手掌抵住棺椁的边沿，将上半身直起来依靠在棺椁的壁上。 “原来天使也不尽然都长着翅膀。”少年捂着胸口，看着周边的这一群被金光包围着的法师和圣骑士们，以为这些便是天堂中圣洁的天使。 “小草？”少年扭过头来，瞧见了正在棺材前不远处的青空，他那双原本半闭合着的眼睛突然睁地浑圆。 青空咬着嘴唇、微微鼓起脸庞，两只晶莹剔透的眼眸中被无尽的泪水裹住，举着魔杖的小手不停地颤抖，双腿不自主地向棺椁的跟前蹭。 少年身体上的人形保护膜变得愈发透明，这些被祝福的能量逐渐与少年合二为一。这层人形保护膜完全消散后，休斯特便抬起了持续施法的魔杖，而其余的圣骑士和法师们也一道停止了金黄色能量的流露。 休斯特将魔杖暂时收进袖口，扶了扶眼镜，蹒跚地走到德恩跟前，忽的转向殿堂的大门方向，魔杖一挥，那魔法殿堂的大门前赫然出现一个幽蓝色的巨人。幽蓝色的巨人将魔法殿堂沉重的大门向外推开，站在周围的人纷纷避让。 “欢迎回到人间。德恩·微草先生。”休斯特的魔杖朝天一晃，一道炫目的蓝光从魔杖顶端爆开，一时间德恩所在的棺椁中飞出了数不尽的雪白色鸽子。这些雪白的天使噗嗤着灵动的翅膀，将德恩圈圈包裹住，在这些鸽子的衬托下，德恩逐渐升起，随后一摇一晃地飞出殿堂外，在整个一区的广场上飞舞。 围观的吃瓜群众们一开始还不明所以地四处张望，随即一些明白事理的人开始鼓起掌声，其他的围观者也跟着开始欢呼庆贺。 在一区和二区入口处的“神前公告”也忽然亮起一道火光，原本的公告也变得焕然一新。 “里奥王子已经在逃，微芒镇奇迹生还一人！” …… 救赎仪式一共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招魂引魄，这个时期几乎是不会失败的，因为只要有足够强大的力量，便可以轻易做到这一点。第二个阶段是魂魄返上，通俗来说就是将暂时离开体内的灵魂归还给这具身体，也就是方才的人形保护罩环节。总体而言也不是很困难。最重要的是第三阶段，神圣洗礼。这个阶段也就是刚才休斯特最后施展的雪白色鸽子，这些由无数的神灵之力变化的鸽子，不断在受术者身体里乱窜，那些被侵染恶魔的人自然受不了这些力量，便会立即进入恶魔状态抵御。 所以，只有当大家看到德恩被这些神圣的鸽子卷着满天飞的时候，救赎仪式才真正的完成，这不仅代表着德恩生命的复苏，更是排除了德恩被恶魔侵染的情况。 之后，德恩被安排住进了东学院进行调养，刚刚复苏的他身体仍然元气不足，如果放任不管的话，很有可能生命力不足而导致肉体枯竭。 原本属于西学院的青空，由于有了德恩的这层关系，现在也可以随意进出这专门为皇室权贵所开设的东学院。 秋恩作为第一进入到现场的最高指挥官，虽然有奎温这个顶头上司，但是这段时间却也行使的是6级官阶的权力。从安排救赎仪式、到将一介平民的德恩安排进东学院修养、最后向神眷城独自汇报，这些原本不属于她的工作，同时也她也不够资格的工作，伊洛法尔统统选择了睁一只闭一只眼。 这不仅是因为秋恩是皇室成员的缘故，同时也是因为微芒镇的事件过于复杂庞大，伊洛法尔进行的任何处理，都需要有人来负责。这一点不管是魔法议会的首席发誓休斯特，还是伊洛法尔的卫戍厅的最高长官豪格，他们都不愿意承担这个风险。与其这样，倒不如交给秋恩这个国王的女儿来指挥，这样不论出现了什么问题，他们都可以轻轻地挥一挥衣袖，将指挥不当的罪责压到秋恩身上就可以，反正不论怎么样秋恩也顶多是遭到一通臭骂、顶多在降个职而已。而对于公主殿下这个名号而言，任何的降职都是毫无意义的，只是为了堵塞众人的非议之口而已。 …… 时间过得飞快，从德恩被救活之后，不知不觉地已经过去了两个礼拜。 德恩这两个礼拜过得并不是很舒服，每天除了要喝大量的补身体的药剂、早晚都要进行药浴的滋养外，还要面对许多的法师、圣骑士的访问。 这些人中，其中一些是供职于警世厅的人，他们找德恩无非是询问一些当天发生的情况，以此向神眷城汇报。警世厅这个部门可以理解为杜若希的情报部门，总部设立在神眷城，但是每个大型主城都会有分部，同时也会有一些常年游走在外的前线人员，可以这么说，是这些人不断地奔走传递情报，在得以让神眷城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另一方面，伊洛法尔的一些法师常常向德恩要一些血液样本，他们希望可以从德恩身上获取更多的魔法研究素材。而最后一拨人，便是诸如秋恩他们这些与德恩多多少少有牵连的人，而在这些人中，来往最频繁地，当属德恩的妹妹青空。 这一天，青空又像往常一样来到东学院看望在病床上疗养的德恩。 关闭着的木质房门突然岔开一个小口，随后又悄悄闭合。一只细嫩的玉手悄悄从虚无的空气中伸出，伸展到正依靠在床上看着书籍的德恩额头旁，“咚”地一声，德恩急忙捂着头，正四处寻找着来源，却听见青空“啊哈哈”的笑声回荡在屋子中。 “小草，你又胡闹~”德恩有些埋怨地看着已经悄然显形的青空，忍不住伸到她脑门前轻轻地敲了一下。 “啊哈哈~我是看哥哥太无聊了，一天到晚都看这些书，在微芒镇的时候可没看你这么喜欢。”青空摆了摆德恩手中的用魔纹纸写成的书籍，噘着嘴坐到了他的床旁，两只小腿不断地踢打着。 “的确很无聊。”德恩合上书，向后退了退，将膝盖抵住下颚，望着窗外被风刮得不停晃动的树叶。 天空的乌云在不断汇聚，不出意外的话，一场骤雨是在所难免了。 “哥哥……你是已经死了吧。”青空踢打着的双腿逐渐放慢频率，头不断地低沉了下去。 德恩眨了眨眼睛，回头看着青空。 “虽然我12岁就来到伊洛法尔了，但是……但是我毕竟和哥哥生活了12年。”“哥哥是个很随性的人呢。他很傻，明明不会魔法、也掌握不了圣光的力量，可是在镇子里的时候，谁欺负了我，他都会上去用拳头跟人家拼命。”青空将双手插在双腿下方，两只玉腿逐渐合拢，头愈发地沉了下去。 “哥哥，你还记得么？我6岁那年，隔壁的查理抢了咱们俩的姜汁饼干，你拉着我跑到他们家一直踹门，见到查理出来便冲进去抱着姜汁饼干就往外跑，不管查理怎么踢你打你，即便到最后饼干都掉在泥巴中，你也给擦擦干净，然后把能吃的部分交给我，最后自己一个人抱着那些沾着泥土的饼干在一旁傻笑着往嘴里咽……”青空抽搐着鼻子，两颗晶莹的大眼睛中不停地擒着泪水。 “我记得。”德恩眼色一沉，平静地回复道。 “不！你不知道！我的哥哥才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我的哥哥虽然不懂什么礼节、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是他是个真性情的人！这么敷衍的‘我记得’，哥哥是绝对不会说的！”青空大声呵斥着，甩过脸来，抽出屁股下坐着的魔杖，哭着站起来并用魔杖指着德恩。 “我的哥哥从来都不喜欢看书，他也绝对不会在这种房子中呆得住，你自从进到这见房子后，几乎每天都看一本书，甚至有些书籍我在这里学习了3年却都没有听说过！我那个很傻很天真的哥哥，怎么可能在3年间便成这样了呢！。” “你不是我的哥哥……你到底是谁！你杀了他对不对！”青空有些癫狂地说着，拱起背，双手握紧魔杖。 德恩听着青空的这些歇斯底里的话，神情并没有任何变化，他依旧是均匀地呼吸、平静地抬头仰望，就连身体都没有任何因紧张而产生的抖动。 “小草，魔杖这么危险的东西，怎么可以随便指着你的亲爱的哥哥呢？”德恩依旧平静如初，但是青空的身后却骤然涌现出一股黑色的迷烟，那些迷烟迅速汇聚塑性，一个精灵模样的高挑男人顷刻间出现在青空的身旁，一只由迷烟汇聚的手拍在青空握紧魔杖的手上，轻轻将青空的魔杖取出，另一只手却紧紧贴着青空稚嫩的脸蛋，用指尖轻轻地划动着。 “你猜对了，但也猜错了。”那股黑色的迷烟从青空的身边飘逸到一脸木然的德恩身边，掏出青空的那个魔杖指着德恩。 “吾名里奥·永夜，乃是夜之子精灵的精灵王。” 里奥的幻象将手臂架在德恩的脖颈上，举着魔杖的手绕过脖子，“至于你的哥哥……” “他与我同在。”里奥的幻象骤然间瞪大了双眼，露出了散发着紫色邪光的幽深瞳孔，在窗外乌云的笼罩和狂风的呼啸下，里奥的幻象犹如从地底归来的恶魔一般，渗人心扉。 第1章 艾米丽面包房 青空离开后，没有向任何人提起在病房内发生的事情。尽管劳尔看出了青空神情不对，但不管劳尔怎么追问，青空也只是云淡风轻地说：“我不许你怀疑我的哥哥，你再这样我就去找秋恩姐姐告状。” 原本劳尔也没有把青空这条线放在心上，毕竟这不过是个15岁的小姑娘，先不说心智成不成熟，里奥只要能够控制他哥哥的这具身体，青空就算是为了保全他这个好不容易活过来的哥哥，也不会公然戳穿这件事情。毕竟在在青空的眼中，不，应该说是在普通平民的眼中，亲人的性命，总是大过什么狗屁神眷城的利益、大过什么神灵泰坦的权威，他们这些在历史长河中犹如尘埃微末的存在，根本不关心到底是谁当了王，也不关心恶魔和泰坦谁才是正义，他们只在乎自己这平凡的一生，他人做什么都好，只是，别来践踏他们的生活。 不过，折了青空这条最直接的线路，想要逼里奥露出马脚就需要更多地筹码和让里奥可以有更多地作为，俗话说的话，溺死的都是会水的，只要让里奥有了发挥的空间，劳尔不相信里奥会坐以待毙，在这个凡夫俗子的身躯上安详地度过一生。 而不管里奥做什么，只要是行人事，便无法滴水不漏，那么剩下的那些蛛丝马迹，便是劳尔揭穿里奥真面目的最好武器。 想要里奥能够有所作为，就必须让他具有一定的“话语权”。圣骑士有修行的“话语权”，法师有修炼的“话语权”，各行各业都有自己过活儿的“话语权”，而这些足以让别人听你说话的“话语权”，便是这个人的职业所在。 如果里奥只是以魔法学院学徒青空的妹妹继续生活在伊洛法尔，那么他顶多在第四区混个温饱，一不小心就可能沦为“长河湾”势力的范围，那样一来等到自己跟着秋恩离开伊洛法尔后，便再也无人可以制约里奥了，毕竟现在唯一看见过里奥真身的，也只有他自己一个而已。如果不能在回到神眷城前揭穿里奥，恐怕就真的要放虎归山了。 所以，劳尔绞尽了脑汁，想方设法地给里奥安排一个“体面”的职业，让他可以安稳的居住在一区或者三区，这样一来，里奥定会躁动不安开始蠢蠢欲动。 秋恩听到劳尔如此上心地为德恩设想之后，一开始还有些诧异，但后来一想，劳尔可能是看到德恩在充满神圣之力的圣鸽的簇拥下，打消了对德恩的偏见，决心痛改前非帮助德恩更好地生活。虽然二者的想法千差万别，但至少结果是一致的，这个结果提交给伊洛法尔的上层之后，上层法师们也没有什么过多的意见，他们还是那个态度，但凡秋恩公主在伊洛法尔一天，那么只要不是恶魔军团攻打过来了这种毁天灭地的事件，都可以交给秋恩公主来做，反正这样做不仅能卖皇室一个人情，同时还牵连不到自己，即便以后发生了什么，这个罪名也加不到伊洛法尔的头上。 最终，在诸多方面的协调统一下，德恩的名号从“西魔法学院3年级生青空·微草的哥哥德恩·微草”，变为“魔法图书馆图书管理员，从大使厅1级官职使者衔，德恩·微草使者”。 魔法图书馆便是伊洛法尔1区的中央的魔法高塔最下方的部分，在地面以上的部分为图书馆馆区，而地下室则是这些管理员和一些从四面八方而来的求学者们住宿的场所。 对于这个决定，德恩并没有十分意外，甚至于青空从他的表情中看出来的是“正如我意”。 图书馆管理员其实并不能算作一个官职，因为除了德恩之外，其他的管理员都是一些不如意的法师，比如住在德恩隔壁的提米，他今年已经29岁了，但是依旧没能通过魔法学院的考核，自学成为魔法师的他从21岁便开始每年参加魔法学院的魔法官考核，就为了在伊洛法尔的西学院能够当上一名普普通通的魔法官，然后取个不美不丑家庭对等的妻子这么简单过一辈子，可即便是这么简单的理想，提米依旧没能实现。他唯唯诺诺怕风怕雨的性格让他一直停留在图书馆这种安静祥和的岗位上，但是他却总是充满对美好生活的幻想，以至于每天夜里，德恩都能听见隔壁传来一些关于提米向泰坦祈祷的祝词。 再比如说，图书馆的总负责人，也就是馆长，名叫蕾蒂，她倒是岁数不大，只有仅仅25岁而已，而且人长得俊俏可人，同时魔法领域的造诣已经提升到魔学者的地步。按照魔法实力来看，至少也可以去某个部门担任与秋恩同职位的4级官职了，可是蕾蒂却迟迟不肯放弃这个图书馆总负责人的职务。她对外的说法是“我爱学习，我爱知识，知识令我快乐，学习使我开心”，可是那些个在图书馆干了好些年的人都知道，蕾蒂的痴心其实是来源于魔法协会的第八席阿瑞斯·梨木。魔法议会的这些个法师，平日里总是有事无事的来图书馆浏览一些古籍名册，希望从中汲取一些高深的魔法信息，所以基本上每几个固定日子，这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议会法师们就会来到图书馆借走几本书籍。阿瑞斯总是在周四前来，所以蕾蒂不管周四是不是她值班，都会义务地来到图书馆盯着阿瑞斯的到来。 但是很遗憾的是，阿瑞斯是有老婆的，而且比蕾蒂要漂亮、腰身要好。 女性对于热忱的男性到底会疯狂到什么样的地步，吉拉可是再清楚不过了。因为吉拉与蕾蒂正好相反，吉拉20岁独自一身从风暴海湾的海灵城来到伊洛法尔后，便在此不断遇见各种“真爱”。如今已经20年过去了，经历过17年前里奥事件的他虽然没有变的更强，可是岁月的沧桑和那来自海灵城的独特“口音”以及中原地区少有的黝黑色皮肤，让他捕获了大量年轻女法师的心。但是常年的这种走肾不走心的情况让他感到身心疲惫，他现在几乎可以一眼看穿一个姑娘是不是爱上了他，什么时期会跟他发生什么，以及这个姑娘能够为他做到什么地步。 但是在爱情中，距离感和未知感才能让人不断涌现更多地激情。自从蕾蒂来到这里担任负责人之后，吉拉便对她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未知感，这个美丽的姑娘并未向其他人一样被自己识破，她的眼中似乎只有阿瑞斯，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这种异常的气氛急剧增长了吉拉对蕾蒂的好奇心，而在这不断升温的好奇中，吉拉那颗已经不再愿意颤动的内心，竟然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 在伊洛法尔繁华的商业区，也就是二区内，有一家远近闻名的面包房——艾米丽面包房。这家店坐落在商业区的南部一个四通发达的位置，每天早上4点，店主人利特·艾米丽便会叫醒所有员工，然后他们一起到烘焙室内纷纷和面、填充馅料、烘焙，直到6点50分左右，这第一波面包才被生产出来。艾米丽的面包不仅在伊洛法尔远近闻名，甚至于在遥远的神眷城和风暴海湾的海灵城，都设有分店，而这家店与其他面包店的取材、工序和手艺都大相径庭，却总是能做出令顾客满意地味道。为此，在警世厅的古兰特国家地理中，还曾经特别宣传过艾米丽的面包店，就连神眷皇室那种天天吃山珍海味的贵口，都对这种并无任何珍贵食材的大众食物赞不绝口。 也不知道蕾蒂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听说阿瑞斯喜欢吃艾米丽的那个松仁果子面包，欣喜若狂地她赶紧叫人去早起排队。而今天，也正好是星期四，是阿瑞斯照理会来到图书馆借还古籍的日子。 刚刚6点出头，悲催的德恩和提米便被蕾蒂吩咐了这种差事。但尽管如此，等到德恩和提米来到艾米丽面包房门口时，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长队便让二人望而生却了。 图书馆的开馆时间是早上9点钟，虽然艾米丽这个面包店距离一区很近，但是也至少要20分钟的路程，为了保证在开馆前蕾蒂就能拿到松仁果子面包，德恩和蕾蒂在8点30分之前必须要买到。但是眼看着现在已经到了8点10分，可是前面的队伍依旧冗长。 “提米，时间快来不及了。”德恩环顾四周这些嘈杂无序的人群，有些担忧地说道。 “馆长的面包恐怕买不到了，回去又免不了一顿骂。”提米无奈地摇着头。 “我有个办法……不过，可能要冒一点风险。”德恩悄悄附耳过来说道。 提米微微翘起脑袋，仔细听着德恩的话，随后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 “检视厅？为什么？”人群中突然传来一片嘈杂声。 只见远处的过道中走来两名穿着检视厅制服的官员，一边走一边事宜其他人员退避。 检视厅，是归属于人间省生灵院下属的负责检测食品和药品安全的执行部门。 “刚刚检视厅收到火焰文书，有人检举艾米丽面包房的面包存在过期出售现象，现进行检查，请各位居民大力配合。”其中一名较为瘦弱的官员对四周的人说道。 其他居民听到这些话，纷纷退让，留给这两名检视厅的官员一条通路。 “咚”地一声，最后进门的检视厅官员将艾米丽面包店的大门紧紧关上。 “我们是检视厅的，我是恩德检视官，这位是米提检视官。”那名瘦弱的检视官对着店员说道。 那接待的店员咽了口吐沫，虽然每天都会有人看不惯他们来找茬，但是能请动检视厅也是不容易的，看来这次对手来势不小。 “不知两位检视官想要检验哪一种面包呢？”店员谨慎地说道。 “松仁果子面包。” 店员咬了咬牙，擦了把汗，“真不好意思，刚刚松仁果子面包售罄了……” “凯瑟的早饭好像就是松仁果子面包，他今天似乎请病假了。”另一旁的女店员提醒说道。 艾米丽的面包做出来后都会先给这些辛勤的员工们留一份作为早餐，而这些基本都是昨天预约的，所以即便明日突然请假，这些给员工准备的早餐也会被制造出来。 “啊……好像是的……两位检视官稍等，我这就去拿……”那名员工说着便要转身离去，却突然被瘦弱的那名检视官一把拽住。 “防止他们动手脚，米提前辈，你去跟着拿回来吧。”恩德检视官回头对着汗流不止的米提检视官说道。 米提检视官惶恐地看着恩德，一个劲地给恩德打眼色，急忙挥了挥手，“你去罢……这里……这里我看着就行，新人就要多多……见世面嘛……” “那就有劳了。”恩德检视官松开了抓住那名店员的手，向米提回了个礼，然后便随着店员前往后厨。 …… 从面包店门脸到后厨需要经过一段数米的漆黑隧道，而原本战战兢兢的店员进入隧道后便突然换了一个人似的，原本慌张的面目倒变得有些尊敬起来。 “嘶”，店员推开了隧道的最后石门，一间存满了面包原料的明亮厨房展现在恩德的眼前。 店员突然毕恭毕敬地走到石门旁边，那原本圆柔的耳朵忽然变得尖长，白色的皮肤也一下子变成淡紫色，宛如一个来自奎因雷的夜之子精灵。他恭敬地伸出右手，弯下腰，请求着恩德。 “欢迎归来，里奥王子殿下。” 第2章 科惹·韦林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的空挡，通向的后厨的大门便被打开，恩德拿着一个包裹着松仁果子面包的纸袋走了出来，给了米提一个眼神。 米提起初还眨眨眼，似乎没看懂，但紧接着便明白过来，“嗯……看来这个面包并没有什么问题，之前的火焰文书检举恐怕是恶作剧，我们回去定然找出来严惩不贷，至于你们……就继续工作吧。”米提结结巴巴地把既定台词背完，等着恩德接他的班。 “我们家的面包每天总会碰到一两个找茬闹事的人，今日这个闹剧就麻烦两位检视官了，这最后一个松仁果子面包就权当是我们孝敬两位的辛苦了。”进后厨取面包的店员似乎看懂了什么，赶紧迎着米提的话说。 “那……我们就收下了……祝……祝你们生意兴隆……”米提紧张地不知道该说什么，语无伦次了一番，恩德硬着头皮赶紧拿着面包带米提出门，并且跟那些在门口排队苦等的顾客们解释这不过是他人的恶作剧罢了。 这些顾客们听见他俩的这一番说辞，那原本都兴奋的脸瞬间都无精打采起来，纷纷甩胳臂跺脚，痛斥着这些无良的恶作剧者。米提和恩德两人看在眼里，心里却明白得很，这些顾客其实巴不得艾米丽面包店真的出点什么安全问题，这样他们就可以拿之前买面包的票根来索要赔偿，而一旦这事黄了，不但他们没有赔偿可拿，刚才苦苦等待的时间也要浪费掉，这种双重痛苦难免不让他们咬牙跺脚。 至于艾米丽的员工，他们其实也心知肚明，不光是对这些顾客，就是对这两个“检视官”，他们都明白其中的意思。如果说出现过期出售的问题，那么应该是拿着过期的食物来进行测试，毕竟这种事情只有卖出去的那一刻才算是“过期出售”，不然摆在那里也构不成任何罪名。所以这么做其中一定有猫腻，而且检视厅行动通常会出动大量人员进行彻底检查，这种小规模行动要么是便衣而来，要么就是假冒的。 大不了损失到一个松仁果子面包罢了，对于艾米丽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米提和恩德从艾米丽出来后，急忙躲到无人的巷子中，随着米提手中的法杖的挥动，二人身上的衣服瞬间焕然一新。 “德恩老弟，你可真行……刚才真是吓死我了……这要是被发现扭送到检视厅对峙的话……恐怕就要被驱逐出伊洛法尔了……”提米四周慌张地看看，豆大的汗珠不停的从额头涌出。 德恩摆摆手，“没买到的话，回去被蕾蒂馆长臭骂一顿也好不到哪里去，行了，赶紧回去吧，不然一会阿瑞斯来了咱们还没回去的话，还得挨骂！” …… 所幸的是，虽然德恩想到的这个用魔法伪装成检视厅官员的做法十分危险，但是却意外地在9点开馆之前赶了回去。 一直关注着面包店动向的蕾蒂原本一听说艾米丽遭到了突然检查，还担心这两个人买不回来。可是一见到他俩风尘仆仆地赶回来时，蕾蒂就知道了这其中发生的好事，但是既然艾米丽愿意给面子、无心揭穿，那么蕾蒂也就不在乎了，面包拿回来就是好事。 随着九点高塔的钟声响起，图书馆的大门也正式被推开。 但是这次阿瑞斯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赶在开馆的时刻到来。自从德恩被救活之后，整个魔法议会在这几天就没有闲下来。 虽然德恩活了，可是毕竟还死了一千多名微芒镇的居民和官兵。而里奥的灵魂在逃，逃向了哪里，被什么人劫走了，对方有多少人，具有什么实力，他们下一步的行动是什么？是继而联动整个“穆”组织的力量攻打伊洛法尔么？还是已经悄然踏上了袭击神眷城的征途？这些他们都一无所知。 秋恩作为国王的女儿和现场的第一发现人，自然也出席了这几天的会议，同时他的老师奎温出云领也作为神眷城的代表参加了会议。但是经过这些天的讨论，却是什么有建设性的结论都没有，甚至还有的议员在问里奥会不会在逃跑过程中被野兽当成点心了这种让人吐血的问题。所以不仅是阿瑞斯，包括秋恩在内的这些并不经常参加会议的人都感觉自己每天被一群智力低下的暴徒轮番轰炸，他们很难想象，整个杜若希最具有智慧的法师群体，居然是这样一些人，真不知道当初是谁任命他们成为管理伊洛法尔的官员的。 不过总归魔法议会中依旧有一些智力正常的人，就在这些议会成员争论不休的时候，一个看上去资历很老的年迈的法师突然朝天花板释放了一道震撼的白光，随即这些法师们纷纷回过头瞧着这位年迈的法师。 那名法师将手中的魔杖轻轻从头顶上方举下来，用魔杖的底部戳了戳他眼前的石桌，清了清嗓子，“从他的家乡奎因雷以及南大陆布卡达隆查起如何？” 在举足无措的情况下，从了解这个人的地方以及自己不了解的地方开始寻找线索，这种最基础的思路来愣是被这些法力高超的议会法师们讨论了好些天都没有得出答案，如果不是这个年迈的法师说出来，恐怕这场无意义的争论还要继续下去。 沉睡着的休斯特突然被旁边的人推了推，他拱了拱鼻子，一脸不情愿地从“摊”这个姿势坐了起来，随即用右手抓了抓蓬松的头发，然后将挂在胸前的眼镜拿起来挂在眼睛前。 他眯着眼睛来回看了一圈，看见位于第四席的位置上，一个年迈的法师正在用魔杖底端不断敲击着桌面。 “哦……啊……是科惹大师啊。”休斯特伸了一个懒腰，但是却不小心打个一个隔儿出来，其他的议会法师们纷纷一脸嫌弃地向后躲了一下，心中又开始提出了那个困扰了他们多年的问题：这个跟弱智一样的法师到底是怎么当上首席的位置的？要么不在伊洛法尔，回来了就跟大爷似的开会睡觉，就因为他弟弟是现任的古兰特守护者？弟弟是古兰特第一法师，哥哥就可以直接当魔法议会首席？这弟弟，为什么我没有这样的弟弟？ 就在这些议会法师们还在感叹自己不能“拼弟弟”的时候，那个叫科惹的老法师却再一次张开了嘴，“您意下如何，休斯特首席。” 科惹沙哑而又独特的发音让其他还沉浸在对休斯特不满的世界里的议会法师们立刻清醒了起来，他们同情地看着科惹，无奈地摇了摇头。 科惹的资历不论是在魔法议会，还是在现存的伊洛法尔的官僚体系中，他都算是最老资格的法师之一，如今已经一百多岁高龄的他，早已进入了6级魔法师-魔导师的行列，而且就算是论资排辈，像他这样见证了两代皇室更替的人，神眷城皇室怎么也要给他的7级的名誉职位当当，就算是6级职位，也至少是次席中的第二席这种，像他这样为神眷城奋斗了一生却只混到个第四席的人，不光是那些个沽名钓誉的议会法师看不惯，就像秋恩这样正直的人也未免觉得有些不公平。所以，其实在大家的内心中，什么首席次席，只要休斯特不在伊洛法尔，那么魔法议会最大的官便是他科惹·韦林。 休斯特虽然看上去有些脑子秀逗，但是他却明白这些议会法师们的想法，在自己不在的这些日子，大事小情自然都是科惹来处理，如今自己回来了，这个名义上的下属还得事无巨细地向自己汇报，未免让他觉得有点过分，而且他自己也心知肚明，自己如今不过四十来岁，能当上首席这个位置，除了自身法师业务很强外，当然也少不了自己的弟弟的影响。 所以休斯特在这几天开会的时候也并没有认真与会，他也只是有一搭无一搭的听着，有什么事情全凭科惹说了算，只要不出什么让自己背锅的事情，科惹随便去做，这样也算是给科惹一个人情，免得哪一天这些人气不过一纸诉讼交到神眷城，还让自己的弟弟为难。 “嗯嗯……科惹大师的意见十分独到嘛，就按照科惹大师的说的做吧，具体的细节你们再议，我看今日时日也不早了，就先行散会吧。”休斯特打了一个哈欠，慢悠悠地站了起来，伸出魔杖在自己脚下画出了一个六芒星阵，随着法阵的一闪白光，休斯特便消失在空气之中。 传送法阵并不是那么常用的魔法，这种行为会大大消耗法师的法力，尤其是这种不需要外物辅助的直接施法，而且魔法殿堂也并不是很大，并不需要依靠这种法术脱身。休斯特当然也清楚这一点，他只是在给这些议会法师们来个下马威：你们听科惹的没有关系，但是我的实力在这里摆着，如果你们想推翻我，请拿出足够的实力。 其他议会法师们看到休斯特的公开炫技纷纷眉头一紧，虽然休斯特也许并不能担任魔法议会首席这样重要的职位，但是他的魔法实力却是有目共睹的，这一点即便你有十个担任古兰特守护者的弟弟，你也是做不到的。无奈，他们只能在悲声抱怨中纷纷离场。 阿瑞斯本是后起之秀，并不了解科惹和休斯特之间的复杂关系，毕竟在他正是成为有足够话语权的“第八席”之前，他并不是供职于魔法议会的。 阿瑞斯收拾好东西，挥起魔杖在眼前召唤了一面由冰霜构成的镜子。高挑俊俏的他，在镜子面前优雅地梳理着天蓝色长发，不断打量着镜子中帅气的自己。可是就在他沉醉在自己的优雅中时，他却从镜面中看见了另一个熟悉的身影。 “阿瑞斯法师似乎有周四去图书馆借还古籍的习惯。”科惹老态龙钟地站在阿瑞斯的背后，声音嘶哑地说道。 阿瑞斯有些震惊，原本正在梳理头发的手骤然停了一下，随即又开始动了起来，“嗯……确有此事。” “那我们一同如何，恰巧我也有这个习惯。”科惹从法师长袖中掏出了一本古老的已经开始翻皮的魔法书，仔细地擦拂着。 第3章 古籍《伊法 正在图书馆一层大厅焦急等待的蕾蒂每当看到门口有人影晃过，她便觉得是阿瑞斯来了，可是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两个小时，都已经接近中午，也丝毫不见阿瑞斯的身影。 “弟弟到了！”米提站在图书馆二层不断环视着图书馆的四周，突然他看到了一个久违的身影，赶紧大喊一声向蕾蒂通风报信。 弟弟这个称号其实是这些管理员们私下叫的，因为蕾蒂总是很强势，而且为人傲娇。明明每次阿瑞斯来的时候，都恨不得冲上去就地把他办了，可是蕾蒂却总是见到阿瑞斯就矜持地像一个温柔贴心的大姐姐一样，只是问问阿瑞斯家长里短，然后用最高的效率替阿瑞斯借还古籍，丝毫不敢向前走一步，明明蕾蒂比阿瑞斯年纪要小很多，但是看起来却像是蕾蒂在照顾弟弟一样，所以在私底下，其他人都纷纷把阿瑞斯称作“弟弟”。 每当蕾蒂听见别人这么叫的时候，都会假装很生气地说“没大没小的！”，可是嘴里和眼睛里，却是一直洋溢着幸福。 蕾蒂听到米提的信号后，赶紧走进一层的借还柜台，站在德恩身边，将德恩正在吃着的姜汁饼干抢过来，假装含住一块儿，却又伸手将藏在柜台抽屉中的松仁果子面包悄悄向外拿。 “我是阿瑞斯·梨木，这是我的魔戒。哦，这本是我要归还的古籍，另外，我想借一本古生物的研究，麦林塔魔宗写的。”阿瑞斯从手指上取下一个印着雪花图腾的洁白魔戒，并且递给德恩一本古铜色的古籍。 魔戒除了是法师常用的施法道具外，还是辨别一个法师的重要证据，法师的任何魔法流露都可以从魔戒中提取信息，并且可以通过这些重要的魔法路径，可以辨别一个人的真伪。所以，在魔法界中，魔戒就相当于是指纹的存在。因为魔戒的成本很高，而且由于材质是泰坦之石，所以除非是泰坦的力量，否则什么样的力量都无法摧毁它。所以基本上每个法师一生都只会拥有一枚魔戒。 德恩习惯性地接过阿瑞斯手中的古籍，然后将他的魔戒放在一个魔法台上，瞬间一道绚丽的光芒从魔戒上涌出，上面清晰可见的照射出几个雪白色的大字：阿瑞斯·梨木。 德恩收起那本归还的古籍，从柜子中掏出一把类似于树枝的粗糙魔杖，对着那本古籍念念有词的轻轻一挥，那本古籍便自己飘动起来朝着自己被存放的位置飞去。 那把类似于树枝的魔杖并不是一个真正的魔杖，而是一个具有自主思维能力的魔法制品：万古魔杖。魔杖原本是魔法师用于施法的必备道具，但是像德恩这样并非是法师的人，自然是无法使用，可是这个万古魔杖并不需要这样的要求，它可以轻易的搜索使用者脑海中的念想，然后用自身的法力去做事情。所以从某些角度上说，万古魔杖算是消耗品，一旦原本储存的魔力用尽，就需要换一个新的。不过对于移动书籍这样的事情来说，这一根万古魔杖几乎是可以使用一万年的，所以它也就有了“万古”这个称号。 不一会儿的功夫，从图书馆的上层，一本被包裹着银色外骨骼的古籍便自己飞了下来。 德恩轻轻取下这裹在外面的银色外骨骼，并拿着万古魔杖写下了阿瑞斯的名字，最后将万古魔杖交给阿瑞斯让他做最后的魔力灌输。 这层外骨骼是一种防御的魔法，除了可以防止估计被破坏之外，还可以保证除了外借者之外的其他人无法打开阅读的功能，而最后阿瑞斯的魔力灌输，便是给予阿瑞斯一把能够开启这本书的钥匙：也就是阿瑞斯自己的魔力。 “嗯？……好香的气味，难道是东学院秘制的芝麻姜汁饼干？”从阿瑞斯的背后，忽然传来一声嘶哑的声音。 “大师。”阿瑞斯回头朝科惹说道。原本一同到来的二人，眼看到了门口，科惹却让阿瑞斯一个人先行进去。 “哦？美妙的姜汁饼干，不知我这老头子有没有资格尝一块？”科惹看看德恩，又看看蕾蒂。 蕾蒂顿时失了神，原本这姜汁饼干是为了吸引阿瑞斯话题用的，到时候只要阿瑞斯一搭话，就可以顺水推舟将松仁果子面包送出去，可偏偏这个死老头过来碍事。 “当然……没问题，老前辈……”蕾蒂嘴角抽搐地说着。 科惹仔细踅摸着盘子中的姜汁饼干，又抬起头看了看德恩，稍微点了点头致意一下，然后便随意拿起了一块放到嘴里。 “了不起，果真是美味。”科惹一副满足的样子，回过头看了看阿瑞斯。 “那么……梨木法师要不要也尝尝？”蕾蒂举起装有姜汁饼干的盘子，递到阿瑞斯跟前。反正这死老头已经先吃了，倒不如顺势让阿瑞斯也吃上。 阿瑞斯连忙摆摆手，“我就不了，这都快到饭点了，虽然有些饿，但是一会回家还要吃饭呢。” “梨木法师饿了啊……恰好我这里有一个早上没吃的松仁果子面包，如果不嫌弃的话……”蕾蒂眼睛突然一亮，赶紧从柜子中掏出面包递到阿瑞斯面前。 阿瑞斯看着眼前香喷喷的面包，又想到这几天非人一般的破会议，顿时感觉浑身疲惫，急需一些可口的食物来缓解自己的不痛快。 可是就当他打算接受的时候，科惹却提前一步接过了面包，并且很认真地向蕾蒂道谢，说什么“现在的年轻人可是不一样了，都知道孝敬老人了”之类的让人崩溃的话。 在二层的提米看到这一幕，不禁和已经在偷笑着的德恩对了个眼神。不知道为什么，仿佛上天的玩笑一样，每当蕾蒂想要讨好阿瑞斯的时候，总是会出现一些拦路虎或者发生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虽然德恩并没有来很久，但是这种场面他倒是也见过不少次了。 蕾蒂面部肌肉不断地抽搐着，两只漂亮的双手在柜子下方攥的紧紧的，如果周围没有人，她恨不得立马掏出魔杖给眼前这个死老头一击奥术飞弹。 “您……喜欢……就好……”但是蕾蒂毕竟还是识大体的，她咬了咬牙，支支吾吾地吐出几个字。 科惹一副“不关我事”的表情，无辜地看着蕾蒂，却是又点头又拜谢的，让本来怒火中烧的蕾蒂瞬间尴尬起来。微笑和无奈这种表情，有的时候甚至比最强大的法术还有用，总是能在关键时刻减少对方的消极情绪。 “哦，对了，我来还这本书。另一方面，这位小朋友，我想借一本‘伊法’。”科惹突然想起了什么，拿出了刚才那本已经翻皮的古籍，交给德恩。 德恩有些难为情地噘着嘴，“‘伊法’的话，有些不好办。” “如何不好办？”科惹追问道。 “因为现存图书馆内现存的一本‘伊法’，正在我手上。”德恩如实回答道。 作为图书管理员，一般而言便是拥有阅读第一手书籍的特权，但是对于这里而言，即便是管理员，想要阅读某本书籍也是需要登记造册，并且被借走的书籍，即便是没有离开图书馆，也是要求被登记为“已借”的状态。不过一般时候，如果来借书的法师需要的书籍正好被管理员拿走看，管理员也会欣然交给有需求的法师的，毕竟他们的工作正是如此。 “小朋友可否先行借我，一周之后必定奉还。”科惹坚持道。 德恩看了看馆长蕾蒂，却瞧见蕾蒂一直撇眼睛，嘴也撅起来，一副“别借给这死老头”的模样。 “小朋友无须顾及他人。”科惹用余光瞥了一眼正打眼色的蕾蒂，冷言道。 “大师。请见谅。”德恩却是依旧不肯退让。 阿瑞斯在一旁看的有些着急，这刚刚死里逃生的德恩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这个伊洛法尔的老前辈，这传出去恐怕影响秋恩陛下的声誉。 “德恩。不过区区一本‘伊法’而已，本就是人物轶事，并非什么魔法教科书。你若想自己学个一招半式，科惹大师随便露一手便可以让你钻研许久。我现在正式以魔法议会第八席的身份，命令你将这本‘伊法’借给科惹大师。”阿瑞斯与科惹并不是很熟，但是魔法师的自尊却是很重要的，德恩虽然是秋恩带出来的人，但是毕竟只是个使者厅的1级官职外交使者而已，这样公然顶撞这些高贵的法师，就算不是阿瑞斯自己的事情，魔法师的尊严也让他忍不住要出来教训德恩。 “不必，阿瑞斯。小朋友，按道理说这本书是你先借走的，但是我现在确实有急用，你看这样如何，这本书今天我先借走，晚上6点过后，你去三区我的住所拿回便是。以后我每天上午9点我来取，晚间时分你再来取走，如何？”科惹晃了晃头，示意阿瑞斯停下来，然后语重心长地跟德恩说道。 “看得出小朋友年纪轻轻却对古籍有这浓厚的兴趣。老夫不才，家中并无什么珍贵礼物，却是恰好有一些古籍。作为回礼，如小朋友不嫌弃，你可以随时去我的官邸阅读这些古籍。”科惹目光如炬地盯着德恩。 德恩冷着脸看着阿瑞斯，倔强的性格让他并不想服从阿瑞斯所谓的“命令”，可是科惹的那番话，却是让他感到有些触动，同为古籍的爱好者，他稍稍能理解科惹对于这本“伊法”的人物轶事的热忱。 德恩没有说话，却是默默地将藏在抽屉中的一本暗灰色的古籍取了出来。这本书上面并没有像之前那几本一样有着各种各样的魔法图纹，它只是非常精简的写了两个字“伊法”。然后德恩便提着万古魔杖，在上面规整的写上了“科惹·韦林”的字样。 科惹看着“伊法”上逐渐闪烁着的白光，露出了一丝奇怪的笑容。 第4章 火焰文书的启示 魔法议会虽然说要从夜之子的领地奎因雷和南大陆布卡达隆开始查起，但是就从整备的效率来看，恐怕单单洗刷奎因雷和布卡达隆与里奥的关系，就需要好几个月的时间。这对于秋恩来说，几乎是不能忍的。 而且，秋恩掌握的情况要比魔法议会知道的要多很多，秋恩不能放任那天晚上袭击自己的人不管，这不仅关乎到自己的名节问题，同时还牵涉到自己的姐姐赫恩的下落的问题。 可是秋恩在伊洛法尔的耳目有限，为了更好地展开调查，她将目光放在了伊洛法尔的卫戍厅身上。 卫戍厅原本的职责是保卫伊洛法尔的安全，类似于伊洛法尔的驻军部队一样，但是对于伊洛法尔这个法师的聚集地来说，这种外来的保护力量不仅没有锦上添花，甚至有一种对于法师的不认同和看不起法师的能力这样一种感觉。所以在长期的磨合中，这个原本是负责保卫安全的部门逐渐成为了类似于神眷城的圣殿厅这样一个惩戒坏人、维护治安的警察角色。 对于秋恩公主的大驾光临，豪格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因为奎温出云领早就跟豪格透过风，况且秋恩公主巾帼不让须眉、正义为先的性格早就家喻户晓。只是让豪格有些意外的是，这个传说中的女中豪杰竟然也有温柔细腻的一面，她竟然会细腻地感受对方的想法，体贴地为周围那些替她服务的人着想，原本以为的她那些皇家的任性大小姐的性格却一点都没有展露出来。仿佛这并不是一个出生于皇室的英武女战士，而是一个就住在你的隔壁，会严厉批评你的过错、也会蛮横地替你出头、温柔的照顾你、替你打伞给你缝缝补补的知心大姐姐一样。 更令豪格意外的是，秋恩虽然身为武将，可是她的头脑却丝毫不输给伊洛法尔的这些个法师们。原本庞大复杂、困难重重、毫无头绪的微芒镇惨案，这些个被称为“杜若希大脑”的法师们都没有取得什么建设性的进展，可是仅仅6天的时间，秋恩便梳理了一条完整的思路。虽然其中还有一些说不清楚有疑点的地方，但是大体上已经有了一个比较直观的脉络。 根据秋恩的推测和对于这几天伊洛法尔的记录来看，微芒镇的事件出现在9月9日的夜间时分，因为火焰文书是这个时间点被送到伊洛法尔的，然后当天晚上也是秋恩一行人从无主之地巡查回来的时间。次日也就是9月10日上午，秋恩便带着第二大队赶到了微芒镇，发现了满镇子的尸体和德恩。然而就在9月12日，德恩便被执行救赎仪式。 从这个时间点上来看可能还比较顺畅，可是心细的秋恩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疑点：为什么9月9日夜间受到的救援，9月10日一早到的时候，全镇就已经全部死干净了？要知道收到文书到他们赶到微芒镇，中间的时间间隔不过5、6个小时而已，而且既然能够受到文书，说明已经经历过抵抗。但是从现场来看，并没有这个痕迹。 对于这个疑点秋恩一开始是毫无头绪的，直到豪格陪着她调查的时候，无意间聊到了小时候父母逼着豪格训练的事情。当时豪格自己在家，小男孩嘛，贪玩，父母又望子成龙，希望他能够成为一个有出息的人，但是由于白天还有工作，所以总是给豪格留了任务，然后晚上验收。一开始豪格还是照吩咐做，可是时间一长豪格发现父母可能并不是那么严格地监控。因为有一次父母刚出门的时候自己还没起，而父母快回来的时候，自己刚刚训练完很累，又睡下了，那时豪格的父母回来就把豪格臭骂了一顿，说豪格在家昏睡了一天。当时的豪格真是百口莫辩，可是后来他就学乖了，以后只要父母出门前表现的很积极，然后父母回来时表现的很积极，他们就会觉得，你一整天都很积极。 这一点启发了秋恩，她开始怀疑整个事件的时间节点是否存在着一个人为的漏洞。可是思来想去，接受信的是伊洛法尔，发出信的是微芒镇，如果其中出现伪证，那么会出现在哪里呢？ 想到这一点的秋恩决定从最开始的火焰文书开始重新查起，因为那封文书是牵引整个事件的最初原因，如果没有看到那封火焰文书，恐怕现在微芒镇发生了什么也没人知道。 秋恩在豪格的陪伴下，又一次来到了东学院的行政楼。 他俩接过那天晚上看过的火焰文书，把每个字又重新读了一遍。 “穆组织来袭，请求伊洛法尔救援。微芒镇。” 毫无疑问，和第一天夜里看到的完全一致。 “殿下，从伊洛法尔到微芒镇需要多长时间？”豪格突然想到了什么，表情严肃了起来。 “狮鹫军团的话，夜里走白天一早就能到。”秋恩回复着。 “那如果是正常的骑马呢？”豪格继续问着。 “3-5天？甚至更久。”秋恩回答着问题，突然也愣住了。她和豪格双目不安地对视着，又急忙拿起那张火焰文书。 “穆组织来袭，请求伊洛法尔救援。微芒镇。”秋恩又读了一遍，表情沉了下来，确认了自己的推断。 “远水救不了近火。3-5天的路程，从伊洛法尔派救援根本来不及。”秋恩和豪格异口同声道。 “所以，要么是微芒镇知道狮鹫军团会在9月9日那天回到伊洛法尔，要么就是……这封火焰文书，根本就不是为了救援。”秋恩掷地有声地说道。 “很明显微芒镇的人并不会知道9月9日那天狮鹫军团会赶回来，甚至于，整个伊洛法尔的人也不会知道。知道这件事的，只有第二大队的人。”豪格补充道。 秋恩的脑海中突然闪过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以及劳尔的异常举动，但随即这个念头就被打消掉。打消这个念头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她仍然信任劳尔，而是负责传递火焰文书的法师突然说了一句话。 “这样说来的话……这张火焰文书的板式很奇怪。”那名法师从一旁的柜子中翻出了一个空的魔纹纸，拿起来和秋恩手上的进行对比。 秋恩手上的魔纹纸颜色有些发黄，甚至边角都已经变得粗糙，上面还模糊地印着一个“草莓”的图案。而这名法师手中的魔纹纸却是光亮具有色泽的，上面的图案也不是草莓，而是“苹果”。 任何东西都会随着时间逐渐褪去原有的光泽，变得暗沉昏污。 “这样的魔纹纸在哪里可以找到？”秋恩追问道。 “10月之前，任何担任4级以上官职的法师都可以每个月在总务室领到。但是10月初换了最新一批的魔纹纸，也就是这种光亮的，印有苹果标志的。”那名法师说道。 “每年魔纹纸都会更新么？”秋恩问道。 “一般来说是这样的，每年的魔纹纸上面的图案都会换一个，基本都是水果。” “可是这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秋恩说道。 “可是……像微芒镇这种地方，一般不会每年都换一次魔纹纸。他们这里10年的发送量都比不上伊洛法尔1年的数量，所以基本上他们都是10年换一次。” “而10年前的魔纹纸图案，并不是‘草莓’是么？”秋恩警觉地问着。 “是的，这种水果图案一共有12个，10年前的话，是轮不回来的。” 豪格和秋恩听到这话，神情有些愕然，他俩难以置信地互相看着对方，心里藏着一个大胆而又可怕的推测。 “如果是从微芒镇发来的火焰文书的话，那么图案已经是10年前的。可是这却是9月前的草莓图案，这种图案微芒镇并不可能有。” “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张魔纹纸并不是从微芒镇发出来的。” 二人很默契的一唱一和道。 “那么最有可能的便是……伊洛法尔。”二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也就是当天夜里，有人在伊洛法尔将魔纹纸投入了火焰圣杯，然后在另一处火焰圣杯上出现了这封求救信。”豪格说着。 “或者说……其实这封信并没有被投进火焰圣杯，而是直接被送到了这里。”秋恩大胆地推测着。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如果有个人拿着一封某处的求救信来找你，你第一反应肯定是，这封信来自那个求救地点，而不会怀疑这封信其实就是出自给你送信的人之手。 豪格原本就很震惊的脸，听到秋恩这么说着，神情更加严肃了。 因为与其说在另一个位置设立一处火焰圣杯，然后在投进去，倒不如直接将这封假装从火焰圣杯里拿出来的火焰文书直接交出去。毕竟火焰圣杯是无法查找魔纹纸的投入来源的。 “我们在9月9日收到了火焰文书，然后次日抵达发现微芒镇事件，于是就得出微芒镇是在9月9日当晚遭遇的袭击。”豪格整理着思路，在一张新的魔纹纸上写着什么。 “而那天晚上的火焰文书又是直接由某人写好了被送过来发布，假装成这件事情是那天发生的及时事件，而且这件事情又恰好赶在我们回到伊洛法尔。”秋恩细思极恐地推断着，在那张做草稿的魔纹纸上不断写着，“所以……微芒镇的事件有可能早就发生了，而且当时没有发出任何救援……”秋恩整理着思路。 “也就是说，那封火焰文书的目标是我们的第二大队，这封信就是要让我们去微芒镇……”秋恩说着。 “按照德恩还能被救活的情况来看，发生时间不会超过5天……”秋恩在魔纹纸上重重的写了一个“5”。 “等一下……德恩？”豪格突然想到了什么，惊愕地抬起头。 “难道送这封信的人？是故意让我们去把德恩救回来？”二人再次不约而同地说了起来。 “那天晚上负责值守火焰圣杯的是谁？”秋恩着急地问着那名法师。 “那天晚上并没有人值守。因为值守的法师生病请假了，其他人也不爱在大晚上执勤。至于有什么火焰文书的话，次日再去取也是可以的。往常都是这样的，很少有火焰文书是拿到的当时就就被送过来发布的。”那名法师解释道。 “那既然没有人值守，为什么还能第一时间发布呢？”秋恩不解地问道。 “因为那天晚上，科惹大师正好前往休斯特首席的办公室，然后路过火焰圣杯的时候看到了，就及时送了过来。”那名法师继续解释道。 “科惹·韦林？”秋恩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幅渗人心扉的画面。 第5章 浮出水面 自从科惹将那本“伊法”借走之后，德恩每天晚上六点都会准时去科惹的官邸取回来。有的时候除了这本“伊法”之外，还会有其他的一两本古籍，姑且算作是科惹对于德恩的“回馈”。 但是这两个人独自在科惹的官邸做了什么，进行了怎样的对话，其他人却是一无所知。这一来二去，转眼间六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今天晚上德恩再度将那本“伊法”取回来后，科惹次日就不用来图书馆特意拿了，因为之前约定好的一周期限已经到了。 关于这本“伊法”的人物轶事，不要说蕾蒂、提米还有吉拉看过，就算是个魔法学院的1年级学徒，恐怕也是读过的。因为这本书讲的就是世界上第一个法师“伊法”的生平，里面除了一些作者本人夸张描述的野史杂闻之外，其余的那些伊法自己真正的生活经历并不是很多。所以像这种“必读课文”的书籍，早就以各种形式被下发出去，如果只是想了解“伊法”的故事的话，并不需要拘泥于这本最初版的“伊法”上面。 所以很明显的是，这版由著作者亲自编写的“伊法”，可能并不是存在什么有意义的阅读价值，而是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者说，是一种传递信息的“暗号”。 就好比说，两个分处两个阵营的卧底，想要见面互通消息时，便需要一个只有他们俩可以明白的物件和一通只有他们俩明白的对话。杨子荣当年的一番“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便是如此。 不管事实是否如此，但至少现在秋恩是这么想的。如果之前的推断没有错误，那么德恩身上一定有天大的谜团，而德恩远在微芒镇，并不可能见过科惹，两人如果想产生什么看上去很正常的联系，那么就需要一个媒介。对于做图书管理员的德恩来说，科惹能够利用的媒介，便只有古籍这一条路了。为了制造公开的环境，科惹才特意叫上每周四都会去图书馆的阿瑞斯，这样一来才能营造一种“我只是凑巧过去，我并不是为了见德恩”的一种假象。而在场的其他人对于二者的协议也都了然于胸，这更加可以让德恩与科惹的交流变得正当起来。 秋恩和豪格从东学院的行政馆出来后，第一时间便来到图书馆找德恩，但是此时已经夜幕降临。本应该在图书馆的德恩，却意外地没有从科惹的家里回来。因为按照平常的时间来看，这个点德恩应该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看起书来了。 秋恩隐约地意识到，德恩和科惹之间，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 …… 在科惹的官邸里，科惹颤颤巍巍地扶着拐杖从他的旋转楼梯上缓缓下来，坐在一层的德恩已经等候多时。可是见到科惹的德恩却是一头雾水。因为科惹并没有按照约定将那本“伊法”拿下来归还给德恩，而是操起了一层客厅的茶壶，手中的魔杖一挥，将涓涓水流从一个管道中祭出，原本清澈透明的水流在空中飞舞的过程中便逐渐冒起了白气，当这些水灌入茶壶的时候，这些清凉的水已经变得滚烫。科惹小心地从茶水间取了一些上好的红茶出来，用手指捻了一小部分，不断地撒入那盛满滚烫热水的茶壶之中。 “先茶后水和先水后茶，有如何区别，小朋友可知道？”科惹一面沏茶，一面笑眯眯地对德恩说着。 “根据茶的种类不同，顺序也会有所区别。但是通常都趋向于先茶后水，因为这样茶可以充分吸收水，易于将茶的味道散发出来。不过要是想喝一些味道独特的茶，先水后茶便可以激发它们平时没有的独特醇香。”德恩望了一眼科惹手中摆弄的茶壶，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说得好。” “小朋友这这几日来，屡屡翻阅我这里的藏书，虽然这是我答应之事，可是其中不乏一些别说小朋友，就算是我，也至今不甚了解的内容。但我看小朋友每次都看的津津有味。” “你想说什么？”德恩问道。 “小朋友在六日前，借我这本‘伊法’之时，可是将我的名讳科惹·韦林写于此上？”科惹手中的魔杖一挥，一本被银色外骨骼包裹的古籍便从二层飞了下来。 “如若我没有记错，当日你我二人是初次相识。当时也并未有人直呼我的名讳，只是称‘科惹大师’。那么，我的家族之名，小朋友从何得知？”科惹将茶壶和两个茶杯以及两个茶杯垫放在一个灰棕色的茶水板上，蹒跚着走到德恩身前。 “科惹大师贵为魔法议会第4席之尊，在任何名册典籍上几乎都可以看到科惹大师的名讳。而我作为图书管理员，知道这一点也并不为过吧？”德恩接过科惹递上来的一杯红茶，点头示意，但随即却朝旁边移了移，故意和科惹拉开距离。 “本应如此，本应如此。”科惹意味深长地看着德恩，抿了口茶，看向一层大厅落地窗外的景色。 “那么，大师，我便告辞了。”德恩将这杯茶原封不动地放在茶几上，拿起放在茶几上的那本“伊法”，便要离去。 “不急不急。等月色再沉下来一点。这样你也更加安心一些。”科惹笑眯眯地望着窗外的月色，不断搅动着手中的茶匙。 德恩神情有些严肃。 “但凡是有灵性的生物，都会逐渐成为‘锅中的青蛙’。这就是经验论的结果。”科惹放下手中的茶杯，默默走到落地窗前，背着手说道。 “今日是最后一日，前番你已经来过数次，如果我第一次就对你下手，你定然会有所防范。甚至于还有可能叫他人陪同，但现在，你虽然仍然有所戒备，但所行之事所处之情，都已经和那锅中的青蛙一样了。” “更何况，我还是选择了夜晚时分。如若我选择白天叫你前来，你必定逶迤一番。人嘛，在自己有优势的环境中，总是会肆意妄为。” “对于精灵而言，更是如此。不是么？里奥王子。”科惹陡然掏出魔杖，那原本颤颤巍巍地腿脚也突然直立了起来。 德恩脸色沉重地望着站在窗边的科惹，随即稍稍闭上了眼睛，当他再度睁开时，却是从背后散发出了无数黑色的迷烟，那迷烟汇聚成形，一双阴冷的恶魔双眸狠狠地盯着举着魔杖的科惹。 “但现在是在夜里，科惹大师！你毫无胜算。”里奥的幻象伸出臂膀在空中一挥，好像抓到了什么，随即狠狠捏碎。 “你说的没错，里奥王子。可是如果这里并没有你想要的月光呢？如果这里……是一间密不透风的阴暗密室呢？”科惹笑眯眯地看着里奥，举着魔杖的手轻轻一摆，一层大厅的陈列顷刻间开始扭曲，那原本月色撩人的落地窗开始变得灰暗，最后竟是一面空无一物的钢铁墙壁。 “不要说你无法仰仗你那可爱的月亮。就连那漫天的星辰，都无法触及这里。”科惹继续笑呵呵地说着。 “好好享受吧，里奥王子。放心，我不会把你交给神眷城的，我会剥离你的灵魂，将之注入我的水元素体内。你将是我一辈子的忠实奴仆。”科惹挥着魔杖开始不断在空中画着铭文，那原本的茶水间在刚才科惹的魔法下已经变形成为灌满积水的容器。这些容器在科惹的魔法铭文的响应下，纷纷破裂，那些原本应该流散的水却有规律的凝聚成一个个庞大的水元素，而那原本清澈透明的水体表层，也开始冒起了白烟，仔细看过去，那不断翻滚着的水体结构，内部竟然都包含着一个个其他生灵的灵魂。 “这些都是我亲爱的孩子们，里奥王子。你看他们过得多欢愉，与其在这肉体凡胎上度过惨淡的一生，倒不如灵魂躲进这随时变化更新的水流，只有这样，才能无痛无伤的永生不朽！快啊！孩子们，让着夜之子的可怜王子加入你们的行列！”科惹原本和蔼的表情却突然变得狰狞癫狂起来。 德恩原本闭合的双眼猛然睁开，那细腻的白皙皮肤逐渐蔓延出了些许黑棕色的毛发，随着这些毛发的逐渐增多，原本的德恩竟是变成一只恐怖的巨大野熊。 “不愧是德鲁伊，这世间竟然真的有可以让人变成野兽的魔法！这完美的灵魂真是让我激动万分啊！”科惹眼睛中冒着贪婪的光彩，催促着那些被灌注了灵魂的水元素们朝德恩扑去。 …… “什么？科惹大师不在官邸之中？”秋恩和豪格来到位于商业区的科惹大师官邸时，却被周围的邻居告知，科惹已经六天没有回过这里了。 “如果不是这里的话，那么这几天德恩去的所谓的科惹的官邸，到底在什么地方？”秋恩不断思索着，不敢遗漏任何发生的事情。 “科惹大师去了哪里嘛，我倒是不知道，不过10月初的时候，科惹大师曾经叫了许多马车来拉运他的那些书籍，我还帮忙搬来的……好像是，奥奇大街那边吧，就是艾米丽面包房那附近。不过当时我记得是科惹大师的一个学生的家，叫什么来的……好像科惹大师叫他……霍若斯？”科惹大师的邻居侧着脑袋使劲回想着。 秋恩木然地站在那里，久久不敢相信。 “霍若斯，不是死了么？”秋恩心里嘀咕着。 第6章 “失踪”人口 霍若斯的事情豪格并不知情。但是豪格从秋恩的不自然神情上，能看出来她可能对自己隐瞒了一些事情，这些事情或许涉及到她个人的隐私、或许涉及到了关于自己的一些事情，否则以秋恩这样率性的人，很难在这种事情上保留什么。 “在哪里可以查到最近伊洛法尔人员丢失的情况？”秋恩托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突然灵机一动。 之前霍若斯似乎说过，在伊洛法尔的时候如何如何…… “原本应该属于圣殿厅管理的，但是在伊洛法尔比较特殊，这里并没有圣殿厅这个编制，所以这个事情是由我们全权负责的。” 秋恩看了看月色，回过头有些脸红地看着豪格，“你会骑狮鹫么？” “啊？狮……狮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豪格有些困扰，猝不及防的他不经意间已经出卖了自己人生中第N个表情包。 “嗯……现在时间恐怕来不及了，只能飞了。”秋恩把脸藏了下去，豪格看着举动奇怪的秋恩，自己的疑问更多了。 “我之前做过出云官，虽然只是很短的时间……不过……勉强可以吧……”被秋恩感染的豪格脸也莫名其妙的红了起来，不自然地把手背到脑袋后面，轻轻拂拭着他那飘柔的蓝色头发。 秋恩背过身去，猛然拔出长剑，对着天空奋力一挥，一道樱红色的火花从剑尖迸发而出。这火花以电光火石的速度飞上天空，骤然向四周放射出炫彩的光辉，但转瞬间便凋零消散。 随着火光的消失，苍穹之上传来一股尖锐的“啸声”，从伊洛法尔的东方，忽然涌起一阵大风，而在这大风之中，一只雪白的狮鹫踏空而来。 秋恩朝天空招手，狮鹫闻讯在天空盘旋一番，层层气浪从地面上滚起，周遭的邻居纷纷打开窗户探出头来叫骂，但是却被这只狮鹫的凌厉眼神一度吓回去。 “安琪，别这样对大家，这么晚了大家还要休息呢……”秋恩跑过去牵住狮鹫，轻轻地抚摸着它的脑袋和羽翼。安琪在秋恩的抚摸下，原本暴戾的眼神突然温和起来，而且还闭上眼睛歪着头享受秋恩的爱抚。 豪格想要走近亲近下安琪，可是豪格一迈腿，原本还享受在爱抚中的安琪便突然扇动起翅膀，恶狠狠地盯着豪格，好像在说“滚开，愚蠢的凡人。” 被恶意中伤的豪格立马向后退了几步，一脸无辜地瞅着秋恩，秋恩“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赶紧对安琪说了几句安慰的话。 安琪听了秋恩的话之后，原本恶狠的眼神却变得轻蔑起来，它高高地扬起脑袋，用下巴对着豪格，然后身体侧过来，把自己的屁股留给豪格。 豪格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可是秋恩却还在一旁催促他，同时秋恩还不断安慰着安琪，说什么“别跟这个人一般见识，今天算是便宜它了，回去一定给你上好的鲜肉做补偿……”。 豪格听着这话很憋屈，自己好歹也是一个卫戍守，堂堂5级官职，现在居然还要看一个狮鹫的脸色，就算是秋恩公主的狮鹫……豪格还在犹豫的时候，安琪突然抖了一下翅膀，似乎是抱怨豪格的磨磨唧唧。 还沉浸在自己的小委屈中的豪格立马清醒过来，赶紧抓住缰绳骑在安琪的背上，可是豪格刚一坐上去，安琪便“奇痒难耐”一般不断晃动着身体。豪格一个没留神，直接倒栽葱地顺着安琪的屁股划了下去，豪格还没站起来，就闻到一股难以忘怀的臭味。抬头一看，竟是安琪闭着眼仰着头，一脸舒服地在放着屁。 被折腾一通的豪格在秋恩的再三劝说下，终于又骑骑了上来，为了防止安琪再度捣乱，秋恩也马上跟了上来坐在豪格的背后。 “哎？是让我来么？”豪格被安琪折腾的够呛，原本以为自己只是乘客而已，却不料自己原来是个司机。 “怎嘛，你还想抱着我不成！”秋恩没好气地斥责着豪格，豪格一瞬间也明白了之前秋恩脸红的原因。 但即便是秋恩抱着豪格，豪格也能从腰身之中感受到秋恩的体温和那细腻柔软的手臂，这躁动的荷尔蒙在二人的肌肤之亲之后逐渐涌了出来。 “还等什么呢，走啊！”秋恩锤了豪格一下。 豪格也趁着脸色没上来之前，赶紧拴住安琪，命令其起飞。 但是安琪也并不是那么听豪格的话，两人一狮鹫，在这月夜之中一摇一摆的划空而去，引来周围的邻居无限的遐想。 …… 在伊洛法尔的二区的卫戍厅内，秋恩和豪格正在和负责的审计官说着什么。 “最近两个月的失踪人口中有没有叫霍若斯或者加仑的？”秋恩仔细回想着那天晚上他们的对话。 “公主殿下，最近一年一共失踪1374人，最近两个月也有291人。但是其中并没有这两个名字。”审计官说道。 “伊洛法尔一年就要失踪一个微芒镇的人？”秋恩很诧异，但是旁边的豪格和审计官却很淡定，似乎这是对于伊洛法尔来说司空见惯的事情。 秋恩也不便多问，这里面的内幕恐怕也是伊洛法尔的一个常年现象，他们不方便说，自己也便没必要问。 “如果把范围缩小到西学院呢？”秋恩想起来，那些袭击者年龄并不是很大，而且听霍若斯的口气来看，应该还是在读的学生。 “西学院的话……没有失踪人口。” “怎么可能！难道他们真的没死？”秋恩神情愕然，豪格猜想秋恩可能是隐瞒了什么事情，但没想到是关于魔法学徒的问题。如果这样一来，魔法学院的学徒和秋恩公主扯上，而且还有可能是对秋恩公主不利，这件事恐怕压得住一时，却总是要曝光出来的。 “不过……殿下，西学院没有。可是东学院却是失踪了6人。”审计的官员说着。 “东学院？”秋恩从来没有想过，能干出那种事情的人，居然是为皇室和杜若希效力的东学院。 “而且是6人？不是应该是4……”秋恩意识到豪格正在盯着她，原本要说出去的数字，赶紧改口成“不是应该死了么？” 这种语无伦次的话豪格当然明白这是秋恩公主不小心说漏嘴想赶紧改口，为了不让秋恩公主继续尴尬下去，他赶紧补充道：“把名单拿出来。” 审计官员翻弄一通，拿出了一张密密麻麻的魔纹纸，然后用闪着蓝光的手指挨个把那六个人的名字划了一遍。 这些名字借着蓝光化成光影浮现在空中。 “唐黎·莱斯特，人类。” “摩尼·科尔，人类。” “皮特·琼斯，人类。” “查克·雷诺，人类。” “尼尔·弗兰，人类。” “尼兰·弗兰，人类。” “怎么全是人类！”秋恩抓狂地看着这在空中不断浮动的蓝色名字。 豪格心里暗暗一紧，在整个伊洛法尔，除了人类，最多的便是夜之子。那么秋恩公主找的如果不是人类，那基本上就是与里奥同族的夜之子精灵了。 “这些人里面，有谁在伊洛法尔购买过房产？”豪格整理了下思路，既然从名字上无法确认，那么房子是不变的，而且伊洛法尔的地皮相当金贵，每个人名下只能有一个，除非是皇族赏赐，否则想要换居所便要先卖掉自己的住所再购买新的。这样一来，那个叫霍若斯的人，一定是用自己的名义买的房子，所以找到房子的购买信息，就可以确定目标了。 “这里面除了尼兰·弗兰没有房产之外，其他都有。” “这个尼兰·弗兰和尼尔·弗兰，应该是兄妹这样的关系。所以二人住在一起也没什么。”豪格说道。 “距离奥奇大街最近的呢？”秋恩突然想到之前科惹的邻居好像说过大概的地址。 “这样的话……摩尼·科尔在奥奇大街的雷姆公寓买了一个独立小楼。” “一整栋小楼？” “是的，包括天台和地下室。” “而且据说地下室申请过培养稀有草药，所以地下室应该被改装成了地窖这样的地方。” “地窖！”秋恩警觉地意识到，这件事情可能在哪里出现了思路不对的事情。她捂住脑袋，疯狂晃动，竭尽可能地想出之前那个地方有疑问、有缺漏。 “咕咚”一声，审计官员旁的一个抽屉忽然响了一下，豪格和秋恩立马转过头去，却看见审计官员连忙挥手，“一些魔法常用品放在里面不小心滑了而已，没事没事。” “不小心滑下来？”秋恩忽然回想起来，在微芒镇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当时德恩会被我们发现……并不是因为他就在那里。而是因为密闭的棺材突然响了一下，德恩原本支在棺材壁上的手臂滑了下来，恰巧被我们听见。所以我们才能把他救回来？！”秋恩恍然大悟道。 “也就是说……德恩能被救回来，并不是科惹所期待的结果？甚至于说？德恩被救回来，是一个意外？”豪格补充着说。 “那么科惹与德恩联系上的目的是……” “虽然德恩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就躺在里面了。但或许……有一些他看见了但只是没有意识到的东西，或者说习以为常的东西。” “而科惹怕德恩某一天想起来了泄露出去，所以……” “杀人灭口！”巨大的合音让审计员急忙捂住耳朵。 第7章 各怀鬼胎 阴暗的房间中，散发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说臭不臭，但也绝对与香沾不上边。非要说于什么相似的话，那么就是长期向堆满书香典籍的木屋中投放倾盆大雨一般后的那种潮湿的侵蚀味道。 德恩警觉地四处张望，原本明亮简洁的一层会客厅在科惹的魔杖挥动下，已经恢复原状，露出了四壁钢铁般的墙体。那些被束缚的灵魂操控的水元素像软泥怪一样缓慢蠕行，清洁的地面一时间便被这些翻滚着的水流弄得一片狼藉。 虽然这些水元素的体型庞大，但是却意外地很脆弱，德恩挥动着坚实粗壮的熊爪轻而易举便击碎一个个向他伸出“水拳”的水元素。但是这些水元素通体都是滚烫的热水，德恩每次击破一个水元素，熊爪的表皮组织便会被烫红一次。虽然不断有氤氲地淡绿色光芒冒出在愈合着德恩的伤势，可是这些水元素被击散之后却迅速再度凝聚成形，这一轮一轮的轰炸让德恩的体力不断丧失。 而德恩的恢复速度明显已经跟不上水元素的侵袭速度了。 这种几乎是自杀式的袭击虽然可以极大地消耗德恩的体力和力量，却并不能致命，甚至于德恩只要是变形成猎豹不断摇摆奔跑摆脱这些移动缓慢的水元素，自己基本上就可以毫发无损。 站在一层旋转楼梯前的科惹一直都没有参与到其中，他只是有些癫狂地看着这些由他的学生的灵魂操控的水元素不断地被德恩击散，又不断凝聚，看的出来，他似乎很欣赏很喜欢这种物质破裂又重组的感觉。 德恩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个不寻常的事情。按照之前已经撕破脸皮的情况来看，只要让这些水元素限制住自己的行动，然后科惹在亲自舞动魔力便可以很容易地将自己击杀。不过德恩也清楚的知道，科惹既然敢冒着如此大的风险下这样一步棋，定然是不会糊弄糊弄而已，一定有什么事情，是科惹正在期待的，或者说，是科惹在解决掉自己之前，必须完成的。 …… “啪”！一个身形比其他水元素稍微瘦弱一圈的水元素，在德恩的第18次击散之后，竟然没有像之前一样再度凝聚，而是在那滚滚热浪中化作青烟逐渐消失。而在那茫茫的热气中，一个痛苦万分的灵魂正在不断地呻吟，他紧紧地伸出双手企图逃离这雾气，却始终无法触及外面世界的一丝一厘。 他那双苍白无力充满怨气的眼神，仿佛不是一个可以长生不老永垂不朽的人应有的，反倒像是，一个被囚禁万年做牛做马的愤怒亡灵。 “哦？是加勒啊，哎呀哎呀，这个孩子就是身子板不行。哎，算了算了，本来我也没指望他能怎么样，毕竟只是已经沦为平民的挽歌一族，有这样的实力，已经不错了。”科惹摇了摇头，稍稍拱起嘴角，手中的魔杖一挥，一股耀眼的金黄色光芒从魔杖中不断涌出连接着加勒不断蒸腾的灵魂。 加勒的灵魂在金黄色光芒的照耀下，被逐渐压缩扭曲，最终竟也化成了金黄色光芒中的一份子。随即，科惹牵动着这缕金光，投进了另一具颜色较深的水元素体内。 那颜色较深的水元素得到这股金光后，原本滚动着的水流蓦然间开始收缩，原本躁动的水流像是被冷却一般，虽然还蒸腾着热气，但是流动的速度却明显低了下来。与其说这还是流动的水，倒不如说已经变成了流动性较强的滚热胶体。 看到这一幕的德恩心里不由一惊，科惹一直没有真的出手，并不是为了给他什么刷小怪的时间，更不是为了让他能够更加适应与水元素的战斗。恰恰相反的是，科惹其实一直在利用德恩的反抗，来淘汰这些水元素，将那些灵魂薄弱的个体淘汰掉，并且将他们的力量归于其中一个最强大的个体！ 这分明就是给敌人送经验，并且还浪费自己的体力！ 一想到这里，变成巨熊的德恩就怒不可遏。 双手踩在地板上，身体稍稍倾斜，骤然间一跃而起，两只熊爪不断冒着淡绿色的光芒，那些原本陈列在墙体旁边的书籍开始不断晃动，其中一些竟然开始消融成青绿色的液体。 这些液体不断汇聚，在德恩的响应下，一株株荆棘应运而生，这些荆棘疯狂地蔓延到整个房间的各个角落，其中一些直奔最远处的科惹，但是却被科惹轻描淡写地切得四分五裂。 剩下的荆棘直冲剩余的那些水元素，纷纷束缚住他们的身躯。德恩在空中将双手合十，那肆意蔓延的淡绿色光芒在厚实的熊掌中不断窜动，趁着其他水元素还没挣脱荆棘的束缚时，德恩已经出现在那个已经变形成胶体的深色水元素面前，将熊爪中的淡绿色光芒毫无保留地推进水元素的体内。 原本深色的胶体表层，被这肆意的淡绿色光芒逐渐扩散至全身，而那被灌注的位置也被完全贯通，里面的灵魂惊恐万分地盯着德恩，整个水元素的躯体逐渐变绿，最后竟从体内长出千万条藤蔓荆棘，而那原本还缓慢流动的液体也戛然止住，纷纷坠落满地。 其他的水元素好像感受到什么特殊的信号一样，原本还企图挣扎着逃离荆棘的它们，在那个深色水元素倒下的时候，也像之前的加勒一样蒸腾消散，白茫茫的雾气一时间充斥着整个大厅之内。 “自然力量果然妙！”科惹惊喜地看着生长出无数荆棘藤蔓的水元素，不禁拍手称赞。 “圣光可以救赎，魔法可以毁灭……而德鲁伊的自然力量，却可以生长！”科惹惊叹道！ “这就是为什么，那天晚上明明这具可怜的小朋友还没有被救活，你却能站起来‘诈尸’行动。想必你……是消耗自己的灵魂来让这具当时的尸体具有活性的吧？”科惹点着头说道。 “看不出来，王子殿下倒是对秋恩公主情有独钟呢，果然看了那样的事情，忍不了了吧？”科惹收缩着眼睛，夸张地形容秋恩公主被袭击那天晚上的情况，神情之恶，人神共诛。 德恩的两只熊眼中流露出杀意，嘴角冒着些许黏稠的透明液体，眼睛瞪得浑圆，奋力挥动双爪向前奔涌，以电光火石的速度冲到科惹的跟前，一爪子便挠过去，但科惹却没有做任何抵挡，甚至手中的魔杖也没有进行任何反应。 “嗷！”就在德恩的熊爪正要将科惹的头颅拍碎时，却痛苦万分地惨叫了起来。 只见正挥到一半的熊爪在空中被一根闪着白光的长刺贯穿，大量的鲜血从熊爪的皮毛中滴答下来，而德恩正打算挥动另一只熊爪时，却再度发出了刚才的惨叫声。 “咚！”德恩感到胸前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冲击力，原本沉重庞大的巨熊身躯却突然被吹飞贴到最远处的墙壁上。被突然撞击的楼层微微晃动了一番，那钢铁般的墙壁上被钉上了两根闪耀着白光的长刺，分别刺中德恩的两只巨爪，将德恩整个熊身都架在钢铁般的墙壁上。 德恩愤怒地张望着周围的环境，巨大的熊脸却突然被一只透明的手摁住，紧紧地贴在墙壁上。 那些原本弥散在整个大厅内的蒸汽，忽然像是被某种力量吸引一样，快速地在德恩的身前聚集，而那摁住德恩的手也随着白色蒸汽的舞动而显露出来。 白色蒸汽很快散去，一个看上去像是冰人的成年男子神色古怪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德恩，德恩被摁住后有些喘不过气来，而且双手被刺穿的部位愈合的速度也变得奇慢无比。 “嘻嘻嘻！你还记得我么？里奥王子？我就是那天夜里被你用星涌术贯穿而死的霍若斯！”成为冰人的霍若斯嘲讽般的看着德恩痛苦的表情，而德恩身体外部的巨熊毛发也逐渐开始退散，最终只露出身为人类的躯干和四只。 “终于……连变形的力量都没有了么？嘻嘻嘻！”霍若斯玩味地用另一只手划动着德恩稚气的脸庞，表情中充满了讥讽。 “上次都亏了你碍事呢，里奥王子，要不然……嘻嘻嘻，美味的秋恩公主……嘻嘻嘻！”霍若斯脸上露出了淫荡地笑容。 “可惜……你现在……这具……这具身体……已经做不了那种事情了吧……”德恩面色通红，支支吾吾地说着。 “嘻嘻嘻……当然……如果是这具身体的话……但是，德恩的这具身体……倒是可以哦？嘻嘻嘻！”霍若斯的另一只手不断朝德恩的下面游走，最终紧紧握住一个棍状物体。 德恩一时惊起，短暂地挣扎了一下，却没有任何效果。 “嘻嘻嘻！你以为我们会那么杀抽取你的灵魂就放任这个德恩的身体不管么？我们可不是那些古籍中的弱智！” “到时候老师将你的灵魂抽离，而我再进入这具身体……嘻嘻嘻！不管秋恩公主得到了什么样的线索，但是只要他认识的那个‘德恩’还活着，什么样的事情都可以搪塞过去……然后我便可以随意找个机会……嘻嘻嘻！”霍若斯淫荡地笑着，摁住德恩脖子的手自然地松开，双手举起，猖狂恐怖的笑声在整个密室中不断地回荡着。 德恩听着霍若斯的这番话，却是放松地吐了一口气。 “很……不幸……咳咳……”德恩刚刚恢复自由呼吸，还很不顺畅。 “你们的计划，可能……要落空了。”德恩沉着的头渐渐抬了起来，迷一样地微笑着。 第8章 意外的客人 夜幕下的商业区，几乎家家举着明亮的油灯。 车马杂龙的街道上，一个魔法学院的学徒将自己的法师长袍紧紧地裹住脑袋，压下身子混入这些来往的人流之中。 忽然间他的长袍被拽住，长袍的主人顿时一惊，急忙回头，却是看到一个俊朗的蓝头发中年人后，急忙低下了头，拽过自己的长袍赶紧抽身离去。 “威廉。”阿瑞斯神情严肃地盯着想要离开的那名学徒，冷冷地叫喊道。 威廉却没有听从阿瑞斯的话，而是抓紧步伐更快地跟随人流前行。但是他埋着头没走几步路，就撞到了一个柔软的肚子。 “哎呀哎呀，年轻人走路可要小心咯……”柔软的肚子的主人一脸囧相地看着威廉，轻轻地捂着自己的肚子。 威廉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那个一脸囧相的人，便想迈开步子再度离去，却发现自己像被石化了一样，站在原地丝毫无法动弹。 “撞到人不道歉就要跑可真是不像话呢……更何况，身为东学院的魔法学徒，私自来商业区的魔法药剂区……更是不得了呢！”一脸囧相的那个人撅着嘴，很随意地说着。 “休斯特首席，劳您费心了。”阿瑞斯走过来向休斯特致歉，然后一把抓住威廉的肩膀，将他的头上的长袍掀了下来。 “还不见过休斯特首席！”威廉被暴露后，很生气地盯着休斯特，并不理睬他。听到休斯特的话，却是索性将头赌气地扭到一边。 “威廉！……首席，不好意思……这是我表姐的孩子，威廉·梨木……这孩子总是不好好学魔法，净想着去买些个魔法药剂来玩……”阿瑞斯伸手便要给威廉一个耳光，可是抬起的手却被休斯特拽住了。休斯特稍稍摇着头，表示没有必要。 “嗯哈……你们的家事我自然不必多管……可是打孩子自然是不好的……” “首席……”休斯特憋着口气，但又深深地呼了出来，将原本扇出去的手收了回来。 “你们的家事嘛……就你们自己回去慢慢说嘛……今日我来这里也是有其他事情……那么……阿提斯……”休斯特弓着背就要离去，却被阿瑞斯小声地提醒道，“是阿瑞斯……首席……” 不过这声提醒，恐怕休斯特是没有听见的。 “敢问……首席今晚要前往何处？”阿瑞斯想说些什么，却又忍住了。 “啊……哦……是科惹大师，他邀请我来他的官邸商量一下明日开会的事情……”休斯特回复道。 阿瑞斯疑惑地看着休斯特，从袖口中抽出了一张魔纹纸，“实不相瞒……主席，我今日出现在这里，并非是专门为了堵威廉……而是因为我也收到了科惹大师的邀请。” “哦……那可真是奇怪呢……因为我的邀请信上……可是只说要见我一个人呢……”休斯特嘟着嘴，翘起眼角思索着。 “也许是科惹大师搞错了呢？哈哈……反正大家都来了嘛，一起去吧，也许一会其他的次席也会一起到场呢？”休斯特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阿瑞斯一脸鄙夷地望着休斯特远去的身影，心想着“科惹大师又不是像你似的这样……怎么能搞错……” 不过阿瑞斯转念一想，倒也不是没有搞错的可能性。因为休斯特贵为首席，只有次席找首席的份，哪里有首席去找次席的份，就算科惹在魔法议会的人望和背景要远远高于休斯特，但是这么做未免太失体面了吧，要不是休斯特这人性格洒脱不计较这些，科惹这个行为肯定会引起其他法师的抗议的…… …… “哦……似乎就是这里哟……好气派嘛，这可比东学院的首席官邸强不少哦！”休斯特很满意地看着科惹的房子。 休斯特因为长期不在伊洛法尔待着，所以他并没有在伊洛法尔购置任何房产，只是随便的住在伊洛法尔为这些重要官员提供的临时房屋里。 “确实很气派。听说还有地下室呢。”阿瑞斯纵观科惹的这栋楼，也是很佩服的点了点头，但是阿瑞斯自己买的房子也并不差，所以并没有表现出像休斯特那样的神情。 “好像是呢……不过倒是没有天台……有点可惜。” “……咦……没有其他的次席们么？”休斯特左转右转，发现这附近的住宅区周围并没有那些熟悉的面孔。 “也许……并没有他们吧……或者说，已经进去了。”阿瑞斯说道。 休斯特微微点头，稍微有些失落地走到大门前，阿瑞斯刚想鄙视他，却突然想到，他们二人来拜访科惹没什么问题，可是这个侄子威廉…… “首席，威廉他……” “啊……哈……没关系嘛，没关系……小孩子听听也是好的，实在不行的话……一会让他去其它层玩就好了嘛。”休斯特好奇地转身，看着阿瑞斯所指的方向，也明白了威廉的问题。 阿瑞斯脸部有些抽搐，但又不好意思说，只能迎合地点点头。而实际上，在他内心深处，已经不知道鄙视了这个名不副实的首席多少次了。 …… 夜风不断在空中狂涌，一声“啸声”而过，安琪驮着豪格和秋恩在伊洛法尔的上空飞驰着。 豪格骑着安琪，神情有些紧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殿下……” 秋恩疑惑地将脑袋伸了伸，“怎么了？” “没……”豪格想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不说出来。 “有话就说！”秋恩“生气”地拍了一下豪格的后背。 “我觉得……咱们是不是太顺利了……”豪格咬了咬牙，说道。 “太顺利了？……似乎……是有一点……”秋恩一愣，右手轻轻拂拭了下被夜风吹拂着的头发。 “咱们去查火焰文书就知道了科惹的问题……然后去了科惹家就碰上了科惹的邻居……去卫戍厅查找信息就恰好有个有关联的人在邻居说的地方附近有房产……” “你是说……其中有一些地方……存在漏洞？”秋恩问道。 “也许是误导。” “火焰文书那里是东学院……魔法学院并不可能站在科惹这一边……”秋恩分析道。 “卫戍厅也不可能。”豪格自信满满地说着，自己下面的人如果串通科惹自己却不知道的话，他这个伊洛法尔的卫戍厅最高长官卫戍守就不用当了。 “那么就是……邻居？”秋恩仔细回想着邻居说的话。 “我当时就很好奇，如果科惹想要创造一个秘密的场所的话，会告诉邻居么？” “而且这个邻居还说……‘那天我还帮忙搬来的’”秋恩如梦方醒般说着。 “所以那个地址……是个圈套？科惹其实在其他的地方？”秋恩继续说着。 “很有可能！”豪格说道。 “那么……科惹会在哪里？”秋恩思索着。 “当时咱们去科惹家的时候……敲了门却没有人应，然后邻居说他好久没回来，我们便走了。”豪格补充道。 “所以当时咱们并没有真的确定科惹是否真的不在家。”豪格继续说着。 “而且……科惹的家里……似乎有一点……太黑了吧？黑的连月光的倒影都没有？”秋恩仔细回想着当时的场景。 “当时那个摩尼·科尔的一栋楼有地窖和天台，我们就理所当然地把地窖当成了科惹想要除掉德恩的场所！” “科惹可是拥有6级魔法实力的魔导师，想要杀掉德恩并不需要这么麻烦吧？”豪格说道。 别说一个拥有6级魔法实力的魔导师想要杀德恩这个丝毫不会魔法的人，就算是像青空这样的魔法学院3年级学徒，也能在德恩没有什么反抗的情况下杀掉他。前提是德恩并没有使用里奥的力量。 “那科惹到底要对德恩做什么呢？”豪格思索道。 “一般来说……被执行恶魔仪式的人，很难被救活，而且救活后也会残留大量的恶魔气息。可是德恩却是个完美的救赎案例。”秋恩说着。 “这样的人……通常是会被完全信任的……”豪格说道。 “所以如果德恩的灵魂再度被执行恶魔仪式……那么德恩便成了他们的内应？”豪格补充道。 “去科惹自己的住所！安琪！”秋恩突然俯下身，用力拍了一下安琪的翅膀，安琪似乎得到了某种力量一样，突然仰天一啸，立即在空中盘旋一番转头而行。 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豪格一下子扑倒在安琪的背上，秋恩像哄小孩子一样拂拭了下豪格的后背，温柔细语地安慰豪格。 …… “嗨……”休斯特刚想敲门，却感到背后一阵凉风起来，他捂着杂乱蓬松的头发回头看着，看见秋恩和豪格骑着一头雪白翅膀、扬着眉的狮鹫在空中盘旋着。 “豪格？”阿瑞斯很奇怪地看着骑在安琪身上的豪格。豪格虽然是阿瑞斯的儿子，但是二人为了避嫌一直都是分开工作，二人的这样相遇，在以往的工作生活中，都是极少出现的。 “休斯特首席？阿瑞斯次席？”秋恩从安琪身上一跃而下，先行朝休斯特和阿瑞斯做了一个“致敬”的动作。 “公主殿下为何深夜造访科惹大师的官邸？还与小儿一同前来？莫非也是收到了科惹大师的邀请信？”阿瑞斯没好气地盯了一眼豪格，豪格急忙红着脸摇头。 身为人父，大夜里的，豪格和秋恩公主两个人孤男寡女的骑在狮鹫上，秋恩公主还搂着豪格的腰……这不得不让阿瑞斯浮想联翩……虽然这个儿子之前都还算本分，可是毕竟是没见过秋恩公主这样国色天香英姿飒爽的女中豪杰，所以动心也是难免的事情…… 阿瑞斯现在只盼着，豪格没对秋恩做些什么不轨的举动就好。至于什么科惹的邀请……去一边的…… “并非如此。我和豪格卫戍守是为调查而来。”秋恩看豪格的表情后立即明白了什么，马上错了错位置，对豪格的语气也变得尊重起来。 就在四人还在纠结对方的来意的时候，科惹官邸的“窗户”上，却是飞出了一卷被银色外骨骼包裹着的古籍。但是那所谓的窗户却并没有碎裂任何玻璃，而是露出一块钢铁般的墙皮。 休斯特掏出魔杖轻轻一挥手，那卷被银色外骨骼包裹着的古籍便朝休斯特的手上飞来。 待休斯特接过那卷古籍，魔杖轻轻朝其中灌入一点魔力，一道道蓝色的能量便从哪银色外骨骼上渗透出来凝聚成字。 “《伊法》，借阅人：科惹·韦林。” 在场的四人看到这几个字，不约而同地望向那“窗户”上被这卷古籍打破的小洞。 他们似乎看见，一个头发斑白的老人正举着魔杖，笑嘻嘻地看着他们几个。 但是这笑容，并不是让人不是那么舒服。而且，还有点渗人。 第9章 魂烬余辉 双手被两根闪耀着白光的奥术长刺钉在墙上的德恩，沉着头发出一丝低沉的笑声。 “科惹大师……你还记得《伊法》中最经典的一句话么？”德恩稍稍抬起头，诡异地看着站在“窗边”的科惹。 变成冰人的霍若斯有些皱眉，他并不知道科惹和德恩之间有什么对话，但是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德恩已经是煮熟的鸭子了，而且在这密闭的环境中，想要插翅而飞，也是不可能的了。 “老师，别跟他废话。以免夜长梦多！”霍若斯虽然不明白德恩的意图，但总觉得德恩是在耍什么花样，毕竟在无数个故事中，反派死于话多这样的事情，早就不新鲜了。 不过霍若斯并不认为自己是个反派，毕竟跟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个十恶不赦的恶魔之王里奥相比，自己还真的可以算作除暴安良保卫和平的正义人士。 科惹眯着眼睛，笑着说道：“里奥王子，你不必再做任何挣扎了。秋恩公主是不会找到这里了。”科惹并没有回答德恩的问题，却是举起了魔杖引动起了管道中的水流，一时间肆意汹涌的水流不断汇聚。 “雄狮有雄狮的尖牙利爪，烈马有烈马的健肌劲足，而一无是处只有羊毛的绵羊，也有牧人的守护。任何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生灵，都有它赖以生存的手段和属于它的使命。就好比在舞台上，如果出现了一个魔杖，那么一定是为了打出一个魔法……”德恩自说自话地笑着。 “科惹大师……你不觉得……现在的情景，你们很像《伊法》中说的‘雄狮’么？” “嘻嘻嘻！没错，你现在就是那头走投无路的绵羊！”霍若斯一把提起德恩的领口，嚣张地冲着德恩大笑。 “我的确……是只绵羊呢……”德恩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右臂猛然一甩，被长刺贯穿固定的手掌登时向外被撕裂一点，而从那袖口竟中甩出一把形同树枝一般的粗糙魔杖。 “万古……拜托你了……”德恩很虚弱地瞥了一眼掉在地上的万古魔杖。 “一根只能挥动书籍的魔杖有何作用，难道它还能对付我和科惹大师不成！”霍若斯把德恩昏昏欲坠的脑袋提起来，使劲地向墙上磕。 “咻”地一声，正在施法汇聚水流的科惹，却突然看到万古魔杖跳了起来，一缕缕微弱的光芒从它那粗糙的表面渗出，刚才那本搁在茶几上的被银色外骨骼包裹着的《伊法》忽然抖动起来，竟陡然间朝科惹飞去。 由于这层外骨骼的保护，科惹想立即摧毁它并不容易，所以科惹索性一低头，身体稍稍一侧。万古魔杖虽然具有一定的思维能力，可是毕竟这头脑有限，它只能执行主人的一些简单命令，而具体的准星之类的，就只能看造化了。 “轰”地一声巨响，《伊法》擦着科惹的肩膀直接撞在科惹背后的钢铁墙皮上。 万古魔杖原本就粗糙无光的表皮，似乎受到了某种力量影响，竟开始脱落碎裂，最终竟化成一滩树枝的碎屑。 科惹回头看过去，《伊法》并没有插在钢铁墙皮上，而是刺穿了墙皮飞跃而出，透过那仅仅一个古籍大小的小洞，科惹的表情先是凝重，随后又莫名地露出了笑容。 “万古魔杖的确只能挥动书籍……但是它却可以挥动一万年的书籍……如果这一万年的魔力都用在一次上……这次挥动书籍的力量……便足以突破这钢铁墙皮！”霍若斯下意识地看了看已经成为碎屑的万古魔杖，神情突然紧张起来，招呼着科惹赶紧将里奥的灵魂从德恩体中抽出。 可是科惹却并没有什么立即针对德恩的意思，反而是执起魔杖对准那个被《伊法》突破的小洞，魔杖前端忽的一闪，他说处的整面钢铁墙皮，便消失不见，而且连半点烟尘都没有扬起。 “休斯特首席……本席早就想和首席切磋下魔法……可没想到……我们却是以这种方式。”科惹凌厉地看着休斯特一行人，执着魔杖的手不断挥动，一屡屡白烟升起，一株株由冰霜构成的冰刺从这白烟中飞出，如同连环机关炮一样朝休斯特一行人狂轰乱炸。 可是休斯特仍然是一脸囧相，手中的魔杖随意地挥舞着，这些冰刺纷纷刺在一个看不见的魔法罩上，瞬间便蒸发湮灭。 “科惹大师这是何意？难不成，大夜里的把我和阿瑞斯次席叫过来，就是为了切磋下魔法么？”休斯特随意挥着魔杖不断朝前走，那魔法罩的范围却是越来越广。 休斯特弯下腰捡起飞落至地的《伊法》，掸了掸土，喘着粗气地站起来，却是看到了大厅内被双手钉起来的德恩，“呼……哟……这不是德恩……先生么？” 德恩的官职只是使者厅的1级官员使者，在杜若希的不成文规定来看，只有达到3级官职，才会礼貌地在后面加上对方职位的后缀，否则应该以其他通用称呼，比如“先生”和“女士”。 “……哇……看不出来，原来德恩先生喜欢玩这种刺激啊……”休斯特看着被钉在墙上的德恩，有些惊讶地摇了摇头，可是站在远处魔法罩内的阿瑞斯，却是觉得休斯特在鄙视德恩。 “但是再这样下去……可是会死的哦……”休斯特的身形忽然变得模糊起来，转瞬间又出现在德恩的身边。霍若斯神情一变，这样快、几乎是瞬间完成的闪现术，他可是从未见过的，难道这就是拥有7级魔法师实力，魔法议会的首席法师的力量么？ 但是此时霍若斯顾不得这些，虽然自己也是研究奥术领域的魔法，如果条件可以阵营正确，他真的好想跟随休斯特好好的研究奥术魔法。只可惜，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现如今想混过去是不可能了，他们两方今晚，必定只能留下一方。 霍若斯想要袭击休斯特的手突然伸出，却举在半空中无法动弹，休斯特将魔杖从德恩手掌的轻轻划过，这些涌动着的闪耀着白光的奥术能量却突然偃旗息鼓，默默地跟着休斯特的魔杖不断游走，最终却是化成一条长长的奥术锁链，将霍若斯牢牢锁住。 被锁住的霍若斯企图挣扎，却依旧动弹不得，而手中刚想汇聚奥术能量，就被身上禁锢的锁链所吸收。 “霍若斯……没有了却魂戒，你是不可能与休斯特抗衡的！”科惹侧过身来，示意休斯特停止反抗。 秋恩听到霍若斯这个名字，整个人都炸毛起来，她不顾豪格和阿瑞斯的阻挠，冲出魔法罩，看到摊到在地上双手流着鲜血的德恩和被一条粗壮的魔法长链锁起来的霍若斯。 秋恩的脸色变得愈加愤怒，她执起长剑，一股气流从她背后涌起，瞬时间犹如强风协助一般，登时便冲到霍若斯的身前，还未等到霍若斯有任何动作，秋恩便一剑劈砍下去。 刹那间，一道火红色的烈焰在空中划过，变成冰人的霍若斯瞪圆了眼睛看着秋恩，但还未怎么挣扎，连同冰身和灵魂，都一同化为黑色的碳粉。 圣骑士的力量可以救赎灵魂，同样……也可以斩灭灵魂。 当日霍若斯一行人袭击秋恩的时候，秋恩冲进物资营帐时挥出的这一道烈焰便和今日斩杀霍若斯的，乃是同一招式。 魂烬余辉。 这种直击灵魂的力量，并不是所有的圣骑士都能掌握的……应该说，除了留着神眷城皇室血液的人之外，其他圣骑士一生都无法掌握，除非他能够成为“古兰特守护者”，被泰坦赐福之后才可以拥有这个力量。 这招作为神眷皇室统治杜若希的重要手段，却不可以一直使用。而且魂烬余辉的原理便是用自己灵魂的力量直接压迫对手的灵魂，所以如果自身实力低于对手，这招便没有什么效果，只是那一层被烈焰包裹住的火光而已。 秋恩的魂烬余辉或许无法斩杀科惹，但是对于霍若斯而言，却是绰绰有余了。 “哎……公主殿下……你留着他说一些什么也好呢……”休斯特遗憾地摇摇头。 秋恩没有理睬休斯特。她当然不能让霍若斯说出什么，一旦霍若斯被擒，然后疯狗一般地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尽数抖露出来，那么自己的差一点被侵犯的事情就败露无疑了。霍若斯已经是将死之人并无所谓，可是秋恩公主作为一个未出阁的女性和神眷皇室的公主，她不可能允许霍若斯这样辱没自己的名誉。 秋恩板着脸走向瘫倒在地的德恩，双手慢慢地散发出微弱的金光，德恩原本血流不止的手掌开始停止了血液的外流，甚至那破损的伤口也开始恢复。 不过这个速度远远比不上变形成为巨熊的德恩自我恢复的速度。 “以我一人之力……对抗四人……是么……”科惹左看看站在屋子外阿瑞斯和豪格，又看看站在屋子里的休斯特和秋恩，神情蓦然地仰天长笑起来。 “啊啊……科惹大师，别误会……我和阿瑞斯是受你的邀请才来的……其他之事……巧合而已……”休斯特说话间摇晃着身体，掏出那张科惹亲笔签名的魔纹纸，魔杖一挥，魔纹纸便自己腾空向科惹飞去。 站在屋外的阿瑞斯也跟着休斯特将那封魔纹纸朝科惹飞去，待那两封魔纹纸均飞至科惹身边时，却像被凝结住了一样，登时立在空中。在月光的照耀下，这两封柔软细腻印着苹果图案的魔纹纸，竟像两面冰境一样泛着淡淡微光。 科惹随意看了看这两封“邀请信”，摇着头露出了奇怪的笑容，“原来……伊洛法尔已经如此堕落了……哈哈哈……” 说话间，休斯特和阿瑞斯的那两封“议和”的邀请信“砰”地一声爆裂开来，无数的晶莹粉尘在皎洁的月光中像雪花一样散落满地。 第10章 泰坦之眼 在伊洛法尔一区与二区的衔接处，一排排严阵以待的圣骑士和魔法师站在监狱的入口。从监狱的内部，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法师被放在一个楠木的棺材中徐徐运出。 原本空荡荡的监狱周边，今天早晨却挤满了人。 因为昨晚夜间到今日早晨，整个伊洛法尔的神前公告已经进行了两次更新。 “科惹·韦林涉嫌参与里奥的逃逸事件，现已被捕。” “科惹·韦林于清晨畏罪自杀。” 这一出爆炸性新闻不仅让那些个吃瓜群众震惊不已，更是让那些曾经站支持科惹的人痛苦万分。 这些痛苦的法师们并不相信科惹会涉及里奥的事件，反而是觉得这是休斯特演的一处扳倒科惹的大戏。因为一旦科惹倒台，其他的人都无法再继续和休斯特抗衡，那些之前的反对他的声音，也会随着时间逐渐平息下去。而且休斯特身为首席，什么事都不做主，光听科惹的，这事让别人听了都新鲜，现在想想看，这分明是给科惹吃点甜头，然后再来这么一出戏。而可怜的科惹受不了这种侮辱，最后迫不得已自杀。 事件的真实情况这些法师倒不是很关心，但是经过这次事件，休斯特极度腹黑的人品却是在伊洛法尔传开了。 至于科惹，昨晚虽然已经处在冰点，而且已经进行过短暂地交手，可是科惹看了休斯特和阿瑞斯的“邀请信”之后，竟然意外地毁掉了它们，而且主动丢掉了魔杖。 就凭这一点，这些议会法师们便不信科惹与里奥有牵连这种事。毕竟穆组织和人类王国可以说是死敌，死敌见面分外眼红，哪里有这边自己人都死了，然后自己投降保全性命的，而且要真是穆组织的人，怎么可能还留着你苟延残喘，与其殊死一搏换掉一个，也不会束手待毙的。所以说，这一定是休斯特的奸计，想要随便给科惹安个罪名，然后被关到神眷城痛苦的过完下半辈子。谁知科惹大师如此坚贞，竟选择自我了断。 科惹当天晚上主动丢弃魔杖后，便被马上送到监视厅下属的监狱中，并且诸多法师在监狱周围设下魔法结界，同时还派大量的卫戍官兵看守，生怕科惹耍出一招金蝉脱壳。 在一夜的审问中，科惹承认那封“求救信”是自己上交的，但是却不承认那封信来自自己的手，坚持称“这封信是从火焰圣杯中取出来的”。至于他对德恩所做的事情，科惹却闭口不言，至于霍若斯的事情，也只是承认他曾经是自己的一个学徒。像其他什么与里奥串通，想把德恩再度进行恶魔仪式，派人抢夺派瑞的信这些秋恩的指控，科惹都一概否认。但是不论说辞如何，卫戍厅的人在科惹的官邸中查出了大量禁锢灵魂的容器和用于非正常魔法研究的器具，这些证据摆在卫戍厅面前，科惹不论如何深得民意，也无法就此宽恕他的罪过。毕竟在这世界上，除了神眷皇室拥有斩杀灵魂的力量外，其他人一直被禁止研究与灵魂相关的课题，一旦发现便被当做“通穆”处理。 对于那天晚上的邀请信，科惹并没有解释什么，可是从当晚科惹直接毁掉求救信的行为来看，这两份信一定存在什么秘密。休斯特和阿瑞斯当日到场一定并非科惹的本意，而是被其他人所利用。但是科惹已经毁掉了证据，并且又不透露任何信息，这一点不禁让休斯特二人怀疑，科惹是为了什么其他人掩饰。也许真正想叫他们来的人，是一个无法公布于众的人…… 但不管怎么说，就灵魂研究、企图谋杀、参与袭击秋恩公主这几件事情，就足以定科惹的罪名。可是本应被带到神眷城在神眷教堂前接受审判的科惹，却在清晨被发现死在监狱中。 科惹的死让秋恩感到了极大的压迫感，她意识到科惹的死亡并非是自杀，而是一场巧妙的杀人灭口行为。因为在昨天如此紧张的情况下，科惹都能选择束手就擒，这样的人为什么还会畏罪自杀呢？可是科惹在牢狱之中却是自杀状态，这一点她无法对外有任何的意见，毕竟在没有证据之前，她的任何意见都可能导致事态朝着更加不稳定地方向发展。 虽然素未谋面，也未曾听闻，但是秋恩觉得，似乎除了自己这边、穆组织这边，还有一个第三方势力也牵扯了进来。可是具体说道哪里不对劲，秋恩又思索不出来，她认为德恩的身份应该是无辜的，可是又避免不了一些无法解释的现象。比如为什么休斯特和阿瑞斯会出现在科惹的家里，科惹想对德恩进行什么事情不可能还叫别人来，但如果不是科惹叫来的，为什么科惹还要毁掉证据并且一言不发呢？ 秋恩想不明白，这个曾经在微芒镇奄奄一息的德恩，来到伊洛法尔仅仅一个月的时间，竟然让她反反复复地刷新认知。 秋恩对德恩的好奇心越来越重了。 这个来自乡下的17岁少年，身后到底隐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 在商业区的一家名为“古瞳”的魔法制品店内，走进了一个披着深红色长袍的客人。 这个客人进店之后东摸摸西看看，把店里的各种常规地魔法制品都看了个遍，在店门口的一处储物架上拿起一块菱形的魔法石，却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店中可有方尖灵石？” 坐在摇椅上看着古籍的老板扶了扶眼镜，轻蔑地瞅了一眼那位深红长袍的客人，随口一句：“没有没有。” 方尖灵石虽然称为灵石，却并非是“灵石”类，而是用一种罕见并且难以培育的“方尖草”碾碎打磨熬制而成。这种被大量方尖草堆积在一起的方尖灵石，在魔力的驱引下，可以形成一种高强度的武器材料。不管是打造剑刃还是制作魔杖，只要想锻造高品质的产品，就一定需要方尖灵石作为主材料。而这种材料对于大量的法师和圣骑士来说，都只是一个绮丽的幻梦，一般除了东学院的那几个专职研究法杖的法师和来自神眷城的高阶圣骑士，其他人要方尖灵石，基本都是瞎捣乱的，所以“古瞳”这家店的老板，听了那个深红长袍的人的话之后，并没有理睬。 那名深红长袍的客人也没说其他的话，只是举起手臂，从长袖中伸出一根半透明的魔杖。店主并没有正眼瞧他，可是看他迟迟不买东西也不走，正打算哄人，却看到那根半透明的魔杖。 受宠若惊的老板立刻从摇椅上站了起来，十分客气地向那名深红色长袍的客人赔罪：“不知大师驾到，小店怠慢了……还请大师赎罪……方尖灵石的话，原本小店有3颗，现在已经卖掉2颗……剩下1颗的话……”老板虽然很奉承地说着，但是话题却迟迟不肯说道价钱，分明是等着深红长袍的客人开价。 “10880金币。”深红色长袍的客人握着魔杖的手轻轻挥动，一丝深红色的魔力从魔杖中溢出，在空气中形成了一串“10880”的数字。 方尖草五年一成，一成大概20株，一株的价格在150金币左右。而一块方尖灵石大约需要30-40株方尖草，成本大概在4500-6000之间，这对于一个4级官阶的人而言，基本是2-3年的俸禄。就算是方尖灵石需要一定的人工费用，最多也就收500金币左右。就算是老板想狮子大张口，一般最上乘的方尖灵石，也不过7000金币而已。像这个深红色长袍的客人一下子便说一万多的金币，这样的事情可是闻所未闻的。 “1……”老板听着这个数字，激动地有些说不出话来，毕竟这个价格基本可以算是两块方尖灵石的价格了。 “大师……方尖灵石过于贵重，小店外并部无陈列……还请屋内一探究竟。”老板咽了口口水，推开里屋的房门，弯着腰毕恭毕敬地请那名深红色长袍的客人进来。 屋内漆黑一片，外屋的些许亮光透过门缝渗进来，却被无情地淹没在黑暗之中。 …… “劳尔，你来的好迟。”漆黑的内屋中亮起了一处幽红色的光亮，在这光亮旁边，站着一名同样身穿深红长袍的人。 “出云厅的琐事缠身，而且最近秋恩公主总是处处提防我。”劳尔掀下深红色的长袍，露出他那秀气的面容。 “经过科惹的事件之后，秋恩公主依旧这样么？”另一处漆黑的空气中，又忽的一下亮起了幽红色的红光，那红光的发出者却是一根半透明的魔杖。 “也许从霍若斯那里，听到了什么事情。”另一名深红袍人说着。 “恨！咱们就应该向神眷城汇报，让秋恩公主赶紧回神眷城呆着去！什么事情都要插一手！如果没有秋恩公主昨晚的事情，里奥早就被我们控制起来，科惹和霍若斯也不会死。”后露面的深红袍人愤愤不平地说道。 “霍若斯是死有余辜，居然想对秋恩公主做那样的事情，果然夜之子依旧是不可信任的。至于科惹，他一定知道了那两封邀请信是谁写的，可是就是不说！他既然这么想维护伊洛法尔的面子，那么他干脆闭口不言好了！”最先露面的深红袍人说道。 “罗伊，霍若斯的确死有余辜没错，可是夜之子还是可以信任的。毕竟现任的夜之子精灵王是杰奥王子，别忘了杰奥王子可是最希望致里奥于死地的人。至于科惹，他最后的举动的确背叛了我们‘泰坦之眼’，想不到这个老头子到最后了了，却还存留着他那顽固不冥的老法师尊严，他这样做，就别怪我们不仁义了。”劳尔对着刚才发言的深红袍人说着。 “劳尔，缺魂戒你可处理掉了？”最后露面的深红袍人问道。 “那是自然，雷姆。在飞向伊洛法尔之时，我便将杰奥给霍若斯的缺魂戒丢进了茫茫的雪岭之中。恐怕此时已经成为万物中的尘埃了吧。”劳尔点头道。 “下面你打算怎么办？我和雷姆马上就要返回神眷城，而且皮沃大使已经从神眷城出发，正在向伊洛法尔赶来。”罗伊向劳尔问道。 “什么？皮沃大使要来？他可是支持秋恩公主的，他的前来肯定会对我们的计划产生阻碍！国王殿下为什么会下这样的命令？”劳尔脸色一变，疑惑地问着。 “一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为了防止里奥拉结其他势力，必须派往大使前往各地控制情况……二来，奎温出云领一直在暗中向神眷城那边进言……三来……”罗伊说着说着有些难以启齿，声音变逐渐小了下去。 “三来，国王陛下也并不是完全相信我们！他一面用着我们为他掩饰17年前里奥事件的真相，一面又怕我们勾结里奥揭穿这件事情！”劳尔愤怒地一拳挥在墙壁上，那只灰蓝色的左瞳孔紧紧收缩。 “但不管如何，17年前里奥事件的真相，绝不能让秋恩公主知道，尤其是关于赫恩公主的事情。索性派瑞还识大体，临死也没有留下什么重要的信息。”雷姆说道。 “劳尔，我们都是为了神眷城，为了杜若希。里奥这只恶魔迟早有一天会暴露在阳光之下，现在只能再度委屈你这个魔法天才继续扮演这个小小的圣骑士了……”罗伊安慰着劳尔。 “这一切……都是里奥的错！如果他好好地当他的王子不去开启什么魂烬深渊，就算他堕入恶魔也没人回去招惹他！如果他安分地自己行动，不联动日之子，洛什塔纳也不会沉入海底，赫恩公主也不会私自逃离！如果他能待在微芒镇苟活一生，科惹也不会做出背叛我们的事情，也就不会被处决！都是你……里奥！原本平静安详的古兰特，都是因为你才变得如此动荡不安的！”劳尔怒不可遏地嘶吼着，愤怒的吼声穿过房屋的天花板，直冲云霄。 第11章 伊洛法尔的尊严 漫天飘舞的雪花在死气沉沉地伊洛法尔上空款款落下，这些冰雪的精灵从云端飘落至人间，虽然只有短短的数十分钟，但是却好像经历了千万年。 虽然现在只是10月的时节，可是这朔前雪便飘然而至，好似代表上天的旨意来慰问微芒镇故去的亡灵，好似代表法师们的心声去祭奠悲惨而亡的科惹。 壁炉中的木柴堆得满满当当，噼里啪啦地燃烧声冷不丁地从那灼热的内芯中发出，屡次打扰正在思考中的人们，它就像一个愤怒冤屈的故人在地狱的彼岸，透过着点点薪火的微光，来怒视那些“罪大恶极”的人。 阿瑞斯正襟靠在羊皮沙发上，修长的手指戳着脸蛋，另一只手攥着一份写着密密麻麻地表格字样的魔纹纸，双腿自然贴地，时不时地深呼一口气、或者跟随着他对面的贵妇打扮的中年妇女的话音停顿点头。 待那贵妇打扮的中年妇女彻底闭上嘴，阿瑞斯停了几秒钟，稍稍皱眉思索了一番，轻轻地展开那张被攥的有些褶皱的魔纹纸。 “芬妮表姐，威廉的事情我了解的差不多了。这孩子虽然和我们家豪格一个辈分，但是毕竟才15岁，尤其是前些天还见到了科惹大师那样的事情。东学院那边做出这样的结果判定，也是有所考虑的。但是作为梨木家族的一员，我自然不能放弃威廉，即便他并不那么热衷于魔法学习，可是我毕竟是他的叔父，威廉都来伊洛法尔3年了，总不能再回棠风镇跟着您继续守着家里的老园子去。”阿瑞斯神情恳切地对着坐在她对面的芬妮说着。 芬妮虽然看上去是一副贵妇打扮，但是跟起伊洛法尔和神眷城的贵族相比，芬妮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乡下女人。梨木家族原本是个伊洛法尔周边地区棠风镇的一户种植梨树的人家，但是随着阿瑞斯的父亲在伊洛法尔成为东学院的校长，也就是正统的6级官职后，梨木家族的人便开始在伊洛法尔迅速成长起来。 不过可惜的是，阿瑞斯的父亲在17年前的里奥事件中，作为伊洛法尔的代表人之一一同前往了魂烬深渊，并且不幸死于战火。这件事情发生之后，原本并不被重用的阿瑞斯才逐渐被伊洛法尔看好，并且不断让他提领重要的职位。不然毫无功绩的阿瑞斯也不会年仅40岁便迅速踏入魔法议会第八席的位置，而他的儿子豪格也不会仅仅21岁就当上伊洛法尔卫戍守的职位。 除了阿瑞斯和豪格的天分以及他们必不可少的努力之外，父业子承才是更为重要的原因。当然，休斯特当上首席虽然不是父业子承的问题，但也多多少少涉及到家族关联的事情。 威廉作为阿瑞斯的侄子，原本并无任何魔法天分，只是对那些神奇的魔法制品好奇，这样的人能通过西学院的考试都很难，但是却在阿瑞斯的关系下，竟然能进入东学院学习。 但是就算阿瑞斯能把威廉带进这个杜若希最权威的魔法教育体系中来，威廉自身的天分问题依旧摆在那里，学习了3年的他，除了会一些基本的魔法之外，几乎并不具备任何3年级生应该有的素质。甚至于，每次魔法考核，芬妮都要去求阿瑞斯去说情，让威廉顺利通过。 芬妮也是悲惨，自从阿瑞斯的父亲在伊洛法尔落地生根后，家族里的人陆续都来伊洛法尔发展，但是家里的梨园子又不能不管，所以芬妮和他那个没什么本事的丈夫就只能守着这片园子，虽然经济条件比之前好很多，但是没本事的人依旧过得是没本事的日子。而看着家族里都兴盛起来的芬妮，也希望有朝一日自己的儿子可以扬名，也给自己和丈夫涨涨威风，可是威廉却偏偏不学无术。但是将儿子送到伊洛法尔，芬妮才明白过来，威廉不学无术是真的，但是天赋不足也是真的。 有很多事情，只有真的努力过，才知道比你更有天赋的人，做的事情才叫做努力，而你所做的事情，只能叫徒劳。一万次定律虽然适用，但是陨铁经过一万次打磨才会成为举世闻名的宝剑，废铜烂铁打磨一万次之后，只会留下一摊废墟。 就像古兰特流传最广的一个童谣里说的：丑陋的小黑鸭最终能够变成白天鹅除了它自身的努力外，最本质的原因还是——它本来就是一个天鹅。 可是作为母亲，芬妮总是希望儿子能成为一块好钢，这种恨铁不成钢的信念在她体内不断升温，东学院那边每年也是照顾阿瑞斯的面子，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这毕竟是关乎伊洛法尔尊严的问题，如果没有阿瑞斯，他们早就把威廉踢出学籍了。 不凑巧的是，前两天发生的科惹事件，可怜的威廉不幸被阿瑞斯带到了现场，东学院那边借此找到了突破点，以“魔法学院学徒私自前往商业区，并看到了大量邪恶魔法的展示，极度影响今后的魔法学习并且对我院产生了极大地不良影响”为理由，丝毫不理会阿瑞斯，直接将威廉开除学籍。 芬妮在棠风镇得知此事后，心力交瘁差点背过去，好不容易挣扎起来便急急忙忙地赶到伊洛法尔拜托阿瑞斯求求情，哪怕不是东学院也好，西学院也行啊。 看着声泪俱下痛苦万分的芬妮，阿瑞斯心里也不好受，但是事到如今，东学院已经开除的学生，西学院是万万不敢接收的，否则这算什么？明着跟东学院叫板？至少现任的西学院校长是不敢这么做的，毕竟大家都是识大体的人，没人觉得阿瑞斯会因为侄子被东学院开除而跟所有魔法学院的同僚翻脸，毕竟阿瑞斯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也不过是吃着老爹的剩饭而已，如果没有老爹当年的功劳和苦劳，谁会理会这个初来乍到的阿瑞斯呢。 “芬妮表姐，你先带威廉在伊洛法尔住下。房间我已经给你们找好了，这件事情我会去和东学院那边好好洽谈的，如果能有什么大家都愉悦的解决办法的话，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您的。如果实在不行的话……那我也尽量拜托一些德高望重的大师，一个月能够抽时间去棠风镇指导威廉几次，棠风镇毕竟距离伊洛法尔也不远，那里的魔法学校威廉过去的话，定能成为独挑大梁的学生。咱实在当不了凤尾的话，也能做个鸡头嘛。” 在阿瑞斯的耐心劝导下，芬妮终于哭着点头答应，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但是她还是不敢相信，原本能在伊洛法尔就学的威廉，最终还是会回到老家棠风镇。其实对于她和威廉来说，棠风镇或许才是他们最好的选择，等威廉再大一些，参加个什么2级官职的考核，阿瑞斯在走走关系，很轻松就可以在老家当一个魔法官随随便便地摆弄些魔法制品，教教当地的学徒一些魔法，这一辈子过得也算是舒坦了。可是，人总是会被一生的教育所贻误，对于芬妮来说，“宁当凤尾，不做鸡头”这句谚语，便是她一辈子的坎。 芬妮带着威廉走后，阿瑞斯的屋子里又浮现出了两个人影。 休斯特一脸囧相地看着表情严肃的阿瑞斯，无奈地摇摇头，“阿瑞斯啊，威廉不过是个孩子而已，真的有必要这么做么？让他在东学院随便学点什么，顺顺利利地毕业，哪怕没学到什么真本事，至少你的表姐回到棠风镇，跟邻居说起，自己儿子毕业于伊洛法尔东学院，也是可以炫耀一番的嘛……这是何苦呢，让她蒙上一辈子的心里阴影，虽然威廉自己没什么，可是对芬妮来说，威廉可是她的一切啊！” “首席……你说得对……但是……魔法师的尊严，可不是轻易当做人情来卖弄的东西！咱们今天还能安稳地站在这里同里奥王子殿下谈话，都是因为科惹那个有尊严的魔法师！就算是被同伴处决，也没说出那两张邀请信是首席你伪造的！即便我们身处两个阵营，可是为了魔法师的尊严和伊洛法尔的尊严，他依旧选择沉默！如果以后东学院培养的都是诸如威廉这等不学无术的学徒，那么以后伊洛法尔会成什么样？以后再发生那样的事情，咱们还能全身而退么！”阿瑞斯一本正经地驳斥着休斯特的话。 休斯特赞同地点点头，看向身边的德恩，“科惹的确可以称得上是一代魔法大师，魔法议会中的首席和第八席都是穆组织成员，这种几乎可以毁了伊洛法尔清誉的事情，也就是他才能够保全。他的死，我们是有责任的，明知道泰坦之眼做事不计后果、未达成目的不择手段，却万万想不到他们会对自己人痛下杀手。不过话说回来，你故意透风给威廉说那天晚上商业区会出售最新的魔法制品，然后再去抓个现行，最后留给东学院把柄……这样做，未免有些钓鱼执法了吧？” “首席，威廉和阿瑞斯表姐现在的结果，虽然咱们看上去很悲惨，但是或许对于她二人今后的人生而言，才是最好的。否则威廉从东学院毕业后，仗着自己是东学院毕业便肆意妄为，然后惹到了什么黑暗势力，自己又毫无本事，最后再让阿瑞斯将威廉的灰烬灵石交给芬妮，倒不如让芬妮领着威廉回棠风镇过着平凡的日子。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按照阿瑞斯的做法，给威廉下套的。”德恩说道。 德恩说话的这语气，倒像是怒斥天下所有的黑暗组织，反而自己是一股清流，干的都是坦荡的好事情。虽然真相的确如此，可是在17年前那个事件面前，不论穆组织怎么洗白，世人都会认为这是一个邪教组织。 “啊哈哈……里奥王子神机妙算自然是的……可是阿瑞斯，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聪明了，要不是今天你的表姐恰好过来，我还真以为当天你是凑巧碰到威廉的呢……”休斯特大笑起来，有些嘲笑般的看着休斯特。 休斯特一脸郁闷，自己长了一副俊俏的脸蛋和靠着父亲上位，就总被大家认为自己是傻白甜，可是他想做的是霸道总裁啊喂！ 第12章 穆组织的计划 “首席，言归正传吧，表姐的突然访问让我没有防备，耽误了这么长时间，我想里奥王子的时间不多了，再不回去恐怕会引起怀疑了。”休斯特本想解释一番，却看见挂钟的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便不再拖延，继续表姐来之前的话题。 “啊哈……说的也是呢，毕竟去艾米丽面包店买个面包，总不至于花两三个小时吧……”不知为什么，阿瑞斯现在一看见休斯特笑起来，就很想给他一拳。 “不过在此之前……里奥王子，有件事我想先……问您一下……”阿瑞斯暂时放弃了揍休斯特的念想，恭敬地对德恩说着。 德恩点头示意着。 “是关于豪格的事情……豪格加入穆的时间并不长，很多事情做得可能并不是那么完美……而且他终日和秋恩公主缠在一起……我的意思是，嗯……里奥王子会不会……吃醋……因为您当时是说，秋恩即将被霍若斯侵犯的时候，您奋不顾身地上去解救她来的……所以……”阿瑞斯试探性地问着德恩，但是德恩的表情却丝毫没有变化。 “阿瑞斯……秋恩的确很美，也很讨人喜欢……我当晚救她也的确是看不过这样一朵鲜花被糟蹋……但是……说句冒昧的话，我比你的祖宗岁数都要大。”德恩有些尴尬地解释着，最终实在找不到什么好的词汇来形容，干脆以“微笑脸”代替说话。 精灵的生命与人类可并不能相提并论，但普通的精灵也不过活个120岁，血脉更纯一些的，能活个200岁，像里奥这样夜之子的王族血统，生命力几乎是以千来计算的。所以不论夜之子如何繁衍，夜之子的精灵王都很少更换，除非出现战争或者被谋杀。 阿瑞斯很尴尬地低下了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从没听过一个活了一千年的人，会因为一个生命不过百岁的人有什么生死垂暮的事情，如果有，那一定是被某些奇怪的古籍故事误导了。但这也不能怪阿瑞斯，毕竟作为父亲，儿子与可能是主子的女人眉来眼去整天黏在一起，阿瑞斯没得到主子意思前，是真的怕啊！ “咳咳……阿瑞斯，与其你操心想着豪格的事情，倒不如想着如何保证你的身份不被揭穿哦……”休斯特挤咕着眼睛，一副贱样地看着休斯特。 “首席……我想没人会怀疑一个父亲死于17年前里奥王子事件的人吧……虽然他其实是被泰坦杀死的，但是毕竟除了亲自到现场的您的弟弟格瑞斯特以及当年策划这件事的皇室知道，其他人做梦也想不到吧……反倒是您，自从您一回到伊洛法尔，便事端不断，您倒是应该好好抿抿自己的身份，免得被秋恩公主揭穿坏了里奥王子的反抗泰坦的大事……”阿瑞斯丝毫不留情面地反击道。 休斯特摇摇头，又露出了贱贱地笑容，“秋恩公主嘛……的确……不仅人长得好看、身材翘、天赋高，而且头脑还好，真是像极了当年的赫恩公主……” 休斯特说着，却看德恩和阿瑞斯神情凝重起来。 “啊哈哈……是我多言了，王子殿下莫怪罪啊……不过阿瑞斯你不必担心我，只要格瑞斯特还当一天的古兰特守护者，就没人会怀疑到我的头上……哈哈哈……怎么样，是不是好气啊……哈哈哈……”原本神情凝重地阿瑞斯，马上就一副快要被气死了的样子。 “首席和阿瑞斯的身份……我倒是不觉得危险，毕竟科惹大师手握这么重要的证据，只要留着交给伊洛法尔去检测，就会发现问题，到时候首席和阿瑞斯都脱不了干系……怎么说呢，作为对手，科惹大师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德恩神情依旧很凝重，说道科惹时，话语间自然地加上了“大师”两个字。 休斯特和阿瑞斯相互对视，很默契地笑着，他们能够加入穆组织，除了他们认为穆组织是抗击泰坦的最后力量外，同时他们也被里奥的人格和三观……不，应该是精灵格和三观所折服。 “倒是……首席，你打算什么时候像小草解释，等到3年后举事之时么？”德恩疑惑地问着。 休斯特从25年前便为了里奥王子计划中的一条很关键的任务离开了伊洛法尔到了微芒镇。改名换姓甚至连容貌体态都变了，就是为了到微芒镇潜伏下来，以备17年前作为微芒镇的普通居民从赫恩公主手中接过赫恩与日之子王子弗朗德的儿子德恩，从而将他养育成人以备作为里奥王子的新身体，因为德鲁伊的力量只能被精灵所掌控，而又很难找到拥有足够强大血脉的精灵，所以便看中了赫恩与弗朗德的儿子德恩。而青空·微草，便是休斯特在微芒镇时与当地女子所生的孩子。 微芒镇事发前一个月，休斯特便将里奥传承下来的“永缺”宝玉交给仍然是“德恩”的德恩，自己向青空发了书信，说自己领了个任务，要跟着微芒镇的考察队伍去神眷城学习新的技艺。 等到9月9日那时，“德恩”被永缺之中的里奥王子的力量所吸引，继而沉醉其中血洗了镇子。同时为了营造一种被袭击的场面，休斯特赶在当晚回到了伊洛法尔，并且在行政馆召见了科惹，然后阿瑞斯用隐形术躲在火焰圣杯旁，待科惹路过时将写好的火焰文书投入其中，然后这封“求救信”便顺理成章地成为科惹第一发现的物品，从而也引发了后续秋恩对科惹的猜测调查。 至于青空的母亲，由于还有些姿色，再加上休斯特为了扮演一个苦逼的老好人，放任微芒镇的地主士绅们对她的欺凌揩油。在一次镇长想要霸蛮青空母亲的时候，发生意外，不幸滚下河谷而亡。 这也就是为什么青空第一次去辨认灰烬灵石的时候，只问了哥哥的情况，而没有询问父亲和母亲的事情。因为她知道父亲早就离开微芒镇，而母亲却也早就离开了人世。 休斯特今年不过50岁，他25岁便为了执行这个反抗泰坦的计划孤零零地去微芒镇。在微芒镇，32岁的他遇到了他的人生伴侣——年仅24岁的莉娜，也就是青空的母亲。可是青空5岁时，也就是休斯特40岁时，莉娜便被那些人欺凌而死，当时莉娜也就32岁而已。 原本休斯特以为，德恩被永缺的力量控制后，会直接救出里奥王子，干掉当地的守卫而已，并不会大开杀戒。可是没想到常年的压抑以及微芒镇的各种对德恩的不怀好意，导致德恩获得力量后失去了控制，残忍地屠城。这一点，不仅是休斯特没有想到的结果，也是里奥从一开始便不打算的。 “小草的事情……不急……不急……现在告诉她，你的哥哥、你的父亲，都是屠戮微芒镇的凶手……告诉她，你的母亲的死也是因为你的父亲为了隐藏身份不作为的结果……这样对于她一个15岁的小孩子来说，太刻薄太刁难了。我时常给她寄些书信罢……待事成之后或她有幸去到神眷城，再……”休斯特一向不正经地表情，说道青空，却正常平淡了起来。 “倒是王子殿下……您是时候该做点事情了，纵然您现在有万般法力，但是在这伊洛法尔之中也是无法施展的……而且泰坦之眼和秋恩公主也绝对不会放弃，您如果不想点什么办法让德恩这具身体有点真本事……恐怕日后再行事会有诸多不便。”休斯特恳切地说道。 德恩微微点点头，虽然自己有比拟古兰特守护者格瑞斯特的实力，可是这具身体只是精灵和人类的混血，德鲁伊的强大力量只能发挥部分，而且现存的德鲁伊除了一些德高望重的夜之子之外，已经所剩无几，公然展现实力定然会被怀疑。而且，里奥也并不打算把这具身体当成一时的载具，毕竟这是赫恩与日之子王子的骨肉，等到里奥寻回自己的身躯，还是要还德恩一个自己的人生的，虽然之前发生的一切都犹如幻梦一般，但至少梦醒来过，里奥还是希望德恩能够站在自己这边，抗击犯下滔天罪孽的泰坦。 想要这样做，那么这具身体，便一定要具备足够的实力……至少……得匹敌科惹…… “只可惜神眷皇室的血液封印了大部分的天赋……不然以弗朗德和赫恩这两个天才的情况来看，德恩也不会差到什么地步……现在……就等着却魂戒了……不知道米勒和米库这两兄妹进展如何，当时我虽然将劳尔丢下的却魂戒用藤蔓接住，但是在茫茫雪岭之上，寻找一枚戒指……也真是不容易……”德恩无奈地摇摇头，事情总得一步一步做，从9月10日劳尔丢掉却魂戒算起，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但是仍然不见米勒和米库的身影，时间再耽搁下去，等到皮沃到伊洛法尔的时候，恐怕就要来不及了。 “时间不早了……首席，咱们赶紧回艾米丽面包房吧。”德恩看了一眼挂钟，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再耽搁下去恐怕会引起怀疑了。 休斯特微微点点头，伸出魔杖在地板上画着传送法阵，德恩紧贴过来，就在二人逐渐变得模糊的时候，阿瑞斯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喊道：“别忘了下次给我带松仁果子面包！上次就被科惹大师抢了！” 不得不说，阿瑞斯和豪格真是一对父子，两人表情包的产率几乎都是相同的。 第13章 “古瞳”魔器店的盗窃贼 苍茫的雪岭之上，所有的生灵都安静的沉睡着。 连续数日的朔前雪，让原本就积雪如山的雪岭又添上了一层厚厚的雪白绒被。许多怕冷的动物已经开始四处打洞准备睡个舒舒服服的囫囵觉挨过这个早冬。那些万年枯竭却顽强生存的古树们，也纷纷在飘雪的陪衬下，换了套时髦的雪服。 一条荒凉的小道上，两行深深地脚印若隐若现地出现在满是白色的雪地中。在模糊的视线下，两个裹着狐皮长袍的年轻人艰难地在踏着积雪前进。 瘦削的脚刚刚接触松软的雪地，便深深地陷入其中，然后再转个身子，将另一只浮空的脚迈向前方，待那只脚紧紧才结实后，另一只脚再艰难地从雪地中拔出，循环往复。 身材较高一点的年轻人喘着粗气，一手紧紧握住另一个娇小的年轻人，另一只手挥舞着魔杖不断扫清从天而降的雪花。被他牵住小手的年轻人是一位小脸冻的通红的夜之子精灵小姑娘，她将两只尖长的耳朵死死地贴在狐皮长袍内，紧张地喘息着，夜之子原本白皙细嫩的皮肤，在这冰雪之中却透着点点樱红，从远处看过去，像极了伊甸园中引人犯罪的红苹果。 这雪岭之中除了雪和一些本地的动物，再无其他什么东西，而且这里气候环境恶劣，很难种植培育一些魔法草药，再加上这里终年积雪且难以融化，所以即便雪岭就在伊洛法尔的旁边，数千年来，进入过这中心地带的法师总数，也不超过十个。而这次的这两人，便占了其中的两个名额。 之前来这里的法师，除了一些被惩罚的之外，其他基本便是单纯地喜欢雪地。可是这雪岭漫漫无边，像这二人深入雪岭中心地带的，恐怕在整个古兰特历史上还是头一个。毕竟这里环境是在恶劣，生灵难以生存，就算是惩罚和欣赏雪景，在最外围转转即可，进入这毫无价值除了雪就是雪的雪岭中心，实在过于匪夷所思。 他二人翻过了一个长坡，其中还不慎踩空滑下去一次。本以为翻过长坡便可以一览众山小，可是看到的却还是茫茫的雪原。 就在那名较高一点的年轻人叹气的时候，那个娇小的夜之子忽然眼睛瞪得大大的，兴奋地将套在脑袋上的狐皮长袍掀开，手舞足蹈地跳着。那较高一点的年轻人急忙扶住娇小夜之子的肩膀，将她的头藏进长袍，却听见娇小夜之子尖锐细腻的声音：“啊……哥……哥……你……快看！是……布鲁树哎！” 较高一点的年轻人无奈地摇摇头，弯下腰对娇小夜之子说，“米库……布鲁树怎么会在这里呢，那可是只有奎因雷才能生长的……咱们还是赶紧找吧……” 布鲁树是一种夜之子很奇特的树，这种树与其他的树木本质上并无不同，只是布鲁树的培育是经由灵魂锻炼而成。任何夜之子，在出生之后，都会被分离一部分灵魂寄生在这一颗布鲁树上。布鲁树得到灵魂的给养后，会在树皮表面展现出五官，并且可以脱离树根的束缚，变成一颗行走的“树木”。这些布鲁树作为守护奎因雷的重要手段，本质上便是每个夜之子分离灵魂后的力量。当被分离灵魂的夜之子死亡后，这颗布鲁树都会继承他的灵魂继续保护着奎因雷，而就算树身被摧毁，灵魂也会可以再度移植到另一颗布鲁树之上。 所以说，每一个看到的“树人”，本质上都是一个夜之子精灵的离开人世的象征。 “啊……是真的啦~我还以为离开静穆谷就看不到了呢！”娇小的夜之子不顾较高年轻人的话，兴奋地朝前方跑去。 在雪地里奔跑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因为很多石块树木可能会埋藏在积雪之下，一个不小心绊倒，摔在雪地里，就很难再从中爬出来。 可是这个小姑娘却顾不得这些，离开静穆谷的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布鲁树了。这些来自家乡的记忆，时刻牵动着这个小姑娘的内心。 家啊，终究是一个让人魂牵梦绕的地方。即便那里充满了伤心和痛苦。但那毕竟是你诞生生长的地方。 “米库……”较高的年轻人转过身去想喊住米库，可是刚伸出手他就楞在原地了。因为他手指指的方向，也就是米库跑过去的方向，的确盘踞着一颗记忆中熟悉的大树——一颗已经可以自由行动的布鲁树。 “怎么会……”他不敢相信地看着，在这毫无人烟的雪岭之上，居然会有一颗布鲁树。 “难道……是里奥王子种下的！这样的话……却魂戒！”他惊讶地思考着，奋不顾身地奔跑过去。 …… “哼！真是气死我了！”一个老板模样的人坐在卫戍厅的审讯室中气哄哄地对着当值的卫戍官员说道。 “幸亏没丢什么东西……情况已经查清了，他们俩是东学院的学徒，男的叫尼尔·弗兰，女的叫尼兰·弗兰，好像是姐弟俩。” “我的‘古瞳’在商业区开了这么多年了，从未发生过盗窃事件。这倒好，‘古瞳’的生意全都毁了！这以后谁还敢来‘古瞳’定制东西，都怕被这帮贼人抢了去！”古瞳店的老板生气地怒吼着。 “他们俩交代说，因为从老家落霞镇回到伊洛法尔的时候，钱都花完了，可是新学期就要开始了，又不敢跟家里人说，便想着法子去搞点钱。然后恰好老板你那天关店关的早，他俩就……嘛，总归你及时发现，没有酿成损失就好。他们俩我们会直接交给东学院处理，毕竟是为皇室培养的人才，我们这里也不能轻易判决。” “真想好好地臭揍这两个坏学徒一顿！哼，走了！”古瞳店生气地一甩袖子，撂下一句狠话摔门而去。 他之所以这么生气，并不是真的怕店里丢了什么东西。因为古瞳这家店本来就不卖什么贵重的魔法制品，这家店作为泰坦之眼的秘密集合会所，主要就是掩人耳目用的。可是那天他刚关店准备和劳尔商量些事情，这两个贼便用魔法撬开了大门闯了进来，以为是穆组织袭击的劳尔赶紧用传送法阵跑了，而老板一个人想要出去圆场，却发现是两个偷盗贼。 采集证据、到卫戍厅记录信息、然后指正对峙，这么一串流程下来，老板在这里已经耽误了一个晚上加上次日上午的时间。这期间原本应该和劳尔商量的事情都耽误了，眼看着皮沃大使就要到伊洛法尔了，可是泰坦之眼却在这个节骨眼上碰上这么个倒霉的事情，这种情况不由得让他愤愤不平。 难受的不光是泰坦之眼，卫戍厅这边也十分头疼。因为这两个盗窃贼年级都很小，男的不过17岁，女的才16岁，而且都是东学院的学徒，这种事情对外宣布的话，无疑是给东学院抹黑，而且不及18岁的他们俩，卫戍厅很难开出什么像样的实际惩罚，顶多关押几天，而且还得好吃好喝备着，毕竟能进东学院的都不是普通人，谁知道这俩不是什么大人物的孩子呢？可是这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不然传出去说什么卫戍厅偏袒东学院，这种事情挂在面子上也不好办。 于是，机智的豪格想了一个好办法。 他决定亲自带着这两个盗窃贼去东学院的校长，然后要求校长当即开除他们来的学籍。这种事情就算开除，校长也肯定不会当场开除。但是豪格代表卫戍厅的立场已经摆出来了，校长肯定有正面回复。这一来二去的推推搡搡，豪格最后只能说什么“首次从宽”、“认罪态度诚恳”之类的话，然后便顺势接下校长的话，给这两个学生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这样一来，传出去卫戍厅也是严格办公，而且东学院那边也态度端正，只是由于事件并不是很恶劣，而且事出有因，再加上两人积极的承认错误，便可以从轻处理。虽然古瞳的老板和劳尔肯定心存不满，但是劳尔鉴于隐秘的身份，不好发声，而且老板本质没有丢东西，也没有损坏什么，所以这样的结果他也只能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拘留时间很快过去，但是东学院校方碍于面子，并不能来开释他们俩。最后没有办法，屡次受东学院照顾的阿瑞斯，就只能接下东学院给他安排的这个特殊任务。休斯特得知这件事之后，笑了整整一个晚上。 阿瑞斯很尴尬地作为“东学院”的开释人，来领这两个学徒。在大雪漫漫地夜里，阿瑞斯孤零零地举着两把伞，不时地跺脚，免得在卫戍厅门口站久了脚冻麻。 卫戍厅的大门换换被拉开，这两个16、17的少年少女灰头灰脸地从大门中挤出来，阿瑞斯毫无表情地招呼他们，将另一外一把伞递给他们。 “走吧，赶紧回东学院去。别再给东学院惹事了。”阿瑞斯朝卫戍厅的官员示意，嫌弃地喝令着这两个学徒。 长路漫漫，从卫戍厅到东学院还是有不少的路程的。 三个人并排走着，谁也不说话。阿瑞斯鉴于莫名被指派的尴尬任务，实在说不出什么打破僵局的话，总不能这个时候像休斯特一样，很智障地做个鬼脸，然后冲他们俩说“嗨！先生女士们！自由的感觉好极了不是么？要不要我们来去喝点美味的甜酒再来点可口的姜汁饼干呢？” 那名叫“尼尔·弗兰”的少年拱了拱鼻子，看着这周围寂静的环境和他们三人尴尬无比的气氛，率先打破僵局。 他伸出手指，从手指上取下一枚戒指，悄然贴到阿瑞斯手掌上，阿瑞斯面无表情地紧紧接住那枚戒指。 “替我和米库向里奥王子问好，我们很想他。” 第14章 “霜语者”皮沃·科德 自从科惹死后，伊洛法尔附近的雪便没有停过。原本只有在雪岭才能看到的积雪场景，现在在伊洛法尔附近的任意一处小山坡都能看到。对于并不是很熟悉雪地的周边的法师来说，这不但是来自上天的祥和礼物，同样也是梦寐以求的磨练时机。 任何魔法师最初接触的魔法都是奥术领域的魔法，这些魔法是最纯粹的魔力，不需要任何外界的素材便可以轻易挥动。而随着魔法实力的逐渐增进，许多魔法师开始并不止步于这些简单易懂的奥术能量，他们开始乐忠于那些躁动的烈火精灵和些美轮美奂的冰体结构。 但是除了天赋之外，先要练习冰霜魔法和火焰魔法都是需要大量的场地配合的。冰霜和火焰乃是奥术的两个极端，最初只能引动奥术魔法的时候，很难将某一极端的力量掌握，于是这些法师便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他们开始将冰雪、水流、火焰这些实际存在的物体用奥术的能量牵引，在不断被奥术包围掌控的时候，奥术的本质能量也会因此而改动。所以渐渐地，雪岭变成了大量想要修行冰霜法术的魔法师修习的场所，而神眷城旁边的一处火焰裂谷，便成了火焰流法师的胜地。 但是冰霜和火焰的能量太过于极致，古往今来奥术大师不胜枚举，就连当今的古兰特守护者和魔法议会首席法师都是奥术领域的大师。可是冰霜和火焰派系，混到科惹这个程度都属于罕见了，而且科惹也并非冰霜领域的大师、他只是对水元素造诣颇深、其他的冰霜法术他也并非掌握的多么好。至于火焰派系，除了当今神眷城神前议会的主教之外，还未曾听闻有什么将火焰能量归于自身的强大魔法师。在整个古兰特，冰霜法师和火焰法师的罕见程度，可以和精灵族的德鲁伊相提并论了。 …… 泛黄的秋叶懒散地趴在树枝上，从云端上飘下一朵朵精致绝伦的雪花，漫舞飞扬地擦过那些跻身在枝头的莺鸟，那毛茸茸的小家伙急忙嘟着嘴抖下身子。睡熟中的秋叶被这阵阵地细小动作渐渐抖落，它们伴随着雪花轻舞在柔软的和风之中，去慰藉那些远道而来的辛苦旅者。 在伊洛法尔周边的一处旅店旁，一个身穿皮衣的中年男子嘴里叼着一根银麟鱼的鱼刺，两只棕色的眼睛时不时地在在周围看来看去。 旅店旁的溪水中漂浮着几片橙红色的枫叶，时不时飘落的雪花落在潺潺流动的溪水上引起一阵阵涟漪。穿着皮衣的中年男子挽起双手的袖子，从皮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两副由魔纹布制成的紧致手套。他叼着鱼刺不断四处踅摸，戴好魔纹手套的双手随意地摆在脑袋后面，稍稍扬起身子，随意地哼着不知是什么地方的民谣。 旅店周围除了一条小溪之外，背靠长河谷的山脊，而前方是一片已经枯黄的枫树林。再往前去，便是距离伊洛法尔最近的棠风镇。 “呼”地一声，已经泛黄枯萎的草垛中跳出一只卷着棕毛的狐狸。狐狸竖着耳朵，圆润的脑袋稍稍上扬看着从天而落的雪花，溪水旁淙淙地流水声让它听着着迷。穿着皮衣的男子看着这嘴角被白雪包裹住的狐狸，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他朝眼前的溪水瞅了瞅，不假思索地踏了上去。在他那已经有些褶皱的皮靴踏上溪水那一刻，脚下原本流动的溪水仿佛静止了一样，明明没有冰面产生，但是那皮衣的主人却如履平地一般走了过来。 他轻轻地走到狐狸的身旁，吐出嘴里叼着的那根鱼刺，用牙把一只手的魔纹手套咬下来，宠溺般的伸出手想要抚摸狐狸的脑袋。可是那手还没有触到狐狸的毛发，狐狸便慌张地朝林子深处跑去。 他想赶紧喊住那只狐狸，但刚伸出手便缩了回来。 站在溪水对面的几个正在棚子下面烤羊的年轻人，看到皮衣的主人的这番举动，不由得唏嘘一番，甚至有的人还举着稻香酒给皮衣的主人吆喝。皮衣的主人一脸无奈地回头笑笑，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多少次被小动物厌弃了。而恰好，他还十分喜欢这些毛茸茸的生物。 在这些吃着烤肉喝着甜酒的年轻人那里，已经不知道听过多少关于皮衣主人想要亲近小动物而被嫌弃逃走的经历了。最惨的一次，恐怕便是皮衣的主人最开始参加出云厅的考核，但是通过之后却被所有狮鹫幼崽嫌弃，导致原本应该进入出云厅担任云使的他，不得已被分配到了使者厅成为了一名使者。 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很久，他也已经从当年的少年成为了一个中年人，职位也不断做大，现在居然做到了使者厅最大的官职——大使。但是不论年龄怎么增长、官职怎么提升，他热爱小动物的心和被小动物嫌弃的体质，似乎都没有发生变化。 此次从神眷城千里迢迢地赶到伊洛法尔，理论上应该是向出云厅讨要部分狮鹫，或者跟随出云厅一道而来，但是被狮鹫嫌弃的他根本坐不了狮鹫。最可怜的是，狮鹫骑不了，骑马这件对于一个常年需要外出的使者厅的官员来说，也无法做到。准确来说，一切非人类的生物，都对他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厌弃感。以至于现在他作为一方大使，外出做任何事情都需要靠自己的两双腿。要不然的话，从神眷城到伊洛法尔，就算是骑马，半个月也就到了，总不至于花费一个多月的时间，还停留在路上。 不过自古福祸都是相倚相成的，这些非人以外的生物厌弃他并不是因为他本身有什么问题，而是因为他天生流着一股寒冷的血脉。在海灵城出生的他，原本应该成为一名出色的巡海厅的官员，但是因为这股寒冷的血脉，导致他触足的任何海域都会凝结一层厚厚的冰霜，这样的行为严重影响了其他巡海官员的工作。而即便来到神眷城，这种与生俱来的寒冷气息也让所有的动物都远离他，就算是人类，长时间站在他的周围，都会感到一股浸人心肺的寒意。可是这种寒意却是成为了他修行冰霜魔法的重要渠道，原本需要创造冰霜环境才能施放的法术，对于他而言几乎就是触手可得的。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凭借这种强大的特殊体质和才能攀上6级官职大使的位置上。除此之外，他的性格和他的血脉一样，都冷酷的让人无法动容。 在复杂多变人心似水的杜若希之中，唯独有两个人，一个刚如烈火、什么事情都要讨个明白，这个人便是当今国王的次女秋恩公主。而另一个心如寒冰万事不为所动、只追随内心的所感所情，而这人便是皮衣的主人，皮沃·科德。 因为他的这个性格和脾气，别人也叫他“霜语者”。因为他虽然无意讽刺挖苦人，但是任何事情都不懂得给人留情面，黑便是黑，白便是白，说出的每句话就像是“冰霜”一样，让无数个热脸蛋贴了个冰凉。 但是正因如此，他才能和秋恩公主非常合得来，二人虽然表达方式截然不同，但是对待事物的态度却是如出一辙的。 皮沃侧过身，向溪水对岸的几个部下打了个招呼，示意他们自己要去追着狐狸看看。这几个部下也是十分打趣地朝自己的上级招手，因为诸如此类的事情早就发生很多了，但结果都是皮沃一个人板着脸回来。 皮沃戴上魔纹手套，迈开步子奔跑而去，手掌上不断泛起浮动的魔法能量，他突然一跃而起，泛着魔法脉动的手套蹭着一排排地枫叶树，顿时一面冰霜构成的镜面在枫叶树间架起。皮沃沿着镜面向那狐狸跑的方向划去，另一只手在空中不断的捏揉，这些不断散落的雪花在接触那魔法波动时，竟随着皮沃的捏揉在空气中逐渐构筑出一只狐狸。 皮沃用手一推，那只冰霜构筑的狐狸便脱缰而出，以迅雷之势朝那只真的狐狸跑去，两只狐狸交缠在一起，为了躲避前方的树木，真的狐狸忽然一拐弯，却不慎被混杂着雪花和枫叶的落叶堆绊倒。那紧随其后的冰狐狸顺势冲上去在那真狐狸的背后形成一片冰墙。 真狐狸向两边看看，刚想冲出去，却看到从冰镜上划过来的皮沃朝自己的位置挥出了数根冰刺。而它却没有朝四处躲避，却是一跃而起直冲正从冰镜上滑落下来的皮沃。 在皮沃即将与那狐狸相撞的时刻，皮沃却张开了手臂，而那狐狸的身躯也开始变得颤抖、逐渐变长扩大，露出如同人类一般的细腻皮肤，唯独那双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还展露在外，其余属于狐狸的皮肤都变成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 年轻女子的双臂也微微张开，静静地拥进皮沃的怀抱中。 “死鬼……你可算来了……等得我好苦啊……”年轻女子闭着眼睛拥在皮沃的华怀抱里，稍稍锤了一下皮沃的后背，娇滴滴地说着，似乎很享受拥在皮沃怀里的感觉。 第15章 远古的庆典 10月18日，对于伊洛法尔而言，是一个具有历史性的日子。 在一万年前，古兰特的第一个法师伊法·穆刻便是在这一天出生。为了纪念这个开创了历史、将古兰特从古文明时期走向魔法时代的伟大先驱，每当这个日子到来之时，整个伊洛法尔都将举行隆重的庆典。 庆典的持续时间通常从周日持续到下一个周日。对于今年而言，也就是从15日一直持续到22日。在此期间，除了伊洛法尔本身要举行一些列的魔法祭奠活动之外，魔法学院的学徒们也将迎来每个学期的一次外出游历。 魔法学院的这些学徒们，总是待在伊洛法尔的话，除了奥术能量之外，其他都很难接触得到，而且一些非常规的魔法，学院中也通常不会教，这个时候，就需要这些斗志满满的学徒们充分利用一区的图书馆，以及每年两次的外出游历机会。 外出游历通常会选择一些距离伊洛法尔较为近的地方，但是也不乏一些比较爱玩的校长会带领学徒们去一些远处。比如像阿瑞斯就很幸运，他在魔法学院学习的时候，4年级有一次夏季外出游历，便是校长从海灵城运来了无数的飞船，然后这些学生都兴高采烈地乘着这些应该在海上游却在天上飞的船，跟着去了海灵城抓了一个礼拜的鱼虾。但是那次活动也不是所有人都高兴，像皮沃·科德就很郁闷，因为他就是海灵城的人，抓鱼虾这种对于旱鸭子兴奋到爆的事情，对于他来说就是家常便饭而已。 所以这个每年两次的外出游历，看上去是一种魔法修行，但是实际上就是带着这群未成年的孩子们去周边玩玩，看看风景，如果恰好去了什么不错的地方，这些天天蹲在伊洛法尔千篇一律地教着基础魔法的魔法官员们，也可以换换心情，跟自己的心上人说说情话、好好享受一下风花雪月的美好。 但是今年这些魔法学院的官员们恐怕要失望了，因为微芒镇事件的出现，大量的在职魔法师都已经分派前往了各地搜索调查，留守的除了那些魔法学院的官员之外，就剩下魔法议会那些白拿俸禄的和一些终日沉醉于魔法研究的老法师们。但是照例的庆典又不能不办，于是那些高层们思来想去，最终将魔手伸向了每年眼巴巴地等着外出游历的学徒和魔法官们。 伊洛法尔的主庆典嘛，该办还得办……至于外出游历麻，去个什么附近的镇子就好了嘛。 于是乎，这届可怜的学徒和教他们的魔法官们，只能很气愤地服从命令，来到了距离伊洛法尔最近的棠风镇。 阿瑞斯本来是不用来的，但是在芬妮强烈地要求下，阿瑞斯还是拗不过，跟东学院那边说了半天，终于让威廉参加了这次活动，而且威廉和芬妮原本就要回到棠风镇，作为亲自将威廉送回老家的罪魁祸首，阿瑞斯只能跟着一起来了。 至于德恩，他其实也是不用来的……但是他毕竟在伊洛法尔挂的官职是1级官阶使者衔，伊洛法尔作为一个魔法之都，使者厅这个部门几乎是形同虚设，所以整个伊洛法尔并没有多少在职的使者厅官员，其中职位最大的，也不过是2级使者官的职位。皮沃·科德的火焰文书早就从神眷城发到了伊洛法尔，而在这几天，估计着大使也差不多要到了，使者厅便整合了一下为数不多的几个人，跟着魔法学院的这支外出游历队伍，一同来到棠风镇迎接皮沃·科德的到来。 秋恩知道自己的知心大叔要来，自然是兴奋的不得了，正好上层们苦恼于这些学徒和魔法官们到了地方怨声载道坏了伊洛法尔的名声，突然想到了狮鹫军团的第二大队正在伊洛法尔待命，这下正好，直接跟一心去棠风镇的秋恩说明，让秋恩带着第二大队一同去棠风镇。一来向当地居民展示狮鹫军团的风采，二来还可以让这些学徒们可以接触一下这些神奇罕见的生物，这样他们至少就不能像之前一样整天骂骂咧咧、说三道四的了。【零↑九△小↓說△網】 棠风镇并不是一个很大的镇子，因为这里主要是一片种植区。除了梨木家族的梨园之外，北方还有一大片枫树林和种植海棠的园子。 原本以为只是来趟郊外的这些学徒们，意外地发现，原来这棠风镇虽然又破又小，但是此时正值枫叶正红、海棠飘香、梨园硕果的时节，再加上一路有成群的狮鹫相伴，这些原本心怀怨气的学徒和魔法官们，倒是觉得这里似乎倒是个美不胜收、飘然世外的度假天堂呢。 但是德恩并不这么认为。 这些学徒们来这里整天看风景、吃香梨、骑着狮鹫在天空纵横，而作为下级的德恩，只能跟着使者厅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当苦力。整天去准备柴火、食物以及各种野外物资，以备这些熊孩子和人老心不老的魔法官们做什么野外宿营这样的无聊事。 德恩心里也是暗暗发憷，明明微芒镇的事情发生不过一个月，但是这些学徒和魔法官们却丝毫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事，似乎自己这个恶魔之王逃了出来，只有泰坦之眼和秋恩公主着急而已。但是他也暗自庆幸，因为如果对手都是秋恩公主这样死缠烂打至死方休的角色，或者全是泰坦之眼这样为了除掉自己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的人的话，那么别说是什么执行反抗泰坦的计划，就算是从微芒镇逃出来，恐怕也会很快被人指认发现的吧。 …… “咱们去前面的枫树林打点野味。昨天皮沃大使的火焰文书说已经到了古河镇，不出意料的话，今晚大使一行人就会抵达棠风镇。”一名穿着绒毛皮甲的年轻人对着几个穿着相同皮甲的人说道。 绒毛皮甲是使者厅常见的装束，这种装束冷的时候加上绒毛可以保暖，冷的时候去掉绒毛可以避暑，对于长期需要在外的使者厅官员来说，可谓是再好不过的服饰了。 其他几个正在做着苦力的使者们随即点点头，纷纷放下自己手头的事情，走进木屋四处搜寻一番，每个人或扛了一张弓箭、或拿了一张大网、或背了一篓竹筐。使者厅在伊洛法尔的地位基本是可有可无的状态，所以不仅这里的官职都很低，而且也没有什么法师愿意来这里就职，所以来这里就职的人，不是什么落魄的圣骑士、就是像德恩这种连圣骑士都不是的普通人。 德恩虽然很想告诉大家，我一掌下去可能这些野味都会死……但是他还是得假装自己是个普通人，硬生生地拉开沉重的长弓，瞄了半天射出一只空箭然后被其他人嘲笑许久。德恩并不是那种以扮猪吃虎为乐的人，甚至以此为耻，但是这具被神眷血脉封印的身体，别说掌握圣骑士的强大力量，就算是普通人都能做到的一些事情，这具身体都会莫名其妙地办砸。 德恩很懊恼地看了看右手食指上的却魂戒，无奈地摇摇头。这枚前两天米勒和米库兄妹两人在雪岭搜索了近乎一个月才找到的戒指，在皮沃到来之前，这也就是一个只具备装饰作用的道具而已。 雪花在充满枫叶的林地间肆意飞舞，这些不断搜索野味的人们，把铺好的一层层积雪和枫叶堆混合在一起的落叶堆搅得一团散乱。“漱漱”的冲刷落叶堆的声音不断的在林间回荡，原本休憩在枝头的莺鸟都被这杂乱的声音惊得四处飞逃。 “哇！约克！看那里！远处是不是有一只狐狸？”一名手上缠着一圈黑色绷带的年轻人举着弓箭，定睛看向枫叶林的远方。 “哦！我亲爱的汤姆！好像是的，看来这次功劳是咱们得了！”约克弯下腰将手掌弯成新月形，放在眉间仔细看着汤姆所指的方向。 “但是……约克……狐狸可以吃么？”汤姆疑惑地问着。 “大概可以吧，我记得之前在一本叫《第11区美食》的古籍上看到过有一道叫‘狐狸荞麦面’的菜（注：此梗不懂的话请百度……）……”约克若有所思地说着。 “哦……原来如此……哎！等等……你什么时候看上古籍了……”汤姆质问道。 “哎哎哎……被发现了……其实是德恩告诉我的……他不是一直在图书馆么……”约克一脸尴尬地看着汤姆说道。 汤姆一脸鄙视地看着约克，背着长弓朝那已经要跑远的狐狸走去。 那只急奔中的狐狸后方忽然出现另一只狐狸，但是却是冰雪透明的，与其说是狐狸倒不如说是只冰狐。汤姆正想举起长弓朝那只狐狸射一箭，却看到那后面袭来的冰狐擦过那只卷着棕毛的狐狸而过，在它面前竖起了一道冰墙。 卷着棕毛的狐狸立刻转了个弯，却不慎滑倒。约克赶过来看着汤姆莫名其妙地动作，正想问着缘由，却看见汤姆惊起地举起了手，指向狐狸的那个方向。 二人瞠目结舌地看着，数根冰刺从天而降直奔他们正要打的猎物，而那卷着棕毛的狐狸却不逃跑，而是直面跃起。在另一排树木的旁边，一道道冰镜接连竖起，一个身穿皮衣的中年人划着冰镜一跃而下。 德恩垂头丧气地从地上捡起刚刚射空的箭，一抬头便看见汤姆和约克痴呆呆地楞在原地，刚想叫他们，顺着他们的目光寻去，却看见一只狐狸在空中展露出人类的身躯。 三人两个位置，几乎在同一时间，看见原本向那狐狸投射冰刺的穿着皮衣的中年人，伸开了双臂，和那只蜕变为人形，只保留了狐狸耳朵和尾巴的妩媚女子相拥在一起。 看上去，他们还很幸福？ 第16章 凝散 冰冷的空气中凝结着一种莫名的紧张气氛，皮沃闭着双眼将结实的手臂紧紧抱住怀中的狐耳女子。 忽然间，一股被人窥视的感觉在皮沃心中升起，他的内心深处不断涌出一股炙热的血液贯通全身。狐耳女子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异动，摇着头轻轻推开皮沃，脑袋轻轻一歪，用白皙细腻的手指从皮沃的脸蛋上划过，诱人的舌头如同毒蛇一般探出草莓香醇般的嘴唇，在嘴角周围轻轻舔了一圈，那些勾引着年轻荷尔蒙的液体顺着她的嘴角不断抖动，最终竟甩出一些滴落在草堆上。 “哎呀哎呀……被发现了呢……”狐耳女子右手伸向背后，身体稍稍前倾，做出一副奔袭的姿态。 皮沃冷着脸，缓缓地侧过身来，一副求爱失败的大猩猩恼羞成怒的样子。 约克和汤姆绷着脸，面部肌肉不自然地抽动着，踱着步子向后一点一点的蹭，“不……不好意思……我们不是故意想看的……打扰了……你们继续……继续” 皮沃却丝毫没有理睬他们，双手一甩，两股幽蓝色的魔法能量在手掌中汇聚，约克和汤姆一看不妙，连弓箭都顾不得，拔腿便跑，可是一回头，却看见皮沃在空中腾起了一座冰镜，冰镜不断推进着朝他们来冲来。 “刷”地一道幽蓝色能量骤然从皮沃手上飞出，一道道呲着冰花的寒冰锁链在枫叶林的树木之间开始不断链接，约克跑着跑着感觉腿部一紧，低头一看却是在小腿肚子上面凝结了一层厚重的冰霜。他急忙蹬着腿甩掉这些冰霜，却看四周的冰霜锁链越结越密，而可怜的汤姆已经在不远处的一座枫树前，成了一座摆着奔跑姿势的冰雕。 皮沃扫兴地摇着头，跃下冰镜，将手伸到背后，从皮衣下面掏出一把老旧的单管短枪。皮沃娴熟地将短枪中的铁铅子弹尽数倒出，双手端正地扶住，枪口直指正在想方设法消除腿上凝结的冰霜的约克。 单管短枪的枪口“砰”地一声发出一股幽蓝色的光芒，约克来没来得及反应，便被这光芒击中化成冰雕瘫倒在地。 皮沃“咦”了一声，正疑惑地看着躺下的约克，便听到不远处狐耳女子的一声呼唤，“这个才是。【零↑九△小↓說△網】” 皮沃有些无奈，回头看着变成冰雕的约克和汤姆，摇着头朝狐耳女子的方向跑去。 “咚”！狐耳女子手中的细长匕首骤然挥砍下来，德恩硬撑着弓背抵挡，但这常年失修的弓背却被这一击直接劈为两半。狐耳女子顺势转身，毛茸茸的棕色尾巴猛然一甩，德恩身子一伏，躲过这一击，双手撑着地面向后一跃，在空中急忙掏出一根质感粗糙犹如树枝一般的万古魔杖，轻轻一挥，堆积在地面的积雪和枫叶，便忽然间舞动起来，形成一股旋风朝狐耳女子袭去。 狐耳女子却忽然消失在原地，那些蜂拥而至的落叶旋风扑了个空，德恩眉头一紧，紧贴在树干上的他忽然向前翻滚，回头一撇，却看见刚刚消失的狐耳女子正玩弄着匕首出现在刚刚自己贴身站立的树木前。 皮沃有些赞许的拍起了手，德恩一回头，刚想朝皮沃挥动魔杖，可是皮沃一抬手，那粗糙的万古魔杖便轰然碎裂，无数的晶莹粉尘“哗”地一下在空中飞舞开来。 凝散！ 德恩认得此法，当日科惹在自己官邸摧毁休斯特和阿瑞斯的那两封“邀请信”时，用的也是相同的招式。 德恩掸了掸手上的晶莹粉尘，脑袋来回地看着不断逼近的狐耳女子和皮沃，嘴角却是露出了微微地笑容。 皮沃单手举着单管短枪，平淡地看着德恩，“亲爱的陌生人，再见！” 皮沃陡然拔枪朝德恩射击，但这次枪口迸发的幽蓝色光芒却没有射中德恩。德恩似乎早有准备一样，在皮沃手腕上扬的瞬间，自己便向左一滚，起身奋力一跃，直扑旁边的狐耳女子。 狐耳女子似乎没有意料到德恩会有这样的举动，刚想抵挡，却感觉身体一麻，浑身骤然失去了力量，当她疑惑地低头看着扑向自己的德恩时，却看见德恩手中正握着一个透明的匕首。而那匕首此时此刻正刺在她那曼妙可人的腰上。她吃力地扶着这把透明的匕首，却没有摸到任何血迹。她的神志逐渐变得模糊起来，似乎外界的声音也变得小了起来，恍惚间，她只听见德恩充满歉意地说：“不好意思……但这是灵息刃而已，很快便会好了……” 霍若斯袭击秋恩公主时，用的便是灵息刃。这把训练法师近战搏斗的武器，似乎反倒成了袭击女性做些坏事的首选道具了呢。 “放下你的枪，和你的……魔纹手套！”德恩将几乎失去意识的狐耳女子扶起，将狐耳女子手上的匕首夺过来，架在狐耳女子的脖子上，警告着正举枪准备射击的皮沃。 魔杖和魔戒并非是魔法师的必备道具，只是因为奥术魔法需要较为精准的施放，所以才需要魔杖这样的辅助工具。魔戒通常是用来储存魔力的，魔法师可以将自己平时的魔力储存在其中，到了想用的时候，便可以从中提取。却魂戒的效果也是如此，但是不同的一点是，却魂戒并不需要向其中灌注，它可以单方面地进行提取，只需要消耗很小一部分的灵魂力量，便可以提取大量的魔力。所以当时霍若斯和变成巨熊的里奥对战时，霍若斯才能引动那种绝对不是一个魔法学徒可以使用的强大魔法。 至于魔纹手套，这种配置在魔法师之中并不常见，因为魔纹手套虽然有魔法增幅的作用，可是手套的不稳定性相当大，再加上魔杖的构造要远比魔纹手套复杂得多，可以提供更多的魔法导航和魔法强化，但是魔纹手套却只能起到一定的修复效果，也就是单纯地让法术变得更加精准。至于枪这种武器，一般是在南大陆布卡达隆和无主之地非常流通的，因为那里的兽灵和一些犯了罪逃亡的人，很多都不会魔法，也并不拥有圣骑士的力量，所以只能依靠这些具有强大杀伤力的武器。 皮沃点点头，身体稍稍向后退，用牙齿将两只手的魔纹手套都扯出来，然后攥成一团朝德恩扔过来。德恩试探性地伸出脚，将魔纹手套踩在脚下，示意着皮沃将短枪扔过来。 皮沃心疼地看了看被德恩劫持的狐耳女子，双手蹭了蹭枪身，挥起胳臂把短枪也扔了出来。 德恩看着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的短枪，稍稍松了口气，可正当他稍有懈怠时，却听到“砰”地一声枪响，他急忙侧身扑倒躲避，却发现自己的腰身已经被凝霜严实地冻在一起。 “论出门带两把枪的好处。”皮沃举着从背后掏出了第二把枪，嘲讽般地说着。 “那么……”皮沃擦了擦枪口，双手端正着枪身，枪口直指德恩的脑袋。 “咻”！地一声，一道樱红色的光芒从万古魔杖的顶端射出，在空中爆裂开来，形成绚丽四射的火花。 德恩一手扶着已经被凝霜冻上的腰身，右手举着树枝一般的万古魔杖，喘着气说道：“论出门带两根魔杖的好处。皮沃大使……我认输……但是我不得不承认，这游戏……并不好玩。” 皮沃嘴角微微一撇，悻悻地放下手中的短枪，刚想说着什么，却再度提起枪扣动扳机。 “刷”地一声，一道金黄色火光在德恩眼前划过，那逸散而出的幽蓝色能量在金黄色火光中顿时化为乌有。 秋恩有些庆幸地看着半躺在地上的德恩，将手中的长剑收回剑鞘，走过去蹲在德恩身前，伸出双手敷在德恩的腰身上面。一股股淡黄色的微光从秋恩手上涌出，德恩正想抬头看秋恩，却突然脸红地低下了头，因为摆在他眼前的不是秋恩楚楚动人的脸庞，而是秋恩那傲人的雪白双峰。 秋恩似乎意识到了德恩眼神的问题，下意识地一低头，发现问题所在的秋恩急忙站起来，一脸“生气”的表情，“不管你了，你自己让冰化开好了！” 原本瘫在地上的狐耳女子，听到秋恩的话，却自己活动了下身体，撩了撩头发，自己站了起来。 德恩无奈地看着那狐耳女子，又撇了撇腰间的灵息刃，不由得笑了出来。他虽然猜出皮沃大使的袭击是一场计划，估计是用来测试自己的身份用的，可是却没有意识到这个狐耳女子被自己击败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刚刚狐耳女子为了躲避落叶形成的旋风，明显用了闪现术，可是自己却还傻了吧唧的以为她会被灵息刃所击晕，在加上她之前身手那么好，怎么就突然能被自己挟持了呢，想想就知道是演的嘛。 “皮沃大使……你可是害苦我们俩了……”正在德恩笑着自己的愚蠢的时候，汤姆和约克浑身发抖地朝这边走来，而他俩身边还分别站了一个圣骑士，看上去是为他们俩解除冰冻特意派遣的人。 皮沃无奈地摇摇头，把头一偏撇着秋恩，汤姆和约克一看是秋恩公主的意思，便不再说什么，只是抱怨几句自己命苦之类的话。 “果然……公主，你还是信不过我么……”德恩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但是腰间的冰霜依旧存留许多，他一个不留神便要摔过去，秋恩刚刚还在假装生气，看见德恩站不稳，却又心疼地过去扶住德恩。 “啊，好软啊！”德恩一脸坏笑地栽在秋恩的胸口上，报复着刚才秋恩假装不理他的事情。 秋恩的脸立马红了起来，想要推开德恩，却发现失去支撑的德恩已经重重地栽在自己怀里，还一脸坏笑地扎在自己的双峰之间。 “公主殿下……做了坏事嘛，自然要接受惩罚咯……”德恩抬起头，很邪恶地看着秋恩。 秋恩红着脸把德恩推开，自己急忙站起来，可是周围的人，包括狐耳女子和皮沃，都是一副“看啊，他们俩多幸福”的表情。 “哎哎哎……公主殿下你别走啊，你走了我的冰谁给我消掉啊……”被推开的德恩虽然想再过去吃秋恩公主的豆腐，却由于腰身的积冰而无法行动。 当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时，却突然觉得自己冰冷的腰身被一只大手扶住，原本的积冰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着。 德恩疑惑地抬起头，看见一张黝黑、充满胡茬和岁月痕迹的中年人的脸。 “德恩先生，祝贺你再度被排除嫌疑。”皮沃一只手冒着幽蓝光敷在德恩被冰封的腰间，另一只手撑住德恩的背部，面带微笑地说着。 第17章 德恩的心声 约克和汤姆听到皮沃的话之后，都十分嫌弃地看着皮沃。这个从神眷城来的长官，似乎脑子有一些……问题？ 首先，在这野林子中和兽灵的狐灵私会就不说什么了，然后被人撞见还想杀人灭口……最后被识破还推卸责任，说是秋恩公主的主意……这事怎么看都不太对劲，别说一个6级官员做不出这事，想必就是兽灵中那些头脑最简单的种族，也不至于怎么莽撞吧…… 但是听皮沃对德恩的话，约克和汤姆便大致明白了。 使者厅的官员，一般而言能够做到高阶的人，都有一些奇怪的习惯。比如有的人喜欢部下都锻就一身钢筋铁骨，然后就疯狂让下级去锻炼身体，就连那些身体孱弱的魔法师也被迫去挥动那些沉重的长剑、去背负那些正规圣骑士都很难长期背着的铁铅。还有的什么喜欢制作一些奇怪的制服，明明是作为国家形象去访问其他国度的使者团，却搞得跟什么秘密特工一样……除此之外，几乎历届的高阶使者厅官员，都会有一些奇怪的癖好，而且这些癖好神眷城居然还一一认可，说什么这有助于展现我国的风采……这么一想，皮沃能做到这个地步，自然也有他独特的风格，想来这些糟糕的展开和奇怪的相遇，那么皮沃喜欢的一定是…… 兽灵的姑娘？ 呸呸呸！明明是给新见面的部下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奇特快感。但是为什么会是快感？如果旁边没有圣骑士跟着帮忙解除冰冻的话，自己真的会被冻死吧？ 约克和汤姆想想就后怕。果然，有圣骑士暗中跟随……说明其中还是有秋恩公主的意志在的……原本还很喜欢这个脸蛋漂亮身材好人还随和的公主的，但是现在嘛……只剩下敬畏了。 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啊，平时的确和普通人一样，他们也会哭泣也会流泪，也会陪着我们笑陪着看日出日落。可是别忘了，每次给我们盖棺材唱悼词的，也是他们。 秋恩和皮沃的这个小兴趣，对于那些手无寸铁只能仰仗他们的普通人不一样，如果解冻不及时，约克和汤姆可真的会死啊！但是当他们的兴趣盎然时，这些便统统被抛在脑后。 虽然没人相信秋恩会做出这种表里比兴的事情，或许秋恩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可是她的的确确的为了自己的私念，把这些普通的平民当成了自己手中的玩物，即便昨天可能还欢声笑语地一同喝过甜酒、一起吃过姜汁饼干。 但这也并不能怪他们，因为养育他们的泰坦，便一直做得是这样的事情。 “皮沃大使此番并非只是恶作剧而已吧。”德恩撇过眼去，看着不远处地狐耳女子。 皮沃大使顺着德恩的目光扫过去，和狐耳女子对了个眼神，“我叫梅赛，梅赛·古歌。是……皮沃大使的旧友……”狐耳女子一愣，支支吾吾地回答着。 皮沃大使的这个恶作剧成功的其实很意外，因为如果恰好当时没有人看到她们俩相拥在一起，那么也不会引起皮沃大使的追杀，那么恶作剧便很难成功。而如果要恶作剧百分百成功，就一定要产生一种必然性的过程，最好的办法便是假装成强盗、夜袭棠风镇。 但是皮沃大使并没有那么做，而是选择了这种运气成分很大的利用“偷情”来引发仇恨，明显这很不符合皮沃大使的性格。再加上这种恶作剧目标仅仅是针对三个人？这未免不容易让皮沃尽兴吧？ 如果说是真的“偷情”，灭口的计划是因为德恩打出了求救信号而突然中止假装是恶作剧？ 可是“偷情”真的有必要什么乘着冰镜然后又铸造冰墙又投掷冰刺的，生怕别人看不见么？这么明目张胆地吸引，明显是为了让别人发现他们。【零↑九△小↓說△網】再者说，兽灵可以随意改变野兽形态和人形态，既然偷情，就没有必要一开始变成狐狸，然后在变回去，这种变形……总觉得是故意给什么人看的，比如说……其他兽灵？或者说不是兽灵但是可以掌握德鲁伊力量的人…… 所以，这是故意演给德恩看的？想让德恩误认为这是德鲁伊的同伴？ “刚才皮沃大使追逐汤姆和约克的时候，故意把子弹退出来了呢。”德恩捡起刚才被皮沃大使扔在地上的短枪，并不熟练地拆开弹匣，看着里面空空如也。 “当然也是可能为了防止真的让他们致命呢。可是这第二把枪，并没有进行退膛处理呢。”德恩接过皮沃的第二把短枪，也同样拆开检查弹匣，可是同样空空如也。 “仓皇之中拔枪射击，应该来不及去掉子弹吧。可是这里面什么都没有呢。枪和魔杖不同，不上子弹的枪，备用几个都没有用呢。况且……冰霜魔法主要是造型魔法，是最不合适用枪作为载体的呢。”德恩微笑地说着，眼前的皮沃却是很兴奋地拍了拍手。 “大使您仍然袭击他们俩，并非是为了假装袭击产生的恶作剧吧？因为您还以为他们俩是我呢吧。” “恐怕……您只是接到了消息，说我会到这里寻找猎物，然后您才演了那么一出，但是不凑巧的是，约克和汤姆也在这里，而且他们距离您更近。所以您最开始就把他们俩其中之一当成了我。” “直到他们俩都被冻结后，您才意识到不对，赶过来对付我。” 皮沃点点头，鼓了鼓掌，“很精彩的推论。但是这个推论同样也适用于他们俩，率先袭击他们也的确是因为离得近而已，但也只是因为离得近。” “如果真的如您所说……那么第二把枪，就一定会是上膛的。第二把枪不上膛，就是因为您知道第一把枪会被扔出去。因为这位梅赛女士在一开始便扮演的是要被劫持的身份，不是么？” “梅赛女士的出场就是为了吸引我们的目光，而身为法师的她，却选择了近战这种极度容易被反制的手段。所以从一开始梅赛女士便是要被我制服，而我怎么才能制服她呢？靠我手中的灵息刃。这一点，秋恩公主是这知道的。”德恩掏出了刚刚刺向梅赛的那把灵息刃。 “第一把枪您必须上子弹是因为这是平常时候用的。第二把没上子弹是为了扔了之后可以再度反制我。但也只是反制我，而不是制裁我。” “因为您其实希望我反抗，希望我做出我并不能做到的反抗……”德恩忽然停下了话语，转而看向了四周的风景，“这附近都是自然场景。里奥堕入恶魔前是一个德鲁伊，在这种自然环境中，他的能力可以最大化使用……所以您和秋恩公主……其实是怀疑我是里奥？对么！” “您认为在这种对德鲁伊有得天独厚的条件下，以及对生命的步步逼迫的环境下，我如果是里奥，就一定会为了生存公然反击。但是我没有……我的确希望我能反击，但是……”德恩的头忽然沉了下去。 “我不能啊！我就是一个微芒镇的普通人啊！我无法成为圣骑士，魔法的力量也只能掌握一点点，里奥把我当成祭品屠杀了我整个镇子的人，好不容易在伊洛法尔被救活了，科惹大师还要想方设法地对付我！就连现在……秋恩公主，我可是你救回来的啊，你要是不相信我，来，伸出你的长剑，就在这里一剑刺死我！”德恩眼睛通红，含着泪水地咆哮着。 “我真的……我真的不想在替那个万恶的里奥背锅了！你们要是不相信我，杀了我好吧，反正我也应该是个死人了，你们不相信我为什么还要救活我啊！”德恩抽搐着鼻子，头稍稍向上扬，防止过多的眼泪从眼睛中流淌出来。 “从小我和小草在镇子里就受人欺负，因为我的父亲没本事，别人家的小孩总是来欺负小草，抢小草的零食。我当时……我当时什么也不会，就知道我们家不能被欺负，我就算被人打被人骂，他们也不能欺负小草……因为我就想……就算我们什么都没有，至少……至少一家人还在一起……” “可是呢！自从我被救活后，小草对我的态度就变了！我不知道你们对她说了什么，她居然拿魔杖指着我，说我不是她的哥哥，说……秋恩公主，皮沃大使，我只是普通的人啊！里奥的事情恰好牵连到我，我需要被调查被猜测被怀疑，我都认了！可是……我和小草的亲情，也要因此被拆散么？”德恩歇斯底里地说着，纤弱的手臂上青筋像青蛇一样盘踞着。 “德恩……我……”秋恩原本心里就有些内疚，毕竟德恩是自己从微芒镇带回来的，但是自从回来之后，不管是谁的引导还是自己的推断，她始终都没有放弃对于德恩的猜测和怀疑。而如今德恩已经意识到她对自己做的这些过分的事情，终于爆发出来，这让很愧疚的秋恩感到自己一直做了如同恶魔一般的事情。 想到这里，秋恩马上冲上去将德恩紧紧拥在怀里，双手不断的抚摸着德恩的头发，晶莹的泪水从秋恩的脸庞上不断滴落。 “德恩·微草先生，我们承认，这一切正如你所说，我们也很遗憾对你做了这么多过分的事情。但是有一点，我希望你能认同。”皮沃严肃地说道。 “或许我们之前对你的种种不良揣测都是假的。但是你真的很聪明。” 第18章 夜幕下的人们 布满飘雪的星空，充满悸动的内心。 枫叶林的事件结束后，德恩一个人回到了棠风镇的驻地。 在昏暗简陋的木屋中，德恩点起了一盏油灯，将窗边的窗户轻轻推开，趴在窗沿山看着外面变幻的风云和愈渐昏沉的天色，直至月明星稀。 在此期间除了青空来找过他一次之外，并没有其他人在进到这个木屋之中。而且即便是青空，德恩也没有让她进来，只是随便打发几句便让她离去。 为了迎接皮沃大使的到来，即便打猎成果不明显，使者厅还是在秋恩公主和棠风镇当地居民的帮助下，热热闹闹地为皮沃开了一场欢迎会。但是作为皮沃下属的德恩，却没有出席。不过皮沃也并没有责怪他，毕竟他本身也不是特别在意这些事情，而且白天的那起事件，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一种巨大的伤害。 德恩面无表情地仰着头看着天上的明月星空和不断飘落的雪花，忽然感觉背后一阵异动，他稍稍扭过头去，看见床边的空气变得扭曲起来。 “王子殿下。”阿瑞斯从这扭曲的空间中走出，魔杖轻轻一挥，将整间屋子所有的对外通道统统闭合。 德恩微微点点头，从一旁的水缸中舀出两杯清水，轻轻地放在床铺右边的木桌上。 “殿下……今天的事情真是……”阿瑞斯有些惶恐，赶紧接过德恩手中的清水，顺势将德恩一侧的木椅子从木桌里面抽出来。 德恩挥挥手，示意阿瑞斯不要多言，“这件事情。迟早要做的。” “可是殿下，虽然您的演的惟妙惟肖，而且推理的内容也十分合理，但是……” “阿瑞斯，德恩这个角色，在咱们的舞台中，是必须要宣泄一次内心情感的。”德恩目光坚定地说道。 “可是殿下……言多必失啊！您说了那么多正确的推论，即便这次没有试探出什么，但是皮沃对您的怀疑依旧不会减少的。” “皮沃自然不会。他作为大使来到伊洛法尔，除了要代表杜若希人类王国去布卡达隆访问之外，另外一个原因……恐怕就是调查我的行踪。【零↑九△小↓說△網】” “既然如此……您当时装傻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阿瑞斯听着德恩的解释，却越听越糊涂。 “的确。如果我不是德恩的话，的确装个傻就可以混过去。但是面临此境地的如果是没有被我附身的德恩呢？自己被当成祭品，然后救活后妹妹说自己是假的，再然后被魔法大师设计袭击，最后还要承受救了自己的秋恩公主的猜忌和试探？” “如果一个人心里没鬼，面对这么多的伤害和不信任，到这个生死攸关的环节，都一定会爆发出来。” “正相反，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人，才真的是心里有鬼。”德恩义正言辞地说着。 阿瑞斯的眼神中充满了敬佩。的确，混过去的确可以，少说话也确实可以减少风险，但是遇上真的需要发言需要做些什么的时候，故作镇定反而会暴露自己。 “但是就算这样，皮沃大使也并不会完全相信您吧？”阿瑞斯问道。 “当然不会……而且也不需要……我只要……”德恩刚想说话，却听见房门外传来“咚咚”地两声敲门声。 阿瑞斯见状立马挥动魔杖，在一阵空间扭曲后，阿瑞斯便消失在原地。 “支”……德恩默然地将房门口的木门推开，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站在门口。 屋内昏沉的油灯模糊地照着门口被德恩的身躯挡住的访客，在光影的交织下，德恩却很快分辨出那一双棕色狐狸的耳朵和那毛茸茸的长尾巴。 “哎呀哎呀……这个房间还真是破呢……”梅赛穿着一件纯白色的晚礼服，虽说是长衣，可是袖口却是蕾丝挽口，从领口以下直到胸口的粉白色长沟，都是暴露在外。腿上若有若无地围了一个黑色的翻边哥特短裙，修长的大腿在短裙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具有弹性、引人垂涎。 看上去，梅赛应该是从皮沃大使的酒会现场而来。 “哦？莫非这么晚了……德恩·微草先生还有客人？”梅赛充满色气地说着，一眼瞥到了木桌上放置着的两杯清水。 德恩向后退了一步，让梅赛从门外进来，可是梅赛刚一进来，她那毛茸茸的长尾巴便轻轻一甩将屋门紧紧撞上。 “我是在等客人。”德恩回复道。 梅赛俯下身，纤细的玉手轻轻划过木桌的表面，“呲呲”地摩擦声，听得让人心里小鹿乱窜。 梅赛的玉指轻轻绕住一杯清水上，端着杯子底轻轻晃动着，“哦？莫非德恩·微草先生一早就知道我会过来找你么？” “这清水中……难道是下了什么迷乱心智的魔药么？就像白日的灵息刃一样想让我瘫软无力么……”梅赛迷离地望着站在门口的德恩，舌头轻轻探出草莓般香甜的嘴唇，在水杯边沿细细地舔了一圈，然后诡异地笑着，将杯中的清水一饮而尽。 “咦……好像没有什么效果的呢……”梅赛探出舌头轻轻舔了一圈嘴唇，又用玉手轻轻沾了沾嘴上余留的水渍，有些失望地说着。 “梅赛女士，深夜造访，究竟有何事？”德恩已经表情严肃地站在房屋门口。 “这屋里可有纯酿或者葡萄甜酒么？”梅赛望着四周空空如也的木屋，失望地摇着头。 “没有酒的夜晚……可是对不起这皎洁的月光、繁密的星辰和无尽的落雪呢……”梅赛依旧没有回到德恩的问题，而是转过身迈着猫步走向密闭的窗户，“刷”地一下将窗户推开，伸出手去挥着不断飘落的雪花。 “如果梅赛女士没有什么其他事情的话，就请离去吧……”德恩见梅赛并无正事可说，随即下了逐客令，转身便要打开房门。 可是德恩刚一转身，便看见眼前的空气中骤然扭曲，梅赛竟是端着两杯盛满暗紫色液体的高脚杯站在自己面前。 “想必德恩·微草先生……今天一天累了吧……来小酌一杯如何……这葡萄甜酒虽然和伊洛法尔的甜酒不能相比，但是在这僻静的夜晚、简陋的木屋之中，也算得上是绝品了吧……”梅赛面露红光地将一杯酒递给德恩，双手接触之时，德恩本能地躲避，却被梅赛紧紧的抓住。 “嗯……真是一双漂亮的手呢……”梅赛充满色气地望着德恩，玉手在德恩的手面上不断划着。 德恩慌张地缩回被德赛紧握着的手掌，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却发现身后已经是床边。 梅赛微笑着向德恩走过来，举着酒杯的手忽然放空，那本应跌落的酒杯却在空中自己飘了起来。 白色的晚礼服外套被德赛轻轻掀开，将半壁的胴体一点点展露在德恩眼前。 “你一定很愤怒吧……”德赛不断向前逼近着，将德恩一把推在床沿上。 “被皮沃大使和秋恩公主那样对待……心里自然不舒服吧……即便是那样的呐喊……想必高高在上的秋恩公主，也只是简单地安慰你一下吧……至于皮沃大师嘛……那个人我最了解了，他被称为‘霜语者’，可是冷酷的很呢……”梅赛一把拽住德恩的手，将他的手向自己的身体上引，轻轻地放在自己修长的大腿上不断摩擦。 “人类嘛……总归是需要平息心情的……倒不如……你把对他们的所有怨恨……都释放在我的身上……在我的温柔乡里……去化解你所有的愤恨吧……” “看的出来……你是挺喜欢秋恩公主的……对吧？即便她那样对你……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变化成秋恩公主的样子哦……” “那样一来……就像是你在用她的身体惩罚她对你做的所作所为呢……”梅赛将脸贴近德恩，一股荷尔蒙的气息在二人的眉目之间不断飘荡。 “今晚……我是你的……你可以做出任何……你想做的事情……”梅赛温柔地闭上了眼睛，双唇不断向德恩的嘴边靠拢，而他俩的身体，却早已不知不觉地贴在了一起。 “我倒真是有一件事情很想做。”德恩深呼了一口气，在梅赛的嘴唇贴上来的一瞬间说着。 梅赛似乎没有意料到，忽然怔住，疑惑地睁开眼睛，却又忽然笑了起来，“果然……男人嘛……哪一个可以抵挡住美色呢……你说吧，什么我都答应你……” “我希望你……现在穿好衣服出去。因为我的客人要到了。”德恩忽然放轻松地躺在床上，被梅赛抓住摁在梅赛大腿上的手也放弃挣扎松了下来。 “德恩……我是秋恩·神眷，这么晚了打扰你……很不好意思……但是……能聊两句么……”门外突然传来了三声有节奏地敲门声。 梅赛还没反应过来德恩刚才说的话，便听到了秋恩公主在门外的声音。 梅赛摇了摇头，眼神之中充满了欣赏和垂涎，她轻轻提起已经半脱下去的晚礼服，整理了下头发，回过头想突然袭击给德恩一个吻，却发现德恩已经起身站在了窗户边。 梅赛“怨恨”地瞪了瞪德恩，毒蛇般的舌尖稍稍伸出嘴唇，轻舔了一圈，又将纤纤玉手探进口中，搅动一番，将裹着黏稠液体的玉指伸出，轻轻朝德恩一弹。 德恩刚想躲，却还是被梅赛充满“怨恨”的口水滴在了脸庞上，梅赛一脸心满意足地看着德恩，微微歪过头，轻轻抿着嘴说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通过唇语，德恩似乎理解到了这一层的意思。 “支……”梅赛推开房门，秋恩双手端着一个木板子，板子上面端着一锅冒着热气的奶油蘑菇汤，除此之外，还有一根长长的蒜泥法棍正安稳地躺在木板上的竹篮里。 梅赛看着满脸疲惫的秋恩，轻轻擦拭了下她眉头和脸颊上的灰尘，向秋恩示意了一下，便笑着消失在这飞舞着轻雪的月夜之中。 德恩有些嫌弃地擦拭着被梅赛强行弄了一脸的唾液，却看见秋恩灰头灰脸地端着食物站在门口，急忙过去接过她手上的食物。 两双手在交接的时候，不经意间地接触，却引得秋恩触电般地迅速收回。 第19章 不谋而合 棠风镇的居住面积和其他城镇相比简直少的可怜。 梨园、枫叶林、海棠园，几乎占据了整个棠风镇一半的土地。但是总归是一个镇子的编制，必要的设备还是要有，所以剩下的这些个所谓的“内环”地带，就显得更加稀有。虽然这里的土地比不上伊洛法尔商业区的价格，但是对于这里的普通老百姓而言，依旧是相当昂贵的。 所以在这内环地带内，多半都是一些政府场所，比如棠风镇的卫戍厅和魔法学院分部都在这里。 但是毕竟是镇级别的地区，这里的最高指挥官的官阶只是“蔚”这个级别，也就是4级官职，和秋恩是一个级别。对于像皮沃这样的6级大官，即便棠风镇连使者厅这个编制都没有，也要拼死拼活地找出一片官方地区作为皮沃大使的暂时官邸。 同时，为了给皮沃大使开迎接晚会，棠风镇的镇长亲自将自己的私邸腾出一部分作为公用。 皮沃从镇长的私邸出来后，乘着微风、抚着飘雪、迎着月色、起着小舞，便这么一摇一摆地回到了卫戍厅给他安排的一处官邸。 皮沃刚刚进门，鞋子还未取下，便看见屋内亮起了一处光火。 皮沃手掌一挥，将仍未关闭的门扉撞上，自己却摇摇撞撞地冲向那光火的所在。 “这么快就结束了？”皮沃将光火旁的人一把搂住，两人随着重力肆意地跌在柔软的床上。 “如您所料。并未成功。”梅赛依偎在皮沃的怀中，伸出手指，让月光透过自己精致的指甲。 “对于生灵来说，面对恐惧和愤怒时，暴力和性永远是最好的疏导手段。” “嗯……不管他是里奥也好、德恩也罢。为了掩饰还是出于真实的情感流露，在那种环境下，都不应该不对我动心。”梅赛轻轻挣开皮沃的手臂，竖坐起来，将盘在脑后的发簪轻轻解开，原本被束成一辫的棕黄色头发洋洋洒洒地披散在梅赛的整个肩膀上。 “他似乎在等客人，所以便没那么多心思花在我身上。我进去的时候，桌子上摆了两杯清水。”梅赛将头发散开之后，顺势向下解开了自己的白色晚礼服，将半裸的胴体展现在皮沃眼前。 “客人是谁？”皮沃懒散地坐了起来，伸展开手臂，让梅赛把自己的皮衣尽数脱去。 “我刚把他按在床上……秋恩公主便来了。”梅赛突然将皮沃扑倒，嘴唇伸向皮沃，却在接触的一瞬间停下，似乎在给皮沃演示当时的情况。 “果不其然。只是有一个问题。”皮沃思索道。【零↑九△小↓說△網】 “哦？……何事？你是想说秋恩公主去找德恩的目的……那无非是……”梅赛诱惑性地允了下手指，轻佻地在皮沃身上来回蹭。 皮沃翻过身来，将梅赛压在身下，二人赤裸相见，急促而又沉重的喘息声在二人的了脸颊之间不断回荡，“如果是等人的，我们似乎通常……” “会等客人来了再去倒水……”梅赛回想着当时地场景，充满色气的笑着，却忽然一下尖叫起来，“啊……哈……死鬼……” …… 在德恩的木屋中，秋恩公主刻意和德恩保持着距离。 德恩将秋恩公主端过来的奶油蘑菇汤和蒜蓉法棍轻轻放在木桌上，起身又从旁边的水缸中舀了一杯水，恭敬地递给德恩。 “公主殿下，白天冒犯之事。还请公主殿下赎罪，本应亲自造访，却不料殿下深夜而来……”德恩毕恭毕敬地双手将水杯递给秋恩。 秋恩用指尖轻轻攥住德恩递过来的水杯，避免与德恩的双手接触。 “不……这件事……的确是我和皮沃大使做的不好……”秋恩拱了拱鼻子，明明是普通的凉水，可是秋恩双手中捧着的水杯却冒起了滚滚热气。 “你晚上没吃吧……这是我……我自己做的，你多吃点吧……”秋恩有些生涩地说着。 德恩瞥了一眼碗中的奶油蘑菇汤，轻轻撇起勺子盛了一口，仔细品味一番，嘴角却似乎露出一丝冷笑。 “公主……果然好手艺。汤里面的银麟鱼丝很好吃呢……”德恩又捏了一段法棍，大口地撕咬起来。 秋恩听到德恩的回复，却是长舒一口气，顿时放松了下来。掏出一张魔纹手帕将额头上的灰尘和袖口旁污渍尽数擦拭干净。 德恩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地喝着奶油汤和法棍。 讲道理说，味道的确很好。但也正是因为味道很好，德恩才明白了秋恩的用意。 我们通常认识事物，并不会通过全程跟踪来认识，而是根据一些具象化的特征。比如说，当我们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人跪在地上，然后前面摆个碗，就以为他是要乞讨；伊洛法尔的通讯官员看到科惹拿着微芒镇的求救信，就以为是微芒镇发来的；而秋恩公主端着饭，满身灰尘，一脸疲惫地过来，她再亲口说出来，我们就会认为，这顿饭的确是秋恩公主做的。 但是常规的奶油蘑菇汤里，是没有银麟鱼丝的。就算是棠风镇毗邻长河谷的主河道，但是银麟鱼是一种非常不适合入汤的鱼肉，通常都是进行烧烤。 最主要的是，德恩在棠风镇吃的这几天，也没有吃到银麟鱼丝，而且刚才喝的那碗汤里，也是没有的。 但是德恩说银麟鱼丝很好吃的时候，秋恩公主并没有反驳，而是松了一口气。因为这根本就不是秋恩公主做的。 并不是说身为皇室公主，为德恩做一顿饭会让她有失身份什么的，以她的性格来看并不会这么认为。但是既然是作为道歉的食物，那就不能做的乱七八糟、苦涩不堪，秋恩公主虽然在许多领域都有很高的造诣，但是厨艺上却几乎是个白痴，如果让她来做，很容易将这顿道歉的饭做成让德恩“最后的晚餐”。但是如果直接让大厨做完端过来，有显得自己不够真诚。 那么好办法便是：让大厨做完，然后自己打扮成刚做完饭的样子，在亲自端过来，自己最后再补一句。 至此，几乎是天衣无缝。 只可惜，对于德恩来说，既然都知道你要来，那么对你来的目的也一定了如指掌，所以这点小把戏……随便一试便知道。 但是德恩并不能戳穿它，因为德恩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需要顺着秋恩的这个台阶向下走。而且，做人聪明可以，但凡是要讲情面。如果德恩当场说破，秋恩公主一定下不来台，原本的顺坡下驴的计划被打乱不说，还会引起秋恩更大地反感。 “德恩。里奥的情况对于整个杜若希，甚至于整个古兰特而言，都至关重要。根据之前我们掌握的情况来推断，微芒镇的惨案只有两种可能性：一种便是连续数天作案，然后等到9月9日当天，科惹大师才祭出了那封信，去让发现这件事情。这样一来，我们的精力都集中在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上的时候，潜伏起来的里奥一行人就可以顺利逃走……而第二种情况，便是……那晚里奥借你之手……屠戮了镇子……然后科惹大师放出火焰文书……让我们去救你回来……” “如果是第二种的话……为什么科惹大师为什么还要设计袭击我呢？”德恩很平静地说着。 秋恩舔了舔嘴唇，刚想张开，便听见德恩的声音，“因为皮沃大使认为第二种可能更大，对么？” “皮沃大使是殿下的灵魂知己……殿下将这件事情的始末告诉他之后，他便产生了这种认知，于是即便在已经发生了科惹大师事件后，依旧还要展开对我的试探……是么？” 秋恩脸色有些难看，抿了一口手掌中捧着的冒着热气的清水，“不会了……不会了……德恩，你是我救回来的……况且今天的事情不也说明了么……” “但是殿下……你可曾想过我、约克和汤姆，可能真的会死。我们都是普通人，我即便有万古魔杖，可以施展一些最基础的魔法，但是面对皮沃大使那样拥有6级魔法实力的魔法大师，我们就是待宰的羔羊。今天是因为皮沃大使想试探我，才做了那么多不致命的事情，但如果他想杀我，我想多活一秒都是不可能的。”德恩义正言辞地说道。 “我……”秋恩有些支支吾吾，心虚地她赶紧连着喝了几口热水，却还被热水稍稍地烫了一下。 秋恩心里自然是虚的，因为虽然说着秋恩很信任的德恩，德恩是自己救回来的，还通过了什么救赎仪式的恶魔测试……但是终归这些事情，都抵不过一个远在神眷城的知心大叔的一句叮嘱。 不管你认识一个人多久，到了关键时刻，总会出现一个比你认识他更久的人，让他倒戈相向。 “以后不会了……” “殿下，我希望……”德恩站起身来，走到床头边，拾起床边的那根树枝般的万古魔杖。 “我希望皮沃大使可以继续不信任我，继续调查我。”德恩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把玩的万古魔杖。 秋恩点了下头，稍稍露出一丝笑容，却忽然皱起眉角，吃惊地说道：“什么？” 原本以为德恩会说什么“我希望如此”之类的话，却不料德恩否定了秋恩的话。 “我希望皮沃大使可以继续调查我。”德恩重复着说道，拿着那根万古魔杖走到秋恩身边。 “为什么？”秋恩很是不解地看着德恩。 “如果皮沃大使不调查出个所以然来，他是不会放弃的吧。毕竟被人称为‘霜语者’。与其让他秘密调查，倒不如让他可以全方面调查我。” “而我……也不愿意再度活在里奥的阴影下。我的家乡被里奥毁了，虽然我的父亲身在神眷城、母亲多年前就故去、妹妹在伊洛法尔学习魔法，看上去我们一家是这场事件中最幸运的。但是以后我们要怎么生活呢？我被一辈子当成里奥活在冤屈中么？我的妹妹以后从西学院毕业，也被当成里奥的妹妹继续蒙受冤屈么？还有我那远在神眷城的父亲！他只是个普通人，他也要生活在这种猜忌和惶恐之中么？” “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不求什么高官显贵，不求什么四海名扬！我只要摆脱里奥的阴影！我不是里奥，我是堂堂正正的一个人，一个人类！我是德恩·微草，不是里奥·永夜！”德恩慷慨激昂地宣泄道。 在一旁静静倾听的秋恩，虽然白天已经见识到了德恩的咆哮，但是此时她却清楚地能感觉到，白天的德恩只是单纯地想要发泄自己被猜忌怀疑试探的愤怒，而此时他，却是已经再思考如何摆脱这种无情的指控。 皮沃说的没错，不管他们对德恩做了什么，德恩遭受了什么待遇，但是至少有一点，德恩真的很聪明。在其他人依旧还沉浸在愤怒悲伤的时候，德恩却已经开始思考如何改变了。 “秋恩·神眷公主殿下！我请求让皮沃大使教我冰霜魔法！我现在已经17岁了，再去考魔法学院已经不可能，而且我12岁的时候便没有通过魔法学院的测试，现在想通过自然也是极困难的！圣光的力量我也掌握不了，想要在短时间内为自己正名，让自己变得有实力驳斥皮沃大使的观点，最好的办法……便是成为他的弟子！只有我具有足够强的实力，皮沃大使才会彻底颠覆对我的看法。”德恩忽然双手捧起那根树枝般的万古魔杖，怦然跪在地板上，向秋恩公主请求着。 魔法学院的入学测试考的是对奥术魔法的理解和掌握，当时德恩的确没有通过，但是能使用万古魔杖这一点，却也是说明德恩还是具备一点点的魔法素养的。虽然说冰霜魔法看上去比奥术魔法更加难以学习，可是像火焰和冰霜这种处于极端的魔法领域，也不是所有学习奥术魔法的法师可以驾驭的。甚至说有的魔法师，原本并不会任何奥术魔法，但是却亲近冰霜或者火焰魔法，这种事情在整个古兰特历史上，都是发生过许多次的。 秋恩有些为难，双眼不断游离，不敢与德恩对视。 她虽然已经明白了德恩的意图，而且德恩似乎也已经接受了自己的道歉，虽然自己并没有说什么。可是自己与皮沃相知多年，也未曾听过皮沃收取任何弟子，因为使者厅的官员本来就不是什么专业的法师，像皮沃这样的人，是因为有先天的一股寒气在体内，所以才能出现这种极端的魔法天分。而对于有天分的人而言，可能10分钟就能做到的事情，对于一般人而言却要花费一天。不要说德恩是否对冰霜魔法有天赋，就算有，皮沃到底愿不愿意做这件事，她心里也是很犯嘀咕的。 可是看着眼前被自己做了那么多坏事的德恩，一时拒绝又于心不忍，值得最终咬咬牙，勉强地点了点头。 …… 在皮沃的官邸中，已经结束了某项活动的皮沃，正搂着怀中的梅赛，左手支着脑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也许……应该让德恩……成为我的弟子……” 第20章 我用双手成就你的梦想 风雪依旧在呼啸，虽然一直是飘着毛毛细雪，但是经过长时间的覆盖，仅仅是10月中旬，棠风镇就变得银装素裹、遍地雪花。 经过那天夜里的谈话，秋恩抱着忐忑的心情，在棠风镇为她准备的官邸中辗转反侧的一个晚上。次日一早爬起来想要去找皮沃商量，却看见皮沃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了。 出乎秋恩意料的是，明明白天之后就没有再次见面的两个人，观点却是大致一致的。只不过，皮沃的意思是，德恩现在的情况尚且不能确认，需要继续观察。但是自己又身兼神眷城的任务，不能一直在他身边。既然如此，干脆让德恩成为自己的学徒，天天跟在自己身边，这样一来，就算德恩真的被里奥附身了，也无从去进行什么事情，一旦有风吹草动，自己也可以第一时间知道。而如果错怪了德恩，那么让德恩跟着自己学习点冰霜魔法，对于德恩本身而言，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最主要的是，在流程上和编制上，这是相当合理的，因为德恩挂的官职是1级使者衔，和皮沃同属于使者厅的编制，而且皮沃又恰巧是使者厅的最高官员，完全有权力确定这些事情。 秋恩虽然并不继续认同皮沃仍然不相信德恩的这个观点，但是至少在结果上，皮沃想的和德恩是一致的，而且其中居然还有重合的部分。这让一直以聪明过人自称的秋恩公主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压迫感，她感觉自己这两个人面前，自己就跟低能儿一样。尤其是当自己把完整地事情说过之后，皮沃居然还嘲笑自己，说什么德恩其实发现了这顿饭并不是自己做的，只是德恩懂得做人，并未说破。听到这种话的秋恩，更是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虽然在当时德恩保全了自己的面子，可是面对“霜语者”皮沃，这个自己的知心大叔，还是有一说一，一点不漏地全给抖露出来。气急败坏地秋恩为此好几天都没有理皮沃，梅赛问起此事，秋恩还使性子说皮沃想吃她豆腐。可见生气的女人脑子是会变迟钝的，这种任谁都不信的话，更不用说是皮沃的情人梅赛了。为此梅赛跟皮沃说完，皮沃还一脸无辜地说自己自己跳进长河谷也洗不清了。 至于德恩方面，当晚秋恩走后。阿瑞斯便再度返回与德恩商谈，但是很快阿瑞斯便再度离去。次日，德恩便在秋恩的带领下去觐见了皮沃大使，为了让德恩看起来名正言顺一点，还特意给德恩升了职位，从原来的1级使者衔变为了2级使者官衔。接着，在一串的客套话和一些大假空的誓言之后，德恩便正式成为了皮沃的第一位学徒。 由于伊洛法尔的庆典依旧在持续中，而且魔法学院学徒的外出游历并未结束，所以皮沃一行人也并不着急立刻回到伊洛法尔。再加上，已经对这些梨园、枫叶林、海棠园和狮鹫渐渐失去兴趣的这些学徒们，听说“霜语者”皮沃·科德来了，都兴奋地让他展示冰霜魔法，一些有心的魔法学徒和魔法管，都纷纷私下里认真研究皮沃施展的这些强大的冰霜魔法，以兹日后自己模仿施展。 …… “冰霜是大地的恩惠，飘雪是天空的赐礼。如果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冰霜魔法师，首先要做的一点便是……抛弃你们手中的魔杖。”皮沃站在一个类似于会场讲台的场地上，对台下的一众魔法学徒们慷慨陈词着，右手举着的魔杖忽然一抖，将魔杖扔的远远的。 底下的众学徒纷纷一阵唏嘘，毕竟在伊洛法尔学习的这么多年，虽然知识一直在变换，但是唯一的一点知识却从来没有改变过：不要放弃你的魔杖。 虽然说冰霜魔法比较极端，但是上来就公然抨击伊洛法尔的教学理念，这种自傲未免太让人不爽。【零↑九△小↓說△網】 “我知道你们很好奇。我也是毕业于伊洛法尔，伊洛法尔的训条我也是了如指掌。但是，不要被那些纯净的奥术能量欺瞒。奥术能量的确需要平衡、易于控制的魔杖去引导，但是对于冰霜魔法这种跳跃性极强的魔法，魔杖这种中规中矩地道具只会妨碍它。” “就像我们亲爱的科惹·韦林大师，他在水流领域的造诣整个古兰特都是闻名的，但是他为什么最后还是没来得及去解决掉我们可怜的德恩·微草先生呢？因为科惹大师活了一百岁也不愿意抛弃他那宝贵的魔杖！水流是动态的，又是静态的，这种动静结合的产物是无法被魔杖这种极具控制力的道具所掌握的！”皮沃说着说着，挥起手将那根被扔在地上的魔杖轻轻浮起，然后猛然一攥手，那漂浮着的魔杖便突然变成粉尘飘散纷飞。 “凝散！”台下一些见识过这种高阶冰霜魔法的学徒们高声惊叹着。 “冰霜魔法是造型的艺术，而我们想要雕磨好一件极具艺术性和实用性的道具，需要的便是我们的双手。”皮沃缓缓地举起双手，他身后飘落的雪花不断在他身后汇聚。 “除了能够雕磨之外，还需要足够的幻想和对魔法的细节把握。”皮沃的双手不断在空中揉捏着什么，身后的雪花不断汇集凝形，最终竟然形成一个游动着的长蛇。 皮沃转了一圈手轻轻一挥，长蛇便骤然朝天空飞去，“谁来摧毁它看看！” 一道道充斥着精纯的奥术能量的魔法从一个个魔杖内射出，一时间拥挤的会场内遍布各种魔法外泄的能量。 “砰”地一声，飞舞的长蛇忽然被一道纤细的魔法波动击中，众人纷纷看去，那手持魔杖的主人，却是一个天蓝色梨花头的小姑娘。 就在底下的学徒和魔法管们还在搜索是谁击中了这条冰蛇的时候，那条已经被击碎的冰蛇却在再度复苏过来，原本应该散落一地的碎冰却在坠落之时再度和飘雪整合塑形，竟是形成一个比之前更大更粗更长的游龙。 冰霜游龙在天空不断飞舞着，不时朝下喷射一些细雪，虽然是从龙口中射出，可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丝毫没有进行魔法抵抗的学徒们，也并未感觉这“龙息”有多疼，毕竟皮沃只是为了演示一下，这冰霜游龙如果具有极强的攻击性，那这些学徒还不很快便会毙命于此。 虽然冰霜游龙变得更大更长，可是行动速度却也变得更加敏捷，在一段时间的对抗中，台下的众学徒居然没有一人可以成功击中这条冰霜巨龙。 可是正当皮沃打算收手时，台下却发出了一丝惊叹地尖叫。 在空中不断盘旋飞舞的冰霜游龙，从尾巴开始竟然开始变得消逝起来，虽消逝速度缓慢，但是还是有不少晶莹粉尘混着飘雪从天空中飘落下来，在光影的映衬下，这些冰雪精灵就像一缕缕来自天堂的一样，闪光动人。 学徒们纷纷嘈杂起来，想知道是哪个有天分的学徒正在施法，可是看来看去，却没有看见任何一根魔杖在发出什么魔法光辉。 “德恩？”秋恩在台下也不断搜索，看了一圈却也没有什么发现，正想放弃时，却不经意间看见角落中的德恩正吃力的挥舞着双手。 德恩的双手上的魔纹手套正散发着微微地幽蓝色光芒，虽然很微弱，但是秋恩能看出来，冰霜游龙的消散应该与他有关。 皮沃也发现了这一点，点着头鼓起掌来，眼神笃定地看向在角落里一个人艰难施法的德恩。 随着皮沃的掌声和目光，这些魔法学徒们都纷纷看向角落里那个穿着一身使者厅皮甲的瘦弱年轻人。 青空在人堆里吃惊地望着德恩，几乎不敢相信。 “很好，德恩·微草先生。”皮沃鼓着掌走下台来，轻轻地拍着德恩的肩膀，轻轻擦拭着德恩脸颊旁边肆意流淌的汗水。 “各位魔法学徒们！这位的德恩·微草先生，便是微芒镇事件中唯一生还的人。但是鉴于一些事情，我们却一直猜忌他、怀疑他，以为他是罪恶不舍的恶魔之王里奥·永夜。” 青空的表情很不自然，脸上充满了愤恨与怒火。 “可是你们也看到了，像这样的恶魔之王……你们见过么？”皮沃打趣地说着，看上去有些嘲笑德恩，但实际却是在为德恩说话。 青空看德恩的表情更加凝重了。 “德恩·微草先生并不是魔法学院的一员，之前虽然对魔法有一点点素养，可是却并不足以达到一个魔法学徒的水平，只是能简单地用万古魔杖而已。但也正因如此，在科惹大师设计袭击他的当晚，他才能想到用万古魔杖向外界发出讯号求救。” “他的这种拼搏值得我们学习……但是更重要的是……”皮沃的话锋一转，“他很听我的话。全场这么多的魔法学徒，即便听了我说的放弃魔杖的指令，但是却没有一人遵循，只有他！”皮沃捡起被德恩扔在地上撅成两半的万古魔杖，高声说着。 “想要击败冰霜魔法，想要驾驭冰霜魔法，只有靠我们的双手才行。只有我们的双手，才能成就我们的梦想。”皮沃说着忽然一挥手，双手再度捏紧，那盘旋着的冰霜游龙便四散开来，形成无数个不同种类的冰霜动物在会场内散开，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五花八门、不胜枚举。 第21章 来自布卡达隆的通告 夕阳正盛，晚霞将整个棠风镇照的烨烨生辉。 伊洛法尔周边连续数日的飘雪，终于在10月20日这天划上了句号。 飘雪一结束，原本适合练习冰霜魔法的特殊环境没了不说，这些学徒们也早就对皮沃产生了很大的意见。虽然之前就听说此人油盐不进、为人狂傲自大，但是不见到真人，大家总是会产生一些美丽的个人认识，比如什么大师就要有大师的脾气啦；人家可是6级大使衔哎，你看看神眷城有几个这样官职……可是经过这几天的认识，以及一次公开的魔法展示，这些天生就觉得高人一等的伊洛法尔的魔法学徒们已经完全受不了皮沃，甚至许多学徒告到随行的魔法官那里，说要等到回到伊洛法尔后，联名要求魔法学院撤销对皮沃的毕业授权。 虽然这种事情听了就很可笑，人家都毕业当上大官了……谁还在乎你撤不撤销什么毕业相关的授权……但是学徒们的反应却是表明了一个态度：伊洛法尔乃是奥术之都，什么旁门左道的冰霜魔法，谁稀罕呢。 想想也是，当世界上所有人都认为世界是方的，太阳是围绕我们的星球旋转的时候，突然冒出一个毕业于最高学府的人，告诉我们：世界是圆的，我们的星球实际是围绕太阳旋转的。这个时候，几乎没有人能够平静地去思考这件事情，都会把这个“先驱者”当成异类，嗤之以鼻甚至人人诛之。 而那些极少数能听取并且想方设法佐证的人，只有两种情况：他也是先驱者，有超前的认识；他本来就知道世界是圆的。 很明显，里奥属于后者。身为夜之子曾经的精灵王，里奥不光是拥有世界上罕见的德鲁伊的能力，而且对于诸多的魔法也有广泛的研究。唯独可惜的是，由于夜之子依靠月光获取能量，所以对于圣光这种力量，他们毕生都无法领悟。 在里奥漫长的生命中，虽然没有正经地学习过魔法，但是关于一些魔法大师的事迹，也是有所耳闻的。其中关于冰霜魔法的事情，他就至少见识过3个不用魔杖而是单纯用双手施法的魔法师。当皮沃抛出这个与他曾经的记忆相重合的观点时，他便很自然地接受了。可是，正因为如此，被里奥附身的德恩，在已经被皮沃怀疑的情况下，也因为放弃魔杖的事情转而被整个魔法学院的学徒所摒弃。 甚至于连青空都常常被人说，“德恩不配使用魔法”、“德恩玷污了魔法师的尊严”等等诸如此类的话。 眼看外出游历和庆典就要过去，皮沃也差不多要去伊洛法尔整备一番然后前往布卡达隆访问了。可正当这个时候，棠风镇却收到了一封来自伊洛法尔的火焰文书。 “尊敬的伊洛法尔的法师们，这里是南大陆布卡达隆的主城十老峰。近日我们在无主之地与布卡达隆的交接地带，收到检举信。布卡达隆的边塞小镇荆棘镇的最高指挥官库卡·锯齿涉嫌与穆组织往来，现已经被监禁。同时被抓捕的一行人里，还有三名夜之子和一个灵魂容器。我们怀疑灵魂容器中存放的，可能是一个月前逃逸的里奥·永夜。现在连同库卡·锯齿、那三名夜之子和灵魂容器，都被关押在荆棘镇。连日来也受到了多次袭击，但均未让对方取得成果。可荆棘镇身为边塞小镇，守卫力量薄弱，无法长时间监禁。希望伊洛法尔尽快派遣代表将这三名夜之子和那个灵魂容器带走，至于库卡·锯齿，将会被送往十老峰处置。如若必要，我们会在抵挡不住之时，将质押的三名夜之子处决并将灵魂容器置入长河谷之中。望伊洛法尔尽快处理此事。古兰特历16045年10月20日。” 这封由布卡达隆传往伊洛法尔，再转由伊洛法尔发送到棠风镇的通告文书，让皮沃和秋恩等人都大为震惊。 如果这封文书真的来自布卡达隆，而且真的如文书上所说，那么之前皮沃和秋恩对于里奥行踪的猜测，便是符合第一条利用火焰文书假装在9月9日袭击，实际早就袭击了微芒镇，并伺机等待，当救援队把重点放在9月9日当天时，便可以悄无声息地溜走。而不是第二条，利用德恩的身体悄然潜逃。 但是鉴于之前科惹已经在火焰文书上做了手脚，难免这次不会出现什么新的花样，皮沃和秋恩依旧保持着观望态度。秋恩虽然已经不怀疑德恩的身份了，可是对于穆组织轻易就被抓这件事，秋恩也是不相信的。 至于皮沃，现在摆在他眼前有两个重要的抉择。首先神眷城交给他的任务，是代表杜若希人类王国去联结布卡达隆，以免里奥逃亡布卡达隆后连同布卡达隆一起反对杜若希。如果这封信的确属实的话，布卡达隆方面敢于这样通报，就表明了他们不会反水的决心，此时如果再前往布卡达隆进行联合外交，很容易让布卡达隆认为杜若希在怀疑他们的真诚性，搞不好原本应该和人类站在一起的兽灵，最后到因为这件事倒向了穆组织。可是有了之前科惹的事件，皮沃现在已经不太相信火焰文书的真实性了，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马上就要去访问了，布卡达隆却说自己抓获了人犯，是不是……太巧了？ 其次，也许这是设了一个局，让自己过去，然后到了地方再说人犯被劫走了，以此将人犯再度逃走的事情归咎于人类赶来的太慢，然后再说什么兽灵为了挽回古兰特的大计付出了多少多少，人类却丝毫不上心，然后宣布放弃与人类联合，旁观穆组织与人类的恶斗，在一旁坐山观虎斗？ 身为外交大使的皮沃，深知在两个国家交往时，不在于谁做的更多，而在于谁犯的错更少。人类让里奥跑了，然后兽灵抓了，最后人类去押人去晚了，又让里奥跑了。在整场事件中，布卡达隆占据了最无辜的地位，而杜若希则是成了让里奥重返人间的“帮凶”。 所以说，不管这封火焰文书是真是假，发这封信的人，都是不怀好意地想要陷害人类。否则的话，从布卡达隆的主城十老峰发来的火焰文书，应该寄到同为主城的神眷城去，而不是伊洛法尔。发到伊洛法尔是为什么？因为正要前往布卡达隆访问的皮沃大使此刻正在伊洛法尔。说白了，这封火焰文书，只是为了让皮沃一个人看。皮沃收到此信之后，就算再递交给神眷城，神眷皇室也难免不猜忌皮沃，毕竟如果是代表两个国家最高级别的书信，而且还是关于里奥这么大的事情，没有理由会直接给一个大使看，除非他们私底下有什么秘密往来。 皮沃收到这封信后，赶紧将这封信转递给了神眷城，同时附上了一封请罪文书，主动请求神眷城就地免除皮沃的6级大使官职，降为平民。并且请求神眷城立刻派其他大使去荆棘镇确认此事。 俗话说得好，知罪便不降罪、天罚便不人罚。 神眷城皇室收到这两封火焰文书后，也并未大怒，他们也心中明白，在皮沃刚刚要抵达伊洛法尔准备踏上前往布卡达隆的时候，布卡达隆发布这种信息，是在是过于巧合。这分明是怕皮沃离开伊洛法尔后，便再也看不到它而故意选在这个时间点。 但是虽然神眷皇室信任皮沃，可是这种行为依旧让神眷城的许多官员抗议，那些原本就看不惯皮沃作风的人，现在不管皮沃到底做了什么，都站出来以公报私，要求神眷皇室撤除皮沃6级大使衔的官职。 神眷皇室自然知道这些平日里看不惯皮沃的官员是怎么想的，可是众口之言又不能不平，而且皮沃自己也递交了请辞的书信。于是便顺水推舟，即刻下令免除皮沃的6级大使的官职，降为4级外交蔚，并命令其在伊洛法尔待命。等到神眷城新派的大使去荆棘镇有成果后，再行定夺皮沃的去留问题。 由于火焰文书转瞬及至，而且兹事体大，诸方都不敢耽搁，10月20日一早收到的来自布卡达隆的通告信，还不到中午，神眷城新派的大使便乘着出云厅的狮鹫飞往了伊洛法尔。 皮沃也是一脸懵逼地刚醒来不到半天时间，就被降了两阶。要知道降职容易，想要升回去，可能便是一辈子的事情了。 听闻此事的学徒们，虽然还未明白过来什么意思，但是听着讨厌的皮沃被神眷城降职，都纷纷鼓掌庆贺，甚至还有不少人觉得只是降两级太便宜皮沃了，至少也得降个3、4级，最好从1级使者衔开始做比较好。 不仅如此，原本棠风镇的镇长和最高指挥官都是十分尊敬皮沃，但是一听说皮沃被降职，而且降成了4级官职外交蔚，一下子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早上皮沃住在豪华的官邸住的好好的，中午便被告知说什么不方便住，给皮沃令换官邸，最后换来换去，却是去了一个比之前的住所差了不知道多少的平民房子。而且之前的毕恭毕敬没了不说，现在什么事情也不找皮沃商量，毕竟棠风镇的最高指挥官和镇长都领的是4级官职，和皮沃同起同坐，而且身为主人，皮沃更是没有了之前的发言权和权威。 人心险恶有时真的比天气变幻还要快。有可能上一句还称呼“您”，下一秒看你落魄，便成了“喂”。 至于秋恩，虽然她也只是4级官职，但是皇室公主这个身份，别说是杜若希，就算放到布卡达隆和奎因雷，也是很尊贵的象征。所以在秋恩的抗议下，皮沃的生活条件虽然回不到之前那般豪华奢侈，但也至少比之前的那个近乎于平民居所要好些了。 在整件事情中，唯独没有发表意见也没有有所作为的人，便是劳尔和德恩。 劳尔知道这封信必然是假的，因为真的里奥就在棠风镇。他在等着德恩有所行动。 而德恩，自然也是知道这封信是假的。 可是德恩还知道，库卡·锯齿，的确是穆组织的人，并非布卡达隆捏造的。 第22章 沉木坊 伊洛法尔商业区每到夕阳降临之时，都会莫名其妙地涌现一批从各个角落里蹦出来的人。【零↑九△小↓說△網】这些人有的是伊洛法尔的大魔法师、有的是平头百姓、有的是巨商富贾、有的是远道而来的探险家吟游者、甚至于还有一些是连正经饭都吃不起的混迹于居民区最贫瘠的“长河湾”地区的平头百姓。他们虽然身份各异、种族不同，但是却不约而同地在这个时间点齐齐奔向同一个地点——一家由千年巨木形成的酒馆。 沉木坊。 伊洛法尔有三宝，魔器街、沉木坊和玉藻堂。 就连整个杜若希都文明的艾米丽面包店，在这三个名胜面前，也是自愧不如的。 其中魔器街指的是当时威廉去偷偷逛的那条全是出售魔法制品的街道，沉木坊以酒闻名……至于玉藻堂，便是风流人物夜夜笙箫的场所，梅赛便是玉藻堂的名魁。 沉木坊的整体结构并不是很大，但是由于是整棵树木制成，所以高度便是其他店面所不能匹敌的，虽然每层只能容纳数十人，但是沉木坊的却足足有13层之高。 1-10层基本是对外开放，价格并无本质区别。而11层和12层，便是对一些有钱人准备的私人会场。至于13层，迄今为止还未听说开放过，沉木坊对外声称13层已经连接到了树冠，为了古树的生长着想，便不再开放。 但是皮沃却总是笑着对别人说，老板坑人的。我就去过13层。 每当其他酒客听到皮沃这么说，都会附和着一起笑笑，毕竟大家来沉木坊喝酒，除了酒好喝之外，另一个目的便是到这里肆意聊天，放松心情，也没人在意你说的是不是假话。反正在这里除了点酒和付钱是真话之外，没多少是真的。 玉藻堂和沉木坊处于对街位置，玉藻堂除了提供一些像梅赛这样的服务之外，同时还提供类似于旅馆的服务。这些在沉木坊聊得不错的酒友们，喝完了酒便勾肩搭背地去玉藻堂共享良辰。而在玉藻堂找了服务的人，又可以先来沉木坊喝个痛快。这两家店能在波涛汹涌的商业区发展到几乎是垄断生意的地步，除了他们各自的看家本事厉害之外，相互的合作也是密不可分的。 皮沃坐在5层的一个靠树洞的位置，手里摇晃着葫芦形状的白色酒壶，木桌上是摆着一个燃烧着烈火的小型挂炉。皮沃将头靠在树洞上，晚霞的余光从树洞缝隙中渗透进来，将皮沃晒地暖意四起，阵阵微风时不时地卷动一番，吹得皮沃惬意连连。 梅赛披了一件白色的纱衣，从5层的前台点了一杯“清干甜酒”，随意地在整个会场内看了起来。一双双眉飞色舞的眼睛看到梅赛后，就像看见了金子一样，纷纷投来邀请，甚至有的耐不住寂寞地直接上手就要拉梅赛。梅赛却只是微微地笑着，轻轻娇喘下，“哎哟……这是做什么呢……天色还没黑呢……” 皮沃的脸部肌肉稍稍抽动了下，微微抬起头，看见一个五大三粗穿着略显土气却豪气冲天的人类酒客正拉着梅赛的手，一个劲地朝梅赛凑，皮沃嘴角不禁露出一丝无奈，本想继续刚才舒服的姿势，却不慎和梅赛对了个眼神，梅赛一脸委屈地看着皮沃，引得皮沃只好假装很愤怒地端坐起来。 “小美人……来哥哥这里坐啊……”那土豪一般的人类酒客想敬梅赛一杯酒以显示自己的财气和本事，刚端起酒杯，喝了半天却一滴水也没有流下来。仔细一看，却发现原本还有些温的酒，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坨冰。 “是谁！”五大三粗的人类客人愤怒地将这杯酒摔在地上，从怀中掏出一杆镀着金边的粗壮魔杖，“我告诉你！今晚这个小美人是我韦伯·莫格的了！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我叔父可是魔法议会的第六席！谁敢惹我！” 韦伯愤怒地看着周围的酒客，但是却没有发现一人挥舞着魔杖。 忽然，他听到一声声“呲呲”撕裂的声音，正四处观望寻找声音来源，回过头来却看见自己的镀金魔杖上的金粉在不断地消逝。 韦伯的眼睛瞪得像金鱼一样，愤怒地他已经不能安稳地举着魔杖，正当他极力想要发现这个正在施法的魔杖时，却看见一个穿着皮衣的少年正在前台付着酒钱，可是另一只手上却散发着微微的幽蓝色光芒。 韦伯怒不可遏地挥起了魔杖，一股躁动不安的奥术能量在魔杖表面开始逸散，正在从魔杖前端迸射而出时，韦伯却忽然手一抖，本能地将魔杖甩开。 原本应该射出奥术能量的魔杖，却在能量聚集到端口之时，像冰晶粉末一样自己飞散开来，无数的混着金粉的魔杖粉尘在韦伯的身前缤纷轩落。 “嗯……很不好意思……但是我不能让你伤害一个可怜的少年。”皮沃站了起来，手掌上的幽蓝色余光渐渐褪去。 德恩付完钱，渐渐转过身来，右手举着一杯“清干甜酒”，左手藏在身前隐隐地散发着幽蓝色光芒。 “在与异**往中，尊重对方的选择是最起码的礼仪。韦伯·莫格先生。”德恩不再多藏，伸出那只刚才在施法的左手。 “你！还有你……”失去魔杖的韦伯瞬间有些怂了，但是看着德恩年纪轻轻，依旧很强势，但是回过头看到已经是中年人的皮沃，原本强势的态度却骤然缓和下来。 “有本事报出姓名……”韦伯最后的自尊逼着他展现自己最后的一点脸面。 “皮沃·科德。” “德恩·微草。” 韦伯悻悻地点点头，嘴里捣鼓了一句，撂下一句狠话，赶紧迈着短粗的腿朝楼梯跑去。 最近伊洛法尔闹得最火的两个人，却这么巧的今天都让韦伯碰上了。虽然德恩就是个连魔法学徒都算不上的人，可是皮沃不一样啊，就算被降职成为4级外交蔚，但是他6级魔法实力却是不会改变的。一想到这些，韦伯就感到胸口一阵疼痛，这年头真是泡妞不易，动不动就会碰上一个刺头或者大师这类的变态，简直不让他们这种靠着家里的一点钱和亲戚的一点名望吃饭的人活了。 “不错不错，虽然力度还很微弱。可是居然已经可以迅速将温酒凝结成冰了。”皮沃招呼德恩和梅赛过来，一脸“不愧是我徒弟”的笑容夸着德恩。 梅赛也很欣喜地看着德恩，可是一只手却不自主地伸向德恩。 德恩下意识地避开，假装没发生过地抿了一口酒。 “哦……到现在了还装呢……要不是对我动心……何必要为我圆场呢……而且还点了跟我相同的酒……其实那天晚上本应该……要不我们今晚在玉藻堂……我自己带人回去的话……是不用付钱的哦……”梅赛朝德恩进一步地凑了凑，一只手搭在德恩的肩膀上，一只手开始不断抚摸德恩胸前的皮甲。 “梅赛女士。我想有什么事情你可能搞错了。我之所以点跟你同样的酒，是因为我在你之后来，而我又初来乍到，并不懂什么酒，便跟着你点了同样的……至于替你解围，在场的任何一个光明磊落的人，都会做的。”德恩的最后一句话故意大声说出来，周围那些还在观望他们三个谈话的酒客，听到德恩的这句讽刺的话，都纷纷识趣地回过头喝着自己的小酒。 “行了。梅赛。德恩喜欢秋恩公主这件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就让德恩保留他这颗童心吧，如果他以后真能飞黄腾达，说不定还真的可以和秋恩公主……”皮沃的话听上去是帮着德恩，但是什么好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是在骂人。 梅赛有些可惜地摇了摇头，手也放安分起来，起身直接扎到皮沃的怀里。 “别多想。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皮沃有些尴尬地向像德恩解释，毕竟梅赛刚刚还在诱惑德恩，转眼间就去皮沃怀里，任何人看到了都会觉得哪里不太对。 “我想你们俩应该是普通朋友关系。”德恩一本正经地说着，可是周围一些还沉浸在他们谈话中的酒客们，却是忍不住喷了一口酒水。 亏德恩说的出口，这种关系能是普通朋友关系么？ 皮沃抿了抿嘴唇，有些不甘心地点了点头，身为“霜语者”的他，一直都是自己说话噎人。可是自从认识了德恩之后，却发现一直被这个17岁的少年口蜜腹剑。不管德恩到底是不是被里奥附身，皮沃都已经开始把德恩当成一个自己说话需要多过大脑、言辞需要谨慎的特殊对象了。 “那么……老师？此番您叫我前来，不能只是单纯地喝酒吧。而且我还是骗店家说我成年了我才能混进来的。再者……图书馆那边我还是请假过来的……本来我是从中午一直值班到晚上的。”德恩四处看了看，确认没有沉木坊的店员之类的在身边，才伸近了脑袋，小声地说道。 “自然不会。此番叫你前来，是为了给你看一样东西。”皮沃听见德恩叫了自己一声“老师”，顿时喜笑颜开，轻轻摆脱梅赛的手臂，挺起腰板，透过树洞指向沉木坊对过的街道。 “伊洛法尔有三宝。”皮沃小心地指着。 “魔器街、沉木坊和玉藻堂。”德恩默契地回答着。 “沉木坊和玉藻堂在一条街的两侧对立而开，而旁边的另一条街道。便是魔器街。你看我指的那个位置，那是一家老店。” “名叫‘古瞳’。”皮沃说道。 德恩顺着皮沃的手指看过去，不明所以地点着头。 “你可听说过‘泰坦之眼’么？”皮沃把头贴向德恩，在两人就要亲上的距离停下，发出微小却沉重的声音。 德恩稍稍咽了一下口水，眨巴了下眼睛，摇了摇头。 看着德恩做出这种反应的皮沃，悻悻地把头伸回来，一副“别装了，我懂你”的表情微笑着看着德恩。 第23章 共同的对手 “‘泰坦之眼’是杜若希人类王国的一个执行部门。”皮沃说道。 “但是据我所知，在三省众院万厅中，并没有这个部门。”德恩仔细回想着，却没有找到合适的答案。 “自然没有。”皮沃转过身来，再次瘫在沙发上，将手很自然的搭在梅赛的肩上。 “因为‘泰坦之眼’只隶属于皇室。别说不对外招人，就算是名号也并未对外宣传过。” “那老师又是如何得知。”德恩追问道。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其实在17年前里奥事件发生前，我也并不知晓这件事情。可是……” “老师是想说，当年的事件太过于蹊跷么？”德恩若有所思地说道。 “的确蹊跷的很。虽然说是杜若希人类王国主导的制裁里奥的大规模行动，但是众所周知，神眷城的情报部门，也就是警世厅，却是几乎在事件都要结束了，才进行的报道。” “您的意思是……负责搜寻情报的警世厅，原本并没有插手这件事，甚至于根本就不知情？只不过是后来事情捅出来，警世厅才连忙以自己的名义发表。但实际上，揭露者另有其人？”德恩顺着皮沃的思路谨慎地推断着。 “是啊，连警世厅这种部门都一点消息不知道，你说穆组织的行迹到底有多严密。”皮沃感慨道。 “但是这么严密的组织，最终却被一个直接隶属于皇室的神秘部门发现了。”德恩附和着说。 “警世厅从成立以来，就为杜若希人类王国铲除了数不尽的隐患，不管是什么企图对人类不利的组织，都能被警世厅发现蛛丝马迹。但是警世厅却没有发现。而被‘泰坦之眼’发现了。”皮沃说着。 德恩赞同皮沃说的话，可是却有一些不理解。 “试想一下。假设警世厅是这沉木坊的便衣酒客，目的是为了找出那些企图对沉木坊不利的酒客或组织，可是却没有发现。但是另外一波同样是酒客的人，却发现了混在酒客中‘穆’的成员。这不是很奇怪么？” “哦……的确奇怪呢……但是有一个解释似乎说得通哦……”一直没有发言的梅赛忽然知道了什么，卖着关子却是不肯说出来。 “因为穆组织其实并没有针对杜若希人类王国。所以警世厅才一直没有发现。”皮沃和德恩异口同声地说道。 “那穆组织针对的对象便是……”皮沃话说道一半，突然淡了下去，似乎在等着德恩接上。 “哦……‘泰坦之眼’么……那也许便是那高高在上的泰坦咯……”德恩并未回复，但是梅赛却忍不住说了出来。 皮沃埋怨地瞪了一眼梅赛，梅赛却依旧充满色气地回了他一眼，看着皮沃“生气”的表情，梅赛赶紧把脸贴过去亲了皮沃一口。 “神眷皇室能够万年屹立不倒，除了管理有方之外，最重要的便是……被泰坦赐福。”皮沃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所以‘泰坦之眼’是为了保全皇室而存在的。穆组织的目的恰好是要对抗神眷皇室的背后主人-泰坦。这样一来，神眷皇室肯定要维护泰坦的利益，便……”皮沃从方才开始，说话就只说一半，但是不论他怎么留悬念，德恩都一直闭口不言，静候佳音。 “老师。我不明白，您跟我说这些的目的。您仍然怀疑我是里奥么？所以才故意说这些看我的反应么？”德恩的脸色有些沉重，声音也变得硬气起来。 皮沃摆摆手，笑呵呵地说道：“我是想说。10月20日的来自布卡达隆的火焰文书上面，很清楚地说着，布卡达隆方面在无主之地和布卡达隆的交接地区，也就是荆棘镇。他们在那里擒获了疑似逃跑的里奥和随行成员。” “先不说以穆组织的能耐，为什么会在那样的地方，被擒拿。而且还进攻多次未能解救。就说布卡达隆方面的态度。穆组织的目的是针对泰坦，而非人类和兽灵。而布卡达隆虽然和杜若希人类王国很少有战事，但也并未那么相亲相爱。既然如此，就算真的抓到了里奥，为什么这么急于交给咱们呢？” “有两种可能……其一，布卡达隆方面单纯地要阻止我去他们那里访问，因为里奥可能真的在那，所以故意说里奥被擒，然后等我们的人过去之后，再宣布什么里奥越狱，从而将罪过甩到人类头上。自己在光明正大地和里奥站队。”皮沃分析道。 “第二种可能……这封信并非是布卡达隆寄来的。而是出自……‘泰坦之眼’？”德恩试探性地回复着皮沃，企图看看皮沃的反应。 “我估计，泰坦之眼依旧认为，你是被里奥附身的。” “哦……而且如果他们这个局想要成功地引诱到猎物，便需要一个合适的诱饵呢。”梅赛轻轻舔了一圈嘴唇，将左腿搭在了右腿上。 “这个人便是库卡·锯齿。如果你真的是被里奥附身，那么随便编一个假的穆组织成员，肯定骗不到你。所以既然他们的目的就在于想要诈你一波，就肯定真的抓了这个库卡·锯齿。而且为了把这个局做满做圆……那个库卡·锯齿，恐怕就在伊洛法尔。”皮沃说道。 “但是很可惜，他们猜错了。而且也不见得这就是泰坦之眼做的。”德恩摊了摊手，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我们的目的并不在于猜测是谁做的。但是降职的这个仇，我是一定要报的。总之就两种情况，布卡达隆还太遥远，不方便调查。那么只好先从‘泰坦之眼’查起。如果真的是他们为了诈你而连带诓我，那不管这个组织后面的人是谁，做这个事情的人，一定要付出他的代价。”皮沃的手掌上凝结起来一圈幽蓝色的雾气，雾气转瞬凝结成一个人形，却又立刻分崩离析。 “但是老师……此时与我到底有何干系。” “德恩……假设真的是泰坦之眼做的，他们之前如此陷害你？你不生气么？事到如今他们还依旧猜忌你？你甘心么？”皮沃意味深长地看着德恩。 “猜忌我也许是真……但是之前何曾陷害过我？”德恩皱起眉头，疑惑地问着。 “因为科惹·韦林大师，并非穆组织成员。他是‘泰坦之眼’的成员。只可惜他生平喜欢玩弄灵魂法术，所以才被误认为是穆组织成员。”皮沃紧追不舍地说着。 皮沃紧盯着德恩的脸色，可是德恩却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稍稍地抿了一口“清干甜酒”。 “老师的意思是……那家‘古瞳’魔器店，是泰坦之眼的私下集会场所？”德恩沉死了一番，徐徐说道。 皮沃稍稍点头。 “哦……这样说来的话呢……也许那个什么库……库卡·锯齿，也关押在那间古瞳之中呢……”梅赛笑眯眯地说着，和皮沃对了颜色，宠溺地神态毕露无疑。 “所以说……只要在‘古瞳’之中找到库卡·锯齿，那么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德恩思索道。 “没错。泰坦之眼虽然直接听令于神眷皇室，可是为了完成任务，他们也会做一些出格、甚至并不禀报的事情。我在神眷城素来树敌无数，而且我的处事风格可能会多多少少妨碍到他们……所以这件事情，如果是他们做的，那一定是瞒着神眷皇室。他们想借着诈你的机会，顺便废了我。”皮沃的脸色有些沉，声音刚硬地说道。 “不管这事是不是泰坦之眼做的，调查一番总没坏处。此事疑点重重，咱们只能挨个排除。”皮沃继续说道。 “事不宜迟。我们今晚就……”皮沃补充道。 “但是老师。我虽然很想洗刷我的嫌疑。也非常想帮你报这个仇，但是图书馆那边我已经请了一个下午的假了……” “嗯呵……德恩……亏皮沃还说你聪明呢……难道你还没发现皮沃叫我来的目的么……”梅赛站了起来，走到德恩身旁，用纤纤玉手轻抚着德恩，忽然将其一把拽起，二人在木桌旁旋转了一圈，随即德恩被梅赛推开坐回了沙发上。 “你这么明显的身份……自然不能去呢……”坐在沙发上的德恩翘起了兰花指，充满色气地看着站在旁边一脸懵逼的梅赛。 “宝贝……来……别傻站了，坐过来吧，很多人都看着你呢……”皮沃轻轻拍了“梅赛”的屁股一下，一把将“她”拉入怀内。周围那些纷纷投来异样目光的酒客们，一看没什么好戏，也就各自继续自己的事情了。 “德恩……今晚梅赛替你去图书馆值班，这样一来谁也不会发现你跟着我去了古瞳……只不过……希望你适应蹲着小便……”皮沃阴险地将手指伸向了“梅赛”的敏感部位，将头贴在“梅赛”的狐耳旁，低吟道。 被摸了敏感地区的“梅赛”，瞬间脸红了起来，甚至还“啊”地惊呼一声，周围刚扭回去自己喝酒的酒客们，一下子又被这声奇异的叫声所吸引，可是转过头来，却是看见“梅赛”幸福满满地扎在皮沃怀中，明明就是人家打情骂俏嘛，这一帮无知群众莫名其妙地又被喂了一大把狗粮。 可是只有“梅赛”自己清楚，自己有多尴尬。 “梅赛”现在心里只思索着一个问题：皮沃是不是双性恋啊！我的菊花……啊不对…… 看着一脸坏笑的“德恩”，“梅赛”忽地一下又坐了起来，刚想张口说点什么，却被皮沃的大手捂住了。 只见对面的“德恩”，一只手正悄悄地伸向一个奇怪的位置。 现在“梅赛”只想说：别随便乱摸啊，喂！ 第24章 深红的寄语 夜幕初刻，皎洁的一轮明月仍在天空上空悬停，一层灰蒙蒙地雾气从不知名的角落里汇聚，为这盏明灯轻轻遮上一角。【零↑九△小↓說△網】 整个商业区此时正处于最热闹最繁华的时段，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各个种族的人们，穿梭在商业区的各个角落。 每个店门口都灯火通明，门前客人络绎不绝……一件件稀奇古怪的魔法珍宝、一个个绝美惊艳的异国少女、一杯杯香醇可口的绝世佳酿、一曲曲动人心扉的旷世绝音，都吸引着这些远道而来的旅客纷纷在此驻足。 但是一些老店却从来不跟随这些新潮店面的风头，他们总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有这相当规律地作息时间，每当到了夜晚时分，正是其他店面生意正盛的时候，它们却悄悄地关上了门扉，把远道而来的客人拒之门外。如若想来其中一探究竟，明天请早吧。 古瞳正是这么一家店。 古瞳这家店在伊洛法尔可算有了很久的历史，甚至于比艾米丽面包店还有久远。只不过，古瞳这家店传承的并不是人，而是店面。因为这家店虽然流传至今，可是已经历经了数十个主人，而且这些主人之间多半是毫无往来，只是在交易店面时曾有过萍水之逢罢了。可是即便如此，不管如何变更，古瞳的名号却是一直保存下来，到了现如今，虽然在魔器街最火的店面不是古瞳，但是每个来此寻宝的客人们，都会到古瞳之中造访一番，以解心头之痒。 至于说到古瞳的生意，倒是各不相同。由于每个主人的经营理念不尽相同，所以虽然都是古瞳的生意，但是有的时候古瞳便是一家亲民的平价魔器店，有的时候便是专卖高端品质的魔器店，而有的时候也大量对外出售一些在魔器街都十分稀有的奇怪道具……总之，就算是经常混迹魔器街的人，也不敢说古瞳的东西都见识过。【零↑九△小↓說△網】 泰坦之眼选择古瞳这个店作为在伊洛法尔的秘密集合点，其实是劳尔提议的。在最开始，泰坦之眼的秘密集会都是在某人的家中。但是这种行为除非使用传送法阵，否则时间长了很容易被人看出端倪。 而古瞳不一样，古瞳这家店奇特的环境和理念，即便你一个月内来古瞳十次二十次，也没有人会怀疑你在其中进行什么不法的事情。 劳尔原本是伊洛法尔东学院的一名学徒，因为成绩优秀以及思想正确，被神眷皇室选为泰坦之眼的成员，并且被指派加入出云厅在秋恩手下当一名出云官，时刻监视秋恩的行踪。 在秋恩从神眷城出发去无主之地考察时，劳尔就与伊洛法尔的泰坦之眼成员联络，并且启动了古瞳这个场所。当秋恩回到伊洛法尔后，劳尔前脚刚与其他成员汇合完，便收到了微芒镇的求救信。紧急之中，劳尔为了不让秋恩辨认出袭击者的面貌，便启用了泰坦之眼的新人，让他们假扮成穆组织的成员跟随着秋恩的一行人，如果秋恩发现了什么对神眷皇室不利的东西，便要“袭击”夺回物证并且栽赃给穆组织。 所以当晚，霍若斯才要在地板上写上“穆”这个血字。 可是好色的霍若斯也彻底地打乱了劳尔的计划，但同时，劳尔也知道了德恩被里奥附身这件事。 于是，便有了科惹设计袭击德恩的事件。只不过，里奥的计划更胜一筹，而且劳尔恐怕做梦都想不到，魔法议会的首席，当今古兰特守护者的哥哥，居然也是穆组织的成员。 德恩在棠风镇被皮沃袭击一事，劳尔本没有参与，但是当他得知皮沃与他怀有共同想法后，便一直在背后默默关注，甚至想让青空去探探口实，可是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零↑九△小↓說△網】 更巧的是，正在劳尔准备思考下一步的计划时，布卡达隆的一封通告信，彻底让他陷入了迷茫。 因为泰坦之眼并没有做出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如果那个什么库卡·锯齿真的是穆组织的人，发现之后也绝对不会等到现在才抓捕。再者说，布卡达隆那种蛮荒之地，就算有什么穆组织成员，也很难威胁到杜若希人类王国，泰坦之眼才不会那么上心呢。 可是劳尔心里也明白，里奥也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因为他知道里奥清楚自己的身份，骗自己肯定骗不过，而皮沃也肯定因为被降职而揪着不放，自导自演这么一出，简直就是自掘坟墓。可如果不是里奥那边自导自演，也不是自己的泰坦之眼干的，难道真的是布卡达隆设计的诡计？如若真是如此，那么比起里奥，泰坦之眼就必须先要想办法如何对抗布卡达隆。 毕竟里奥再厉害也只是一个小小的穆组织，但是布卡达隆如果真的想借此机会推翻杜若希人类王国，可就是人类和兽灵之间的大战了。 …… “咚咚……”嘈杂的街面上，古瞳魔器店门口传来两声沉重的敲门声。 “咚咚……”又是两声，却无人回复。 “老板……”皮沃提高了音量，故意变着音调叫喊着。 寂静如初。 “没人在的话，我就进来咯……”皮沃四周往往，车水马龙的过往人群并不把皮沃当回事，即便皮沃的手已经握在古瞳紧闭的门把手上面。 “砰”地一声轻音，整个门锁便化成了一滩粉末散落满地。皮沃像没事人一样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哟……老板你在啊……”皮沃刚一进屋，就看见老板躺在摇椅上睡卧着，不禁震惊地说着。 “老板？”皮沃轻声试探了一下，可是躺在摇椅上熟睡的老板却似乎没有反应。 “叫你贪恋美色，不是所有姑娘给的糖都是可以吃的哟……”皮沃从老板手中扯出一张糖纸，轻轻地闻了一番。 为了不引起什么必要的麻烦，皮沃让体貌变成梅赛的德恩趁着古瞳还在营业的时候，先去了一趟，然后随便聊两句，给他发一块皮沃特质的昏睡糖。 与普通的昏睡糖不同，皮沃的这颗糖是纯粹用魔法制成的。也就是百分百不含糖。这种魔法能量进入人体后，只要还未被排出体内，皮沃就可以自主地控制生效时间，而不用担心过早失去效力等等意外情况发生。 至于为什么不让真的梅赛去做这件事情，其实是皮沃的一个恶兴趣。这个叫德恩的少年，不管是不是被里奥附身了，但至少都让他这个“霜语者”吃了不少哑巴亏，这可让皮沃有点忍不了，抓住个好机会，自然也要戏谑德恩一番。只不过这种事情，皮沃是不会告诉德恩的。 “我来了……”古瞳的店门再度被推开，一个狐耳女子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皮沃轻佻着眼神回了一下“梅赛”，继续踅摸着店内的这些物件。 “上一次来古瞳，这里的老板还是个日之子呢。”皮沃看着这里除了陈列摆设，就连装潢样式都焕然一新的古瞳店内，一阵感慨不由地发自肺腑而出。 “……那您来的可还真是早啊……”“梅赛”一脸不屑地盯着皮沃看，日之子……这是什么朝代的种族，17年前就被泰坦掀入海底了吧…… “咚”……老板背后的一扇门中，忽然传出一声轻微地声响。 还在继续开玩笑的皮沃立刻严肃了起来，“嘘”了一声，示意“梅赛”安静。 “扮好你的角色。”皮沃并未发出声音，只是变换着嘴唇的形状，通过唇语向“梅赛”传递信息。 “咦……这里什么时候有了个门呢？我以前来的时候，这里还是一面墙呢。”皮沃走到老板身后的那扇门面前，若有所思地说着。 “支”地一声，皮沃轻轻旋开那扇门，刚想一探究竟，却发现是门的后面竟真的是一堵墙。 “二位可对我古瞳有什么想法么？先是美人计给我吃昏睡糖，又是强行突破……不知我是应该通知卫戍厅呢，还是应该通知使者厅呢……皮沃大使！”老板忽然睁开了眼睛，从兜里取出了那块“昏睡糖”。 被识破的皮沃和梅赛却是一脸“你怎么才醒，再不醒我们都不知道怎么演了”的表情，“不好意思老板……只不过有些事情，并不好在人多的时候说，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老板“哼”了一声从摇椅上起身，走到柜台后面，从水缸中舀出两杯清水，分别递给皮沃和梅赛。 “既然皮沃大使有大买卖要谈，我古瞳自然也不能置之不理。只不过，下次这般儿童把戏，就请在别家施展。”老板没好气地说着，自己却再度瘫坐在摇椅上。 “老板这是哪的话……此时我确实做的不够周到，还请老板体谅。但我相信，这单生意，老板一定会喜欢。”皮沃陪笑着，从皮裤的兜里掏出一块被深红**纹布包裹着的细长物体。 “我从神眷城出来后，在路边的酒馆内遇见一行可疑之人。以为他们要对神眷城不利，便私下跟踪，谁知却被他们发现，激战中。一名法师不慎被冰刺贯穿心脏，我拾到了他的魔杖和包裹着这根魔杖的魔纹布。”皮沃意味深长地看着老板，将深红**纹布中包裹着细长物体一层层剥开。 “不知古瞳可有法子辨析这根魔杖的来历？半透明的魔杖，可真是不多见呢。”皮沃轻佻地把玩手中的那根半透明魔杖。 魔器街外面的灯火渗过门扉，照在这根半透明的魔杖上，原本只是深红色的魔纹布，在老板看起来，却像是沾满血红色的鲜血一样。 第25章 引蛇出洞 老板一声不吭，只是默默地从柜台里拿出一盏已经熄灭的油灯，手掌轻轻一挥，原本只是借着月光才能辨别物体的漆黑室内，忽然间便明亮了起来。 “皮沃大使莫要诓我。” “莫说是皮沃大使这样的魔法大师，在整个杜若希、就算放眼整个古兰特，连那些十几岁的孩童，也是知晓的。世界上的一切关于魔法的制品，其源头的核心材料，必定有‘黑曜石’、‘轻钢石’或者‘珊瑚石’作为本体，然后再佐以其他魔药或者魔法禁制。魔杖属于较为坚硬不易损坏的物件，所以多为材质较为厚重的轻钢石。轻钢石颜色较为浑浊，但是配合其他魔药胶合之后，便能制作出大多数魔法师配备的深棕**杖。”老板从旁边的展品中，随便捡了一根灰棕色的魔杖，娓娓道来。 “可是轻钢石对于魔法的控制却并不是特别精确，一些强大的奥术大师，在进行强大的法术施展时，很容易被轻钢石的粗糙做贻误。所以便有了‘黑曜石’制作的法杖。比如这一根，但是黑曜石的醇黑却是任何魔药都无法改变的。除非加入方尖草或者方尖灵石，才能将这黑洞洞地魔杖上面印刻上些许白色的纹路。”老板回到柜台内，将一个被冠以魔法禁制的木盒打开，取出一根被白**纹密布的黑**杖。 “至于‘珊瑚石’。这一点皮沃大使应该很清楚。这种质地柔软的材料，制作魔纹纸、魔纹布或者任何穿戴的魔纹服饰，都是上乘的材料。您手上所戴的魔纹手套，便也是由珊瑚石作为主材料制成。”老板将那根被白**纹密布的黑**杖小心翼翼地收回柜台内，指着皮沃手上的手套说道。 “所以说，皮沃大使。您可莫要诓我。这世界上任何制作魔杖的材料，都无法制成这种半透明的样式。若要非说什么东西可以以半透明的形式存在的话，恐怕便是您所擅长的冰霜魔法了吧。这分明……就是一根被冻成冰的细棍而已。【零↑九△小↓說△網】” “您不必在此套我什么话。我本是一个开店的，古瞳能走到今天的地步，虽然并非我一个人的功劳，但是既然能被上一任老板赏识，我便也不是什么软柿子。您若想谈生意，还请明说。至于这般把戏，就请收了吧！”老板言辞中充满了讽刺，怒喝着皮沃话中有话的行为。 皮沃无奈地摇了摇头，回过头看了一眼“梅赛”，梅赛却是一反常态，似乎并没有顾忌皮沃和老板的对话，而是一个人在一旁把玩起这些架子上的奇珍异宝。 “老板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的确，这种半透明的魔杖，常规的三种原材料都无法生产。但是……若是非常规呢？比如……紫晶石和翡翠石？”皮沃挑着眼皮，死死地盯着老板。 老板“啪”地拍了一下桌子，大声喝道：“荒唐！紫晶石乃是坠入恶魔的邪物！而那翡翠石也早在17年前消失！世间怎么有可能存在这样的事情！” “我方才也说了，如若是穆组织成员，使用紫晶石为原材料的魔杖……似乎也说得通？对于穆组织那一众人罢了，老板您倒是生的什么气？”皮沃安抚着老板说道。 “哦……翡翠石？这个东西我倒是头一次听说呢……”梅赛模仿“自己”的口气，暂时停下手头的翻寻，回过头质问着老板。 “从未有任何古籍上……记载过关于翡翠石的记录呢……”梅赛疑惑道。 “皮沃……你……”老板急忙捂住嘴，刚才不小心回应的关于翡翠石的事情，彻底暴露了老板之前想极力隐瞒的事情。 “这个世界上……见过翡翠石的人，恐怕只有17年前身临魂烬深渊的穆组织成员和剿灭他们的部队吧……” “很不巧啊老板，当年我也在现场。我也亲眼目睹了……从紫晶石之中，蜕变而出的遍布青绿色、充满朝气的翡翠石哦……”皮沃一步一步逼近手已经开始轻微抖起来的老板。 “果然呢……老板17年前去过那里呢……”皮沃贴在老板的耳朵旁，轻语道。 刚才还掷地有声、振振有词的老板，现在却已经浑身抽搐，说话也变得结巴起来，“我……我也是听……听他人所言……” “这倒也是呢……但是既然翡翠石是诞生于紫晶石……而紫晶石在这世间依旧存在……老板你却为什么说翡翠石消逝于17年前讨伐里奥的事件呢？” “在那场事件中，除了掀覆了洛什塔纳之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放逐了里奥的灵魂……和……封印了魂烬深渊。” “洛什塔纳的掀覆以及里奥是否被放逐，对于翡翠石而言……怎么看似乎都没有什么关系呢……那也就是说……令紫晶石蜕变成翡翠石的……也许就是那座恶魔的传送门——魂烬深渊！” “你……想说什么……”老板一把扶住桌面，力竭地说道。 “黑曜石、轻钢石、珊瑚石。分别来自于三位守护泰坦的力量。但是在各种古籍中，却记录了四位守护泰坦。可是这第四位守护泰坦……从来没有露过面。即便发生了恶魔入侵古兰特这种引动三名守护泰坦共同抵御的重大事件，第四位泰坦依旧没有露过面。” “紫晶石有这让人拥有无尽生命和无限力量的能力。里奥当年没有无法被处决，也是因为恶魔化之后的他，肉身无法被毁灭、灵魂也不能被斩杀。所以才会选择禁锢这一条路。”皮沃继续说道。 “所以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那魂烬深渊中，也许并没有什么恶魔。因为关押的其实是第四位守护泰坦。那第四位守护泰坦恐怕同时拥有两种强大的力量，而其他三位守护泰坦怕抑制不住他的这股力量，便囚禁了他。”皮沃猜测道。 “所以如果用紫晶石和翡翠石制作而成的魔杖……不管是强度还是精确度，都会远胜普通的魔杖！”皮沃掷地有声地说道。 在一旁的梅赛如同听天书一样，脑海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不可能，深渊泰坦的力量不可能匹敌其他三位守护泰坦……”老板有些惊恐地辩解道。 “果然呢……关于魂烬深渊内的‘恶魔’，老板你果然知道什么呢。”皮沃冷着脸，逼问着老板说道。 就在老板颤栗之时，他的背后忽然凝聚起一股深红色的魔法能量。 一个被深红**法长袍盖住脑袋的瘦削男子从那股能量中走出，轻抚着在一旁颤栗不安的老板，血色一般的袖口骤然伸出，一根与皮沃手中相同款式模样的半透明魔杖紧紧贴在长袍之中。 那沈红袍的主人弓着背，轻轻甩了下袖口，发出低沉沙哑的声音，“皮沃·科德……好谋略……” 他的手腕一抖，一股细长的能量弧线从魔杖尖端渗出连接上皮沃手上的那根半透明魔杖。 但是这股能量却有进不出，不论这股能量牵引如何转动放射，都不能引起皮沃手中的那根魔杖产生共鸣。 “看来……你已经掌握了很多‘泰坦之眼’的秘密了……还用这种假把戏来套一个一个门童的话……皮沃大使此番未免太过不合规矩了吧！”那深红袍的主人虽然在诘问着皮沃，可是手中的半透明魔杖却对准了站在皮沃身后的梅赛。 “皮沃大使……你知道了‘泰坦之眼’的事情倒是无妨，我们和皇室都很信任你……可是这个女人……看来并不能让她活着了。”半透明的魔杖中忽然卷出一股渗人的暗黑色能量，这股能量像闪电一样盘旋扭曲着，就在这股能量即将击中梅赛的时候，梅赛却丝毫没有躲避和抵抗的意思，反而是向前旁边迈了一步。 “哦……劳尔先生……恐怕你杀了我的话……回去对秋恩公主，可不好交差呢吧……”梅赛模仿着“自己”的语气，还特意用手指假模假样地划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咚咚”…… 正在剑拔弩张之际，闭合的古瞳魔器店门前，却再度传来一阵敲门声。 梅赛默契地回了皮沃一个眼神，原本并不是很理解皮沃用心的“她”，就在劳尔刚刚以深红袍人的身份示人后，梅赛才真正理解皮沃的用意。 “德恩，你不是说和皮沃在这里碰面么，他人呢？而且店家也关门了吧。”秋恩敲了半天门却没有反应，“埋怨”地责怪着为她引路的“德恩”。 “支”地一声，闭合着的门扉忽然被一股风吹开，回着头责怪德恩的秋恩猛地回头，却看见梅赛一头冲了出来，她身后还紧紧跟随着一股渗人的暗黑色能量。 出于本能反应，秋恩虽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可是手中的长剑已经出鞘，一层金黄色的能量罩骤然而起，但似乎这股暗黑色的能量更加强烈，竟然破罩而出。 冲出来的梅赛在空中一个躲闪，措不及防地撞向了并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德恩，二人的身体在接触的一瞬间双双抽动起来，等到二人摔倒在地在爬起来的时候，体貌和服饰却已经换回了之前的样子。 秋恩眼见能量罩被穿破，急忙第二剑刺出，可是那暗黑色能量却在迎击秋恩的第二剑之前，骤然凝结，然后犹如粉尘般纷飞飘散。透过那一点点的月光的长剑引发的金色闪光，秋恩隐隐约约地看见屋内亮起了一股深红色的传送门，一个老板模样的人和一个身穿深红袍的驼背之人消失在传送门之中。 “这是？”可是透过那一瞬间的目光，秋恩似乎从那个深红袍的驼背之人的红袍深处，看见了一只透着蓝光的灰蓝色左眼。 似乎，劳尔的左眼，正是灰蓝色的。 第26章 请君入瓮 漆黑一片的古瞳店内，优雅地走出一名身穿皮衣的中年男子。【零↑九△小↓說△網】 “皮沃，你怎么进去了，还有刚才那个人是怎么回事？”秋恩虽然怀疑刚才之人是自己的手下劳尔，可是世界上拥有灰蓝色左眼的人也并不少，如此久断定是他，未免也太草率了。 “公主殿下。请进屋来，我们一探究竟。”皮沃侧过身，伸开手臂邀请秋恩入内。 秋恩四处望望，周边的行人虽然有个别驻足望向这边，可是大多都是一扫而过。 只要不是自家店糟了什么麻烦，管你其他店面是天灾还是人祸，你倒闭了我的竞争更小。这便是魔器店之间不成文的规定。所以，即便是行人或者其他店家发现别的店铺出现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只要不是什么爆炸火灾这种会波及他人的事情，多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公主殿下。你可还记得科惹·韦林么？”皮沃将那盏被吹灭的油灯再度点燃，在昏暗的油灯下，皮沃那张中年男子的粗糙脸庞，竟是让人有一种直面神祇的磅礴感。 秋恩微微点点头，回过头企图向德恩和梅赛那里寻找答案，但是却一无所获。 “科惹·韦林并非是穆组织成员。而是泰坦之眼的一份子。”皮沃继续说道。 “泰坦之眼？”秋恩一怔，身为神眷皇室成员，长这么大她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神秘的组织。 “泰坦之眼直接效命于皇室，甚至于说，应该是直接效命于泰坦。”皮沃继续说着。 “这个组织的由来暂且不议，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殿下您所要知道的就是，赫恩公主当年的逃逸、派瑞的叛国和17年前讨伐里奥·永夜的战役，都和泰坦之眼有关。” 秋恩好奇疑惑的脸，听到“赫恩”这个字眼的时候，神情赫然间冷峻起来。 “虽然这么说可能对皇室有些不忠，秋恩公主殿下，您之前跟我说的隐隐约约地第三方势力，正是这个泰坦之眼。而且很遗憾，他并不是我们的盟友，甚至可能是我们的敌人。”皮沃义正言辞地说道。 “从一开始的微芒镇夜袭、科惹设计陷害德恩，再到上次的布卡达隆的通告信。不出意外都是这个组织的杰作。他们袭击您是怕派瑞的信里有什么泄密的事情；设计陷害德恩，是和咱们一样怀疑德恩被里奥附身；最后嘛……虽然不知道他们有什么企图，但是我被降职一事，也正是他们想看到的。”皮沃分析道。 “接下来，我们需要进入他们的密室来看一看了。”皮沃转过身，指着那扇摇椅后面的门说道。 德恩想说着什么，却一把被梅赛拽住了手掌，德恩一怔，刚想挣脱，却听见脑海中传来一股充满色气的“梅赛音”：“你知道了什么呢……直接告诉我好了……我来接替你……” “哦……但是这扇门……之前咱们不是打开过么……它的后面不是一堵墙么？”梅赛直接将德恩传过来的心声用自己的话说了出来。 “的确如此。但因为我们看到的是一堵墙。所以才能保护真正的密室。” “毕竟，谁会想到……在被一扇门装饰的一堵墙后面，会真的藏着一个密室呢。”皮沃的手掌上浮起了阵阵幽蓝色光晕，光晕接触到那灰暗的墙体后，竟然产生了一丝能量波动，整面被门框起来的灰暗墙体陡然晃动着魔法能量，与其说这是一堵普通的墙壁，倒不如说，是一道缝隙传送门。 无缝传送门的原理便是在两个不同的空间直接建立，将一个点的物质直接传送到另一个点。传送法阵的原理便是如此。至于缝隙传送门，便是在单独一处建立，然后根据创造点的能量大小，开启一个相同能量规模的异次元空间。但是这种异次元空间，设立之后并非一直开启，只有当魔法介入之后，才能开启这种缝隙传送门，平时即便被设立过传送点，但也不过是常规的实体而已。【零↑九△小↓說△網】 当皮沃的魔力介入这堵墙之后，原本闭合的传送门便被开启了。 …… 秋恩并非第一次接触缝隙传送门，也并非第一次来到异次元空间。但是这种阴暗生冷毫无生机的传送门，她倒是第一次进来。 因为任何异次元空间都是创造者内心的所思所想，心灵越纯洁美好，创造的异次元空间也就越繁茂充满生机。像这种几乎让人窒息的环境，若不是皮沃亲口告诉她，否则她很难想象这是出自直接效命于皇室效命于泰坦的人之手。 这分明就是恶魔才能创造出的恐怖之境！ 昏暗阴冷的异次元空间内，空无一物，除了四壁的魔法障壁外，便是一片漆黑。秋恩拔出长剑引导一束微光，稍稍照亮一下这幽影丛生的圆形场地。 “果然如此。”皮沃四处搜索着，除了一些泥土的粉末和部分被水浸湿的地面之外，便再无什么可以探究的物证了。 “老师……看来咱们中计了呢。”德恩看了看周围逐渐流动的魔法障壁，摇着头说道。 皮沃点点头，说道：“公主殿下，如果泰坦之眼的人真的创建了一个密室，即便已经设置了障眼法，但是以防万一，他们走的时候一定会解除魔法禁制，让这座异次元空间的入口永久关闭，以防我们进入其中一探究竟。但是他们并没有这么做。”皮沃看着这些不断躁动的魔法禁制，点了点头。 “因为这座异次元空间……就是为了囚禁我们呢！”皮沃正说着话，那空无一物的魔法障壁之中，忽然涌出一只只仅有双腿、上身只有一张长着盆口大嘴的脸的魔法生物。皮沃双手一挥，一道道冰刺从他的手掌上汇聚，这些飞奔而出的魔法能量，像机关枪一样接连不断地朝那些源源不断地魔法生物身上射去。 “德恩！到我身边来！”秋恩抬手一剑将即将跳向德恩的一只魔法生物拦腰斩断，漆黑的脓液如同潮水一样从被斩断的腰身中喷射而出。 德恩刚想着凝聚小小的冰刺，但是还未等那魔法能量汇聚成形，魔法生物沾满粘液的巨嘴便要啃上自己的脑袋，幸好秋恩关切地一剑，否则德恩此时已经被啃掉了一半的身体。 德恩仍未来得及说感谢，源源不断的魔法生物便接踵而至，他刚想冲到秋恩身旁，却发现脚下的路变得不断朝远处滚动。秋恩想要跑过去救出德恩，发现自己脚下的路径也不由的向后滚动起来，而那一只只从魔法壁障中涌出的魔法生物，却丝毫没有朝自己这边跑来，都纷纷朝着德恩、皮沃和梅赛他们那边涌去。 “异次元空间乃是创造者的杰作……公主殿下，想必……这主人是想杀了我们三个灭口……至于您，泰坦之眼再放肆，也绝对不会对您有所作为……”皮沃的脚下忽然涌起一层层冰镜，他一把搂住梅赛，踏着冰镜冲向德恩的方向，但他的话还未说完，秋恩便被不断滚动的地面拉向了远方。 不断远去的秋恩只能干挥着长剑，看着他们三个人朝着与自己相反的方向驶去。 …… 三人被滚动的地面拉向了一座空荡明亮的古代殿堂，虽然一路上魔法生物也在不断侵袭，但是在皮沃接连不断的冰刺连击下，这些魔法生物并无法靠近三人一步。 “德恩。我虽未与这异次元空间的主人交过手。但是就从刚才的魔法生物的数量和强度上看，他的实力必定会在我之下。如若一会发生什么事情，你拿出你的所有本事便可，无须藏着掖着。与其在这里惨死，倒不如先拼出一条路，然后再另作他法。到了关键时刻，你虽然是我唯一的弟子，但是我还是须先护着梅赛的。”皮沃将梅赛紧紧贴在自己身旁，梅赛“矫情”地挣扎了一下，便没有了反抗，只是紧紧攥着手中的漆黑匕首。 德恩擦了擦刚刚不慎被魔法生物沾到身上的粘液，平静地看着周围的环境，抖了抖衣服，说道：“老师还是在怀疑我呢。” 皮沃并未说什么，却是默默地将自己手上的魔纹手套取下，一把递给德恩，“虽然帮不了你什么忙。但是我的‘霜语’毕竟是灌注了方尖灵石的，比你那双最下品的珊瑚石制作的魔纹手套要好用的多。” “霜语”，皮沃将别人给自己的称号，转而给了自己的魔纹手套命名。 德恩一怔，身体却自然反射地接住了皮沃扔过来的手套。 里奥挤在德恩的这具小身体内，借着德恩瘦弱的双手，紧紧地握着这副还带着皮沃较低于常人体温的魔纹手套，竟然有一些小小的触动。 明明猜测着自己的身份，却又想方设法地保全自己的安全。也许，这就是人类吧，这种平凡而又短暂的生命。 德恩礼貌地朝皮沃做了一个“致敬”的手势，然后麻利地换下了自己那双粗糙不堪的魔纹手套，换上了皮沃那双细腻、充满魔法波动的“霜语”。 “看不出来。霜语者皮沃·科德，也有如此关心人的时候。”古代殿堂的四周忽然亮起了所有的火焰杯，每个火把都溢出了一丝火焰在空中不断舞动，随着一丝丝舞动的火焰汇聚在一起，一个弓着背身披深红色长袍的瘦削男子从这火焰之中悠然踱出。 “别误会呢，劳尔·瑞图阁下。我只是不想日后他人说起，我皮沃·科德的弟子，轻易就死在恶魔的力量之下呢！” 一阵阴风从劳尔的背后吹过，将所有的火焰杯中的火苗都吹得如同四处摇摆的墙头草一般。劳尔身上披着的深红长袍被强风吹开一个小角，劳尔那只灰蓝色的左眼却空洞地如同死人一般。 第27章 被凝结的时间 在一片朦胧和幻想之中，秋恩逐渐陷入了昏厥。【零↑九△小↓說△網】当她再度苏醒过来时，却发现自己站在关闭着的古瞳店门前。 外面的声音依旧嘈杂不堪，店内依旧昏暗晕沉，月色依旧皎洁明亮。 唯独秋恩，恍如隔世地伫立在店门口，看着车水马龙的路边的行人。 …… 在古老的殿堂内，劳尔阴冷地笑着，弓着的背也挺直了起来，从深红色的长袖中甩出一根半透明的魔杖。 “皮沃大使……不……现在应该叫皮沃外交蔚。你的魔法才华和政治才华，都非常适合我们泰坦之眼。只是可惜，你虽然忠心神眷皇室，却不够对泰坦忠诚！” “杀了你真的很可惜！我们明明可以成为最佳的搭档……你的冰霜魔法……以及我的火焰魔法！” “劳尔，人类生存于世。只需对得起苍天、大地、父母主君和自己的本心即可。至于神祇怪法，吾等虽为魔法的使徒、咒术的行者，却也并非要尽信与此。人类若想坦荡于世，并非需要终生躲在泰坦的荫蔽之中。”皮沃从皮裤的兜里翻出了一双质感较差的备用手套，同时从腰身后取出了他的那把单管短枪，只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取出子弹。 “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泰坦孕育了人类、孕育了万众生灵！到头来你却要向里奥一般端着枪对准泰坦么！这个德恩分明就是里奥逃出生天的灵魂容器！你自以为聪明的那些试探，根本就不足以让他露出破绽！”劳尔举着魔杖指着德恩，德恩却仍然是平静地望着劳尔，只是稍稍地蹭了蹭脚而已。 “果然呢……穆组织的目标果然是泰坦呢……”皮沃冷笑道，似乎对于劳尔的气愤，皮沃却能收获更多的喜悦。 “我并未打算推翻泰坦。但也从未打算为泰坦掩饰什么。我17年前虽然身在魂烬深渊，可是因由何事而引起的事件，我却一无所知。而如你所说，穆组织既然是针对泰坦的行为，又为何要开启恶魔的传送门——魂烬深渊呢！莫非其中关押的真是第四位从未露面的泰坦么！”皮沃说着话，手中的扳机却陡然扣动，一只凶猛肆虐的冰霜巨狼从皮沃的单管短枪中以迅雷之势奔涌而出，劳尔轻轻一挥手中的半透明魔杖，一只烈焰猛虎撕裂空气涌现出来，冲上前去一掌摁住冰霜巨狼的喉咙。 冰霜巨狼拼尽了全力去挣扎，却依然抵抗不住烈焰猛虎强健有力的虎掌。只听“咔嚓”一声，刚才还发出嘶吼，竭力反抗的冰霜巨狼，却首身分离，硕大的狼头在空中翻滚，在密布魔纹的古代殿堂的灰白地面上摔得粉碎。而它的冰霜身躯，也在烈焰猛虎的虎掌之下被烈焰包裹，焚烧殆尽。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劳尔有些惜才地对皮沃说道。 “我今年不过24岁，光从魔力的保有量来看，的确不如你。但是我手中握着的可是由紫晶石和翡翠石制成的‘泰坦之杖’！”劳尔说道。 “多说无益。德恩，保护好梅赛！”皮沃并未理会劳尔，只是简单地给德恩留了个任务，自己便架起冰镜一层一层浮了起来，单管短枪不断地向劳尔射出冰霜巨狼。 一头头充满幽蓝**法能量的冰霜巨狼在古老的殿堂内狂奔起来，劳尔轻轻俯下身，一道道暗黑色的魔法能量从‘泰坦之杖’中射出，那些被击中的冰霜巨狼立刻失去了活力，幽蓝色的冰面上开始向外渗出暗紫色的魔纹。 之前劳尔召唤的那头烈焰猛虎，低吼一声，俯下身骤然跃起，直奔德恩和梅赛。皮沃想分心兼顾德恩那边，却被劳尔的暗黑色射线不停地扫射。皮沃干脆放弃了冰镜，左手一甩，手掌与古代殿堂中的石柱之间凝其一股冰霜雾气构成的锁链，皮沃顺势一起，在空中悠然荡起，下落之时又将锁链连接另一座石柱，像在森林中荡柳枝一样飞舞旋转。 德恩戴上皮沃的“霜语”之后，虽然魔法能量依旧稀薄脆弱，但是却明显的感觉到比之前凝结的要快得多。德恩这具身体，由于神眷血脉的限制性，导致无法涌现任何魔法能量和圣光的力量，但是借助却魂戒，里奥还是能以自己的灵魂为代价多多少少的榨取出一部分的魔法能量，以供德恩这具孱弱地身体应付一些难以施展德鲁伊力量的场合。 德恩将一根刚刚凝结而成的冰刺紧紧攥在手心，那烈焰猛虎扑下的来的一刻，德恩借势一翻滚，从烈焰猛虎的腹下而过，将冰刺狠狠地刺进烈焰猛虎的心脏。可是效果并没有德恩想的那么好，这只由“泰坦之杖”构筑而成的野兽，身体的强度远胜于皮沃的冰霜巨狼。不要说一击摧毁它，德恩的这一刺甚至还未完全深入，冰刺便被烈焰升华成了阵阵空气。 “吼……”烈焰猛虎正要回过头再度扑向德恩，可是被冰刺刺过的地方，却被一股气流穿膛而过。气流如同子弹一样撕裂烈焰猛虎的身体，不论它这么挣扎，被贯穿的部位都无法愈合，就好像那一股气流并非由外界产生，而是烈焰猛虎本身发出的一样。 德恩随意挥动着双手，好像手里握着什么细长的绳索一样，可是定睛看去却什么都没有，烈焰猛虎的身体随着德恩双手的抽动不断颤抖，被撕裂的创口也越来越大。 “啪”地一声空响，烈焰猛虎的整个身躯都被贯穿的气流撕裂，熊熊燃烧的烈焰在一瞬间消逝在古老的殿堂之中。德恩继续挥舞着双手，像抽绳子一样将这股气流扯了回来，那气流渐渐地展现出微微的幽蓝色光芒，逐渐收缩成形，最后倒是成了一个掺着些许幽光的透明冰霜长刺。 冰霜魔法是塑性的魔法。除了坚硬的冰体……还有那些摸不到的北风寒气！本身冰刺便是由德恩的魔法汇聚而成，而这冰刺被烈焰猛虎消融之后，那股冷空气依旧存在。那些掺杂在烈焰猛虎体内的冷空气，在德恩另一头的抽动下，这股原本毫无力量的气流，便在烈焰猛虎体内形成了堪比飓风的强大利刃，这股并不能对任何坚硬的物体造成伤害的冷气，却正好能压迫并没有实体只是一团烈焰形成的烈焰猛虎。 皮沃方面，在二人无数次的枪与魔杖的对射过程中，除了一些必要的魔法碰撞之外，其余都是皮沃变着法子躲避劳尔的暗黑色能量。 “劳尔……我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你……秋恩公主一个人该等着急了。”皮沃在空中继续来回荡着，忽然跃到一个最高点时，原本应该继续伸出冰霜锁链的左手，却是伸向后背，取出了第二把备用的单管短枪。 两股闪动着幽蓝色光芒的能量从两个枪管中悠然射出，可是速度却变得越来越慢，整个古老殿堂内，似乎都被这股幽蓝色能量覆盖。灰白的地面像过了一层滤镜一样，明明没有蓝光闪过，看上去却是苍蓝一片。劳尔举起挥动的“泰坦之杖”，像被某个看不见的手拉住一样，应该甩出去的暗黑色能量却在空中缓慢滞留，一点前进伸展的迹象都没有。 甚至于，就连一直躁动纷舞的火焰杯中的烈焰，都像是被冰霜凝结了一样，如同冰雕停在原地。就连一直鼓鼓作响的阴风，也收了神通，在此停顿。 德恩和梅赛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想开口，却说不出任何的话，整个人木在原地，活脱一个已经被冻结千年万年的冰雕。 皮沃从空中跃下，看着那两颗缓慢飞行的幽蓝色能量和周围已经静止不动的事物，将两把枪插回腰身之后，双手开始不断地摩擦，绚丽的幽蓝色光芒在两掌之间不断被搓揉变大。 皮沃一步一步走向还望着天空正要施法的劳尔，轻轻掀下他的深红色长袍，无奈地摇了摇头。手掌间的幽蓝色能量越聚越多，皮沃悠然走到劳尔的身后，抬头凝望着那两股流转速度越来越快的冰霜能量，然后将手掌中汇聚的幽蓝**法放在劳尔的脑袋上，自己却闭上了眼睛，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为某个仪式进行悼词。 皮沃手中的能量透过劳尔的脑袋，在劳尔的全身不断流淌，最终在周围一圈的地面上也留下魔法禁制。 “万法皆空，万物皆灵。” “砰”地一声，周围的一切都动了起来，那些之前被静止的事物，都随着劳尔身躯的飘散凋零而变得活跃起来。 在这深红色的长袍之下，一摊被分散成冰晶碎片的劳尔的尸体，洒满了整个魔法禁制。 第28章 恶魔执手 皮沃抖了抖周围被霜气弥散的空气，用脚铲开那些碎成冰晶的劳尔的尸体，踱步出来朝德恩和梅赛招手。 黑棕色的皮靴底沾着些许湿漉漉的结冰碎片，“咯吱咯吱”地声音伴着皮沃沉重的脚步半歇半响。皮沃看上去有一些疲惫，但是却依旧挺着身板，极力向德恩和梅赛展示自己最神采的一面。 皮沃挥着手，一脸轻松地笑着，可是德恩和梅赛的脸色看上去却异常奇怪，他们似乎并没有真地看向皮沃，只是痴痴地盯着皮沃后方的上空。脸色之中，充满了诡异；神情之上，写遍了慌张。 皮沃有些疑惑，刚想开口，却觉得背后一阵阴风从腰间吹过，等他意识过来用手扶向腰间的时候，两只瞳孔却剧烈收缩、继而瞪得浑圆，一口黏稠的鲜血“噌”的一下从皮沃的嘴角飞溅出去。皮沃想要扶住被阴风吹得有些难受的腰间，却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温暖液体从他那冰冷的手掌上款款流过。 皮沃艰难地扶住腰身上一双暗紫色的恐怖手掌，不敢相信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被这只手掌穿膛破肚，鲜红色的血液不断地从皮沃的身体中溢出，在灰白的古老殿堂的地板上“滴答滴答”地响着，充满节奏感和恢弘的仪式感。 “……不想……被我说中……了呢……我……只是批判……批判你是……恶魔而已……不曾想……你竟然……”皮沃的身体愈发虚弱，双手不住地颤抖着，挺拔的腰身和结实的双腿瑟瑟发抖。 “我竟然真的是恶魔。”不知从何时开始，在皮沃的身后，正站着一个全身漆黑、额头上突出两根细长的月牙魔角的恶魔。 “哟哟哟……德恩……哦，不……应该说是里奥王子。现在你可别有什么多余的举动，否则你这可怜的老师，就要死在你的面前咯……”德恩的手掌中正汇聚着冰霜能量，可是却被皮沃身后的这名恶魔的话生生打断了。【零↑九△小↓說△網】 “劳尔……想……想不到……身为泰坦之眼……的一员……你居然……居然甘心坠入恶魔……”皮沃脸色苍白，吃力地捂住腰身，阻止那些外溢的鲜血更快地流出。 “恶魔？你以为我稀罕这身肮脏龌龊的身体么！”劳尔不屑地扬起了头，左眼灰蓝色瞳孔隐隐闪着微光。 一直没有发言的梅赛，听到劳尔的这番话，忽然忍不住，大声呵斥道：“不……不可能！恶魔之躯怎么能通过圣光考核呢！” 想要成为圣骑士和魔法师，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圣光考核。具体内容类似于德恩被救活那天的神圣白鸽，总之目的就是为了排除那些已经堕入恶魔之人混入杜若希人类王国的权力系统之中。 劳尔微微一怔，却忽然大笑起来，另一只手指着自己的灰蓝色左眼，“我能通过神眷城的圣光考核……自然是因为我并不是恶魔之躯！” “我的整个身体，只有这只灰蓝色的左眼属于恶魔。而我原本的躯干……已经被你们亲爱的皮沃大师震碎成了冰粉！”劳尔愤怒地指着地上的一摊属于自己身体的残渣。 梅赛一反常态，握着手中的两把漆黑匕首，神情严肃地奔过来，德恩见状也顾不得劳尔之前的威胁，手中化出冰霜长矛冲劳尔奔袭而去。劳尔不屑地将贯穿皮沃身体的右手拔出，鲜血飞溅了一地，劳尔的身体像沙袋被投入大海一样，毫无反抗地跌下来。德恩紧紧抵住皮沃沉重的身躯，德恩瘦削的臂膀艰难地扶住即将跌倒在地的皮沃，梅赛却一个人发了疯似的疯狂袭击劳尔，但是这两把漆黑的匕首在她的手上却施展的很生涩，仿佛这并不是她一直佩戴装备的贴身武器，倒像是路边刚刚捡到的什么他人遗物。 劳尔的身体随着梅赛的双刺抖动的频率轻微地闪避着，本可以一掌将梅赛轻易碾碎的他，却似乎没有什么斗志，只是一味地躲避。梅赛腰身一转，高速旋转地狐尾忽然甩动起来，但眼看就要击中劳尔，可是梅赛的身体却自己抖了一下，正随着惯性朝劳尔扇去的尾巴一下子卸了力气，那毛茸茸的棕色尾巴撞在劳尔浑身漆黑的恶魔之肤上，就像个小猫小狗的尾巴在替主人蹭毛踩奶一样，软弱无力。 而梅赛的这一举动却让自己的平衡失去了控制，明明是狐灵的她，反倒无法完美地控制自己的狐狸尾巴。当梅赛站稳步伐，想要再度进攻时，眼前的劳尔已经失去了踪迹，回头一撇，却看见搀扶着皮沃的德恩被劳尔摁住喉咙，高高拎起。 劳尔面目可憎地望着在自己手中面目痛苦、挣扎不已地德恩，邪恶地笑着：“里奥？你还在等什么？现在皮沃已经身负重伤，只剩下一个女流之辈，此刻不正是你期待已久的机会么？来啊！展现你的恶魔之力啊！用你那恶魔的力量杀死我！然后再亲手了结皮沃和那个狐灵！这样你就可以把他俩的死归咎于与我的战斗，你还可以全身而退，不是么？” 德恩被脖子被勒的喘不过气，双手虽然还在涌现着幽蓝色的魔法能量，可是那稀薄的魔法波动并不足以撼动劳尔的恶魔双臂。皮沃瘫在地板上，因为流血过多，就要失去意识，但是他却依旧撑着苍白的手，颤颤巍巍地对准劳尔，企图打出什么冰霜魔法。可是以他现在虚弱的身体，这股能量并未聚集多少，劳尔就腾出了一只紧握住德恩脖颈的手臂，向皮沃投出了一股表面卷着深红魔法波动的暗黑色能量。这股能量正要给予皮沃最后一击，梅赛却突然窜到皮沃的身前，用自己的胸膛替皮沃挡了下来。 “皮沃·科德……你应该高兴，这个世界上还真的有人愿意为了你去死呢……”劳尔被梅赛的这一举动所震撼到，摁住德恩的左手猛然一甩，将德恩扔向古代殿堂的柱子上，自己回过头来专心致志地对付皮沃。 “该去死的……是你……”梅赛低沉着头，单膝跪在灰白的地面上，将贯穿自己的那股暗黑色能量用双手生生扯出。 “什么？”劳尔眉头一紧，自己打出的这股力量并非是任何塑性魔法，所以除了凭借自己的意志之外，很难想象他人可以直接将之取出。就像科惹袭击德恩那天夜里，如果不是休斯特是奥术领域的大师，那么钉在德恩双掌上的奥术长刺，便只能等它自然消散或者凭借霍若斯的意志才能解除。 “劳尔……你骗我多年也就罢了……居然还为了追逐力量坠入恶魔……即便……即便你是泰坦之眼的人……我今日也绝不能容你……”被暗黑色能量贯穿的梅赛，身上却没有丝毫撕裂口，但是却明显能看出来，梅赛的精神和体力都十分疲惫。 听着梅赛不知所云的话，劳尔只是冷笑着，“哈哈哈……皮沃，这女人怕是中了什么魔怔，说出胡话来了。相识不过几日而已，居然还什么骗你多年，真是可笑……啊，里奥王子，看来皮沃和这个狐灵的性命，我要先替你收了。这倒也是圆了你最后的执念。” “劳尔……你当真认为……她就是梅赛么……”德恩瘦削脆弱的身体，刚被劳尔狠狠地摔在石柱上，再加上之前和烈焰猛虎搏斗时浪费了大量的魔力，现如今已经提不起丝毫力量，可是即便如此，德恩依旧还嘲讽着劳尔。 劳尔轻蔑地冷笑一声，正想说着什么话，转过头来却看见站在皮沃身前的梅赛，那灰棕色的狐耳和狐尾，正一点点消逝，不仅如此，就连梅赛的容貌和服饰，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着。 “秋恩……殿下……”劳尔难以置信地看着，刚才自己亲手投向魔法涌动的目标，竟然是之前已经被送向异次元空间之外的秋恩。 “梅赛的魔法……虽然战斗性不强……但迷惑人心……却是足够了呢……”德恩模仿着梅赛的语气，咳了一下，想着现在正在外界过着休闲舒服日子的梅赛，一脸得意地朝劳尔冷笑道。 劳尔漆黑狰狞的面庞变得有些扭曲，本想进一步了结皮沃的他，却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不……这是这个狐灵的障眼法……秋恩公主早就被我送出了这个异次元空间！” “刺啦”一声，秋恩从剑鞘中拔出长剑，眼神毅然地瞪着不断后退的劳尔。 “一开始德恩告诉我的时候，我还并不相信。就算到了这个异次元空间，你拿出魔杖开始施法，我都能原谅你，毕竟你也是为了神眷皇室。但是……你居然坠入恶魔……这种事情，就算是父皇，也绝对不可能容你！你……根本不配做一名守护神眷城的圣骑士！”秋恩的眼中闪动着金黄色的火光，大声斥责着劳尔的行为。 劳尔的面部肌肉变得越来越扭曲，身体向后退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并且仰起头鬼魅般的大笑起来：“恶魔？我？我为了更好地消灭恶魔，甚至于不惜代价将自己的左眼挖掉换上一个恶魔的眼睛！就是为了能够体会他们这种邪恶的力量！你居然说我不配做圣骑士？我堂堂一个魔法天才，为了神眷皇室的名誉为了泰坦的尊严，放弃了我的大好前程来当一名普通的圣骑士！我受过多少罪，秋恩公主，你知道么！” “我为了神眷城，为了整个杜若希人类王国，付出了一切，而你又做了什么？为了一个背叛神眷城的赫恩公主奔走这么多年，却丝毫不关心皇室的权益！自以为聪明，配合皮沃演几出尴尬的戏，你们以为这就能试探出里奥了？” “你不是想找你的赫恩姐姐么！里奥·永夜就在那里！你去问他啊！”劳尔歇斯底里地声音，响彻了整个古老的殿堂。 第29章 去往天国的道路 德恩双手死命地扒在殿堂内的石柱上，像个脱离了拐杖的老人一般摇摇晃晃地站立起来。劳尔的身形一晃，虚无的恶魔双翼猛然一震，如同鬼魅一般绕到德恩的身后，尖长锐利的手指尖抵在德恩的咽喉处，将双翼并在石柱中间，身体向前倾倒，单膝跪在灰白色的地面上，另一只空闲出来的手在地板上飞快地画着什么魔法纹路。 “公主殿下……看来你已经铁了心相信他了呢！既然如此，我就只好一起带走他了！” “呵……公主殿下……别在乎我……我本是一个死人……”德恩低吟着，本来力气耗尽的他，在被刚才劳尔的拿一下重击，身体已经没有多少可以反抗的力气了。 “放手去做……公主殿下。”德恩睁红了眼睛，向犹豫不决的秋恩传递着信号。 劳尔虽然是泰坦之眼的一员，但是皇室肯定不会允许泰坦之眼的成员与恶魔有什么往来。劳尔虽然口口声声说为了组织，为了神眷皇室，但是人心毕竟隔肚皮，别说劳尔只是秋恩的一个小小的跟班。就算是皮沃有一天站在秋恩面前，跟她说自己是一个恶魔，秋恩内心的正义感和出于对皇室的眷顾以及对皮沃人格的考究，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斩杀皮沃。对待皮沃尚且如此，何况是劳尔。可是现在德恩被劳尔挟持，而秋恩又好不容易信任德恩的身份，之前已经出卖过德恩两三次了，此时若为了一己之心再让德恩陷入水深火热之地，秋恩的内心怕是过意不去。 “铛”地一声，劳尔正在写着魔法阵的手忽然举起，手臂外侧涌现一圈密密麻麻的魔法禁制，秋恩的长剑正超劳尔的左眼刺去。剑刃以奇快地速度刺出，丝毫没有顾忌德恩正挡在劳尔的身前，当剑刃扎在劳尔的左手手臂上时，距离德恩的喉咙只有一个手指的宽度。劳尔显然没有意料到秋恩会如此反常，照理来说，秋恩为了顾忌德恩的性命，肯定会小心忌惮，不会像现在一样出剑电光火石、义无反顾。 “呼！”的一声，巨大的虚无双翼猛地向前卷起一阵阴风，刺在劳尔左臂上的长剑轻轻歪了一下，劳尔趁着这个机会，身形一晃，登时便向后遁去。可是秋恩却似乎没有想放过他的想法，长剑只是轻轻一挑，一道道冠以金光的烈焰便划过空气像猎豹的爪子一样紧紧逼迫劳尔。劳尔左右躲闪，尽可能地避开这些闪着金光的火焰，可是却仍然被一小部分火光煽到边角，原本漆黑恐怖的恶魔肌肤，碰到秋恩长剑中划出的火光后，却留下了一处处烙印，甚至于有一些被火光接触更多的地方，已经开始溃烂消散。 魔法师的力量虽然可以毁天灭地，可以穿越空间，可以挪移江河，但是唯独不可以威慑灵魂。生灵一旦坠入恶魔，其身体结构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平时不会显露出来，可是这种变化却是时刻在进行的。成为恶魔之后，原本的身体虽然不会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但是却无法被真的销毁。即便受到了致命的伤害，身体已经被分崩离析，但是已经完全恶魔化的身躯却不会消融，如果全身都完全恶魔化，那么即便被四分五裂，剩下的身躯也会一直保存完好。甚至于，像里奥这样的恶魔，身体已经到了近乎无法被分离的地步。至于灵魂，原本身体被毁灭后，灵魂便会被吸走。可是坠入恶魔之人，身体并不会真的被消散，总有那么一部分会保留下来，只要这部分依旧还具有生机，那么命运长河便无法牵引这样的灵魂。魔法能够轻易摧毁坠入恶魔之人的身躯，可以将它们分解成小的部分，但是却无法彻底抹灭这个恶魔。若想抹杀灵魂，只有圣骑士可以做到。 除了神眷皇室的魂烬余辉之外，任何圣骑士在掌握圣光的力量时，都可以感受到一股温暖祥和的生命能量。圣骑士习惯称之为圣光，但是它的本质却是生灵最原始的生命力量。灵魂虽然无法像肉体一样被碾碎分解，但是却可以逐渐消散。在神眷城的东方，长河谷的源头，在那英灵殿的周围，不知聚集了多少不甘死去的灵魂。他们祈求英灵殿赐予他们这些生命力量，去为他们冤死的身体报仇。 生灵在人世间活着的点点滴滴，做过的每一件事情、吃过的每一片面包、喝过的每一滴牛奶，都会让他们拥有对付邪灵恶鬼的生命能量。这股力量虽然不能击溃厚重的灵魂，却可以消散那些冤魂对于现世的渴望。一旦这种渴望被消磨殆尽，那些无法被命运长河吸引的灵魂，便失去了留在人间的最后寄托，便会主动投入命运长河，再造来生。劳尔肉身并未坠入恶魔，所以当劳尔活着的时候，秋恩并不能对他的恶魔形态造成什么有建树性的伤害。但是随着皮沃震碎了劳尔现世的肉身，逼得劳尔只能将无法消散的灵魂汇聚在这仍未消亡的恶魔左眼上。虽然看上去劳尔拥有完整的身躯，但是除了左眼之外，其余部分却都是灵魂构筑的虚影。这些由怨念和痴念构筑的虚影，被秋恩的生命能量击中后，便会不断消磨，直到只剩下左眼之时，劳尔已经没有归宿的灵魂，便只能投身命运长河。 恶魔本是无法被杀死之物，只能降服监禁，但是像劳尔这种自己不甘愿做恶魔，只是借助恶魔的眼瞳，这种间接坠入恶魔的方式，却是有办法被真正灭杀的。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我问你为什么你的左眼与众不同。”秋恩手中的长剑不停歇地挥舞着，劳尔一手挟持着德恩，一手抵挡，本来就左支右绌，再加上秋恩的冷语相逼，本来忍不下心对秋恩下手的劳尔，身体两侧、臂膀之间，又生出两只恶魔的恐怖手臂。 这两只手臂一只持着之前那把半透明的“泰坦之杖”，一手攥着一柄暗黑色的长枪。 “你说……灰蓝色是轻钢石的颜色，因为老天想让你有一只泰坦的眼睛。”黑影与火光在殿堂内交织变换，但是劳尔明显属于下风。 不知不觉中，劳尔已经被秋恩再次逼向了墙角，右手由于一直挟持着德恩，并不能发挥全部的力量，劳尔见秋恩丝毫不顾及德恩的生死，干脆指尖一划，尖长锐利的手指便要刺穿德恩的喉咙。可是一直在瞄着劳尔左眼攻击的秋恩，却剑锋一转，当即两道火光划在劳尔来不及提防的右手臂上。与此同时，劳尔的背后忽然被撕裂了一个模糊的空间，一座扭曲着空气却闪着金光的圆形拱门逐渐浮现而出。 “天堂之门！”劳尔大惊，一直以为秋恩的目的是像消散自己所有的灵魂，却不像秋恩还是在意如何直接将自己封印。 恶魔无法被消灭，但是却可以被封印。只要将足够强的圣光能量汇聚在一起，形成一座天堂之门，那些污秽不堪的龌龊灵魂，便会被紧紧地吸入其中。实际上，天堂之门便是圣骑士掌握的一种类似于微型命运长河的能力，只不过用于关押对方灵魂的场所却是自己的身体。 里奥当年并没有被任何人用天堂之门收入，原因就是没有人愿意、也没有人有这能力去承载里奥的灵魂，所以只能将他的灵魂放逐在微芒镇。 劳尔眼看就要被洗入天堂之门的灵魂，忽然被一只纤细瘦弱的手臂拽住。劳尔已经做好了被秋恩监禁的准备，却突然被这轻微的力量所惊讶。 在一片金光闪闪的圆拱门面前，劳尔已经伸进去半个身体，可是右手臂和脑袋却依旧留在外面，被德恩的双手紧紧拽住。 “果然……这就是你的目的么……”德恩颤抖着身体，吃力从地板上爬起来，冷冷地望着劳尔那张恐怖的恶魔之容。 “德恩！快放手！”天堂之门并不是什么可以轻易使用的能力，不仅施展出来需要很大的力量，就连持续开启和关押，都需要巨大的力量才可以维持。秋恩之前将劳尔那股企图吸取自身生命能量的暗黑色能量扯出，就已经浪费了不少力量，再加上和劳尔的近身搏斗，她体内的力量已经所剩无几，如果此时还持续开启天堂之门的话，没多久秋恩便会因为力竭而放过劳尔。 “哈哈哈……我明白了……里奥·永夜！你果然老奸巨猾！皮沃倒下的时候你不出手，是因为你知道秋恩公主还在这里，现在秋恩公主已经没什么力量，你倒是跳了出来！公主殿下，你看见了吧！这个德恩，正是那个恶魔之王！里奥·永夜！”劳尔癫狂地笑着。 秋恩不知所措地看着德恩，德恩一副看穿了一切的表情，让秋恩不禁感到背后一片凉飕飕的感觉。 她真的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少年，即便顶撞上司顶撞自己，即便身负险境病重垂危，也丝毫没有做过暴露身份的事情。 可是在这最关键的时候，皮沃已经重伤倒地、自己也已经力尽，他却反戈相向？难道之前的所作所为，所有看似真情的流露，都是这个恶魔之王为了隐藏身份刻意营造的么？ 第30章 古瞳的传承 “收起来吧，公主殿下。”一个熟悉地声音传进秋恩的耳中，她下意识地回头看着，一只戴着魔纹手套泛着幽蓝色光芒的手掌正搭在秋恩的肩膀上。 秋恩一怔，条件反射般地望向瘫倒在地上的皮沃。皮沃被恶魔之手贯穿的躯体硬邦邦地瘫在灰白色的地板上，留了一地的血液像一面镜子似的反射着古老殿堂内的火焰杯中投射出的火光。 劳尔的肉身粉碎成冰粉的那一圈地面，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只剩下一些不起眼的尘土，原本散落一地的劳尔的尸体，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不翼而飞。 “怎么会！”劳尔吃惊地说着。 “在你肉身被我震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皮沃完好无损地站在秋恩背后，挥动着手中的幽光，径直朝石柱走去。秋恩在确认身后的人真的是皮沃之后，便听从皮沃的指令，取消了天堂之门的施放，而德恩也顺势放开手然后向后跳去。 “即便梅赛的幻觉魔法在如何强大。但是这毕竟是在异次元空间之中，任何的魔法波动，异次元空间的主人都会有所察觉。可是你却并不知情，以你的心性，肯定优先保全秋恩公主，所以即便梅赛将秋恩和自己的身体体貌服饰互换，你也一定会把真的秋恩公主送出这个异次元空间。” “而且你若是这个空间的主人，当你的肉身被震碎之时，即便灵魂仍存，这异次元空间也会因为暂时失去魔法源泉而出现混乱和分离现象。但是当时并没有任何异动。而且我施展‘凝华’将这里的时间冻结之后，从时间恢复到你再度以灵魂形态复苏，需要的时间要更久。以这种延迟性，这个异次元空间恐怕都要塌陷了。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么原因只有一个。”皮沃默默走到一根石柱前，对着石柱将手中的幽蓝**法波动全部推入其中。 这里的一切景象都是异次元空间的产物，所以即便受到魔法波动侵袭，石柱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零↑九△小↓說△網】但是石柱之中却冷哼一声，所有的石柱都忽然颤抖起来，一道道裂纹在石柱上开始蔓延扩散，几秒之后，整个大殿内的石柱全部坍塌粉碎，并且逐渐化成风沙飘舞纷飞。 这些石柱化成风沙之后，在一股阴风的引导下，纷纷汇聚在劳尔身边，俨然凝聚而成了一个人形。 “因为劳尔你……根本就不是这个空间的主人，真正的主人……是你……老板！”皮沃指着汇聚成人型的古瞳店老板，望着他右眼的灰蓝色瞳孔说道。 “是你！”秋恩看到老板之后，不禁大惊失色。虽然秋恩之前从未来过古瞳这家店，但是之前却和老板有过一面之缘。 “当时在科惹的宅邸的时候……你是科惹的邻居？！”秋恩回想起来，当时引导自己和豪格去奥奇大街调查的那个邻居！ “公主殿下好记性。只可惜当时我那般诱导，仍然被殿下识破，真是惭愧惭愧。”老板一改往日唯唯诺诺的生意人形象，言语之间，倒像是个古老的神祇。 “你到底是什么人！”秋恩执起剑，对准老板说道。 “我是什么人？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你要说这具身体的主人嘛，也许叫做帕维·奥森。至于我的话……哈哈哈……姑且唤作‘尺’吧！”老板笑着说道。 “公主殿下。古瞳这家店换了许许多多的主人，但是店名却从来不换，这件事您可知道么？”皮沃轻声问着秋恩。 秋恩点点头，但是眼神之中依旧充满了疑惑。 “人心复杂难安，就算是亲人都有可能为了利益争得你死我活，而古瞳历任的主人都几乎毫无关系。您真的认为这样的店可以长久么？”皮沃追问道。 秋恩一怔，随即摇摇头。这种细节，如果皮沃不说的话，恐怕世界上没有几个人愿意去操着心思考古瞳的问题。 “不仅不可能，而且恐怕连这家店都有可能砸进去。”德恩代替秋恩回复着皮沃。 “所以……只有可能是……这些不同的老板，本质上都是一个人……或者说，都受同一个人操控。”德恩伸出手，指向老板灰蓝色的右眼。 “灰蓝色……轻钢石的颜色……泰坦之眼……难道是……磐石泰坦？”秋恩整理着思路，但是得出的结论却让他大惊失色。 “秋恩公主不必惊讶。吾等还达不到磐石泰坦的高度。”老板意味深长地说道。 “传闻三位守护泰坦中，磐石泰坦居住在南大陆布卡达隆的十老峰。磐石泰坦虽为守护泰坦之一，却是一副儿童的心态和智慧。恐怕别说让磐石泰坦做这种事情，就算是窥探天下这种事，他也是做不来的吧！”皮沃掷地有声地说道。 “妄自议论泰坦之事，就此打住吧！吾等虽可惜磐石泰坦的心智，但他毕竟是高高在上的神祇，是吾等万众生灵的楷模！”老板高举双手，一副朝圣的姿态。 “所谓的古瞳老板，其实不过是一颗磐石泰坦的‘泰坦之心’罢了。”皮沃说道。 黑曜石、轻钢石、珊瑚石，这些都是泰坦赐予力量的灵石，并非由泰坦孕育而生。泰坦本是灵气的化身，元素的师祖，除了他们赐予力量的灵石之外，还会常常脱落一些自己孕育而生的元素生命。这些生命便被称为“泰坦之心”。可是虽然说是元素生命，本体不过都是一些灵石碎片，他们若想有所作为，只能寻找可以被寄生的身体。 古瞳的初任老板，便成了“尺”的首选。但是普通生灵的生命总是有限，为了可以一直扮演老板的身份，“尺”便不断引诱新人，然后刨去他们的双眼，将自己置入其中。平时让被寄生的身体自由行动，出现关键情况引导自己的意志。 原本只是为了单纯地守护磐石泰坦的“尺”，却偶遇了劳尔。当时的劳尔一眼便看出老板的端倪，为了不让劳尔泄露自己的秘密，“尺”便挖去了劳尔的左眼，并将自己的一半置入劳尔之中，让劳尔终身在自己的挟持下生活。逐渐地，“尺”发现了人类王国的“泰坦之眼”这个组织，便将自己的店面贡献出来，连同人类共同保护泰坦的利益。 可怜的劳尔不仅被废除了左眼，而且还被“尺”更改了记忆，让他误认为自己是为了追求恶魔的力量而将恶魔的眼睛换到了自己的身上。这样一来，唯一知道真相的劳尔，便会为了守护这个秘密一直效忠，并且即便被抹杀，有自己的这一半实体，也可以再度汇聚灵魂。 只是让“尺”没有想到的是，劳尔对于自己陷入恶魔一事深恶痛绝并且一直挂念在心，就连身体被毁，灵魂再聚的时候，都要凝聚成恶魔的模样才肯罢休。 “‘尺’，你虽然贵为‘泰坦之心’，但是17年前你却未曾在魂烬深渊，不是么？可是泰坦之眼的所有人都只认为你是个门童，所以绝不会将翡翠石是从紫晶石中诞生的这件事告诉你。但你却知道的一清二楚，这说明……你并非是从他人口中得知的这件事，而是直接从磐石泰坦那里共享的记忆！身为泰坦之心的你，虽然无法向磐石泰坦传递记忆，却可以获得来自他的记忆！也就是说……其实磐石泰坦，不，应该说是三位守护泰坦，一开始就知道翡翠石和紫晶石本就是一物！”皮沃呵斥道。 “所以你自然也知道……那魂烬深渊中，关押的到底是恶魔……还是第四位从未露面的深渊泰坦！”皮沃的话不仅让“尺”深感愤怒，同时也让劳尔和秋恩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他们的世界观在皮沃说出之前，都深信不疑地认为魂烬深渊中是无尽的恶魔大军，却不想还有可能是另一种结果。 “那……恶魔……老板……你……”劳尔被骗之后，内心就一直不能接受，更何况方才还被“尺”的心智短暂地控制住了，不仅让自己对秋恩公主出手，还企图让自己的灵魂被天堂之门洗入其中。 “啊！”劳尔忽然一声惨叫，只见老板伸出手，挥出一片灰蓝色的能量，镶嵌在劳尔左眼上的灰蓝色瞳孔立即颤抖摇晃起来。劳尔痛苦地挣扎着，可老板的手却直接伸进了自己的左眼，将劳尔灵魂寄托的灰蓝色眼球生生拽了出来。另一方面，“尺”也不顾这个帕维·奥森的身体，另一只手直接插进自己的左眼，呲着血的眼珠被直接拖了出来并且立即换上了从劳尔那里取下的灰蓝色眼球。 失去了灵魂寄托的劳尔，整个幻化而出的灵魂开始扭曲四散，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劳尔的灵魂便化作青烟，随着命运长河的牵引而去。 “我本来想控制劳尔，让他故意卖个破绽，然后我的另一半便顺理成章地进入了秋恩公主的体内，这样一来我就可以控制秋恩公主了！”老板随手将从身体中抠出的左眼扔在地上，然后还用脚狠狠地踩了一下。 “帕维·奥森的眼睛早就被我挖出扔掉了。这颗不过是劳尔被我换下来的眼睛罢了。” “人类……果然还是不可信的！科惹尚且愿意为了保全伊洛法尔的名誉而放弃真相，这个劳尔居然也能为了保全一个区区皇室公主的性命而不敢放手去做！”老板弯下腰，将那个被踩成一滩肉泥的眼球拾起，疯癫般地笑着。 “难道你们这群低等的生物，不知道维护泰坦的权益是最重要的么！难道你们不知道……为了泰坦，任何人都应该牺牲一切么！”老板嘶吼着，一把将那个已经血肉模糊的眼球放进嘴里，撕碎咬烂，然后“咕咚”一下吞进了肚子。 第31章 愚蠢的人类 皮沃向招手德恩示意了一下，自己脱下了备用的魔纹手套。德恩看到皮沃的示意后，立即明白了意思，急忙褪下了戴在自己手上的“霜语”，然后朝德恩扔了过去。 皮沃看都没有看，而是直接大步朝“尺”走去，在空中抛出的“霜语”，像是被吸铁石吸附了一样，改变了抛物轨迹，直接飞向了皮沃的双手。皮沃晃晃脑袋，双手微微半举，“霜语”便自己开合戴在皮沃的手掌上。 “你身为磐石泰坦孕育而生的‘泰坦之心’，保护泰坦自然无可厚非。但是你挖出历代古瞳老板的双眼，毁掉他们的生活，用你的意志去操控他们的人生。接触劳尔之后，便想利用泰坦之眼去达成你的目的！你制造这个空间，化身成石柱躲在其中，看着劳尔和我们浴血厮杀、等到双方精疲力竭再出来坐享收获。如若不是我有所察觉，在击碎皮沃的身体后，制造了一个冰体分身，然后再化身成劳尔身体被震碎的冰晶。那么现在自然如你所愿，不但控制了秋恩公主，而且还能不费吹灰之力地铲除劳尔和我。你这种行径，也称得上是为了泰坦么！难道泰坦养育你，就是让你去毁灭这些古兰特的生灵么！”皮沃从背后取出两把单管短枪，瞄着“尺”说道。 “哈哈哈！”尺听着皮沃的话，不禁抽搐着仰天大笑起来。 “事到如今……瞒不住了……”尺一改之前亢奋的神情，脸忽然冷漠下来，双眼上的本体开始不断闪烁着灰蓝色光芒。老板的肉体就像失去了平衡一下，随着灰蓝色光芒的闪烁，不自主地东倒西歪，一个半透明的灵魂隐隐地从老板的肉体上飘荡而出。 那灵魂眼神空洞，虽然看上去疲惫不堪痛苦难耐，可是却没有丝毫挣扎反抗的迹象，怎么看都像是已经麻木不仁沦为机器的僵尸一般。 秋恩看着这具飘荡而出的灵魂，感到前所未有的触目惊心。身为神眷皇室成员，很小便掌握了决定生死的魂烬余辉，虽然秋恩今年也不过二十来岁，但是她处决过得人也不在少数。其中被魂烬余辉直接斩灭的人也不在少数，那些个灵魂有着各种各样的姿态和神情，要么愤怒要么平淡要么恐惧，但是从没有像老板的这具灵魂一样，完全没有任何情绪。 灵魂和肉体不同，它虽然平时并不显露，但是它却一直可以产生生灵最核心的情绪。也正因为这样，在长河谷的源头、英灵殿的周围，才会一直聚集着许多愤愤不平的灵魂，即便他们被各种各样的人击杀，即便他们生前受了何种冤屈和折磨，他们的灵魂都会继续保持着生前的渴望。 但是老板的灵魂，虽然刚刚离开身体，可是却似乎早就游离在身体之外，这具肉身倒像是他情绪的核心源头。 “哈哈哈……这具可怜的灵魂在这具凡人的肉体里，终于已经厌烦了么？”老板的肉身已经完全瘫倒，眼睛里黑漆漆的一片，不时地还渗出一些黑紫色的液体。“尺”的本体从两颗灰蓝色的眼球迅速扩张变形，没一会的功夫，俨然形成了一个高大坚实的岩石巨人。 “你们真的以为泰坦造了你们，就是为了让你们幸福美好的在古兰特生活下去的么！真是愚蠢啊！古兰特属于泰坦！你们只不过是泰坦圈养的一群低等生物！什么了不起的皇室血统？什么被泰坦赐福的人类？人类的出现和走向强大，都是因为泰坦需要创造一个管理这群低等生物的领袖而已！你们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尺咆哮着，挥动巨大的石像手臂，直接朝皮沃抡过去。 皮沃手中微微颤抖，数道幽蓝色的能量从枪口中喷出，这些幽蓝色的能量击中尺的石像手臂后，并没有立即冻结，只是擦上一层冰霜，然后便被尺的晃动轻易抖落。 皮沃眼见就要被尺击中，身体向左一倾，俯下身对准尺的脚踝部分疯狂射击，虽然这些冰霜能量对尺并没有什么本质影响，但是突如其来的袭击也让尺稍稍失去了一些平衡，本应直接将皮沃的脑袋削去的手臂，被这一下颤抖给错了过去。皮沃见状当即翻滚开来，呼喊德恩一起，对准尺已经拍在地板上还未再度举起的手臂，疯狂打出冰霜能量。 本应顺着手臂的惯性而恢复平衡的尺，却因为手臂被皮沃和德恩的冰霜能量不断冻结着手臂而再度倾斜，已经失去一部分重力的他，这次倒是彻彻底底地摔倒下来。 虽然皮沃和德恩的冰霜能量不断朝尺的手臂输送着，可是却一直没能真的冻结成功，只能暂时地让尺难以抬起手臂。被压制的尺愤怒地甩出另一只手臂，重重地朝皮沃挥去，但就在他正想落下的时候，却看见秋恩踏着自己被压制在地的手臂，已经一路奔了上来。 秋恩从腰间甩出另一把短小的剑刃，银白色的剑刃上不断涌出一股温暖的金光，这股金光紧紧地连接着秋恩的身体，像一道绳索一样系在秋恩的身上。 尺猛然抬手，想去抓住窜到自己身上来的秋恩，可是在空中挥舞的手却扑了空，只见秋恩蹭地一下跃起，拔出长剑，对准了尺的灰蓝色眼睛，一道金黄色的辉光登时划过。尺愤怒地摇动身体，伸手去抓在空中的秋恩，可是手刚一闭合，秋恩的身体便化成了无数的光点，沿着之前系在秋恩身上的金色绳索缩回那把银白色匕首的位置，待那光点再度汇聚之后，秋恩轻盈地拔起匕首，一跃而下。随着尺疯狂地晃动，德恩和皮沃对于他手臂的压制也没了效果，二人各自躲避翻滚，朝秋恩的方向汇合。 那道对准尺的灰蓝色眼球划出的辉光，在接触之后立即引起一阵巨大的爆炸。漫天扬起了灰蓝色的尘埃，刚刚还在拼命晃荡摆动的尺，却似乎一下子失去了动力，“轰”地一声分崩离析，散落了一地的小石块。 秋恩挥了挥眼前的烟雾，执着剑试探性地向前走两步，当她看到满地的碎石和沙土后，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呼……想不到这看似坚不可破的躯干，却也有如此脆弱的弱点。” “秋恩小心！”德恩急切地喊着，突如其来的发声让他本就不是很有力的呼喊直接破了音。 秋恩还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却突然觉得腰间一紧，这些弥散在空气中的灰尘竟迅速凝聚，形成一只岩石大手将秋恩紧紧握住。坚硬的触感和冰冷的温度，让已经没有力气的秋恩瞬间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原本还紧握在手中的长剑，被这大手直接碾压成废铜烂铁，如果不是秋恩的铠甲被加持了魔法和圣光的力量，恐怕此时秋恩已经是一滩肉泥了。 “愚蠢的凡人！你们真的以为，对我的核心进行打击就可以直接摧毁我么？你们那些古怪故事看多了吧！”散布整个古老殿堂的灰尘一瞬间都迅速回收凝聚，一个岩石形成的巨人再度出现。 “放开秋恩！”一直沉着冷静的德恩，看见秋恩被握的快要窒息后，不知从哪里引上来的一股热血，竟然一反常态，红着眼睛从皮沃腰间抽出两把单管短枪，疯狂地汇聚魔力朝束缚秋恩的大手射击。 如果说皮沃从单管短枪中射出来的是充满冰霜能量的魔法波动，那么德恩射出来的，便只能称得上是小冰球。 枪口的幽光虽然不断地闪着，但是这种程度的幽光别说想要击败一个泰坦之心变幻的巨人，就算是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类，也不过是一些皮肉之痒而已，甚至于连“痛”这个感觉都不会产生。这种魔法也就只有在路边逗逗小孩子才行得通。 秋恩被捏地越来越紧，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在意识仍未完全失去之前，她并没有看到自己的知心大哥皮沃能及时冲上来解救自己，却只是看见德恩不自量力地用枪射出一些软绵绵、一触就碎，甚至于是一触就散的冰球，对于这个一直以智商压制自己、身份疑点重重的瘦弱少年，她万万没想到会有这番举动。在她骄傲的内心中，不知为何竟然流淌出一股不同于其他心情的暖流。 如果说在微芒镇时是出于公主对于平民的恩泽；在科惹宅邸时是出于对德恩自身的坚强意志；在棠风镇时是出于对德恩的愧疚和对他聪明的佩服……那么这一次在尺的异次元空间内，秋恩第一次感受到，这个坚强、充满智慧、有热血敢于拼搏的少年……原来也有这般冲动可爱的一面……比起之前的什么证据、什么推论、什么德恩面对猜忌的义愤填膺，都不比上德恩此番的不自量力。 人啊，总是会做一些违背自身意志的事情呢。比起那些端坐在镜花水月中的故事主角，那些贴近人心活在身边会做傻事的普通民众，才更能打动人心。 第32章 悲鸣 “哈哈哈！终于认识到自己的力量是多么渺小了么？这算什么？冰霜魔法么？啊哈哈！”尺稍稍俯下身，近距离看着德恩所谓的“疯狂攻击”，不禁疯狂大笑起来。【零↑九△小↓說△網】 “凡人，既然你这么在乎这个人类公主的死活，那么你们就一起去死吧！”尺的右手甩过来捏住德恩的身体，德恩的身体一软，手中的两把枪直接滑落到地面上。 尺举起已经昏厥的秋恩和还在苦苦挣扎的德恩，将他们举在同一高度上，“到了长河谷的源头之时，你俩再互诉衷肠吧！” “……咦？”尺刚想把德恩和秋恩拍在一起碾成肉泥，可是却忽然想起了什么，望向了远处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言、甚至于毫无动作的皮沃。 “凡人，最终还是放弃抵抗了么？还是打算继续谋划着什么你们的小计谋？没有用的！你的魔力已经近乎耗尽，而且即便是全盛时期的你，也根本不可能击败我！”尺被皮沃刚才一番折腾之后，已经对皮沃的诡计有所忌惮，但是诡计再妙，也是需要有足够的实力才能实现。 皮沃没有回答尺的话，只是默默地走到他那两把枪散落的位置，悠然地弯下腰，将两把枪捡起、擦拭一番。 “以我们的实力，的确无法战胜你。而且无畏的抵抗，已经做得差不多了。”皮沃的话里有话，留给尺一副惊疑的表情。 “你是在拖延时间等待援兵么？哈哈哈！就算真的有援兵，你以为他们知道我们在什么位置么！”尺轻蔑地笑道。 异次元空间是通过在世界中打碎空间，强行制造的一片私有区域。这种私有区域可以在一定范围内被他的主人响应，主人可以在这个范围内的任意角落开启入口。但是其他人想要就进入，便需要找到那些曾经被主人设置过入口的区域。另一方面，这种空间并非是一直固定在一个区域，而是会随着主人的魔力而移动，一旦他的主人离开了之前创造入口的区域，那么其他人想要再度进入这个空间，便只能找到主人现在的位置，然后从这个附近寻找入口。 之前放德恩等人进来的时候，尺和劳尔仍然在古瞳附近。而他们把假扮成秋恩的梅赛送出来之后，为了防止梅赛寻找外援，便更换了场所。之前尺一直没有现身，除了暗中观察准备坐收渔利之外，另一个原因就是，他需要找到一个安全的环境，以免被发现打断了异次元空间内的战斗。 如若梅赛从外部找到了救兵，他们再度回到古瞳的时候，古瞳店内的异次元空间入口已经失效，除非再找到尺新建立的入口，否则便无法对其内部进行干涉。如今老板的肉身已经现身，外界已经不会再有任何关于老板的情况，那么就算外面的援兵想要闯进来，也基本上没有可能发现入口了。毕竟伊洛法尔这么大，从什么地方开始找呢？ 皮沃没有说话，只是白了尺一眼。这种不置可否的做法，让本应继续嘲笑皮沃的尺，忽然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这就好像是，在一个街头流氓企图踩别人彰显自己的时候，被踩的人毫无表情、甚至一点愤怒和不甘的神情都没有，这样一来，挑衅者本身的行为就会变得弱智不堪，莫名的怒火也就涌现了出来。 “不管你要做什么！都没用了！我可不会像你们人类的那些古怪故事里的反派一样，任凭你跟我消耗时间！现在我就送他们俩去死！”尺将对皮沃的愤怒，都转化在手中的德恩和秋恩身上。【零↑九△小↓說△網】他伸展开双臂，将德恩和秋恩拉到最远处，然后猛喝一声，将手臂迅速收拢。 被攥住的德恩和秋恩，被两只岩石手掌牵引着，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向一点碰撞，就在尺的双手将要闭合之时，握的紧紧的两只手掌，却裂开了一丝缝隙。尺的整个岩石表层开始颤抖，两只手掌虽然已经闭合，但是德恩和秋恩却因为那一丝缝隙而被夹在手掌之间，并未受到闭合冲击的压迫。 尺不安地看向四壁，古老殿堂的墙壁上浮现出一阵阵魔法波动，在回头看向皮沃，却只见他一脸冷漠地站在原地，甚至双手上都未曾浮现什么魔法能量。 但是尺却明显地感受到一种由内之外的溃散感，这个他自己创造的异次元空间，即将面临崩溃。而最关键的是，他的本体并未受到任何足以动摇根本的创伤。 毫无疑问，这一定是皮沃捣的鬼。但是与之前所不同的是，尺这一次只能看到表面的现象，却看不出皮沃到底对他做了什么。恼羞成怒的尺猛然张合开手臂，也不管秋恩和德恩是否被压成肉泥，直接挥手向皮沃捣去。古老殿堂的天花板上也忽然松动开来，大量的岩石碎块从中倾倒而出，朝毫无表情的皮沃砸去。 另一方面，德恩和秋恩失去了依靠的平台之后，从半空中直接摔了下来，还仍有一丝意识的德恩双手向后用力地推出一道道冷气，让自己在空中向前扑腾一下。但是瘦弱的德恩在空中难以接住一身盔甲的秋恩，借着重力，德恩挽住秋恩的腰身直愣愣地地面砸去。就要摔至地面之际，地面上被德恩打出的冰尘碎末纷纷汇聚起来，在德恩的操控下，这些碎末直接升华形成了一股股气流。虽然微不足道，但是这股沁人心扉的冷气，仍然在最后一刻避免了秋恩和德恩直接从空中跌落，虽然摔伤在所难免，但至少避免了直接将脑浆摔出来暴死的情况。 无数的岩石像瀑布一样从殿堂的天花板砸向皮沃，再加上尺的一通狂轰乱砸，原本还面无表情站在那里的皮沃，一下子就陷入了杂乱纷扰的岩石群之中。 尺的身体摇晃程度越来越明显，当他打完最后一拳，整个巨大的身体便直接跪倒在地。 尺抬起头，望着眼前掩埋的一堆岩石，悻悻地笑着。但转瞬间，他就听到了一声熟悉并且令人愤怒的声音。 “同样的技巧本不该生效两次呢。”皮沃从灰尘中走出，握着两把仍然在冒着幽光的单管短枪。 “该死的冰霜魔法！”尺看到皮沃枪口冒着的幽光，便明白了他为何还能存活下来。 每个魔法都有属于自己的特性，像奥术魔法擅长空间，它可以打开一个新的空间，或者让物体传送等等。像冰霜魔法，除了塑形之外，另一个关键的属性，便是形态转换。 最基础的形态转换，诸如改变物体的形态之类。高端一点可以冻结能量，比如让跃动的火焰碎掉，让逸散的奥术波动溃散之类。在往上，便是皮沃拿手的“凝散”，可以直接分离物质和能量的结构。在凝散的上面，便是那神秘莫测的操控时间的能力。 最强的冰霜魔法师，传闻中可以用冰霜能量，短暂地静止时间的流动。在之前皮沃对战劳尔的时候，双方本质的实力差不多，皮沃并不能直接对他的身体进行“凝散”，但是当皮沃冻结了时间之后，失去抵抗的劳尔就轻而易举地被皮沃震碎了身体。 之前见识过皮沃真本事的尺，理论上不会再被皮沃所欺瞒，而且这种极度深奥的魔法，就算是被称为“霜语者”的皮沃，也不能使用多次。况且还是在鏖战结束之后，皮沃都已经力竭的情况下，还能悠然使出，实在让尺难以置信。 “我的确并没有那个力量再度冻结时间。但是刚才对于你而言，的确是被静止了时间，但也仅限于你。”皮沃身后忽然卷起一阵大风，整个古老殿堂的墙壁纷纷化作魔纹消散，那些从天花板上坠落掩埋的岩石堆，也泛起了魔纹、随着大风的卷起而逝去。 尺忽然感到一种压迫感，刚想挥拳的他，身体却被房屋所套住，殿堂消失之后，登时异次元空间内的众人都出现在一座小楼之中。而尺变幻成岩石巨人之后，身长数米，直接将头顶出了小楼的天花板。 “岩石巨人？！”站在楼外的一干正在结界的法师们纷纷惊呼道。 尺疯狂地晃动脑袋，将挡在身上的小楼隔断直接震碎，四处望去，却是看见一圈的法师正在施展着咒术结界。 “你所幻化的身体也好、你刚才创造的岩石堆也罢，他们都并非是真正的岩石，而是你的魔法产物。就像我的冰霜魔法制造的冰一样，虽然称之为冰，却不能吃。你的也一样，他们虽然具备岩石的外表，却不具备岩石应该有的自然规律。比如……重力。如果是正常的岩石，坠落之时，必然会随着重力直接将我砸成肉泥，但是你的岩石却不是这样，他们直接听令于你的魔力。就连你的整个岩石外壳也是一样。当外界对你的异次元空间施加结界压力的时候，你的魔力就会暂时中断。在那被中断的时间里，我们三个看起来，你和你的岩石，便是静止不动的。所以……我才可以轻而易举地走出来。至于枪口的幽光……不过是做给你看的。”皮沃举起枪，指给尺看。 第33章 失控 夜幕下的小楼内昏暗一片，率先冲进来的圣骑士们，纷纷射出一束束温暖祥和的光芒，将混乱的小楼内部唤起些许人间的灯火。【零↑九△小↓說△網】 “秋恩公主殿下身负重伤，快来人！”进入小楼内部的圣骑士们在挥开扬起的尘土，看到不省人事的秋恩公主，急忙喊其他人过来。 “哦……你们别忘了这还有一个小英雄呢……”梅赛忽然扭曲空间出现在皮沃身边，和皮沃对了一个眼神，然后便走到德恩身边，轻抚着德恩满是伤痕的灰尘的面庞。虽然德恩被这样抚摸着很舒服，但是他仍然是一脸嫌弃地表情看着梅赛。 “哟……我特意来叫人救你……你却还是这副模样……”梅赛娇滴滴地说着，没好气地朝德恩使坏。 德恩从半空中摔下，虽然有冷气的垫护，可是许多创伤仍然避免不了。从大腿到胳膊，多出骨头已经裂开，他即便想要用力逃避梅赛，却已经做不到这种事情了。 “恐怕伊洛法尔愿意来救人……是因为秋恩公主吧……”德恩强撑着身体，稍稍坐起来说道。 梅赛望了一圈都在忙着营救秋恩，却丝毫没有想来管德恩的圣骑士们，撇着嘴用手指轻轻摁了一下德恩，好像在说“瞧把你能的，就你知道的多！” “豪格卫戍守，秋恩公主已经成功救出。虽然暂时昏迷，而且身体多处重伤，但是生命并无大碍。”一名刚刚把秋恩送出去的圣骑士向站在小楼外的豪格汇报着。 豪格却没有正眼看他，一门心思地盯着突破小楼顶层的尺。尺虽然被咒术结界暂时遏制住，但是尺依旧还在疯狂摆动身体，企图逃离这围绕小楼一圈的结界。 “里面情况如何，有咱们的人受伤么？”豪格向在小楼外的休斯特点头示意一下，然后便随着汇报的圣骑士进入了小楼内。 休斯特一脸囧相地笑着，吩咐周围的法师加固结界。一时间，小楼的无数角落都射出了一根充斥的白色光晕的奥术锁链，分别牵制住尺的头、双手和双脚。 “报告豪格卫戍守，除了一开始异次元空间毁掉时，有几名圣骑士被这个岩石巨人的冲击所伤之外，其余人都并无大碍。”这名圣骑士说道。 “皮沃大……皮沃外交蔚如何，还有那个来通报消息的……那位狐灵女士？”豪格奋力想着梅赛的姓名，可是最后也毫无收获。 “皮沃外交蔚只是魔力耗尽而已，并无大碍。另外梅赛女士，此刻正在……”小楼内一片混乱，碎石遍地都是，许多圣骑士还在清理现场，但即便如此，这名通报的圣骑士依旧很快找到了梅赛的位置，并给豪格做了指引。 “这不还有个伤员么！”豪格看见被梅赛轻微扶起的德恩，脸色忽然骤变，非常严厉地批评着旁边负责通告的圣骑士。 “救秋恩公主的时候看他还活着，而且也并无流血迹象……所以以为他并无大碍……就……”这名圣骑士万分没想到豪格会如此严厉，毕竟德恩受的伤外部的确看不出来，而且他还能跟梅赛互动，再加上室内一片混乱，就一时忘记了照顾他。况且德恩不过是区区2级使者官衔，在场的大部分圣骑士和魔法师都比他的官职要高，看他没死还有力气跟别人说笑，自然是不会主动去管他。 “还愣着做什么！”豪格一声令下，那名负责通告的圣骑士赶紧叫了几个人，过去将德恩好生伺候着抬了出去。梅赛依依不舍地放开德恩的手，却看见德恩躺在担架上，眼角莫名地流出了一丝泪水。 对于伊洛法尔的官员们来说，一个毫无意义的使者厅的2级使者官，和一个平民没什么区别。而他们对待平民的做法，却只是在乎死没死，至于没死的情况，到底伤的有多重，谁在乎呢。 脱离了异次元空间的尺，四肢和身体又被奥术锁链紧紧束缚着，他愤怒绝望地将头伸向屋外，死死地盯着已经悠然走出来的皮沃，痛苦悲鸣着：“这不可能！这一定是幻觉魔法！你们不可能知道我在什么地方！” 皮沃从小楼外的空地上出来，走到街道边，借着月光，指着一个木牌子说道：“奥奇大街34号第19栋。拥有者的姓名是：摩尼·科尔。是一个失踪的东学院的学徒。之前科惹事件中，我虽然还远在神眷城。但是听秋恩公主所说，当时你跟她说了这地方。而且在异次元空间内，你第一次露面时，也说过‘即便那样诱导秋恩公主，她也没有去这里。’在之前失踪的魔法学徒中，除了一对兄妹之外，便是只有摩尼·科尔在这里拥有一处房产。而且这里距离古瞳，也很近呢。” “通常的情况下呢……已经暴露出来的位置，别人就不会认为这里还会有人了呢。”休斯特虽然并不知晓前因后果，但是听着皮沃的推断，大概也知晓了情况。 尺之前曾经很详细地说过这里的位置，那么这种已经暴露在他人眼前的地址，通常情况下，就不可能再作为隐藏点处理。就算找了一圈最后又找了回来，在异次元空间内的皮沃等人，恐怕早就葬身于岩石之下了。 月光如注，整个小楼内外设置的结界，就像一个蛋壳一样将尺的身躯紧紧困住。任凭他怎么挣扎反抗，却始终无法离开原地一步。除了皮沃之外，骨折的德恩和昏迷的秋恩已经被送走医治，尺的灰蓝色瞳孔睁地像一个夜明珠一般，像一个被冤枉的好人一样审视着周围的这些法师和圣骑士。 “首席，差不多该……”豪格四处看了看情况，吩咐部下驱散周围围观的路人群众，然后命令小楼内圣骑士纷纷撤出来，自己走到一脸囧相的休斯特身旁，敬了个礼，摆出一副恭谦的姿态。 休斯特微微点头，跟周围的一些胸口有魔法议会徽章的法师们说了一些悄悄话，然后便从袖口中掏出一把古铜色的魔杖，和豪格对望了一眼。豪格点头示意，挥出长剑对准尺的头颅。 “皮沃大使。这个岩石巨人的本体在何处？”休斯特笑呵呵地望向身后的皮沃，仔细地问道。 “眼瞳。那双灰蓝色的眼瞳。这本是一颗由磐石泰坦孕育而生的‘泰坦之心’。”皮沃答道。 休斯特眯着眼睛，举起左手轻轻挡在眼前，稍稍错开了一些位置，将晃眼的月光避开。随后，休斯特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回头给了豪格一个眼神，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各位在座的魔法大师、各位圣骑士们，举起你们的武器，将你们的力量赐予吾！泰坦的力量不容亵渎，神祇的意志不容更改！在此，吾休斯特·奥流、伊洛法尔魔法议会首席，以雷登、泰尼、阿罗亚的名义，封印这个玷污泰坦名誉的岩石巨人！”随着休斯特的话语结束，周围除了那些仍然在结界布阵的法师之外，其余的所有法师和圣骑士，都纷纷从魔杖或者长剑上涌出神圣的金色能量，这些能量汇聚在休斯特的古铜**杖之上，随着休斯特手腕的扭动，这个能量形成一根粗长的能量链接，直捣尺的灰蓝色瞳孔。 雷登、泰尼、阿罗亚，是当今的三位守护泰坦。分别是熔岩泰坦、磐石泰坦和潮汐泰坦。 尺在接受这股能量后，神情愈发亢奋，长时间的反抗加上这股封印能量的刺激，封锁尺的那些奥术枷锁，竟然裂开了细小的缝隙。随着封印能量的不断涌动，尺的反抗情绪也变得越来越高涨，负责结界和禁锢尺身体的法师们，看着逐渐破裂的奥术枷锁和一点点被尺撕开的咒术结界，脸上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紧张的神色。 他们纷纷望向负责指挥的休斯特，却看见休斯特一本正经地引导着封印能量，就算周围的惊呼声已经响起，路过的居民也纷纷准备逃逸，可是休斯特依旧面不改色，丝毫不惧怕尺挣脱束缚闯出来大闹一番。 豪格有些担心地看向休斯特，想说些什么，但是看着休斯特难得认真的脸，只好将放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虽然休斯特和豪格同为伊洛法尔的最高指挥官，但是毕竟休斯特的官阶要比豪格高一级。虽说二人能做到这个位置上，都少不了家族的协助，但是再怎么说，在杜若希人类王国这个等级制度森严的地方，官职的大小便代表了一切。就算休斯特本人的性格不在乎这些，但是身为“下官”的豪格，很多话也是不能说的。其他那些法师和圣骑士们，他们可以抱怨可以恐慌，但是豪格不行，因为一旦豪格向休斯特传递了这种情绪，让休斯特感到的，就是伊洛法尔所有圣骑士的投降。 “首席！结界失效了！”一名法师惊呼，他负责的那个区域被尺猛然震碎，从天空上来看，这层蛋壳一样的咒术结界，就已经破碎了一个边角。 “首席！这边也……” “结界破了！” “还有这边……” 不同的惊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原本还意志坚定地那些圣骑士和魔法师们，看着结界和奥术锁链被尺一点点挣脱，都心虚了起来。 “人类！”尺的灰蓝色眼睛闪着银光，伴着夜风将他的怒吼传遍了整个伊洛法尔。 第34章 尘埃未定 巨人的产生只有两种情况：泰坦逸散或者孕育的能量泄露出来，私自产生自我意志；通过人为方式，将泰坦散落或者孕育的个体灌注生命能量。【零↑九△小↓說△網】 前者通常是一些智慧较为低下的巨人，而且活动的场所也多半是什么荒郊野岭，很少会出现在城镇之中，而且这一类的巨人也难以改变形态。 对于这种巨人，其他生灵基本都采取躲避的方法，因为这些巨人的本质就是那些魔法制品的原材料。比如一个普通的岩石巨人，基本就是一个大量轻钢石的聚集体。 至于后者，通常是一种“魔法制品”。泰坦遗落、赐福、孕育的个体，会根据亲和程度含有泰坦不同比例的力量。一般泰坦之心可能含有百分之一的力量，像普通的轻钢石，可能便是千万分之一。 这些人为制造的巨人，本体都很小，巨人形态通常是用自身的魔法进行的构筑，也就是像尺一样，除了眼瞳之外，其他部分即便承受巨大的伤痛，也不会对本体造成什么致命打击。 但是要制造这种巨人，需要将另一个生灵的灵魂强行祭奠，将其中的生命能量取出补给给这个巨人。这种伤天害理的勾当，在世人眼中，通常只有穆组织做的出来。 根据皮沃刚才的描述，以及梅赛通报的情况来看，基本已经可以判定，尺的形成绝对不是自然诱因，否则绝对不可能出现尺这种既有谋略又法力无边的巨人。 休斯特听到周围一片慌乱的呼声，却一点理睬的意思都没有。他只是抬起左手，指了指天上的明月。豪格看着休斯特的手势，瞬间便明白了过来。 豪格立马停止了手中的金黄色能量灌输，趁着尺还未完全挣脱结界的束缚，急忙叫周围的几个圣骑士取出魔纹纸，在上面飞快地写了一番，然后交给负责通讯的法师。 随着火光一闪，火焰文书已经消失在被月光洒满的夜色中。 尺不断撕裂者结界的障壁，大部分负责结界的法师都已经被尺的力量所震惊，整个小楼周围一时间陷入嘈杂的呼喊声。 “天……怎么沉了……”一名法师突然惊呼道，周围其他的法师和圣骑士们都纷纷朝那名法师的目光方向望去，只见整个伊洛法尔的上空，竟然逐渐从最外围向上空合起了一层黑茫茫的遮罩。 “星河暮！”一些见多识广的法师们看着逐渐被黑幕盖起来的天空，纷纷惊呼道。 星河暮是一种神秘莫测的防御性魔法，需要由大量的魔法师同时操持，并且需要依靠已经布置好的法阵进行诱导。这种魔法一般被用于城镇的最高级别的防御战中，一旦施展开来，强大的魔法罩可以将城镇完全包裹其中，彻底断绝和外界的一切来往。甚至于星河暮使用后，连火焰文书都无法传达到外面的世界。在杜若希人类王国，除了神眷城之外，也就只有伊洛法尔，可以常年预备这种级别的法术。 随着这层黑幕的不断覆盖，月光洒落的光芒愈发微弱。而尺的行动也伴随着月光的衰弱变得迟缓柔弱起来。待那整个黑幕完全闭合，天空中再无半点月色之时，疯狂挣扎的尺竟然停滞下来，而之前毫无用处的封印能量，也终于对尺产生了效果。 偌大的岩石身躯变得虚无缥缈，整个身子不断收缩衰败，最终只留下两颗灰蓝色的小球从半空中摔落到小楼内部。 “果然，他的能量源泉是月光么？”皮沃说道。 “皮沃大使早就知道么？”休斯特收起魔杖，笑呵呵地回头看向皮沃。 “我只是猜测而已。”皮沃答道。 “虽然泰坦之心已经不是第一例被发现拥有高度的智慧。但是这一次的泰坦之心却是出自磐石泰坦。众所周知，磐石泰坦是所有守护泰坦中心智最为平庸的。即便是磐石泰坦自己，心智也不过是孩童一般。就更别说是什么他所孕育的泰坦之心了。所以一开始我就猜测其中可能存在什么不为人知的秘辛。” “古瞳这家店传承了千年。其中更换过了无数个老板，如果只是单凭一颗泰坦之心的能量，时间过了这么久，意志要就会被磨灭、力量也会被逐渐用尽。之所以到现在还能保存如此强大的力量，那就说明一定有为他提供力量保证的源泉。食物只能提供肉体的能量，却无法补充泰坦之心的消耗。同样，魔力和圣光也无法被泰坦之心吸收。唯独，太阳和月亮的力量。”皮沃继续说道。 “奎因雷的夜之子和洛什塔纳的日之子，便是依靠这两种力量为生的呢。”休斯特补充道。 “想让泰坦之心具备高智慧，需要引导活体的生命能量。如果这生命能量的来源是一个夜之子或者日之子的话……”皮沃说道。 “原来如此……这样一来这个泰坦之心就具备了无尽的生命和无尽的能量。”休斯特说道。 “只是有一个疑点尚且不明。”皮沃快速回忆了一下这件事情的始末，发现了一个很关键的地方尚且没有一个值得肯定的答案。 休斯特“嗯”了一声，疑惑地看向皮沃。 “日之子之前因为反抗泰坦而被掀覆了整个生存的大陆。至于夜之子，恶魔之王里奥便是一名夜之子，虽然现在夜之子的精灵王杰奥·永夜是一个非常亲近人类的精灵。但是在整个夜之子中，还是有许多人仍然支持里奥。再者，之前里奥事件中，大部分的穆组织成员，可都是夜之子。”皮沃推断道。 “皮沃大使想说什么？”皮沃并未说完的话，听得休斯特一头雾水。 “一个千年之后不惜以牺牲领地也要反抗泰坦的夜之子和日之子。为什么之前会甘心将自己同胞的生命能量导入泰坦之心中，替泰坦卖命？这似乎，并不合常规的逻辑。” 按照常理来说，没有人会以牺牲自己人为代价，去守护日后要干掉的敌人。这种行为太过于诡异、难以理解了。 “其中的隐情，或许只能问千年前的人了吧。”休斯特点点头，颇为欣赏地瞟了皮沃两眼。 “尺的本体要如何处理？”皮沃忽然话锋一转，向休斯特问道。 “这种没有了行动力的泰坦之心。说到底，不过是一颗小小的轻钢石罢了……估计过两天就要做成魔杖了吧……”休斯特笑嘻嘻地说着，这个让无数的法师和圣骑士都为之色变的岩石巨人，在休斯特的轻描淡写下，竟然也有点可爱起来。 皮沃眼神眯了起来，一脸鄙夷地看着休斯特。二人这是第一次正经地见面，虽然对方还依旧称呼自己为6级大使衔，但是不要说如今已经被连贬两级，就算是6级官职，也比首席低了一级。二人在如此混乱的现场这样随意的交谈，不仅不合一个高官的身份，甚至于出于礼貌也不能如此。皮沃素来听闻休斯特首席放荡不羁为人随和，本以为是表面工程做做看，没想到见了真人，这一通聊下来，皮沃才真的知道什么叫“出乎意料”。 这分明……就是个脑子秀逗的神经病吧……泰坦之心先不说多稀有……这种袭击秋恩公主的“犯人”，不封藏起来就算了，居然还要制作成魔杖……这走了火算谁的…… 皮沃不想再继续和休斯特有任何往来，向休斯特做了一个“敬礼”的手势后，便叫上梅赛一道离开。 豪格在一旁等候多时，梅赛虽然在通报的时候说了一部分前因后果，但是在异次元空间中发生的事情，都需要一份详细的报告。毕竟事情牵扯秋恩公主，对于神眷皇室，伊洛法尔的卫戍厅必须有一份拿得出手的详细报告才行。 豪格在一旁等了半天，却苦于休斯特和皮沃的对话。二人所说虽然很惊悚，但是豪格更加惊悚于休斯特的态度。虽然刚刚收复尺的时候，休斯特一改常态并没有一脸囧相，但是面对结界的失控和锁链的断裂，休斯特并没有给出任何补救措施，只是最后的时候让自己去启动伊洛法尔的“星河暮”防御措施。 虽然最终完美地解决了这件事，可是“星河暮”毕竟完全施展出来是有一定的时间的，如果在这段时间内尺完全挣脱开来，那么周围这些负责结界的法师和圣骑士们，还不被尺一脚踩死一片？ 作为最高指挥官，休斯特的这种指挥方式，得亏是没出什么事情，一旦出了就将是那种连同他这个卫戍守也要一同担待的罪责。 但是二人有恰好都是穆组织成员，而且豪格自己加入穆的时间很晚，并不能比上父亲阿瑞斯和休斯特之间的默契。虽然豪格并不想责怪他，但是这种要急死人的行为确实很让恼火。 …… 皮沃和梅赛从卫戍厅做完记录出来时，已经过了凌晨，到了第二天的光景。 但是皮沃却丝毫没有休憩的意思，而是直接拉着梅赛去了沉木坊。 “一壶暮阳烧酒和一杯清干甜酒。甜酒多放柠檬。”皮沃带着梅赛走到八层，这个时间沉木坊已经爆满，唯独一个靠窗户的位置还有空位。皮沃便拉着梅赛坐了下来，朝前台的酒保招呼着。 “先生，你要的酒。”皮沃刚说完话，一个服务生便端着一个酒碟，将一个葫芦状的白色酒壶和一杯清澈见底的酒端了上来。 “嗯？”皮沃有些疑惑地回头，毕竟自己的话音刚落，就算沉木坊再怎么客户至上、再怎么有效率，也总不至于话刚说完就能把酒给端过来。而且暮阳烧酒需要刚现场直接烧制，时间短了味道会严重受损，沉木坊不可能为了效率而因此放弃品质。 “怎么？老朋友见面，还需要我给你一直举着酒壶么？”这个“服务生”弯下腰，十分娴熟绅士地将清澈透明的清干甜酒递给梅赛。然后将暮阳烧酒粗暴地放在木桌上的挂炉上，熄灭的挂炉登时便点起了一股青色火苗。 那服务生一点都不客气地坐在皮沃的对面，一股晚风吹过，服务生的制服瞬间焕然一新，变成了一套青蓝色的浅色晚礼服。服务生从木桌下取出两只酒杯，将烧了一段时间的暮阳烧酒分别倒在这两个杯子中，一只推给皮沃，一只留在自己身边。 “虽然我从不喝暮阳烧酒这种低级难喝的酒。但是因为是你的话，我就喝吧。”穿着晚礼服的男人轻轻品了一口，很优雅地冲皮沃说道。 “你不喝暮阳烧酒是因为你纨绔，不是因为它低级难喝。唐奇·笛莎大少爷。”皮沃端起眼前的暮阳烧酒，一饮而尽。 “一个月没见。你还是这么刻薄刁钻啊。不过我喜欢。”唐奇轻轻放下手中的酒杯，端望着皮沃说道。 第35章 昔日故人 “你也不说谢谢我。【零↑九△小↓說△網】”唐奇说道。 “是该谢谢你，否则我现在可能就不只是连降两级这么简单了。”皮沃点头，如实说道。 唐奇“切”了一声，“我不是指这个。” 皮沃一副微笑脸看着唐奇，言语间却充满了尖刀利刃，“你以为我是在夸你么？” 唐奇刚想说什么，听到皮沃的话，却不禁皱起了眉。 “……老朋友见面……多少给人家留点面子……”梅赛一直没有加入二人的谈话，此时却忽然轻轻戳了一下皮沃，让他少说写尖酸刻薄的话。 皮沃轻轻推开梅赛的手，继续着刚才的口气：“如果你不从中作梗，我现在至少会被降成外交长。甚至于直接从使者厅除名也是有可能的。但是却因为你自作聪明，导致我现在依旧还是在使者厅里混得风生水起，甚至还是个外交蔚。” 唐奇一副有苦说不出的表情，想说些什么却找不到切入点，两只手抬起又放下，试图在找一个合适的契机。 帮朋友度过危机居然还被埋怨？唐奇真是一肚子苦水没地方吐。 “里奥事件如此严重，而且那封来自布卡达隆的火焰文书，不管出自谁的手，其目的都是不想让我去布卡达隆。为什么？因为我既不站在里奥这边也不站在泰坦之眼这边，我只是追求事情的始末和真相。布卡达隆才会想尽办法去阻止我去那里调查，就算布卡达隆没有鬼，也一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皮沃稍稍有些亢奋，但刚想大声说出来，就被梅赛止住。 “所以你又想自己一个人偷摸去调查？”唐奇之前的困惑一下子都释然了。 皮沃微微点头，咽了口吐沫，将酒壶端起给自己的酒杯中续了一杯，又一次一饮而尽。 唐奇抿了下嘴唇，轻轻蹭了下鼻子，然后也端起酒杯，忍着痛苦地品了一口，随即长呼一口气。 “谢谢你为我占了位置。”皮沃自说自话般地又举起酒壶，眼神丝毫没有瞧上唐奇一下，只是给自己又续了一杯。 唐奇有些就纠结的神色突然一怔，随即露出了些许笑容。 “那么……你是神眷城派来阻止我的？”皮沃这次并没有一口气将暮阳烧酒喝光，而是用指尖转着酒杯，小口酌着。 唐奇稍稍掀起晚礼服的敞衫，手指轻伸进去，挑出一卷精致的魔纹卷轴，“这是神眷城给你的调动令。” 皮沃瞥了一眼那卷精致的魔纹卷纸，没有说什么，只是将头扭向旁边的树洞，迎着夜风将酒杯中剩余的烧酒一口气喝光。 “神眷城一开始派你过来，是因为不完全信任泰坦之眼。但是布卡达隆的那封信，让神眷城彻底改变了这个想法。”唐奇用指尖轻攥着调动令，文雅地说道。 “他们依旧不相信泰坦之眼。尤其是发生了今天的事情之后。”皮沃没有扭过头，继续看着树洞外的景色。 唐奇点头，继续说道：“你说的没错。但是这并不是重点。重点在于，神眷城通过布卡达隆的这封通告文书，知道了兽灵抗拒你的情绪。里奥虽然是大忌，是死敌。但是里奥现如今能够掀起的风雨已经不足以对杜若希人类王国产生什么动摇根本的影响。反倒是兽灵，人类和兽灵自从里奥事件后就再无战事，但是毕竟兽灵占据了国土面积并不输给杜若希的布卡达隆。一旦兽灵与人类为敌，泰坦都不会站在人类这边。毕竟人类是泰坦的子嗣，兽灵也是。” “所以……为了大计着想……神眷城决定将你调动回神眷城。”唐奇哽咽了一下，说出了艰难地一句话。 因为不信任自己部下而选择了公正无私只追求真相的皮沃去调查，但是听到了兽灵对于皮沃的抵触情绪后，就让丝毫没有进展的皮沃返回。【零↑九△小↓說△網】这种把弄人心的伎俩，唐奇虽然贵为神眷城的名门望族的一员，却也是看不惯这种做法的。更不必说，唐奇还是皮沃的挚友。 “既然如此。为何你要亲自来一趟，直接投入火焰杯的话，也许我现在已经走到一半了。”皮沃回过头轻挥了手，掌心中泛起了幽光。 唐奇感到指尖一冰，很自然地松开了攥住的调动令，一股冷气旋着调动令飘到了皮沃的手掌上。 “致皮沃·科德外交蔚。”皮沃用手指轻轻捻着封口，正准备打开，唐奇却伸出手来压在皮沃手上。 两个男人的手，此时正毫无保留地贴在一起。梅赛死后嗅出了什么奇怪的气息，最后喝了一口手中的清干甜酒，拍了拍皮沃的肩膀，向唐奇示意了一下，便放下酒杯扬长而去。 空气有些凝重，皮沃的手并不打算反抗什么，而唐奇也并不打算就此收手。 “封口上做了魔法处理。一旦被揭开，神眷城那边便会知晓。”唐奇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就是我特意跑过来一趟的目的。”唐奇有些生硬地从皮沃手中抽出调动令，一股青蓝色火焰晃动而生，将调动令烧的一干二净。 “神眷城自然也知道这种出尔反尔的事情很不人道，所以我稍微说了几句，那些上层的高官们便同意让我带过来，而不是通过火焰文书的形式。至少，他们认为这算是一种弥补你的方式吧。” 如果神眷城直接将调动令投入火焰杯，然后片刻后在伊洛法尔中出现，这种行为便是标准的“命令”。虽然从流程上并没有过错，但是这种奇怪的调动本来就是不公的，规制上没错不代表情理上过得去。毕竟事情总是人做的，人心又都是肉长的，所以只要不太出格，在一定的情理上，就算是那些神眷城的高官们，有时也会睁一只闭一只眼。 “但是你这样做。你如何回去向神眷城交代？就说路途中遗落了？就说没见到我？不管你说什么，为此你的家族都要付出相当惨痛的代价去为你刚才鲁莽的举动抹平后事。”皮沃手掌一攥，沉重地说道。 虽然唐奇是笛莎家族的大少爷，也在神眷城身兼高官，但是公然销毁杜若希人类王国的最高级别的调动令，这种行为往小了说是不满调动，往大了说就是叛国造反。笛莎家族虽然是神眷城的名门望族，但是任何家族的价值和地位都是当今的掌权者给予的，他们能赐予，便也能收回甚至处以更加残酷的惩罚。 “你真的觉得我会再次回到神眷城么？”唐奇向后一仰，将后被贴在沙发上，肆意地瘫在那里。这种与之前优雅的他丝毫不相关的坐姿，实在不像是唐奇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如你所说，我如果回到神眷城，那么必定会受到严重的责罚。并且连同你一起也会受到全国的通缉令，虽然抓到你并不会对你怎么样，但是也会极力地想要把你扭送回神眷城。”唐奇分析道。 “我决定跟你一起去。”唐奇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心里的真是想法。 “别误会，皮沃。我不是要缠着你，而是我也对德恩很感兴趣。并且，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才对17年前的事件抱有疑问。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真的关心事情的真相。世界上的大部分人终日都活在物质的温柔乡里、活在自己的童话里、活在统治者的羊圈里。但即便如此，还是会有人想要问问外面的太阳为什么是圆的是白的，为什么海水是蓝的是咸的，为什么泰坦是正义的是神圣的。皮沃，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唐奇坚定地说道。 皮沃歪起了头，嘴角稍稍露出了笑容，“也就是你，唐奇。换了别人，我一定会猜测他这样说的目的。” “但是你刚才说的也不完全对。”皮沃继续说道。 唐奇皱了下眉，疑惑地“嗯”了一声。 “太阳是椭圆的，不是圆的。而且那种颜色不是白，是金黄，是火红。”皮沃纠正道。唐奇悻悻地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样一时冲起千层浪、一时散漫万朵雪的对话，皮沃恐怕也只能和眼前的挚友唐奇、秋恩公主以及那个身份成谜的德恩少年这样说了。 “新来的大使什么时候到这里？”皮沃看起了天上的月色，仔细推算着时间。 “不出意外的话，明日的傍晚应该便会到达这里。”唐奇推断地说道。 由于已经过了凌晨，所以唐奇这里的明日，指的便是通常情况下理解的两日。 “秋恩公主的伤势很重，就算通过魔法和圣光治疗，身体的恢复也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两日是肯定无法痊愈的。”皮沃说道。 唐奇听着皮沃的话，无奈地摇了摇头。虽然唐奇知道皮沃很聪明，很懂得把握他人的心，但是不得不说，在人情和神眷皇室上面，皮沃懂得并不是很多，甚至于可以说是一窍不通。皮沃所掌握的那些理智的推断，只适用于常规的情理和判断中，他人对于突发事件以及触及内心深层次的想法，皮沃便一概不知了。 “秋恩公主不可能跟着你去布卡达隆。不要说如今她受了重伤，就是平日里，你别忘了，赫恩公主的事情一直梗在秋恩公主和皇室之间。一家人因为长女的事情一直都没有得到什么缓和的机会，为了不让这种僵局继续扩张。神眷皇室是万万不可能让秋恩公主知道什么关于赫恩公主的事情的。在伊洛法尔这段时日，秋恩公主瞎胡闹也就算了，只要没有触及根本，神眷皇室也不在乎赔上什么科惹这样的人。但是去布卡达隆调查，神眷皇室是万万不可能同意的。”唐奇静静地说着，皮沃默默地闭上了眼睛，两只手死按住自己的太阳穴。 冷涩的夜风钻进皮沃的皮衣缝隙中，吹得皮沃刺痒地晃动了身体。 第36章 雪莉·奥流 窗边的落叶迎着秋风在空中旋舞飞蝶，阴沉的乌云上似乎伴有跃动不安的雷电，秋恩穿了一身蓝白色的疗养服，抱着双膝，将棉被紧紧裹在腿上，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外面世界的风起云涌。【零↑九△小↓說△網】 经过魔法和圣光的治疗，以及这两天的休整，虽然秋恩的身子骨还并未恢复到之前活蹦乱跳的程度，但是至少已经可以独自起身，能够做一些简单的肢体动作了。 修炼圣光之人，身体素质虽然强过寻常人和魔法师，但是这种强化毕竟只是有限，人体正常的生理结构并没有改变。秋恩在被尺捏紧并反复捶打后，只是重伤昏迷，并没有伤及根本。而德恩只是被扔出去摔个跌落伤，就已经出现部分骨折的现象，如果秋恩的伤势换在德恩或者皮沃身上，那么恐怕就连任何抢救的机会都没有了。 “咚咚”秋恩还沉浸在外部世界的变幻中，疗养室的门却传来了两声轻扣的声音。 “失礼了。”门外传来一声冰冷低沉的女声，随即门便“支”一下呗旋开了。 秋恩的头并没有随着大门的旋开而转过去，她依旧是死死地盯着外边变幻的景色。 “豪格·梨木。伊洛法尔卫戍厅卫戍守，参见秋恩公主殿下。”豪格微微弯下腰，将自己的头盔取下摆在左手上夹着，轻轻地鞠了一躬。 “雪莉·奥流。神眷城大使厅大使，参见秋恩公主殿下。”一个扎着金黄色单马尾的女子也弯下腰，将右手放在腹部，向秋恩鞠躬。 与秋恩脸上的无精打采所不同的是，这名叫雪莉·奥流的女子，虽然长得一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容，但是这些美貌却统统被一股由内而外的冰冷气息所覆盖，虽然全程保持着微笑，但是眼中却毫无笑意；虽然脸部肌肉充满了弹性，可是看上去却像铁板一样冰冷彻骨。 雪莉上身穿了一套精致的白色礼服，下半身却只有一件翻边的红棕色卷花短裙，修长白皙的大腿笔直的垂在地面上，脚上穿着棕黑色的一双皮质短靴。 “公主殿下，雪瑞·奥流大使是从神眷城特意赶过来处理关于布卡达隆的交接事宜，同时也负责接管皮沃·科德外交蔚之前所接受的一切关于访问布卡达隆的任务。”豪格见秋恩并没有很在意，便张口急忙介绍雪莉的来意。 “我知道了。”秋恩似乎对此并不感兴趣，只是回过头微微点头，表示一下尊重，便没有继续再说些什么。 “除此之外。有些事情我希望秋恩公主殿下能够明白。”雪莉手上的空气忽然震动一番，一封被写满了咒术的魔纹卷纸登时出现在的雪莉的手掌上。 “豪格·梨木卫戍守，以下的事情希望你可以回避。”雪莉直呼豪格全名的这番举动，让豪格的内心深深地被刺了一下，虽然这种叫法并没有错误、也很符合初次见面的社交礼仪，但是一般加上官职的时候，并不会说全名，而说全名的时候也不会带上官职。如果两个全名和官职名都一起说的话，其目的就和小时候母亲大人突然叫我们全名的时候一样，是为了表达一种不满的情绪。 虽然雪莉并未说一句对自己不满的事情，脸色上也是饱含了笑容，而且雪莉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美女，虽然已经30多岁了，但是从肌肤的保养上看，也就是25、26岁的样子。但即便如此，豪格听了雪莉的这句话之后，对雪莉的好感便丝毫都提不起来，反而倒是增长一丝反感的情绪。 不过豪格也没有表达什么，只是向秋恩示意了一下，便恭谦地退后，直至离开房间。 “请秋恩公主殿下不要在意。我并非是排挤豪格卫戍守，只是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属于绝密情报。在整个伊洛法尔里，能够知晓此事的，只有殿下您和我。”雪莉的掌心忽然涌现出一根半透明的魔杖，轻轻一挥，一丝丝涌动的魔法能量开始在秋恩身边汇聚，雪莉也蹲下身在刻画着什么，片刻之后，二人周围的空间陡然模糊起来，随即便消失在病房之中。【零↑九△小↓說△網】 但是当秋恩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还是坐在疗养室的病床上。 “这里是我创造的异次元空间。为了让您继续安静的疗养，我便将其中的环境也一同更改成了疗养室内的环境。”雪莉一挥手，触了触周围的景象，那些从景象表层流露出的魔法波动证实了这里是异次元空间这件事。 秋恩的神情变得有些慌张，但是眼神之中却含有一丝的敬佩。异次元空间的创造完全基于施术者的内心所想，如果想完美地制造一个现实中存在的空间，那么便需要对着空间相当熟悉，雪莉刚刚进入这个屋子，说了也不过两三句话，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居然将整个屋子的大部分情况都熟记于心，这一点不禁让秋恩感到十分震撼。 “秋恩公主应该见过此物。”雪莉将刚才那根半透明的魔杖举了起来，那封之前掏出来的魔纹卷纸，便随着空气自己在空中漂浮了起来。 “半透明的魔杖……劳尔的……泰坦之杖？”秋恩仔细回忆着在古瞳店内发生的事情。 雪莉点点头，却又轻轻摇了一下，“泰坦之杖是真。但这跟却不是劳尔的。而是我的。” “我虽然不知道那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劳尔死了。并且泰坦之眼用于联络的场所也一并被销毁了。”雪莉面不改色地说道。 “首先，我代表泰坦之眼，向您赔罪。劳尔被尺迷惑建立了古瞳这样一家店作为联络点，给您带来了极大的困扰。此事乃是泰坦之眼的全部责任，回到神眷城之后，您可以随意向国王陛下申请任何惩处我们的事情，我们都心甘情愿。毫无条件地接受。”雪莉说着说着忽然单膝下跪，膝盖“咚”地一下便磕在了地板上。双手将泰坦之杖用掌心托起，交给秋恩审查。 秋恩有些低沉的情绪，忽然被雪莉这一下被惊醒了，她急忙坐到床边，双手搀扶着雪莉的胳臂，将她悠悠搀起来。 “其次，我想向您了解一下关于德恩·微草的情况。劳尔之前向神眷城的汇报是，他曾经目睹了德恩·微草在还是一具作为祭品的尸体的时候，公然站了起来并且变形成了一头巨熊，同时还击杀了一名泰坦之眼的新人。当然，霍若斯企图对您有所不轨，他死有余辜。而且劳尔在一旁观察却没有及时出手相救，这一点他也有罪责。但是他们俩现在都已经死了，我们就暂且不议。我只是想问您一句，如果劳尔那天晚上看到了德恩·微草先生所做之事，那么当时您，应该也有所目击。那么当天晚上，您是否看到了德恩·微草先生自己爬了起来并且变成巨熊救了您？”雪莉恭敬地说道。 秋恩的脑海中不断闪过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霍若斯企图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历历在目，如同录影带一般反复出现在秋恩的脑海画面中。 秋恩闭上了眼睛，稍微沉思了一下，淡然地说道：“没有。” 雪莉毫不意外地点了下头，似乎这个结果是在她的意料之中。接下来，雪莉将漂浮在一旁的那封魔纹卷纸攥住，双手递给秋恩。 “这是关于皮沃·科德的调动令以及关于您的行程计划。” 秋恩轻轻扣开封口，标致炫酷的封口在被揭开的一刻，瞬间被一股魔法涡流吸了进去，直接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是一种魔法机制而已，这种封口一旦被揭开，便会开启传送门，直接传送回制造原地，以备发出者知道这封信已经被开启。”雪莉看着秋恩一脸茫然，急忙解释道。 秋恩虽然从小接触过不少奇奇怪怪的魔法制品和魔法机制，但是这种瞬间回复他人的魔法机制她却从没遇见过，毕竟传送门的造价十分昂贵，只能配备一些比较高级比较棘手的任务上面。而秋恩现在也不过是一个4级官职出云蔚，这次的里奥逃逸事件便是她遇见的最大事件，在此之前清理个海盗啊、解救个人质啊，刺杀个头目啊这种小事情，都没必要运用这种魔法机制。 “关于皮沃·科德的调动令，一共有两封。除此之外，还有一封会由唐奇·笛莎大使亲自交到他的手上。”秋恩一边看着调动令的内容，一边听着雪莉的说明。 “至于您的安排……神眷城方面的计划是，等到您伤势痊愈后，便跟随奎温出云领和狮鹫军团第二大队一起返回神眷城。” “什么？”秋恩的信看到一半，却脸色大变，惶恐地看着“一脸微笑”的雪莉。 “秋恩公主殿下。同为女人，有些事情只能我跟您说。希望您不要再继续尝试调查关于赫恩公主的事情，神眷城给出的答案，便是您需要接受的答案，便是事情的真相。您再这么一意孤行地继续下去，国王陛下很有可能会关您的紧闭，难道到时候您还想重复赫恩公主的前路，让他人跟您私自潜逃么？况且就算您这样做，悠恩公主殿下也不会继承您的意愿的。为了皇室，为了您自己，为了赫恩公主，停手吧。”雪莉的话虽然听上去是劝阻，但是初次见面便说出如此刚硬的劝阻之词，让秋恩不禁觉得，这些话并不是雪莉在说，而是他的父亲在说。 …… 豪格有些郁闷的走出病房，还未走几步，便遇上了来探望的休斯特和德恩。 “哦？豪格你这是怎么了？”休斯特将双手插在背后，一脸囧相地笑着。 “没什么，就是雪莉大使的话让人听了不舒服而已。”豪格答道。 休斯特听豪格这么一说，却是当时就大笑起来，“啊啊啊……你说雪莉啊，我这个三妹啊，就是这副脾气，要不然也不会和皮沃大使结为连理呢。” “什么？”德恩本不想插足二人的谈话，但是休斯特此番劲爆的发言，却是让德恩大跌眼镜，不禁和豪格一起喊了出来。 “哦……但是这只是旧事而已了。他俩现在早就分开了。”休斯特掰着手指头，似乎在算着二人分手的时间。 第37章 痛苦抉择 秋恩的鼻子有一些酸，她随便抹了一下，将垂下来的银发归到耳后，轻颤道：“皮沃回到神眷城，会如何？” 雪莉说道：“依照往日的情况来看。【零↑九△小↓說△網】皮沃·科德擅自击杀泰坦之眼成员、涉嫌勾连布卡达隆、以及……保护不力等等。这些材料送到法务院的神前议会之后，再做处罚。” “可是这些都是莫须有的罪名啊！”秋恩情绪有些激动。 “的确是莫须有。如果您拒绝返回神眷城的话，那么皮沃·科德就会被严格执行这些程序。但是如果您愿意返回的话，顶多治他一个涉嫌勾连布卡达隆的罪责，而这个罪责在我访问布卡达隆之后，也将会视情形取消。”雪莉一板一眼地说道，她那张美人的脸庞，说出这些咄咄逼人的话时，却仍然流露着笑意。 “也就是说，只要我返回神眷城，并且不再继续调查赫恩姐姐的事情，皮沃便平安无事？相反，我如果反抗，那么我所闯下的祸，都要由皮沃来承担？”秋恩没好气地说着，将调动令摔在地上，气愤地望向了窗户。 雪莉并没有直接回复秋恩的问题，只是弯下腰将那封调动令拾起，然后双手再度递给了秋恩。 言下之意，一览无遗。 秋恩乃是神眷城皇室的次女，现在神眷城皇室并无男丁。旗下三名公主，大公主赫恩早年逃离，至今生死未卜踪迹成迷；二公主秋恩一直在想法设法寻得姐姐赫恩的消息，对皇室总是反抗并且阻挠皇室的脚步；三公主悠恩如今不过同德恩的妹妹青空·微草一般大小，尚且不经事。而现任国王年事已高，恐难再次有后，所以秋恩已经基本上被定义为未来的神眷城国王。虽然在古兰特史上秋恩并非是第一任即将接任国王的女性，却是第一任可能动摇神眷城统治地位的人。神眷城皇室被泰坦赐福后，除了具备斩杀灵魂的能力之外，还有一种独特的血脉封锁能力。只要是拥有这种血脉之人，生育的孩子都会被封锁所有对圣光和魔法的天赋，同时也将封印泰坦赐福的能力。等到孩子年满12岁时，再被泰坦净化，从而直接获得超越他人的超强力量。这样就是为什么德恩虽然是赫恩公主的孩子，却没有圣光和魔法天赋，因为这股为了防止血脉外流的限制机制将原本有的天赋紧紧封闭，除非德恩再次得到泰坦的净化，否则便只是个平常人家的孩子，而且再次生育之后，德恩的孩子便完全丧失了神眷的血脉，只是单纯地继承另一方的血脉。除此之外，秋恩如果日后和某人结婚，那么不论对方的血脉是什么，哪怕对方是个兽灵，生出的孩子却一定是满含神眷血脉的，而男方也不过是入赘女婿，始终无法代替秋恩成为国王。这也就是为什么神眷皇室可以存在女性国王的原因。 秋恩作为未来的国王，虽然不是名义上，却是实际意义上的储君，她不论做了什么事情，都可以被神眷皇室原谅，而且也必须被原谅。否则他日等到秋恩登基之后，不能让整个杜若希人类王国的子民认为，这个新任的国王曾经做过那么多荒唐差劲的事情，虽然这并不能影响秋恩的统治力，但是人言可畏，这种有伤大雅的事情，神眷皇室是万万做不出来的。但是事情出了毕竟需要有人来负责，那么皮沃变成了非常好的替罪羊。更何况，赫恩的事情本就是泰坦之眼的杰作，现在皮沃还带着秋恩去找泰坦之眼的麻烦，这种事情就算没闹出什么大动静，泰坦之眼也不会轻易饶了皮沃。更何况皮沃刚一到伊洛法尔，就把劳尔杀了，还揭穿了古瞳店主的秘密。虽然古瞳店主被揭穿这件事对泰坦之眼而言也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毕竟自己的人被骗被利用了那么久都不知情，但是这件事却是很好的参倒皮沃的重大把柄。毕竟皮沃领的是使者厅的官职，并非是搜查情报秘密调查的警世厅官职，这种越权行事的事情，完全可以让皮沃下十八层地狱。 但是如果秋恩愿意服软，那么皮沃之前所做的一切事情，都可以轻描淡写而过。毕竟劳尔的确有很大的罪责，而且明眼人都知道布卡达隆的事情只是针对皮沃，以皮沃的心性不可能做出什么背叛神眷城的事情，再者皮沃的行径也确实在某种意义上帮了泰坦之眼，毕竟他们也从来没有怀疑过古瞳这家店的店主会是什么泰坦之心变化而成的，这种潜在的威胁至少是排除了。所以只要秋恩低个头，回到神眷城老老实实待着，大家都可以很愉快地像往常一样过日子。 毕竟赫恩公主这一块伤疤，一旦被揭开，露出的便是17年前里奥事件的血淋淋的真相。那一场人类为了一己之私让东大陆洛什塔纳被掀入海底的残忍事件！ 秋恩本不是轻易屈服之人，可是面临这样的此情此景，秋恩只好挥泪点头，紧紧地将调动令揉成一团。对于秋恩的这个回复，雪莉并不意外，虽然大家都知道秋恩公主做事一向不拘泥、不在乎旁人眼光，但是身为泰坦之眼的雪莉，同样也知道，秋恩的本性并非像自己一样是个冰冷之人，而是一个被裹在坚强外表下的满怀少女心的人。如果这些惩罚加给秋恩，秋恩恐怕会义无反顾地执行她自己的理念，但是对于他人而言，秋恩却下不去这个手，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的知心大叔——皮沃·科德。 雪莉的眼神忽然转了起来，头向后瞥了一下，冷笑了一声，接着便转过头来，恭敬地对秋恩说道：“公主殿下。请您恢复一下情绪，看样子有客人来了。咱们需要去外面接待一下。”说罢，雪莉右手一番，一块崭新的魔纹布出现在她的手掌上，雪莉再一次毕恭毕敬地双手将魔纹布奉给秋恩。 秋恩使着小性子，一把拽过魔纹布，将眼角的些许露水擦拭干净。 同时，雪莉示意了秋恩一下，将秋恩手中那封已经被攥的不成样子的调动令取回，展开卷起来，然后直接投入异次元空间之中。 …… 豪格听着休斯特的话若有所思，忽然想到了什么，惊呼道：“等一下……这样一来的话，皮沃岂不是首席您的前妹夫？但是你们俩怎么感觉是第一次见面一样？” 的确很奇怪，休斯特作为雪莉的大哥，如果皮沃曾经和雪莉结为夫妻的话，没有道理会不认识休斯特。 “这件事情嘛，我25岁就云游四方，而那个时候雪莉还在伊洛法尔学习魔法呢，他俩虽然是在伊洛法尔认识的，但是没见过我也是正常。而当我回来的时候，他俩却早已经分开，所以我们俩才显得是第一次接触。况且二人已经分开多年，我们初次见面，也没有必要叙一下这种情谊。”休斯特笑呵呵地说道，虽然三人都互知根底，但是在这等公共场合之下，休斯特还是将25年前被派完微芒镇执行任务的事情，说成了“云游四方”。 虽然三人从内部看起来是以德恩为领导，其他都是附属人员，但是在伊洛法尔之中，德恩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将自己是被里奥附身的嫌疑降到最低，所以在许多会晤上面，德恩总是能不发言便不发言。这次的事情德恩也是头一次听说，再加上其中含有大量令人浮想联翩的八卦信息，他才决定插进来一句满足下好奇心。 “首席，我虽然还未见过您的小妹雪莉·奥流，但是听得出她应该也是个美人。那么老师和她分开……难道是因为梅赛么？”德恩试探性地问着。 “美人这个词可不严谨。应该是冰雪美人。”豪格在一旁一本正经地说着。 休斯特微微点头，却又摆摆手，“他们俩是如何分开的，这我倒是丝毫不知情。毕竟小妹我已经许久未见。不过那个狐灵，我倒是认为，这个锅甩不到她的身上。那天夜里我看见这个狐灵一直服服帖帖地站在皮沃身边，我与皮沃的对话她都没有任何打断。另外，狐灵虽然在伊洛法尔的地下产业有许多生意，但是通常都是走肾不走心的，甚至于是只认钱不认人，像她这样几乎成了皮沃的左膀右臂的人，恐怕有什么特殊的渊源。” 三人在此说这话，秋恩房间的门却被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臂拉开，“三位与其在此议论，不如进来为好。” 豪格看着雪莉那张冰冷的脸庞，急忙咽了下口水，向休斯特致意下一下，便抽身快步离去。 “小妹啊，这样说未免太刻薄了吧……”休斯特一脸囧相地看着脸上挂满了冷酷的雪莉，企图打个亲情牌。 “休斯特首席，这里是秋恩公主殿下的疗养场所，如果想叙旧请另寻私人宅邸。在这里，没有大哥与小妹，只有首席、大使和公主殿下。另外，这位小朋友想必便是被从恶魔手上死里逃生的德恩·微草先生了吧。初次见面，我叫雪莉·奥流。”雪莉并没有太在乎休斯特的颜面，直接一通嘲讽，然后径直走到德恩面前，伸出手试图和德恩表示友善。 德恩犹豫了一下，还未来得及伸出手，休斯特便接替德恩伸出了手。两只手在接触的一瞬间猛然晃动一下。雪莉狠狠地瞪了一眼休斯特，没有说什么，侧过身邀请二人进入病房内。 “里奥殿下。不要轻易和我这个妹妹接触。方才她的手掌之中，凝聚着大量的奥术能量，常人接触，非死即伤。”休斯特并没有回头看德恩，只是将手指轻轻戳在德恩身上，一股蕴含着休斯特话语的魔法波动便传入了德恩体内。 第38章 不辞而别 “伊洛法尔魔法议会首席休斯特·奥流，参见秋恩公主殿下。”休斯特一进屋便向坐在床上的秋恩做了一个“致敬”的手势。 “伊洛法尔使者厅使者官德恩·微草，参见秋恩公主殿下。”德恩也跟着休斯特的姿势，一同向秋恩公主致敬。 原本对于秋恩公主而言，这种繁文缛节的形式并不必要走，但是当着雪莉的面子，休斯特的德恩还是要装一下面子，把一些必要的流程该做还是要做一下的。 “大师。”秋恩微微朝休斯特点头，但转瞬间便将目光投向了德恩，“伤势如何了？” 雪莉冷哼一声，但是声音之小，恐怕除了她自己，其他人都未曾发现。同为女人，雪莉很容易就从秋恩脸上微小的变化看出秋恩此时此刻正在想着什么。自己刚刚还同秋恩说完那些让人沉重的事情，但是秋恩转而看到德恩的到来，虽然说不上喜笑颜看，但是眉角之间却隐隐约约地渐生笑意。 虽然二人是第一次在雪莉面前出现，但是片刻之间的话语，雪莉便已经大致清楚了秋恩和德恩的关系。不说亲密，但至少超越了上下级之间的领导与被领导的关系。 德恩挥了挥胳臂，向秋恩展示了几个“复杂”的身体动作，刚想拍着胸脯，却不慎被未完全愈合的伤势所影响到。秋恩看着德恩傻瓜一样地向自己展现“自己没事”这个观点，不禁轻声笑了出来。但是随即，秋恩的余光再度扫到雪莉的时候，便马上收回了笑意。 “公主殿下，豪格卫戍守之前可给您看过了关于这次事件的完整报告？”休斯特一脸囧相地从青蓝色的长袖中掏出一卷魔纹卷纸。 秋恩点点头，将头发甩向身后，抻了下衣服，站起身来接过休斯特手中的报告，走到旁边的桌子上端坐下来。 “情况大抵就是这样。”休斯特一脸囧相地笑道。 昨天豪格独自过来拜访的时候，的确给秋恩带来了一份完整的事件报告。而且其中的内容写的也基本和自己知道的一样，再者事情已经过去一天了，秋恩也就没什么太多的反应，以为事件的调查都已经结束。谁知今天休斯特带着德恩又送过来一份报告书，秋恩以为只是再次确认，但是却从中看见了许多之前的报告中并没有的事情。 比如说，关于神眷城对此事的态度和处理办法。虽然并非是来自神眷城官方的说法，但是从小在体制内长大的秋恩，一眼就能看出来其中大部分词汇的内容绝不是伊洛法尔可以公然这样讲的。这份休斯特带来的报告中，不但涉及了部分关于皮沃调动令的事情，同时也涵盖了关于雪莉即将访问布卡达隆的计划等等。与其说是报告书，倒不如说是神眷城在得到了最初的反馈之后，给予下来的答复。 “这是什么意思？”秋恩指着其中的一段话，仔细又读了一遍，却还是没发现什么理解错误的地方。 “此次涉及泰坦之心事件的皮沃·科德以及秋恩·神眷均对此表示同一口径。”秋恩将这句并不能理解的话读了出来。 “为什么……只有皮沃和我的名字？德恩的名字为什么没有出现在这里面。”秋恩疑惑地问道。 休斯特没有说话，先是一脸囧相地回头看看雪莉，继而转向了德恩，把手一扬，一副“交给你咯”的表情。 秋恩和雪莉的目光，也随着休斯特的目光转向了还因为刚才展示体力而旧伤复发的德恩身上。 “情况是这样的。因为我的伤势并不涉及根本，只是骨头受到了挫伤，原以为会在疗养室里待上一段日子，没想到经过圣光和魔法药剂的恢复，竟然一天过去我就能起身了。”德恩正在兴头上，却听见休斯特“吭”了一声，似乎再提示他说重点。 “重点在于。在我昨天晚上收拾行装准备离开疗养室的时候，老师来了一趟。”德恩继续说道。 雪莉的牙齿用力地咬了一下，眼神之中已经开始思索这一切的始末。 “你的意思是……这封信件，是皮沃交给你的？”秋恩仔细看了看魔纹卷纸上的笔记，恍然大悟道。 德恩点头道：“昨日由于时间太晚了，我便没有在意。只是以为是什么办公的流程。然后今早起来我一看，便发现了其中的问题。老师将许多并没有发生，或者说那天晚上并没有在‘尺’身上发生的事情也写了进去。所以我就猜测，他可能是通过别的渠道知道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所以我便想办法找到了休斯特首席，然后再来找您，想办法得知老师到底遇到的什么事情。”德恩说道。 “他之后没联系你么？”秋恩问道。 德恩轻轻地摇了摇头，刚想说些什么，却听见雪莉的一声惊呼：“他那天还跟你说了什么？” 被雪莉忽然一惊的德恩有些不知所措，本想继续回答秋恩的问题，却看见秋恩给了自己一个眼神，德恩便按照秋恩的意思，先行替雪莉解答。 “他说要去寻找一个答案。”德恩一本正经地说道。 “有没有一个人跟他一起来？”雪莉追问道。 “这么说来。似乎有个人站在门外呢。但是我只是听见了他和老师的谈话声，却没见到人。听起来，像是个青年人。”德恩回忆着昨晚的情况。 “咚咚咚！”三声急促响亮的敲门声打断了屋内紧张的对话气氛。 “进来。”秋恩皱了下眉，仔细想了一下可能来拜见自己的人，最后却毫无头绪，只好硬着头皮叫他进来。 “拜见秋恩公主殿下，拜见雪莉大使。”一名圣骑士很慌张地走了进来，看到休斯特后神情又惶恐起来，“啊……不知首席在此……失礼了，拜见休斯特首席！” 休斯特一脸囧相地挥挥手，让那名汇报的圣骑士放轻松。 那名圣骑士将头盔取下，放在左手上端着，悄声走到雪莉身边，正想附耳说些什么，却听见雪莉的一声喝道：“公主和首席都不是外人，没什么可隐瞒的。” 这名圣骑士却依旧是犹豫不决，试探性地朝德恩投去了目光。 德恩向秋恩等人纷纷示意，然后很自觉地走出了房间。 “雪莉大使，我们一早接到神眷城的关于皮沃外交蔚的调动指令后，便去了他的在伊洛法尔的住所。可是却没有人，并且听那里的工作人员说，皮沃外交蔚已经一个晚上都没有回来了。”那名圣骑士紧张地说着。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一个4级官员去了哪里，还一定要向你们汇报不成？哈哈哈……”休斯特一脸囧相地逗着那名紧张万分的圣骑士。 “城门那边可有消息？”雪莉追问道。 “卫戍厅并无任何关于皮沃外交蔚出城的消息。”那名圣骑士擦了把头上的汗，继续说道。 “雪莉大使。我不明白如此急于搜查皮沃的踪迹是出于什么原因？”秋恩有些听不下去，“啪”地一下将手掌拍在了桌子上。 雪莉表面上带着皮沃的调动令来找秋恩和盘托出，然后请求秋恩服个软，并标明只要秋恩愿意低头，就不追究皮沃所制造的一切恶果。可是背地里却找人直接去搜查皮沃的踪迹，生怕皮沃跑了。这种表里比兴的事情，别说是秋恩这种说一不二正义为先的人，就换了其他人，也会孑然大怒。 “公主殿下有所不知。皮沃此人生性顽劣，为人刁钻狡诈，我们此番搜寻他，不过也是不希望他趁着这段时间做出些什么让您难堪的事情。我向您保证，我们搜查他，也不过是为了更好地保护他，除此之外，再无二心。”雪莉强挤出一丝笑容，继续说道。 “小妹啊，这就是你的不对啦。大哥我可得说你两句。你和皮沃怎么也是做过夫妻，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既然皮沃的调动令都下发了，你就别老用你那妇人之心去猜忌他，他一个大活人跑什么啊，真是的。要我说啊，一定是昨晚喝多了在沉木坊正醉着呢。”休斯特一脸囧相地嘲讽雪莉道。 雪莉并没有理休斯特，只是狠狠地白了他一眼，然后继续问着通报的圣骑士，“沉木坊可搜查了么？” “1-12层都查过了。都没有他的踪影。”那名圣骑士回复道。 “那个狐狸精呢？”雪莉舔了下嘴唇，轻吼道。 “就是那个皮沃的情人，梅赛·古歌。”雪莉见那名圣骑士有些摸不着头脑，补充道。 “关于梅赛·古歌女士，她昨晚一直在玉藻堂。如今正在玉藻堂歇息。”那名圣骑士又擦了一下汗，本来已经不那么紧张的他，却因雪莉的这一声轻吼再次紧张了起来。 “够了，雪莉大使。我不想再继续听下去了。皮沃不管犯了什么事情，在神眷城正式给他定罪之前，都没有任何人可以这样对待他。现在，请你出去，并且立即终止你的那个可笑的行为。这是我的命令。”秋恩决绝地对雪莉说着。 雪莉沉了口气，恭敬地回了一个“是”，然后就带着那名通报的圣骑士走出了疗养室的大门。 走出大门的雪莉，没好气地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德恩，冷着脸消失在过道中。 “首席，你觉得皮沃现在会在哪里呢？”秋恩看雪莉一走，便赶紧询问休斯特。 休斯特摆摆手，看见推门进来的德恩，急忙把他拽过来。 “如果是师傅的话，也许有一个地方。”德恩回想着皮沃的所行所事，分析道。 “或许在沉木坊。”德恩给出的这个结果却让秋恩的休斯特大跌眼眶。 “你可能不知情，刚才那个通报的圣骑士说了，把沉木坊1-12层都查了一遍，也没有发现皮沃的踪迹。”秋恩说道。 “我也并没有说他在1-12层。”德恩卖着关子，听到秋恩的一声“嗯？”之后，才完整地说出结果。 “或许在13层。” 第39章 雪莉的手段 秋恩起身去拽衣架上的外衣，却被突然起身的动作所伤到了筋骨。【零↑九△小↓說△網】毕竟只有短短的两天时间，虽然秋恩看上去已经可以自由行动了，但是稍微动作幅度一大、动作一块，那些只是表面被圣光和魔法治愈的肌肉组织便会再度撕裂，引起秋恩的强烈不适反应。 “公主殿下。我是觉得，咱们最好不要在这个时间去找老师。”德恩说道。 秋恩挥着手示意德恩和休斯特自己没事，接过德恩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然后有些吃力地走到床边安稳坐下。 “我和首席对此的看法一致——老师恐怕打算一个人偷偷跑到布卡达隆去调查。”德恩分析道。 “他既然写出了这份报告，就意味着，他已经做好了被神眷城缉拿的准备。并且他已经决定将整件事情都扛在自己的身上。”德恩轻声道。 “更何况，恐怕已经有人抢先一步去了沉木坊的13层。”休斯特一脸囧相地笑着，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看着身后的那堵墙。 雪莉靠着墙壁躲在楼道的拐角处，而她所倚靠的墙的另一侧正是秋恩所在的房间。雪莉将半透明的魔杖抵在墙壁上，将一条腿向前一踏，另一只腿直接贴在墙上。源源不断的奥术能量从泰坦之杖上渗透出去，穿透过墙体，将秋恩的整个房间包裹其中。 当雪莉意识到休斯特已经发现自己的小把戏之后，便冷笑一声，优雅地收起泰坦之杖，抖了抖刚才贴在墙上的衣服，脸上挂着微笑扬长而去。 …… 白天的酒馆内，客人并不是很多，大部分昨晚通宵的酒客们，天一亮也就拖着疲惫的身躯各自回家。毕竟失去了夜晚的那份漆黑的安逸和朦胧，在大白天顶着大太阳再说出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话，可就有些无法直面自己的内心了。但是还是有一部分人，他们偏偏与世俗的常理不同，他们从来不晚上来，只是大白天的时候来到酒馆。他们喜欢这种空荡无人，一个人享受美酒和风景的感觉，这些人通常都没有什么正经事，否则也不会大白天的就跑到酒馆喝的烂醉如泥。 沉木坊虽然说晚上才正式开业，但是白天也会开启部分楼层，以供那些喜欢白天喝酒的客人们享受，但是由于这样的客人并不多，所以通常来说，未到正式营业之前，只有前三层对外开放。 雪莉又戴了了一顶白色礼帽，将她冰一样的容貌藏在其中，然后将上身的晚礼服遮进去，将之前暴露在外部的两颗玉兔死死地藏在衣服内部，丝毫不给那些色眯眯的酒客可乘之机。 “哟！姑娘，头一次来这吧，会喝酒么？哥哥教教你啊！”一个露着双肩只穿了一件较为单薄的紧身衣的青年男子举着一杯浑浊不堪的酒，轻佻地走到刚进店内的雪莉，四处打量着她。 “请问你是店长么？”雪莉将礼帽稍稍向上扬了起来，露出她那张沉鱼落雁般的绝美容貌。 这名青年男子吞了下口水，下意识地顺着大门看了一眼对面的玉藻堂，然后左手情不自禁地伸向了裤兜，摸了摸自己还剩多少钱。 “妹妹敢情是头一回来吧？那你可找对人了。我虽然不是店长，但是啊，我比店长还门清呢！妹妹头一回来，我请客，想喝什么酒，哥哥请了！”轻佻男子将手搭在雪莉的肩上，将身体贴向雪莉。 雪莉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接过刚才轻佻男子喝过的那杯浑浊的酒水，在手里把玩着，“那可得仰仗哥哥好好给妹妹带带路呢……” 轻佻男子眼神中充满了色气，脸色也红润了起来，他招呼着雪莉走到前台，忍痛掏了大价钱给雪莉买了一杯最贵的“碧落星河”。与他自己手中的这杯浑浊不堪的廉价酒不同的是，雪莉手中这杯“碧落星河”可是浑浊的错落有致。 幽蓝色的笛莎酒加上些许橙色的橘子类果肉然后佐以梅酒以及用纯正的朗姆酒作为基酒，再配上恰到好处的椰肉和牛奶，便成了这杯让人流连忘返的“碧落星河”。 轻佻男子从给雪莉买了这杯“碧落星河”之后，就一直动手动脚，先是在柜台的时候企图将手伸向雪莉的屁股，但是雪莉一前仰让他扑了空；然后便是坐下来的时候，轻佻男子打算和雪莉坐在一边，雪莉却直接将自己的廉价酒推向了对面；第三次则是坐下来想有一搭无一搭地去摸雪莉的玉手，却不断地被雪莉躲开。 轻佻男子有些怨气，毕竟为了泡雪莉，他可是花了身上所有的钱，才给雪莉买了这么一杯酒，可是到现在，别说成好事了，雪莉的手都没正经碰过一下。 轻佻男子的表情变化引起了雪莉的注意，她故意挺起了腰板，然后将藏进去的礼服扯出来，露出胸前的两颗玉兔，却还假装成一副整理衣服的样子。轻佻男子刚才还郁闷愤恨的心，一下子被雪莉的行径所吸引，他又一次鼓起勇气，直接坐到雪莉身旁，也不顾雪莉的躲避，一把搂过去，本以为得逞的他，却看见雪莉向下一俯身、继而站起来优雅地走到对面坐了下来，而他自己却像个醉汉一样去抓空气。 “小妞！你什么意思！喝了老子的酒，还耍老子！出来玩穿的这么骚还假装冰清玉洁？我把话撂在这里！今天你要么还我10倍的酒钱，要么跟老子我把事办了，否则我叫你出不了这个门！”轻佻男子从腰间掏出一根粗糙不堪的魔杖，蛮横地指着雪莉。周围的为数不多的酒客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但是他们却只是在一旁看着。 在这种消遣的地方，喝了素不相识的人的酒，无非也是来寻乐子的。要是不想做这事，就别轻易接人家的东西。喝了酒又耍大小姐脾气拿着脾气的，这种事情虽然不违法，但是在酒馆可从来都没有这个规矩。就算是闹到卫戍厅，只要不出人命，到时候吃亏的往往都是女性。 按照卫戍厅的话说，首先没什么想法的姑娘不会独自来这种地方喝酒；其次，来了也不会接受陌生人的邀请；最后，接受了邀请也不会喝人家的。满足一条两条也没什么，但是要是三条都满足了，还矜持着拿着捏着的，这就是违背契约精神，那么卫戍厅也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让你白吃人家东西呢？ “哥哥……你这是做什么……”雪莉轻音说道，脸上凝起了一丝恐惧和担忧。 轻佻男子一看雪莉有些害怕了，更加肆无忌惮地说了起来：“哟？怕了？怕就对了！要么从了我，要么还钱！” “哥哥……你……你是在威胁我么……”雪莉有些害怕地向后靠了靠，周围的酒客们唏嘘一番，都等着看雪莉被占便宜的好戏，甚至有一些人已经走近了打算看看能不能趁机揩点油，毕竟以雪莉的长相和身材来看，在整个伊洛法尔都是上乘的，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了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遇上。 至于前台的服务生，对于轻佻男子对雪莉的发难，丝毫没有出面帮忙的想法，毕竟这种事情每天都要发生很多次，一些不懂规矩的姑娘的想凑凑热闹就来了，然后喝了酒又不想继续发展，最后都是为了保住身子还了数倍的酒钱。这些终日混迹在这里的酒客，就有大部分人是依靠这种营生过活的，对于前台的服务生而言，早已经见怪不怪的。唯独奇怪的一点就是，他才从未见过哪个新来的姑娘上来就点最贵的“碧落星河”呢。 “哈哈哈……威胁？威胁你又怎么样！有本事你去卫戍厅告我去啊！别说这种事情本身卫戍厅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何况我在卫戍厅还有人！等我的大哥过来，叫你好好服侍我们俩！”轻佻男子嚣张地说道。 “卫戍厅啊……难道是豪格·梨木么？”雪莉迟疑了一下，轻音说道。 “哟？小姑娘知道的挺多啊，还知道豪格卫戍守的事情？我还告诉你了，这种小事情还至于找豪格卫戍守么？实话告诉你，我那兄弟可是堂堂的4级官职卫戍蔚！”轻佻男子十分叫嚣地说着，身子却是不断地逼向雪莉。 “这样啊。那就好办了。”雪莉慌张恐惧的脸色忽然变得冰冷起来，也不继续向后倚靠了，而是坐直了腰板，将白色礼帽压了下去。 轻佻男子看着雪莉变得强硬起来，气的他满脸通红，他操着手中的粗糙魔杖，一股股浑浊不堪的魔力从中涌出，却在释放而出的一刻发生了爆裂，强大的气浪将他整个手臂炸的脱离了身体，而他的身躯也被这股气浪炸飞出去。 围观的酒客们纷纷惊呼，起身一看，只见轻佻男子已经惨死在地板上，执着魔杖的手臂被气浪生生地切了下来，鲜血流了满地，轻佻男子的最后表情看上去还是那副不可一世的嚣张神情。 没有人知道在轻佻男子释放魔力的那一刻发生了什么，感觉只是一瞬间，想要用魔力威胁雪莉的轻佻男子，便被自己的魔力炸的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发生了什么！”一个穿着打扮相当绅士的中年人急忙从前台的后厨跑了出来，看到一地的鲜血、惨死的轻佻男子和被炸飞的手臂，这名绅士不禁露出了一副困惑的神色。 “请问你是店长么？”雪莉将白色礼帽稍稍扬了起来，露出了那副闭月羞花的绝美面容。 第40章 沉木坊的秘密 打扮相当绅士的中年人向雪莉微微点头，向四周招呼其他服务生过来查看轻佻男子的情况。 一名服务生谨慎地摸了摸轻佻男子的脖子，然后朝老板无奈地摇摇头。 “快叫卫戍厅的人过来！”老板招呼着这些服务生，自己却是朝雪莉走近了一步。 “这位女士，刚才发生的情况，可否说明一下。我们沉木坊虽然也有着不成文规定，但是不论如何，杀人总归是说不过去的。”老板打量着雪莉，却丝毫不失绅士风度，甚至还为雪莉递过用于擦拭被溅到手上的血液的魔纹布。 雪莉礼貌地接过魔纹布，轻轻地擦拭着，将方才发生的情况完整地说了一次。老板若有所思地仰着头想些什么，并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一摆，邀请雪莉去后厨。 “打烊啦、打烊啦，各位酒客们对不住了，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沉木坊有责任。来来，你们几个去楼上把客人们都叫下来，让他们都回去吧。海特，你去门口把休业的牌坊给挂上，然后给所有今天到场的客人一张半价兑换券。各位，对不住啊，晚些时间再来啊，对不住对不住……”老板向一层的那些围观酒客们纷纷致意，然后招呼那些服务生去忙各自的事情。 雪莉微笑着点头，冰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红润。 老板是个聪明人，雪莉一眼就看出来了。店里发生了命案，老板在联络卫戍厅的同时，第一时间稳住这些酒客的情绪，而且为了不制造更多的谣言，立马让所有酒客都离开。本应留在这里记录口供的这些酒客，不仅剩下了繁琐的时间，而且还得到了一张半价的兑换券，虽然对于死去的轻佻男子和卫戍厅而言很难办，但是这些酒客却是领到了莫大的恩情。 另一方面，老板并没有向其他人询问情况，而是直接问雪莉，这一点足以体现老板的见识。在伊洛法尔，一句话下去能砸死一片法师，就算不是什么正经学过的人，但是也都大多可以施展一些魔法。这个轻佻男子被没有装备武器的雪莉一下子震死，说明雪莉绝对不是一般人。而且根据周围的酒客的反应来看，似乎轻佻男子本来就打算威胁雪莉，甚至已经用魔法进行了恐吓。所以轻佻男子死在自己的魔法之下的可能性非常高，在这种情况下，老板选择直接问雪莉情况，摆明了就是给雪莉一个台阶下。 如果是魔法失控导致的意外，雪莉自然毫无慌张不加隐瞒地说出来；如果雪莉真的有不用魔杖就可以将对手引动的魔力反射回去的本事，老板这样做也是在向雪莉示好。毕竟虽然杜若希人类王国的法律体系还比较完整，但是对于这种挑衅事件，对方只需要用“魔法使用过度”为由，就可以逃避一切指控。更何况，拥有如此实力的人，难免不会认识什么高层，这种官官相护的情况已经多如繁星了，老板也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整天靠着偷鸡摸狗营生的人，而去坏了规矩。甚至于老板在内心深处，还希望这些天天来自己店里点个廉价酒，然后就泡一整天、并且不断惹是生非的家伙统统死绝呢。 …… 老板将雪莉带入后厨之后，吩咐正在干活的手下们都出去，然后给雪莉推了一把椅子，自己亲自动手调了两杯“碧落星河”。 “亚伯。亚伯·阿兰道。”老板晃了晃手中的两杯酒，很绅士地递给雪莉，然后自己靠在酒台旁边，面露微笑地说着。 雪莉端着杯底，看着酒杯中时不时闪耀的亮光，却没有喝下去。 “亚伯·阿兰道先生，难道你把我带到这个小角落，再把其他人都吩咐出去，就是为了给我喝这杯洒了昏睡糖的酒么？难道先生贵为沉木坊的老板，也想在这方寸之间趁我入睡像方才那轻佻之人一样，对我做些不可描述之事？”雪莉将酒杯抵在嘴唇上，微笑着说道。 亚伯没有说什么，只是又喝了一口自己手中的“碧落星河”。 雪莉见亚伯毫无反应，突然扬起了酒杯，将整杯酒一饮而尽。 “大师，敢问今日来到小店，可有什么事情？恐怕不是为了来替我铲除一个社会渣滓的吧？更不至于是来此喝一杯免费的‘碧落星河’吧？”亚伯见雪莉一饮而尽之后丝毫没有反应，便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端正地说着。【零↑九△小↓說△網】 单凭雪莉方才对案情的描述，亚伯确实无法判断出雪莉到底是什么身份。于是把雪莉请进来后，直接给她调了一杯蕴含着自己魔力的昏睡糖。昏睡糖这种东西只要是对方魔力实力不如自己，便可以让对方睡得昏天黑地、不省人事。但是雪莉全部把酒喝了之后，却一点影响都没有，说明雪莉的实力至少与自己等同。借此，亚伯便得出雪莉并非善类，定是魔法界的大师。而大师来此，定然不会和轻佻男子那种人扯上关系，如果扯上，那么就一定是故意而为之。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正是如此。借由轻佻男子的死亡事件，来掩盖真正要做的事情。 “既然亚伯·阿兰道先生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我叫雪莉·奥流。”雪莉轻轻站了起来，在厨房内部四处望着。 “敢为雪莉大使来此有何目的？”亚伯心中一紧，眉目上微微颤抖起来。 “希望亚伯·阿兰道先生，可以交出皮沃·科德。”雪莉走到一处树木构筑的墙壁时，用手轻抚来轻抚去，好像在摸什么机关一样。 “雪莉大使。我不太明白您什么意思。现在沉木坊只开放到3层，至于这些酒客里有没有皮沃·科德先生，您自己去辨别就可以了。没有必要为此还要搭上一个人的性命，虽然这种渣滓的确该死。”亚伯说道。 “阿兰道……想必笛莎家族你应该不陌生吧。同为酒业家族，你们和笛莎家族的关系应该十分密切的吧。既然如此，笛莎家族的大少爷唐奇·笛莎，你可知道？”雪莉追问道。 亚伯点点头，“唐奇大少爷谁人不知。” “那么，皮沃·科德这个名字你定然也不会陌生。”雪莉说道。 “别说私下里与皮沃的关系，就是这次他奉命去布卡达隆访问这事，整个伊洛法尔还有谁不知道么？若要因此就说我私自藏了他，那可未免太过于偏激了。” “莫要着急。亚伯先生如此聪慧，难道想不到我杀了那个渣滓的用意？这里出了命案，卫戍厅必定派人来，这样一来，皮沃即便在此藏匿，也就无法从正面逃脱。而我过来，便是来堵他的后路。”雪莉说道。 “沉木坊本应有13层，但是12层向上的通道却是被树枝封闭的。我起初并不相信坊间传闻所说的13层，但是来到这所谓的厨房之后。我便确认，此时此刻，皮沃·科德一定正在13层内逍遥地喝着酒。”雪莉拍着树皮制成的墙体，嘴角扬起了一丝笑意。 亚伯手轻轻颤抖，但是随即便恢复正常。 “雪莉大使想的的确不错。我建议您可以去写一本著作，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旧时代》。”亚伯的手沾了一些酒，在空中随意书写着，然后手一扇，将写好的书名推到雪莉跟前。 “我并不确定皮沃和您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您毕竟是皮沃的前妻，或许皮沃风流成性做了许多对不起您的事情，或许也有可能您自身某方面并不能满足皮沃的需求。但不管如何，您和他最终是分开了。那么既然分开了，又何必如此咄咄相逼呢？还为此不惜拿人命开玩笑，不惜给我们沉木坊编出一个什么莫名其妙的13层？您想怎么报复皮沃，我管不着。但是影响到我沉木坊的利益，那我可不答应。不管您的大哥是伊洛法尔的首席也好，二哥是古兰特守护者也罢，您都不能因此坏了这里的规矩。”亚伯嘲讽般地说道。 雪莉听着亚伯的这些嘲讽，并没有急于回应，只是冷哼两声，手继续在树皮上抚摸着。 “沉木坊由一颗古树制造而成。整个建筑结构说白了就是一颗古树的内核。低层向上走只能围绕前台旁边的楼梯，一步一步地走上去。这里是酒馆，每一层都有前台，而且前台都设有完整的制酒调酒的设备和空间。那么……这个所谓的后厨是做什么呢？之前我在伊洛法尔东学院学习的时候，曾经来过这里。这里每一层都有后厨，而且位置都在前台的后面。前台不过是方寸大小的地方，但是这个厨房，似乎有些大吧？我所站的这些多出来的空间？对应的应该正是楼梯的位置，对么？如果亚伯·阿兰道先生依旧想要坚持说是我的臆测的话，我倒是不介意将这里的树皮打穿，看看在这外部，到底是不是环绕而成的楼梯。”雪莉右手一甩，露出一根半透明的魔杖，在树皮上面来回划动，似乎下一个瞬间就要用奥术能量刺破它。 亚伯的脸色十分难看，但是他还是保持着绅士态度。事到如今，雪莉已经完全说出了沉木坊的秘密，再度隐瞒下去恐怕只会引起雪莉的强行损毁，即便事后可以修复，但是这种损失依旧是不必要的。 “既然雪莉大使要坚持。我便不在继续阻拦。另外，我收回刚才那些不敬的言语，希望雪莉大使就当无事发生过。”亚伯沉了一口气，咽了一口吐沫，走到雪莉身处的位置，将手掌贴在树皮表面。 一股股无形的透明魔力从亚伯的手掌中涌出，厨房内多处来的一个圆形空间开始抖动起来。 “请您注意安全，雪莉大使。”亚伯提醒着雪莉，继而引动整个圆形场地。一时间，二人所处的地板竟然向上浮动起来，这多出来的一部分地面被亚伯的魔力牵引着，不断朝高处抬起。 雪莉朝外看去，却是不断在黑影和其他厨房的内景中变幻。 几秒过后，高速运转的地板渐渐降下了速度，像电梯一样浮起的地板终于停了下来。 亚伯伸出手示意雪莉离开，然后走出这个圆形区域，将厨房门口的帘子拉开。 “不好意思打扰二位一下。有贵客到。”亚伯身子向旁边一侧，将自己身后的雪莉展露出来。 “哟！好久不见。小马尾。”皮沃举着一杯暮阳烧酒，丝毫不吃惊地望着面露寒霜的雪莉。 第41章 深渊入口 13层的沉木坊，并没有其他层那样豪华气派，虽然看上去还算整洁，但是从整体看来，就是一个密闭镂空的树心而已。13层的地板上被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各种魔法符文、咒印，错杂丛生的树枝和一些不知名的奇怪植物爬满了树心的内部。剩余的空间被浓郁的水汽和烟尘所笼罩，一缕缕微光从树心的外部渗透进来，将这些烟尘和水汽照的如梦如幻，仿佛一下子来到了异世界。 树心顶端垂下来许多黏着不明透明液体的藤蔓，它们就像毒蛇一样在天花板上蠕动，时不时还发出一些令人作呕的“嘶嘶”声。这些藤蔓似乎很害怕光线，就连那唯一一点窜进来的光芒，它们都要用力地摆动身体去躲避，生怕被照到就会香消玉殒一样。 在魔法符文、昼引之上，是一排被圆形木桌堆砌而成的区域。木桌一共有八座，虽然样式相同，可是花纹和颜色却有些许不同。皮沃和唐奇分别坐在两个距离外界光线最近的两个木桌前，在他们的身后，是一圈拱形环绕的木椅，这些连成一体的木椅像城堡一样将中间的八个木桌紧紧包围起来。如果从天花板的位置看下去，除了从厨房的通道那边过来有一条开放的道路外，木桌的其他部分都被环绕连接的木椅封锁起来。 皮沃和唐奇虽然分坐两桌，但是二人都朝彼此移动了一部分，所以看起来二人还是紧挨着。每个木桌的上面都用一种古老的语言印刻着一个字或者一句话。 “闲言少叙。”雪莉甩了甩头发，将金色的马尾散开，柔滑飘逸的秀发在空中轻轻一卷，将周围的尘土和湿气顿时一扫而空。 “请入座。”唐奇站了起来，优雅地引导着雪莉。 雪莉稍稍环视四周，又瞧了瞧天花板上蠕动着的黏稠藤蔓，本想掏出泰坦之杖将它们轰散，却看见唐奇摆手的小动作。雪莉警觉地停顿了一下，魔杖一挥，一股无形的震荡波瞬间环绕而出，这股能量碰撞到树心的最外围后便反射回来，将周遭的一切都反馈给雪莉。 雪莉确认四周并没有机关和危险之后，才放心地将泰坦之杖收回去，按照唐奇的指引找到了一处石桌前款款坐下。 亚伯并没有落座，而是走到外围，用手扒着错综复杂的树枝，尽可能地观察外界的情况。 “从卫戍厅到这里，大概需要30分钟的时间。刚才在一层已经耽误了莫约10分钟，雪莉大使。请善待剩下的时间。”亚伯从怀中掏出一块怀表，仔细地算了下时间，然后语重心长地向雪莉说着。 “老板放心，莫说20分钟，1分钟都用不了。唐奇，关于皮沃的调动令，想必你应该已经交给皮沃看了。”雪莉开门见山地说着。 唐奇从葫芦型的暮阳烧酒酒壶中倒了一杯酒递给雪莉，然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眨着眼睛，示意雪莉饮酒。雪莉冷哼一声，接过这杯尚且温暖的酒，轻轻地品了一口，随即一饮而尽。 “如果我没有记错。雪莉你从来不会喝这种廉价粗糙的暮阳烧酒。不说一定喝碧落星河这种，但是至少也是月之骨、烈火红唇这样的。最不济，起码也得是清干甜酒这种的女士的常见配置。我家是酿酒的，关于酒的情况我自然了解。暮阳烧酒不说取材上粗劣，制法上单一，而且用度上也十分简单。一个葫芦酒壶、一些麦片、然后再兑入谷物酿造的谷酒。这便是暮阳烧酒的本质，虽然听起来是什么‘取于朝夕耕耘之精华、酿于夜半黄昏之造化’。但是这种酒别说什么关于营养和补进效果，甚至于这种纯粹的谷物酒喝多了还会对身体造成危害。尤其是对于女性而言。” “你想说什么？”雪莉沉了口气，平淡地说道。 “皮沃之前一直跟我吹牛，说你身为奥流家族的三妹，对暮阳烧酒也有独特的喜爱。并且因此还嘲笑我，说我纨绔，说我世故。没错，我的确纨绔、的确世故。我也的确不喝这种东西，甚至于都不屑于与喝这样酒的人同处一桌，但是每次皮沃喝的时候，我都愿意与他共饮。”唐奇说道。 雪莉脸色稍稍有些红润，咽了下唾液，强作镇定地将手中的酒杯狠狠地拍在木桌上。【零↑九△小↓說△網】 “我不是给暮阳烧酒的面子。我是给皮沃面子。因为皮沃喝我才喝，而且别说是暮阳烧酒，就算是毫无勾兑配制的谷酒，如果皮沃要请我喝，我也一定会奉陪。即便事后我可能要去做魔法牵引，将我刚才喝的酒如数取出。”唐奇的话稍稍顿了一下。 “你也一样。雪莉。咱们仨在伊洛法尔的时候就认识，当时你是小学妹，皮沃是大哥，而我很尴尬地排在中间。皮沃因为自身体质原因对冰霜魔法有着独特的领悟，而你当时虽然表面上钻研着奥术魔法，可是私底下一直想办法修习冰霜魔法。当时家族里有意要撮合咱们俩，可是你却从来没有正视过我，却是一直喜欢皮沃这个老大哥。最终，你不顾家族的意见，哪怕神眷皇室都已经要你嫁给我，让奥流和笛莎两家联合，但是你却依旧反抗命令，坚持要和皮沃在一起。”唐奇将这些陈年往事滔滔不绝地陈述出来。 “唐奇……差不多够了……”皮沃似乎听着有些不好意思，将手搭在唐奇胳臂上，可是唐奇却只是回了一个笑容，然后就将皮沃的手臂推了下去。 “虽然最后神眷皇室还是尊重了你的意见。可是为此的代价，却是你要永远为泰坦之眼服务。” “你应该知道泰坦之眼是一个什么样的部门。人类在这世界生存了千万年，但是从来都没有获得过古兰特守护者的称号。但是却在17年前里奥事件发生后，格瑞斯特·奥流成为了人类史上的第一任古兰特守护者，获得了比肩神眷城皇室血脉的力量。但是，这些你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么？就算奥流家族一直都是人类王国的强盛家族，但是这股力量真的能比得上精灵的力量么？”唐奇继续说道。 “唐奇·笛莎！请注意你的言辞，如果你还自认为自己是一个杜若希人类王国的国民的话！”雪莉愤然地掏出泰坦之杖，对着唐奇说道。 唐奇虽然还想继续说着，但是尴尬的气氛已经不允许他再继续优雅地讲述着陈年往事了。 “小马尾，你可认得出这八个木桌上面的文字么？”皮沃指着木桌上的文字，率先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雪莉举着魔杖的手并没有方向，只是眼神轻飘了一下，“这是什么？” “你不知道也很正常。想必泰坦之眼并不会完全告诉你这些事情。这里写的，是关于泰坦试炼的八个项目。智慧、力量、技巧、敏捷、信仰、正义、自由、深渊。每个石桌上都对应着一项泰坦试炼，我的这桌是正义、唐奇的那桌是自由，而你的……是信仰。”皮沃逐一解释道。 “沉木坊这棵树名为布鲁树，乃是上古某个夜之子寄养部分灵魂的场所。原本这棵树远在奎因雷，但是却移动到了这里。由于这颗布鲁树的主人已经消逝多年，而这棵树又损失了大量的能量，所以便被挖空做成了沉木坊。而咱们所在的区域，便是这颗布鲁树的核心，也就是他的心脏部分。你刚才想要毁掉的那些恶心的藤蔓，其实是这棵树最后还存活的一部分。因为沉木坊还是一颗活着的树木，所以这里才能一直保持结构不损。至于咱们所在的位置，乃是一个特殊的法阵。根据古籍记载，这里应该叫做……深渊入口。”皮沃说道。 雪莉听到“深渊入口”这个词之后，整个人就像触电一样，她慌张地站了起来，面露冰霜、手中的魔杖渗透出少许白光，这股白光的对象，却是从唐奇变成了皮沃。 “皮沃！我劝你立刻跟我下去！”雪莉的手稍稍有些颤抖，看着眼前一副若无其事样子的皮沃，雪莉更加地着急了。 深渊入口并非是一种官方的说法，这只是对大型传送门的一种通俗说法而已。普通的传送法阵一般只能传送一两个人，而且距离不会超过一个城镇，通常就是金蝉脱壳用的。深渊入口便是一种从上古遗留下来的巨型法阵，而且这种法阵都是具有双子关系的，也就是说，传送的地点都是固定的。 “雪莉大使。卫戍厅的人似乎已经到了……咦？他们已经走了？”亚伯之前一直都没有在意三人之间的对话，只是专心致志地看着下面的情况，等到他发现卫戍厅已经来人的时候，转过身却看见雪莉痴痴地举着魔杖，跪坐在地板上。而皮沃和唐奇都已经消失不见。 “皮沃……”雪莉低着头，强忍着泪水，魔杖中的奥术能量迟迟停滞在其中，即便到了皮沃和唐奇逃脱的关键时刻，雪莉也没有对自己的多年好友和前夫挥动任何一丝魔力。 雪莉吸了下鼻子，转过身去，不让亚伯看到自己流泪的样子。 唐奇说的一点都没有错，雪莉在某种意义上和唐奇是一伙的，只是二人的做法不同。唐奇选择了直接支持皮沃，并且不惜为了皮沃以身犯险；而雪莉虽然和皮沃因为一些原因被迫分开，但是却一直挂念着皮沃，她并不希望看到皮沃因为违抗神眷城的命令而受到什么处罚。所以她不惜威胁秋恩公主，让秋恩公主妥协，然后疯狂想要找到皮沃并将他尽快送回神眷城。 这样虽然皮沃会非常恨雪莉，但是至少保住了皮沃的性命。雪莉作为奥流家族的三妹，之前已经为了皮沃违抗了神眷皇室和家族的命令，如今她已经不能再继续任性下去，比起追求什么真相正义，此时此刻的她只希望皮沃能够安稳地活下去，而不是在某一天，雪莉作为皮沃的前妻去神眷城领取皮沃的灰烬灵石。 每个人表达感情的方式不一样，但是不论何种的方式，其本质，都是希望对方能够安稳的生活。 对于人类这种岁不过百的种族而言，10岁的时候心怀天下，20岁的时候渴望天空渴望自由，可是一到了30岁，便立马向往安居乐业的平淡生活。雪莉并不是一个甘愿服输的人，如果她不是奥流家族的一员，如果自己不是生在神眷城，那么她愿意为了皮沃放弃自己所有的美好生活，包括自己的性命。 可是当“奥流”绑在她身上的时候，当人类的利益绑在她身上的时候，她别无选择。因为说到底，雪莉并不是什么伟人，也不是什么救世主，她只是一个生在豪门的普通女孩。梦幻的爱情和天方夜谭的冒险，她都喜欢。但是最终，她也必须接受不公的世道和不如意的生活。 第42章 神秘的少女 阳光从窗户射进魔法图书馆，书香伴随着低语、缓和的光线掺杂着平静的呼吸声，这种恬静安逸的生活，便是魔法图书馆日常的写照。 提米悠闲地趴在一层的前台上，随意地翻动着手中的古籍，然后有一搭无一搭地从盘子里拿起姜汁饼干，津津有味地吃着。 一名穿着皮衣的中年人和一个穿着青蓝色礼服的人穿过一层大厅，直接走到提米的面前。 提米并没有抬头，只是看着古籍，从柜台下面掏出万古魔杖，懒散地说道：“借书还是还书？” “借书。”穿着皮衣的中年人说道。 “出示你的魔戒，然后，你要借什么？”提米依旧没有抬头。 “古籍《深渊入口》。”对方答道。 “什么？”提米惊讶地抬起头，他虽然在魔法造诣上没有什么建树，但是作为干了多年管理员的他，对于魔法图书馆内的古籍可是了如指掌。在听到书名后，提米竭尽全力地把脑海中存留的古籍的印象都过了一遍，可是并没有找到任何一个与《深渊入口》相关的古籍。 “先生，确定是《深渊入口》么？”提米轻轻挥动万古魔杖，企图依靠万古魔杖来检索书籍，可是万古魔杖挥出的魔力却没有被任何书籍所感应。 穿皮衣的中年人微微点头。 “皮沃？”阿瑞斯本在二楼阅读着古籍，却突然被一层的这位神秘访客所吸引，毕竟他也是图书馆的常客，但是对于《深渊入口》这本古籍，他也是闻所未闻。 皮沃轻轻挥手朝阿瑞斯致意。皮沃在伊洛法尔的名声很大，但是阿瑞斯却是除了圈内人之外，属于十分透明的存在。二人虽然不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正经的交谈却是从未有过的，之前说的顶多是一些寒暄的客气话。 阿瑞斯合上手中的古籍，信步走下楼梯，仔细打量着皮沃。 “这位是？”阿瑞斯看见皮沃身旁的穿着青蓝色晚礼服的男子，表示疑问。 “唐奇·笛莎。很高兴见到你。”唐奇优雅地伸出手，主动向阿瑞斯示好。 “原来是唐奇大少爷。果然闻名不如见面，早就听闻唐奇大少爷器宇轩昂、气度非凡，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阿瑞斯·梨木，现担任魔法议会第八席。”阿瑞斯的一番寒暄，让还在思索《深渊入口》的提米一时间不知所措。 “提米，蕾蒂馆长今日可在？”阿瑞斯转身问着提米。 提米眨眨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啊、在……”反应过来的提米急忙回应道。 从来都是蕾蒂蹲阿瑞斯，今日阿瑞斯主动找蕾蒂，可真是不多见的事情。 提米的万古魔杖在柜台下轻轻挥动着，一段段文字在魔杖的挥动下油然而生。 “蕾蒂！阿瑞斯找你！”这股充满魔力的文字在魔法图书馆内飘荡而起，直奔地下蕾蒂的房间。 “各位稍等片刻，蕾蒂馆长马上就过来。”提米说道。 “啪”！地一声，提米身后的地下室大门被一下子推开，一个长发披肩的小姑娘穿着灰色的睡衣，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 “蕾蒂睡死过去了。你们找她什么事情？”小姑娘揉揉眼睛，一脸疲倦地看着眼前的几个人。 “露娜，皮沃先生想要借《深渊入口》这本古籍，可是我并不记得这本古籍在什么位置，而且用万古魔杖也搜索不到。所以想请教馆长，她在这里呆了那么久，一定知道的。” 露娜打了几个哈欠，从柜台下面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丝毫没有在意提米所说的话。 喝完水之后，露娜坐到前台的椅子上，津津有味地吃起姜汁饼干来。 “喂……露娜……”提米有些着急，看着露娜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感觉自己的处境很尴尬。 “叫我干什么，我只是出来说一声馆长睡死过去了。谁知道那个《深渊入口》在什么地方。”露娜嚼着嚼着饼干，忽然被噎到了，急忙挥舞着手，举起刚才喝水的杯子，却发现杯中已经空空如也。 提米下意识地从柜台下拿出水壶，却发现最后一杯水已经被露娜刚刚喝掉了。被噎的难受的露娜四处张望时，忽然瞅见自己的空杯子中涌出了水花，难受万分的她赶忙喝下去。 可是这水并没有咽进喉咙，而是刚进露娜的口腔，就被露娜一口吐了出来。 “咳咳咳……”露娜气愤地举着水杯，恶狠狠地盯着皮沃。 “露娜……你做什么啊这是……”提米看着露娜抓起杯子就要扔向皮沃，赶紧一把拽住她的手臂。 “这个死大叔！把不能喝的魔法水流注入我的杯子里！害得我差点窒息！”露娜撅着小嘴，嘴角的虎牙隐隐约约地浮现出来。 “小姑娘。这话可就不对了。我看你被姜汁饼干噎到，好心帮你，怎么能说是害你呢？”皮沃摇着头，冷嘲热讽地说道。 “你说什么！死大叔！”露娜左手扒在前台的桌子上，膝盖直接顶在桌面上，身体向前一仰，一副要与皮沃誓不罢休的样子。 “小姑娘，你要是不骗人的话。皮沃也不至于与你一个小孩子过意不去。”唐奇向前一步，夺过露娜手中的玻璃杯子。 露娜的手指紧紧勒住杯子壁，“呲呲”地指甲划过玻璃杯的声音，刺激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看不出来，小姑娘脾气还挺倔强。”唐奇摸了摸被指甲划出印痕的玻璃杯，无奈地摇摇头。 露娜的手指上因为刚才用力过猛而充满血色。被夺走杯子的露娜“啪”地一下将手掌拍在前台上，继而跳下去，气愤地打开地下室的大门，准备离去。 “哼！果然这些大人最讨厌了！”露娜愤然道。 “呼”地一声，一道火焰在露娜的面前闪起，将通入地下室的道路完全封闭。 “先生……先生……有话好好说……露娜只是个孩子……”提米意见情况不对劲，赶紧拉着露娜要想皮沃他们赔罪。 露娜在魔法图书馆可以说是神秘的第五人。在正常的值班上，只有蕾蒂、吉拉、提米和德恩的日程，露娜从来都没有露过面。可是在编制上，露娜却是一直属于这里。这个神秘的18岁少女，就像一个幽灵一样一直徘徊在魔法图书馆中。按照蕾蒂的话说，在她来到这里之前，就听说过露娜的存在，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露娜依旧是18岁。 至于露娜的身份，其他人也和蕾蒂一样一无所知。一开始提米、吉拉他们来的时候，还好奇地问过一二，但是露娜暴躁的脾气，让他们望而生却。而且一来二去，大家也就逐渐对露娜失去了好奇心。直到德恩来到这里后，露娜的事情才被再度提起。 可是德恩的到来也不能让露娜袒露心声，而德恩也识趣，既然露娜不肯说，那么自己也不追问。于是没多久，这件事情又一次被搁浅。直到今天，露娜才又一次被搬到公众眼前。 阿瑞斯本来只是想叫蕾蒂来看一下知不知道《深渊入口》的信息，不想蕾蒂没有来，却来了这么一个脾气古怪的少女。阿瑞斯混迹魔法图书馆多年，也是第一次见到露娜。虽然露娜也没有做什么，但是这副脾气也的确让人心烦，可是即便如此，阿瑞斯也是不认同皮沃和唐奇的这般行径。毕竟二人都这么大岁数了，没必要跟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 “你要做什么？想烧死我么？”露娜扭过头，板着脸对唐奇说道。 唐奇不置可否，只是回以微笑。 露娜板着脸点了点头，咬了下牙，“行，这是你们逼我的。”随即，露娜便迈起步子准备穿越火门。 “先生！”提米死命地拽住露娜，并且同时用万古魔杖轻轻吹散着露娜周边飞舞的火花。 “唐奇大少爷，这玩笑开得有些过了。这位小姑娘不过是刚睡醒有些起床气而已，何至于此呢？”阿瑞斯见二人都要动真格的，赶紧劝唐奇收了魔力。 “阿瑞斯第八席。你不必担心，我们来此只为借阅《深渊入口》一书。并非要和这位露娜小姑娘过意不去。”皮沃笑着说道。 阿瑞斯疑惑地看着皮沃，说道：“既然如此，唐奇大少爷，你就别难为她了。” “我也想呢。可是她要是走了，我们可就借不到书了呢。”唐奇意味深长地说着。 被提米拽住的露娜一直在挣扎，可是听到唐奇的这番话，却是忽然怔住了。 不仅是露娜，提米也随即停止了对露娜的束缚。 “先生……你是说露娜知道这本书在哪？”提米试探性地问道。 唐奇优雅地点点头，提米闻讯立马一副“你在逗我”的表情，急忙追问着露娜：“露娜！人家是来借书的，你要是知道就告诉他们就好了嘛。” “我都说了！我不知道！”露娜没好气地甩了下胳膊。 “小姑娘，总骗人可不好。刚才提米管理员可是用万古魔杖挥出了搜索《深渊入口》的魔力呢。”皮沃指了指摆在桌上的万古魔杖，提醒着露娜。 “那又怎样！”露娜回过头质问着皮沃。 “除此之外，提米管理员刚才应该是向蕾蒂馆长传送了信号魔力吧。”皮沃分析道。 提米眨眨眼睛，虽然听得都很确切，但是却依旧不明白皮沃想要表达的意思。 “这种信号魔力的目标，可是只针对想要传递的对象呢。既然是向蕾蒂馆长发送的，那么请问小姑娘，你是怎么知道的？”皮沃笑着说道，眼神中充满了戏谑的意味。 露娜咬着牙，愤然将目光移向他处。 “因为小姑娘你啊，并不是接收到了这股信号魔力。而是响应着之前万古魔力的索引而来的。”皮沃的话让阿瑞斯和提米都一头雾水。 唯独露娜，眼神中充满了愤怒。 “小姑娘你啊，正是我们要找的《深渊入口》呢！”唐奇补充说道。 “露娜……你……你之所以这么多年一直都在这里……是因为……你是书灵？”提米恍然大悟地说道。 第43章 世界就是一本书 被摆了一道的雪莉，不仅没有抓到皮沃，而且还因为自己设计的“死亡案件”而深陷其中。即便雪莉的技艺足以不留下任何痕迹，而且轻佻男子也是挑衅在先，这些都是有目击证人的。那些本来被放走的人，却在时光魔法的映照下，纷纷被找到，并且一一核实口供。等到轻佻男子的死亡结果被判定为魔法失控时，天色已经接近中午，失去了一上午时间的雪莉，已经顾不得什么脸面不脸面了，她立即动用自己在伊洛法尔的所有资源，全城搜捕皮沃。虽然时间已经过去多时，但是雪莉仍然不放弃，哪怕生生地把皮沃从传送门的缝隙中扯出来弄折了胳膊腿，雪莉也不能放皮沃去布卡达隆调查。 这不仅是神眷城拍下的死命令，也是雪莉对皮沃最后的保护。一旦皮沃真的到布卡达隆查出了什么秘密，到那时，别说雪莉保不了皮沃，就算是自己的二哥——古兰特守护者，也无法对神眷城说一个不字。 但是即便雪莉把整个伊洛法尔都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找到皮沃和唐奇的踪影。而且为了阻止皮沃乔装出城，雪莉不惜联系大哥休斯特，让其启动魔法结界，严防任何企图用幻象魔法掩饰的人离开伊洛法尔。 幻象能够存留在沉木坊，说明皮沃和唐奇并没有走远。沉木坊位于二区商业区的中心地带，以伊洛法尔的土地面积来看，就算皮沃和唐奇的魔力在高强，只要一出城就会消散。当时雪莉赶到沉木坊的时候，二人的幻象还能保持那么高的水准，说明他们来肯定没有走远。皮沃因为自身体内寒气的原因，狮鹫和马匹都无法骑乘，以步行速度来看，二人绝对没有那么快就离开的可能性。所以，即便因为轻佻男子的案件耽误了些时间，雪莉依旧确信二人仍在伊洛法尔之中。 根据搜查的结果来看，二人一直都没有出现在一区居民区，而二区商业区也只是露个面就不见了。三区的东学院和西学院，已经被整体搜查过，就连德恩曾经进去过的“魔法解剖室”，都被搜查的十分彻底。甚至于，有几具刚刚从臭名昭著的长河湾地区捞上来的新鲜尸体，搜查人员也一一进行了检查，生怕皮沃和唐奇混成尸体等着什么内应把他们俩送出城去。 既然如此，抛去所有的可能性，剩下的情况，即便再不可能，它也是真相。秉承着这个思路的雪莉，将目光投向了一区的广场。 但是广场之上一览无际，除了魔法议会开会用的魔法殿堂以及中央连接着魔法高塔的图书馆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可以藏身的建筑了。魔法殿堂的钥匙，在休斯特不在的时候，一直被次席们轮流保管，如今休斯特回来了，自然交到他的手上。休斯特作为雪莉的大哥，并不会偏向皮沃，故意藏匿他。那么剩下的唯一情况，便是位于一区最中心的魔法高塔下的魔法图书馆。 …… 雪莉调动了大量的人员，将整个图书馆紧紧围住。她自己一个人，直接从正门而入，今日图书馆内本就没什么人，在加上卫戍厅的圣骑士大量出动，搞得一些人干脆将图书借回家看。等到雪莉进来的时候，图书馆内已经没有几个借阅的读者了。 雪莉扫了一眼一层大厅的景象，又仰起头看了看高层的寰宇。但是图书馆内确实空荡荡的，除了温暖的阳光和浓郁的书香，再无其他可以称道的事物。 雪莉走到一层的前台，甩出泰坦之杖，并将自己手上的魔戒取了下来。 “哦……雪莉大使。”此时德恩已经替换提米来到前台值班，看见几个小时前刚见过的雪莉，急忙上来打招呼。 雪莉并没有睬他，只是冷哼了一声。虽然劳尔向总部传递了德恩是被里奥附身的这一消息，但是此时劳尔已经死亡，而且也并无其他证据表明德恩的身份有什么问题，所以雪莉在疗养室门口试探德恩被大哥休斯特妨碍后，就没有再找机会调查。因为现在对于雪莉而言，最重要的并不是调查什么里奥的问题，皮沃的下落才是最主要的。 而且皮沃可能在沉木坊13层这个信息，也是从德恩口中说出来的，说起来德恩也算是皮沃设计的陷阱中的一环，所以雪莉看见德恩心烦也是很正常的。 “叫你们馆长出来。”雪莉没好气地说道。 “今日馆长并不当值。如果雪莉大使找她有私事，请改日再来。如果是关于借阅古籍的事宜，吩咐我即可。”德恩说道。 “既然这样，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皮沃在哪？”雪莉将额头前的发髻归到一边，将脑袋贴到德恩脸前，冷冷地说道。 “我从秋恩公主殿下的疗养室回到这里时，提米就告诉我老师来过了，哦，提米是这里的一个管理员。”德恩回答道。 “他去了哪里！”雪莉追问道。 “这个嘛……”德恩有些犯难。 “德恩！你那忙不忙，不忙的话上来帮忙搬东西！”提米的一声呼唤打破了二人的对话。 雪莉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发现一个有些臃肿的中年人正在二层抱着一大摞缺少了银色外骨骼的古籍。估计的本身很难被万古魔杖直接索引到，就像我们进行搜索一个人的时候，很难将一个人的整体用很简略的词说出来。这个外骨骼除了保护古籍之外，还起了一个标记的作用，就好比我们对一个人的特点进行标记，像什么痦子啦、胎记之类的。一些用度过多或者受到损坏的古籍，外骨骼就可能脱落或者需要更换，这些虽然对于高阶的魔法师而言可以轻易用魔力操控，但是对于图书馆管理员这种魔力很低的人来说，就只能通过最基础的体力来搬运了。 “你就是提米？”雪莉看着提米的样子，猜测道。虽然雪莉之前在伊洛法尔求学过，但是当时的图书馆的工作人员，并不是提米这些人，所以雪莉来到这也基本算是初来乍到了。 “啊……有读者啊，德恩那你先忙，我先自己干。”提米笨拙地抱着书，看见雪莉后，急忙推诿，让德恩先紧着雪莉的事情做。 雪莉瞥了一眼神情复杂的德恩，冷笑一声，继而转过头朝二层的楼梯走去。 “啊啊……书……”提米走到楼道半截，一个步子没迈好，最上面的一层书直接翻了下来，就在这些古籍即将顺着楼梯滚落下去的时候，却忽然受到了某种力量的支撑，本应被抛出去的古籍都纷纷漂浮在空中。 提米咽了口唾沫，惊魂未定的他赶紧将这些书摆好，重新抱起来，同时还不忘向帮了他大忙的雪莉道谢。 “提米，我问你，皮沃在哪？”雪莉挥动着魔杖，将这些晃动的古籍都纷纷漂浮起来，免得提米再因为力气不够而把书抛出去。 “皮沃先生啊……他在……”提米刚想说些什么，却听见德恩假装咳嗽的提醒。 “啊啊……他……他走了。”提米话锋一转，想要避开，但是拙劣的演技和浮夸的表情深深地出卖了他。 “提米，你不必在意德恩。况且，我还是帮了你对吧？”雪莉指着这些漂浮起来的古籍，身子不由自主地朝提米更近了一步。 身为老处男的提米，这么大岁数了并没有见过什么姑娘。虽然图书馆人来人往的，但是很少有让人眼前一亮的姑娘会频繁出没图书馆，雪莉的打扮本来就充满了诱惑力，再加上雪莉为了套提米的话，还挨着他那么近，这样没有什么意志力的提米完全顾不得雪莉说了什么，只是一门心思地盯着雪莉胸前露出的两颗玉兔，以及裙子下暴露在外的两条修长大腿。 雪莉见提米迟迟没有回话，又见提米一直盯着自己，立马醒悟过来，赶紧向后退一步，然后扭过身去，同时还不忘用魔杖狠狠地敲了一下提米的脑袋。 提米被这一下敲得神清气爽，立马咳嗽两下，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皮沃在哪？”雪莉又一次问道。 “提米！”提米刚想正经回答雪莉的话，却被德恩的一声提醒惊到。 雪莉一怔，强忍着笑容，看着提米说道：“提米。如果你不说的话，这些书我就全给你扔到外面去！” 提米一听这话，立马慌了，再也不顾及德恩的提醒，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 “是这样的……刚才皮沃先生和另一位先生一起来的……他们要找一本叫《深渊入口》的书……然后我并不知道图书馆里还有这本书，就想去找蕾蒂馆长。但是蕾蒂馆长睡死过去了，没有收到我给她发送的信号魔力。这时候图书馆的另一位管理员露娜来了，然后吧……露娜脾气不太好，和皮沃先生和另一位先生起了点摩擦。后来皮沃先生说露娜就是他们要找的古籍《深渊入口》……这话不是逗我呢对吧……露娜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是古籍呢……然后皮沃先生和另一个先生就同露娜一起去了她的房间……剩下的我就不知道了……哦，对了，当时阿瑞斯第八席也在场，不过后来皮沃先生他们和露娜去了之后，阿瑞斯第八席也就走了。” “书灵？深渊入口？”雪莉忽然想到了什么，神情愕然地说道。 雪莉依稀的记得，在伊洛法尔学习的时候，有一门课程叫做“空间传送的原理”。其中有一个概念当时听起来很玄，如今想起来真的是不可思议。 “世界就像一本书。如果我们想要从第一页到第十页，最普通的办法是从第一页的第一个字逐字地看到第十页的第一个字。换算成我们人类的方式，便是用脚、用代步工具走遍世界。但是还有一种办法，那边是从第一页的第一个字戳下去。如果这个洞一直存在，那么不论什么时候，我们都可以直接通过这个洞进入第十页。换做传送角度来说，如果我们能在一个地区打破空间，那么只要这个洞一直存在，我们就可以通过这个洞直接前往洞的另一端。这就是传送的原理。”当时课上魔法官所讲述的内容，一字不落地在雪莉的耳边回荡。 第44章 偏离的世界线 时间回溯到一个多小时前。 露娜双拳捏的通红，精巧的前牙压在粉唇上，深呼了一口气。 “切……被发现了呢。”露娜情绪的转变不禁令提米发出了“唉？”的叹息声。 “我在伊洛法尔呆了这么多年，还没几个人发现这个秘密呢。” “恐怕是因为，发现这个秘密的人，都消失了吧。”皮沃眯起来眼睛，笑着说道。但是这种不自然的笑声，再配上这种骇人的话，听得提米顿时感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大叔你可真是会损人呢。”露娜缕了下头发，露着虎牙，一脸贱相地说道。 “折跃一族负责守护古兰特的秘密。而那些知道秘密的人，自然要被处理掉，不是么？”皮沃说道。 “不……这……露娜……皮沃先生说的不是真的吧……啊……阿瑞斯第八席……我还不想死啊……”提米听着皮沃骇人的话，立马紧张地向露娜服软，向阿瑞斯求助。 如果真的像皮沃说的那样，知道了露娜秘密的人都会被处理掉，那么在场的这些人，只有提米实力最差。阿瑞斯不用说，能当上第八席自然有实力保障，至于皮沃和唐奇，实力也是有目共睹的，就算露娜隐藏着实力，想必三人也不至于那么容易束手就擒，唯独提米自己，很可能成为意外的牺牲者。 “看来你们人类真的是被后世的奇怪故事所耽误了呢。想要守住秘密的方法并非只有杀人哦。还有这种办法的哟！”露娜说着，轻轻挥了挥手，一股奇异却令人舒心的芬芳从她吹弹可破的手掌中飘散而出，阿瑞斯和提米闻见之后，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 “皮沃外交蔚、唐奇大少爷。我还有事，就不陪二位了。啊，提米管理员，这本书我就先借走了。”阿瑞斯忽然想起了什么的似的，掏出怀表，看到时间后，急忙大惊起来，取下手上的魔戒让提米登录借阅信息，随即便急匆匆地离开图书馆。 阿瑞斯离开的时候，恰好德恩刚刚回来，看到阿瑞斯火急火燎地离开，不禁疑惑地向他问道：“阿瑞斯第八席，什么事这么急啊……” “是德恩啊……老婆大人约了我在米其森九星餐厅吃饭……我先走了啊……”阿瑞斯简单地寒暄了一句，急忙推门而出。 “想不到阿瑞斯还挺怕老婆。”德恩笑着说道。 “哦？老师，你居然在这里。”德恩看到站在前台的皮沃后，一脸惊讶地表情。 “恐怕此时此刻雪莉大使正在沉木坊13层愉快地玩耍呢吧？”德恩一脸坏笑地说着。 “这位是……哎，露娜？你居然会出来值班？”德恩刚刚把目光投向唐奇，但是余光一扫到露娜，便立刻被她吸引了。毕竟露娜可是从来都不会来值班的，她能来前台，真是图书馆的一大新闻。 “德恩，你来的正好。这位是唐奇·笛莎，鼎鼎有名的神眷城笛莎家族的大少爷，你即便出身于微芒镇，也应该听过他的名号吧？”皮沃向德恩介绍唐奇的时候，也不忘插科打诨地吐槽唐奇一番。 听着皮沃的这种介绍方法，唐奇也说不出什么来，毕竟皮沃所言非虚，但是听起来总是觉得怪怪的，只好尴尬地向德恩回礼示意。 “咳咳……先不说这个。一会雪莉便会找到这里，在此之前，我和这位唐奇大少爷还得和露娜姑娘有些事情要谈。”皮沃咳嗽了两声，止住了玩笑话，一本正经地跟德恩说着。 “提米管理员，恐怕我们需要你的帮助。现在德恩已经回来了，让他来接你的值吧。没问题吧，德恩？”皮沃给了德恩一个眼神，虽然德恩一脸懵逼，明明不是自己的值班时间却突然被安排工作，但是看到皮沃的眼神之后，即便不知道皮沃想要做什么坏事，但还是欣然点头。 “啊……好……不过，为什么不让德恩来帮你们呢？”提米的记忆似乎出现了断痕，丝毫不记得就在刚刚自己还害怕被露娜灭口的事情。 “因为你比他聪明啊，而且他傻啦吧唧的也不会什么魔法，你可不一样啊！”皮沃将手搭在提米的身上，一股冷气飘然吹入提米的鼻腔之中，随着提米的一阵哆嗦，他本能地点了点头，但是神情却木然地像个机器人。 “德恩，提米就交给你了。你的话已经骗了雪莉一次，她已经不可能再上当了。所以只有通过提米的口，再骗雪莉一次了。一会提米如果想说出我的行迹的时候，你一定要一个劲地阻拦。然后雪莉肯定会想办法逼迫提米就范，这样一来二去，提米说出来的话，雪莉才会相信是真的。”皮沃拍了拍德恩的后被，撇着嘴看着被人摆弄还不知道的提米，幽幽地说道。 德恩点点头，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将心底藏着的话说了出来。 “老师。我虽然不知道你现在要做什么。但是我知道，秋恩公主殿下，很担心您。她在神眷城并没有多少知己，您算一个。看的出来，她真的不想失去您。我虽然一开始也想知道真相，也想向您、向那些猜忌我的人证明给他们看，我就是德恩·微草，不是什么里奥·永夜。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我觉得……比起那些，我更不愿意失去您。我的家园被毁了，妹妹又变得疏远我，父亲远在神眷城，只有您和秋恩公主看得起我……说到底，我也不希望您出什么意外，老师。”德恩忽然沉下头，意味深长地说着。 露娜嘴角一扬，手掌轻轻一挥，那股奇异的香气再度蔓延开来，飘散在整个图书馆之内，然后她推开地下室的门，轻声说了句：“我在地下一层等你们哟。”说罢，露娜便很自觉走了进去。唐奇见状也很懂事地拍了拍皮沃和德恩的肩膀，随着露娜一同进去。 时间仿佛被静止了一样，除了窗户外的落叶仍在盘旋、除了莺鸟的清音仍在鸣叫，其他的事物似乎都变得格外缓慢，好像这短短的几句话，便是一辈子，那些在二三层翻阅书籍的人，也不由自主地放慢了翻页的速度，好像那一页短短的数百字，对他们来说却是永恒的篇章。 “德恩。我明白秋恩公主是怎么想的。你说的对，秋恩公主的确没什么知己，但也不限于我一个。至少在这伊洛法尔之中，还有你。”皮沃语重心长地说道。 德恩舔了下嘴唇，脸颊抽动了一下，不自主地晃了下脑袋。 “秋恩公主救你是出于正义心，试探你是出于推断心。但是再后来，便是真正地信赖你。尤其是古瞳事件之后，你为了就她所做的那些无用功，虽然救不了她的命，可是却能融化她的心。”皮沃说道。 “至于你的身份，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早就出乎了我的意料。而且说句大不敬的话，即便你真的是里奥·永夜，我相信你也不是世人所说的那种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至少你还是需要眨眼的。” 德恩被皮沃的冷笑话噎的说不出话来，但是这次他却没有立即反击，只是点点头。 皮沃深呼了一口气，拍了拍德恩的肩膀，扬起手挥了挥，留下一句话便推开地下室的门走了进去。 “协助好提米，演好这出戏。” …… 昏暗的地下室内，只有几盏已经破旧不堪的油灯。但是这里却和想象中的那么潮湿和杂乱，至少皮沃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还是觉得这里的环境还可以，除了简陋点外其余都还不错。 “怎么样，话别的如何？”唐奇见皮沃推门下来，凑上去打探消息。 “又不是生死别离，哪来的话别。不过是传达一下秋恩公主的意思而已。”皮沃说道。 唐奇悻悻地点了点头，却是一脸“信你才怪”的表情。 “露娜姑娘，咱们走吧，恐怕时间不多了。”皮沃冲着露娜说道。 “你们看着点路啊，虽然蕾蒂在的时候收拾整理的不错，可是通往高塔的路已经很久没人走过了，可能会有一些奇怪的东西哦！”露娜一脸坏笑地说着。 “露娜姑娘，请不要再继续取笑我们了。”唐奇一脸不好意思地说说着，露娜这话的意思，明显是报复之前唐奇和皮沃为了逼露娜就范时对露娜做的恶作剧。 “比起这个，我倒是想问问，露娜姑娘为什么只是抹除了提米和阿瑞斯的记忆？如果你把我们俩的记忆也一同抹除，岂不是更好么？”唐奇边走边问道。 露娜的身形变得模糊起来，忽而出现在唐奇的身后，唐奇本能地背住露娜，脸上却是写满了尴尬和疑问。 “你们人类真是被那些奇怪的故事给骗了呢！谁说我抹除了他们的记忆啦！我不过是删除了世界的进度而已。”露娜在唐奇的背上悠然地说着。 “哎哎、走路看着点啊，往左往左，哎……算了我下来自己走吧，你这衣服，挂在背后太难受了。”露娜晃动下身子，从唐奇背后跳下来，挑三拣四地说道。 唐奇哑口无言，自己穿晚礼服还穿错咯？下回是不是应该穿个什么有大口袋的衣服裹着你？ “世界就是一本书咯！你们这些生灵在世界上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这本书上的内容。我刚才做的就是把他们俩知道了我的事情这一纪录抹除掉，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就是改变了世界进程而已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不改变你们俩的进程……是因为这就是我们折跃一族的工作啊，我们化身书灵，负责世界的空间传送工作，但是却不能被世人认知。只有那些主观揭穿我们身份的人，我们才会接受他的业务，其余的人就只能跟他们说再见咯！真是笨哦！还称自己是什么大少爷，你们人类真是自恋呢！”露娜朝唐奇做了一个鬼脸，嘲笑着唐奇。 “露娜姑娘，你可不能以偏概全啊。别我们人类，只有他一个。”皮沃也跟着露娜的话，向唐奇补刀着。 唐奇叹了口气，心想自己在神眷城呆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来伊洛法尔被皮沃整天吐槽……这不是贱得慌么…… “所以图书馆的那些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完全忘记你的身世秘密，也是因为你改变了他们的进程咯？”唐奇赶紧找个话题，想要扳回一城。露娜听见唐奇的这话，却只是哼了一下，一副毫不在意地口气说道：“算你答对咯！” “不过啊露娜姑娘，你的演技可真是一般呢……就算想隐藏身份，假装个暴脾气可真是难为你了呢。”皮沃捂着脸，回忆着之前露娜不堪入目的演技，无奈的说道。 “喂！这位大叔！你到底站在哪边的！我们书灵天天无聊的要死，就不许我们角色扮演一下嘛！”露娜瞪了皮沃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那么你扮演的是谁呢？”唐奇好奇地问道。 “啊？你们没看出来啊，蕾蒂馆长啊，我是扮演蕾蒂馆长出来的啊！” 第46章 疾风骤起 “轰！”魔法高塔的雷层不断涌动，一股股神秘莫测的力量在狂风和雷云的包裹下，正肆虐地在伊洛法尔上空盘旋。 “这是什么啊？要下雨啦？” “魔法高塔发生什么了？有人入侵么？” “不会是什么高人在此渡劫吧……哎呀，干嘛打我啊，古籍里写的啊，异世界的人可以通过渡劫飞升……啊，别打啊，我不说啦……” “难道是穆组织来袭了？” “想不到有生之年还可以在此看到这种雄奇壮丽的景色啊，我这辈子算是值了。” “啊……这是……深……深渊！” 一时间，伊洛法尔的居民都纷纷对魔法高塔上空产生的异象议论起来，一些老资历的人一下子就看出来，这和17年前那场诡异的天象如出一辙！而那天，正是里奥事件开启的日子！配上如今里奥已经逃逸，许多人开始担忧这是里奥的报复。 卫戍厅门口，豪格仰望着高塔内的异象，焦急地在门口踱来踱去。 雪莉大使之前已经手持神眷城的最高禁令，将卫戍厅的大部分人借走调到魔法高塔去了，但是如今丝毫没有任何动静，反而是高塔上空涌现了异象。豪格虽然不明情况，但是也隐隐感到，此事定然和皮沃的失踪有关系。如果皮沃和雪莉在伊洛法尔产生冲突，那么豪格这个卫戍守便是第一责任人，谁教他是负责调停冲突、保卫和平的官呢。 “休斯特首席呢！”豪格并没有接到德恩传递的任何指示，显然这件事情是皮沃单方面的行为，那么闹出这种事情，第一时间他只能联系休斯特这个伊洛法尔的最高领导人。 “休斯特首席已经前往现场了。”一名圣骑士回话道。 “备马！叫上所有3级以上的官员，带上武器，赶紧跟我赶赴现场。传令下去，咱们的目的是维稳，不是协助任何一方。皮沃和雪莉他们俩谁都不能碰，明白么！咱们只要尽力去调停，到时候不管雪莉大使手上有没有神眷城的最高禁令，也不能让她在伊洛法尔做出什么影响不好的事情来！之前沉木坊的事件就已经让咱们卫戍厅很难做了，这次绝对不能出什么闪失！”豪格铁青着脸，严肃地说道。 “遵命！”传令的圣骑士低头回答道。 …… 秋恩的疗养室内。 “轰！”一名监护的女骑士正在给秋恩做恢复训练，却听见窗户外一声轰鸣，扭头看过去，魔法高塔上空正凝聚着紫电幽风，整个祥和平静的天空瞬间变得狰狞可怖起来。 “发生了什么？”秋恩推开这名女骑士，拉开窗户，急切地说道。 “这是……”秋恩穿着单薄的疗养服，站在冷风之中，被呼啸的空气和轰鸣的雷声，搅得一团纷乱。 17年前的秋恩还是一个7岁的小孩子，她并不知道引起那场轰动全国的天空异象事件，就是她苦苦寻找的姐姐——赫恩公主的杰作。 “给我衣服，我要去现场！”秋恩回过头，执起剑，命令女骑士说道。 “公主殿下！您的身体现在不宜外出啊，而且这外面这么危险，出了事情可怎么办啊！”女骑士惶恐地说道。 秋恩咬了咬牙，挥出长剑，对着天空射出一股鲜红色的光束，光束没飞多高便“砰”地一下爆裂开来。没过几秒，天空上就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呼啸声，只见天空另一侧，一只雪白的狮鹫正穿过强风，威风凛凛地朝秋恩窗外的空场地飞驰而来。 秋恩见状一把拽住窗户沿，从衣架上扯了一件外衣，蹬着窗户沿就夺框而出，但是身体还未痊愈的她，经此行为，竟然直接跌在窗户外的草坪上。 女骑士都快哭了出来，惊呼道：“公主！” 秋恩挣扎地爬起来，吃力地抖了抖身上的泥土，看着已经盘旋在天空的狮鹫“安琪”，兴奋地招了招手。 安琪在空中旋了两圈，尽可能地降低下降的气流，然后飞到秋恩身边，静静跪下。秋恩摸了摸安琪的羽翼，回过头看了一眼女骑士，登上安琪便一跃升空，只留下一句“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 …… 魔法高塔外部，因为异象的涌现，已经不知不觉地聚集了大量的围观群众。这些人虽然嘴上害怕着异象的降临，可是身体却都不由自主地朝这边靠。 豪格到达现场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收编了卫戍厅的圣骑士，并且一度强调“不可参与，只负责维稳”的观念。 “雪莉大使！”豪格还未交代完工作，雪莉就冷着脸从图书馆中走了出来。 “豪格卫戍守，这是什么意思？我手里拿的可是神眷城的最高禁令，我有权调动这里的所有部队。”雪莉一上来便兴师问罪。 “话虽如此。但是，雪莉大使。我们卫戍厅有必要保护您和皮沃外交蔚的安全。”豪格一嘴官腔地说道。 雪莉冷笑一声，虽然心知这是不想承担责任的官话，但是此时也并不是很急于使用这支队伍，所以她也就没有继续和豪格理论，干脆给豪格一个面子，日后也许还有用得到他的地方。 “小妹啊！哦？豪格也在啊！”休斯特不知道从什么角落里跑出来，一脸囧相地走向雪莉和豪格。 雪莉礼貌性地做了一个“敬礼”的手势，豪格却只是鞠躬致意而已。 “雪莉大使，这魔法高塔上的风起云涌，可与这皮沃大使的失踪有关系？”休斯特一脸囧相地问道。 雪莉点点头，回过头看着高塔上的风雨变幻，说道：“恐怕如此。我已经派人去图书馆的地下室搜查。豪格卫戍守，希望你能联络奎温出云领。恐怕我们需要从狮鹫军团第二大队借几头狮鹫了。” “奎温出云领已经派人去联系了。至于狮鹫，因为事出突然，我就以伊洛法尔最高防御长官的名义，直接从第二大队借了四头狮鹫。您往这边瞧，都在这里。”豪格指了指不远处集结着的一伙圣骑士，他们中间正围着四只桀骜不驯的白羽狮鹫。 …… “啊！快看！有人！” “真的有人啊！” “他这是要干嘛！” “穆组织要来了？” 围观群众之中，忽然爆发出一阵惊呼声，随着群众的目光寻去，只见魔法高塔之上，若隐若现地有着几个人影在攒动。 “皮沃！”雪莉也发现了这个事情，丝毫不顾及休斯特和豪格，急忙冲向那几头狮鹫。 “快！带我飞上去！”雪莉焦急地注意这魔法高塔上空的变化，催促着负责驾驶狮鹫的圣骑士。 “雪莉大使！我来吧，我之前在出云厅待过，来！”豪格和休斯特对望了一眼，互换眼神后的豪格似乎明白了什么，立马跑过去追雪莉，要求为雪莉驾驶。 雪莉并不顾及谁来操控，顺着豪格的要求，想都没想就抱住了豪格的腰，一把跳上狮鹫。 “坐稳了！起！”豪格起飞的时候还是犹豫了一下，毕竟之前秋恩的狮鹫安琪给他留下了太深的阴影，但是看起来并非所有狮鹫都那么高傲不肯低头，这次豪格就很顺利地驾着狮鹫飞了起来。 “休斯特首席？发生了什么？”德恩推开图书馆的大门，看着外部嘈杂的围观群众和一排排严阵以待的圣骑士们，不由自主地走到他最熟悉的休斯特身边。 “啊，是德恩啊，看来你的老师闹出不少动静啊！”休斯特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是给德恩的眼神，却像是“看你做的好事”。 “德恩！休斯特首席！”休斯特背后忽然从空中传来一声有气无力地呼喊声，休斯特疑惑地回头看，只见秋恩随便批了一件外衣，有气无力地伏在她的狮鹫安琪上乘风破浪而来。 “秋恩公主！你怎么来了，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外出啊！”德恩关切地问着，赶紧跑过去扶秋恩，可是还没等着他近身，安琪便一拍翅膀，将德恩推到在地。 “安琪，别闹了！”秋恩咳嗽一声，声音柔弱地命令道。 “首席、德恩，皮沃和雪莉呢？”秋恩从安琪上跳下来，顶着大风跑了过来。 休斯特一脸囧相地指了指魔法高塔顶部若隐若现的人影。 秋恩随着休斯特的手指望过去，在电光和风暴的交错下，一个穿着皮衣的中年男子忽然涌进了秋恩的眼帘。 “皮沃！”秋恩仰着头呐喊着，但发出的声音却相当微弱，原本就体力不支的她，在驾驶狮鹫后，脸色已经逐渐发白，草莓般的嘴唇也干瘪起来。 “安琪！我们上去！”秋恩慌乱地四处望着，但是却最终能仰赖的上的，还是她的狮鹫安琪。 “吼！”安琪一声呼啸，似乎在回应着秋恩的命令。 “秋恩公主！让我也去吧！老师的话，我还是能劝劝他的！”德恩和休斯特对望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恳切，然后便走到秋恩身边，坚定地请求着。 秋恩一怔，支支吾吾地说了些不明所以的话，但随即又害羞地点了点头。德恩并不会骑狮鹫，如果要一起上去的话，那么德恩肯定要保住秋恩。虽然德恩已经借着很多名义偷偷抱过秋恩，但是像这种光明正大的事情，德恩还是第一次提出来，虽然事出有因，可是怀着不明情感的秋恩还是稍稍犹豫了一下。 “安琪……事态紧急，你就别难为德恩了……”秋恩温柔地抚摸着安琪的羽翼，一个劲向安琪说好话，免得德恩一上来，就要再度承受像上次豪格一样的见面礼。 德恩也学着秋恩的动作，轻轻地抚摸着安琪的羽毛，安琪仰着头扫了一眼德恩，却在和德恩对视的时候忽然将头沉了下去，并且双腿还跪了下来，好让德恩骑上去。 “安琪，你真听话呢！德恩……难得安琪这么给面子，快上来！”秋恩看着安琪反常的行为，不禁笑了出来，伸出手想要把德恩拉上来。 德恩瘦弱的手臂和秋恩秀嫩的手臂相接，在接触的那一刻，一股热流从他们俩的身体内瞬间流过，让二人顿时打了一个哆嗦。 “你们几个，赶紧跟上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少了一根汗毛，少不了你们的好果子吃！”休斯特命令着那剩下的三头狮鹫的主人，让他们赶紧飞上去保护秋恩。 “德恩……抱紧我……坐稳了！安琪，我们走！”德恩刚一坐上来的时候，双手并没有直接揽在秋恩的腰上面，随着秋恩的授权，德恩才放肆地将虚弱的秋恩紧紧抱住。 大风骤起，四头狮鹫同时向地面扇动着翅膀，盘旋一番便直奔魔法高塔的尖端而去！ 第47章 彼此的心意 “雪莉！豪格！”安琪的飞行速度明显比其他狮鹫快很多，很快便甩掉随行的三头狮鹫，赶上了之前飞上来的雪莉和豪格。 “公主……殿下！您怎么来了！快回去，您的身体受不了的！”豪格听见一丝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瞧，瞅见秋恩强忍着虚弱的身体，驾着狮鹫从地面上飞空而上。 秋恩并没有理会豪格的话，只是更加快速地驾着安琪朝皮沃所在的平台飞去。 “喂！朋友……朋友……帮个忙，飞快点！”豪格的狮鹫看到安琪之后，似乎受了什么命令，开始不听豪格的指示。 “豪格卫戍守！你行不行啊！快飞啊！”雪莉看着秋恩已经远远超过，而自己所乘的狮鹫却还慢悠悠的，忍不住埋怨道。 豪格却是一脸无奈，秋恩是各位的领导，秋恩的狮鹫安琪自然就是这些狮鹫的领导咯。秋恩的话你不听没关系，但是你能让人家狮鹫不听安琪的话么？人家狮鹫才没人类那么多肮脏的小把戏呢！ …… “这是……”飞跃雷层的秋恩，却是在魔法高塔上看到了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平台。 这个平台通体呈圆形，平台上方依旧紫电交加、风雨狂涌，而魔法高塔的尖端却也一直通向高空。这个被魔纹写满的圆形平台，就像在这变幻的气象中的一块神秘大陆，从塔下看是沿着魔法高塔而生，飞上来看，却是游离魔法高塔在外。从建筑的角度上看，这个平台就是个不存在的地方。 在平台的中央，正漂浮着一个巨大的传送门，而传送门的两边，便是皮沃和唐奇。 “老师！”德恩看到皮沃的一瞬间，不禁喊了出来。 皮沃微笑着朝在天空盘旋着的德恩和秋恩招手，唐奇也挥手示意。 在传送门的下方，有一个类似于环形梯的通道，一个少女艰难地从里面爬上来。 “啊……好累啊！”露娜气喘吁吁地爬上来，一只手撑着地，大口地喘息着。 “啊，追过来了啊！”露娜见没人搭理她，也就没有继续撒娇，刚一抬头，就看见在外部盘旋着的秋恩和德恩。 “为什么飞不进去！”秋恩多次想试图飞上平台，但是平台却似乎被某种力量庇护着，每当安琪想要飞进去，就会被吸引着飞向外侧。 “殿下！”在艰难的挣扎后，豪格、雪莉和那三名圣骑士也终于飞了上来。 “雪莉大使！这里有结界！你看看能不能外力打破！”秋恩声音嘶哑地说着，有气无力地挥舞着手。 雪莉表情严肃地盯了一眼在平台上向她招手的皮沃，甩出泰坦之杖，一时间数道奥术飞弹便从魔杖尖端飞涌而出，但是这些奥术飞弹却也似乎被某种力量规避，还未进入平台内部，便顺着气流流向其他方向。 “皮沃！给我出来！”雪莉见魔力并不生效，气氛地喊道。 “秋恩公主，顺着气流飞上去。”德恩观察着这些没有规律的结界，似乎想到了什么。 秋恩虽然并不明白德恩想要做什么，可是却毫不犹疑地听信了他的话，驱使着安琪直接迎着向上的风浪飞过去。 “公主！在平台周围随着气流盘旋！尽可能地贴近平台！”德恩轻声说道。 “公主，危险！”汹涌的气浪别说秋恩那具虚弱的身体承受不住，就算是其他出云厅的健壮圣骑士，面对这风浪恐怕也会有些胆战心惊。 …… 由于风浪的压力，本来正坐在狮鹫上的秋恩和德恩都已经斜了过来，而且身体几乎都要被风浪掀进去。 “再贴近一点！” “就是这里！”随着不断地盘旋，虽然安琪仍然没有飞进平台内部，可是却已经最大程度地贴了进来！ “德恩！”秋恩还没明白过来德恩要做什么，却觉得自己腰间一松，只见德恩忽然放开了手，侧着从狮鹫上跳了下去。 “呼”地一股气流，将秋恩身上披着的外衣吹上了云端，不知所踪。 德恩的身体随着旋转的气流在空中偏移，虽然正不断地接近平台，可是却还是有一定距离，就在他要跌落下去的时候，一股冰冷的气流突然打开一个口子，将德恩生生地推进了平台内部。 德恩像一个皮球一样，被两股不同方向和力量的风共同包裹着滚进了平台，一路跌跌撞撞，最后竟是滚到了皮沃和唐奇的脚边。 “我说皮沃啊，你的徒弟也都跟你一个样么？这么拼，要不是你最后故意放他进来，他就真摔死了。”唐奇蹭了下鼻子，无奈地说道。 “因为……这是唯一能进来的方式……”德恩掸了掸土，摸了摸被蹭破的皮，艰难地爬了起来。 “唐奇，你说的对。他的确跟我一样为了自己的信念不顾一切。所以我才要放他进来。”皮沃说着，从裤兜中掏出了自己的那副“霜语”魔纹手套。 “原来如此……如果让雪莉大使知道，只要从露娜的房间顺着次元梯爬上来就可以进来，恐怕她就要气炸了。”德恩走到露娜刚才爬上来的梯子旁，一把推开露娜，看着下面的露娜房间的陈设，无奈地摇着头。 “唐奇，你过来，有件事跟你说。”皮沃将“霜语”完全套上，然后招呼唐奇走过来。 唐奇一脸疑惑，摸着头发走了过去，可是还未完全近身，却感到身体愈发僵硬，等他完全意识过来，身体已经被一层冰霜冻了起来。 “喂！皮沃！”唐奇看着皮沃平静的表情，顿时明白过来，唯一能动的脸颊，拼命晃动着。 “抱歉啊，唐奇。我很高兴你为我做的一切。但是这件事情，我不能让你承担，科德家族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他们也不指着依附神眷城过活，而且神眷城也不会因此灭了我们家族。但你不一样，你今天跟我走了的话，笛莎家族千年的历史，就会毁于今日。唐奇，你可以为了我这么做，但是我不能领着个情。” “喂！出云厅的小子们！接好唐奇大少爷！好好地给我带回神眷城，少了一根汗毛拿你们是问！”皮沃眼睛有些红，手中的幽光不断闪着，唐奇被冰冻的身体忽然漂浮起来，继而猛然朝外被扔了出去。 就在唐奇的身体离开平台后，唐奇的僵硬立即得到缓解，而那三名狮鹫骑士也急忙赶到，将唐奇扶上了狮鹫。 “皮沃！你个懦夫！”唐奇坐在狮鹫上，挥舞着火焰砸向平台外的气流，愤怒地喊道。那些跃动的火焰毫无例外地同之前的奥术飞弹一样，偏离了轨道，飞向了他方。 “啊，那大叔你一个人去咯？那刚才那个人的进程我也要抹除了哦！”露娜一脸坏笑地说着，似乎她对人间的这种尔虞我诈很感兴趣。 “不，还有他。”皮沃指着德恩，笑着说道。 “哎？不是，老师……我是来劝你……哎？”德恩还没来得及说一句劝阻的话，身体就像冰霜一样被冻了起来。 “雪莉。这样做的话，你是不是会安心一些？”皮沃指着被当成“人质”的德恩，平淡地说道。 坐在豪格背后的雪莉，咬着牙，看着皮沃的举动，叹了口气。 皮沃此番行为，无非是给雪莉一个台阶下。如果皮沃一意孤行，那么事后皮沃便是全责，并且雪莉还会被扣上一个追捕不利的罪名。但是如果皮沃绑架了他人的话，那么根据神眷城的法律，这件事情就没有违抗命令那么好定罪了，而且至少雪莉的罪责便会减轻很多。 “抱歉呢，德恩。”皮沃走到平台的外侧，回头轻声对德恩说道。 “我作为现伊洛法尔使者厅的最高指挥官，在此宣布。德恩·微草，因涉嫌里奥·永夜事件，被使者厅除名。暂时押解，以备案件侦查。” 皮沃的此番话，虽然听上去是对德恩的惩治，可是明眼人都知道，此时如果德恩仍归属于使者厅的话，那么德恩的行为就存在着替皮沃出逃，到时候德恩也会被归咎责任。虽然实际情况就是如此，可是这种事情一旦报备到神眷城的话，按照事情证据来看，德恩便没有任何罪责。 皮沃玩的，便是神眷城的规则和流程。明明睁眼说瞎话的事情，但是在流程上便是合理的。 “德恩！”秋恩早就以泪洗面，本来想着能劝回皮沃的她，不但没有达成目的，甚至于还赔上一个德恩。一时间，她在伊洛法尔最知心的两个人，都要离他而去。 “德恩……谢谢你……”秋恩伏在安琪背上，擦拭着泪水，千言万语涌上心头，最终却只是说出三个字。 “谢谢你……救了我两次……”秋恩带着哭腔，对德恩说道。 德恩只是回以微笑。 因为实际上，德恩也就是在尺的事件中救过秋恩一次。非要第二次，那就只能是在微芒镇时，变身巨熊的德恩从霍若斯的魔爪中救出了没有反抗能力的秋恩。 秋恩的言下之意便是，“我知道你是谁。但我不认为你是坏人。” 第48章 启程（本卷终） 秋恩安静地躺在疗养室的床上，紧闭着双眸，脑海中不断重复着一段离奇而又真实的画面：皮沃带着德恩跳进了深渊入口的传送门。 汗水如注，从秋恩细腻柔嫩的肌肤中渗透出来，它们顺着肌肤的纹理，像小溪一样汇聚在一起，随着秋恩愈发剧烈的抖动开始暴动起来。 “公主殿下，做了什么噩梦么？”负责看护秋恩的女骑士坐在一旁一直守着秋恩，看到她忽然大量流汗，并且辗转反侧难以平稳入眠，赶紧拿起一块毛巾，给秋恩擦拭着，并且不断说着一些慰藉的话。 “德恩……皮沃……”秋恩无意识地推开旁边的女骑士，猛然坐起来，汗水浸湿了身上的疗养服，就连松散的秀发，都被充满秋恩体味的汗液灌个干净。 “公主殿下，又梦见德恩先生和皮沃外交蔚了？”女骑士继续帮秋恩擦着汗，然后关切地说道。 “德恩先生和皮沃外交蔚还真是有福呢，能让公主殿下这么挂念。公主你可不知道，这几天你一直在沉睡，每天都喊着他俩的名字呢。”女骑士说道。 秋恩内心一惊，想要迅速回忆梦中的所情所景，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今天是什么日子？”秋恩在屋里看来看去，寻找可以作为日期凭证的事物。 “10月27日啊，普通的星期五呀。皮沃外交蔚和德恩先生，已经走了三天了。自从他们走后啊，您就一直昏迷呢。”女骑士说道。 “27日……”秋恩捂着脑袋，眼神放空，极力搜索着脑海中关于时间的记忆，“他们是怎么走的？”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只记得当时雪莉大使动用了整个伊洛法尔的力量搜索皮沃外交蔚，然后天空出现了异象，一开始以为是什么灾害或者入侵，当时还开启了星河暮呢。结果雪莉大使最后跟大家说，是皮沃外交蔚开启了深渊入口，说他们已经被传送到南大陆布卡达隆去了。”女骑士回答道。 “深渊入口……在哪？”秋恩一脸惊魂未定的表情，疑惑地问道。 “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这样吧，我去通知雪莉大使吧。自从那天之后，雪莉大使每天都会来这里等您，说是要等您醒过来，再去布卡达隆访问。”女骑士说道。 秋恩呼了口气，解开湿透了的疗养服，露出胸前两颗圆润的玉兔。 “去吧，去之前先给我拿一套干净衣服。” 女骑士急忙站起来去衣柜中掏出一套新的疗养服给秋恩换上，然后向秋恩致意了一下，便出门通知其他工作人员去呼叫雪莉大使。 没过多久，雪莉便走了进来。 “你先下去吧，这里有雪莉大使呢，有事我会叫你们。”秋恩意味深长地看着雪莉，舔了下嘴唇，从床上坐了起来，命令女骑士出去待命。 女骑士向秋恩和雪莉分别致意后，便走了出去。 秋恩走到桌子旁，拉出一把椅子，悠然坐下，然后翘起二郎腿，将双手插在胸前，一副兴师问罪的态度，诘问着雪莉：“雪莉大使。听侍卫说，皮沃带着德恩已经走了是么。” 雪莉今天穿的特别朴素，不仅将一直袒露在外的大白腿收进了黑色的制服裤子中，就连上衣的扣子，都是一个不留地全部扣上，完全把自己包裹在黑色制服之中，除了手、脖子和脸部暴露在外，其他统统被淹没于黑色海洋之中。 “正是如此。秋恩公主殿下。”雪莉恭敬地回答着。 “啪！”秋恩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神情愤然地盯着雪莉。 “你是怎么跟我说的！让我回神眷城，然后把皮沃一起带回去！现在呢？皮沃在哪呢！”秋恩诘问道。 “此事的确是下属的失职。但是神眷城的调动令却没有明确指出只要您愿意回去，此事就能如何如何。我跟您说的，只不过是神眷城高层让我给您带的人情话。” “你……哼！先不说这个，他们是怎么走的，我一点记忆都没有了。”秋恩本想冲雪莉发火，可是却忍住了，毕竟雪莉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那么自然也是不在乎秋恩的愤怒了。 “他们进入了深渊入口，如今已经达到了南大陆布卡达隆。”雪莉说道。 “深渊入口在哪里？为什么不去追？” 雪莉悻悻地笑了一下，平静地说道：“秋恩公主殿下。莫非您真的是沉睡过度了么？深渊入口的确真的存在于古兰特。但是深渊入口从来都是单行线，不仅那些进入深渊入口的人没有再回来过，其他人也根本不知道这个号称古兰特规模最庞大的传送门，到底在什么地方。” “我们唯一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那天，天空出现了异象。那一天，也就是我刚来到这里，向您汇报的日子。不过在此之前，皮沃却是意外地留下口令，解除了德恩的使者厅职位，以德恩涉嫌里奥·永夜事件为由，将其带走协助调查。美其名曰协助调查，但是这种做法，却是赤裸裸地挟持。对于未能成功将德恩解救回来，我代表使者厅，深表遗憾。”雪莉保持着微笑，拿着官腔说道。 秋恩抿了抿嘴唇，深呼了一口气。 雪莉的话虽然拿捏着官腔，让人听着很难受，可是这种态度却让秋恩感到了一丝希望。首先，皮沃已经被降职成为外交蔚，雪莉如今在伊洛法尔，那么使者厅的最高长官便是雪莉，而非皮沃。此时任何关于使者厅的人事调动，皮沃都没有最高的权力，就算皮沃最后下达了对德恩除名的命令，可是雪莉如果不批准，那么依旧没有任何效力。而雪莉不但默认了皮沃的这种做法，并且将此称之为“挟持”，摆明了就是向秋恩传递一种态度：为了尽可能地挽救皮沃，流程上我可以向神眷城胡说八道。 “侍卫跟我说，你这两天一直等着我醒过来。有什么事情，说吧。”秋恩的态度在雪莉的一通发言下，变得缓和起来。 “秋恩公主殿下。如今皮沃已经到了布卡达隆，虽然我们会动用我们在布卡达隆的力量，去尽可能地搜索他。但是想要在他没有做出什么影响两国利益的事情之前找到他，却是很难的。”雪莉说道。 “你的意思是？”秋恩扬起了头，疑惑地问道。 “事情发生后，我就向神眷城通报了这件事情。神眷城给予的回复是……我们这次访问布卡达隆，将进行扩军并且兵分两路。一部分人由我领导，直接从伊洛法尔向南，穿过无主之地，直接抵达布卡达隆的边境荆棘镇，进行关于里奥·永夜的灵魂容器的交接事宜。另一部分人，将由瓦宁出云领，直接带领狮鹫军团第三大队以及在伊洛法尔休整的第二大队，一同前往布卡达隆，追捕皮沃。”雪莉说着，手掌轻轻一挥，一卷深棕色的魔纹卷纸跃然涌出。 雪莉将这卷魔纹卷纸轻轻摊开，“这是关于皮沃的追捕令。” “皮沃·科德外交蔚，因公然违抗神眷城神前议会下达的最高级别的调动令，并挟持德恩·微草先生潜逃。先已构成挟持和叛国罪，为防止事态进一步扩大。特下此追捕令。即日起，着出云厅瓦宁·瑞图出云领，率领狮鹫军团第三大队前往伊洛法尔，并与在伊洛法尔待命的第二大队汇合，共同星夜前往布卡达隆追捕皮沃·科德。如若发现其拒捕，将视情节对其使用暴力。特殊情况，可以击毙。古兰特历16045年10月25日。神前议会。” “秋恩公主殿下，此事不要与任何人提起。对皮沃的追捕属于最高机密，原本您也是没有资格知道的，所以……”雪莉虽然表情很平静，可是秋恩心里清楚，这么想维护皮沃权益的雪莉，不知道再接到这份追捕令之后，在私底下哭红了眼睛多少次。 “不必说了。雪莉，你赶紧去布卡达隆吧，别为了我耽误了杜若希人类王国的重要使命。”秋恩沉下了头，默默站起来走到窗边，怔怔地望着外面万里无云的天空。 雪莉没有说什么，收起了这份追捕令，恭敬地说了句“告辞了”便抽身而去。 “你放心的去吧。我会乖乖地回神眷城。哪怕我被禁足一年，我也会求父皇放过皮沃一条生路的。”雪莉离开秋恩的疗养室前，听到了最后一句话。 雪莉的冰冷的脸庞上，也终于流下了一丝温暖的泪水。 …… 时间回溯到两天前。 在遥远的布卡达隆，群山怪石、山川荒流是这里的基本景观。兽灵并没有人类这样对生存环境有多高的重视，整体的建筑风格基本是普通的土房石窟，就算是最繁华的十老峰，也不过是一堆华丽雄奇的岩石组合起来罢了。 皮沃站在一个山崖旁边，望着山脚下茂盛的树林和陡峭的山壁。 不时有一些质地较轻的小石块随着风的轨迹，被吹落山崖，可是却没有丝毫落地的回声。 “害怕么？德恩。”皮沃回头看了一眼德恩，微笑着沿着山崖坐了下来。 “我倒是觉得。应该害怕的，是你啊，老师。”德恩环视了一圈周围的景观，踱着步朝皮沃走去。 皮沃低着头看着崖下的风景，余光却看到一个影子不断的朝自己接近。但是朝他接近地却不光是人影，一副双翼的侧影伴随着人影的缩进，逐渐显露出来。 “如果从这里掉下去。恐怕会死吧？”德恩的脸不知不觉中已经贴到了皮沃的脸庞，他并没有看皮沃，而是同样望着崖下的风景。 “是的呢。不过，你忍了那么久。终于忍不住了么？”皮沃微笑着从没有德恩脸的另一侧回过头，看着漂浮在德恩身体后方的里奥的幻影。 “既然你知道荆棘镇并没有什么里奥·永夜。你为什么还要不顾一切来这里呢？”里奥的幻影诡异地说着。 皮沃轻笑一声，掸了掸土，站了起来。 “如果我不来的话。你的计划还能继续下去么？” 里奥的幻影忽然露出恐怖的笑容，猛然冲到皮沃身旁，一把将皮沃推下万丈悬崖。与此同时，德恩的身体也开始聚变，绒毛和羽翼逐渐从德恩的表皮涌出，转瞬之间竟化身为一只白色的角鹰兽。 德恩变化的角鹰兽一跃而下，凌厉地冲向正在不断跌落的皮沃，而皮沃却没有进行任何反击和防御措施，只是任由自己不停地自由落体。 “嘤”！“嘤”！“嘤”！ 山崖下的树林间被皮沃的下坠惊起一片喧嚷，许多鸟类纷纷离散，而伴随着那些鸟类离去的，却是还有一只羽翼光亮整洁的白色角鹰兽。 而角鹰兽上正坐着一位穿着皮衣的中年人。 一只角鹰兽一个中年人，冲着正午的阳光，向着远处屹立的十老峰赫然飞去。 第1章 追捕 如果说在杜若希人类王国想要过上好日子，就是要拥有足够的实力和金钱的话，那么对于南大陆布卡达隆而言，家族的地位才是最重要的。 杜若希人类王国就像是一个汇聚万物的大都市，这里除了有人类这个主人之外，还容纳了精灵、兽灵和一些生活在隐匿场所的奇特生物。但不管如何，这里的统治地位和核心价值观，都是由他们的掌控者人类制定的。 但是对于布卡达隆而言，这里却是生活着十几种不同的部族。就以十老峰为例，便是由兽灵中最具有权威和地位的十个部族所命名的。其中以地位由高至低排列为：牛一、羊二、鹿三、熊四、猪五、狐六、豹七、狼八、鹰九、蛇十。 因为部族多样，百家争鸣，所以虽然布卡达隆对外界而言看似和平统一，可是内部的斗争实际上并不比人类王国差多少。甚至于，有许多排名靠后的部族，都希望借助一些机会来提升自己的地位。老十峰被冠名主城的原因，并不是这十个种族最初建立了这个城市，而是规定只有排名前10的部族，才可以享受进驻老十峰的资格。所以老十峰数千年来，并不是一直由如今的十个部族居住，现在的前十排名，都是最近一些势力竞争得来的。 甚至于，一些种族为了提升自己的地位，不惜和其他非兽灵的种族联合，已达到自己种族威严的领导地位。比如，现如今的兽灵老大，牛灵，便是杜若希人类王国的忠实盟友。 除了部族之外，家族也是在布卡达隆生存下去的一个重要手段。如果说种族是大海上航行的船只，那么家族便是由那些经验老道的水手船员组合起来的类似于兄弟会的组织。 部族代表了在兽灵中的领导地位，也就是所谓的威望和权力；而家族则是指那些重要的执行部门，比如布卡达隆最大的军火商琥珀家族以及最大的建筑家族雷柏家族。 家族的成员不见得都是同一部族，甚至于可以有非兽灵的存在。许多其他种族的人，在自己的国度犯了事被通缉或者因为一些事情逃亡，都会选择来到布卡达隆这里加入一个家族。 而且，家族中的地位往往不是以资历和实力来判断，而是依照人望、贡献。如果一个外来种族十分努力并且拥有得天独厚的契机，那么也有可能在机缘巧合之下成为家族的首领。这一点与部族完全不同，部族的首领是子承父业的世袭制，和其他国家完全一致。而家族则是任贤举能的禅让制度。 …… 布卡达隆整体规模像一个长方形的烙饼，除了上面没有洒满果酱和肉粒之外，它的起伏程度和人口汇聚程度都与烙饼的结构十分相似。 因为布卡达隆并没有杜若希、奎因雷以及被掀入海底的洛什塔纳那么富饶，这里大部分都是崇山峻岭和湍流险滩，能够作为居住和农作的环境相当有限。而且这里的气候环境相当恶劣，太阳常年高举不下，平均温度要比杜若希高出许多。在远古时期这里还生存了十几个部族，可是最后存留下来的只剩下十几个部族，而其中一些还以为没有良好的生存环境而逐渐走上消亡的道路。剩下的那些部族，纷纷占据了所剩不多的一些平原盆地，就连部分具有居住条件的山峰或者火山带，都被这些兽灵占为据点，比如说蟒灵——一种形同蜥蜴，虽然具备人形，却仍然是兽面的稀有部族。 所以虽然布卡达隆的占地面积比杜若希和奎因雷加一起还要大，但是却一直处于弱势地位，虽然之前和人类发生过一些战争，可是由于兽灵中少有部族可以掌握魔力和圣光、只能用机械武器的缘故，导致一直没有对杜若希取得什么建设性的效果。而人类和精灵，也一直对布卡达隆这片荒凉的蛮夷之地并不感冒，别说想要侵占这里的土地，甚至于都不愿意踏足这里。所以除了最早的战事之外，千年来都处于较为和平的情况。 唯一令人头疼的，便是位于杜若希和布卡达隆的交接地带——无主之地。 这里起初归属于微芒之地，但是本来微芒之地就已经很荒凉了，神眷城实在是觉得养这里的土地耗费过大。再加上兽灵一直不满足于自己的土地，总是有意无意地去占个村子夺片土地。几次镇压和驱逐之后，这里本来就不发达的经济，变得更加颓败起来。这么一来二去，人类王国也干脆放弃了这片土地。而兽灵也因为这里常年的战火而不再热衷于这里的资源。所以逐渐地，这里便成了一片灰色地带，那些在来自各个国家的逃犯，都会聚集在这里，继续他们的不法勾当。如果再继续被镇压，其中一部分人类就会选择继续向南，来到布卡达隆继续逃逸。 之前秋恩的主要目的，就是依照常规例行公事来到无主之地巡查，看一看有没有什么罪大恶极的凶犯来到了这里，瞧一瞧有没有不良组织企图造反闹事。 瓦宁带领的狮鹫军团第三大队，在雪莉的出访队伍离开没多久，便赶到了伊洛法尔。在短暂的交接后，瓦宁丝毫不拖泥带水，只是见了奎温一面，然后和秋恩表达了一些慰问和再次说明神眷城的命令，便带领待命的第二大队和自己从神眷城带来的第三大队，直接朝南飞奔，只给秋恩留下了四五个护送的狮鹫以及奎温和秋恩自己的坐骑。 以狮鹫军团的脚力，皮沃、德恩离开伊洛法尔还没有一周的时间，瓦宁的队伍就已经抵达了无主之地的边陲。如果此时雪莉在这一行人之中，那么第二天恐怕就可以前往荆棘镇进行交接的任务。 无主之地虽然不具备平常世界的法规和道理，但是这里却依旧存在着最基本的常识：钱和实力。 普通人来到这里，很快就会被那些暴徒盯上，并且在隔几天的某个河流之中，就会发现他的尸体以及被盗窃的财物。瓦宁这一行人，此次前来，除了人员规模庞大之外，还带了大量的物资和金钱。这对于无主之地这帮在刀尖上舔血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票肥肉。 但是当这些高傲的白羽狮鹫挺着胸膛振动着羽翼划过天际的时候，那些企图对瓦宁一行人不轨的暴徒，都纷纷收手，以观景变。 他们并非是畏惧于这两大队的圣骑士，而是畏惧于神眷城的至高权力。毕竟神眷城总是会派狮鹫军团来此巡视搜查，这些无主之地的暴徒们，根本不会想到，这些前来此处的白羽骑士，竟然只是路过。 明白这一点的瓦宁，并没有安排太多的警备力量，只是进行常规的警戒部署。 这种迷魂阵的做法，不仅可以麻痹无主之地暴徒的眼线，让他们觉得这只是常规视察，而非另有目的，这样一来就可以用最少的力量浪费在这里。否则，一旦和这里图谋不轨的暴徒交火，很有可能还未抵达布卡达隆追捕皮沃，就会受到严重的损失。 另一方面，虽然此行绝对保密，但是谁知道皮沃有没有什么密探，一旦暴露追捕皮沃的消息，不仅对追捕工作造成大量的困难，而且还很有可能被兽灵利用，让人类陷入一个挑起争端的罪责。 瓦宁虽然是劳尔的长兄，可是行为方式却和劳尔完全不同。瓦宁吩咐其他圣骑士安置好狮鹫和物资后，仅仅叫了两名随行的圣骑士，而且丝毫没有任何侦查，就直接走进了最近的一家酒馆。 简陋的土房，粗糙不平的土地，刚宰杀的动物或者是人类的血迹还鲜明地躺在地面上，旁边的水井破烂不堪，辘轳的绳子已经磨损的不成样子，井口的边沿早已开裂。几只不知名的鸟类时不时地在屋顶盘旋，然后叼起几口地面上洒落的谷物和一些生物的表皮组织。瓦宁所驻足的镇子，与其说是个镇子，倒不如说算个歇脚的小站。因为这里最好的房屋就是这家所谓的酒馆，其他的房子里更是简陋不堪，地面上四处可见血肉横飞的人体组织和被黑火药袭击过的断壁残垣。 几乎在这里每天都会上演血与火的厮杀，如果不是每天都有大量的人将尸体运走清理，否则无主之地早就因为瘟疫而成为了一片活死人之地了。 “叮铃”…… 瓦宁随意看了看四周，轻轻推开酒馆的门扉，风铃的摇晃声瞬间传遍四方。 酒馆内稀稀拉拉地坐了一些酒客和食客，他们的种族不一，有的是人类有的是兽灵，还有一桌坐了两个年轻的夜之子。但是他们的行头却大致相同：桌面的利手方向，总是搁着一把随时上膛的枪支，身上都是穿着深色的风衣和皮帽，鞋子统一是长筒的沙地靴。 对于瓦宁的到来，这些酒客都投来异样并且略带仇视的目光。因为虽然瓦宁和随行的两名圣骑士身上的铠甲并不新，但是比起其他酒客的那些旅行服而言，瓦宁等人的装备就显得非常正规和标致了。 在这个出门就可能被人一枪崩了的地方，穿的如此不低调，实在很容易遭到黑枪。 酒馆的老板是一个牛灵，看上去也就四十来岁。但虽然是牛灵，可是却一点憨厚淳朴的味道都没有，反而是一脸的横肉，虽然脸上并没有什么古怪故事中所说的奇怪文身和标识，但是那副灰暗的黄色毛发下，却总是怀着一个令人内心不舒服的恐怖面容。 “住宿另寻他处。酒菜倒是有。”老板漠然地瞥了一眼瓦宁，丝毫不在意瓦宁一身的铠甲，只是做着他的生意。 “老板，其实是这样的。我是来打劫的。”瓦宁笑着从腰间取出一个空空如也的钱袋，故意打开让老板看，然后眼睛色眯眯地盯着老板手上的金戒指。 “老伙计，这里可不比你们杜若希。如果想活命，最好老实点。”老板冷哼一声，从柜台下面掏出一个空的酒杯，然后给瓦宁倒了一杯浑浊不堪的酒。 对于“瓦宁”这种人，老板已经见怪不怪了。很多人都穿一套圣骑士的铠甲狐假虎威，其实都没什么本事，不过是骗点酒水。通常碰上这种情况，老板都是给杯酒水糊弄过去就算了，免得动手脏了店内的设施。 “哦……这样啊，那么……”瓦宁悻悻地笑着，回头望着唯一的两名夜之子，突然挥出长剑，一道火光斩过，两名夜之子还未来得及拿起桌上的武器，头颅就已经被斩落。 “人类！你……你到底想干什么！”老板气愤地从腰间掏出手枪，对着瓦宁连开数枪，可是不论扳机怎么扣动，手枪内就是一颗子弹都射不出来。 “我只是想要一个情报。”瓦宁微微一笑，伸开手掌，将手心藏着的一匣子子弹散落在地上。 “什么……什么情报？” “最近……你们老十峰……有没有出现两个人类……或者说，有没有出现两个……嗯？比较扎眼的人？”瓦宁表情的夸张程度，丝毫不比休斯特差多少。 老板虽然很气愤，但是面对行事乖张且暴力直行的瓦宁，却是一点脾气没有，尤其是在自己手上没有任何武器的情况下。 “的确……有呢……听闻，饭田家族最近加入了两名人类。” 第2章 饭田家族 瓦宁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笑着向老板鞠了一个躬，然后便抽身离开酒馆。 酒馆内的其他酒客，手中的枪都握的死死的，但是谁也没有率先进攻。虽然瓦宁来者不善，但是毕竟在无主之地，大家都是把脑袋提在裤腰带上过日子，谁也不会可怜谁。只是谁也不想不明不白地被干掉，瓦宁既然可以轻易做掉那两名夜之子，那么如果想要杀掉其他人，恐怕也不是件难事。 看着瓦宁如此轻易地离开，老板和酒馆内的所有酒客都如释重负地呼了一口气。 “老板，这圣骑士什么来头？实力不俗，可是也不像是神眷城派来扫荡的啊，不然今天咱们谁也跑不了。”一名独眼的人类酒客率先说道。 牛灵老板没有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目光深沉地望向瓦宁离开的方向，又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的枪。 “咔嚓”一声，老板将手枪中的弹匣取出，其中的子弹一颗都没有少。 “幻觉魔法，呵……”牛灵老板摇着头，看着空空如也的地板。而就在刚才，瓦宁却分明在那个位置扔下了一匣子的子弹。 “他不是冲着咱们无主之地来的。恐怕与布卡达隆有关。”牛灵老板将弹匣插回去。 “那这两个夜之子怎么解释？单纯为了震慑一下么？那这两个倒霉鬼可真是够惨的。”独眼的人类酒客笑道。 “今天没死算你们命大，还不赶紧把那两个精灵的尸体处理了。留着过年么？”牛灵老板没好气地瞪了一眼独眼的人类酒客，然后回过头对着酒馆的伙计骂道。 …… 两名随行的圣骑士是第一次跟随瓦宁外出作战，尚且不清楚瓦宁的作风。而这次打探情报，原本是依照平常的质问或者贿赂，可是却没想到，瓦宁上来就用鲜血和死亡来恐吓，这种做法丝毫不像一个从小生长在神眷城的圣骑士做得出来的事情，反倒是像无主之地土生土长的人一样。 “瓦宁出云领……咱们……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虽然这里没有一个好人……但是仓促之间就杀人，恐怕传出去对咱们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啊！毕竟国王陛下还是一直主张有朝一日可以和平治理这片土地呢……”一名随行的圣骑士忍不住问道。 瓦宁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嘴里一直嘟囔着“饭田”两个字，听到随行的一名圣骑士说了这么多，才反应过来，立即“嗯？”了一声。 “你们是对于我杀掉那两个夜之子的事情感到不解是么？” 两名圣骑士互相对望一眼，在那个提问的圣骑士的眼神提醒下，二人都干脆地点头。 “哦……那只能说你们的功课并没有做好。这一屋子里一个牛灵老板、两个牛灵服务生，两个夜之子、四个人类、两个狼灵和三个豹灵。这个酒馆的位置是毗邻布卡达隆的，兽灵在此自然没什么问题，那四个人类的枪口都统一冲向门外，而没有对着牛灵老板，说明老板和他们四个的关系不一般，至少不会是陌生人。唯独那两个夜之子，奎因雷据此太过遥远，而且夜之子通过月光获取能量，布卡达隆这种日照不适合夜之子生存。所以很少有夜之子会逃向布卡达隆。在这种无主之地的腹地，这两个夜之子的行迹就十分可疑。另一方面，夜之子的魔法天分非常高，就算是平民血脉，也能轻易成为拥有2级实力的魔法师。那么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要带枪这种在魔法面前没有丝毫作用的武器呢？” “为……为什么？”两名圣骑士像听天书一样听着瓦宁的解释。 “因为这两把枪的目的只是在藏拙。这两个夜之子……想要趁机抢劫这个酒馆。我那么做，无非是想救下剩余的那几个人。虽然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至少在我面前，他们都没有杀心，唯独那两个夜之子。”瓦宁推断道。 “可是……这……只是推测吧……”刚才提问的圣骑士试探地问道。 “检测可能性，不正是我们圣骑士应该做的么？”瓦宁的脸上露出了一股迷之微笑，随行的两名圣骑士不禁感到一股电流从脑皮流向脚心。 …… 昏暗的地下赌场内，嘈杂声纷纭而起，形形色色的兽灵在这里趾高气昂地挥洒着他们今日赚来的佣金。那些胜利者不断地高呼，用野蛮的雄叫和夸张的体态来表达他们的胜利，而那些意外失败的兽灵，却并没有垂头丧气，不闹腾也不反抗，乖乖地交出自己的利钱，然后叫上几个同样有此经历的难兄难弟，一起离开地下赌场。 对于大部分生活在低层的兽灵而言，他们的日常生活只有三个地方：赌场、酒馆和执行任务的路上。那些喝酒赌博花光了所有钱的人，都会再度去揭掉那些摆在老十峰城门口的悬赏榜上的任务，完成任务赚到钱后，再度喝酒赌博，直到将所有钱花完，进入下一个循环。 兽灵对于圣光和魔法的天分十分不堪，这导致了兽灵很难进行什么有组织有规模有成效的训练，所以即便是再主城十老峰，也并没有任何政府性质的学院。那些想要学习本事的人，不是加入家族后跟着家族的师傅练，就是在执行任务中通过鲜血的教训去领悟。 大家族虽然家大业大，但是很多细小的事情，或者一些不方面出手的事情，都不会亲自去做，而是去悬赏任务。除了那些散户接任务赚取佣金之外，还有许多赏金猎人，他们全无任何消遣，唯一做的事情就是不断地踏上完成任务的征途，但是这种人及其容易被针对，很多小家族为了获取高额的任务报酬，甚至不惜去猎杀这些完成任务后的赏金猎人。 在这其中，饭田家族便是这种猎杀赏金猎人的家族。 底线、道德、人性，这些词汇与饭田家族这样的家族而言，没有任何关系。 饭田家族的第一代头目本来也是赏金猎人，并且一开始饭田家族是属于赏金猎人的家族。但是因为大量出现哪些猎杀赏金猎人的家族，导致原本属于饭田家族的人，都纷纷死亡殆尽。为了重振家族，年轻的第八代头目熊灵比尔，决定一改饭田家族的形式，由勤勤恳恳地赏金猎人联盟变成了钓渔翁之利的猎人杀手家族。 在地下赌场的一间包间中，饭田家族的一干人等正在开会。 水谷家族的一批轻钢石正要从矿山上送往制造工厂，而一旦这一批轻钢石被制成武器，水谷家族便具备了和琥珀家族相同数量的武器。对于生产水平和规模差不多的制式武器而言，数量的高低便成了决定性的作用。琥珀家族之前一直可以垄断军火生意，是因为其他家族并没有拥有如此多的军火链。水谷家族一直都是涉及造船业，并没有和琥珀家族有什么利益冲突。但是不知道是受到了高人指点，还是水谷家族早已预谋已久，这份本应用于建造船只的轻钢石，突然要转运到一批刚刚建成的制造工厂，制成大量的枪火。 这对于琥珀家族而言，无疑是巨大的打击。因为制造船只需要大量的轻钢石，所以水谷家族准备这么多，琥珀家族一开始也没有在意。但是如果这些轻钢石突然要制成军火，那么数量便不只是原来的几十条船那么简单了。 虽然琥珀家族已经开始调查为什么原本用于制造船只的工厂会突然变成军火制造厂，但是眼看着原材料就要运过去了，就算琥珀家族再怎么嚣张，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去袭击制造工厂。所以迫不得已的琥珀家族，便贴出了悬赏，希望某一家族可以出面，劫走水谷家族运输的轻钢石。 但是这种事情自然不会在任务上明说，而是在揭掉悬赏后，双方会派人进行秘密会谈的“无字状”。 这种“无字状”，通常都是进行一些违背兽灵守则的任务，除了难度系数高之外，奖励也是异常丰厚。但也正因为如此，才导致这些“无字状”常常被哄抢一通。 布卡达隆的生存法则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越是危险的任务，往往越是充满了机遇和奖励。 饭田家族本不应该获得这份悬赏，因为他们的主业是背后放黑枪。可是这种平静地生活，却被皮沃和德恩二人打破了。 当皮沃和德恩揭掉这份悬赏的时候，饭田家族的第八代头目比尔，稍稍地对此产生了动摇。 他动摇的不光是这个来自琥珀家族的“无字状”，同时还有皮沃的魔法实力。 饭田家族无法变强的核心原因，便是没有魔法师和圣骑士。光靠军火的话，像饭田家族这种只有数十人规模的家族，很难获得什么实质的进展。 因此，比尔为了让二人能够留在饭田家族，直接找上皮沃，开门见山地表示，如果二人愿意加入饭田家族，那么不但可以为二人提供帮助，同时奖励分文不取。 皮沃和德恩都不是傻子，也就欣然接受了比尔的这种盛情。 但是这块烫手的山芋毕竟不是什么容易搞定的事情，得知琥珀家族的真正任务后，皮沃和德恩也被其困难的程度所吓到了。于是，才有了这场地下赌场内的会议。 经过充分讨论，会议分析出两个比较中肯的选项：将情报卖给水谷家族；完成琥珀家族的任务。 但是皮沃和德恩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为什么，我们不能既将情报卖给水谷家族，又去完成琥珀家族的任务呢？”皮沃获得德恩异口同声地在会议上说道。 第3章 任务背后的任务 比尔铁着脸，一股无与伦比的压力顶在他的心头。 两边双吃这件事，他自然也曾经做过，而且现在已经转行成为专业黑吃黑的饭田家族，本来就是倚靠这种营生过日子的。 可是这次的情况不同。 琥珀家族和水谷家族都是布卡达隆相当有影响力的家族，别说双方都黑掉，就算是得罪任何一方，都是可能导致饭田家族覆灭的举动。 比尔本来是看上了二人的特殊身份，以及皮沃是魔法师的特殊力量，可是一来没想到这次琥珀家族的“无字状”难度这么大，而来也是没想到这两个看起来初来乍到的人类，却是这副的狠毒阴损。 布卡达隆这种地方，人类能够来此，自然不会是什么抱着开发改造的心态来的，不是避难就是在杜若希混不下去了，总之，肯定没有什么正经八百的好人。 但是话虽如此，初来乍到，上来就这么不客气地要求双黑，比尔虽然也见识过不少这样的人，可是如此不要命的还是头一次见。 比尔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没有急于回复德恩和皮沃的建议，假装沉思，可是私底下却是垫着脚，脚步如同旋律一样，在密闭的地下赌场单间内响彻起来。 这个会议室中，一共坐着饭田家族的11位成员。除了德恩和皮沃以及比尔之外，还分别有两名牛灵、一名豹灵、一个夜之子、一个猴灵、一个狼灵和两个羊灵。 坐在德恩身边的狼灵一直没有参与讨论，可是当比尔颠起脚步之后，这个狼灵就一直竖起耳朵，生怕错漏了任何一个步点声。 这个狼灵的毛发颜色十分浑浊，质感也非常不好，最主要的是，兽灵一般而言都已经进化到可以展露人面，只保留一部分兽灵特征，比如梅赛的狐耳和狐尾。但是在座的所有兽灵里面，只有这个狼灵还保持着高度的巨狼面容，在如今的兽灵时代中，与其说这是一个兽灵，倒不如说他是一个被驯化、能够站立行走、可以讲话的宠物狼。 比尔的脚步颠到一半忽然停止，这个狼灵竖着的耳朵也随即放下来。他托起腮帮子，用低沉地声音说道：“我倒是觉得。这两位新来的小兄弟的话值得一听。” 皮沃问道：“请问阁下如何称呼？” “欧森。欧森·科奇。”这名狼灵回答道。 皮沃听到欧森的话，却是像触电一般，顿时朝欧森贴了贴，仔细打量着他。 “本人名叫皮沃·科德，这一点之前大家就已经知道了。我是来自杜若希的海灵城的。在我们老家，除了科德是比较常见的姓氏外，科奇也是一个大姓。”皮沃向各位兽灵解释着他如此强烈的反应。 可是皮沃的一番话，却引来四周的兽灵纷纷笑声。 “皮沃兄弟。今天是你和这位德恩小兄弟第一天到此，可能还不了解我们饭田家族的情况。如你所说，这位你认为的狼灵，正是来自你的故乡，海灵城。”比尔笑着为皮沃解释道。 “皮沃老兄哟，你可别看他这样。他和你们俩一样呢，都是正经八百的人类！”一名猴灵笑着说道。 被猴灵这么一说，本来已经不再笑的各位兽灵，又一次陷入了不可自拔地笑意之中。仿佛一个人类生了一副远古时期狼灵的模样，是一件多么值得笑话的事情。 “咳咳……行了，行了，各位又不是第一次知道。来，听听欧森怎么想的。”比尔咳嗽两声，示意那些依旧在狂笑不止的兽灵们停下来。 在整场的欢愉中，只有德恩、皮沃和欧森自己，没有任何的反应。德恩和皮沃相视看了看，感觉自己可能上了一个开玩笑的贼船；而被嘲笑的欧森，脸上也没有任何的不快，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的拖着腮帮子。 欧森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我刚才说，我同意德恩先生和皮沃先生的想法。但是二位，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了解布卡达隆的规矩。我们兽……家族……是需要投名状的。” “啊……哈哈哈！欧森刚才是不是要说我们兽灵啊……明明是个人类……”猴灵听见欧森的话，又忍不住癫狂地笑起来。 “咳咳！”比尔这次在其他人还没率先笑起来的时候，直接将他人已经到嘴边的笑意给憋了回去。 “正是如此。皮沃先生、德恩先生。你们二位初来乍到，刚到老十峰，立足未稳，我们饭田家族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是在布卡达隆，就要按照这的规矩来。”比尔继续说道。 “那么这个投名状，所谓何物？”德恩冷笑一声，朝皮沃看了一眼，轻声道。 “很简单。琥珀家族的无字状是你们接的，虽然我们答应过要协助你们。但是协助毕竟只是协助，具体怎么做，还是要多依靠你们二人。毕竟你也看到了，我们饭田家族只不过是小家族，加上你们俩也不过11人，能够给予你们的帮助并不是很多。当然，我们事先说好的，任务完成后奖励都归你们。”比尔的手指不断地在桌面上敲打，话里话外中，充满了毁约的味道。 明明是比尔看上了皮沃是魔法师的身份，才决定拉拢他们俩。可是一看到这任务的困难，再加上二人如此胆大妄为，便心生退意，说什么加入饭田家族还需要通过考核。 这分明是想让德恩和皮沃直接退出，把这颗雷赶紧给扔出去。 “自然可以。”皮沃几乎没有任何思考，便拍板钉钉地说道。 比尔微笑着环视了一圈，看着家族中其他的人都抱以相同的微笑后，才心满意足地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冲着皮沃和德恩坚定地说道：“既然如此。皮沃老弟，这事可就说定了。到时候何时安排何时动手，你尽管吩咐张口，能帮的我们定然会全力以赴。” “既然这样，比尔大哥。我们只需要一个人即可。”皮沃拍了一下德恩的肩膀，也站了起来，盯着旁边的“人类”欧森说道。 比尔又一次和其他的家族成员对视了一圈，然后有些兴奋地点着头说：“当然可以。皮沃老弟。你也没问题吧，欧森老弟？” 欧森没有回话，只是深呼了一口气，轻轻点了点头。 …… 德恩和皮沃带着欧森离开后，比尔悠闲地依靠在座椅上，将两只脚搭在桌面上，看上去十分惬意。 一名牛灵问道：“老大，咱们这招好使么？欧森会那么心甘情愿么？会不会欧森串通那两个人搞咱们啊？” 还没等比尔回复，刚才那个屡屡笑颠的猴灵便抢先回答道：“呆！维斯库拉还在咱们大哥手上呢！欧森敢做什么对不起咱们的事情么！” “说的也是。咱们有了维斯库拉这个王牌，就能彻底地控制欧森！”一名夜之子说道。 “说道维斯库拉，老大，什么时候可以让小弟再爽爽？”一名夜之子面露**地说道。 “哎，不急不急。维斯库拉这两天身体不适，来那个了，你们懂得。等到她身子恢复，差不多这件事也该完了，到时候咱们赚了钱，让大家好好爽个够！”比尔一脸老司机的笑容，猥琐地答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老大啊，那个皮沃既然是拥有6级魔法实力的魔法师，怎么会轻易加入咱们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呢？其中不会有诈吧？”一名羊灵似乎有些不安，疑惑地问道。 “要我说，你们羊灵就是胆小怕事。6级魔法实力怎么了？一颗子弹下去该死还得死。他刚从深渊入口出来，深渊入口知道是什么么？传说中的超远距离传送门啊！经过这个传送门的人就像来到地狱一样，你想想他大老远的从魔法之都伊洛法尔直接到了老十峰，什么依靠都没有，咱们老大随便热情一点，他可不就接受了么。况且大哥最后那段演的多真啊，假装要撵他们走，让他们放心戒心。恐怕他做梦也想不到，我们早就知道了他要来老十峰，而且就是专门等着他的。”那名夜之子说道。 “说的是啊，这次人类王国可是下了血本了啊。为了一个逃逸的魔法师，居然下达了奖励这么丰厚的任务，得亏是咱们眼疾手快，否则这么大的单子，咱们这一辈子也不一定见得着啊。”一名牛灵说道。 “可是……可是……这两个人……不是同时也揭掉了琥珀家族的任务么，这要是得罪了琥珀家族和水谷家族，就算是他们俩自己干的，到时候也难免被琥珀家族和水谷家族报复啊……”另一只羊灵怯懦地说道。 “呆！真是笨死了！人类已经答应咱们了，只要暗中做掉了皮沃和这个小孩德恩。他们就把我们统统接到人类王国去过快活日子去，到时候下半辈子都衣食无忧了，谁还在乎得罪不得罪水谷家族和琥珀家族啊！”猴灵说道。 “那……老大，到时候维拉库斯怎么办？一起带走么？”一名豹灵试探性地问着。 “带走？蓝珀，你可真有意思。到了人类王国，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到时候谁还用得着这个杂种豹灵维拉库斯呢？到时候就卖了吧！这件事你这两天去张罗下找个买家，到时候咱们最后享用完，就卖掉。”比尔淫荡地笑道。 豹灵蓝珀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可是眼神中却是充满了担忧和惶恐。 第4章 作战部署 老十峰是一座四面环山的盆地城市。 虽然说是盆地，可是却四通八达，并不像传统意义上的盆地那样，只有少数几个对外的通道。 长河谷从英灵殿的源头向外流淌，贯穿了整个杜若希、奎因雷、无主之地和布卡达隆。 这条孕育了数千万生灵的母亲河，从进入布卡达隆地界后，便开始不断分流，一部分主干直接通往老十峰，而另一部分分流直接进入了南海。剩下的最后一小部分支流，则是在南海附近汇聚成湾，形成了一片湖泊——天水湖。 天水湖作为布卡达隆最大的湖泊，而且距离老十峰的距离十分的近，导致大量的造船厂都纷纷在此设厂扎营。其中，水谷家族的造船厂也正是在此。 天水湖依山而卧，除了长河谷的分流从西方流过之外，几乎没有分流。天水湖的旁边乃是轻钢石的圣山，也就是磐石守护泰坦——泰尼的居所。原本这里并没有这样规模的湖泊，在很早之前，泰坦降临这个世界之后，便形成了这样一片坑地。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兽灵的有意为之，终于在几千年后让这里成为了布卡达隆最大的湖畔。 圣山距离天水湖的距离并不算远，但是想从圣山上直接将轻钢石都纷纷运下来，却也是不容易的。因为圣山上的轻钢石并非向下挖，而是向上采。圣山像一个螺旋管道一样，在整个山体内遍布了数不清的溶洞和矿道，各路的人马想要在此开采，除了需要在这里辗转挖掘，还需要将那些深入山体内部的轻钢石运出来。魔力并不普遍的兽灵，想要做到这种事情，只能通过最原始的方法——人力拉运。 这一来二去，圣山上便被这做一道有一道的山路所切割。一开始还有一些兽灵，想通过隧道直接将挖出来的轻钢石顺着矿道直接运出外部，但是这样行为整天开山炸道的，引来了许多沉睡的泰坦之心苏醒。爆发过几次泰坦之心的暴动后，兽灵也就学乖了，老老实实地用体力拉，不再搞些巧取豪夺的营生。 可是生意和生产该做还得做，许多的家族还都依靠着轻钢石发家致富呢。虽然说兽灵的劳动力成本低，但是这圣山一路上艰难险阻，没有魔法辅助的兽灵，一路上总会死伤不少人。哪些大家族为了减少自己家族成员的牺牲，并且提高运输的效率，通常是采取三段式的运输方式。 第一步自然是自己家族的骨干在圣山上开采，这一步在圣山内，很难做什么文章；第二步是雇佣那些专职赶路的家族，雇佣他们将自己的货物从圣山上运到山下，这一部分通常是最累的，而相对而言也是最安全，那些大家族只需要支付很小的一部分雇佣金，就可以让这些专门赶路的家族运送大量的物资。而且由于圣山的出口只有一条，这些拿了钱的家族也没地方跑路，所以也就不存在什么风险问题。 第三步最为重要，也是经常发生流血事件的场合。先不说这些轻钢石有很大一部分并不是要运到天水湖，就算其中负责造船的部分要运过来，也不会刚一下山马上就能送到，这中间的需要穿过一片隗树林。 隗树林的面积并不大，可是这里阴影密布、险象丛生，却是那些做不法勾当的人的好去处。所以这第三步，大家族通常都会找一些亲信的家族，并且自己家族的人也会派出精锐来护卫。 如果德恩和皮沃想要完成琥珀家族的委托，让水谷家族的轻钢石送不到天水湖的造船厂，就只能在这里动手。 按照计划上的描述，水谷家族的护送队伍，大概在明天清晨开始运送。 德恩和皮沃跟着欧森躲在一块巨石后面，仔细观察着这隗树林不断往来的运输队伍。 “欧森先生，以你的看法，这水谷家族的护卫力量有多强？”皮沃看着这一个个手持枪火的兽灵，冲着欧森问道。 “正如你所见，其实整体水平并不强。兽灵之间虽然互有摩擦冲突，可是大规模的战斗却也是不常见的。就算是这次琥珀家族担心地位不保，发出无字状来想办法搞掉水谷家族的物资，也是不敢太过于张扬。按理来说，像琥珀家族这样的大家族，是没有理会会理睬我们饭田家族这样只有11人的家族的。”欧森回答道。 “难不成无字状还能反悔不成？”皮沃说道。 “无字状虽然看上去是为了完成秘密的委托，可是说到底，这不过是一个噱头罢了。本来水谷家族自己研究自己的，也没妨碍琥珀家族，是琥珀家族自己怕水谷家族会跟他竞争，这才准备下黑手。这种不道义的行为，搁在哪里都会被群而攻之。所以琥珀家族根本不敢正面和水谷家族发生冲突。而且……恐怕琥珀家族发布这个委托，是为了向水谷家族表示一个态度。”德恩忽然说道。 欧森蓦然地看了一眼德恩，眼神中充满了惊讶和不可思议。 “德恩小先生好见识。冲突发生不了，但是事情总需要解决。而且这种枪火之间的矛盾，只能用鲜血来解决。”欧森说道。 “这琥珀家族想借着无字状，来把脏水泼给咱们。无字状上毫无凭证，我们无法向任何人证明琥珀家族真的向我们发布了这个委托。所以一旦我们和水谷家族起了冲突，那么便不再是水谷和琥珀之间的事情，转而成了我们饭田和水谷之间的利益矛盾。再加上如今饭田家族已经堕落成了杀赏金猎人的家族，这事一旦闹起来，老十峰中也没有人会为我们说话。”欧森的表情充满了坚毅。 “正因为你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你才会同意我们俩的主张？”皮沃回过头，看着欧森笑道。 “可是看得出来，饭田家族的人，似乎很针对你。”德恩说道。 欧森没有回头，也没有过于激烈的表情变化，只是按在岩石上的指甲，深深地扎了进去。 “他们自然是不容我。因为我是老头目的人。也是从老饭田家族过来的最后一人。”欧森脸色一沉，低吟道。 “那他们说的可都是真的？”皮沃好奇地问道。 “的确如此。” “不过现在并不是讨论我的事情的时候。二位对于琥珀家族泼的这盆脏水，可有什么对策？”欧森问道。 “水是好水。可是脏不脏就不知道了？”德恩说道。 “此话怎讲？”欧森脸色一变，急切地问道。 “大家都知道，如果想要真的对水谷家族的物资进行破坏，那么便只能在这隗树林内进行。所以如果琥珀家族想要泼脏水，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咱们端起盆的时候，他们赶紧装作好人出来。趁乱之中，开几个黑枪，最后把咱们统统剿灭。这才是他们要做的事情。他们并不需要毁掉这批货，也不需要劫掉这批货，只需要让这批货出事即可。如果一个企图做军火生意的家族，自己的物资反倒出了问题，这名声还能好的了么？而且还恰恰是被同样做军火生意的琥珀家族路见不平给救了，这一正一负，恐怕水谷家族的枪火还没造出来，名声就要烂在工厂内了。”德恩推断道。 “的确如此。可是我们又不能违背琥珀家族的意思。” “所以两头骗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皮沃笑着说道。 “琥珀家族想找个人来替他们流血，替他们吸引水谷家族的仇恨。咱们也可以反过来利用这一点。”德恩成竹在胸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欧森疑惑地问道。 “欧森先生。对付两拨人，可是要比对付一拨人容易多了。”德恩伸出左右手的食指，在岩石上划了起来，最终两根手指汇聚在一点。 “在我通知水谷家族琥珀家族计划的同时，皮沃去琥珀家族那里，汇报水谷家族的动向。这样一来，琥珀家族如果想要达到他们的目的，一定会在规定时间埋伏在这里，最后等到我们和水谷家族动起手来，他们就会冲出来。但是……如果我假扮成琥珀家族的人，那么水谷家族就会将矛头指向提枪而来的琥珀家族。这样一来，万事俱备。” “水谷和琥珀家族那边，应该没什么问题。让我比较在意的，依旧是饭田家族。”皮沃疑虑重重地说道。 欧森的神情有些复杂，似乎明白皮沃想说的事情。 “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欧森勉强地吐出几个字。 “回去跟比尔头目说，我们将在明天晚上在这里搜查水谷家族的物资。注意，一定要说清楚时间。”皮沃对欧森说道。 欧森一脸的不理解，疑惑地问道：“皮沃先生这是何意？” “恐怕皮沃的意思是，比尔肯定会背信弃义，到时候反戈一击，将我们的计划说成是我和皮沃自己的独立行为，与饭田家族无关。” “不可能！比尔绝对不是这样的人！皮沃先生！德恩先生！比尔头目虽然人坏了一点，但是这种下三滥的事情绝对做不出来！”欧森话里话外，都在维护比尔的权益。 “做得出来做不出来。等你见到你的女儿维拉库斯，你就一切都知道了。”德恩幽幽地说道。 第5章 水谷公馆 水谷家族的船厂在整个天水湖都是数一数二的，天水湖周围大概有数十家造船厂，其中大概有超过一半的厂房，都属于水谷家族。 为了掩人耳目，水谷家族还特意在这湖畔旁又新建了数个大型的厂房，对于外人而言，自然会以为是水谷家族为了扩建而生产的，谁也想不到这竟然是几座生产军火的工厂。 但是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在最初的环节里，这里发生的一切自然是神不知鬼不觉。可是这周围毕竟有大量的外人在盯着，这水谷家族的新厂都快建成了，造船的设施却一点都没安置，却是有一搭无一搭的运送了许多的军火零件。这种奇怪的事件自然很快便在民间传起来，琥珀家族闻讯后很快便派了人过来侦查。结果自然是让琥珀家族很懊恼，这一夜之间突然出现的军火厂房，让他这个霸主感到压力倍增。 如果不是水谷家族，只是其他普通的小家族或者是轻工业家族和一些传统的食品家族，琥珀家族也不会放在心上。但是造船和造军火，其本质是相当接近的，其原料都是大部分来自圣山的轻钢石，一旦水谷家族的军火厂子建起来，虽然初期效率不如琥珀家族，可是水谷家族这样的铁腕手段，难免不会在短期制造出一波声势。最主要的是，一方独唱的局面易于控制，琥珀家族说什么就是什么，市场井然有序。那些新兴的军火家族，要么被琥珀家族勒索挟持，要么被陷害玩弄，总之，霸主地位如果一旦动摇，出现了两极分化的格局，就很难打破，毕竟在如今的情势下，琥珀家族不可能和水谷家族进行全面对抗。否则，到时候像什么雷柏家族之流，定然会坐收渔利。 虽然兽灵是一个多部族的种族，但是总有一些部族或者一些家族，想要一家独大，像精灵、像人类一样，完全统治这片土地。 老十峰的建筑群风格十分有趣，如果说伊洛法尔代表了文明和秩序，依照环形分层的结构来分部，那么老十峰便是彻彻底底的权益主义风格。整个老十峰在四周环绕的山壁中，分别在十座山峰的底部，都建立了大型的聚焦建筑。这些聚焦建筑分属于兽灵政府的各个行政部门，虽然兽灵的生存体系中并没有像人类王国一样分为三省众院万厅的森严制度，但是基础的职能部门该有还是有的。 除了政府部门建设于山洞之中之外，老十峰的底下网络也十分有趣。老十峰的建筑面积并不比伊洛法尔或者神眷城小，甚至于在建筑面积上比神眷城还要大。可是兽灵却放着这些空地不使用，只用来建立普通的低矮的居民房，真正的潇洒的商业活动和服务业，都纷纷处于地下。 饭田家族之所欲会选择地下赌场的单间里进行开会，其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掩人耳目。老十峰的地面上虽然不能说十分冷清，但是至少不会像伊洛法尔的商业街那样人头攒动、络绎不绝，如果同一时间聚集了大量的人，很容易被他人发现端倪。 尤其是关于这种不宜公开的秘密任务时，不仅是饭田家族这样做，大部分的家族也是会选择一个非常热闹的地方。俗话说，大隐隐于世，指的便是如此。 家族对于兽灵而言，更像是一个共同利益的团体，所以这种文化在老十峰遍布来开之后，就已经不是一种习俗的存在，而是一种类似于法律效益的存在。根据兽灵的规定，任何家族都需要报备，并且每年审核效绩好的家族，对于那些劳苦功高的家族，还会进行表彰和奖励。 家族公馆便是最大的奖励。 因为布卡达隆的可居住环境十分有限，所以没有任何人可以拥有完全属于自己的私人土地，但是如果某个家族获得了最高的表彰和奖励，便可以获得一片属于该家族的“家族公馆”。【零↑九△小↓說△網】 琥珀家族和水谷家族，都是属于拥有公馆的家族。至于像饭田这样的芝麻大的小家族，别说公馆了，连专属的活动区域都没有，常常是混迹于老十峰周边。说句不好听的，饭田家族之前可能还有点威望，现在落魄如此，和山贼也没什么本质区别了。 家族公馆除了一部分属于政府的山洞领地之外，还有一些建在老十峰之外。一些小规模的建筑，也有的出没于老十峰的居民区之中。不过由于老十峰的地下网络十分发达，所以地面上的建筑，基本都没有超过两层的，大多数都是一层的普通房子。 水谷家族的公馆，紧邻老十峰的西方入口。 这是一个类似于古代建筑的古老房屋，虽然建筑有数层高，可是风格却看起来一点都不奢侈，只是感觉充满了神秘和庄严。在建筑的外围隔着一条被人工开凿出来的河流，里面的房屋俨然成了一座只属于水谷家族的城堡。 夜深如暮，已经11月的天气，就算是拥有动物外形的兽灵，也忍不住为自己多披了件外衣。 水谷家族的城堡外，站着两名挺拔雄壮的牛灵卫士，他们手持巨斧，神情毅然地在门口站岗。在瑟瑟冷风下，他们却只是穿了一身铁质的铠甲。虽然兽灵的主要武器是枪火，可是即便在水谷家族这样的家族公馆内，也是不能随时佩戴这种武器的。能够随时以枪火配置的，只有类似于卫戍厅的巡防部队和那些登记在册的专门护卫的家族才可以。枪火虽然合理合法，但是私自持枪开枪，即便是在兽灵之中，也是一个不小的罪责。 在公馆门口的河流外，摇晃着一个漆黑的高大身影。寂静的夜晚被高大身影急促地喘息声惊得纷纭四起，就连静如磐石的地面，也伴随着高大身影的脚步而不断颤抖起来。 两名牛灵警惕地握紧了手中的巨斧，死死地盯着高大身影的方向。借着皎洁的月光，他们依稀地看到一个披散着散乱毛发的棕色巨熊正颤颤巍巍地朝他们走来。可是尽管如此，他们依旧不敢大意。 “什么人！这里是水谷家族的家族公馆！”一名牛灵高声喝道。 那棕色巨熊睁着疲惫的双眼，似乎并没有听清楚牛灵的恫吓，依旧像个机械一样一步一步地朝他们走去，而眼看，这个棕色巨熊就要跌入眼前的河流之中。 “喂！”另一名牛灵似乎看出了棕色巨熊的神志并不是很清晰，下意识地向前走了两步，想让他听得更仔细一些。 “咕咚”一声，两名牛灵眼睁睁地看着这头棕色巨熊跳进了眼前的护院河。这条河流虽然名义上叫河流，可是却只有三四米深，而且宽度也不过数米，对于老十峰这种城市来说，防御力量自然薄弱，可是对于水谷家族的这个公馆来说，却也算是个强有力的保护措施。 11月份的老十峰，虽然日照时间长可以适当的保温，可是到了深夜，气温还是降了很多。尤其是在流淌的河水中，更是如此。 面对一头扎下去的神志不清的棕色巨熊，两名熊灵卫士都犯了难。 如果就此放任不管，就算是熊皮，也抵挡不住这彻骨的寒冷，冻一个晚上非得死了不可。虽然意外死个野熊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这种事情发生在水谷家族中，依旧也不是什么光鲜亮丽的事情。 “要不要叫点兄弟把这个家伙抬上来，它迷糊跑到这里，也不能就让他死在这吧。”一名犄角朝天的牛灵冲着另一个环状犄角的牛灵说道。 环状犄角的牛灵却摆摆手，从院子中取了一根棍子，对犄角朝天的牛灵说道：“先试试他的情况。现在咱们的军火厂马上就要运转了，要时刻提防着其他家族的各种袭击，尤其是琥珀家族。这琥珀家族可是以熊灵居多啊，这闹不好是个陷阱呢。” 犄角朝天的牛灵微微点头，跟着环状牛角的牛灵一同走到河水旁，帮着他用木棍子戳戳掉进河里纹丝不动的棕色巨熊。 “怕是死了吧？” “你看他的身子，身后有多处淤痕。看来刚才发生过殊死搏斗啊。” “难道真的是琥珀家族的人，想要陷害咱们，这巨熊也许不是什么野兽，恐怕是个野兽化的熊灵！这要是死在咱们的护城河里，琥珀家族还不得说是咱们谋害他们的家族成员么？” “快快快！叫点人把他捞上来，死也不能死在这里。” 几经纷纭之后，这两个牛灵分别守着这个疑似溺水而亡的熊灵，然后另一个人去交其他兄弟，很快就将这个不省人事又浑身是伤的熊灵抬到了水谷家族的医疗室内。 “果然是个熊灵。如果放任不管，别说是不是琥珀家族的人，就算只是咱们兽灵的一个熊灵兄弟，咱们也不能让他就这么死在河里。”负责检验的一名儒雅的牛灵说道。 “不过从生命迹象上看。他似乎已经奄奄一息了，刚才恐怕是耗尽了最后的力气才赶到咱们这里。”儒雅的牛灵医生说道。 “等一下……这是！”就在儒雅的牛灵医生还在向其他的牛灵兄弟说明的时候，这个奄奄一息的棕色熊灵，却从上至下开始褪毛去发，逐渐展露出人类的肌肤和瘦弱的躯干。 “竟是人类？不……这难道是……化形师？”儒雅的牛灵医生惊讶地说道。 第6章 叛逃的族人 化形师，正如名字所说，值得是一群能够变幻体态的人。 化形师的变化方向并不仅限于动物，还可以是其他种族的人。但是化形师和德鲁伊有个本质的区别，便是化形师属于被动变身，而且变化方向只有一个，但是德鲁伊却可以自由变化，而且可以千变万化。 化形师并非是天然存在的，而是一种试验品。当初泰坦创造了兽灵、人类和精灵之后，企图创造一个融合的种族。这便是化形师的由来。 在原本的种族之内，加入其它种族的血脉并且赐予生命力量，起初那些被改造的人会感到痛苦万分，但是一旦血脉融合，便可以随时随地地激活另外一种血脉的力量。当然，也有失败的情况。一旦融合失败，原本的血脉也会异变，让当事人处于一种不可控的奇怪样子中。 欧森便是一个失败的例子。准确的说，像欧森这样的失败案例还有很多，反倒是那些血脉融合成功的化形师，倒是总活在古怪故事和传说中。 不过，比起化形师，德鲁伊的存在性更加值得探讨。毕竟现如今所谓的德鲁伊，也不过寥寥数人，而且都藏在静穆谷的老林子中，除了夜之子的现任精灵王杰奥·永夜之外，都是一些活了不知多久的老精灵了。再加上就是那个被封印的恶魔之王里奥·永夜。久而久之，对外界而言，尤其是布卡达隆而言，德鲁伊更是一种天方夜谭的存在，与其相信这世界上有德鲁伊，还不如相信男人这张嘴。 “快去，把二当家叫来。”儒雅的牛灵医生看着显现人形的德恩，欣喜若狂地说道。 虽然这个牛灵医生仍然不知道为什么德恩会出现在此，有什么企图，但是化形师毕竟是相当稀有的，如果能想办法拉拢过来，自然对于水谷家族有着相当大的好处。但殊不知，他们眼前这个瘦弱的少年，正是那个谁也想不到的里奥王子。【零↑九△小↓說△網】 “不必叫了。这么大晚上的，闹这么大动静，现在公馆里谁还不知道。得亏是大当家去了天水湖安排工作，否则真得好好教育教育你们。一点规矩都不懂。”医疗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一个戴着眼镜、身材较矮的牛灵走了进来。 虽然这个牛灵的身材相比其他同类而言十分矮小，但是对于人类而言还是十分高大的。他的牛角只有左边，右边的牛角只剩下一半，最上面的部分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被人残忍地割掉了。 对于兽灵而言，几乎都有一些属于自己的尊严和底线。一旦这些尊严和底线被挑战或者被打破，那无疑是对他这个人对他整个部族进行莫大的亵渎。对于牛灵而言，如果牛犄角被切断，那么就跟他被砍掉头颅一样。除非他用仇人的鲜血洒在自己被切割的牛角上，这样一来才算为自己正名。 可是这个二当家的牛角上，却是干净的很，一点血迹都没有。 “吉川大人……”刚才两名站岗的牛灵看到吉川走进来，立马恭敬起来。 吉川训斥牛灵医生的时候，却也没有忘记向其他的人员招手示意。 “吉宁，说说吧，怎么回事。”吉川走到德恩平躺的床上，看着奄奄一息的德恩，疑云重重地问道。 “二当家，我来说吧。”那名牛角朝天的守卫赶紧说道。 在吉川的默许下，牛角朝天的守卫很快便将事情的始末讲了一遍。 “吉宁，这事你怎么看？”吉川将手按在德恩的肌肤上，测试着他的人体结构。 吉宁说道：“二当家，我的意思是，此人一定要保住。不管是琥珀家族放的雷，还是他有什么别的企图。【零↑九△小↓說△網】但是化形师这个特殊身份，咱们都要拼尽全力去争取过来。如果琥珀家族敢拿一个化形师去做眼线，也算他们下本钱了，咱们吃亏也值了。可如若与琥珀家族无关，或者有什么隐情，那咱们可是捡了便宜了。” 吉川听着吉宁的话，并没有准确的回复，只是在原地徘徊了几步，思忖着什么，然后徐徐说道：“咱们水谷公馆的位置虽然距离老十峰的西城门很近，但是毕竟是坐落在城镇旁边，三更半夜的，这个化形师如此虚弱地冲过来，定然不是什么意外。刚才你们说他连河水都不管不顾，横冲直撞地就跑过来了。根据这种现象，我倒不认为这是琥珀家族的诡计。通常而言，那些看似意外的桥段才正是打入敌人内部的方法。而不会是这种充满未知性的情况。” “二当家……这么说来……今天我在地下网络出来的时候，有个人冲出来把我的提包给抢了……当时正好路过一个负责清理地下网络卫生的狼灵，我就喊着抓贼，他就直接冲上去帮我夺了回来。本来看他可怜，我还想让他来咱们这里打闲工呢……后来是碰见了雷柏家族的人，我上去聊了两句，回过头来发现他已经跑了。当时还觉得奇怪，现在想想真是可怕啊。”吉宁医生说道。 “那你还真得改日去单独拜访一下雷柏家族。如果不是雷柏家族的原因，现在在咱们的公馆里，恐怕就又多了一位琥珀家的眼线。”吉川说道。 “二当家的意思是……现在在这水谷公馆内……还有那琥珀家族的眼线？咱们之前不是清理过了一次么？”吉川医生看上去有些紧张。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直都是咱们家族之间互相做的事情。清理也不见得能清理干净，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倒是今天出的这个意外，可以帮我们弄清楚那些琥珀的渣滓都是谁。” “二当家的意思是……”吉宁医生看着吉川二当家的眼神，若有所思地点着头。 “别的先不说了。用咱们公馆最好的药剂，让这个化形师迅速恢复生命力。一切，都要等到他苏醒过来才有结论。”吉川意味深长地说道。 …… 一夜的幽风，将公馆周遭的树叶吹得纷飞落地。 德恩疲惫地躺在一间空旷的房间内，感觉自己浑身提不上力气，窗口的冷风像刀一样在他便是伤痕的皮肤上捶打，感觉那些陷入皮肉的伤痕，在冷风的接触下，却像是在新生的肌肤上添上了千疮百孔。 德恩白着脸，有气无力地想要坐起来，可是还未弯起腰身，一股无力感便涌上心头，瞬间便失去力量瘫在床上。 “咳咳……”德恩感到嗓子有些刺痒，胃里面还时不时地涌出一些苦涩的草药味，他想伸手去够床前的水杯，可是手还没有触到，手臂就软塌塌地陷了下去。随着惯性，手指虽然够到了水杯，可是却连带着冲击力，直接将水杯刮到地板上。 玻璃制的水杯“砰”地一下在地板上爆裂开来，门外的守卫听闻立刻冲了进来。 “喂！”环形犄角的守卫看到摔了一地的玻璃碎渣，大声喝道。 “去通知吉宁医生，这个化形师醒了。”另一个牛角朝天的牛灵拍了一下环形犄角的牛灵，示意他客气一些，然后自己却转向门外，通知其他的家族成员。 房间外的脚步声更迭而至，吉宁医生一脸兴奋地从隔壁物资跑了过来。 “这里……是……水谷公馆么……”德恩看到吉宁走了进来，拉扯着嘶哑的嗓子，艰难地说道。 “不错。此处正是水谷家族的公馆。我叫吉宁，是水谷公馆的医生。昨夜我们见你以熊灵的形态神志不清地朝这边跑过来，还直愣愣地掉进了我们的护城河内，本是怕你在河里冻死将你捞了上来。可是不曾想，你却已经受了重伤。我们便将你打理在此，给你服用了我们牛灵部族最好的药剂。啊，可能你们人类喝起来味道有些重，不过习惯就好了，这个对身体的补益效果可是很显著的，所幸的是你受的都是皮外伤，内脏并无大碍。吃了我们部族的奇药，休息个两日便能痊愈了。”吉宁医生笑着说道。 可是还没等吉宁说完，德恩便强忍着伤痛，晃动着身子，一头砸下来，直接扑在吉宁的面前。 两名牛灵护卫见德恩的异常举动，急忙上前阻拦，可是却被吉宁一把拦住了。 “吉宁先生……琥珀家族真不是个东西！”德恩声泪俱下，面带沧桑地说着。 “这是何意？有什么话起来说。”吉宁赶紧将德恩搀扶起来，并吩咐两个守卫将德恩安稳地放在床面上。 “去给这位兄弟拿点水。这一地的玻璃渣，一定是刚才小兄弟想要够水杯的时候，力尽而不慎弄的。”吉宁瞥了一眼地板上的玻璃渣，敏锐地反应过来了当时的情况。 “这……是……”环形牛角的守卫似乎有些没明白，但是被另一个牛角朝天的守卫一提示，也不管理解不理解，直接服从吉宁的任务，去外面端了一个水壶和一个水杯过来。 德恩看见装满清水的水壶，眼中充满了渴望。接到水杯后，直接一饮而尽，第二杯更是还没倒满就直接抢过去喝掉。最后干脆不再用水杯，颤颤巍巍地举着水壶，直接喝了起来。 许久过后，德恩似乎终于满足了对于清水的需求，将最后一口水咽了下去之后，安稳地将水壶放在了床前的桌子上。 “琥珀家族……他们……想要炸毁天水湖……”德恩哽咽了一下，喘了口气，幽幽地说道。 第7章 战争的齿轮 吉宁医生听到德恩爆出的猛料后，并没有展现出任何的神情，似乎这一切他早就有所耳闻。 “不急，不急。有什么事慢慢说。”吉宁说道。 “……先生。” “你们两个，去叫两个侍从进来照顾这个小朋友。然后顺便去催促一下厨房，赶紧把早饭做出来。”吉宁吩咐两位牛灵卫士说道。 两名卫士互相对视一眼，什么都没说，便各自执行吉宁医生的命令去了。 吉宁搬了一个凳子，坐到德恩的身边，说道：“还不知小朋友的名讳。” “我……我叫德川·稚草。本是琥珀家族的族人……”德恩的脸上满是惊恐。 人类、精灵和兽灵的命名方式有着很大的不同。人类和精灵多数以姓和名共同构成名字。虽然大体相同，但是精灵的姓氏多以自然景物为多，而人类则大部分是有特殊含义的名字，只有极少的来自乡下的家族，才会有关于自然景物的姓氏。比如阿瑞斯的梨木家族，就是一个很好的出身低微的象征。至于兽灵，兽灵通常只有名而没有姓氏。在一个兽灵没有家族之前，别人只需要称呼他的名即可。一旦加入家族，那么家族的名字也就成了他的姓。比如吉宁医生和吉川二当家，他们的姓在目前来看，都是“水谷”。 如果一个人类或者精灵加入了兽灵的家族，那么他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用自己的原本姓氏或者入赘家族的姓氏。虽然家族不会强迫其他种族的人更改姓氏，可是这些保留自己姓氏的外来者，始终会被排除在家族外部，无法进入核心。 “德川小朋友，你刚才所说的，能详细说说么。”吉宁医生笑道。 德恩点点头，艰难地说道：“是这样的……我本是一个在伊洛法尔周边小镇生活的普通人。然后有一天镇子里有一个什么测试……去了之后说我是天选之人。然后就给我注射了某种药剂。之后我昏迷了好几天，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熊……然后他们让我来到老十峰，加入琥珀家族，作为观察琥珀家族的眼线。” “那个指使你的组织，叫什么名字？”吉宁医生问道。 “这个……我……不能说……”德恩怯懦地说道，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缩了缩。【零↑九△小↓說△網】 “没事，没事，你想说就说，不想说我们也不会勉强你。但是，你至少得告诉我们，为什么昨天晚上你会发疯一样冲到我们公馆里吧。”吉宁医生笑着说道。 “是……吉川先生……是这样的……我负责监视琥珀家族的一切行动，在此混迹了两三年，虽然没有摸索到核心，但是至少……我掌握了很大的情报。比如……关于琥珀家族的野心的事情。” “琥珀家族作为老十峰最大的军火家族，有着无与伦比的战斗力量。但是听说你们水谷家族建了几座军火厂之后，便怒不可遏。甚至还计划想要破坏轻钢石的运输。” 吉宁医生点点头，说道：“此事我们早有耳闻。可是这与炸毁天水湖，恐怕没有关联吧。” “不！先生，咳咳……”德恩的情绪十分激动，他的话还没出口，便被呛上来的一口气冲到了。 “你们以为他们只是想破坏运输的物资么……这只是打马虎眼！他们真正要做的……是引爆天水湖，并且让你们水谷家族承担后果！” “何以见得？”吉宁医生追问道。 “他们发出了无字状，让接单的人在隗树林劫掉你们的物资……然后自己再假装路见不平出来，杀掉那群人……” “此事虽然会影响到我水谷家族的名誉，可是又与那炸毁湖畔有何干？又如何将麻烦引到我们头上？” “他们打算……在混乱中，将轻钢石掉包……将部分的轻钢石换成具有高能量的炸药……” “掉包？笑话。他们假装救人就算了，难道我们水谷家族请的运输队伍都是草包？这么明显的掉包都看不出来？再者说，我们的自己人，也参与了其中的运输任务，还能让他们琥珀家族骗了不成……”吉宁笑着说道。 “我……正是因此才紧急逃离的琥珀家族。我昨晚在偷听的时候，见到了一个牛灵……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那个人应该是你们的三当家……吉明先生。” “德川先生。我们不忍你在河水中冻死，将你救了上来。本以为你是有什么隐情才不慎沦落至此。想不到你这一番巧舌如簧，最后终于是绕到我们水谷家族头上了。原来这琥珀家族跟我们玩的苦肉计啊，在事情关头想让我们处置吉明三当家？德川先生，就此打住吧。看在你一身伤痕累累的份上，我们水谷家族既然救了你，就不会再杀你。一会吃了早饭，就赶紧离去吧。回去告诉琥珀家族，有什么事明着来，玩这种阴损手段，算什么英雄好汉，他们对得起熊灵在老十峰第四的位置么！”吉宁医生愤然站起，斥责德恩一番，然后便挥袖而去。 “先生……”房间内，只留下德恩一声迷茫地呼喊声。 …… “咚咚咚！” 二当家的房间外，传来三声错落有致的敲门声。 “进来吧。”吉川躺在摇椅上，手里握着一份报纸，桌子上铺开了各种各样的早餐和饮品。 吉川的手中拿着一块类似于点心的方饼，津津有味地吃着，眼前的盘子旁边，伫立着一杯已经喝下一半的豆浆。 说到饮食文化，人类、精灵和兽灵也有着很大的区别。人类多喜欢一些面包、熏肉、牛奶这种食材，精灵则是偏向于果实、烤肉和琼汁蜜浆。至于兽灵，他们多以稻米、点心和一些鲜肉为主。 “还没吃吧，吉宁医生。来吧，我特意让厨房准备了两人份。”吉川盯着报纸，稍微抬了一下头，示意吉宁坐下一同吃饭。 吉宁尊敬地回了一句“是”，然后便坐到吉川对面，拿起了一个干净杯子，从豆浆壶里倒了一杯，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呼！”将豆浆一饮而尽的吉宁医生，擦了擦嘴，一脸兴奋的表情。 “说说吧，什么情况。”吉川面不改色地说道。 …… 短暂的几分钟后，吉宁医生便将德恩向他陈述的一切都如实的禀告给了吉川二当家。 “你做得对。现在咱们还无法判断他的身份，这种态度是正确的。” “你问没问他为什么会跑到咱们这里来？”吉川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问道。 “啊……这……倒是没有，他还没说完，就直接说吉明的事情了。”吉宁嘴里刚咬了一口甜饼，还未咀嚼，就被吉川问的一脸懵逼。 “这倒是无妨。我还是那句话，如果这真是琥珀家族派来的，那么这代价未免太大了。倒不如直接来个熊灵更加靠谱。”吉川说道。 “但是那样的话……叛逃的理由就显得不充分了……” “理由充分？他如果是隶属于人类的某个组织，那么出了事情为什么要来找咱们？而不去他的组织？而且按他所说，他是来监视琥珀家族的，那么咱们水谷家族有什么事情，他根本就管不到。你觉得熊灵叛逃的理由不充分，他就那么充分么？”吉川的分析让吉宁感到有些透不过气来，原本还以为自己想的听清楚的，但是在吉川面前随便一问，吉宁的那点小心思就暴露无遗了。 “咱们倒是应该关心一下。他这个神秘的组织。是什么。”吉川将手中的报纸撂下，认真地说道。 “难道是……” “不用难道，就是泰坦之眼。” “自从魂烬深渊的事情出现后，泰坦之眼还自以为可以掩盖住自己，还以为自己是奇怪故事中的某组织呢。真是可笑。人类王国的警世厅在全世界都安排眼线还嫌不够，还专门成立个泰坦之眼来保护泰坦的权益。他们人类真是把自己当成古兰特的守护者了啊！”吉川二当家义愤填膺地说道。 “二当家……这也是没办法的嘛……日之子还在的时候，这人类哪里敢这么嚣张啊。现在日之子触犯了泰坦，全族都进了海底深渊成了那面目可憎的娜迦，夜之子的原精灵王不也被流放了么……要是咱们兽灵可以坐上古兰特守护者这个位置，那人类自然会有所收敛。”吉宁医生说道。 “想当初我还年轻的时候，奎尔西还是古兰特的守护者。那个时候咱们兽灵至少能和人类平起平坐。自从奎尔西死后，格瑞斯特成为了新的古兰特守护者。咱们牛灵为了获得老十峰第一的部族宝座，居然还要委曲求全地向人类俯首称臣！这事真是想想就来气。”吉宁医生一边吃着饭，一边怨声载道。 “跑题了跑题了。咱们还是说说这个德川吧。”吉川二当家话锋一转，摆摆手，示意吉宁医生回到正题。 “二当家，你觉得吉明会叛变么？” “猜测无用。谁都不是圣人，在利益面前，任何人都可能抛弃自己的所有信仰和道德底线。17年前的人类，不就是这么做的么。还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泰坦，铲除恶魔，我看那里奥·永夜倒是没什么错！这神眷城的那帮家伙才是真的恶魔！……不说这事了，不说这事了。咱们的物资现在已经从圣山开始运送了，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一早就能抵达天水湖。现在不管吉明是谁的人，咱们也来不及更改什么了。” “二当家，那咱们就坐以待毙么？不说别的，这琥珀家族的人肯定要动手啊。而且，我倒是觉得，这炸毁天水湖的事情，并不是空穴来风。”吉宁医生说道。 “这一点我同意。爆炸一旦开始，即便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但是必定会造成一片混乱。此时琥珀家族很容易就会引起混战，将罪责指向咱们。这爆炸是假，借机会火拼，甚至是引发老十峰的内战，才是他们琥珀家族的本意啊。” “可万一那德川说的这些都是假的呢？”吉宁医生问道。 “不管真假，咱们既然已经插手了军火生意，那么必定和琥珀家族有一战。这是不可避免的。与其等他自己过来，倒不如我们事先做准备。” “二当家的意思是……不让那批货进入天水湖么？”吉宁医生问道。 “进还是要进。但是我们可以延缓时间。比如……这样这样……”吉川二当家轻声对吉宁医生说了一些秘密的事情。 吉宁医生听到后恍然大悟，不禁朝吉川竖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二当家，我等还就真没二当家这本事。来，二当家，碰一个，我吉宁，服了。” “碰什么碰啊，又不是酒，况且咱们这都是为了水谷家族。在外人面前别这个那个的，让大当家听见，还以为我拉帮结派呢。你赶紧吩咐去就好了。”吉川又重新拾起了报纸，仔细地看了起来。 “得嘞，二当家，我懂……我懂！我这就去办去。” “哎，等会儿。别急着走，吃了饭再去，不差着一会时间。最好啊，你出去的时候，能让德川在你后面离开，看看这德川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吉川推了一下眼镜，挑了下眉，笑着说道。 第8章 暴风前夕 造船业原本在兽灵之中并没有很高的地位，但是自从17年前那场事件之后，原本的日之子精灵族坠入海底，成为了面目可憎的娜迦。夜之子曾经居住的大陆洛什塔纳就挨着布卡达隆的老十峰，自从这些日之子变成娜迦之后，老十峰的临海便没有平静过。甚至于连潮汐泰坦守护的南海，都被这些娜迦搅得一团糟。 除此之外，在南海附近的海岛上，常年盘踞着一群以劫掠为生的海盗，这些海盗和娜迦串通一气，对布卡达隆本来就贫瘠的土地进行强征暴掠。 至此，兽灵为了抵抗娜迦和海盗的侵袭，便兴起了造船业。而兽灵的水性并不是很好，为了培养水性并且制造一个良好的不被骚扰的安全环境，天水湖这片宝地便成了造船业的圣地。 水谷家族原本就是传统的造船业的家族，但是在之前由于形势原因，家族的势力并不是很大。随着造船业的兴起，水谷家族的优良技艺和娴熟的技巧，很快便在众多同行中脱颖而出，成为了天水湖的一代霸主。 水谷家族本就是以牛灵为主的家族，因为部族的影响和行业的刚需性，导致水谷家族在短短的17年内，便迅速崛起，与建筑业的雷柏家族、军火商琥珀家族共称“三大家”。 原本三大家业务并无往来，所以表面上还算和气，平时虽然有些小摩擦，可是也并没有引起真的冲突。 但是水谷家族突然引进军火生意这件事，马上就打破了老十峰的产业链。虽然水谷家族的武器是用于船只运载，并非陆地作战。火炮这种昂贵的产物，在兽灵的船上是没有的。水谷家族这种突破性的行为，很容易就激怒到了琥珀家族，他们并非害怕水谷家族迅速成长为大型的军火商，而是怕他们的战船取得优异的成绩。 琥珀家族以熊灵为主，而牛灵和熊灵，一直都是两个争的不分高低的部族。如果不是在17年前的事情上，牛灵选择支持神眷城，熊灵如今的地位也不见得会排在第四名。早就有所传言，说熊灵的部族族长相当排斥牛灵，一直想找机会借着17年前的事情说事，一举将牛灵拉下台来。 在牛灵的部族中，像水谷家族的吉川二当家这样反对牛灵巴结人类的情况，虽然不是很多见，但是依旧有着不低的比例。所以像这样心怀正义，对牛灵的部族政策不满的人，极容易被熊灵说服，成为建立新兽灵秩序的导火索。 吉川深刻地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在吉宁医生同他交谈中，他才那样保持中立，完全没有为吉明三当家说一句话。因为他知道，吉明和自己一样，都是那一众不喜欢当今的这个牛灵部族族长的人。 他们都希望能够脱离人类，但是性格的原因，吉川深知，吉明可能选择了另外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 水谷公馆内，吉川二当家的房间内。 “侍从。”吉川吩咐道。 “请问有什么需要，二当家。”一名牛灵侍从毕恭毕敬地推开房门，站在门口回答道。 “吉宁医生出发了么？”吉川躺在摇椅上，闭着眼睛，随着摇椅的摆动而抖动身体。 “是的。照您的吩咐，吉宁医生已经出发了。” “那个叫德川的，有什么情况么？” “那个叫德川的人类，按照吩咐，吉宁医生一出去，就把他轰了出去。” “他吃过早饭了么？”吉川问道。 “没有。吉宁医生从他那里离开后，他就开始准备穿衣服。一共就一身皮衣，他却艰难地穿了半个小时，还不要人帮忙。到最后走的时候，都没喝一口水，没吃一口饭。”侍从回答道。 “派人盯上他，无须靠近，知道他最后回了哪里就可以了。” “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去办了。” “嗯。” “二当家还有什么事情么？” “备马。我要去一趟城里，现在是早上8点47分。我现在写一封信，等到中午14点的时候拿着它去雷柏家族的公馆，交给他们的头目艾森。记住，以我的名义，而非水谷家族。”吉川忽然睁开了眼睛，站起身来从办公桌上抄起了一张羊皮纸，操起羽毛笔蘸了些墨水，在上面挥洒起来。 侍从虽然不太理解吉川的话，却什么都没问，只是轻声回答“是”。 …… 老十峰的地下网络中存在着大量的数不尽的通道，这些通道有一部分是构筑网络时设计好的，有一些是由于地理环境而天然形成的，还有一部分，则是因为人为事故而产生的。比如说一些秘密连接各大区域的快速通道、和一些进行特殊交易的平台。这些地方属于见不得光的地下网络，如果没有人带领，那么几乎很难找到入口，而且就算拿着老十峰地下网络的规划图，也无从发现这些隐匿之所。 如果想要进入这些秘密的通道，除了找到熟人引领之外，最好的办法就是去酒馆打探情报。俗话说得好，在酒馆里，除了人死不能复生、太阳不能低落之外，还真没什么事是办不到的。 皮沃坐在一家地下酒馆的偏座上，喝了一杯又一杯的烧酒。老十峰的酒比不上伊洛法尔那般贵气上档次，基本都是一些粗制滥造的大众酒。但是这些寻常的口味，却是意外地让皮沃感到满足。 或许是因为皮沃身上沧桑的魅力，亦或是独自外出的人类很招眼球，就在皮沃从七点多到酒馆开始，这过去的两个小时内，已经有好几个兽灵过来搭讪，除了一些想要拉拢皮沃的人之外，还有好几个妩媚动人的女性兽灵公然要皮沃陪她。但是皮沃却都一一拒绝，只是不断地喝着自己的烧酒。 “哟？帅哥？一个人？”一名打扮妖艳的狐灵女子举着一杯清澈见底的酒，迈着鬼魅的步伐，贴到皮沃身边，很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不好意思，我在等人。”皮沃并没有回头看她，只是低沉着喝着酒。 当皮沃感到有人贴在自己身后时，本能地扭过头来，可是还没看到人，却觉得嘴唇湿润润的。那狐灵女子趁着皮沃转身的空挡，从酒杯中迅速吸允出一块冰块，然后用嘴唇叼着，对着皮沃的嘴冲去，用最原始的办法将冰块塞进他的嘴里。 “怎么样？好吃么？”狐灵女子色气地笑着。 皮沃一副无奈的表情，大呼了一口气，一脸鄙夷地向后退了退，眯着眼睛，说道：“梅赛，你怎么来了。” “哟！这话怎么说的！我的皮沃先生！老十峰是我的家，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梅赛用手指推了一下皮沃，翻着白眼没好气地说道。 “你既然想来。当时跟我一起从深渊入口过来不就好了。从那天开始已经过去好久了吧，你这一路够辛苦的啊！” “鬼才知道你要走什么深渊入口呢！自从那天你的兄弟唐奇来了之后，我就向玉藻堂申请回老家了。我这想尽一切办法，才在昨天晚上回到这里。我容易嘛！你也不安慰安慰我！”梅赛撒娇地拍了一下皮沃的肩膀。 “辛苦，辛苦了啊，梅赛小姐今天想喝点什么，我全请了。”皮沃笑着说道。 梅赛听见皮沃贱了吧唧的话，恨不得一巴掌拍在他脸上，咬牙切齿地说道：“老娘还不差你这点酒钱呢！哼！” “哎哎……行了，梅赛，公共场合，撒娇撒一下就好啦。”皮沃看着梅赛一脸的不高兴，赶紧滑过去一把将梅赛搂住，梅赛一挣扎一扭头，皮沃却急忙一个吻亲了上去。 被突然袭击的梅赛顿时涨红了脸，急忙想要推开，可是却也被皮沃的手不断阻碍。 “切！年老色衰，还跟我们抢男人。”刚才那几个邀请皮沃却被拒绝的兽灵女子，看见梅赛上来就和皮沃进行亲密动作，很不屑地嘲讽着。 “清醒了吗？”皮沃吻着吻着，将头慢慢挪开，含情脉脉地看着梅赛，轻声说道。 梅赛的心脏砰砰地跳动着，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皮沃，不断地眨着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温柔的男子就是那个被称为“霜语者”的皮沃。 “啊哦！梅赛你居然脸红了！咱俩都认识多少年了！你不会又被我撩到了了吧……哎呀，笑死了我，不行我得喝口酒缓解一下。”皮沃温情的表情忽然变得癫狂起来，发疯似得笑着，似乎对刚才的恶作剧很满意。 “噗……梅赛你太逗了……”皮沃的酒刚倒进嘴里，就又一次忍不住笑意，将酒喷了出来。 梅赛咬着牙，眉角上扬，愤怒地看着皮沃，右手从腰间掏出灵息刃，愤然地朝皮沃身上戳。 “哎呀……痒死了，痒死了，梅赛我错了……别戳了……”皮沃不断扭动着身体，灵息刃一下又一下的刺进皮沃的身体，虽然不会对皮沃造成任何的精神麻痹效果，可是这刺痒的感觉却依旧是客观存在的。 这才是梅赛认识的皮沃，虽然温情的皮沃更让人喜欢，可是真实的皮沃更加让人有熟悉的感觉。 “不过说真的，梅赛，我很高兴你能回到老十峰来帮我。从伊洛法尔到老十峰的这十几天，你辛苦了。”疯癫过后，皮沃也一本正经地望着梅赛，诚恳地说出这些话。 “哼！你等的到底是什么人？”梅赛虽然心里已经原谅了皮沃，可是嘴上还是耍着小脾气。 “这个嘛……你应该比我熟悉。琥珀家族的二当家。你在幻觉魔法上的师姐——朗慈。” 第9章 朗慈 朗慈这个女人，在琥珀家族中的地位可真是不同凡响。作为一个蛇灵，位居老十峰的兽灵排行的末位，而且如今蛇灵可以出现在老十峰的前十，有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托了朗慈的功劳。如果朗慈不是三大家族中琥珀家族的二当家，以蛇灵自己的本事，只怕不混为什么被人掠夺欺凌的部族就不错了，哪里还有什么今日的荣光。 蛇灵属于进化不完全的部族，现在大部分的蛇灵，还是属于人面蛇身。至于那些排位高的部族，几乎和人类没有什么区别，像如今的牛灵，除了长了牛角和牛尾之外，就连蹄子都已经进化成了人类的手掌。同样的，琥珀家族的熊灵，也是如此。除了一些从偏远山区而来的远古熊灵还保留着大量的野兽外貌，大部分熊灵都只剩下一对熊耳。但是进化的结果并不意味着他们回不到过去，像这种层次的兽灵，都可以在任意时间变成自己想要的野兽形态，或者半武装或者全武装，全部随心所欲。 朗慈的强大之处在于，在蛇灵如此颓废的处境下，仍然可以突破种族的限制，不仅完全进化，身上一点蛇的痕迹都看不出，甚至于还掌握了大部分兽灵所无法掌握的魔法。 像梅赛在棠风镇的时候，就是干脆变成最原始的狐狸，随后才逐渐恢复现在的模样。 狐灵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势力，也没有得天独厚的技术和手段，但是狐灵与生俱来的魔法天赋，让狐灵部族的大部分成员都可以掌握一定程度的魔法。甚至于如果苦心修炼，按照人类王国的实力等级来看，最终是可以达到6级左右的实力。所以狐灵即便人少没后台，但是却一直徘徊在老十峰的前十之中。 而蛇灵不同，蛇灵属于十分悠久的远古兽灵，而且由于习性特殊，导致他们接受魔法的启蒙时间很短暂，虽然比起牛灵什么的好一些，可是对于魔法的掌握也属于小概率事件。 朗慈就正是属于这小概率事件中的佼佼者。如今岁数不足40的朗慈，不仅拥有了6级的魔法实力，甚至于在幻觉魔法的领域，就连许多伊洛法尔的大法师，也是自叹不足。朗慈的幻觉魔法强大到，甚至于很多人怀疑她的人形体态也是幻化而出，实际还是人面蛇身。毕竟突破血脉这种事情，从古至今依旧还没有几个拿得出手、经得住推敲的案例。 朗慈从伊洛法尔毕业后，并没有继续待在伊洛法尔求学，也没有像梅赛一样做起了生意，而是独自返回老十峰。也就是说，从20岁到现在，朗慈的魔法几乎都是自己修习的，没有魔法大师指导，没有魔法古籍阅读，没有魔法圣地磨砺，甚至于连几个实力相当的对手都都没有。天知道这十几年来，朗慈以自身之力是如何成就如今的地位的。 当时朗慈刚刚回到老十峰的时候，布卡达隆境内还有许多夜之子和日之子，当时隔壁的洛什塔纳还没有倾覆。比起人类，兽灵和精灵的关系更加密切。 传闻，朗慈拖着未完全变成人身的身体，走到布卡达隆的海岸上，面对波涛汹涌的大海，奋不顾身地一跃而下，至此朗慈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回来。蛇灵部族的人都以为朗慈已经溺水身亡，甚至于还为她举办了追悼仪式。但是就在几年后，也就是里奥事件发生之际，朗慈却拖着一副完美的人类之躯，带着一副精致无暇的人类面庞回到了老十峰。 当时的兽灵还属于和人类比肩的状态，人类要求兽灵参与对于日之子的围剿战，兽灵这边对于人类近乎命令的诉求十分恼火，并且还是对于自己的昔日好友日之子精灵，差一点就决定趁机发兵进攻神眷城。 可是当时的朗慈却做了一件惊天地的事情，就在当时的老十峰十大部族正在进行会议，讨论兽灵何去何从的时候，作为非参议部族的蛇灵，在朗慈的号召下，竟然将会议中心团团围住。 朗慈不知从什么地方获得了巨大的力量和人气，居然说得动蛇灵的部族族长参与了这次政变。围攻会议中心后，朗慈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入了大厅，当着十大部族的面，要求兽灵答应人类的要求，并且立刻援助他们。 当时的十大部族虽然都对朗慈的惊天变化感到震惊，但是也只是认为她是个意外，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并且其中一些部族的人还私自讨论，说朗慈如此偏袒人类，一定是因为年少时被送往伊洛法尔的原因，甚至于还因此蔓延过一段时间的抵制魔法的风浪。 十大部族当然不会轻易妥协，在激烈的辨证下，朗慈咄咄逼人的态度和巧舌如簧的发言，让众多部族哑口无言，似乎如果不支持人类，兽灵的历史恐怕就会到今日截止了。 但是也不是所有部族都对朗慈没有办法，既然理论说不通，那么就该动手动手。蛇灵别说当时的势力低下，就算是现在，实力也十分的脆弱，如果正面发生冲突，根本没有任何的抵挡余地。当时排在第十位的虎灵，一心想要武力对外扩张，并且也是本次进军的提议方。虎灵对于自己的末位顺序早就不满足了，本想借着这次战事提升自己部族的排位，没想到送上来个捣乱的蛇灵部族。 心花怒放的虎灵部族族长黑刺，立刻宣布与蛇灵势不两立。并且当场要求处决这个冒天下大不违的蛇灵朗慈。面对黑刺强大的力量，势单力薄的朗慈被直接扔在了墙上，美丽的胴体被摔得青一块紫一块，引得众多的“绅士”唏嘘一番，可惜了了这美丽的身体。 黑刺见弱不禁风的朗慈这副凄惨相，更是大大的膨胀了他的那颗目中无人的雄心，立刻叫手下击溃了那些追随朗慈的蛇灵，甚至将蛇灵部族的族长抓上大堂之上，当面兴师问罪。 在蛇灵族长的一再请求下，黑刺嚣张地说了几番大话，并且表示兽灵一家亲，蛇灵也是被蛊惑，并没有真的反骨。但是黑刺认为，事情既然出了，就一定要有人来负责。 在座的其他十大部族的成员，也纷纷赞同黑刺的这种行为，顺势下坡的黑刺表示，只要朗慈愿意负这个责任，此事就当没有发生过，蛇灵依旧是兽灵的一份子。否则的话，蛇灵便要以霍乱兽灵稳定和亵渎兽灵权益的大罪过，被驱逐出境，涉及的部分重要人物还要被处以极刑。 而朗慈需要承受的，便是用自己的身体偿还今日的罪过。 如果真要去杜若希人类王国打仗，那么这路途遥远，一路上各大部族首领一定休息不够，休息不好了怎么能指挥得当呢？当然是需要几个人来“服侍”他们。本来负责服侍的人，应该是那些犯了罪被监禁的女兽灵，或者是一些十分低贱的兽灵部族，专门依靠这种营生过活的人。 总的来说，朗慈需要背负的，不仅是奇耻大辱，也是对于蛇灵整个部族的亵渎。蛇灵如今的处境只有两个，要么被驱逐，要么被当成下贱的部族在布卡达隆卑微地活下去。 大家都认为，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朗慈既然敢这么做，一定做了好充分的心理准备。所以其他部族的首领虽然没有表态，可是内心都美滋滋的，毕竟很快他们就可以轮番品尝朗慈这个绝美的尤物了。 但是事情的发展却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面对黑刺的逼问和以身体为代价的苟活条件，朗慈却毅然拒绝。但是朗慈拒绝黑刺的同时，却颤颤巍巍地举起了一根魔杖，直愣愣地对着黑刺的脑袋。 朗慈给了黑刺最后一个问题，同时也是给了在座的十大部族的首领最后一个问题。 到底愿不愿意支持人类？围剿日之子？ 虽然并不是所有兽灵都表了态，但是支持朗慈观点的部族却是一个都没有。黑刺倒是更加嚣张起来，不仅嘲讽蛇灵的软弱无能，甚至于开始嘲讽伊洛法尔的魔法也不过是做做样子，就是个糊弄人的玩意，那些孱弱不堪的法师，他黑刺一拳头下去能砸死一片。甚至于黑刺还表示，刚才对朗慈的那一下，还是顾及兽灵的团结，并没有下死手，否则这一拳下去，朗慈就算不死，顾及下半辈子也只能躺在床上任人玩弄了。 面对黑刺进一步的挑唆和其他部族兽灵冰冷的态度，心如死灰的朗慈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擦了下嘴角的血迹，给黑刺留了下了一句“这是你逼我的。” 黑刺还在仰天大笑，而朗慈的魔杖已经开始隐隐发光。黑刺笑着想要走到朗慈的身边，陡然朝着朗慈的魔杖挥出一拳，可是拳头还没有触及到魔杖，黑刺便在一阵强光下被吹散了头颅和手臂。 被吹散成细胞组织的头颅和手臂，飘遍了整个会议大厅，每个部族的首领，都心有余悸地看着朗慈，甚至还为吸进了黑刺的细胞组织而不断地打喷嚏。 黑刺生前最后的一句话，却还是嘲讽朗慈。 “美人，这种玩具还是收起来吧。” 其他的虎灵见自己的首领顷刻间殒命，立刻冲上来向朗慈索命，可是同样在顷刻之间去了另一个世界，见了自己的首领黑刺。 “我无心针对谁。我只是想说，在座的各位……他们的下场，便是我们的兽灵兄弟踏进杜若希土地后的下场。”朗慈掷地有声地说道。 第10章 来者不善 朗慈的这番举动，彻底改变了历史的轨迹。 十大部族的人虽然并不屈服于朗慈，毕竟朗慈再强大，也不过一个人，总有力竭的时候，可是他们却屈服在了魔法之下。 兽灵之中能够掌握魔法之人本就不多，而且很多追求魔法的兽灵，去了伊洛法尔之后，也就很少再回来。对于大部分的兽灵而言，魔法就是个天方夜谭的东西，只是听过，却从未见过。 像黑刺这样对于魔法相当无知的人，在布卡达隆并不新鲜，甚至于还是一个十分常见的现象。 朗慈的这一记魔力的涌现，击溃的不只是虎灵部族的锐气，同时也是兽灵对于自我的认识。 黑刺的死，直接导致其他的十大部族的兽灵产生了分歧。虽然不是所有人都同意朗慈的观点，但是许多部族都已经开始动摇，原本几乎是直接通过的议题，最终却连续开展了数日。 大家都以为，这次人类爆发的对日之子的制裁战争，会成为古兰特历史上的一个里程碑，会持续好几年，所以他们耽搁几日就耽搁了，也不差这一点时间。 可是令人没想到的是，这场战斗却引发了泰坦的参与，并且是三位守护泰坦的共同参与。熔岩泰坦从长河谷的源头亲自跑到奎因雷，去阻止夜之子追溯日之子的脚步；磐石泰坦受到潮汐泰坦的号召，走出了圣山，跨过大海远赴魂烬深渊；而潮汐泰坦却是在洛什塔纳亲自作战，反击那些企图开启魂烬深渊的日之子们。这场战斗由于泰坦的参与，导致原本强盛一时的日之子逐渐趋于下风，而人类不断地派兵增援，也让没有得到缓冲的日之子陷入苦战。最终，潮汐泰坦联合其他两位守护泰坦的力量，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掀覆洛什塔纳。 惊天的浪涛几乎用尽了大海的每一滴水，面对滔天巨浪，古兰特的东大陆，连同最强盛的日之子精灵族，就此覆灭。而原本的夜之子的精灵王里奥·永夜，也在这次战事中暴露了恶魔之王的真实面孔，继而被魂身分离，封印在微芒镇。 在这次战役中，前前后后不过十来天的时间。老十峰的十大部族会议还没有开完，战事就已经结束了。在这之中，只有牛灵一族，倾尽了部族全部的力量，去驰援人类。 事后，人类如愿以偿地成为了古兰特守护者，而牛灵也因此荣获兽灵第一部族的宝座。面对洛什塔纳的悲剧，老十峰的十大家族决议惩戒贪功冒进的虎灵，虽然没有放逐虎灵，但是却将十大家族的末位让给了提供重要情报的蛇灵。 至此，虎灵彻底走出了辉煌的舞台，被迫从老十峰转移，来到了无主之地与布卡达隆的交界之处，继续以武力书写着属于他们虎灵特有的生存之道。而蛇灵，则是因为朗慈的原因，从不知道多少名的顺位，直接成为了老十峰的十大家族之一。 从那之后，朗慈便依靠人类的高端技艺和先进思想，一路高歌猛进，成为了老十峰叱咤风云的人物。为此，三大家族的琥珀家族，还特意拉朗慈入伙，让她位居除了家族头目之外的最有权力的二当家之职。 关于制裁水谷家族的这次事宜，几乎是朗慈一手操控的。虽然当时只有牛灵抖机灵在整体会议还未结束前就率部去支持人类，可是这一点却丝毫没有讨到朗慈的好感。甚至于，朗慈还有一点鄙视牛灵的这种行为。 当得知水谷家族准备进军枪火生意后，朗慈第一个请愿，要求负责全部关于水谷家族的作战事宜。至于那封无字状，也是朗慈一手操控布置的。 原本这个无字状只是为了找个垫背的，并且成为战端的导火索，可是千算万算，朗慈没有算到，这个无字状竟然是被德恩和皮沃二人接下。 一开始朗慈本想再度发布一个无字状，毕竟德恩和皮沃并不属于任何组织，只是闲散人等，甚至于朗慈还有些怀疑二人的实力。流亡至此的人类，先不说实力能有多少，势力自然是一般般，要不然也不至于放着好好的杜若希不待，来这穷乡僻壤的布卡达隆。 但是饭田家族对于二人的拉拢，让朗慈稍稍改变了心意。饭田家族这种生活在最底层的家族，自然不会让朗慈看上。但是也正是因为这种底层的无序生活，才正是朗慈所需要的“替罪羊”。反倒是找个稍微有点名气的家族，倒容易坏了大事。 第一次在地下赌场的交接谈判，朗慈并没有亲自出马，她只是找家族的成员去简单通报了一下任务，具体事宜要等到对方同意并且签订凭证后才来协商。 而皮沃此时等待的，便是这次的协商。 昏暗的酒馆内，熙熙攘攘地散发出美妙的生物呼声，那些躁动的荷尔蒙和忐忑的心情，都在这些欢歌笑语中酝酿发酵，最后随着酒精的下肚，将这些情绪和本能都一同翻过了片，成为了昨日的眷恋。 皮沃早已酒过三巡，虽然他被称为“霜语者”，体内流淌着一股较为寒冷的血液，但是这粗制滥造的烧酒却非常能够温暖肠胃。这烧酒哗哗地流进胃部，就连皮沃这个酒场老手，都有些支撑不住，沧桑的面庞上逐渐浮现出氤氲的绯红，脖子上除了那些梅赛时不时种下的草莓，也随着脸色的变化而逐渐红润起来。 “看来皮沃先生喝的挺滋润啊。”一个高亢的女声从皮沃的背后忽然发出，让神志有些不清醒的皮沃顿时清醒过来。 “你是……咯……”皮沃所谓的清醒过来，其实也不过是从半昏睡状态变为有主观的意识，但是实际上他此时此刻的大脑思维状态依旧非常混乱。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琥珀家族的二当家。朗慈。不过现在应该叫朗慈·琥珀了。” 朗慈上身披了一件绸缎的开衫礼服，暗红色的纹路和金黄色的花边，将朗慈的上身妆点的富丽堂皇。虽然是开衫，可是胸前的两颗玉兔却丝毫没有外泄，尺寸上明明不比梅赛小，但是却只是含苞待放；转而看下身，一席黑褐色的绸缎裙子，将膝盖完美的包裹起来，只是隐隐约约地浮现出白皙细腻、勾人入魂的小腿。 皮沃连朗慈的脸都没有看清楚，一阵子强烈的睡意便涌上心头，顿时又失去了意识。 “哦？是梅赛么？”梅赛虽然没有喝很多，可是再次见到皮沃的心情却让她忍不住一杯又一杯地喝下去，等到朗慈来的时候，梅赛基本已经喝得烂醉如泥，身上的衣服早被皮沃扯得不像样子，如果这里不是公共场合，恐怕二人早就翻云覆雨、琴瑟和鸣了。 “额……谁……谁叫我……”梅赛感到脑袋一阵疼痛，艰难地举起头，却看见朗慈一脸笑容地站在自己面前。 “哦……原来是师姐啊……坐……坐……皮沃……你们聊……我……不行了……”朗慈刚想过去搀扶梅赛，可是还没来得及过去，梅赛就晕的瘫在沙发上了。 “哎，梅赛……你们过来，梅赛姑娘喝多了，把她搬到咱们的车架上去。”朗慈大手一挥，身边跟着的侍从随即应道，小心翼翼地将梅赛搀扶出去。 “二当家，那这位饭田家族的先生……”旁边的女侍从试探性地问道。 “这位先生我亲自来吧，毕竟是我们的贵客。”看着意识模糊神志飘离的皮沃，朗慈犹豫了一下。 “不过你们先把昏睡计拿出来给他测试一下，看看他是装睡还是真的醉的不省人事了。”朗慈吩咐道。 “是。” 女侍从熟练地掏出一根尖长的半透明针，将皮沃胳膊上的皮衣尽数褪去，然后在他的血管附近按了按，操起长针快准狠地插了进去。 但是长针进去却没有激出半点血迹，只是那根半透明的长针却逐渐变得污浊，从前端到末尾，最终整根半透明的长针都变得焦黄污浊起来。 女侍从一只手按住皮沃的血管，一手轻轻将长针抽出，等到最后离开的那一刻，只是用一张洁白的魔纹纸轻轻擦拭，那进入的针口便消失的一干二净。 “二当家。皮沃先生体内的昏睡糖含量很高，以这个计量，别说人类了，就算是一头牛、一头象，恐怕都得昏死过去。我们现在倒是应该担心一下他的生命安全，因为这个剂量一直保持的话，不出一日，皮沃先生就会因为血液凝结致死。”女侍从说道。 “这倒不至于。把皮沃带回咱们公馆后，就马上稀释这昏睡糖的浓度。” “行了，你们都撤了吧。今天辛苦你们了。去门口找我们的人领取今天的报酬吧。”朗慈回望一眼四周，对着酒馆内的酒客们说道。 随着她的一声令下，连同服务生和酒馆前台的老板在内，所有的酒客都纷纷起身离开现场。就连刚才那几个一直想搭讪皮沃的兽灵姑娘，也忽然变了一个态度，兴高采烈地离开酒馆去领报酬，丝毫不把皮沃放在眼里。 “去跟门口的兄弟说，咒术结界不能断。皮沃虽然已经昏厥了，但是保不齐什么时候就爆发出魔力逃脱，一定要防止他的魔力外泄。”朗慈对身边的女侍从说道。 女侍从们应声答道，随即便跑向出口。 朗慈弯下腰，将皮沃挽起来，有些吃力地将他拖向出口。 “皮沃。我知道你醒着。你也别怪我。17年前的事情，可不光涉及到你们人类的利益。真是抱歉，我不能让你查到任何蛛丝马迹。等到过几天神眷城派的人到了，你最好老老实实地跟他们走。为了你，我们特意从老十峰找了一群会魔法的兽灵创建了咒术结界，这个待遇，你还是头一个呢。” “好好活着？不好么？”朗慈低声说道。 第11章 中止的计划 琥珀家族的公馆位于老十峰的十座山峰的洞穴中，位于大概五点钟位置的山峰下面，便是琥珀家族的居身之所。 与水谷家族的古堡建筑风格所不同，琥珀家族的公馆结构更加侧重于防御性。整个公馆更像是一个大型的密室，除了山洞前布满了花园和水泉外，家族成员几乎都住在山洞内部。但是琥珀家族却不与老十峰的底下网络所连接，琥珀公馆并不向下构建，而是从地平线向上，将整个山峰的山体内部掏空重组。 这种奇怪的建筑风格在老十峰之中并不多见，除了最早的兽灵政府大厅属于这种结构之外，现如今没有任何一个公馆或者公共建筑这么做。毕竟比起打穿山体，挖地穴还是更容易一些。而且对于文明并不是很发达的兽灵而言，层数越高的建筑，越容易出现问题。像琥珀公馆这种直接利用整个山峰作为建筑领域，相比他们如果立刻转型做建筑项目，也不见得会比雷柏家族差多少。 琥珀家族的门户窗口透过山峰俯瞰老十峰的万众，即便熊灵现如今还只是第四的席位，但是却已经站出来当上了兽灵老大的事务。 皮沃此时此刻正位于琥珀公馆的最高层，也就是即将抵达山峰顶端的一层。他的房间被安排在靠外侧的地带，透过凿出去的山壁，皮沃将整个老十峰的全景都收入眼中。 “皮沃先生，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做任何蠢事。这里几乎是老十峰的最高海拔。我知道皮沃先生你的冰霜魔法足够厉害，甚至可以驾驭冰霜滑行。可是从这个高度滑下去，那可是非死即伤。何况，你现在的身体状态，还是别用魔法的好。”朗慈端着一杯飘着热气的香茶，端坐在靠墙的竹椅上，望着窗边思索已久的皮沃说道。 “现在是……10点？”皮沃看着逐渐高升的太阳，猜测着时间。 “10点11分。”朗慈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掏出一块怀表，定睛看了看时间，回复着皮沃。 “看来我也有大意的时候。我是8点不到进入的酒馆，这个时间段了，就算酒馆内有人，也不至于歌舞升平了。”皮沃说道。 “对了，梅赛怎么样？”皮沃忽然想起了什么，忽然扭过头来，追问道。 “梅赛自然在好好地休息。她现在还认为，咱们在认真地谈事情呢。”朗慈微笑着说道，随即对着茶杯轻吹了一口气。 “难道咱们不是认真地谈事情么？”皮沃打趣地笑着说道，走到朗慈身边的竹椅上，悠闲地坐了下来。 朗慈“噗”地一下笑了出来，连道：“果然是皮沃先生。都到了如今的田地，还能开得出玩笑来。不过玩笑也好啊，我们也不想皮沃先生有什么想不开的。只要你不打算触碰那些秘密，我们倒是希望皮沃先生可以长命百岁、万事如意呢。” “恕我冒昧。朗慈二当家，难道甘愿为神眷城卖命么？”皮沃从二人之间的茶几上捧起一个小吃盘，仔细地挑来挑去，可是最终却无奈地放了回去。 “我并非为神眷城卖命，只是为了守护兽灵和人类的共同秘密。”朗慈注意到了皮沃对于小吃盘的不满意，急忙敲了敲桌子，对外喊道：“拿点姜汁饼干进来。” “支”地一声，一个女侍从端着一个装满姜汁饼干的银制盘子走了进来，毕恭毕敬地摆在了皮沃的面前。 “虽然比不上伊洛法尔的水平。但也算是中规中矩。”朗慈指着那盘姜汁饼干，对皮沃说道。 皮沃点头致意，伸出去抓饼干的手稍微犹豫了一下，最后却随便拿了一份，丢进嘴巴里，一边咀嚼着，一边追问道：“也就是说，果然在荆棘镇的事情，给我直接发送的火焰文书，也是因你们的共同秘密而起咯。” 朗慈听着皮沃的话，笑了一声，说道“皮沃先生。可真会开玩笑，荆棘镇的事情和寄往伊洛法尔的火焰文书，都是属于老十峰政府的决策。与我们可没有任何关系。您定是昏睡糖还未完全消化，应该多喝些茶水。来，皮沃先生，我给您倒上。” 朗慈手掌轻轻一挥，一具精致的白瓷茶杯便出现在皮沃的眼前，朗慈吊着茶壶，娴熟地为皮沃倒了半杯茶水。 “早就听闻，朗慈小姐的幻觉魔法就算放到伊洛法尔，也是数一数二的。今日一见，可真是不同凡响。我自认为掌握冰霜魔法已经可以造出最完美的昏睡糖，可是在幻觉魔力制造的昏睡糖面前，竟是一点察觉都没有。还有这只茶杯。” “我现在甚至于都怀疑，我所看到的这间屋子，是不是也是朗慈二当家所创造的一个幻觉空间。”皮沃扭头把整个房间都看了一遍，念念有词地说道。 “不过嘛。这都不重要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是该休息休息咯。就算这里都是幻觉，朗慈二当家也总不至于谋害我对吧？”皮沃忽然站了起来，走到床边，然后一屁股坐下，摸着柔软的床，懒散地躺了下去。 “莫非皮沃先生认为那个少年可以来救您么？” 皮沃闭着眼睛，吹着山风，惬意地点了点头。 “救倒是谈不上。准确的说，应该是放。” …… 虽然在老十峰内，大部分的建筑都是平房，可是依旧还有一些比较高的建筑，比如位于最北方的老十峰家族银行，便是一座高达三层的小楼。 老十峰家族银行的主要职能是负责向各个登记在册的家族提供抵押、存储和贷款等服务。与人类王国的银行所不同的是，老十峰家族银行并不进行任何金币处理环节，而是根据家族之间特有的“家族令”作为货币。 家族令是评判一个家族强盛与否的直接证据，在每次家族评比的时候，根据家族令的排名，兽灵政府将给予家族一定的奖励和地位名号。但是基本上水谷、雷柏和琥珀家族常年保持前三名，而且三者之间几乎都做过第一个，也都跌到过第三名。所以这三家现在已经分不出什么高下，谁姑且拿了第三，也不过是可能一部分家族令被用于其他事宜，拿了第一也有可能是长期积攒的家族令没有使用。 家族令作为家族之间的特殊货币，主要的功能便是用于购买土地和商业规划。有了家族令的家族，可以用家族令去购买任何的建筑用地或者各种许可证明，从而造出商品进行贩卖。 老十峰家族银行整体外观像极了一个破旧的老塔楼、老书院。银行的形状类似一个“口”去了最下面的“一”的模样。银行的对外窗口几乎都藏在楼里的房间内，但是楼道却是露天朝外的。 吉川二当家驾着车，悠闲地从郊外的水谷公馆来到了家族银行的门前，不慌不忙地走下车，轻轻地抬起头，看着空荡荡的银行楼道，满意地点了点头。 吉川耷拉着脑袋，在随从的陪伴下走到了三层最里面的一个房间。 “吉川先生。”一名羊灵银行职员看到吉川走进屋来，急忙站起来问好。 作为三家族之一的水谷家族，吉川出现在家族银行受到的都是贵客般的待遇。本来家族银行并没有什么特别对待，所有窗口都一样。后来为了方便三大家族的使用，特地将第三层最里面的房间，设置成了三大家族的特定接待房间。 吉川轻轻摆手，示意羊灵职员坐下。 “吉川先生，水谷家族关于天水湖的几座新厂房的支付款，政府大厅那边已经发布过公文，都已经审核通过了。” “我知道。” “那……吉川先生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我们想暂时取出用于新厂房建造军火的生产权费用。” 兽灵政府关于造厂的规矩十分人性化。在人类王国而言，想要进行商业用途，除了要拥有营业执照外，还需要购买土地所有权以及原材料。这样一来，只要在土地所有权具有保质时间内，不论商家做了什么事情，只要原材料不是偷来的不是抢来的，做什么都没有问题。但是兽灵不一样，兽灵的大部分产业都是以圣山的轻钢石为核心的。 圣山的轻钢石几乎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所以如果在布卡达隆想要做买卖。光是购买土地的所有权还是不够的，还需要支付“生产所有权”。也就是说，你有了一块土地之后，你还必须支付这个土地生产的每一个可以用于生产经营的商品的“权利费用”。否则的话，就属于非法经营。毕竟这里不比杜若希，这里的大部分资源都是没有任何资产成本就可以直接获取的。 羊灵职员似乎有些为难，急忙说道：“虽然政府规定过，只要在生产开始前，不论任何时间都可以撤销部分或者全部的‘生产权’费用。但是这样一来，您的新厂房就无法继续生产了。否则就会被视为非法执照的。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贵家族的新物资不是已经上路了么……这样的话……那批货就只能停滞在天水湖外了。” 羊灵职员试探性地问道：“吉川先生……您是认真的么？” “我是认真的。”吉川点点头。 第12章 晚秋 幽静深远的隗树林中，马蹄声款款而起，秋风吹动的瑟瑟声不时地响起，为林间的运输队伍保驾护航。 从圣山到天水湖的这段隗树林，以正常的骑马速度大概一两个小时就可以抵达，但是如果用马车运输货物的话，恐怕就需要一天多的时间。水谷家族的物资运送队伍，从11月10日凌晨便开始启程，预计在明日，也就是11月11日的早间时分便可以抵达天水湖畔。 运输队伍的总负责人是吉明三当家，除了随行的几个水谷家族的牛灵之外，还专门请了老十峰最好的护送家族——晚秋家族。 晚秋家族本身在老十峰并不能排上什么名号，因为晚秋家族并不是一个很传统的兽灵家族。首先，其他家族的创始人几乎都是兽灵，即便现任的头目不是兽灵，但是家族中的大部分成员也会是兽灵。但是晚秋家族本身，便是由逃亡至此的人类创建。而且根据晚秋家族的年谱来看，这个不足20人的家族，历史居然还挺悠久，根据家族银行的账户注册信息来看，早在40年前，这个家族就已经问世了。 初代的家族头目据说是一个日之子，而且最初的一代家族也基本都是日之子组成。但是随着战事的爆发和17年前对于日之子的征伐，这个原本的日之子家族逐渐没落。直到如今的大当家阿瓦纳出现。 现任的晚秋家族头目阿瓦纳·绝影，本是神眷城的一名圣骑士。早年间不知道犯了什么事，本来要被处决，但是在处决前夕，阿瓦纳提前得到了消息，并且秘密地逃离了神眷城，一路来到了布卡达隆。 由于阿瓦纳的原因，晚秋家族的残存势力被逐渐吸纳。而且在阿瓦纳的管理下，这个原本不吸纳外人的日之子家族，逐渐变成一只由各个种族的精英成员组成的特别小队。别看晚秋家族只有不到20人，可是家族内的每个人都具备圣骑士或者魔法力量，最不济也是拥有特殊的技巧，比起其他单纯依靠武器来作战的兽灵，这个小队的战斗力简直可以突破天际。 也正因为如此，虽然晚秋家族的家族令不多业绩也并不好，但是在他们所擅长的领域，却是毋庸置疑的第一。 “库塔”“库塔”，一阵急促地马蹄声打破了隗树林中安静的行车氛围。 阿瓦纳骑在马背上，轻轻抬起手，示意车队缓慢前行。 吉明同阿瓦纳并排而驱，看到阿瓦纳忽然警觉地缓速前行，当即勒住缰绳。 比起吉川，吉明的身材明显就魁梧许多。作为牛灵的那双冲天角，如同两座雄伟的山峰一样屹立在他的额头上。其中一个牛角上明显粗糙污浊一些，甚至于一些暗红色的血迹还盘踞在其中。虽然看不出牛角上有什么明显的伤痕，但是这污浊的血迹却证实了这个牛角曾经受到过不公的待遇。 “什么情况？”吉明扬起胸膛，问道。 从运输队伍后面，一名穿着白袍的牛灵快马加鞭地赶了上来。 “哟……”穿着白袍的牛灵赶到吉明和阿瓦纳的跟前时，便紧急勒住马蹄。高扬的尘土如注一般向前方撒去，棕红色的骏马气喘吁吁地踱着步子，看上去像是经历了一场跋涉。 “吉宁医生。”阿瓦纳说道。 “吉宁？你不在公馆待着，来这里干嘛？”吉明疑惑地问道。 吉宁顾不上擦拭额头的汗水，只是从随身的行李上取了一袋子清水，“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啊……”得到清水滋润的吉宁，立即神清气爽起来。 “阿瓦纳先生，吉明。是吉川二当家让我来的。”吉宁轻轻擦了下头顶的汗珠，喘着粗气，紧张地说道。 “这是吉川二当家让我交给大当家的信。”吉宁从怀中掏出一卷羊皮纸，小心翼翼地晃动着。 “信上有何内容？”吉明关切地问道。 “二当家给大当家写的信，我哪里知道。”吉宁回复道。 “恐怕吉宁医生不只是送信这么简单吧。否则以吉宁医生在水谷家族的地位，区区送信这等小事，还需要劳您的大驾么。”阿瓦纳说道。 “实不相瞒，二位。情况有变，二当家怕这封信出现问题，才特意让我送过来。我们昨夜获悉了一个情报，家族内有人投靠了琥珀家族。这一路上恐怕不安全。” “若是如此，那就请吉宁医生把心放在肚子里。我晚秋家族是做什么的，有什么样的实力，吉宁医生不会不知道吧。别说有内鬼，就算是琥珀家族真刀真枪的过来，我们晚秋家族也并不怕他。况且，吉宁医生你就算火急火燎地赶过来，又能帮得了多大的忙呢。反倒是我们还得抽调力量来保护你。这样，吉宁医生。现在吉明三当家也在这里，吉明三当家自然没问题，不然大当家也不会让他来作为本次运输的总负责人。您呢，把这封信交给吉明三当家，然后您就回水谷公馆等着就行。”阿瓦纳说道。 在阿瓦纳说的过程中，吉明的神色几经变换，最初本是一片疑惑，继而震惊慌张，随后又显现出庆幸和松了口气。但是这些细小的表情变化，怕是正在思索发言的吉宁和正在慷慨陈词的阿瓦纳，都没有意识到。 “阿瓦纳头目。此时并非你想的那样。我们原本以为，琥珀家族如果动手，肯定要对劫掠这批物资。但是实际不然，他们的目标是咱们的厂房。”吉宁紧张地说道。 “本来新建的厂房已经在家族银行进行了登记和生产权支付。可是昨天晚上却发现，原本放在财务室的生产权凭证，不翼而飞了。” “二当家怕琥珀家族利用这件事情做文章。这做生意，如果不合法，一旦被追究责任，这日后的军火生意就没法做了。” “吉宁医生。我没有听懂你的意思。这生产权凭证不翼而飞了？任何商业凭证都是一式两份，你们手持一份，银行持一份。只要银行的收据还在，那么琥珀家族也没有理由借此做什么文章吧。”阿瓦纳分析道。 “这若是放在别人那，也就没什么了。但是这琥珀家族，可是有朗慈啊。这个幻觉魔法的大师，若是她拿了这凭证去家族银行，变幻成我们大当家或者二当家的模样，这凭证一退还，损失的那点家族令不要紧，可是这样一来我们新厂房就属于非法营业了。”吉宁说道。 “二当家的意思是？”吉明试探性地问道。 “二当家希望咱们缓慢前进，甚至是原地驻足。反正生产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等到找到凭证之后，再快马前进也不迟。”吉宁回答道。 “这样啊，吉宁。你也别急，事情还不见得是你和二当家想的那样。也许这凭证就是被财务的人弄丢了也说不定。我们这边呢，也不能放松警惕，这万一琥珀家族来个两面手，先放个烟雾弹，然后让咱们这边懈怠，再趁着夜洗劫咱们的物资。可就得不偿失了。”吉明嘱咐道。 “吉明三大家的话很有道理。这隗树林没有丝毫可藏可躲的地方，倒是那山坡之上，是绝妙地伏击场所。我阿瓦纳是个粗人，不懂得什么你们兽灵的那些商业规矩。我只知道，你们水谷家族聘请我们晚秋家族，是来护送你们的物资的。我们只管保护这批物资到天水湖，至于发生了什么其他事端，我们无权干预。或许现在事情真如吉川二当家所说，但是咱们该运还得运，总不能因为一个疑虑就让整个队伍都在这没着没落的隗树林中停下来。不管有什么事情，到了天水湖旁再定夺可好？” “俗话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况且，现如今这一切还只是二当家的推测。吉宁，这事就交给我们吧，出了什么事我负责。你要是不放心，继续跟着我们的队伍也行。这要是真的跟琥珀家族打起来，有个医生跟着也方便很多。”吉明瞥了一眼吉宁手中的羊皮纸书信，“唰”地一下夺了过来，皱起笑容对吉宁说道。 “可……可是……哎……好吧。但是咱们一定不能进天水湖啊，二当家的可说了，非得等到他的信鸽才行……”吉宁的话还没有说完，吉明和阿瓦纳就已经驱着马大踏步地朝前驰去，整个车队也随着二人的步伐而有条不紊地开始行动，唯独留下吉宁一个人留在原地。 吉宁望着吉明远去的身影，脸上凝起一丝无奈，叹息了一番之后，也随着大部队逐渐前行。 吉明虽然继续和阿瓦纳有说有笑地讨论行程的相关事宜，可是一股不安的情绪已经逐渐涌上了他的心头。 因为就在昨天晚上，吉明在琥珀家族的公馆里，似乎听到朗慈说过，他们有更高明的手段去对付水谷家族。 难不成，这个更高明的手段，便是如此？ 吉明不知道，他只是知道，原本一直信任自己的二当家吉川，此时此刻已经将怀疑的目光投在了自己的头上。派吉宁医生赶过来就是为了监督自己。 他有些懊恼，也有些悔恨。他如今走到这一步田地，虽然不能说情不得已，但是也并非怪他个人贪图名利，卖主求荣。 吉明在水谷家族待了这么久，为水谷家族流过血受过累，始终只能混个三当家的地位。而且在公馆里，谁不知道大当家第一、二当家第二、吉宁医生第三，他这个三当家，倒是个第四名。 这种冤屈和不甘，让他对水谷家族的不满情绪愈渐膨胀。 直至今日，这种怒火终于忍受不住。而也正是因为如此，吉明才看明白，就算自己没有背叛水谷家族，吉川也依旧不会完全相信他。 这种由内而外的不信任，让原本还残留一丝对水谷家族念想的吉明，彻底死了心。 第13章 维斯库拉 日过正午，温暖的阳光像农民焯起的谷物一样，没有规则毫无保留地投向整个布卡达隆。 虽然已经是11月份，临近冬日之际，可是在布卡达隆的强日照下，别说什么过冬的绒衣了，就连皮衣这种秋季必备的款式，在布卡达隆都并不常见。 在老十峰的西北方，也就是距离龙口山谷最近的甬道旁，此时正鲜花盛开、绿树如茵。 老十峰最大的建筑家族雷柏家族的公馆，正是位于此处。 但是作为建筑家族的公馆，这个所谓的公馆不仅看上去十分寒酸，而且所在的位置也十分古怪。龙口山谷是老十峰通向南海的最近通道，这里虽然都以平原为主，可是因为水流鼓动的原因，并不太适宜兽灵居住。相反，这里倒是很好的种植区域，毗邻龙口山谷的两侧，常常是大量的林地和一些食品种植家族所希冀的土地。 这里的土地虽然肥美，可是距离老十峰这座兽灵的大都市太过于遥远，很少人会选择在此集结，除了那些勤恳地农户。但是很奇怪的是，雷柏家族身为建筑名族，却常年跻身于此。 在这辽阔的土地上，谷物的平均高度都足以将一些并不雄壮挺拔的兽灵盖过去，虽然已经是晚秋时节，但是这里的谷物依旧在顽强生长，丝毫不见什么日落西山之境。 种植区附近的房屋，多以简陋的农宅为主，没有什么高低之分，都是一排排如同模子里走出来的似的平房。雷柏家族的公馆，正是出没于此。 当时兽灵政府打算奖励雷柏家族一套公馆，并且让他们选择居住的场地。可是时任的雷柏家族头目却表示，我们自己就是建筑家族，与其让政府分给我们房子，倒不如批给我们土地，让我们自己建造。起初大家都认为雷柏家族贪心，毕竟比起已经成形的建筑而言，土地拥有几乎无穷大的可能性。为此，当时还有许多人站出来声讨雷柏家族，认为他们贪得无厌。可是最后的结果，却让所有人都默默地闭上了嘴。 因为雷柏家族并没有选择所有人都看好的长河谷附近的居住用地、也没有选择靠近圣山附近的生产用地。甚至于，就连老十峰内部寸土寸金的区域都没有选择，唯独认定了龙口山谷附近的种植用地。 虽然雷柏家族要了近乎两倍的种植用地，可是也没有任何人再有异议，甚至怀疑雷柏家族的人脑子秀逗，这个家族迟早要晚。 龙口山谷的地位就相当于杜若希的微芒之地。这里土地辽阔一马平川，而且有水源有日照，但是唯独没有大家都梦寐以求的社会资源。这里除了山除了土就是水，在这里如果不是进驻了一个雷柏这样的大家族，走上半天也没几个活人可以说话。更不必说想找点酒馆赌场之类的消遣场所。 不过这里依山傍水，云澈天青，倒是个休闲养老的好地方。除吃之外，这里也算是一个公认的“法外之地”。 除了农户和雷柏家族之外，这里还常常成为许多不法家族进行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的主要场所。比如说，买卖奴隶。 兽灵表面看起来相亲相爱铁板一块，可是内地里的斗争十分激烈，并且各个部族之间的阶级性也十分显著。那些混的不好的部族，想要博出位，最快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为他人做奴仆，各个家族的侍从几乎都是如此。但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自愿的，都是为了混个出人头地。至于另外一部分，一些身不由己或者被人欺瞒哄骗而来的人，才是这里大部分的情况。 一片瓜地周围，稀稀落落地长着几个破败不堪的小木屋。它们就像生长在此一样，即便房屋的情况已经难以居住，但是这些屋子还是年复一年的在这里为那些黑手势力提供一个关押奴隶的空间。 “咔嚓”“咔嚓”的嗑瓜子在空荡的原野上回荡，一名面目可憎的狼灵正坐在一间简陋的木屋前，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咀嚼着瓜子。 “哒哒”急促地马蹄声逐渐从远处传来，狼灵警觉地抬起头，辨别着声音的来源。 “约莫……”马背上的人还未下马，便朝这个狼灵喊道。 “蓝珀？你来干嘛？”名叫约莫的狼灵忽然站起身，将手中的瓜子扣在木桌上，疑惑地问着。 约莫虽然身为狼灵，可是耳朵的毛发颜色却十分的暗淡，原本的灰蓝色被很脏很脏的暗黄色所代替，如果不仔细辨认，约莫倒可以说和豹灵没什么差别。 “约莫。这是比尔头目的亲笔信。”蓝珀等不及骑到约莫身边，便匆匆跳下马，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来，从怀中掏出一封皱皱巴巴的羊皮纸，翻开递给约莫。 约莫狐疑地接过羊皮纸，又朝远方望了望，说道：“就你一个人？” “你也不是不知道，咱们饭田家族如今人手有限。而且这事情况很急，我一早就从老十峰出发了，到现在才赶到。”蓝珀有些紧张地回答道。 约莫点了点头，翻看羊皮纸，一屁股坐下来，不慌不忙地读了起来。 片刻之后，约莫将羊皮纸随手一扔，继续嗑起了瓜子。 “你的意思是，比尔头目要求现在就准备撤离？”约莫懒散地说道。 “正是……如此。欧森回来说，今晚就要动手。然后事情结束之后，立马就前往杜若希。”蓝珀咽了口唾液，擦拭了一下额头的冷汗，回答道。 “那比尔头目的意思，这个维斯库拉怎么办？也一同带走么？”约莫回头望了一眼简陋的木屋，淫荡般地笑着。 “头目的意思是将她卖掉……” “卖掉啊……真是可惜了啊，这么好的姑娘，身材和脸蛋都是上乘的，尤其是那紧致的……那卖掉她之后，欧森如何处理？杀掉么？” “这个头目还没说……” “那就是杀掉咯。欧森要是知道咱们是这么‘照顾’他的女儿，他不得投敌来报复咱们么？我也算是饭田家族的老人了，当初要不是我把欧森骗到咱们饭田家族，咱们也尝不到这么美妙的身体不是么？这次把维斯库拉卖掉，我可得拿大头啊，啊……哈哈哈。” “那……事不宜迟，咱们就……”蓝珀紧张地说着，起身准备走向木屋。 约莫笑着一把拉住蓝珀的手臂，意味深长地说道：“哎……蓝珀。不急，不急。这维斯库拉之前让其他家族的兄弟玩的时候，不是染上了点病么，一养就养了八个月，这前段日子好不容易病好了，这她亲戚又来了。这么一个尤物，咱们可是很久没有爽过了，事情虽然急。但是也没必要这么赶趟。我算着维斯库拉也差不多了，明天左右亲戚就走了，倒时候让咱们兄弟再爽一遍再卖掉也不迟啊。你说是不是啊，哈哈。”约莫淫荡地说道。 “可是，这是头目的命令……”蓝珀背着身，阴沉着脸，手臂隐隐颤抖，哽咽着说道。 “我相信就算是比尔头目，也肯定对维斯库拉的身体留恋不已呢。”约莫稍稍松开握着蓝珀手臂的手掌，抓了一把瓜子，准备继续吃起来。 “别……别动……”蓝珀忽然转身，从腰间掏出一把粗制滥造的手枪，“啪”地一下拉开保险栓，抵住约莫的头颅，癫狂地喊道。 约莫感到太阳穴忽然被抵住一个冰冷的铁器，先是一愣，随即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说蓝珀啊。我知道你喜欢维斯库拉，自打你进了咱们饭田家族后，你就没碰过维斯库拉。上次你唯一一次碰过维斯库拉后，别的家族的兄弟一来，还没爽到，维斯库拉就病了。这件事，是不是也是你搞的鬼啊？怜香惜玉啊，还是想独占维斯库拉啊？啊……哈哈哈。” “别把我和你们想的一样肮脏！你们饭田家族的这些渣滓！为了让欧森效忠，居然提出要维斯库拉作为人质，还让人家父女一年都见不到两次面！”蓝珀用枪抵着约莫的头颅，让他逐渐起身，并走到木屋旁。 “哟？看不出来，蓝珀你平时那么懦弱，原来也有一颗当英雄的心啊，怎么，今天是为欧森打抱不平来了？还是想借机赢取维斯库拉的芳心？要我说啊，蓝珀。你要想玩，我可以跟头目说啊，怎么样，廉价把她卖给你，以后随便你玩！” “砰”地一下，约莫的脑袋被枪托狠狠地砸了一下，感觉有些眩晕的约莫直接跪倒在地。 “无耻之徒！我和维斯库拉是真爱！”蓝珀愤怒地说道。 “……哈哈哈……真爱？一个被无数人上过的破鞋你也这么喜欢，看不出来啊……蓝珀，你的口味……很独特嘛……”约莫突然冷笑起来，继续叫嚣着。 “别……别废话，快开门……” 约莫从裤子里翻出一把钥匙，在锁上面寻找着入口。 “咔嚓”老旧的木门被轻轻打开。 木屋内一片昏暗，陈设也极其简陋，除了一张床和一个很小的储物柜之外，便再无他物。唯独特别的，便是木床旁边的的一个地窖。 “维斯库拉……你们居然将她关在地下室……快打开，否则我打爆你的头。” 约莫悻悻地点点头，按照蓝珀的吩咐去做，“蓝珀。你的这枪，恐怕不是咱们饭田家族的吧。怎么？你这每次的工钱，都留着买枪了是么？” “不要你多事！快打开！” 约莫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冷笑着，依照蓝珀的意思打开了地窖。 “你先下去，我告诉你约莫……你要敢耍花招，我当即打死你。”蓝珀稍稍向后退，用枪对准约莫，示意他先走下去。 地窖内的处境并没有想的那么糟糕，虽然更加昏暗，可是整体却很干净，而且陈设也比木屋好多了，除了床更大之外，还有梳妆台、比较大的衣柜和一个单独的小隔断用来充当盥（guan）洗室。 大床上隐隐约约地躺了一个熟睡中的人，但是由于杯子蒙着面，并不能看清杯子中躺的是何人。但是从身材上来看，修长的双腿和细致的腰身，怎么看都是一个美妙佳人的胴体。 “约莫！你，去盥洗室！”蓝珀用枪指着约莫，命令他去盥洗室待着。 约莫没好气地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识趣地走进了盥洗室。 蓝珀从旁边拿过来两个椅子，堵在盥洗室门口，又将沉重的梳妆台搬过来，将盥洗室的门口紧紧挡住。 “维斯库拉……别怕，是我，我来救你了。”蓝珀忙完这些事，将手中的枪轻轻收进腰间，有些兴奋地走到床边。 在被子下的人听到蓝珀的声音，似乎有些苏醒，轻轻地蠕动了一下。 “得罪了……”蓝珀哗地一下掀开被子，维斯库拉曼妙的胴体立即展现在他的眼前。 “我……我没看见……你……快点披件衣服……”蓝珀脸红地望向他处，却不时地瞥过头来，偷看维斯库拉。 维斯库拉睡眼惺忪地看着蓝珀，刚想说什么，却听见约莫在盥洗室内大喊一声：“喂！蓝珀，赶紧放我出去！” 听到这话的维斯库拉忽然清醒过来，将手伸进了枕头下面。 “来……给你披上……”蓝珀用余光拾起一件纱布外衣，小心翼翼地给维斯库拉披上。 维斯库拉恍惚地环视了一下周围，轻声问道：“你……是一个人来的么？” “是的……此地不及久留……咱们赶紧走……”蓝珀一把将维斯库拉拽起来，紧张地说道。 “我……父亲呢……” “他还在饭田那里，咱们先走……”蓝珀回答道。 维斯库拉没有回话，只是回头望了一眼盥洗室，随即便拥进了蓝珀的怀里。 “蓝珀。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很感谢你来救我。”维斯库拉温柔的话语让蓝珀整个人都酥了起来。 “但是……蓝珀……我不能跟你走……”维斯库拉还未说完，地窖中便“砰”地响起了枪声。 蓝珀难以置信地捂着被击中的腹部，伸手想去摸腰间的手枪，却看见维斯库拉手里正握着自己的枪。 “为……为什么……”蓝珀的意识感到模糊，巨大的出血量让他整个身体变得疲软起来。 “我之所以在此忍辱偷生……只是为了保全父亲的性命……”维斯库拉说着，对准蓝珀的脑袋，又开了一枪。 应声倒地的蓝珀仍旧一脸茫然。他曾经设想过无数种死亡的场景，被比尔处决、被约莫偷袭、在混战中中弹……唯独没有想到的，就是自己会被自己心爱的维斯库拉开枪打死，而且还是在救她的途中。 当然，蓝珀也不知道。以维斯库拉的身手，如果想要逃走，根本就不会受任何人的摆布，但她愿意在此受辱沦为他人寻欢作乐的工具，只是为了让他的父亲欧森能够活着。 欧森为了效忠饭田家族，自愿将女儿作为人质。而女人为了欧森的安全，自愿沦为饭田家的玩物。 这对父女，如若不是心中怀有不可靠人的秘辛，何至于沦落如此？ 第14章 意料之外 皮沃悠闲地吹着山风，惬意地享受着琥珀家族为他准备的舒适床铺。 “朗慈二当家。我觉得现在你没有必要在此一直陪着我。”皮沃闭着眼睛说道。 “你们发现我也不过是意外之举，你们真正要做的事情，你难道不需要去准备一下么，这时间匆匆流过，现在已经日过中旬。你从早上把我带到这里，就一直没有出去。我说啦，我不会跑的。别因为警世厅的事情，耽误了贵家族和水谷家族的火拼。” 朗慈心里咯噔一下，虽然现在情况已经很明显，但是这些话从皮沃嘴中说出来，还是让她有一些不舒服。 “不劳皮沃先生费心。我们的事情，自然早已安排好。”朗慈咽了一口唾沫，说道。 “也是啊，为了吞掉水谷家族这块蛋糕。贵家族倒是不惜牵动神眷城呢。还特意给伊洛法尔发火焰文书，让神眷城借此治我的罪。你们是多怕我来这里发现什么秘密啊？本来我还不知道从何入手，但是你们这么一闹腾，这做贼心虚的劲一出来，我想不知道都难了。这17年前的很多秘密，恐怕都与水谷家族有关吧？当初兽灵唯独牛灵部族偷偷增援了我们人类，所以知道秘密的也就只有当时前去增援的那部分人。不是么？” “皮沃先生这话是怎么说的？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时皮沃先生也在魂烬深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您是最清楚的。”朗慈说道。 “看来朗慈二当家的功课做得不少，连我当时去过魂烬深渊参战都知道。确实，当时我是去过。但是我所知道的内容，并不足以窥探整个迷雾。当时的战事纷纭，我只能看到一小片区域。而当时牛灵的增援部队，恐怕所有人的知道的部分连接起来，便是事情的真相。” “水谷家族和琥珀家族常年井水不犯河水。怎么突然间就要你死我活了呢？恐怕是借着这个机会来灭口吧。”皮沃闭着眼睛悠闲地说道。 朗慈轻笑一声，可是眉头却渐露汗珠：“水谷家族不好好地做他的造船业，突然打起了军火生意。您不是不知道，在我们兽灵中，像水谷家族这样的情况，一旦真的做起来，很快便可以侵吞我们大量的市场份额。我们琥珀家族可都指着这个吃饭呢，难道能让他们水谷家族打翻了我们的饭碗不成？” “所以你们就向伊洛法尔发送了那封火焰文书，谎称里奥·永夜在荆棘镇。好让我们的人来此调查，同时治我的罪。”皮沃忽然睁开眼睛，一脸心知肚明的表情看着朗慈。 “皮沃先生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呢？我们不过是发了一封无字状陷害给一些小家族罢了。谁知接下的人竟然是您皮沃先生。那我们只好改变计划，将您困在这里，等着警世厅的人过来将您押回杜若希。”朗慈不慌不忙地说道。 “发布无字状是真，不巧让我接下也是真。但是，这恐怕并不是您琥珀家族的主要目的吧。水谷家族这种规模的家族，请的护送队伍一定不会差，而且很有可能是那只精英的晚秋家族。这一点贵家族不会想不到。这份无字状，恐怕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听到相关的任务后，都会放弃。你们兽灵虽然不是很聪明，但是并不傻，这么明显的让他们做诱饵的圈套，没有人会上当。所以这无字状，多半是为了向水谷家族发出的挑战书。你们最希望的恐怕是水谷家族自己来接这个任务。这样，才符合你们琥珀家族的作风。” “找您这么说，我们还另有安排？”朗慈舔了舔嘴唇，眼神不断躲闪。 “荆棘镇的库卡·锯齿，按照时间来算，这两天也差不多要解送到老十峰了吧？” 朗慈内心咯噔一下。 “当时我就觉得奇怪。既然这库卡·锯齿涉嫌参与穆组织，而且还当场抓获了穆组织的成员。这种罪行，应该是就地处决，哪里有什么押解回来的，怎么？说句不好听的，你们兽灵的法制体系什么时候这么完善了？还要跟我们人类一样，抓回主城在神前议会前被审判被定罪么？”皮沃毫无保留地批判着兽灵的法制结构。 社会的进步通常是由于体系不断完整所导致的，人类的发展史也是如此，在三省众院万厅体系没有成形前，人类社会的发展和兽灵差不多。但是随着法制体系的出现，不仅让人类有了比较良好的学习环境，同时社会治安也变得良好起来。至于像兽灵这边，常年的疾苦生活，能够发展到如今有稳定的政府和比较有信服力的家族体系，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有什么类似神前议会这种具有最高法制体系的机关呢。如果真的有，也就不会催生那么多依靠杀赏金猎人为生的家族存在了。 说到底，兽灵的社会就是一个不纯粹在刀尖上舔血的标准丛林社会，这里只讲究弱肉强食、锱铢必较、欠债血偿这种最原始的生存方式。遇到什么通敌或者犯罪的事情，能够找到证据在处决就不错了，很多时候都是只听信一面之词便刀兵相见。否则的话，而不会出现那么多家族无休止的战斗和时代结下的冤仇。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库卡·锯齿，恐怕就是你们这盘棋中的关键一步。这个库卡·锯齿应该是个牛灵吧？从荆棘镇通往老十峰的路，只有通过隗树林这一条。所以如果时间差不多的话，肯定会在路上碰见。水谷家族的牛灵看到一个牛灵被押解回来兴师问罪，会作何感想？如果押解的人员再出言不逊？那结果可想而知。此时你们在出面唱个红脸，假装调停，等到水谷家族的货物送到天水湖的时候，再引起爆炸，将罪责彻底引向水谷家族。这样一来，灭掉水谷家族，便不是你们琥珀家族一家之事，而是整个老十峰兽灵的事情。我说的没错吧？朗慈二当家？”皮沃的话就像针一样一点一点地刺痛朗慈的内心。 朗慈并没有说话，只是陪着笑。在警世厅那边传来的信息，朗慈早就耳闻皮沃的厉害，知道皮沃几乎不会放过任何疑点，而且才思敏捷，很容易就会找到事情的突破口。朗慈一开始还以为是警世厅夸大其词，但是这短短一上午的接触，除了现在皮沃身处自己的手掌心跑不掉这件事之外，感觉其他任何事情都是被皮沃牵着鼻子走。原本朗慈还以为自己高明，骗到了皮沃，可是现在的朗慈，越想越觉得，皮沃被抓这件事情，是不是有意为之？难道皮沃一直在算计着什么事情？朗慈不敢想，甚至于都不敢去直面眼前的这个男人。 没错，之前给伊洛法尔发送火焰文书的事情，的确是琥珀家族的一处好戏。但是当时没有人会料想到会出现这么多的事情，不仅没有阻止皮沃来到老十峰，甚至于还打草惊蛇，让原本毫无头绪的皮沃找到了蛛丝马迹。 “朗慈二当家。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肯定想知道，我是不是被抓都是个阴谋。其实我早就说过了，你没有必要在此陪着我的。”皮沃说这话，眼神布什地飘向朗慈刚才藏着怀表的胸部看。 朗慈忽然一怔，急忙掏出怀表查看时间：13:45分。 “原本我的计划是让你在这里呆到12点。但是现在时间早已经过去，我所期待的事情恐怕已经完成。所以说，朗慈二当家。你真的没有必要再陪我了。我真的不会跑。”皮沃的微笑让朗慈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邪恶的巫婆在念可怕的咒语。 朗慈有些不安地站起身来，却听见门口有“咚咚”地敲门声。 “进来。”朗慈吩咐道。 “二当家……”一名人类侍女拿着一封信在门口踌躇道。 朗慈尴尬地向皮沃赔笑，然后急忙走到门口，将门关上，一把夺过侍女手中的羊皮纸书信。 “二当家，吉川刚才去家族银行取消了新厂房的生产权资金。同时，吉明那边来信，说吉宁一早便慌慌张张地赶上了运输队伍，跟他们说停止运输，说是生产权的凭证丢失，恐怕被篡改信息，要求放慢速度。另外，吉川以自己的名义写了一封信，此时正在赶赴雷柏公馆的路上。”信中的的内容大致如此。 朗慈的手紧紧地捏住这封羊皮纸，手轻轻一挥，示意侍女退下。 朗慈此时心中万千思绪。这些情况虽然出乎意料，可是并没有与自己有什么直接关系，就算自己这一上午没有在这里看着皮沃，这些事情该完成还是会完成，他们琥珀家族还没有厉害到连吉川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都可以阻止。皮沃刚刚向她抛出了一个炸药包，可是现在周围炸了一片，唯独她手中的这个没有炸，这才是朗慈所担心的。 到底，有什么事情，是必须让自己待在这里才可以实现的呢？ “等等。”趁着侍女还未走远，朗慈忽然叫住她。 “二当家，有什么吩咐？”人类侍女低着头说道。 “刚才我没注意。你是新来的？琥珀公馆的侍女之前不都是豹灵或者狐灵么？而且，这层的守卫呢？” 人类侍女逐渐抬起了头，露出诡异地笑容：“是啊，二当家。” “吱扭”一声，皮沃房间的门被旋开，皮沃已经穿好衣服，精神地走了出来。 “至于守卫嘛……当然是……”女侍从的表皮肌肤忽然变得膨胀起来，许多棕黄色的毛发开始生长，俨然变成了一只巨熊。 朗慈刚意识到情况不对，手中的魔杖还没挥出，魔杖便化作粉尘在她的手中挥散而去。 又一次凝散！ “你……咒术结界难道……”朗慈猛然回头，看见皮沃惬意地挥舞着幽蓝**法，还未来得及说什么话，便觉得大脑内一片空白。 棕黄色巨熊的手掌缓缓地从朗慈脑袋上拿起来，毛发逐渐消散，身体也恢复成人类的模样。 “德恩，不得不说。你穿女装扮女声，还不错哦？”皮沃笑着走到德恩身边，开着玩笑说道。 第15章 棋局 变身成朗慈的德恩，在走廊里的每个房间快速地出入着，似乎再寻找什么东西。 “德恩，你在找什么呢？”皮沃守在最初的房间门口，不时地瞧着昏迷的朗慈是否有苏醒的迹象。 “找一份计划书。像对付水谷家族这样的大事，不可能没有计划书。”变成朗慈的德恩说道。 “计划书这种东西，会是放在很明显的位置么？你这么大致的浏览一遍，能找到？” “朗慈是魔法师，她没有必要把内容写在台面上。只需要将其记录成魔力，然后保存在某个物件里就可以。所以计划书这份计划书应该是一个标记，一个特殊的事物。可能是一面镜子，也可能是一个布娃娃，还有可能是一个……”说这话的德恩忽然愣住，扭过头来看向皮沃。 皮沃被德恩看的有些发毛，目光有些躲闪，疑惑地问道：“你在看什么？” “是怀表！朗慈身上的怀表！”德恩大惊道。 “怀表？果然！”明白过来的皮沃急忙钻进屋子，蹲下身来，伸手准备掏进朗慈的胸部，“对不住了。” “一名魔法师，尤其是奥术魔法师，想要知道时间，只需要挥动魔力就可以知晓，根本用不上怀表这种物件！”皮沃从朗慈的怀中取出怀表，一点点的将魔力渗透进去，而怀表也随着皮沃的魔力产生了共鸣。逐渐地，关于水谷家族的计划一点一滴地通过魔力向皮沃的脑海中渗透。 “将库卡·锯齿押解回来……路途中嘲讽水谷家族……发出无字状……然后引兵替水谷家族解围……”计划的内容一点一点地朝皮沃的脑海中涌现。 “砰！”的一声，怀表还未完全将计划的全貌展现给皮沃，便忽然爆裂开来，皮沃虽然及时躲开，可是再度拾起怀表残骸的时候，却是任何信息都读取不出来了。 “这朗慈果然有一手，在保存内容的时候，还设置了自毁程序。看来，我们都小看了这个朗慈了。” “小看她的，恐怕是你把，我的老师。这个能够凭借一己之力改变兽灵导向的蛇灵，我可从来都没有小看。要我说，朗慈只是没有一个合适的时机和合适的背景去扩展她广阔的天地。如果她诞生在夜之子的王族、人类的王族，或者是老十峰第一座牛灵部族，那么她如今的成就，可就不只是改变17年前兽灵导向问题。也不仅仅只是个琥珀家族二当家那么简单了。”德恩的挖苦让皮沃哭笑不得，这个所谓的学生，从来没有让自己感受到一丝为人师的感觉。 “先不说这个。朗慈知道今晚会有大事情，还铤而走险选择来会会你。说明警世厅那边早已经发现咱俩的行踪，恐怕朗慈一直在这里看着你。也是再等警世厅的人过来。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赶紧离去。”德恩一本正经地说道，却一个劲地推皮沃出门，自己却留在屋内。 “那你怎么不走？”皮沃质问着德恩反常的举动。 “这个嘛……老师。我总得把我和朗慈身上的衣服换过来吧？不然出门都穿着侍女装……我里奥王子就不要面子么？还是说，老师，你想偷看朗慈的身体啊，我可是会告诉梅赛的！”德恩笑呵呵地威胁着皮沃。 皮沃一脸“算你小子狠”的表情，悻悻地离开屋子。 “不得不说。朗慈还有一个需要令我们敬畏的地方。”德恩换上了朗慈的一身衣服，走出来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不会想说，朗慈的身材很好吧。”皮沃斜着眼说道。 “老师。咱们不愧是同道中人。” …… 龙口山谷的农田旁，雷柏家族所谓的公馆内，在一间很普通的农舍外面，一个鹿灵正和一个熊灵围着一个棋桌促膝长谈。 “我说老哥哥啊，这人类的行踪都暴露了。你还这么下，那我这只兽灵可就要吃掉你咯。另外你在看这日之子，这么好用的兵种，怎么就这么轻易的被我的人类干掉了？老兄弟啊，这几年来，你倒是潜心忙农活，这棋艺可是一点没长进啊，这么下去，你手下的那几个人，还能服你么？”穿着一身皮衣的熊灵瘙痒着脑袋，不经意地说道。 “老弟啊。这古兰特棋要如何下，可并非是你泰瑞说了算啊。这17年来，我的确潜心忙于农事，被说这棋艺落下了，就连我们的建筑产业也并不多问，全都放下给那几个年轻人去做了。莫要觉得他们会对不起我，老弟。我们鹿灵和你们熊灵不同，我们可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所以到头来，我们也只会搞搞建筑。”鹿灵说罢，很随意地将一枚夜之子的棋子的位置进行了调整。 古兰特棋是一种具有全世界共同娱乐性质的棋类游戏。古兰特棋分为两个阵营，泰坦和恶魔。每个阵营由一名玩家操控，每名玩家都有数枚棋子，分别为人类标识、兽灵标识、夜之子标识和日之子标识。其中，泰坦一方的玩家将获得一名泰坦棋子，而恶魔一方则会获得恶魔棋子。每名棋子有其特殊的能力，一旦一方的所有棋子死亡，那么该玩家便会失败。另一方面，如果对方的大本营被我方的泰坦或者恶魔棋子入侵，那么此时将直接宣告入侵成功的玩家胜利。 古兰特棋原本由日之子创造，后经过数次泰坦挑战赛而在全世界风靡起来。 “老哥哥。这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们鹿灵位居老十峰的第三座，怎么能说只会盖房子呢？我知道，你们鹿灵清高，不愿意做很多偷鸡摸狗的事情。但是老哥哥啊，咱们处于这个位置，很多事情不想做都不行啊。为了老哥哥的这份淡泊的心，我们琥珀家族可是替老哥你挡了不少的事情。在如今这个节骨眼上，老哥哥可不能还保持中立，什么都不做啊。”熊灵抱怨地说道。 “泰瑞。你们琥珀家族给我们雷柏家族挡下来的那些烂事，我心里有数。但是不管天地怎么变色，太阳和月亮都照常升起，风雪雨云都依旧出现。老十峰现如今的这三大家族，就像是这一碗水的底角，你们和水谷家族如何纷争，都是你们自家的事情。但是我们一旦掺和进来，没有被支持的一方，瞬间就会被整个兽灵认为是失败的一方。墙倒众人推啊，老弟。如今我若是帮了你，到时候我走了，去见了先祖，过几年你也走了，撂下两担子给后人，在让什么火谷家族、风谷家族、土谷家族来让你们琥珀家族感受今日的事情么？放手吧。泰瑞。按照如今的情势来看，过了今晚，水谷家族必将没落。你们不就是看上了他们的船厂么，你们都拿去。我们雷柏家族，有的也就是这几块农田，所以咱们两家不存在什么利益冲突。即便日后市局如何动荡，你琥珀我雷柏，都不至于刀兵相见。毕竟，总不至于后人连我们这几块农田都要掠夺吧？啊……哈哈哈。”老鹿灵的一番话，说的泰瑞心里很不是滋味。 老十峰是如何的情况，没有人比这位自己的老大哥，雷柏家族的头目艾森更加清楚了。明明只要雷柏和琥珀联手，别说什么水谷家族，就算是淼谷家族，也照样收拾他。可是这个老哥哥，自从17年前的事情之后，不但将雷柏的事务都交给手下的年轻人去做，而且自己居然躲在这田地里终日农作。如果不是认识，泰瑞路过这里，怎么会想到这破旧的农舍和一副已经被风沙磨损的不成样子的古兰特棋，会和雷柏家族堂堂在上的头目艾森有关系呢？ 原本对于水谷家族的作战，朗慈已经做得足够详细足够天衣无缝了，可是泰瑞依旧是不放心。因为在朗慈的计划中，并没有标明雷柏家族的动向。这个一直保持中立，不论老十峰如何动荡，不论兽灵如何决策，都丝毫不动摇，不偏不倚的雷柏家族，会不会暗地里在偷偷地支持着水谷家族。会不会等到万事俱备不欠东风的时候，发现雷柏家族突然站出来，招来一股更强烈的西北风，把琥珀家族烧的一干二净呢？泰瑞虽然很敬重自己的这位鹿灵老哥哥，可是却对他的那些手下们并不放心。现如今的艾森，名义上是雷柏家族的头目，可是常年不参加家族事宜的他，手下的那些执行成员和家族的重要部门负责人，又有多少听艾森的话呢？泰瑞想提醒艾森的，正是这一点。别自认为老了不管事，就把事情留给年轻人，等到年轻人干多了的时候，谁还会认这个把他们一点一点拉扯起来的老人呢？恐怕那个时候，别说架空了，艾森还能不能安稳地活在老十峰，都是个问题了。 “哒达”二人的对话还在继续，可是远方却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从马背上跳下一个鹿灵侍卫，他毕恭毕敬地跪在地上，丝毫不敢靠近艾森的农舍半步。 “禀报艾森头目。有一封你的私人信件。”鹿灵侍卫低着头说道。 艾森疑惑地看了一眼同样疑惑的泰瑞，转过头去笑着说道：“哦？我不是说了么，这家族事宜就不用跟我说了，你们商量着来就行了。我的那些个老兄弟，也都死的死病的病，谁还给我写信啊。泰瑞，这不是你搞得什么猫腻吧？” 泰瑞一副有理说不清的表情，急忙抬手推辞。艾森笑着说道：“开玩笑开玩笑……哎，金妮啊，来，出来帮我取个信，我这和泰瑞头目下棋呢。” “来了。”农舍内忽然跑出一个年迈的女鹿灵，一路小跑到鹿灵侍卫的身旁，取了信件便赶回来双手递给艾森。 艾森皱着眉接过信件，缓慢地翻开羊皮纸，可是看着书信上的内容，脸色却是沉重了起来。 “这是谁送来的？”艾森质问道。 “回禀大当家。这封信是水谷家族的二当家吉川发来的。” 泰瑞听到水谷家族之后，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双目死死地盯住艾森手上的那封羊皮纸书信。 “你们退下吧。”艾森挥了挥手，吩咐道。 “泰瑞啊。你说这水谷家族是和居心？在这个时候，他们的二当家以自己的名义，给我写了这封信。”艾森生气地说道，甩手给泰瑞递了过去。 “既然是私人信件，我还是不看的好。”泰瑞急忙抬手拒绝。 “别这么说。先不说内容，恐怕不给你看，你倒是会一直在意的吧。”艾森的话一针见血，让泰瑞没有丝毫的回绝理由。 泰瑞沉了口气，哽咽了一下，缓缓地接过这封来自吉川之手的书信。 可是其中的内容，却让他大惊失色。 因为整张羊皮纸上，没有一个字，没有一滴墨水。 第16章 被架空的一把手 泰瑞盯着这张没有写任何文字的羊皮纸，久久不能释怀。 他并不是担心其中写了什么他看不见，可是艾森可以看见的特殊文字。他担心的是水谷家族那边，也许此时此刻，朗慈的部分计划已经泄露。 “老哥哥。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泰瑞沉了口气，将羊皮纸书信归还给艾森。 “交情上的事情，但说无妨。生意上的事情，免开尊口。” 泰瑞苦笑道：“自然是交情。这吉川和您平日里，可有私下往来。哦，我是指与您个人的交情往来。” “吉川这小伙子，可是17年前见证过朗慈那次惊天地泣鬼神的政变的。当时你也在场，对吧？只不过那个时候你和他都没有如今的位置，他现在是水谷家族的二当家，可是在当时，也不过是个牛灵族长的一个秘书。老弟你的话，也差不多和他一个级别吧。”艾森缓缓地提起了当年的往事。 泰瑞微微点头。 “我跟吉川认识，也是从那时起的。他虽然贵为牛灵，可是却是极力反对协助人类，并且对于族人偷偷摸摸地驰援人类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想到这里的话，朗慈与水谷家族，应该仇恨不小吧。毕竟，整个牛灵都顺从了朗慈的意思，可是唯独水谷家族对此一直很不屑。”艾森语重心长地说道。 “另外。你想问的，我明白。我与吉川并未你想的那么亲密，甚至于只能算是点头之交。今天他给我送信，我也是很纳闷。”艾森继续说道。 泰瑞的内心此刻正被千万缕思绪所萦绕。 对于这个吉川，泰瑞其实一直知之甚少。毕竟吉川只是个二当家，像泰瑞这样的一把手，一般都是研究对手的一把手。也就是正在天水湖指挥建设的水谷家族头目尤塔卡·水谷。这个时候，尤塔卡都没有表示什么，这吉川这么做，到底是奉了谁的意思？是尤塔卡给雷柏家族或者是给自己的警钟？还是吉川宣布独立的暗示？这一切，泰瑞都不得而知。 光是出于政治手腕的话，以泰瑞的能力，并不足以担任琥珀家族的头目。但是泰瑞的市场意识和经营理念十分先进，所以即便在老头目在的时候，也没有将第一把手的位置交给政治才能远远高于泰瑞的朗慈。 恐怕当时的头目，并没有想到，未来有这么一天，琥珀家族会以挑唆战争的方式掀开历史的新篇章。 “老哥哥。这吉川的意思，我还拿不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没什么事情，我就回去了。”泰瑞站起身来，准备向艾森告辞。 “老弟啊。有件事呢，临走了，我可得跟你说清楚。” “老哥哥请讲。” “这人啊，有野心是好事情。但是我们兽灵呢，永远都是兽灵。你可不要妄想跟人类学什么一步登天的事情。这世上没什么一步登天，有的只是你看不见的那些幕后交易。你做生意是把好手，可是游戏人生，可就比不上别人了。别的不说，就你们那个二当家朗慈。别看现在她为你们琥珀家族做了这么多，还帮助你要干掉水谷家族。可是你别忘了，这朗慈曾经可是改变了兽灵历史走向的人物。你可不能掉以轻心，别到时候，水谷家族没有吞掉，倒是成了巨蛇口腹中的食物。” 泰瑞虽然面不改色，可是内心却一直在隐隐作痛。自从泰瑞当上琥珀家族的一把手后，就一直遵从老头目的“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态度。一开始还有许多人建议，罢免朗慈，不能让朗慈再继续在这个位置上待下去。否则这以后，琥珀家族恐怕就要成了蛇灵的了。但是泰瑞一直没有这么想，经过长时间的磨合，也证明了泰瑞最初的想法——朗慈一直勤勤恳恳地为琥珀家族做事，丝毫没有越界的行为。可是今天听了老哥哥艾森的一席话，泰瑞心里却开始打起了小鼓。 这关于水谷家族的事情，一开始泰瑞有这构想的时候，朗慈就一直极力要求全权负责。而朗慈提交上来的计划和目前的作战成果而言，朗慈的行为都十分积极。但是刚才吉川的空白信以及艾森的一席话，让他隐隐约约地感到，事情似乎不那么简单。 “老哥哥。记住了。”泰瑞回过神来，擦了把头上的汗，赔笑道。 “金妮，来送送泰瑞。”艾森轻声吩咐着正在农舍内的金妮。 金妮急忙跑出屋子，和艾森对视了一眼，连道：“啊，泰瑞要走了啊，这么不多待会，这大中午的。” “不了，嫂子。家族里还有事，我就先走了。”泰瑞说道。 金妮并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给泰瑞拿了一篮子蔬菜，将泰瑞送到马厩旁。 “一路慢点啊，这路上颠簸，别把这刚摘的菜颠簸坏了。”看着扬长而去的泰瑞，金妮挥着手嘱咐道。 在马背上一起一伏的泰瑞，稍稍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挥手的金妮，一时间脑海中飘过刚才下棋的场景，他的冷汗如注一般从额头上涌出。 虽然棋局明显是泰瑞占优势，可是临走了，泰瑞才发现，对方的恶魔棋子已经要跨进自己的大本营。而艾森虽然看起来和蔼可亲、霸气内敛、毫无作为，可是刚才一个送信的侍卫，居然连农舍的园子都不敢靠近，而且金妮身为艾森的妻子，活得倒想是个侍女一样。 泰瑞想了想，刚才自己居然还劝老哥哥看好自己手下的人，别让别人架空了。现在看来，恐怕泰瑞自己才是那个应该被人担心被人提醒的人吧？ …… 琥珀公馆门口聚集了大量的人类，其中一名领头的女圣骑士正在和琥珀家族的管家说些什么。 “怎么回事？”回到公馆的泰瑞看到门前熙熙攘攘，急忙从马上跃下，过来询问详情。 “啊……头目，你可是回来了。”一名羊灵管家看到泰瑞归来，兴奋地过去迎接。 “胡克，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类？”泰瑞看着周围一排排严阵以待的圣骑士，疑惑地问道。 “泰瑞头目么？我是杜若希人类王国警世厅驻布卡达隆的5级警世厅官员，米瓦蔻·奥库提拉警世守。”领头的女圣骑士走过来，向泰瑞致敬问好。 “警世厅？找我们琥珀家族何事？”泰瑞没好气地说道。 警世厅在布卡达隆能够产生驻地，其根本就是老十峰第一部族的牛灵进行了多方协调，在老十峰为警世厅提供了一处类似于使馆的住处。但是警世厅的这批人并不归老十峰的兽灵管理，他们只是生活在这里，负责搜查、抓捕一些重要的嫌犯。 “难道朗慈二当家并没有跟泰瑞头目说过？前些日子，贵家族是不是发布了一次无字状？”米瓦蔻疑惑地问道。 “的确如此。” “无字状的目的我们警世厅并不干涉。但是此次接下这个任务的，却是我们杜若希人类王国的一个通缉犯——皮沃·科德。之前朗慈二当家跟我说，她已经设计将皮沃控制住，就等着我们前来交接。”米瓦蔻继续说道。 “居然有此事？胡克，朗慈可跟你说过？” “大当家。二当家当时只是说，有个客人需要请，并没有说这么多。”胡克管家回答道。 “这个皮沃·科德进了咱们公馆么？”泰瑞质问道。 “进了倒是进了。可是就在刚刚，二当家却忽然带着这位客人离开了咱们公馆，说是去拜会老朋友。”胡克仰着头，回想着朗慈走的时候所说的话。 米瓦蔻似乎有些不高兴，她铁青着脸，望向泰瑞：“泰瑞头目。这件事情，希望你们琥珀家族可以给我们一个解释。皮沃·科德是神眷城通缉的要犯，之前朗慈二当家也是跟我说好，坚决支持我们的抓捕行动。可是如今却欺上瞒下，私自将他带走。” 泰瑞听着米瓦蔻的话，感到了一丝莫名的怒火：“米瓦蔻警世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希望，泰瑞头目可以管好你手下的人。收队，联络瓦宁出云领，跟他说目标消失。”米瓦蔻瞪了一眼泰瑞，便命令部下收队返回。 “这朗慈，到底要干什么！”泰瑞看着警世厅逐渐远去的队伍，握紧了手中的拳头。 如果说在艾森的家里，泰瑞只是稍稍怀疑朗慈，可是在遇见了警世厅的人之后，泰瑞才真正陷入了对朗慈的不信任。 “胡克，带上人。全城找朗慈二当家，天黑之前务必找到。另外，吉明那边有回复没有？”泰瑞询问道。 “吉明那边暂时没有消息。恐怕也不会有了。”胡克管家回答道。 “为什么？”泰瑞疑惑地问道。 “昨天晚上二当家私自约见了吉明。当时二当家说了，过了这一晚，回到水谷家族那边，就不要进行任何联系。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胡克回复道。 “好一个君命有所不受！”泰瑞愤怒地吼着，一件件可怕的事情在他的脑海中翻滚，而这些事情的矛头，都指向这个曾经绝对信任的二当家——朗慈。 另一方面，泰瑞对刚才吉川写给艾森的空白信产生了一种新的、更加恐怖的设想。 似乎……在这场即将出现的两大家族对决中，水谷家族的头目尤塔卡一直都没有什么作为，反而吉川倒是承接了大部分事情。而琥珀家族这边，泰瑞同样也属于甩手掌柜，放任朗慈不管。 泰瑞现在并不担心别的，他只是怕，这吉川和朗慈联起手来，打算搞掉尤塔卡和自己这两个家族的一把手，而他们俩却借机上位！ 第17章 山雨欲来 老十峰的城郊，北方是龙口山谷贯通到南海的一片农场，西方是长河谷的主流。南方一片崇山峻岭，难以生存，现如今能够在这种穷山恶水生存的部族，也就是未完全进化的蟒灵了。至于东方的峭壁海岸，则是直接通向曾经的洛什塔纳的最后陆地，再往前便是朗慈曾经轻身一跃的东海。 峭壁海岸所处的位置虽然不适合居住，但是却十分适合进行侦查和作战。这里不同于老十峰盆地的土地风格，这里的土地较多都比较柔软，属于较为天然的珊瑚石结构。由于潮汐泰坦居住在东海和南海的中间，所以从南海到东海期间，临近海岸的土地性质都很特殊，与其说是土地，倒不如说是由被晒干的珊瑚石拼接而成的大陆。 东海岸的海边，浪花激起一层又一层，像淘气的熊孩子一样，不断骚扰着布卡达隆的平静。 瓦宁一行人，为了不引起老十峰的轰动，在即将到达老十峰后，便选择了夜出昼伏的前进模式。夜晚在高空飞行，避免被大量的兽灵看到，而白天则躲进深山老林，避免与外界接触。这样的生活，直到他们抵达东海岸。 兽灵虽然并不排斥海洋，可是东海岸的地势较高，捕鱼条件十分有限，再加上自从日之子被潮汐泰坦诅咒，堕入海底成为了面目可憎的娜迦之后，兽灵便将这片海岸定义为不祥之地。从此就没有什么人愿意来此。恰恰因为兽灵的这种认识，才让瓦宁的秘密部队有了一个极其隐蔽的驻地。 这些高傲的狮鹫，在临海上捕鱼抓鹰什么的，都是小意思。而且东海岸并非完全是连接海洋，长河谷的很小一部分，从老十峰的地下网络流出东海，东海岸的许多隐秘洞穴中，都能发现长河谷的地下河。 这对于兽灵而言难以生存的土地，对于狮鹫军团而言，却是一片极其难得修养之地。而且此处距离老十峰并不遥远，一旦有情况，以狮鹫的飞行速度，不出一个小时，就能赶到老十峰。况且天水湖距离老十峰也并不远，马匹一天能够行驶的路程，对于狮鹫而言，也就是一个小时的事情。 瓦宁嘴里叼了一条刚刚烤熟的银麟鱼，正面朝着大海，将两只脚朝悬崖下垂落，悠闲地望着海洋上此起彼伏的海浪。 营地的营帐内忽然闪起一道火光，帐内猛然冲出来一名圣骑士，手里拿着一卷火焰文书，气喘吁吁地跑到瓦宁身边。 “报告瓦宁出云领。警世厅那边来消息了。” 瓦宁似乎一点也不着急，甚至于都没有伸手去接，他只是轻轻咀嚼着嘴里的烤银麟鱼，随口说了句：“念吧，让大家都听听。” “是。”那名圣骑士点点头。 “致瓦宁·瑞图。瓦宁出云领，皮沃·科德交接事宜出现意外。原负责人——琥珀家族二当家、蛇灵朗慈，于一个小时前突然将皮沃·科德带离琥珀公馆，至此行踪成谜。现琥珀家族已经开始搜索。我部暂时进行秘密搜索，必要时将采取全城搜捕。神眷城方向已经传信，来信人是秋恩·神眷公主殿下。接下来将由我部代为向贵部发送。另外，神眷城发来的最新命令，对于抓捕皮沃的行动，要适可而止。警世厅。” 瓦宁听着这封信，身体开始颤抖，最后竟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兄弟们，你们听见了么？” “出云领，这警世厅是什么意思啊？”一名年纪较轻的圣骑士摸着脑门，一脸疑惑地问道。 “第二封火焰文书到了，应该是警世厅转发的秋恩公主的那封书信。”刚才负责通报的圣骑士跑进营帐内，取出了第二封火焰文书。 “警世厅什么意思？警世厅一直是神眷城说什么，他们就说什么。兄弟们，咱们的火焰杯可是从神眷城带过来的。所以神眷城肯定会有这里的编号，所以如果神眷城想要给咱们发布命令。没有理由一定要通过警世厅，完全可以直接告诉我们。但是却没有。”瓦宁接过第二封火焰文书，回答着刚才那名年轻的圣骑士的问题。 “长官……神眷城是不是怀疑我们啊，这是要用警世厅监视我们啊。”一名圣骑士听懂了瓦宁的话，不满地说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出云厅是隶属于骑士院的执行部门。是直接归国王管理。皮沃·科德虽然犯了滔天罪过，可是他毕竟是秋恩公主的挚友和贴心大叔。一旦秋恩公主向王室服软，请求他们放过皮沃一条生路，那么王室肯定会借机下坡的。毕竟，咱们王室没有男丁，大公主赫恩下落不明，三公主悠恩才十几岁。所以这秋恩公主不论做了什么，可都是未来的王储人选。”瓦宁笑着说道。 “长官的意思是……这警世厅给咱们的火焰文书，只不过是客观地传递一下王室的意思。真正值得在意的，应该是秋恩公主的这封亲笔信。” “在我打开这封信之前。咱们大家什么都不知道，对吧？”瓦宁捻了捻手中的魔纹卷纸，意味深长地看了一圈聚精会神地这些个圣骑士们。 “出云领。”忽然间，瓦宁的一只手被另一名棕色卷发的圣骑士的手所按住。 “长官。我们这些人，一部分是来自第三大队，一部分是来自秋恩公主领导的第二大队。我们身为圣骑士，虽然要服从命令，但是更应该坚持原则。这一点，第二大队的人应该更加有所体会，毕竟秋恩公主殿下一直都是这么倡导的。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事情一旦牵扯到了秋恩公主本人，公主殿下就不一定能够再继续她所倡导的正义之心。她心中的天平就会有所倾斜。咱们接到的命令，是缉拿皮沃·科德，并且必要时可以击毙。但是大家也很清楚，皮沃身为拥有6级冰霜魔法实力的魔法师，即便咱们人多，可是能够与之战斗的也不过是瓦宁出云领。咱们的目的是替皇室清楚麻烦，而不是制造哀伤。不能为了抓一个皮沃，再牺牲一个瓦宁。所以，我认为，关于神眷城的最新指示和秋恩公主的这封信，咱们可以权当没看见，完全漠视。” “林洛！放肆！这种悖逆之言你也说的出口！什么叫抓一个皮沃就要牺牲一个瓦宁？我瓦宁何惧那区区皮沃？再者，为国捐躯，本就是吾等圣骑士的最高荣耀。来人啊，把这个林洛给我绑了。”瓦宁忽然站了起来，一把推开林洛，愤怒地吩咐其他人过来绑了林洛。 瓦宁的话说出去半天，可是在场的圣骑士，却畏首畏尾，精神恍惚，似乎还沉浸在林洛刚才那一番惊为天人的话语中。 “怎么？我作为一个出云领说话不好使了？你们都觉得这林洛的大逆不道、公然抗上的话有理啦？行，你们不来。我来。”瓦宁将吃到一半的银麟鱼顺手扔进大海，双手闭合然后猛然一抽，一道金黄色的光绳便在他两手间鼓荡。 瓦宁围着林洛转了一圈，用金黄色光绳将他绑的动弹不得。在此期间，林洛不但没有反抗，反而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出……出云领……我倒是觉得，林洛没什么错……”刚才那名年轻的圣骑士忽然抬起头，小声说道。 “我也是……” “我也这么觉得……” “还有我……” “我也这么想……” 其他的圣骑士纷纷附和道。 “怎么？林洛，你一个小小的出云官。想着现在天高皇帝远，打算逼宫政变不成？挑唆大家反抗神眷城的指令就算了，还胆敢在此起义？”瓦宁陡然间从腰间拔出长剑，剑刃直指林洛的脖子。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们大老远跑到老十峰，不是来听从神眷城那边各种遥控指挥的！皮沃犯了错，就要进行应有的惩罚！否则，我们对不起那些圣洁的白羽天使！”林洛看着愤怒的瓦宁，嘶吼道。 “林洛我告诉你！就算秋恩公主的这封信，告诉咱们按兵不动，不允许展开任何对皮沃的抓捕行动。我们也要严格服从。哪怕过了今天晚上，哪怕皮沃知道了什么对神眷城不利的消息。你不是觉得对不起你的白羽天使么？好啊，那我今天就拿你祭奠了你的狮鹫。”瓦宁挥剑便要朝林洛的脑袋上砍去，但是挥到一半，却被其他的圣骑士拉住了胳膊。 “你们！” “出云领。只要我们没打开秋恩公主的这封信。我们便没有任何违反命令的行为。”一名拽住瓦宁胳膊的圣骑士说道。 “没错！神眷城给的最新命令只是适可而止。到时候咱们大不了交代说是失手。”另一名圣骑士补充道。 “另外，出云领。你的心情我们明白。我们也不希望对皮沃做什么，只要他愿意跟我们回去，我们并不想伤害他。但是必要时候，我们必须保护人类的利益。不能因为秋恩公主的一面之词，让人类陷入危难之中。” “瓦宁出云领！把所有的罪责都归咎到我身上！如果最后不慎击杀了皮沃先生，这个罪名我来承担。”林洛忽然说道。 “还有……我！我是负责通信的，这封秋恩公主的信，我就当从来没有收到过，到时候神眷城怪罪下来，是我一个人的责任！”刚才通报的圣骑士鼓足了勇气，举起手来喊道。 瓦宁看着身边这群被正义冲昏了头脑的年轻人，咬了咬牙，放下了手中长剑，捂住脑袋蹲了下去。 “你们啊！真是！此时我可以当做不知道！但是有一点！没有我的命令，绝对不可以击杀皮沃！”瓦宁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出云领，您放心。就算迫不得已要杀了皮沃，也不会脏了您的手。”林洛马上就明白了瓦宁的言外之意，和其他圣骑士对望一遍后，跪在瓦宁身边，毕恭毕敬地回复着。 瓦宁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去，望着大海，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要么说年轻人就是幼稚，随随便便让他们感受到正义和使命感，他们就会不计后果地跳入无尽的深渊。起初瓦宁还担心，要如何让这群圣骑士对皮沃下狠手。正如这些圣骑士所说，神眷城有任何指示，都可以直接向瓦宁发送，没有必要通过警世厅。而且，既然神眷城已经把这么艰巨的任务交给了瓦宁，便不可能不信任瓦宁。既然如此，由警世厅转接的所谓的最新指示，便不是真的出自神眷城皇室。而是瓦宁与警世厅的一种协议，说白了，就是警世厅帮着瓦宁骗这些懵懂的新兵。 让这些圣骑士产生重大转变的关键信物，则是瓦宁手中这封“来自秋恩公主殿下”的亲笔信。但是瓦宁很清楚，秋恩公主即便想要保住皮沃，也绝对不会写下这么私人的信件。 因为这封信件，本就是瓦宁要求警世厅，一旦抓捕失败，便借此名义发布第二封署名为“秋恩公主殿下”的信。 而实际上，这封信和吉川写给艾森的信件如出一辙。上面一个字都没有。 吉川是为了迷惑泰瑞，而瓦宁则是为了哄骗这些年轻的圣骑士。 第18章 危机四伏 隗树林中，已经走了一个上午外加一个中午的护送队，终于在吉宁医生的要求下，在途中的一家茶水客栈停歇下来。 根据吉川的意思，这只队伍本应该缓慢前行甚至于停在半道等待最新情况。可是吉明却丝毫不理会吉川的命令，再加上阿瓦纳并不赞许吉川提出的这种保守策略。晚秋家族作为一个以超强武力著称的家族，一旦传出去，因为可能发生意外便中途停滞，未免也太过于折损晚秋家族的名声了。 但是吉明作为雇主一方，带来的命令又不能完全放任，于是阿瓦纳在坚持己见的同时，也尽量不与吉宁发生冲突，什么事情都把吉明推向前方，让水谷家族内部进行争论。 途中已经经过了三个茶水客栈，吉明也是每逢客栈便提出休息等待，可是吉明却总是以各种理由推辞。直到到了这第四个客栈的时候，终于人困马乏，到了不得不休息的时候，直到这样，吉明还依旧再三阻挠。如果不是阿瓦纳也想让自己的兄弟歇个脚，恐怕这第四个客栈也会被错过去。 这种歇脚的茶水客栈规模并不大，而且建筑风格都十分简单。 两层的木质小楼，上层为客人们饮茶休憩，下层为盥洗室、马厩和存放物资的仓库。 这种客栈的管理者通常都是被兽灵政府任命的官方人员。因为在最开始的时候，这种服务生意常常伴随着各种被禁止的秘密交易。比如什么买凶杀人、什么违禁品交易还有就是各种被兽灵政府严格禁止的奴隶买卖。兽灵的管理虽然松散，但是却有底线。这与人类不同，人类的发展历程可谓是跌宕起伏。为了发展和生存，人类历史上出现过无数次的动荡，什么样的乱世都经历过，直到真的稳定，也不过是近千年来的事情。而对于一万六千年的人类历史而言，这稳定的一千年可真的不算什么。兽灵却不太一样，兽灵从诞生至今，从来未发生过堪比人类的那种乱世，但同样的，就算是现在，也并不能说是完全稳定。因为兽灵这里执行的是适者生存的丛林法则，这里不会手下留情但是也不会斩草除根。 就拿17年前被放逐的虎灵事件来看，如果是换做人类来办，那么虎灵一定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而不是单纯地被排挤到边界过穷苦日子了。 现在属于深秋季节，一路上的行人并不多，而且水谷的这一行人所在的客栈，已经距离天水湖非常近了，现如今在此休憩的队伍，包括水谷这只之外，一共也就三只。 一只是从天水湖前往老十峰的巡逻队，成员基本由强壮的狼灵、豹灵或者熊灵担任，其中还穿插一些牛灵羊灵担任后勤工作。 兽灵的地位虽然是根据部族的排名而定，但是有的时候并不尽然。兽灵因为部族体格的原因，很多部族的成员，一生下来就决定了这一生的方向。比如说位居第二席的羊灵，其大部分都是担任政府公职或者一些管家账房的工作，很少有羊灵出现在需要大量体力劳动的事务中。而豹灵狼灵，虽然排位非常靠后，但是由于他们强壮的体格和不俗的身体效应，导致在很多大型的活动中，他们都同熊灵一样担任起了重要的作用。像琥珀家族这个以熊灵为主的家族，其中不属于熊灵的，不是狼灵就是豹灵，只有朗慈是个例外。 第二只队伍是一只由鹰灵组成的赏金猎人家族。鹰灵在老十峰的虽然排名第九，可是鹰灵的存在量并不比第十名的蛇灵多多少。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鹰灵和蛇灵都属于进化未完全的部族，他们其中大部分人都是具有明显的野兽特征，虽然鹰灵比蛇灵好一些，但是他们的巨大的羽翼仍旧被保留了下来。也正是因为如此，即便鹰灵之中没有出现朗慈这样改变兽灵命运的人物，却因为他们可以飞行这个特殊的能力，让他们的地位常年不衰。 水谷家族的队伍由于人数较多，导致狭小的二层客栈很快便被挤满。一些没见过世面的成员，看到稀有的鹰灵，都纷纷过去好奇地抚摸他们的羽翼。为此，吉明已经不知向这些高傲的鹰灵道过多少次歉了。 阿瓦纳作为晚秋家族的头目，自然和吉明与吉宁医生坐在一起。在吉明处理这些手下的不礼貌行为的时候，阿瓦纳忽然侧过身来，眼睛盯着吉明，低下头小声地对吉宁医生说道：“吉宁先生。我不知道你们内部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但是我们晚秋家族收到的任务是将这批货送到天水湖你们的厂房内。如果吉明这个人你们觉得有问题，希望可以和我通下气。毕竟我身后的那些个兄弟，虽然很多都不是我们人类，但是自打他们进了我们晚秋家族，我便待他们如同亲兄弟一般。如果这吉明真的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不为别的，为了保全我的这帮兄弟，我也会替先生解决这个麻烦。” 吉宁端起了一杯热茶，轻轻品了一口，低吟道：“头目的话，我吉宁懂了。不过此事，并非头目所想。当真是我们的生产权凭证失窃，我们才不得已这么做。头目不必多疑了，我们这里并无内奸。” 吉宁话是这么说着，可是却用另一只手沾了点茶水，在桌子上悄悄地写了一个符号。在阿瓦纳看过后，吉宁便迅速将这个符号擦干。 阿瓦纳的眼神中变得坚定许多，低吟道：“先生教导的是。是我多心了。” 暗语符号是兽灵很古老的一种交流方式，因为兽灵的语言并非是一开始就有的。语言和文字全世界共同，也不过是最近安定的一千年内的事情。在最开始，兽灵的交流方式依旧是这些复杂难懂的符号。 阿瓦纳虽然不是兽灵，但是家族中的成员错综复杂，什么人都有，一些常见的兽灵古文字，他还是略懂一二。从刚才吉宁写的符号来看，阿瓦纳读出的意思是：隔墙有耳。 前几个客栈，不论吉宁怎么坚持，可是吉明就是不同意休整。唯独到了这个客栈，吉明虽然一开始还坚持自己的原则，可是很快便同意了。而且一直催促前进的吉明，却在这里和这些客人攀谈起来，一点赶路的意思都没有。这种离奇以及吉宁医生的突然造访，让阿瓦纳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个客栈的两只队伍，一只巡逻队，一只鹰灵的家族队伍。都是极具战斗力的队伍，如果在此开战，阿瓦纳虽然有撤离的把握，可是万全之计却是施展不开。 这种不安让阿瓦纳一直警惕着周围的客人，但是似乎吉明敏锐地察觉到了阿瓦纳的异样。而就在此时，那些跟随吉明的水谷家族的族人，突然开始了些不规矩的行为。而吉明也借机开始游走于这些“外人”之中。紧张地气氛被吉明很巧妙的化解，一切都天衣无缝，那些压在阿瓦纳心头的沉重负担，似乎正在被一只无形的手默默地抬起。 但是吉宁医生写下的这个符号，却让稍稍有所放松的阿瓦纳再度紧张起来。如果解读正确的话，吉宁医生应该是想说，在座的只有你和我值得信任。 这种压迫感让阿瓦纳有一些恍惚，因为在座的除了巡逻队、鹰灵的赏金猎人家族以及水谷家族的运输对外，还有晚秋家族的成员。 不管阿瓦纳有没有多想，但是就从字面意思而言，吉宁似乎认为，就连这些跟阿瓦纳相依为命的晚秋家族成员，也早就被收买。 阿瓦纳本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什么样的厮杀场面他都见过，唯独一点，他不敢相信那些陪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会坠入深渊，有朝一日拿起武器从背后捅他一刀。 阿瓦纳强作镇定地喝了一口水，回过头去看了看那些昔日的战友。那些晚秋家族的成员，就像安排好的一样，像平日里一样看着阿瓦纳，似乎没有任何的不妥。 “杰西。你去看看咱们的马吃的怎么样了？”阿瓦纳沉了口气，冲着一名穿着铠甲的圣骑士说道。 可是这名叫杰西的圣骑士却无动于衷，只是摆摆手：“头目，咱们的马好好的。赶了半天路了，好不容易歇会，就别折腾了。” 阿瓦纳的心咯噔一下，这些兄弟里平日对阿瓦纳的命令都是言听计从。但是阿瓦纳依旧心存幻想，也许……也许人家真的是累了，不愿意动了呢？ 为了验证他的这个想法，他再一次朝其他的成员吩咐。可是对方依旧无动于衷。不甘心地阿瓦纳孜孜不倦地问了一遍又一遍，把晚秋家族为数不多的所有成员都问了一遍，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听从阿瓦纳这个及其简单而且合理的任务。 “既然……大家都累了，那就不麻烦大家了。我休息的差不多了，我自己去吧。”阿瓦纳深呼了一口气，仍然不相信眼前的事实。 “哎，头目。这个时候大家都在休息，您作为头目去马厩看马，这不是打我们兄弟的脸么？让其他的兽灵兄弟看见，还以为我们晚秋家族不成规矩呢。您啊，就歇着吧。”阿瓦纳刚刚站起来，杰西便走过来一把拦住。 阿瓦纳的思绪变化万千，但是表面上却依旧平静如初，他笑着坐下，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瞥了一眼吉宁医生。吉宁医生笑着喝了口茶，好像在说“现在相信了么？” “哒哒……”阿瓦纳还未完全接受这个事实，客栈外便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还在忙活交际的吉明，听见马蹄声后，会心地笑了一声，随即放下手头的事情，悠然走到二层的阳台，趴在栏杆上，看着从西面行驶而来的一只押解队伍。 被押解的要犯是个牛灵。面如死灰、蓬头露面，虽然囚车还算干净，但是要犯的衣着打扮十分邋遢，从表面上看，别说换过衣服了，恐怕连澡都没洗过几次。 “终于……等到了呢。”吉明得意地看着不断行驶而来的囚车，回头朝着客栈内的人看了一眼。 似乎所有人都心领神会，唯独吉宁医生和阿瓦纳两人，依旧喝着茶，勉强地陪笑着。 第19章 忘川楼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不论琥珀家族的人如何搜索，他们也没有找到任何关于朗慈和皮沃的行踪。但是依旧还是有一点线索的，根据路人的口供和朗慈经常出入场所的管事的证词来看，朗慈和皮沃刚刚离开琥珀公馆后，便搭上了一辆停在门口的豪华马车。马车围着整个老十峰的地上繁华区转了个遍，几乎让所有认识朗慈的人都看到了她的身影，可是这两人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悄然消失。 泰瑞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朗慈本身就是魔法师，虽然泰瑞并不明白魔法师的那一套力量体系，也不明白5级魔法师算个什么水平，但是以朗慈17年前一招毙命虎灵族长黑刺来说，他明白朗慈的水平一定不会低。而且大家都知道朗慈以幻觉魔法见长，所以这朗慈看起来有一搭无一搭的露面，极有可能是施展了金蝉脱壳之计。毕竟朗慈在琥珀家族多年，深知琥珀家族的影响力，如果朗慈想要潜逃，那么除非她会隐身或者飞行，否则不可能瞒过这么多双群众的眼睛。既然如此，泰瑞认为，朗慈一定是反其道而行之，故意让这些可能暴露自己行踪的人都看到自己，这样只要买通其中一位，就可以让其做伪证，借助他的证词成功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可是关键的一个问题是，繁华区内证明朗慈出现过的人，有好几十个，如果一个一个去证实，肯定来不及。 正在泰瑞犯难的时候，忽然有家族小弟报告，说他在中午时分看到过水谷家族的人走进了琥珀家族公馆对门的“忘川楼”茶馆。 如果这件事情放在平日里，泰瑞并不会对此事有什么想法，毕竟忘川楼作为茶馆在老十峰不是最好的，但是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而且忘川楼因为靠近东海岸，虽然现在大部分兽灵已经不去此处捕鱼，但是忘川楼却凭借长河谷的地下河，开通了一条仅属于忘川楼自身的捕鱼通道。所以这里不光是喝茶休闲，也是老十峰唯一一家可以吃到现场海鱼的餐馆。 平日里别说水谷家族的人了，很多和琥珀家族关系不好的家族都会来此吃饭。所以即便有什么人来这里，泰瑞也不会理会。可是今天却很不一样。明眼人都知道，水谷家族和琥珀家族今晚必有一战，到底谁的布局更加技高一筹，就等着晚上的导火索被点燃了。此时此刻，水谷家族的人跑到这里来，而且还是这个时间点，是不是有些太闲了？会不会与朗慈的消失有关系？ 虽然泰瑞心知这很有可能是水谷家族的障眼法，故意拖延时间。但是此时泰瑞并没有什么别的好办法，与其漫无目的的等待，倒不如尝试各种不合理的可能性。 “啊，是泰瑞头目。泰瑞头目今日前来是一个人还是和好友相聚？是品茶还是尝鲜？”泰瑞刚一迈进店门口，招待的女狐灵便屁颠屁颠地跑过来询问泰瑞。 “都不是。我是来找人的。” “那么……泰瑞头目，您是想找哪位先生呢？今天来此的家族头目……我看一下啊……”女狐灵招待翻看起随身携带的记录纸，仔细核对着。 “水谷家族。”泰瑞掷地有声地说道。 “水谷家族的话……尤塔卡头目今天似乎没有来这里。艾玛？今天尤塔卡头目来这里了么？”女狐灵招待回过头，望着一名长相秀气的女豹灵说道。 名叫艾玛的女豹灵正在端坐在一张木椅上，轻轻挥动着一根粗糙的魔杖，眼睛死盯着手里的一本已经翻皮泛黄的魔法古籍。 “艾玛，别看你的那本魔法书了，赶紧来核实一下，泰瑞头目急着问呢。” “魔法飞弹的使用技巧是……哦……原来如此……艾卡？你刚才叫我？”艾玛对于艾卡的话似乎反应有些迟钝。 艾卡见艾玛墨迹的样子，赶忙跑过去把她负责的记录部分拿过来。 “不好意思啊……泰瑞头目。艾玛常常这样，总想着学习魔法，还说有机会找朗慈二当家学习魔法呢……真是不好意思，我现在就给您核对。”艾卡的话让泰瑞内心听着很不舒服，他凝重地看着远处正抱着一本古老破旧的魔法书不断练习的艾玛，虽然心头有同情之心，可是却提不起任何关怀的意思，这如果放在平时，泰瑞至少要上去鼓励两句。可是自从出现朗慈疑似背叛的事情后，泰瑞便对魔法起了戒心，本能地认为渴望学习魔法的人未来都会走上朗慈的道路。 因为一个人，而恨一片人。这不仅是人类才有的想法，兽灵也会如此。 “不好意思，泰瑞头目。水谷家族今日并没有任何登记。”艾卡仔细阅读了艾玛的记录表，可是也没有发现任何的痕迹。 “除了尤塔卡头目，吉川二当家的记录有么？”泰瑞追问道。 “也没有，泰瑞头目。这两张记录表上，没有一个水谷家族的记录。”艾卡遗憾地摇着头。 “既然如此。那我想找找看，雷柏家族的登记信息。”泰瑞感到身后响起一阵熟悉又陌生的女声，但他还有来得及回头看，只见之前见过的米瓦蔻·奥库提拉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 “警世厅的人是怎么过来的？”泰瑞没好气地看了一眼米瓦蔻，转过身小声问着他的小弟。 “泰瑞头目不必藏着掖着。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警世厅是跟随着阁下的搜查而来。”泰瑞虽然很讨厌人类，但是不得不佩服人类这种厚着脸皮说话的本事，像这种恬不知耻的话，换做他可是没有这个勇气说出口。 “……这位女士，雷柏家族的话……也没有呢。”艾卡看了看手中的记录，回答着。 米瓦蔻原本自信满满的表情，听到艾卡的回答后，瞬间变得凝重了起来。 “米瓦蔻女士。抱歉我忘记了你的官职！”泰瑞故意把官职两个字说的很重，故意嘲讽杜若希人类王国的官僚体系，然后继续说道，“我之前可能有一点忘了跟你说了。之前我一直在雷柏家族的公馆那里，一直和艾森头目下古兰特棋。我明白你的猜想，但是请不要无端猜忌。” 米瓦蔻抢过艾卡手里的两张登记表，仔细地对照了一下，但是从头到尾都没有雷柏二字。 “这个稚草……怎么听起来那么眼熟？”米瓦蔻仔细回想着脑海中的一切，可是却没有得到任何相关信息。 “带我去稚草的这间屋子。”米瓦蔻命令道。 “可是……稚草一家是私人聚会……并非家族，恐怕……不妥吧。”艾卡难为情地说道。 如果是有交情的家族，之间直接拜访就没什么问题了，可是像这种私人团体，一般情况下为了隐私着想，都是不允许直接接触的。 “你不说也没关系，我们自己来。来人，去翻他们雅间的名牌。找到稚草家。”米瓦蔻吩咐着手下，严厉地说道。 “咚咚”忽然间，二楼的楼梯间传来一阵急促地下楼声。 “哎，我说。你们的人呢，这没热水了都。叫了半天也没人来。”一名夜之子提着一个茶壶，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啊，不好意思。麻图先生。我们这就上去……哦……对了这几位先生女士想要见你……”艾卡惶恐地看着走下楼来的夜之子，赶忙跑过去接过他手中的茶壶，跑到厨房内灌注热水。 “哦？找我？这不是泰瑞头目么？怎么泰瑞头目不欢迎我们夜之子啊，还是静穆谷那边来通告抓我啊？啊？哈哈哈，我什么事也没犯啊，就是喜欢老十峰的环境和这的美妞，怎么，这也妨碍泰瑞头目了？”麻图说着俏皮话，一边走到艾玛身边，习惯性地摸了一把她的耳朵。艾玛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赶忙把他推开。 “哟？这人类的小美人也来找我？还是个圣骑士小姐姐啊！我麻图的名声，已经传那么远了么？不过不巧啊，姑娘，我今晚有约了，你只能排明天了。别看我这样，我可是专情的人。啊，哈哈哈。”麻图走到米瓦蔻身边，刚想伸出手调戏她，却被米瓦蔻一把止住。 “哎哎……你干嘛啊……疼疼疼……不让摸就不让摸嘛，哎呦真是暴脾气哈……不过我喜欢……嘿嘿……我就是喜欢这样的小姐姐！”麻图被米瓦蔻捏的手腕疼痛不堪，急忙收回手，但是言语间却仍然不忘了调戏。 “你！”米瓦蔻气的想拔剑，却被泰瑞一把止住。 “你就是稚草家族的？”泰瑞问道。 “啊，对啊，麻图·稚草。夜之子的胧月氏族成员。” 夜之子的氏族繁多，但是总体分为大致三个等级。极象、胧月、繁星三个等级。按照顺序，地位越来越低，但是人口却越来越高。而排在这三个氏族等级之前的，便是独有一家的夜之子皇室——永夜氏族。 “邪念退散，恶灵显现！”米瓦蔻忽然伸出手，一掌打在麻图的身上，麻图的身体虎躯一震，忽然朝后飞去，一个金黄色的人形从麻图的体内飞出，但是又紧接着飞回他的体内。 “哎呦……姐姐啊，我不就是打算摸下你的头么……况且还没摸到……”麻图感到身体一阵酸痛，忍着痛爬起来，抱怨道。 “没反应？”米瓦蔻一惊，看着刚才飞出体内又飞回来的金黄色人形，不禁疑惑道。 这招属于单人版本的救赎仪式。救赎仪式的步骤有三，之前已经说过，这里就不在赘述。单人版本的救赎仪式只是将神圣之力打入对方体内，逼迫对手的恶魔之力现象。但是这招首先要出其不意，而且自身实力要高于对方，否则这一击下去便不会有任何反应。 可是米瓦蔻的这一记攻击，不仅对麻图产生了效果，而且金黄色的人形表示此人与恶魔没有任何关系。这一点让米瓦蔻对此犯了难，原本以为要么会出现恶魔症状，要么因为实力不够而无法显示。这么一来，米瓦蔻自己倒像是无理取闹了。 “不好意思，麻图先生。我只是想开个玩笑。来人啊，给麻图先生送上礼金。”米瓦蔻急忙低头认错，毕竟如果对方若真的毫无关系，这种破坏夜之子和人类之间关系的事情，警世厅是万万不能做的。 “另外，麻图先生。请问你是一个人么？”米瓦蔻抬起头，凝重地问道。 “当然不是一个人……不过嘛，如果小姐姐你想要来陪我。我也欢迎，哎，痛痛痛……”即便刚刚被教训了一顿，麻图依旧不忘记调戏米瓦蔻。 米瓦蔻忍住怒火，向前走了一步，接过手下递过来的礼金，亲自交给麻图，继续问道：“如果方便的话。可以让我们上去搜查一番么？” 麻图扶着腰，接过礼金，随便点了点，却忽然大惊起来，“哎呀这顿揍挨得值啊。小姐姐，要不你再揍我一顿？” 米瓦蔻的脸上露出了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看的麻图心里发毛。 “当我没说……至于让你们上楼搜查嘛……不行。” 米瓦蔻嘴角扬起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这点钱也就是算是陪我医药费了，搜查这点可不够啊，得加钱……嗯，一倍吧！”麻图指着手上的礼金说道。 米瓦蔻已经扬起的笑容逐渐收了回去，手下的圣骑士刚想上前一步教训麻图，却被米瓦蔻拦住。 “失礼了，麻图先生。我们走。”米瓦蔻叫上警世厅的人，一道离开了这里。 泰瑞看了看一副小人脸孔的麻图，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也跟着米瓦蔻离开了这里。 “包围这里。不管是谁，出来都要搜查。”米瓦蔻走出大门口，立刻命令道。 “可是警世守……刚才不是已经说……”警世厅的圣骑士们一脸疑惑地问道，就连泰瑞都是对米瓦蔻的行为感到不解。 “记录表上记载的，都是家族名。没有一个名字。”米瓦蔻说道。 “那又如何？这很正常吧，像这种地方，谁会一个人来？”泰瑞问道。 米瓦蔻一副鄙视的眼神瞧着泰瑞，“那我想请教一下泰瑞头目。你去茶馆喝茶或者饭馆吃饭，除非人家认识你，否则你会刻意说出你的名字么？你是名人，所以别人都知道你叫泰瑞。但是对于普通人而言呢？” “你是说？”泰瑞忽然想到了什么。 “像麻图这样的人，连要个礼金都想要双份。这样的人，可能是什么名人么？”米瓦蔻说道。 “但是就是这么一个穷鬼，前台招待居然直接称呼他的名字。”泰瑞想起来艾卡一开始的反应。 米瓦蔻点点头，蔑视的神情逐渐变得温和起来，“这说明，要么艾卡和麻图的关系很近，要么……麻图并不是他表露出来的那般模样！” 第20章 金蝉脱壳 吉川从家族银行出来后，并没有直接回公馆，而是绕了个路，朝着琥珀家族公馆的方向行驶。 琥珀家族所处的环境属于老十峰地面上比较高档的建筑群，周围除了一些大型的交易所外，还不乏存在着一些茶馆戏楼这样的消遣场所。吉川随便找了一个距离公馆最近的茶馆——忘川楼，望着楼下不远处的公馆，迎风饮茶。 由于吉川一上午便离开了水谷公馆，而且在家族银行逗留的时间并不长，所以在琥珀公馆门口发生的事情，吉川全都尽收眼底。 “咚咚。”屋门外传来两声清脆的敲门声。 吉川轻声道：“进来吧。” 艾卡提着一壶茶水，毕恭毕敬地走了进来。 “禀告殿下。一切正在计划中。”艾卡走进屋内后，轻声将门扉关上，朝吉川点头示意了一番，便直接走进里屋内。 德恩悠闲地靠在一个靠窗户的沙发上，正透过窗户上的小缝隙看着外面正在布局的警世厅众人。 “艾卡，辛苦你了。”德恩说道。 皮沃坐在德恩的对侧，而他的怀中，依偎的正是梅赛。 “我们伟大的里奥王子殿下。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咱们要怎么离开了吧。” “最好的进攻是防守。这一点，老师您应该知道的吧。”德恩说道。 皮沃无奈地点着头，干脆站了起来走到吉川所在的外屋。 “最好的撤退，就是不撤退。”吉川看着无奈走出来的皮沃，笑着说道。 “哎，皮沃啊，我看你就是喜欢操心。”梅赛也走了出来，抱怨道。 “梅赛女士。这一点你可错了。皮沃先生这只是在对自己感到失望。因为这个计划皮沃先生并没有通过自己的能力完全推断出来。”吉川说道。 “吉川啊，这话可不像是你说的。”德恩忽然走了出来，而艾卡也紧随其后。 “你倒是知道整个计划呢。可是真是苦了你周围的人。你说可怜的吉宁医生，多么老实的一个人啊。还让人家去唱黑脸，把我从水谷公馆赶出来。这还不算，你一个劲跟人家强调水谷家族有内鬼，到头来这个内鬼就是你。这事要是让尤塔卡知道……吉川你就自求多福吧。”德恩说道。 “咱就别绕弯子了。说吧，你这出戏，要怎么收场。咱们总不能在这里一直被看着吧。”皮沃固然分析能力很强，但是这件事情他所掌握的情况实在有限，作为一个闭眼玩家，他真的很难想象在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戏剧性的事情。 “我们要做的事情和对付朗慈一样。目的是将警世厅和泰瑞的人，尽可能晚地控制在忘川楼这里。”德恩解释道。 “德恩。你可别告诉我，麻图就是咱们金蝉脱壳的那个壳。”皮沃听着德恩的话，立刻就把这几件事情联系了起来。 “皮沃先生真是冰雪聪明呢。不愧是冰霜魔法的大师。”艾卡笑着说道。 艾卡的这句双关，听上去是夸人的话，可是皮沃听着却心里痒痒的。 “其实这件事情也好理解。刚才艾卡和麻图演的那处戏，估计米瓦蔻和泰瑞已经对麻图怀疑至深了。这样一来，他们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只会将重点放在他的身上。而这个时候，便是你们离开的最佳时机。”吉川说道。 “但是。这个事情迟早会败露。而且恐怕米瓦蔻很快就要派人来搜查麻图的房间了。甚至于到时候真的会不顾一切地挨个屋子搜查。”皮沃说道。 “这便是我要来此的目的。”吉川笑着说道。 “艾卡。时间差不多了吧。”德恩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轻声问道。 艾卡掏出一块怀表，看着上面的时间，答道：“是的，殿下。” “行了，开始吧。时间不早了。”德恩吩咐道。 “咱们要怎么出去，你不会告诉我要跟着地下河的支流漂流过去吧，敢情你们穆组织开这个忘川楼是做这个的啊？”皮沃虽然做过潮汐厅的工作，可是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如今的他，早已经忘记如何控制这种波涛汹涌的动态河流了。 “老师，你这话只是说对了一半。如果我是米瓦蔻，知道忘川楼存在地下河，那么为了防止有人从地下河逃跑。一定会在城外的入口处设防。”德恩说道。 “的确如此。”皮沃点头，窗外忽然挂起一阵强风，吹得屋子里的灰尘飘散满屋。 “外面发生了什么？”梅赛小心翼翼地走到窗口，企图寻找答案。 “是风口角。”艾卡回答道。 “这里距离东海岸非常近，现在是涨潮时分，海岸线上的风本就很大。在加上娜迦对于风暴的鼓吹效应。几乎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在这里形成强大的风暴。” “而我们忘川楼。每天都会在这个时间，在顶楼放飞大量的信鸽。”艾卡继续说道。 皮沃看着德恩的表情，已经完全明白了怎么回事。 “如果说有朝一日泰坦败于你手。德恩……不，里奥殿下。我一点也不吃惊。”皮沃笑着说道。 让皮沃敬佩的并不是德恩为此制定的周祥计划和在世界各地安排的人手。他所敬佩的，是这个团队为了达成某个看似并不奇怪的举动，日复一日的持续至今。 如果忘川楼只在今天，或者最近才开始放飞鸽子。那么肯定回招来质疑，但是像这种17年如一日的行为，别说泰瑞了，就连警世厅的记录上面，恐怕也早已将此定义为一种忘川楼的习惯特色了。 谁有能想到，放了17年的鸽子，只是为了等待今天，借着东海岸的强风，去掩护德恩和皮沃飞离这里呢？ …… 米瓦蔻和泰瑞，已经在楼下焦急地等了许久，可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眼看天就要黑下来。在隗树林发生的决战，恐怕已经要开始。可是此时被怀疑的对象却迟迟没有反应。 “警世守。您说会不会，咱们搞错了呢？也许咱们的目标早就离开了。”一名圣骑士问道。 “整个老十峰的出入口早已经被咱们围住，地下河的入口也设了障碍。除非他们会飞，否则不可能离开。”米瓦蔻说道。 “就算他会飞。你看着万里无云的天，这里有个东西再飞，多明显啊。”另一名圣骑士补充道。 “呼……”紧接着，一股强风从东面刮来，让好几个没有准备的圣骑士都被强风携带的砂砾迷了眼睛。 “快看，好多鸽子啊！”一名圣骑士忽然惊叫起来，其他人也纷纷抬起头看向忘川楼顶放飞的鸽子。 “大惊小怪。这忘川楼都放了多少年鸽子了。又不是头一次见。”另一名圣骑士鄙视地说道。 “可是你看今天的鸽子比平日多啊。” “就你话多，放个鸽子怎么了。人家喜欢鸽子不行啊。” “切……” 周围的圣骑士对漫天飞舞的鸽子随意议论着。 米瓦蔻和泰瑞只是随便看了一眼，便没有再继续关注鸽子的事情。 “报告警世守。稚草的房间已经锁定，并且整个忘川楼的雅间都进行过魔法透析。除了稚草的房间外，其他雅间内都是一大群兽灵。唯独稚草的房间内，只有他和另外两个……”一名魔法师从忘川楼后面跑了过来，向米瓦蔻汇报着情况。 “两个什么？” “两个人影。但是并不确定他们的身份，因为魔法透析只能看出人体外形，但是他们俩都裹着很厚的衣服，透析上并不能看出是兽灵还是人类。” “泰瑞头目。你们兽灵，这个时节会穿很多衣服么？”米瓦蔻扭过头，冲着泰瑞问道。 泰瑞哼了一声，并没有理会她，只是抖了抖肩膀，把他露在外部的肌肉展示给米瓦蔻看。 米瓦蔻意会地点点头。虽然熊哥的体格很强悍，但是这也不能说其他部族的体格就差到哪里去。就连公认的体格最差的羊灵和鹿灵，此时也不至于穿上很厚的御寒外衣。 “不管那么多了。出了事由神眷城直接向老十峰政府解释。”米瓦蔻因为没有绝对的证据，一直不敢轻易地对忘川楼内的客人进行强制搜查。因为这里毕竟不是人类的底盘，虽然警世厅有搜查、抓捕嫌犯的权力，但是如果不是证据确凿，一旦抓错人，警世厅则是要付相当大的政治责任的。 但是此时米瓦蔻已经管不了许多，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瓦宁那边也没有传来最新的消息。与其被动等待，倒不如主动出击，把所有的可能性都一一排除。 “泰瑞头目。外面的守卫就交给你们琥珀家族了，可以么？一旦其中有异动，请立即采取果断措施。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们琥珀家族的各位，都是配枪的，对吧？”米瓦蔻略带蔑视的口气说道。 泰瑞没好气地点了点头，他本来就不喜欢人类，更不喜欢这个驻扎在老十峰的警世厅最高长官。但是此时为了共同的利益，他只好忍耐。 “哇……你们看那个。”就在米瓦蔻准备率部进入忘川楼强行搜查的时候，排在末端的一名圣骑士忽然大叫起来，惊奇地指着天空。 “那只鸽子的体格好大啊。” “看鸽子看花眼了吧，这鸽子都是这么大的。” “多大的人了，看个鸽子看个没够的。” 因为那名圣骑士的一声惊叫，又一次引来圣骑士们的纷纷议论。 米瓦蔻和泰瑞也随着他们的目光朝天空望去，可是却并没有看到那名圣骑士口中的“大型鸽子”。 “大惊小怪。”米瓦蔻回头警示了一句，便铁着脸不顾前台招待的阻拦，带着队伍来势汹汹地冲上了二楼。 而就在此时，两双眼睛，正在高空之上俯视着忘川楼前的一切。 “德恩啊。之前只是觉得你穿女装扮女声挺不错。现在第二次骑你的角鹰兽，感觉……你的皮肤也很细腻嘛……你看这白羽毛……手感很棒嘛！”皮沃骑在德恩变化的白色角鹰兽身上，迎着风说道。 第21章 湍流汇聚 忘川楼的二层随着警世厅的人员大肆涌进，开始变得隐隐作响。 “每个屋子都要进行搜查，进屋直接缴械，如果有反抗，视情况处理。”米瓦蔻走在最前方，挥着手对跟随的圣骑士说道。 “快！这边！” “这里还有！” “警世厅搜查！” “请配合我们工作！” “抓捕嫌犯，请配合！” 一时间，二层的所有雅间内都充斥着警世厅搜查的声音。 米瓦蔻亲自带着几个圣骑士，来到了稚草家族的雅间前。 “啪”地一声，雅间的大门被米瓦蔻亲自打开。 “哟？小姐姐终于还是找上来了。”麻图坐在桌子旁，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来走向门口。 “你的客人呢？”米瓦蔻并没有理会麻图的调戏，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啊……客人啊……嗯……她们在里屋睡下了。”麻图眼睛转了一圈又一圈，忽然灵机一动，回答道。 “怎么？喝茶也能醉么？”米瓦蔻走到桌子前，看着桌子上的茶壶说道。 “这里的茶有一定的安神的功效嘛……毕竟我们还要晚上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得好好养精蓄锐嘛……”麻图的话越说越猥琐，可是米瓦蔻听得却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是的呢。的确是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啊。”米瓦蔻笑着说道，身体却兀自走到内屋的门前。 “哎……小姐姐。都睡了都睡了。你就别打扰了呗？”麻图一个箭步冲上去，用身体挡在内屋门口。 米瓦蔻挥出左手，一把拽住麻图的领口，将他按在墙上。 麻图的呼吸越来越急，此时的他和米瓦蔻的身体只有短短的几厘米。 “小姐姐……这可使不得……这这么多人看着呢……这么暧昧不合适……”麻图即便被提的喘不过气来了，可是却还是不断地调戏着米瓦蔻。 “咳咳……”门口站岗的圣骑士不禁偷笑，被米瓦蔻发现后，赶紧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一会看你还笑的出来么！”米瓦蔻将麻图一把扔在地上，推开内屋的门便要闯进去。 “小姐姐……真没什么可看的……哎，不过小姐姐你的腿真不错哦……”麻图虽然被推倒在地，可是却巧妙地扭过身来，趴在米瓦蔻大腿上。虽然米瓦蔻穿着铠甲，可是大腿上还是露出很多肌肤，麻图便见缝插针地伺机揩油。 “哎哎呀……”门口的圣骑士还在憋着笑，米瓦蔻便两脚把麻图踹的鼻青脸肿。 “这是……”推开内屋门的米瓦蔻，看着屋内的景象，不禁惊讶道。 内屋的沙发上躺着两名裹着很严实的外衣的夜之子女性，她们相依偎在一起，即便睡着了，好像也十分怕冷。 “左边那位紫色长发的是芬妮，右边那位灰色短发的是欧妮。” “都是……夜之子呢？”米瓦蔻看着熟睡中的两个夜之子，内心空落落的。 “小姐姐，我说嘛，没什么可看的。她们俩都是静穆谷那边来老十峰玩的，这一路吃了不少苦。幸好遇到了我，我就说帮她们一把。嘛，不过我的帮忙可是有代价的哦……”麻图的脸上浮现起一股难以启齿地淫荡笑容。 “抱歉。此事是我们警世厅的过错。请不要迁怒人类国王。这一点小意思，还请收下。”米瓦蔻向后招手，示意后面跟随的圣骑士递上新的一笔“礼金”。 “哎，小姐姐。当时咱们可是说好了，进屋搜查，可是要付双倍礼金的哦！”麻图识趣地接过礼金，可是却继续调戏着米瓦蔻。 “给他双倍。”此时的米瓦蔻，内心一片混乱，已经没有空去计较什么几倍礼金的问题了。 “小姐姐常来玩哦。”麻图拿着双倍的礼金，满意地挥了挥手。 米瓦蔻一摆手，命令守在门口的人立刻退出去。 “报告警世守。一区没有发现目标。” “二区没有。” “三区也没有。” 其他房间的搜查结果，如同噩耗一般朝米瓦蔻铺天盖地地袭来。 “我们输了。”米瓦蔻握紧了拳头，猛然锤在墙壁上。 “不是外部人……而是……内部人么？”米瓦蔻的自言自语让周遭的圣骑士听得心惊胆战。 忽然间，一股奇妙的想法涌入米瓦蔻的心头。 “这里的老板房间在哪！”米瓦蔻愤怒地诘问着周围的圣骑士。 “在……最里面。”周围的圣骑士都被米瓦蔻的愤怒吓着了，跟着她在老十峰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犯人都抓过，可是从没见过米瓦蔻如此生气。 “去把泰瑞头目叫上来……我们走……！” …… “吉川先生。好久不见。”米瓦蔻轻轻推开门，直接映入眼帘的便是正在品茶的吉川二当家。 “没有人回自己家还会敲门。”米瓦蔻努力平息着情绪。 “如果他没有带钥匙的话。”吉川回过头致意了一下，然后补充道。 “水谷家族的人的确来过这里。而且那个人……还是吉川先生您。”米瓦蔻望着眼前泰然自若的吉川，眼神中充满了愤怒。 “没有记录是因为……先生您对于忘川楼来说，并不是外人……而是……主人？所以您即便走了进来，接待也不会让您登记，问您是品茶还是尝鲜！” “米瓦蔻警世守这话。我吉川可有些听不懂了呢。”吉川缓缓说道。 “那么吉川二当家，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这里可不是对外开放的房间！” “那是因为，我在等人。”吉川说道。 “等什么人？”米瓦蔻问道。 “忘川楼的主人。”吉川答道。 “哎呀……哎呀，吉川啊，真是不好意思啊。老了老了，身体不行了，这马可是不敢快骑啊。”忽然间，一个让泰瑞熟悉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泰瑞惊讶地看着艾森带着金妮走了进来。 “老哥哥……这是怎么回事？”泰瑞不敢相信地问道。 “啊，是泰瑞啊，你怎么也来了？这位女士是？”艾森向泰瑞稍稍抬手致意，又望向了眼生的米瓦蔻。 “米瓦蔻·奥库提拉。杜若希人类王国警世厅驻老十峰……”米瓦蔻沉了口气，做起了自我介绍。可是还没说完，就被艾森叫停止住。 “哦哦……警世厅的各位啊，行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你们讲究多，那官职得念一串呢，多累啊，我知道你是人类的驻防长官就行了。怎么了？吉川犯了你们人类王国什么事了？”艾森打马虎眼道。 “吉川！你是不是又背地里做了什么？”艾森忽然喝道。 吉川只是无奈地摆摆手。 “不是，老哥哥？你怎么来这里了？”泰瑞等不到他们之间理清关系，他现在只想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来解救吉川的，不是别人而是艾森。 “哎？泰瑞啊，你这年纪轻轻的，记性可不好啊。14点那会，吉川给我写信，你可是也看到了，对吧？”艾森说着从怀中掏出了那封羊皮纸写的信。 泰瑞紧张地咽了口口水，点了点头。 “你看，当时我不是给你看了么，我还说呢，这吉川这个时候给我写信，啥意思啊？”艾森将那封吉川的亲笔信交给泰瑞阅览。 泰瑞拿着这封信，仔细地瞧了一遍，在此期间，冷汗如注地从他的脖颈向下流淌。 因为这封信上面，写满了吉川如何邀请艾森来这里饮茶尝鲜的过程，其中还详细标注了吉川会在这里等待艾森。 但是泰瑞清楚的记得，当时他看到的内容，是一张白纸。 而且更可怕的是，信上的内容隐约地透露出，忘川楼的真正主人，可能是艾森。而这件事情，艾森从未提起过。 “原来如此……艾卡、艾玛……早应该想到。楼下的接待，也都是雷柏家族的人吧。” “哼……亏得他们还装模作样地在登记表内查找。”米瓦蔻低声道。 “哟哟哟……发生什么事情了？”艾森一脸不知情的样子，让米瓦蔻感到内心一阵阵绞痛。 米瓦蔻不想继续再听下去，于是便摇摇头，挤出一句。 “没什么。” “艾森头目。抱歉，看来是个误会。我们搞错了，还请见谅。泰瑞头目，你们的二当家朗慈女士恐怕不在这里。”米瓦蔻说道。 泰瑞恭敬地将那封信还给艾森，踌躇了一番，弯下了腰，说道：“老哥哥……可能是我是忙忘了。不好意思，打扰了。” “哎，老弟啊，这是哪里的话。咱哥俩的这关系，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不过你这可得长点心了，这记性那行啊，才过去几个小时，对吧。”艾森又一次笑呵呵地说道。 泰瑞和米瓦蔻内心都不是滋味，二人在不同程度上不同情况中被他们搅得团团转，甚至于到了如今，二人连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没有弄清楚。 “这位米瓦蔻女士。关于朗慈二当家的事情，我觉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今天没什么事情，很早就到了这里等待艾森头目来此品茶尝鲜。这里的风景很不错，而且距离你们琥珀公馆又很近。虽然很不礼貌，但是你们琥珀公馆门口发生的所有事情，我都看在眼里了。至于你们要找的朗慈女士……我从未见她离开过你们琥珀公馆。”吉川指了指窗外的景色，淡定地说道。 米瓦蔻和泰瑞相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向艾森致敬一番，便退出房门，抽身离去。 艾森走到吉川身旁，款然坐下。金妮走到门口，左看看右看看，确认已经没人之后，才将房门关闭。 “走了？”艾森并没有看吉川。 “走了。”吉川应声道。 艾森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望向窗边的风景。 “但愿，一切顺利啊。” “但愿，殿下平安啊。” 第22章 调虎离山 米瓦蔻和泰瑞走出忘川楼后，久久不能释怀。 米瓦蔻不能原谅自己居然被麻图摆了一道，更不能原谅仅仅一道障眼法就把自己唬得团团转。 至于泰瑞，首先对于朗慈的行踪，一个下午就要过去，可是依旧没有任何进展，虽然对付水谷家族的计划，从目前来看并没有出现什么瑕疵，可是关键人朗慈的消失，让泰瑞一时间陷入了恐惧。 另一方面，老大哥艾森的“反水”行为，让泰瑞感到前所未有的难受。在泰瑞没有成为琥珀家族的头目之前，艾森便一直以大哥的身份照顾自己，虽然从来不插手这些尔虞我诈的烂事，但是对自己都是以长兄甚至是父亲的态度来对待。 忘川楼所在什么位置？琥珀家族公馆的对门！ 艾森一直没有告诉泰瑞这里是雷柏家族的，按照道理说，就算撇开艾森和泰瑞的私人关系，就算是同为三大家族的雷柏和琥珀家族而言，在这种地方上修建建筑，都应该彼此知会一声，可是艾森偏偏没有这么做，甚至于还装模作样的企图瞒天过海。 最让泰瑞不能接受的是，当他们问起雷柏家族的人是否来过时，接待的艾卡居然还表演一番查找记录的大戏！这不是明显演给泰瑞看的么？谁进自家门还会可以登记啊！ 泰瑞越想越来气，但是却不能讲这种愤怒发泄在任何人身上。因为艾森的这个行为，并没有明确表示要帮助水谷家族，而且那封信的确是吉川写来的，并且艾森也是让泰瑞过目，一切问题都在于泰瑞并没有发现其中的秘密。再者，泰瑞此时此刻并不知道皮沃是何许人也，抓捕皮沃之事朗慈并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就算是对于胡克管家，朗慈也只是含糊其辞地说是“重要的客人”。所以米瓦蔻为什么会对此产生如此大的怒火，泰瑞并不能完全体会。毕竟在泰瑞看来，米瓦蔻之事，不过属于上级指派的任务没有完成，担心回去被领导骂而已。 米瓦蔻的本意是找到朗慈，继而将皮沃押解。但是事情远远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接二连三的莫名展开让她隐隐觉得此事不管是皮沃还是朗慈，都爆发不出这么强大的能量。况且正在现场待命的瓦宁所带领的狮鹫军团并没有传回什么信息，这说明皮沃肯定还在老十峰内。 米瓦蔻和泰瑞苦苦思索，企图寻找出那些被他们遗忘的关键信息。 “那个……被皮沃抓来的少年……叫什么来的？”米瓦蔻忽然问道。 “德恩。德恩·微草。”一名圣骑士回答道。 米瓦蔻忽然想起了德恩。到了老十峰之后，不管是神眷城还是他们，关注点都在皮沃身上，却从没有仔细观察过德恩的行踪。 这一点也很好理解，因为深渊入口的原因，折跃一族的露娜更改了世界线，让很多当天发生的细节都随风而去。随着这些重要信息的流逝，也没人记得起被皮沃当成人质拐走的德恩，到底在这次事件中担任了什么样的角色。 除了秋恩对德恩知根知底、雪莉和瓦宁看过劳尔发回来的关于德恩的报告，其他非穆组织的人对德恩几乎是毫无所知，在他们的记忆里，关于德恩只有五件事：被成功施展救赎仪式；被科惹谋害；被皮沃指控；卷入岩石巨人事件；作为人质进入深渊入口。 所以，自然而然的，没有人在乎德恩的行踪，况且德恩从伊洛法尔的表现来看，虽然机灵聪慧，但毕竟只是个无回天之力的可怜少年，要不然也不会被皮沃当成人质裹挟到老十峰这里来。 米瓦蔻仔细回想着这段时间来的经历和那些无法解释的现象，似乎如果把德恩给安排进去，虽说以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并不能说得通。但是至少有了新的可能性方向。 与此同时，泰瑞忽然也想到了一个问题。吉川最后走的时候，交代说他根本没有见过朗慈从琥珀公馆出来。像这种话，从吉川嘴里说出来本来就很奇怪。但是转念一想，如果忘川楼只是一个烟雾弹的话，那么吉川和艾森约在这里当最后的诱饵的目的是什么？总不能只是吉川在完成了属于自己的任务后，特意过来嘲讽泰瑞一番吧？为此还要特意让忘川楼这么个艾森隐瞒多年的最佳观察场所暴露？这种事情怎么想都不对劲，泰瑞虽然政治头脑并不好，可是作为琥珀家族的一把手，他的智力可并不是那些争勇斗狠的二三流头目所能比的。 根据这些情况，泰瑞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电流，一个大胆的想法应运而生。 “胡克。今天朗慈二当家离开公馆的时候，可有什么异样么？”泰瑞问道。 胡克托着下巴，闭着眼睛仔细回想着，“奇怪的事情……似乎也没什么，不管是语气还是气质……好像都没什么异样。所以当时我也没上心……” “头目……有件事……”一名熊灵卫士忽然抬起头说道。 泰瑞扭过头疑惑地看着那名熊灵卫士，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今天有件不大不小的怪事……本来我们是在全公馆内执勤的。然后有个侍女过来跟我们说，说是朗慈二当家吩咐，咒术结界产生了异样，公馆内混入了奸细……然后还把朗慈二当家的亲笔调动信拿给我们看了。调动信上说让我们全部集中到一层，从一层开始向上一层一层搜查。哦，对了。我们搜查到顶层时，朗慈二当家正穿着一身女侍从的打扮。” 米瓦蔻本来没有留意泰瑞这边的问询，但是突然听到调动信的时候，忽然一怔，两只眼睛中透着惊悚的神情。 “难道……这不可能！” “朗慈作为一名魔法师……她离开伊洛法尔的时候，魔法实力就已经足够高了！以她的能力，如果设置了咒术结界，有奸细入侵的话，咒术结界的信号她一定会第一时间感受到，所以不可能下这种逐层搜查的愚蠢命令。她直接就可以告诉你们奸细所在的大致位置！”米瓦蔻喊道。 “你的意思是……”泰瑞试探性地问道，虽然他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那个送信的女侍从在哪？”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好像是个人类。”那名牛灵卫士说道。 “一派胡言！你来琥珀家族多少年了，咱们何时让人类加入过咱们家族！女侍从都是狼灵或者豹灵，这点你也忘了么！”胡克总管忽然暴怒道。 牛灵卫士满头的冷汗，结实的体格也变得颤抖起来。 “那封亲笔信呢？”泰瑞诘问道。 “在……这里……”那名牛灵咽了口吐沫，招呼同伴把刚才的亲笔信拿了出来。 “白纸？”泰瑞一把拿过那封所谓的亲笔信，可是看到的却是一张什么都没有的空白羊皮纸。 “这……不可能！”那名牛灵神情早已经慌乱，他不顾尊卑地从泰瑞手上夺过那封亲笔信，握在手里，眼神如死灰一样盯着这封空白一片的羊皮纸。 “哈哈哈……咱们……都被骗了呢！”米瓦蔻忽然大笑起来，让周围的圣骑士们不禁感到一阵寒颤。 “幻觉魔法，哼！”米瓦蔻低头轻音道。 “果然……是朗慈干的么？”泰瑞沉下头，握紧了拳头。 “朗慈？这个女人真是可怜啊！成了别人的替罪羊！”米瓦蔻无奈地说道。 泰瑞虽然不傻，可是对于魔法的情况他几乎是一无所知。唯一知道的一些情况，也不过是当初朗慈一招干掉黑刺和他的手下这件事情。所以在这件事情的推理上，泰瑞几乎是没有任何发言权。 面对周围一群疑惑的面庞，米瓦蔻只是摇了摇头。 “泰瑞头目。希望可以让你的人，去找找你们朗慈二当家之前逗留的几个房间，也许就能找到答案。”米瓦蔻说道。 泰瑞虽然不明白米瓦蔻的意思，但是却依旧吩咐手下按照她的意思去执行了。 没过多久，泰瑞的手下便传来了捷报。 按照米瓦蔻的意思，这些守卫在原本关押皮沃的房间内，找到了衣衫不整昏死过去的朗慈。这些痴迷朗慈胴体的守卫看到朗慈大肆裸露的身体，本应喜不自胜，可是此时正被压力顶着的他们，看到朗慈时却只是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丝毫没有把这副美妙的身体放在眼里。 泰瑞得知这个消息后，并没有像这些守卫一样如释重负，反而他脸上的凝重神情更加浓了一分。这一分是米瓦蔻给他的。 一开始二人共同搜查的时候，情报资源都是同等的，直到最后，二人虽然因为不同的理由不同的对手而惨败，但是结果却是相同的。可是却因为自己的手下提供的一个信息，让米瓦蔻瞬间掌握了大局的脉动，从而正确地找到了突破的方向。其实作为一个家族头目而言，泰瑞并没有太大的自卑心，毕竟术业有专攻。 但是警世厅的意义对于首领而言非同凡响。警世厅名义上是作为神眷城的外部搜查部队都驻扎在老十峰，但是实际上，明眼人都知道警世厅的很大一部分任务是负责监视兽灵是否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泰瑞眼前的这个女人，虽然一开始也被对手各种玩弄，所以泰瑞也一直没有放在心上，甚至还可以与之“共同协作”。可是米瓦蔻最后的举动，虽然为他们共同的目的扳回了一城，可是却在泰瑞心中深深地埋下了一颗种子。 或者说，是一枚炸弹。 如果日后米瓦蔻来对付兽灵，或者说，像米瓦蔻这样的人都对付不了的敌人来针对兽灵，兽灵又有多少反抗的余地？琥珀家族一直都主张反抗人类，不愿意屈就成为人类的“附属”，所以这种心情，放了其他家族或许没什么，但是对于琥珀家族而言，尤其是作为当家的泰瑞而言，这无疑是一个不能忽视的隐患。 泰瑞此时的内心十分复杂，尽管此时米瓦蔻已经成了泰瑞心中的一个潜在敌人，可是此时却又不得不依赖她。毕竟事情的来龙去脉，泰瑞是一无所知。 “米瓦蔻警世……”泰瑞企图向米瓦蔻套近乎，可是话到嘴边，米瓦蔻的官职他却是死死地忘在了脑后。 “警世守……”胡克管家低声提醒道。 “警世守……嗯……米瓦蔻警世守……能否解释一下？你为何会知道我们找了一圈的朗慈，其实根本就没有出琥珀家族的公馆？”泰瑞低下头，耐着性子问道。 米瓦蔻看着泰瑞一脸便秘的表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泰瑞头目。不愧是头目。大丈夫能屈能伸，是块当头目的料子。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隐瞒了。咱们的对手相当狡猾。他们假扮侍女进入你们公馆，然后骗走守卫，再来到关押皮沃的房间。将朗慈打晕，再假扮成朗慈的模样离开，将真的朗慈留在房间内。然后便是咱们后来知道的情况，他们围着这片繁华区转了又转，让所有认识朗慈的人都为他们提供目击证明……”米瓦蔻款款说道。 “这些之前咱们都有定论。关键在于，为什么那封信会是空白的？而且对手是如何逃跑的？再者就是……”泰瑞本想把为什么会变成朗慈的模样这件事也问出来，可是一想到幻觉魔法这个词汇，便不再继续说了。 “这位牛灵卫士。你之前见过朗慈二当家的字迹吧。”米瓦蔻问着刚才提供线索的牛灵卫士。 那名惶恐万分的牛灵卫士点了点头。 “这便是了。相同的，泰瑞头目你，之前也一定见过艾森头目的字迹，可对？”米瓦蔻的话让泰瑞又一次感到震撼。 “不管是吉川写给艾森头目的信，还是这封所谓朗慈的亲笔信。原本都是空白的。你们之所以看到，是因为幻觉魔法。” “施术者不需要让你们看到真的字迹，只需你们的记忆中存在过某个人的字迹，那么施术者便可以把心中所想的内容以那个字迹表现出来。这就是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两封信。”泰瑞不可思议地盯着米瓦蔻，但是米瓦蔻却只是点头致意。 如果泰瑞没有记错，之前他并没有表示出任何关于艾森的“邀请信”的内容。 “不必多想。泰瑞头目。当时在楼上的时候，你看到那封之前见过的信，露出那个表情时，我就怀疑过。现在有了第二个相同的事件，我便很自然地得出刚才的结论。如果有冒犯，还请见谅。”米瓦蔻说着轻轻地鞠了个躬，以示诚意。 “如果说对方是个幻觉魔法的好手的话……那么变幻成朗慈的模样也就没什么问题了。但是……关键的问题是……朗朗乾坤中，他们是如何从忘川楼逃跑的呢？还有就是，既然对手有如此大的能量，为何还要让那个叫什么皮沃的被抓呢？”泰瑞说着说着，突然愣住了，因为米瓦蔻奇怪的笑容让他意识到了很多问题。 “的确呢……水路被封，路路被禁……想要逃跑的话……只能飞了呢。” “至于他们的目的嘛……泰瑞头目，你看看这日渐消沉的夕阳以及……昏迷不醒的朗慈二当家……”米瓦蔻望着血红的夕阳，静静地说道。 泰瑞咽了口吐沫，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整个计划几乎都是由朗慈在指挥操控，而琥珀家族的大部队以及警世厅的人，全部都被限制在了老十峰内。 以这个时间来看……除非会飞，否则很难再赶到现场了。 “咱们的敌人自知正面对决没有胜算。所以便策划了这出调虎离山的计策。先是让皮沃假装被朗慈抓走，然后陷害朗慈，让咱们怀疑朗慈叛变，然后又设置烟雾弹和诱饵，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让此时应该在现场的我们，被困在这里。痴痴地望着夕阳。” “真是……悔恨终生啊。”米瓦蔻不仅感慨道。 第23章 真正的炸弹 夜幕逐渐取代了夕阳，隗树林中的景色，一点一点地变得诡异起来。 本来打算休息一下就准备离开的水谷护送队，却因为大风骤起而耽误了行程。虽然这样的情况是吉宁所期盼的，但是现在的气氛却怎么也让他安心不起来。 之前从西方赶过来的押送队，并没有立即离开的意思，本来就不大的歇脚客栈，此时变得十分拥挤。 这个时间点本不应该这么黑，可是如今已经进入十一月的深秋，万物都变得颓唐起来，就连一直生生不息的太阳，此刻也躲进微暖的被窝享受美好时光去了。留给人们的，只是一片的漆黑和无尽的冰冷。 让吉宁一直担心的鹰灵家族和巡逻队，在天黑之前都纷纷离开了。更准确的说是，那只押送队刚刚抵达客栈的同时，这两队人马便启程离开。虽然吉宁为此放下了心里的一大块石头，但是他的心中总是隐约地感到一丝不安。 这种不安不是出自于晚秋家族那些突然不听命令的族人，也不是出自于已经投敌的吉明。甚至都不是这只押送队。 吉宁所担心的，是整个计划。 水谷家族并非是一个争强好胜的家族。早年间水谷家族通过造船业获得了第一桶金，同时最初期的船只也让牛灵登上了老十峰第一的宝座。这么多年过来，无数的造船家族陆续兴起，这些家族虽然有的财大气粗、有的威名显赫、有的手段毒辣，但是始终敌不过水谷家族。这不仅是因为牛灵坐上了老十峰第一把交椅的原因，也是因为牛灵的部族特点。 牛灵不像别的种族一样通过掠夺厮杀发家，牛灵家族大多数从事种植、建筑、食品等等这些既传统又需要精准细致耐心的工作，对于很多新兴的事业和来钱快的服务业，牛灵不仅嗤之以鼻，而且还对从事这些工作的部族怀有敌意。就连造船业，最初也并非打算应用到战争，也不过是为了提高捕鱼业的效率。 泰瑞和朗慈一直奇怪，像水谷这样的家族，怎么会悄无声息地开始筹划军火生意了呢？之前水谷家族不是还十分抵制这种营生么？但是疑惑归疑惑，既然出现了敌人，琥珀家族也只好接招。 而对于吉宁医生来说，他自己也十分地不明白。 一个工厂的建立并非一朝一夕，需要很长的准备时间。原本水谷家族的造船厂有些左支右绌了，打算建造一批新的。就在这时候，尤塔卡头目忽然宣布了这个惊人的消息，并且没有过多的说什么，只是说了一句，“为了兽灵，为了17年前死去的牛灵弟兄。” 虽然尤塔卡并没有过多解释其中的秘辛，可是大家还是遵照他的意思，紧锣密鼓地操持起来这件事情。但是这只是表面情况，其实私底下，别说那些手下的普通族人，就连这几个有点名望的大人物，都开始纷纷议论这件事。 以吉川二当家为首的支持派，表示不管尤塔卡头目做出了什么举动，这一切都是为了水谷家族，都是为了牛灵。我们甘愿为这个计划付出一切。 以吉宁医生为首的沉默派，表示我们很傻，很天真。不懂这是要变天还是要怎么样。我们只要继续之前的日子，用得上我们我们就上，用不上我们，我们就该干嘛干嘛。 以吉明三当家为首的反对派，表示尤塔卡要毁了水谷家族，要毁了牛灵。既然我们不能公然反对，那么我们就只好以另一种方式来表达我们的诉求。 事情发生后，尤塔卡便几乎天天守在天水湖这里监控厂房的建设。至于水谷家族在老十峰的事务，几乎全都交给了支持派的吉川做主。在这期间，吉川几次带领吉宁制定一些列的计划。吉明的奇怪状况，也正是在这段时间内发现的。可是吉川却默不作声，只是悄悄向尤塔卡汇报，而尤塔卡的反应也十分平淡。 在吉宁看来，尤塔卡也许是希望放长线钓大鱼，最后将吉明这个叛徒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所以当时德恩化名德川在水谷公馆说起此事时，吉宁依旧装作并不知情，怒斥德恩。这也是怕对手的内应将此事禀报给琥珀家族。 吉川向吉宁医生发布最后的执行命令的时候，吉宁自信地以为已经万事具备。但是事到如今，周围一片的漆黑不明，危机四伏的紧张空气让他喘过气来，身边可以相信的人居然是一个护送家族的头目。 这种糟透了的情况让吉宁陷入一种无尽的痛苦中。 为了稍稍缓解紧张的情绪，吉宁主动承担了喂马的工作。在吉宁看来，与其待在楼上这种烟火气的环境中，倒不如面对这些没有心计的马儿更加舒心。 吉宁向往的生活并不是这种尔虞我诈、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他作为一名医生，不敢说救济天下、普度众生，但是每日给病人看看病，聊几句家常念几句里短，时不时地出趟诊，给远方的病人带去希望。如果运气好，能够收到一两封来自病人的感谢信，能够听到他人从心底发出的赞叹和敬佩，对于吉宁来说就足够了。 可是依照的现在的情况，吉宁自认为是没有机会享受那种梦一样的生活了。 牛灵的特点可以说在吉宁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他并不愿意支持任何变革性的事业，但是也并不反对。必要的时候，他也能为了集体的利益甘愿放弃自己的个人生活，对此也丝毫没有怨言。但是在执行这些“伟大崇高”的事业时，他也心怀着自己的小生活小日子。那些平常人触手可及的平凡，吉宁朝思暮想，可是面对那些故事中的机缘巧合，他也不愿意轻言放弃。这种复杂的心态造就了牛灵这种逆来顺受的部族。 如果说牛灵为什么能够成为老十峰的第一席，那么帮助人类什么的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便是他们中庸的内心。让熊灵过上平淡的生活，他们可做不来。让羊灵冲在第一线拼杀，他们恐怕还没上场就要怕死。唯独牛灵，虽然文不成武不就，但是却有一颗不输任何人的决心。 吉宁医生给马匹喂完了草料之后，并没有急于回去，他一个人伫立客栈的下方，默默地注视着被锁在柱子上的囚车。 囚车内的牛灵一直闭着眼睛，全程一句话都不说，也不见有任何人给他送过水送过食物。同时，他的身上早已经千疮百孔，除了一些被鞭打的皮外伤之外，吉宁还清楚地看出来，他体内潜伏着的一股异样的能量。吉宁不确定这股能量是由病毒引起的，还是某种什么别的因素，但是吉宁清楚地知道，这股能量虽然被称为能量，但是却充满了恶意和危险，根本不是生命体本身可以酝酿出来的精粹能量。 押送队的大部分人都已经上了二楼休息，只留下了两个看守。吉宁咬了下牙，最终还是左看看右瞧瞧，确认没有其他人的情况下，做贼似的走向囚车。 “喂！你是什么人！”两名看守察觉到了吉宁的踪迹，忽然大叫起来。 吉宁听闻二人的惊叫，赶紧掏出一些钱财，纷纷递给二位，并且低声说道：“两位差人。在下吉宁。我是个医生，又是个牛灵。看着我们部族的人受了苦，于心不忍罢了。” 两名看守看到吉宁给的钱，相视一笑，接过来用牙轻轻一咬，以证真伪。 “吉宁医生不愧是文化人。”两位看守的态度立马就变得温和起来。 吉宁摆摆手，继续低声说道：“敢问二位。这位先生，所犯何事？” 两名看守听到吉宁的问话，忽然怔住了，两人朝四周瞧了瞧，又相互对望一眼，终于贴近了身子，压低了声音说道：“穆组织的嫌犯。” 吉宁对此并没有太多的反应，虽然此事他是头一次听说。 吉宁又掏出一些金钱，纷纷交给两位看守，低声说道：“医者仁心。但是他既然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只能让泰坦来超度他的亡灵了。我只是希望，在他还没有被处决之前，二位兄弟，至少在这里这段时间，可以稍稍照顾一些，给他些水喝，给他些饭吃。这样也让我这个做医生的，心里安稳些。” 两名看守笑着又一次接下了这笔钱，连声答应着。虽然三人的声音很小，但是囚车距离他们依旧很近，想必犯人定是把他们的话都听得一清二楚。可是即便如此，这个犯人却丝毫没有动静，如果不是吉宁看见他胸膛上不断起伏，恐怕还会认为他早已死了。 吉宁回到楼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护送队的一行人，犹豫了一下，走到了客栈的外展过道上，迎着晚风，看着愈发黑暗的天空。 “吉宁医生。我知道医者父母心。但是你要知道一点，别说在你们布卡达隆，就算是在杜若希人类王国，对待犯人的待遇，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你给看守的钱，不论给多少，都会流进他们自己的腰包，什么给他们水，给他们吃的，你要是不再次去看着他们。这件事情便成了一阵风，不会进入任何人的耳中。”阿瓦纳踱步走过来，把双手搭在栏杆上，幽幽地说道。 吉宁听着阿瓦纳的话，一股莫名的正义感从内心涌出。他双手“啪”地一下打在栏杆上，引起其他的人一阵围观。 “犯人也是人吧！喝点水吃点饭不过分吧！”吉宁愤怒地说着。 “他们不管我管。”吉宁从走廊进来，从桌子上随便拿起了一个碗，装了点食物，又拿了一个睡袋，铁着脸跑下楼去。 看到两个拿了钱却什么都没有做的看守，吉宁的脸色变得愈加难看了。 但是即便如此，吉宁还是知道不能得罪小人这个道理。他强行露出笑容，轻声道：“这有些水和食物，想代劳二位……” “这！”吉宁的笑容忽然止住，他一脸惊恐地看着两个守卫。 之前在阴影下他并没有看清，离近了才发现，这两个刚才还说过话的看守，此时却已经全身发黑，中毒身亡。 “什么人！”与此同时，押送队的人忽然从楼上冲下来，将吉宁团团围住。 “哈特队长！……他们已经死了。”一名豹灵队员走到那两名中毒而死的看守身边，摸了摸他们的脖子，遗憾地说道。 “你！叫什么！手里拿的是什么！”哈特面露凶光地盯着吉宁问道。 “吉宁……是个医生。这是……我打算给囚车里的犯人喝点水吃点东西的……”吉宁一脸雾水，没好气地说道。 “队长！不好！犯人……死了！”刚才那名豹灵队员跳到囚车上，摸着犯人的脖子，惊恐地说道。 “不可能！刚才我还看他的胸膛在跳动！”吉宁失声地喊着。 “检查他的水和食物！”哈特命令其他队员检查吉宁的随身物品。 随着银针的刺入，银白色的长针骤然变得漆黑一片。 吉宁咽了一口吐沫，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情况。 “杀人灭口么？害怕他说出什么你们组织的秘密？所以就要趁机做了他？”哈特一把抓起吉宁的袖口，大声喝道。 “带走！”哈特一声令下。 “我看你们谁敢动！”不知何时，吉明忽然带着水谷家族的一行人走了出来。 “你们又是什么人？”哈特扫了一圈，发现水谷家族的人虽然多，可是看上去却并不具备什么太高的战斗力。 “水谷家族三当家吉明！”吉明大声喊道。 “你们想对我们的吉宁医生做什么！” “水谷家族？不管是谁，就算是尤塔卡头目，现在也必须跟我们走一趟。”哈特听见水谷家族的名号时，显然动摇了一下，但是随即又放肆了起来。毕竟尤塔卡头目并没有真的在这里，一个区区三当家，作为押送队队长的哈特，还是不放在眼里的。 “这个吉宁涉嫌毒害我们的队员，并且杀害穆组织的嫌犯。我们怀疑他是穆组织的人，必须带走。”哈特义正言辞地说道。 “吉宁医生只会救人，不可能杀人！”水谷家族的族人纷纷喊道。 吉宁惊慌之中看向阿瓦纳，又迅速瞥了一眼犯人。 一种绝望从吉宁的脑海中迸发而出，只是因为他想到了一个恐怖的情况。 如果没有阿瓦纳刚才的话，吉宁不可能再度冲下去。如果不是周围人给吉宁的这种危机四伏的压迫感，他也不可能去喂马寻求安静。如果吉宁没有下楼喂马，只是在楼上，也很难看到犯人如此凄惨的模样，也就很难对他产生同情。吉宁有个大胆的猜测，也许这一切危机，都是做给他看的，其目的就是为了现在这出戏！ 阿瓦纳为了让吉宁相信他的手下也可能叛变，竟然硬生生地在他面前演了这么一出不服从命令的戏。而且阿瓦纳还刻意说要下去看马，让吉宁产生一种潜在的去看马的意识。 至于食物中有毒的这件事，吉宁已经不想去多想，这并不是难事，只要把这些食物都放上毒，随便让吉宁拿起一份就可以。 唯独让吉宁不解的是，这两个看守和这个犯人是怎么死的？期间并没有人下过楼！ “难道是……钱？”吉宁慌忙中搜索着身上的钱袋，可是突然却找不到了。细想起来刚才阿瓦纳贴身过来，证据可能……被拿走了？ “他们咬了金币……”吉宁低声自言自语着，如果钱币上含有毒药，接触也许并不会致死，但是那两名看守为了验证真假却是唇齿相交来的！ 那么最后的问题，犯人呢？犯人从始至终都没有接触过这些！ “那股……能量么？”吉宁想起来了刚才从犯人身上看到的那股诡异的能量，那股明显不属于生命体的有害能量。 吉宁哽咽了一下，彻底陷入了崩溃的状态。 这个犯人一点生活迹象都没有，不喝水不吃饭不做声，并不是因为看守的原因…… 而是说……犯人实际早就死了。 胸膛的涌动，不过是那股奇怪的能量制造的假象？！ 难道说偷偷把物资换成炸弹是假的？让吉宁成为命案凶手继而引发混战才是真正的炸弹？ 第24章 暗度陈仓 森严的琥珀公馆中，此时正聚集着大量的人。 一部分来自警世厅的圣骑士，一部分则是那些归来的家族成员。 米瓦蔻和泰瑞坐在一间宽敞的会议室中，焦急地等待着前方传回来的第一手情报。 而一旁的沙发上，朗慈依旧在昏迷中——尽管泰瑞已经想了很多办法让朗慈迅速苏醒，可是不管是兽灵特制的草药还是警世厅这边拿来的特效药，就算是魔法师的魔力驱除，都不能让朗慈苏醒过来。 而朗慈保管计划的怀表也因为报废而提取不出任何情报。 对于泰瑞和米瓦蔻而言，现在他们就如同在这漫漫长夜中摸黑探路一样。计划书被毁坏，策划人又陷入昏迷，而且一直到现在执行的计划又遭到了不知程度的影响，泰瑞和米瓦蔻又中了调虎离山的计策而无法亲临现场调度情况。 现在能为他们奋战的，只有已经投敌的吉明、准备对皮沃进行致死性抓捕的瓦宁领导的狮鹫军团…… “泰瑞头目。朗慈二当家之前，不可能一点计划都不跟您说吧？就算什么都不说，我相信这么大的计划，您不至于一点都不知情，就这么做甩手掌柜放心朗慈去办么？”米瓦蔻说道。 “这件事情，朗慈跟我说了一个比较完整的计划。我只是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但是具体的细节，却不甚清楚。”泰瑞摊摊手，无奈地说道。 “将那个穆组织的疑犯押回来，是这件事情的开端。”泰瑞轻声道。 “这么说来，逃脱的恶魔之王里奥，的确在荆棘镇咯？”米瓦蔻问道。 泰瑞听到米瓦蔻的话，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左看看右看看，看到胡克管家给他的眼神后，将头沉了下去。 许久后，他缓缓地抬起头来，将手搭在下巴上，沉重地说道：“很抱歉。” 米瓦蔻的嘴角忽然下沉，眼睛中透出一股尖锐的目光，这股目光就像烈日一样，拷问着泰瑞的内心。 “事出有因。这件事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果不是情不得已，我们兽灵绝对不可能向你们人类发布这样的假情报。” 米瓦蔻一边咋舌一边点头，用嫌弃地眼光看着周围的那些兽灵。 “事到如今。泰瑞头目，你还隐瞒了些什么？”米瓦蔻问道。 “这件事情原本与我们琥珀家族无关。原本是兽灵政府的行为。他们在荆棘镇发现了一个名叫库卡·锯齿的穆组织疑犯。本来打算审讯，但是忽然听闻了神眷城要派人出访布卡达隆的事情。便终止了这件事情，并且发布了这个消息。” “所以你们到底在隐瞒什么？莫非你们兽灵和穆组织有什么往来，怕我们杜若希人类王国查出来？”米瓦蔻这话虽然狠毒，但是她却是没有什么底气的。 警世厅驻老十峰的这个分部，主要目的就是搜查任何兽灵与穆组织成员的往来。但是这么多年过去，就算爆发了里奥逃脱的事件，但是警世厅这边也没有任何的发现。就连兽灵直接发给伊洛法尔的那封火焰文书，警世厅事先都毫不知情。这种大是大非上的情报疏忽，让米瓦蔻一直感到紧张，毕竟在她看来，这群低等的兽灵，根本不能在自己面前隐瞒任何事情。但是事实上，不光是这一件事情，从今天发生的事情来看，整个兽灵，对于警世厅、对于人类，隐瞒的事情太多了。而且让米瓦蔻最愤怒的是，这些隐瞒却是她这个以搜查调查见长的警世守丝毫察觉不到蛛丝马迹。 “这件事情原本以为是个巧合。但是就在此时，水谷家族偷偷研究军火厂的消息不胫而走。这件事情让我们不得不参与其中。”泰瑞继续说道。 “为什么？水谷家族就算改行做军火生意，也与你们所保守的秘密无关吧？”米瓦蔻问道。 “自然无关。但是朗慈却对此异常上心。本来只是经营上针锋相对的事情，可是朗慈为此一直跑关系聊计划，甚至于兽灵政府那边，她都打理的十分融洽。最后，我收到了一封来自兽灵政府的委托书。” “上面只有四个字：守护磐石泰坦。”泰瑞严肃地说道。 泰瑞的话让米瓦蔻忽然感到一阵恐慌，她下意识地联想到了一些事情。比如在伊洛法尔，岩石巨人尺的暴走…… “根据我们的计划……” “难道说……”泰瑞刚想继续说着，却突然被一下子站起来、恍然大悟的米瓦蔻打断了。 “这才是你们的目的！？”米瓦蔻掷地有声地说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是想利用水谷家族和你们琥珀家族的利益矛盾，引发一场兽灵之间的混战，进而混淆视线，让真正的秘密隐藏在战火之中。” 泰瑞舔了下嘴唇，苦笑着说道：“什么也瞒不过米瓦蔻警世守啊。” “真正知道哪些需要被隐藏的秘密的人。不是水谷家族。是磐石泰坦——泰尼。” “你们在库卡·锯齿那里，知道了穆组织的情报。发现了穆组织打算从心智如同孩童一样的磐石泰坦那里入手。如果是其他泰坦，你们并不会操心，因为穆组织一旦找上门，就是自寻死路。但是泰尼泰坦，他并没有其他守护泰坦一样具有强烈的意识，一旦泰尼泰坦不慎泄露了什么秘密，这对于兽灵和泰坦而言，都将是沉重的打击。泰尼泰坦所在的圣山，一年四季都有开采队伍，即便是晚上，各大家族也会轮流监控，穆组织的人很难渗透进去。所以你们根本不担心。至于那个库卡·锯齿，想必他根本就没有被押送回来吧？穆组织一向行径严格，你们能从他那里套出情报，一定是因为……他叛变了吧？哦不，应该是，改邪归正了吧？” 泰瑞无奈地笑着，拍着手给米瓦蔻喝彩。 “如果神眷城全是如同米瓦蔻警世守这样的人才，我们兽灵也真是不得不屈居人后。”泰瑞苦笑道。 “你们畏惧皮沃，是担心皮沃大使的身份。一旦神眷城的正式大使来此，你们几乎没有什么合适的理由去拒绝皮沃登上圣山。”米瓦蔻得意的笑了笑，继续说道。 泰瑞点头示意。 “这么说来的话……”米瓦蔻刚才还沉醉在自己精彩的推理上，可是转瞬间她就像变了个人一样，面如死灰。 “圣山！”米瓦蔻下意识地望向了圣山的方向。 “皮沃……从没打算去什么现场！他们的目的是……圣山！” 泰瑞如同听到了噩耗一样，瞬间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米瓦蔻。 “今天我们的人手被限制在了这里……其他的人……都在隗树林中！圣山那边，除了常规的看守人员外……”泰瑞哽咽着说道，双手不断挥舞着。 “胡克！快去带上所有兄弟，并且通知那位大人！这件事情已经不是琥珀家族可以承受的事情了，这件事如果外泄，后果不堪设想！”泰瑞挥舞着手，命令胡克管家立即去办这件大事。 “米瓦蔻警世守？你不打算做些什么么？”泰瑞惊魂未定地喘着气，回头却看见米瓦蔻一脸淡定地端起了一碗茶静静地品了起来。 “的确是好茶。” “此地距离圣山虽然不远，但是以马匹的速度，等咱们赶到，该发生的事情早就发生了。” “那……咱们就这么傻愣着？” “跑过去自然来不及……如果是飞的话……而且还是从隗树林中飞过去呢？”米瓦蔻笑着接过手下的圣骑士递来的火焰杯，一卷正在燃烧的魔纹卷纸在上面跃动着它最后的能量。 …… 圣山之上，一群圣骑士围着篝火团坐。 夜晚的风一股接着一股，如同源源不断地劈刀一样抽打着这些圣骑士瘦削的身体。火苗噼里啪啦地响着，所有的人都尽可能地挨近这一点点微热的能量。铠甲虽然能够抵挡部分的寒风，可是长夜积攒下来的凉气，却是可以穿透铠甲，直击人体脆弱的神经。 “出云领……警世厅又一次发送火焰文书了……”负责火焰杯的圣骑士忽然站了起来，从火焰杯中捡出一卷魔纹纸。 瓦宁站在风口处，丝毫不避讳犹如刀锋一样的冷风。 “不必拆开。先不说咱们之前有约，再不接受任何警世厅的火焰文书。更何况，这个情报咱们早就知道了。”瓦宁说道。 “皮沃不论要做什么，他的目的一定是打探那些秘密。不管这些秘密到底被多少人守护，最核心的部分，一定是磐石泰坦。何况磐石泰坦泰尼，心智如同孩童。撬开他的嘴，可比撬开那些诡诈家容易得多。如果我是皮沃，一定会想尽办法来圣山。”林洛忽然站了起来，走到瓦宁身边，凝重地说道。 “所以说……咱们才要冒着冻死在圣山上的危险。到这里来……除掉皮沃这个企图对泰坦不利的罪人！” 瓦宁的声音如同雷鸣般，在空荡的山谷中回荡，久久不能消散。 …… 皮沃忽然拱了拱鼻子，示意正在赶路的德恩停下。 “德恩。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我怎么觉得似乎，有人在呼唤我？”皮沃闭上眼睛，仔细回想着刚才山谷中回荡着的声音。 “的确有人在呼唤你。” “瓦宁可能是在说，皮沃，去死吧，罪人！”德恩忽然面部狰狞地举起双手，摆出一副“手枪”的姿态，假装朝皮沃社稷。 皮沃也十分配合，假装中弹，一边呻吟一边摔倒。 二人嬉笑着不断朝圣山内部进发，撩人的月色忽然露出了迷人的笑容，将二人的身影紧紧罩住。 第25章 圣山上的对决 圣山的道路崎岖而漫长，一路上的碎石和坑洼的土地比比皆是。呈螺旋状不断盘旋上升的圣山之上，被常年以此为生的兽灵们开掘了大量的轨道。但是这种轨道的应用只限于从上到下，如果想抵达圣山顶端，只能依靠最原始的方式一点一点爬上去。 原本打算直接在夜空中飞行寻找的德恩二人，为了不轻易暴露行踪，以免被追击部队轻易发现，不得已选择了步行的方式。好在原本的着陆点的海拔线并不是很低，否则以圣山的高度，二人想要走入内部核心，这一夜恐怕是不够的了。 圣山的上层部分是一个较为平稳的椭圆平台。这种违背自然现象的结构自然不是圣山最初的时候便有的，但也并非是兽灵对此进行了什么改造，以兽灵的能耐，还并不能做出对圣山这种规模的山体进行人为休整的地步。就算是杜若希人类王国，想要做出这样的结构，也不得不动用泰坦的力量。 所以，传闻这里便是磐石泰坦泰尼的居所。 但是这个传闻的可靠性，对于兽灵而言，却并不高。 首先这个平台四面受风，除了中间继续向上的石洞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可以遮蔽风雨的地方；其次，圣山乃是磐石泰坦所赐，世界上所有的轻钢石都出自磐石泰坦，但是这一层却没有任何的轻钢石产出；最后一点最为可疑，受泰坦庇护的兽灵，理论上应该十分亲近磐石泰坦，但是按照记载来看，磐石泰坦的现身次数和现身时间，却是所有守护泰坦中最少的。甚至于，见过磐石泰坦本尊的，只有17年前，前往魂烬深渊的牛灵先遣队。 平台中间，在通往更上层的石洞旁边，俨然陈列着一圈的石桌。石桌的桌面被雕刻成精准的古兰特棋棋盘。虽然兽灵们对这个平台并没有什么好感，但是这里确实是一个非常好的歇脚场所。那些运作中途想要休憩的兽灵们，常常会带着食物和水，来到这里休息。久而久之，枯燥乏味的兽灵们便想出了各种娱乐措施，其中古兰特棋就是一个十分受欢迎的选项。逐渐地，大量的棋桌被修建起来，这里虽然没有成为泰坦眷顾之所，却成了圣山上劳苦兽灵的美妙天堂。 德恩和皮沃艰难地迈上最后一步路，脑袋终于进入平台之中一探究竟。 平台上几乎空无一人，唯独一个靠近石洞的棋桌前，正端坐着一名绒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兽灵。 高等兽灵，诸如牛灵熊灵这种已经完全进化的部族，在未成年之前，尤其是低幼时期，特征几乎相似，如果不仔细看并不能仔细辨别其中差别。 小兽灵面前正摆放着一套完整的古兰特棋，不光是自己这方，就连对手的列阵，都已经严阵以待。 小兽灵的屁股就像黏在石椅上一般，除了下棋时必要的手指动作，其余时候只是瞪大眼睛看着棋盘的变化。与常规的下法不同的是，小兽灵并非和任何人对战，而是自己下完泰坦这方，继续操控恶魔一方。虽然一人分饰两角，但是懂古兰特棋的人都知道，他下棋的时候几乎都是一视同仁，就好像在下不同阵营的时候，他就变了一个人。 德恩看了皮沃一眼，挑了下眉，走到小兽灵面前，轻轻坐到恶魔这一方的小石椅上，没有理会小兽灵的举动，在小兽灵下完泰坦这一方的棋后，德恩忽然操起恶魔一方的棋子，精准地走出了下一步。 小兽灵稍稍抬起头，用惊奇地眼神看了德恩一眼，但是依旧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下着棋。 二人一来一往，下棋的速度超级迅速，对于古兰特棋这样一个超级费脑的棋类游戏而言，他们俩几乎打成了赌博游戏。 这对于对古兰特棋也稍有研究的皮沃而言，无疑是一种震撼。皮沃看着他们俩下棋，脸色一直处于一种抽搐的状态。古兰特棋是泰坦根据古兰特的泰坦与恶魔的战争拟定的棋类游戏，复杂性极高，一局基本上要花上数个小时。像艾森和泰瑞，一个下午也就下了那一把棋而已。但是德恩上来的这几分钟内，满场的棋子几乎都被扔进了“死亡阵营”。 皮沃虽然有心提醒，但是却不好说什么。二人的局势如同波涛一样，上一步还是小兽灵占优势，下一步也许就变成了德恩的主场。这种势均力敌而且几乎没有破绽的对局，在皮沃有限的生命中，还是头一次见到。 就好像，二人根本就不是再下棋，而是在以自己实际的行动去付诸实践。 很快，棋局便进入了到了白热化阶段。此时双方可以操控的棋子已经不多，并且现在的局势已经逐渐向小兽灵这边倾斜。古兰特棋虽然有一招致胜，绝地反击的胜利方式，但是这种极端地胜利方式早已经被大量玩家加入了黑名单。在古兰特棋的圈子内，有一句话叫做：游戏可以输，偷家必须死。偷家值得是特殊的胜利方式，也就是自己方的特殊棋子进入对方的判定区域，这种方式获得的胜利被称之为偷家。 所以现在古兰特棋对决，很少出现偷家获胜的情况，像泰瑞和艾森的那把，完全是因为二人关系到这个地步了，而且只是为了聊天才下棋，就没顾得了那么多。否则这种奇耻大辱，对于一个玩古兰特棋的棋手而言，是难以接受的。 言归正传，按照现在场上的形势，明眼人都可以看出，德恩所掌控的恶魔一方必将覆灭，而且此时也没有任何“偷家”的手段。不论怎么说，德恩都是败局已定。 可是德恩并没有那种失败的挫败感，反而是有些惬意，似乎这正是他想要的局面。反观小兽灵的态度，一开始他还为德恩的突然加入感到一丝紧张，但是随着棋局的进展，他逐渐陷入这种愉快，表现出了孩童的那种沉浸感。最后，即将迎来胜利的喜悦几乎全都让他挂在脸上，就算是不懂古兰特棋的人，只要看到小兽灵这张稚嫩兴奋的脸庞，就明白现在的局势到底对谁有利了。 “如果这样走的话，你的确可以吃掉我的兽灵棋子。但是同样的，你的最后一枚泰坦棋也将被我吃掉。”小兽灵本想一口气吃掉德恩为数不多的一颗棋子，但是却在落子的瞬间被德恩的一句话叫停。 小兽灵似乎有些犹豫，虽然现在大局已定，但是泰坦棋这种十分优秀的兵种却是不想失去的。 小兽灵轻轻扬起眉，先是看了一眼旁观的皮沃，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后，又是低下头踮着脚。最后实在没有主意，悄悄拿起了一块已经阵亡的棋子，自由落体而下，鉴别它的正反面。 看到字面朝上，小兽灵不假思索地按照德恩的建议，放弃了之前的举动。 德恩会心一笑，撇过头和皮沃对视了一眼。 在接下来的几轮落子中，德恩几乎每一步都会向小兽灵提供一个温馨小点子。而小兽灵也是十分听话，虽然总是要抗拒一下，看看别人的反应，但是不论他怎么做，最后的结果都是听从德恩的建议。 一开始听了德恩的建议后，小兽灵总是会喜笑颜看，因为他发现的确德恩给的建议比较好。但是随着棋局的进展，小兽灵欢悦的笑容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愁容。但是德恩每次给予的建议，几乎都是无可厚非的，甚至于每次德恩提建议的时候，皮沃都要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德恩，生怕德恩把最好的落子位置暴露给对手。 又是一步很关键的环节，小兽灵举棋不定，似乎在等待着德恩的建议。 可是这一次，德恩却缄口不言，只是默默地看着小兽灵将会如何行动。 许久，小兽灵没有行动，德恩也没有开口。 小兽灵似乎有些按耐不住，还没等到德恩的建议，他便匆匆落子。但是就在棋子即将行动时，德恩的建议却如同风暴一般横空出世，直接掠过小兽灵的耳畔。 小兽灵听得很仔细，兽耳随着气流的波动不断鼓动着，手中悬着的棋子也颤抖着提了回来。 “啪”地一声，小兽灵的棋子忽然落下，但是位置却不是他之前所选的地点，而是德恩建议的位置。 皮沃深吸了一口气，舔了下嘴唇，难以置信地看着小兽灵。 因为刚刚那一步，德恩给予的建议，是错误的，而且是致命错误。 在皮沃看来，小兽灵虽然年纪小，但是对于古兰特棋的理解却是非同常人的，先不说二人如此快速的落子速度，就说他们的技巧，在很多棋手比都是大师级别的。而德恩刚才给出的建议，分明就是一个让小兽灵自取灭亡的步骤，别说是大师了，就算是只是稍稍懂得古兰特棋规则的人，便知道德恩在骗他。 高明的建议，要思索一番；浅显的圈套，却视而不见。 “不好意思呢。泰尼泰坦。这一局，似乎是你输了。”德恩平静地下完了最后一步，由于之前小兽灵听信德恩的建议而自行毁灭了一步，导致原本的美好局势瞬间导向德恩，德恩借此机会直接乘胜追击一举夺得胜利。 小兽灵看着失掉的比赛，抽动着鼻子，支支吾吾地吐了一句话。 “你……你……你骗人！欺……欺负……我！” 第26章 泰坦造物 小兽灵不甘心地挥动着拳头，耍性子般地跺着脚。 皮沃看着小兽灵懊恼的样子，再加上他身上的一层可爱的绒毛，动物病又犯了的他，恨不得马上冲过去把小兽灵抱在怀里使劲宠爱一番。 但是出于自己寒冷血脉的缘故和现场十分紧张的气氛，皮沃只能忍痛放弃了这个举动，但是在他那颗充满智慧的脑袋里，已经不知道脑补过多少次这样的画面。准确的说，他在老十峰的这段日子，看见一个兽灵，都恨不得把他们当成小动物去“呵护”。恐怕他看上梅赛，其中除了爱和过命的感情之外，还有更多的关于对小动物的“喜欢”吧？ “你……你……坏人！我……我没输！” “我还……还要比……” “不许跑！不许……赢了就跑！” “这次……一定……是我赢！” 小兽灵莫名其妙地话虽然让皮沃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是德恩似乎却理解的十分透彻。 德恩笑着点头，从脖子上掏出了一枚两边都缺了一角翠绿的宝玉，并且将右手放到石桌上，稍稍活动了下手指关节，小心翼翼地将一枚魔戒取了下来。 小兽灵的眼角原本还在飘眼泪，但是看到这枚宝玉和那枚魔戒后，神情忽然怔住了，仿佛像是一个受到惊吓而不能动弹的猎物。 “永缺？却魂？”小兽灵支支吾吾地念出几个字。 “用于储存灵魂的宝玉？以及……通过消耗灵魂提取无穷力量的魔戒？”皮沃惊讶地看着德恩随手掏出了两件物品。 “这就是传说中的泰坦造物？”皮沃试探性地问着。 德恩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说，似乎这一切都理所应当。 “想不到，拥有无穷力量的泰坦造物，居然是这种寻常的玩意。就这种宝玉，一丝魔力都感受不到……如果你不说的话，恐怕除了知情的泰坦，世上在无人可以认出。” 泰坦造物，是一种传说中来自守护泰坦核心力量锻造而成的神器。但是虽说是神器，可是却并不足以达成“神器”的品格。因为泰坦造物的原始用途并非是为了施放某种强大的力量。正相反，泰坦造物的目的是为了封印某种强大的力量。 传闻中，守护泰坦为了封印恶魔大军的传送门——魂烬深渊，才创造了泰坦造物。世界上一共有五个泰坦造物，熔岩泰坦、潮汐泰坦和磐石泰坦分别掌管一个，另外两个一直散落在世界各处。 而散落在世界各处的，便是德恩手上的永缺、却魂。 其实在对于泰坦造物的记载中，一直有一个说法是只有三件。因为现在阶段只有三个守护泰坦，如果说泰坦造物是为了封印魂烬深渊，那么剩下两个泰坦造物的力量源泉是谁呢？这一点在研究上依旧没有得出值得信服的结论，所以对于永缺和却魂的存在性，一直都是一个值得商榷的事情。 “你……你是谁!为什么会……会有这两个！”小兽灵有些激动，他拱着鼻子，忽然站了起来，诘问着德恩。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是看着小兽灵萌萌的小短腿和一脸可爱的生气样，皮沃的内心真是躁动不安，他恨不得马上冲过去把小兽灵按在怀里使劲揉捏，好好撸撸这个满身绒毛的小肉球。 “你不是想继续下棋么？可以。但是光下棋多没意思，咱们需要玩点彩头。如果下一局我赢了，这两个泰坦造物归你。但是如果你输了……你需要答应我一件事。”德恩举起永缺和却魂，微笑着说道。 小兽灵听到德恩的话，赶紧向后退了一步，他瞥了一眼桌上不慎失败的棋局，和德恩手里的永缺以及却魂，不自觉地咽了口吐沫。 “……没问题……不过……” “不过什么？”德恩歪着头疑惑地问道。 “如果你输了……还得附加一个……条件！” 德恩无奈的笑了笑，说道：“什么条件？” “你……你得……晚上过来……陪我下棋！” 这个所谓的“赌注”，真是让皮沃和德恩不知道说些什么。但是刚想笑出声的德恩和皮沃，却突然想到了什么，气氛立刻变得安静起来。 小兽灵身为磐石泰坦的化身，作为守护古兰特的神灵之一，为何会提这种要求？按照那些古怪故事中的情况来看，神灵一定会要求凡人献上生命之类的……陪他下棋……这算什么？难道说古怪故事都是骗人的？这一点虽然德恩和皮沃都心知肚明，那些毫无价值观导向的奇怪故事大多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意淫，就好比那个经典的故事——“农民用铁锄头耕地，那么国王当然用金锄头耕地咯。” 德恩和皮沃虽然知道不能用凡人的思维去框定去解读神灵的想法，但是令他们诧异的是，真正的神灵不关心世界不关心生死也不关心什么更大的事情，居然……只关心谁陪他玩？ 这是由于泰坦漫长无尽的生命导致的空虚，还是实际上泰坦的心思并没有凡人想的那么远大宏伟，他们也不过是只关心柴米油盐的“普通人”？ 这个问题皮沃无法回答，他企图向德恩寻求答案。但是德恩却是给他回了一副默然的表情。 德恩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飘出了一句“好。” 小兽灵听到德恩明确的回复后，心情瞬间变得好了起来，立刻坐下收拾棋局准备开下一局。这种欢喜甚至大于之前德恩提出用永缺和却魂作为赌注，就算磐石泰坦心智再低，也不应到这种程度。 皮沃并不清楚德恩的具体目的，心中悬着的一颗大石头，一直无法落下。 在刚从深渊入口出来时，德恩向皮沃交代的情况是：自己属于德恩反攻泰坦的一个重要节点，因为德恩需要让皮沃知道一个真相。 没错，就是皮沃一只苦求而不得结果的真相：17年前人类到底为什么突然性情大变？穆组织又是捏住了泰坦的什么把柄，才让泰坦不惜以搅动世界并且掀覆东大陆洛什塔纳，也要守住这个秘密。 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上，皮沃对于这个真相的调查丝毫没有任何进展。原本他是打算独身来到这里后，四处探访，首先把之前老十峰传给伊洛法尔的那封火焰文书调查清楚。如今那封信的背景他虽然没有调查清楚，但是随着德恩的计划一点一点进行，从穆组织的人的嘴里也好、对手的口中也好，他大致还是清楚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也正因为如此，皮沃才多出了更多的疑问。因为不管怎么看，直到见到化身成小兽灵的磐石泰坦之前，关于17年前的真相，他还是一无所知。他明知道德恩知道详情，但是却没有问。他知道德恩不告诉他有德恩的理由，但是更重要的是——皮沃认为，也许德恩所掌握的情况，并不足以让他信服。 但是德恩千辛万苦把自己带到磐石泰坦跟前，到底是为了什么？ 就像一开始皮沃也不理解，为什么非得让自己假装被抓，然后再上演一出调虎离山？现在看来当初如果不设置那么一个圈套，那么此时追击的部队可就不光是瓦宁的狮鹫军团，还有琥珀家族以及警世厅的所有圣骑士。 …… 德恩和小兽灵的对局速度依旧快的惊人，二人每一步落子，看上去都是随性而为，但实际却暗藏杀机。这一次德恩依旧按照之前的思路，几乎每一步都要给小兽灵一个建议，但是这次小兽灵长了心眼，虽然还耐心地听取，但是每次都是经过自己的判断之后才落子。 虽然大部分的建议都是对的，但是不乏其中藏着一两次陷阱。每次小兽灵发现德恩的建议是错的时候，都会仰起头撅着嘴嘲讽德恩一下，甚至还用一种“又想骗我，我才不会上当呢！”的表情盯着德恩看。 每每遇到这种情况，德恩都只是苦笑带过，实在觉得不好意思，再回头看一眼皮沃，稍稍缓解场面尴尬。 每过多久，二人的对决，又一次走到了关键时刻。此时二人的下棋速度都稍稍有所缓和，但是依旧比平常人下的要快得多。 又是一步关键的落子，小兽灵悬着棋子久久不能做出选择。面对德恩的建议和自己想法，小兽灵进入了一种难舍难分的状态。因为这一次德恩的建议和自己的想法，几乎没有谁好谁坏。 小兽灵的一颗泰坦棋正夹在德恩的两只人类棋子之间，他原本向先干掉左边的部分，但是德恩建议他吃掉右边。效力近乎相同的举动，小兽灵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最终，小兽灵拼命地摇起了头，又一次抛起一枚阵亡的棋子，看它的正反面。 “啪！”地一声，小兽灵根据抛出棋子的正反面结果，得出了这一步的行动。 德恩看着小兽灵这番举动，会心地笑了。他默默地移动另一侧的夜之子棋子，叹了口气。 “泰尼泰坦。” “我之前给你的建议，只有两种情况，正确和错误。” “所以你只要判断这种建议是否对你不利就可以。” “但是事情可不是绝对的。除了好、坏之外。还有不好、不坏以及中等。” “吃掉这两颗棋子的任意一颗，都没有坏处。” “但是这不是最高明的打法。最高明的是……这样。”德恩说着话，将一枚拿起了一颗不属于他阵营的泰坦棋，假装挥动，示意正确打法。 小兽灵看的心惊胆战。 “如果我不给你建议，这一点你思考一会就可以看出来。” “可是你一旦陷入这种要判断他人建议的情景中……” “你就会逐渐遗失……真相。” “就像17年前，熔岩泰坦和潮汐泰坦跟你说的话一样。如果他们不是一直告诉你应该怎么做，当时你就不会跑到魂烬深渊参与那次战斗，而是会通过自己的思考去判断，到底要怎么做。”德恩的话，犹如利剑一般穿刺着小兽灵的内心。 “这样一来。将第四位守护泰坦囚禁在魂烬深渊这件事……你自然也能判断出……谁对谁错。”德恩目光如炬地盯着小兽灵看到。 至于皮沃，他的脸上现在除了惶恐，还带有些许的愤怒。 “难道说……真如我所想的那样……魂烬深渊中，关押的不是恶魔……而是最后一位……泰坦？”皮沃调整着语气和思路，一点一点推断道。 第27章 古兰特观测者 夜风如同洪水一样在平台上疯狂吹拂，小兽灵木讷消沉的面庞上逐渐皱起了褶，他搓了搓两只被绒毛覆盖的小手，低沉着头思索着什么。 皮沃先前迈了一步，想要走近小兽灵，但是却被德恩一把拦住。 “哥哥们……做的事情……” “你们怎么会知道？” “你们……是谁啊？” 小兽灵缓慢地扬起了头，一副委屈的样子。 “泰尼泰坦。你不必知道我们是谁。对于你们泰坦而言，我们凡人的生命不过是万古中的一瞬，即便知道了我们的姓名。在这不断变更的历史中，也不会再有人记得我们。”德恩说道。 “依照刚才咱们的约定。泰尼泰坦是不是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情呢？” 小兽灵躲闪了一下，抿着嘴，轻轻地点点头。 “但是……我是不会帮你去打哥哥们的！” 德恩苦笑一番，急忙摆摆手，随即拾起桌子上的最后一颗泰坦棋，在手里垫了垫。 “我想要这个。” 皮沃和小兽灵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嗯？”的质疑声。 “想必泰坦泰坦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要求了吧。”德恩笑着指了指桌上的古兰特棋。 虽然天色很黑，但是凭借着月光，还是能依稀看出来，这套棋除了恶魔棋和泰坦棋之外，光泽都十分暗淡，很明显已经存在很长时间了。 “可以么？泰尼泰坦？” 小兽灵抿着嘴没有说话，他试探性地瞟了一眼皮沃，但是看着皮沃坚定地眼神，他便马上收回目光，将自己的脸留给漆黑的地面。 “你……拿走吧……”小兽灵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说出几个字。 德恩点头致意，顺手将石桌上的永缺宝玉和却魂魔戒拾起归回原来的位置。 “等等。” “嗯？”本来已经要离去的德恩，突然被小兽灵的一句话叫住了。 “我……我知道你要干什么。” “虽然……这是我们的义务……” “可是……我不想你去送死啊。” “谁也不想……我只希望你们……” “可以好好活着……” 小兽灵这些摸不着头脑的话，德恩却似乎听得很明白。但是德恩给予的回复却十分坚决，他只是稍稍回头朝小兽灵微笑一番，然后便叫上皮沃，飞快冲到平台边缘。 二人忽然腾空而起，而德恩的皮肤也在瞬间长出许多绒毛和羽翼，就在下落的一瞬间便化身成一只白色的角鹰兽。 皮沃骑上德恩变化的角鹰兽，直接掠过空气，朝山脚下飞去。 独留小兽灵一个人抱着手臂抿着嘴看着他们二人远去的背影。 …… 对于平台上发生的事情，皮沃一直处于一头雾水的状态。 原本以为德恩会在平台之上，借助小兽灵的嘴说出一切。可是德恩的做法却十分大跌眼镜，不仅只是要了一枚棋子，而且什么深究的话都不说。要知道，刚才德恩面前的那名小兽灵，可就是17年前在魂烬深渊阻扰里奥一行人开启魂烬深渊的守护泰坦之一。既然已经到了对簿公堂的阶段，为什么德恩却三缄其口呢？ “老师。” “我知道您在迷惑什么。” “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再度开启魂烬深渊。” “开启魂烬深渊需要五个泰坦造物，这是众所周知的。” “但是恐怕没几个人知道。泰坦造物并非独一无二。正相反，每个守护泰坦所拥有的泰坦造物都是无穷无尽的。但是永缺和却魂目前来看却是独一无二。” “恐怕原因您应该也想到了。没错，因为魂烬深渊内封印的第四位守护泰坦，掌管的便是永缺和却魂。” 皮沃的心中一紧，这些早已经浮出水面的事情，他虽然想得到，但是却不敢承认。 “泰坦造物源于守护泰坦赐予凡人的任何物品。这便是泰坦造物。所以我的要求便是，让泰尼泰坦将他的棋子赐给我。这样一来，这个普通的棋子便成为了泰坦造物。永缺和却魂也是一个道理。” “但这些都不是我真正想让您知道的事情。让您亲眼见证这件事，不是为了让您知道泰坦造物的存在，也不是让您知道那些我早已知道的17年前的内幕。” “而是……关于泰坦的内心和他们的职责。” “神眷城认为泰坦是神圣的，是神。而您此时恐怕认为，泰坦是邪恶的，是真正的恶魔。” “其实都不是。在您遇见露娜的时候，也就是折跃一族的那个小姑娘的时候，您就应该能想到。当然，现在关于露娜的任何记忆，您都不会有了，因为这段世界线已经被更改。但我要告诉您的是……” “泰坦守护这个世界的目的——观测这个世界的生物如何内斗并且如何反抗外来者的他们。” “古兰特本不属于泰坦。而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全体原住民。那些原住民，正是我们。我们原本拥有与泰坦想比拟的力量，但是我们的生活却是枯燥无味一直重复着同样的事情。泰坦来到这个世界，赐予我们这些原住民所谓的‘生命’，让我们不再循规蹈矩。” “他们通过赐福的手段让这些原住民获得丰富多彩的生命。而代价，便是成为凡人，有着生老病死。” “同时，成为凡人之后，关于原住民的记忆也会被清除干净。” “那么……德恩……不，里奥。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情？原住民的记忆不应该都被泰坦删除了么？”皮沃反问道。 “这也就是为什么深渊泰坦被囚禁的原因。因为本应该赐福我们精灵族的深渊泰坦，赐福只进行了一半，便结束了仪式。所以我们精灵族拥有无与伦比的生命和无穷的力量，并且保留了部分的原住民记忆。” “熔岩泰坦和潮汐泰坦为此教唆了他们的弟弟，也就是磐石泰坦。他们三个一起将深渊泰坦封印在了魂烬深渊。” “为什么是魂烬深渊？”皮沃吃惊地问道。 “我们精灵族原本操守的任务……是掌控世界的数据库。而魂烬深渊，便是这个数据库。” 皮沃闭上眼睛思索着德恩所说的这一切，忽然睁开眼睛，缓缓说道：“我在古籍上看到过。之前洛什塔纳大陆和奎因雷是连在一起的。” “正是如此。潮汐泰坦和熔岩泰坦，封印了深渊泰坦后，分离了大陆，将我们精灵族一分为二，成为了夜之子和日之子。” “但是他们明知道你们精灵族没有被完全赐福，依旧还任由你们……”皮沃思索着背后的真相，一股不祥的预感在皮沃心中冉冉升起。 “没有错。和老师您想的一样。泰坦来到这个世界，是测试这个世界居民的性能……或者说是……” “能力。”皮沃哽咽了一下，吐出两个字。 “所以磐石泰坦才会很随便地把泰坦造物给你。不是因为磐石泰坦心智低下，而是……他们的目的就是制造危机并且解决他。”皮沃谨慎地推断道。 “但是……既然如此，17年前为何要做的如此严重，还要掀覆洛什塔纳。”皮沃追问道。 “我们17年前要做的事情，超出了泰坦的预计范围。泰坦所要观测的，只是被赐福的种族之间的斗争以及这些种族向泰坦反抗的斗争。但是并没有……泰坦对抗泰坦的斗争。” “你的意思是……”皮沃吃惊地说道。 “古兰特历史上，一共爆发过数次恶魔入侵事件。我刚才说过，魂烬深渊是一座数据库，保管着古兰特的所有数据。” “那些从魂烬深渊中出来的恶魔……就是那些……”皮沃不敢相信地说道。 “就是那些被泰坦赐福后生命逝去的古兰特原住民。” “而且，每当魂烬深渊开启的时候，任何死亡的人都会在魂烬深渊内被复制。所以魂烬深渊被开启的次数越多，恶魔……不，应该说深渊泰坦的力量也就越强。” “但是据我所知，除了17年前那次计划性的开启魂烬深渊的事件外。已经很久都没有恶魔入侵的事件了。”皮沃说道。 “……所以说，因为魂烬深渊开启的次数，已经抵达了他们能对付的最高限度。你们那次开启，如果完全打开的话，其他三位守护泰坦并没有力量去修复这个结果。”皮沃推断道。 “但是……即便如此，也不至于掀覆洛什塔纳吧。”皮沃疑惑道。 “掀覆洛什塔纳，是对日之子的另一种赐福。如果不是潮汐泰坦的赐福，夜之子不可能在深海生存，也不可能成为娜迦。” “所以……直到出现了这样局面即将失控的事情，泰坦们还是要继续这个观测么？”皮沃沉了口气，半晌说不出话来。 虽然之前皮沃对泰坦的印象就不是很好，但是从来没想过泰坦存在的目的就是观测所谓的“纷争”和“反抗”。 “对于泰坦而言，这种铤而走险的事情，更加具有观测的价值。” “既然如此，为何不一同掀覆奎因雷呢？只是因为奎因雷和杜若希的土地连在一起么？”皮沃疑惑地问道。 里奥作为恶魔之王，其本人做出了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最后他的族人倒相安无事这一点未免匪夷所思。 “看来世人对我们的印象还是偏差很大。大家都以为17年前那次事件的主谋是我。” “难道不是么？”皮沃将信将疑地问道。 如果说别的事情说的事实，皮沃肯定是相信无疑。但是突然说道主谋不是他，这一点皮沃可就有点接受不了了。 不是主谋，为什么全世界都在通缉你？ “我不过是这次反抗泰坦的主要负责人。” “至于17年前。真正的主谋，是我的姑姑。日之子的女王、曾经的古兰特守护者——奎尔西·永昼。也就是弗朗德王子的母亲。” 第28章 电闪雷鸣 圣山之上，宁静的夜晚正逐渐被突如其来的乌云所笼罩。 已经11月的天气，孤寂空旷的圣山之上，冷风如同失去管控约束的猛虎一般，肆意地在山间乱窜。 原本皎洁清澈的月亮被这不请自来的乌云挡的严严实实，此时的圣山从上到下都沉浸在夜色之中，虽然少了一丝庄严巍峨的态势，但是却多了一分神秘狰狞。 天空中时不时地落下一道道闪电，光已闪过，轰鸣般的雷声却晚到一步。漆黑一片的山路被这瞬间的光亮的照射下，那些错综复杂的山路和被开垦出来的洞穴就像脓包和伤痕一样，一点一点被揭露出来。如果此时道路上再来几个举着旗子赶路的队伍，那么这座威严的圣山，反倒是像极了充满血腥的古老战场。 虽然已经是初冬时节，但是在乌云和雷电的作用下，细雨还是如期而至。稀稀拉拉的雨水滴在泥土里，发出美妙绝伦的声音。那些个还没有入睡的莺鸟，时不时伴着雨声放声鸣叫两句，仿佛之前恐怖紧张的气氛都被一扫而空。 但是德恩和皮沃此时的情况，却是不容乐观。 角鹰兽的绒毛和羽翼在下雨天虽然也可以保持原本的状态飞行，但是德恩的身体却是受不了这种高压下被细雨不断冲击的感觉。 忽然一道电光闪过一座山崖，隐约地浮现出一排树林的景象。 皮沃回头看去，但是却已经成了一片漆黑，只留给他一点点树林的影像。当他准备扭过头来的时候，又是一道电光穿梭过相同的位置，但是皮沃却意识到这些之前的“树林”，似乎改变了位置。 皮沃想跟德恩说些什么，但是看着德恩艰难地在雨中飞行，便不忍再度打扰他。 心有不安的皮沃又一次看向之前的那座山崖，但是久久都没有电光再度闪过那片区域。 皮沃叹了口气，以为是自己多虑了，但是他还没来得及转身，角鹰兽的身体便忽然歪了过来，吓得皮沃赶紧抱住角鹰兽的后背。 皮沃正想埋怨着德恩的飞行技巧，一道闪电却从刚才角鹰兽偏离的位置落下，即便有了超前的躲避意识，但是外侧的羽翼还是被这道闪电所散发的热浪所掀到。本来平衡的羽翼此时已经逐渐朝另一侧不断倾斜，皮沃尚且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随着角鹰兽的身体不断下落，皮沃也只好紧紧抱住，以免自己被下降气流卷飞。 “老师！跳！”皮沃还在奋力地抓着不断下降的角鹰兽，却突然听见德恩的一声大吼。 登时，角鹰兽忽然收缩羽翼，逐渐变回了人形。而皮沃也因为角鹰兽的突然变化而失去了着力点，原本胶合在一起的德恩和皮沃，一时间便分离出了一段距离。 与此同时，一根闪烁着金色光芒的长枪从二人之前的胶合处穿过。 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皮沃，手中立即闪耀起一股幽蓝色光芒，反手掏出单管短枪便扣动扳机。 当子弹从枪**出的那一瞬间，整个世界如同陷入沉睡一样，细雨像是牵线木偶一般悬挂在空中，即将闪过的雷电也变得像光柱，滞留不动。就算是失去羽翼而不断坠落的德恩，似乎也被某种神秘力量所祝福，让他静止在了半空中。 皮沃在这短暂的被凝结的时间里，循着金色长枪划过的轨迹，望向了刚才他久久留意的山崖。但是在漆黑的夜色的保护下，山崖上的任何情况，皮沃都无法看清。 下一个瞬间，被凝结的世界逐渐开始复苏，那些被凝结的事物都开始按部就班地动了起来。但是就在德恩和皮沃随着重力不断下落的时候，山崖上终于再次闪过一道电光。 但是这一次，与其说是电光，倒不如说是从天而降的一股圣光。而在这圣光之下，却不是什么山林。而是一群身披战甲，骑着狮鹫的一帮圣骑士。 “吼！”突然间，所有的狮鹫都发出堪比雷鸣的嘶吼声，羽翼煽动所卷出的强大气流，如同风暴一般席卷着他们背后的山路。 几乎就在一秒钟内，这些高傲的狮鹫都纷纷腾空而起，踩着风踏着雨，挥舞着手中的长剑长枪，如同那些传说中瓦尔基里一样，伴随着圣光的道路，朝着正在坠落的皮沃和德恩袭来。 皮沃曾经想象过无数种和狮鹫军团相遇时的场景，也试着想过各种可能采取的谈判手段，但是却从来没有想过，这只来追捕自己的狮鹫军团，却以偷袭的方式直接展开全面总攻。 皮沃本以为德恩还设计了什么计划可以骗过这群狮鹫军团的精英，甚至说在相遇之后，寒暄对峙之际还有什么办法可以逃出生天。他做梦也想不到，对方根本就无意谈判，甚至于连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动手。 让皮沃更加没想到的是，这只追捕的队伍，却一上来就出偷袭并且出杀招。这哪里是什么高贵的狮鹫军团，分明就是下三滥的杀人组织啊！ 虽然皮沃还有千万思绪，但是此刻的情况不容他过多思考。依照刚才金黄色长枪飞驰过来的时间来看，山崖距离二人的并不遥远，这种距离以狮鹫的脚力，可以说是转瞬及至。 “到这边来！”德恩突然大喊一声，皮沃转过身去，立即挥出一道冰链，将自己尽可能地朝另一方向的山崖溜过去。 但是反过头来，德恩却再次变形成角鹰兽，朝着狮鹫军团飞过来的方向冲去。但是由于刚才被闪电掠过羽翼，稳健的飞行已经是不可能的了，虽然德鲁伊自身的恢复能力极强，但是在角鹰兽形态下，这种并不轻的伤势恢复起来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此举不但让皮沃大吃一惊，也同样让这些狮鹫军团的圣骑士们惊慌失措。因为一开始他们只是以为皮沃骑了一个什么飞行坐骑，金色长枪飞射过来的时候，由于天黑也没有看到德恩变身的情景。这突然一下飞奔过来的角鹰兽，尤其是像这样飞行轨迹十分混乱的角鹰兽，直接将原本的阵列布局打散了。 而且这还不算完，无法稳固飞行的德恩，在即将飞到最先锋的狮鹫面前时，忽然褪去羽翼和绒毛，长出一身的棕褐色长毛，赫然变成一只凶猛的猎豹。 如同踩台阶一样，变成猎豹的德恩在天空中疯狂地挥舞双爪，在一只只俨然有序的飞行列队中不断跳跃。这本是很急促很短暂的袭击，但是还是有几名圣骑士经验不足，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命中了要害，还没来得及挥剑，喉咙便被一爪子直接切断，鲜血便如同决堤的河流一样迸发出来，四溅纷飞。 这些中招的圣骑士立即失去对身体的掌控，身体一歪便向着地面坠落，随着“咚咚”地几声落地声，几个鲜活的生命就此离开了人世。 失去主人的狮鹫，高傲和冷酷瞬间散去，拼了命一样向下飞去，企图抓住那些已经断气的圣骑士的尸体。但是在这种极端恶劣的环境下，别说抓住一个失去平衡坠落的人体，就算是抓住一个小动物都十分困难。 不少因此向下飞行的狮鹫都因为下降气流和细雨的阻碍而失去平衡，直接一个踉跄从低空跌到地面上。它们低着头发出“嘤嘤”地叫喊声，跑到主人的身边，用额头和翅膀蹭着这逐渐失去活性的尸体。即便它的战友还在天空盘旋作战，但是它们此时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意，只想陪在逝去的主人身边。 这一幕让在对面山崖出悬挂的皮沃看起来触目惊心。原先皮沃只是知道德恩的计划周详，智力过人，一直是一个幕后军师的角色。虽然皮沃知道，身为恶魔之王、高阶德鲁伊的里奥，自身实力肯定不凡，但是却没想到他做事如此的不留余地。 就算是皮沃，对于追击的狮鹫军团，他也不会轻易地下死手，除非是事关性命的时候。谁想到德恩却直接冲上去，一反常态，以及其凶狠残暴的方式结果了几名正值青年的圣骑士的性命。 德恩在初战中建立的优势很快便不复存在，这些惊慌的圣骑士镇定下来之后，对于这种一瞬间的割喉袭击已经有所防范，而且有了先前几名圣骑士的前车之鉴，存活下来的圣骑士都已经有了对策。在接下来的几轮袭击中，不但没有一个圣骑士被割喉，甚至连刮伤的情况都没有出现。 同时，反复跳跃地德恩体力一时间供给不足，行动明显缓慢下来，一些反应快的圣骑士急忙反击，纵使德恩在每个狮鹫上只停顿一瞬间，但是就在这短暂的时间内，那些身经百战的圣骑士们还是抓住了时机。 一刀刀入骨的剑痕让德恩彻底丧失了辗转奔袭的能力，他忍着痛再度变形成角鹰兽，鼓动着受伤的羽翼，盘旋着落地。 可是这些圣骑士自然不会放过他，本来就已经失去平衡的德恩，又接连被数道金光砍中，为了抗住这些从背后而来的袭击，德恩不得已褪去绒毛和羽翼，露出棕红色的野熊毛发。 这些毛发在细雨中立即被刷洗成金属板的铠甲，虽然剑光没有刺入身体，但是冲击却实打实的拍在了德恩的身上。失去了羽翼的德恩，像一个被遗弃的木桶一样，重重地跌落在地面。 纵使巨熊形态拥有高超的恢复能力和防护能力，但是也难以在短时间内抵抗如此多的袭击，这些圣骑士一面大喊着，一面俯冲而下，直取德恩首级。 “啊！”但是最初冲下来的几名圣骑士，却忽然惨叫起来。 只见他们痛苦地在狮鹫上挣扎，双手漫无目的地挥舞着，就连他们胯下的狮鹫，也忽然变得悲鸣亢奋起来。 那些正在俯冲的圣骑士，忽而勒住了俯冲的态势，在空中盘旋起来。 因为他们看到，冲在最前排的圣骑士们，降落在他们身上的细雨，此刻正变成一根根锋利刺骨的冰锥。 一道道身体被贯穿的小孔展现出来，血液从这些小孔中不断流出，染红了他们引以为豪的铠甲。 几名圣骑士痛苦地趴在他们的狮鹫身上，失去了动静，而他们的狮鹫也无力继续盘旋，像个倒栽葱似的径直掉了下去。 皮沃不知何时，已经从对面山崖上荡了下来。他站在满身伤痕的德恩身边，冷着脸挥舞着双手。 那一股股幽蓝色的冰霜魔法，此刻正代表着他坚决的态度和反抗的决心。 之前还打算对狮鹫军团不下杀手的皮沃，转瞬间便打破了自己幼稚的想法，毅然决然地为了德恩，对这几名来自神眷城的青年小伙子痛下杀手。 第29章 德鲁伊的力量 盘旋着的狮鹫列队逐渐散开，从后方显露出一名威严的中年男子。 “你就是逃脱的恶魔之王，里奥·永夜？”瓦宁的声音如同高高在上的泰坦一样，悠然道出，仿佛来自神界的拷问。 周遭的圣骑士听闻这个消息，无一不惊愕震撼。因为德恩其实从始至终都没有在他们面前展现人类姿态，除了最初突然从角鹰兽变幻回人形那次。再者说，那个时候以这些圣骑士的视角来看，并无法看清德恩的情况。所以，这些圣骑士与德恩作战时，都以为是皮沃养了什么厉害的野兽，甚至以为皮沃雇佣了什么凶狠但是却没有进化完全的兽灵。 如果他们得知，方才交手的人是曾经企图开启恶魔传送门的恶魔之王里奥·永夜，恐怕就算是这些英勇的圣骑士精英，也不敢那样草率地进攻。 这些圣骑士回想起一开始被瞬间割喉而死的兄弟们，纷纷不寒而栗。最初战事不明朗，死伤情况并不显著，现在稍稍停顿下来，才发现这一两轮的交手，皮沃和德恩便轻易击杀了小三分之一的圣骑士。 德鲁伊这个名号，别说对于这些远在神眷城的圣骑士了解甚少，就算是在距离静穆谷最近的伊洛法尔，其中的大法师们也不见得对这个神秘而稀少的职业有多了解。 至于那些古籍上所记载的德鲁伊，大多来自于上一代古兰特守护者奎尔西·永昼。但即便如此，上面所描述的很多细节也都存在天马行空的虚构成分，因为除了泰坦之外，胆敢与奎尔西·永昼交手的人，都已经成了大自然的肥料。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是人们对德鲁伊的最大评价。 就在这些圣骑士还在诧异彷徨中，那些倒下去失去活力的圣骑士们，此时却开始凋零腐烂，外流的血液也随着细雨的不断冲刷而消失不见。他们的血肉就像是成了肥料一样，随着雨势，一个个完整的躯体都逐渐化成泥浆成为大地的一部分。 这些圣骑士的狮鹫们，看着他们的主人的身体不断溶解消失，都纷纷躁动不安起来，但不管他们如何啄、如何喊、如何振翅，但是那些已经成为世界一部分的圣骑士，都无法再度回到他们的身边了。 德恩的两只熊掌紧紧地贴合着地面，一股股源源不断的生命能量正从大地中向德恩满身伤痕的躯体内传输。那些已经被割裂露骨的伤口，转瞬间便愈合如初，粗糙杂乱的毛发也像是被打了滋养液一样，顺滑细腻起来。本来看上去已经奄奄一息的德恩，却在短时间内恢复原状，甚至于超过最初的身体状况。 “这才是德鲁伊的真正力量？”瓦宁看着那些肉体已经消逝、空留下一副铠甲的圣骑士们，平静地说道。 皮沃原先对于德鲁伊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只是来到老十峰之后，和真正展现实力的德恩一起行动时，才稍稍有所了解。但是他所知道的，也仅仅是知道德恩可以变化成各种野兽，甚至于这副神眷城皇室和日之子皇室的血脉，还可以变幻人类的模样。但是对于其他的情况，皮沃也并不了解。 本来不想动杀心的皮沃，见德恩精疲力尽奄奄一息，才迫不得已动手杀掉这些圣骑士们。可谁曾想，皮沃刚刚替德恩解决完眼前的麻烦，德恩便摇身一变，把那几具最初死掉的圣骑士的尸体化为他自身的能量和生命力。这种行为让皮沃心里感到不安，他隐隐地觉得自己上了贼船，就好像德恩是故意让自己陷入重围，好让皮沃动手杀人一样。因为，德恩刚才吸收的那几具尸体，无一例外都是德恩亲手杀死的，至于皮沃用冰锥杀死的那些圣骑士，却是丝毫没有被吸收。 在黑夜的掩护下，德恩的巨熊形态逐渐褪去，露出属于17岁少年的白皙皮肤。 那苍白的脸颊和乌黑的秀发之后，伴随着雨水骤然生出一股幽魂。幽魂以德恩的身体为核心，在空中四处摇荡飞窜，所经之处一时间都被隔绝开来，外侧形成了一层透明的遮罩膜，将外界的雨水和空气，尽数隔绝在外。 幽魂摇荡一圈后，便飞快地在这些圣骑士周围乱窜纷飞，这些圣骑士们虽然飞快地拔剑抵挡，但这股幽魂却直接穿过他们的身体。以为中了什么诡异奇术的他们，纷纷用圣光驱散他们自己，但是却没有丝毫作用。 最终，幽魂突进到瓦宁身前，同对其他人一样企图穿过他的身体，但是却在触碰的瞬间，瓦宁的身体如同批了一身看不见的神圣盔甲一样，硬生生地将幽魂挡住。 幽魂盘旋在半空，身体不住地抖动，不断朝四周迸发暗黑色波动，而那幽魂的面貌却是变得愈发清晰。 终于，当最后一股暗黑色波动散去之后，幽魂整体焕然一新，俨然成了一名优雅的夜之子。 但是这名夜之子的额头左边却长着一根尖锐的角，左眼被混沌的血色所包裹，可是右眼却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生命光彩。 “吾名，里奥·永夜。” 瓦宁仔细端详着眼前的这个优雅夜之子，心中充满了一股不可言状的喜悦。 “伟大的夜之子精灵王子？这就是你真实的模样？”瓦宁的话充满了戏谑，作为一个夜之子，却莫名其妙地长出了一根角，这对于种族血脉及其看重的瓦宁来说，几乎是不可原谅的行为。所以，在瓦宁看来，里奥此时的情况，无疑是一头被夜之子抛弃的丧家之犬。 “彼此，彼此。甘愿为泰坦做牛做马的瓦宁先生。”里奥虽然暂时脱离了德恩的身体，但是说话的犀利程度却是一点都没有改变。 里奥刚才以幽魂的状态穿过每个圣骑士，并不是打算进行什么攻击，而是测试所谓的能量适应。 圣骑士掌握圣光的能量，法师掌握魔力，德鲁伊掌握自然能量，而泰坦使用的，则是和这个世界的原住民相同的力量——神力。传说中的瓦尔基里，也是因为拥有神力，才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圣光、魔力和自然力量，每个人都可以同时掌握，但是泰坦的神力却不能。每个人只能获得一名泰坦的赐福，也就是获得一种泰坦的力量。 身为深渊巨人的后裔的精灵族，其皇室血脉天生就拥有深渊泰坦的神力。就像神眷城皇室一样，他们所掌握的魂烬余辉，便是熔岩泰坦所赐予的神力的一种表现形式。 德恩乃是人类皇室和日之子皇室的血脉，所以理论上可以同时掌握深渊泰坦和熔岩泰坦的力量。但是由于神眷皇室的血脉封锁效果，导致没有经过泰坦洗礼的德恩，并不能施展这股力量。但是里奥自己的灵魂却是可以使用深渊泰坦的力量，对于一个普通人而言，当神力浸透过其身体后，应该会不留痕迹的外泄，因为他们并没有资格掌握这个力量。但是对于那些掌握了神力的人而言，通常再度接触其他神力会产生排斥反应，但是如果血脉独特，也可以出现汇融的现象，比如德恩的血脉便正是如此。 里奥急于做这件事情，其原因就是对面一下子便认出了自己的身份，因为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展现过人类形态，如果继续以野兽形态作战，慌乱的战斗中难以对他的身份进行什么探讨。而一旦暴露身份，便需要尽快找出那些危险分子，比如瓦宁，这个明明不是皇室血脉，却因为战果累累、对泰坦和皇室忠心不二，而被破格赐予了部分神力的人。 里奥想要达成的目的，便是如此。如果这里的追击者都是普通人，以他自己的力量，只要引动星辰之力，便可以在短时间内解决战斗。再者，即便开口的人是瓦宁，但保不齐在座的有没有深藏不露的大师，打算等到最后一刻站出来。 但是经过这次的测试，里奥的心情终于变得舒缓起来。因为结果和他想的一样，除了这个来势汹汹、带着国仇家恨的瓦宁之外，再无第二个人可以威胁到他。 里奥这么想着，手中忽然凝聚出一个血红色并且正在飞速旋转的圆球，其他圣骑士一见情况不对，纷纷准备上升去救援瓦宁，但是不论狮鹫如何挣扎，他们却无法升高半步。低头看去，原本泥泞的大地上，在这被遮蔽的环境内，没有了雨水的阻碍，地面上不知何时已经生长出许多青灰色的藤蔓。 这些藤蔓如同毒蛇一样，张开鲜红大口死死地咬着每一个狮鹫的后腿，而这藤蔓螺旋上升的表面，也蔓延起一层幽蓝色的冰霜。 原本就坚韧难以扯断的藤蔓，此时又披上了冰霜，这些狮鹫们就像是被固定在了舞台上一样，挂在天空一动不动。 不仅如此，除了这些准备增援的圣骑士，就连被选定为刺杀目标的瓦宁，他的狮鹫此时也正被藤蔓紧紧束缚着。 而在他的面前，一个鲜红的波动球正逐渐向外扩散化形，俨然形成一个巨大血手。 转瞬间，巨大的鲜红血手将瓦宁团团裹住。 只听“咔嚓”一声，巨大的鲜红血手合拳握紧，而刚才还笑意丛生的瓦宁，早已不知去向。 第30章 星辰坠落 瓦宁在一瞬间被里奥的血手握在手心的事情，让在场所有被控制的圣骑士心中都捏了一把汗。 瓦宁作为出云领，是这只队伍的第一领导，并且也算的上是唯一领导。对于狮鹫军团这种阵型严密，调度稳健的队伍而言，失去指挥的后果非同凡响。虽然所有人都经历过反击斩首行动的训练，但是却从来没有想过，对方可以在瞬间控制住全场的行动。 就算是现任的古兰特守护者格瑞斯特·奥流，即便施展诸多禁术，也会有足够反应的施法时间。但是像里奥这般无中生有瞬间生长出无数条藤蔓的事情，这些圣骑士都是头一次见闻。 慌乱和不安的情绪很快就在这些圣骑士之中传开，虽然看起来还都十分镇定，但是没几个人心中还保持着最初的勇气。之前瓦宁给他们开了一次别开生面的动员会，这一举动让很多不明真相但空有一腔热血的圣骑士们心中都义愤填膺，恨不得杀皮沃而后快。 但是这种情绪随着战斗的深入，不仅被雨势逐渐冲刷消散，而且还诞生了一丝的惊异之情。 狮鹫军团之所以强大，并非是因为每个人都骁勇善战，而是在于整齐划一的队列和天衣无缝的配合，再加上天空的制空权，这样得天独厚的优势，让这股小部分人组成的队伍拥有了极其强大的破坏力。 但是这种队伍有个致命的缺点，那便是指挥官。在天空作战，指挥官的作用尤其重要，如果没有指挥官在后排分析局势及时作出队列调整，这些横冲直撞的狮鹫便会成为一群暴戾的野兽。而失去控制的野兽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这些圣骑士都心知肚明。 里奥的血色巨手缓缓展开，肩膀猛地向后一用力，血色巨手便连同瓦宁和他的狮鹫的血肉一同扯了出来，把瓦宁那已经成肉泥的身躯随手一丢，被鲜血染红的铠甲在压力的作用下扭曲变形，将最后一点剩余的血肉都锁在了铠甲之中。 嵌着血肉的铠甲和已经成为肉泥的身躯，像垃圾一样从天空坠落，即便撞到地面，也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一代出云领的死亡，却是和其他圣骑士一样，悄无声息，没有鲜花和掌声，只有里奥漠视的眼神。 “出云领！” “瓦宁出云领！” “指挥官！” 一时间所有的圣骑士都纷纷朝着已经落地的铠甲看去，他们心中原本的恐惧和惊慌在这一刻都纷纷化为怒火。 并不是说瓦宁的死让他们产生了多大的悲悯，但是指挥官的离去的确让这些只知道服从命令的圣骑士心中充满愤怒，他们失去的并非是一个却是存在的指挥官这个人。而是失去了一个被管制被指引的道路。 看不到前方的人，即便恐惧，为了生存下去，也是什么事都敢做的。 本来还对这些藤蔓束手无策的这些圣骑士们，不知从哪来的力量，他们突然默契地对准另一侧的同伴，纷纷挥砍出圣光和烈焰，这些藤蔓在诸多烈焰和圣光的合击下，很快便失去活力，直接枯萎消散。 但是在这种几乎没有统一规划的攻击下，有不少圣骑士甚至被同伴误伤，甚至有一两头狮鹫的腿被那些瞄的不准的烈焰划过，狮鹫的痛苦悲鸣和圣骑士的悲壮呐喊，成了圣山之上久久不可消散的音符。 一开始这些圣骑士不愿意采用这个方法，原因也是如此。自己切不断的东西，别人却很容易切断，这一点他们不是想不到，但是由于习惯了听从命令的他们，瓦宁没有给他们下达这个指令时，他们便无法做出出格的举动，生怕因为自己的行为影响到了其他人。大家都畏手畏脚，才导致了瓦宁被直接碾碎成肉泥的结果。但是随着瓦宁的离去，虽然失去指导的他们更加慌乱，却开始依照自我意识行动。 突破限制的圣骑士们，像一群散兵游勇一样，胡乱地在天空飞舞，各种火光金光都无差别地朝皮沃、里奥的灵魂以及德恩的身体袭去。 里奥的灵魂虽然很难受到这种程度的伤害，但是德恩的身体却很难经受大规模袭击。一溜烟的功夫，里奥急忙收缩灵魂，归还德恩体内。 随着一声巨吼，德恩的体表再度浮现出坚硬的巨熊毛发，但是这次却没有和这些圣骑士有正面冲突，而是选择逃离。 一道道金光从天空中胡乱地劈砍下来，皮沃早就见情况不对劲，但是却没有意识到场面已经失控。慌忙之下，他甚至都顾不得凝聚更强的冰霜能量，只能拔枪连连格挡，然后制造冰镜用于逃脱。 “为什么没效果？斩首行动成功的话，他们应该一片混乱才对，怎么反倒疯了起来？”皮沃虽然久居神眷城，而且由于秋恩这个知心小妹的缘故，对狮鹫军团也十分了解。但是在他的记忆中，狮鹫军团一旦失去核心指挥官，通常选择的都是撤退待命而非继续作战。 但是如今的场面，已经不是继续作战那么简单的了，这简直就是不顾一切地疯狂进攻。皮沃虽然有心抵抗，但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面对这些视死如归毫无畏惧的圣骑士，他竟然无处选择攻击点。 皮沃清楚地认识到，这些圣骑士与最初进攻的时候完全不一样。最初他们被傲气和锐气所包裹，虽然勇敢但是却马虎大意，一心想要建功，对于这样的对手，皮沃能够平心静气地精准施放魔法。但是此刻他们如同潮水一样完全没有章法，甚至于都不再顾忌同伴的情况，因为由于天空混乱，已经有好几个圣骑士由于飞行轨迹相同而导致狮鹫撞在一起。 想从德恩那里获得答案的皮沃，一边逃一边等待着德恩的回复，但是德恩却只是自顾自的跑着，不仅没有回答他，甚至于都没有做什么有建树的抵抗。 “边界？”早已经跑出刚才的隔离区的他们，已经不知不觉地跑到了这个层面的边界。 再往下就是另一层，但是由于圣山的山路是螺旋向上，如果没有按照正确的路线跑的话，遇到的便只是一片悬崖。 “德恩，你来这边干嘛，下山的路在另一侧……” 皮沃虽然认得路，但是一开始就被德恩带歪了方向，光线又这么暗，除了闪电和背后追击的圣光产生的光亮之外，周围都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领域。 在这种环境中，皮沃无法沉下心来辨别他真正要去的方向，只能寄希望于德恩。但谁知百密一疏的德恩却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了。 “应该够了。”一言不发的德恩忽然在悬崖边止住了脚步，硕大的棕熊身躯猛地转过身来，两只熊掌“唰”地一下拍在地面上，屁股朝上撅起，整个身躯伏在地面，闭上双眼，似乎在祈求着什么。 敌人马上就迫在眉睫，但是德恩却忽然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这种反常的举动不像是德恩能做的出来的。本来还以为德恩是由于失误不小心跑错方向的皮沃，此刻却是松了一口气。 对于德恩的这种异常举措，在皮沃看来，却是一种布局的暗示。 “老师。帮我争取一点时间，当你看到天空那片乌云中出现点点亮光的时候，就冻结时间。” “再然后……时间一旦恢复，立刻朝着反方向冲回去。” 皮沃手中的幽蓝色波动从来没有停断过，意识到德恩可能设了某种局之后，皮沃就充当起了德恩暂时的护卫。但是听着德恩天方夜谭般的话，皮沃还是感到一头雾水。 乌云出出现点点亮光？亮光能解围么？就算是圣骑士的圣光，也没有从乌云中召唤的吧…… 得亏现在一直下着细雨，脱离了遮罩层的皮沃，在这种天气几乎可以源源不断地将细雨凝结成冰，这种低耗能的施法让原本需要大量魔力才能施展的冰雨术变得轻而易举。 但是即便如此，为了不让这些追击的圣骑士近身，皮沃不得不扩大冰雨术的范围，这样一来，原本可以造成极大伤害甚至是本该致命的效果，变得不那么恐怖，这一轮轮的冰雨打下来，这些圣骑士只需要稍稍留意抵抗，便可以毫发无损。 一些敢于突进的圣骑士，顶着严密的冰雨奋不顾身地冲过来，却遭到皮沃连续几枪的实弹射击。那些冲在最前线的圣骑士，眉心顿时被开了一个大洞，脑浆子伴随着雨水向后投出，身体也自然而然地朝后一仰，呈抛物线状摔了出去。 恐怕没人能想到，英勇的狮鹫军团的圣骑士，不是死在强大魔法上，也不是死在敌人高超的技巧上，甚至于都不是死在毫无反抗的绝对力量上，而是倒在一颗普普通通的铁质弹头面前。 “点点光亮？”左支右绌的皮沃一直期盼着乌云中浮现光亮，刚刚射翻一名圣骑士的他，一仰头便看到了苦苦等待的信号。 他的手随之高举，神情毅然地看着已经大面积冲过来的圣骑士们，苦笑道：“要来了哟……” “砰”地一声，两把枪同时射出一股幽蓝色能量，随着能量的不断奔涌，周围的事物开始变得慢起来，时间正一点一点地停止流逝。 皮沃看着一个个浮在空中张牙舞爪的圣骑士们，撇了撇嘴，擦了把汗。 此刻皮沃意识到，刚才那些从乌云中露出的光亮，却似乎没有受到时间的影响，那一点点微光，正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向着地面袭来。 随着微光的一点一点扩大成形，皮沃也终于看清那些微光的本质。 这是……来自外太空的陨石啊！ 但虽说是陨石，却在下落过程中不断消融凝聚，形成一股股精粹的能量。 这些精粹的能量就像是细雨一样，无差别地朝着这片土地袭来。 在远处来看，就像是一场叹为惊止的流星雨。 第31章 亡者苏生 星芒在夜空中倏然飞逝，那些划过长空的弧线彼此连接，甩出一条璀璨的尾光。静止的时间在尾光的摇曳下逐渐开始流动，断点的细雨又一次发出清脆的声响，不远处圣骑士们的厮杀声愈发轰鸣，即便隔着沉重的铠甲，似乎也能感受到他们内心的躁动和狂涌。 “就是现在！”趴在地上祈福的德恩，猛然睁开眼睛，早已撅起的屁股让后腿有了充足的后蹬空间，随着皮沃的冰镜凝结而成，一人一熊瞬间腾空而起，跃上冰镜，在雨水和泥土的作用下，冰镜如同火力全开的骏马一样，沿着下坡以迅雷之势冲了出去。 皮沃看着身后横冲过去却难以转身的圣骑士们，忽然恍然大悟。 圣山既然是螺旋上升式的结构，那么必定存在一边高一边低的情况。而悬崖所在的位置，自然也就是同一层的最高点。 由于这种螺旋上升结构是为了方便兽灵运输，那么自然不会太陡。同一层的高度差，其实并不足以达成“溜车”现象。但是下雨天的话，土地已经被雨水变得极其湿滑，再加上这辆所谓的车的成分是冰。本来就没有什么阻力的载具再配合摩擦降到最低的泥泞道路，稍微有一点斜坡，便足以成为一辆势不可挡的“快车”。 另一方面，雨势和风向向来一样，之前狮鹫飞驰来的方向正好顺风，所以皮沃才能非常容易地控制大面积的雨水转化成冰锥。但是此时皮沃和德恩滑行的方向，正好是大风所指的反向，这些依风而动的狮鹫很快便被风雨裹住了步伐。 这些圣骑士本就已经因为失去指挥官而丧失了统一调度，再加上高高在上的他们，根本无法感受到地面这种斜度并不算高的走向，所以从来没有人会想过正在逃跑的猎物会突然朝反方向逃跑。 星芒如炬，当这些圣骑士发现这些异样的天象时，那些精粹的外太空能量已经迫在眼前，但尽管他们如何扑腾翅膀，在风雨的阻碍下，都难以像之前一样闲庭信步。而这些星芒早已摇摇欲坠，虽然是没有目标导向，但是在这种无差别的攻击面前，这些可怜的圣骑士根本没有躲避的地方。 一道道星芒掠过这些圣骑士的胸口，坚不可摧的铠甲在星芒面前如同窗户纸，仅仅一瞬便被撕裂穿孔，血肉之躯更是像豆腐一般，任由星芒切割。被星芒击中的圣骑士，甚至还意识不到自己哪里被打中，连悲鸣的时间都没有，便与这个世界做了最后的告别。 并没有割喉似的鲜血横飞，也没有被冰锥穿透后的皮开肉绽，甚至都没有被子弹打穿脑袋后留下的大洞。仅仅一个圆形小孔，虽然少有血迹流出，但是在雨水的冲刷下却很快便消失不见。如果不是亲眼见证，如果不是眼见为实，恐怕没有人会相信，这种不起眼的小伤可以夺取一名拥有极高信仰的圣骑士的生命。 星芒如注，在短时间内甚至取代了细雨的地位，在场的圣骑士几乎无一幸免，虽然略有时间差，但是他们都在见到星芒的瞬间便离开了人世。同时，他们的狮鹫这次没有孤苦悲鸣，因为他们的主人被星芒击中的同时，他们自己也成了这无差别攻击的对象。 从德恩发令离开，到这些狮鹫军团的圣骑士全军覆没，满打满算也不过几秒的时间。 德恩笃定地看着前方滑行的道路，一点都不关心背后那些圣骑士会遭受什么待遇。但是心有不安的皮沃却观看了全过程。 最初交战时，德恩当机立断打了这些圣骑士一个出其不意，直接一爪子割喉，手段可以说极其残忍，根本不给对手反击的机会。 击杀瓦宁的时候也是一样，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在对方还没有摸清楚德恩想法之前，便迅速出手一击索命。 而这次，又是一招制敌，直接引动星辰坠落，面对茫茫星辰，这些圣骑士就如同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一样，德恩的这招，都不能称之为反击。而是屠戮。 似乎在德恩的心中，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手下留情。 以前皮沃一直以为德恩是思考派，因为德恩不论做什么都有一套十分详细的逻辑体系。所以皮沃还以为遇到追击的狮鹫军团后，德恩依旧会利用嘴炮来打一波智商战。 但是德恩却一反常态，整场战斗中几乎没怎么说话，只是专注敌方动态，并且迅速做出反应。并在在整个对战中，就连十分了解他的皮沃，都难以猜到他下一步到底要做什么，更别说他的敌人了。 皮沃心中倍生敬意，但同时，也产生了一丝厌恶。因为不管怎么说，这些圣骑士都是神眷城的精锐，都是人类的子嗣，都是正值青春的花样青年。虽然他们的目的是抓捕皮沃，并且一开始还采取了性质恶劣的极端手段，但是说到底他们也不过是奉命行事，没有人和皮沃有着深仇大恨。皮沃还是秉承之前的原则，只要不威胁自己的生命，还是不会主动杀人。 但是德恩却不一样，明明可以想办法逃离，却选择了正面突破，而且还使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当那一丝星芒穿过他们的身体的时候，就像一个刽子手举起大刀砍向一个还留着鼻涕毫无反抗能力的孩童。 “心疼么？”德恩似乎意识到了皮沃的情绪，但是却没有转身，依旧注视着前方。 “就算是敌人……这也……太残忍了吧！他们明明……没有必要死。”皮沃忍不住心中的怨气，语气变得十分生硬。 “老师。你是不是认为，你之前相信我是错误的决定。” “是不是觉得，我其实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罪不可赦的恶魔之王？” “是不是认为我的所行所事都是为了报复17年前阻挠我们计划的人类？” “或许，复仇对你们人类而言，是一种万古不变的主流思想。” “我们精灵族并未被泰坦完全赐福，本质上我们和泰坦一样，与天同寿。如果只是单纯地活着，我甚至可以看到世界毁灭的那一天。对于我们漫长的生命而言，任何人的离去都难以动容。或许你不能理解，但是在很久之前，你们人类未被赐福之前，你们也拥有近乎无尽的生命。那时候的你们，对待死亡的态度，和我们是一样的。” 皮沃没有说话，虽然他知道德恩没有骗他，但是如今已经身为数十年生命的凡人，已经无法体会德恩他们漠视时间和生死的情感了。 “另一方面。这些圣骑士如果不杀掉咱们，他们是不会罢休的。我相信神眷城最初下达的命令绝对不是处决你。但是他们指挥官可是瓦宁。而瓦宁和劳尔，可都是姓瑞图。” “如果不出我所料，在这一路上，瓦宁肯定对这些年幼无知的圣骑士反复进行洗脑。本来就都是充满正义感的年轻人，很容易便被荣耀冲昏头脑。当他们认定，皮沃·科德是罪不可赦的犯人的时候。他们能刺心脏便不会刺向腹部，能斩首便不会留全尸。” “任何的解释在这个时候都会成为他们耳中的忤逆之言。” “唯一解救他们的办法，只有死亡。当老师您死亡的时候，或者他们死亡的时候。那股子自诩正义的内心，才会恢复平静。但是很可惜，我不能让您死。所以，就只能委屈他们。” 皮沃听着德恩的这一长串耐心的解释，虽然他心中依旧无法释怀，但是刚才对于德恩的一点偏见却已经消失。 “我们如果想战胜泰坦。” “那么就不能再用凡人的情绪思考。” “这种软弱的情绪，会在关键时刻，毁了我们自己。” 冰镜在滑行的时候被雨水反复浇盖，冰面早已不如原来的大小。而且此时已经回到了最初的站场，德恩索性跳下冰镜。 “况且，事情并没有您想的那样。咱们的对手，可不是三岁小孩，没这么容易便哭鼻子。”德恩并没有解除熊形态的变形，相反却双爪伏地，摆出一副进攻的姿态。 皮沃一时分心没有及时跳下冰镜，当他意识到冰镜已经摇摇欲坠的时候，才急忙跳下。可是破损的冰镜并没有继续滑行，而是撞在瓦宁已经被揉碎成肉球的尸体上。 “咔嚓”“咔嚓”，一股诡异的声音在皮沃耳畔响起，皮沃还在回味着刚才德恩的话，却被这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吸引。 “咔嚓”“咔嚓”，这种声音变得越来越大，皮沃还在四周环视寻找声音来源，却听见德恩一声大吼：“躲开！” 皮沃本能地向前挥出一股强大的冷气，在风势的配合下，皮沃的身体瞬间向后飞了起来。 与此同时，肉身已经被揉成肉球的瓦宁，却从那队令人作呕的尸体中猛然伸出一根骨头手臂，骨头手臂就像利剑一样从皮沃刚才站的位置划过。 惊魂未定的皮沃站稳脚后，立马掏出单管短枪朝那根骨头手臂射出冰霜能量。 “轰”“轰”！一轮射击下来，那骨头手臂却是毫发无伤。反而从那堆血肉中逐渐爬出更多的骨骼。 “好久不见。皮沃先生。里奥王子。”完全凝聚成形的骷髅弯下腰，向皮沃和德恩鞠躬。 “看来……那群杂鱼都已经死了呢。”这具骷髅活动了下骨骼，将地上的铠甲捡了起来，规整地穿在身上。 “那么……差不多……该我们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