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嫁给辛延 <h3 id="htmltimu">01 嫁给江辛延</h3> 不知道是第几次梦见那一幕。 明明是从未有过的记忆,真实得却像是分明发生过,莫名的剧痛席上心头,让她无法喘息。 "我宁愿死,也不要嫁给江辛延!"穿着白色裙子的女人歇斯底里地吼着,步步后退,身后是海浪潺急的悬崖。 "旅客朋友们,飞机即将在N市降落……" 客舱的顶灯亮了。 双眸紧闭的女人,睫毛扑闪了下,缓缓睁开眼睛。 头很疼! 千希皱着眉,揉了揉太阳穴,背上早已泛出一层冷汗。 ………… 拖着沉重的行李箱走下飞机,打开手机,很快就有短信跳了进来。 "小玉,一切小心。" 千希勾了勾嘴角,纤长的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点动,"等我回来。" 阳光隔着机场的落地玻璃,勾勒出形形色色的身影。 千希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只走了几步,就看到了台阶下的黑色轿车。 几位保镖模样的男人站在一旁,另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迎上前来,从千希手里接过行李,"小姐,您可算回来了。" 保镖拉开了车门立在一旁,千希没回答管家的话,径直坐进了车里。 黑色的轿车趁着暮色一路前行,后面跟着一辆墨色的商务车护送。 黑色轿车内,气氛压抑。 千希低着头玩手机,一张精致的鹅蛋脸,眉眼如画。 管家秉着呼吸,感觉到无形的压迫感沉沉地落在自己身上,大气也不敢出,小心翼翼地用眼角偷打量着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同了。 "小姐,江家那边已经收到消息,知道您今天回N市。"管家硬着头皮还是开口了,"董事长说,让您去一趟江家,那些事……自己解决。" 一想到那些事,管家就心惊胆战。 早在两个月前,千希就和N市首富——广臣集团继承人江辛延订婚。虽是一段没有感情的利益联姻,但能嫁给江辛延,几乎是N市所有女人的梦想。何况,当时的千希虽然有所抗拒,但从小乖巧听话的她并没有违背父母的意愿。 可是谁能想到,沉默了两个月的她不知道突然受了什么打击,竟在结婚的前一天突然提出解除婚约! "我宁愿死,也不要嫁给江辛延!" 这是她跳海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决绝……甚至带着恨意。 管家想着,忍下了叹息的*——这事一闹,两家人的关系如今剑拔弩张。不过应该庆幸,小姐在C市修养了一段时间,现在总算是平安回来了。 "董事长不会再逼您嫁给江总了。" 管家的话终于让千希抬起了头。 她勾了勾红唇,笑起来的时候嘴边有若隐若现的梨涡,身子慵懒地靠在座椅上,声音软软的,"不,我要嫁给江辛延。" 2.02逃婚归来的未婚妻 <h3 id="htmltimu">02 逃婚归来的未婚妻</h3> 市中心一处独幢的银色大楼,‘广臣集团‘四个大字在直指云霄的大楼最顶部熠熠生辉。 一辆气派奢华的黑色商务车停在大楼台阶下的喷泉前。 司机下车打开车门,恭敬鞠躬,"总裁!" 一尘不染的皮鞋踩在了大理石地面上,修长双腿迈出,一身裁剪恰好的西装,白色衬衫,暗纹领带。严肃严谨的凌厉感铺面而来。 秘书大气也不敢出地紧跟其身后,半个小时前会议中被总裁丢来的文件夹不小心砸中的额头还在疼着,却无暇顾及,满心为难地斟词酌句,该如何转述老首长刚刚打来的那通电话…… 顶楼的总裁办公室。 "叩叩叩。" "进来。"男声低沉浑厚。 秘书推开门就看见背对着她站在窗前的男人,手里夹着烟,另一只手把玩着打火机,滑开盖子又盖上,周而复始。 这是他心情烦躁的时候惯有的动作,跟了他五年,她对这位BOSS的一切习惯都了如指掌。 江辛延,她的老板,无论财富地位或者长相,都是最顶尖最出色的。这样的男人,几乎是N市所有女人心中的梦,就连自己这个三岁孩子的妈,面对这张精致五官也会偶尔心生少女心的憧憬。 可是偏偏有一个人…… "什么事?"磁性的声音沉沉响起。 "哦。"秘书从自己的沉思中惊醒,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硬着头皮说,"老首长说,您的未婚妻回来了,让您晚上回去一趟。" 江辛延把玩打火机的动作一顿,抬起眼帘看向她,沉静的眼底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嘴角泛起浅浅笑意,"是逃婚跳海那一个?" 秘书有些尴尬地点点头。总裁提起自己未婚妻的语气,仿佛在说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然而就在前不久,却是他主动提出要娶那位千家小姐的。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秘书十分识趣地离开了,江辛延在办公桌前站了一会儿,抽完了一支烟,摁灭在烟灰缸里,然后顺手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往外走。 千希。 那女人好像叫这个名字? 盯着电梯楼层变幻的数字,江辛延眸光闪了闪,似乎想到了什么。 仅有的一次见面,是在三个月前。 那天晚上下班回家,天早已经黑透了,又下着暴雨,四周漆黑一片,连路灯的光都只是朦胧的一团。 雨下得太大,两道车前灯照出去全是银亮的雨箭,斜飞着朝车子一波一波地撞上来,被雨刷扫走,紧接着又是更多的雨水扑过来。 路上已经没有几个行人,所以那个女人张着双臂拦在一辆红色轿车前,显得格外突兀。 她没有打伞,全身上下早已经湿透了,身形单薄得像是纸人一般。雨声太大,听不见她说了什么,只见车门打开,撑着黑色雨伞的男人走了下来。 他说了几句话,转身便要上车,女人冲上去死死攥着他的袖子,好像是哭了,却被他反手用力甩开,不慎跌进了旁边的水坑里。 车子扬长而去,那个女人跪在水坑里,很久没能起来。 "叮--"电梯门开了。 江辛延收回神,漫不经心地眯眸笑了一下。 突然觉得,自己倒是挺想见一见那个逃婚回来的‘未婚妻‘。 3.03改变主意 <h3 id="htmltimu">03 改变主意</h3> 开车回老宅子的路上顺便买了母亲爱吃的炒肝,今天的江家似乎有些热闹,一进院子,就看见几辆陌生的轿车停在一旁。 边上的佣人见他皱了下眉,连忙凑上来解释,"是千先生千太太来了,还有……千希小姐。" 江辛延眉峰动了动,没想到那人先他一步过来了。 伸手随意地松了一下领带,往厅里走,刚准备解开衬衣袖口,就听到屋里传来母亲怒斥的声音,"你这话什么意思?" 江辛延一眼就看见了那抹纤细的身影,微垂着眉眼,嘴角带笑,似态度很好地在听对面人的训话,可是她一转头,江辛延便看见了她眼中狡黠不驯的光芒。 浅粉色的衬衫,浅色的破洞牛仔裤,运动鞋,长发随意地披在肩头。 头顶是水晶灯亮如白昼的灯光,笼罩在她身上,长得十分漂亮的女人,眼眸澄澈,却又仿佛看不到底。在两人目光对视上的瞬间,她的眸光闪烁了一下,不过片刻,嘴角便微微上翘。 "江总似乎不认识我了,需要我自我介绍一下吗?" 江辛延挑眉,似笑非笑的神色,眼眸里却带着几分凉意,“我们还有需要认识的必要?” 话里的讽刺十分明显。 千希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一些。在媒体镜头前说话的他,沉稳优雅,可不像此刻这般锋芒毕露。 “结婚之前,加深对彼此的了解,当然有必要。” 闻言的瞬间,江辛延微微愣了一下,似乎是有些意外。 结婚? 两个星期前,宁死不嫁的女人,一转头竟主动来提出结婚? “呵,我们可是万万不敢再和千小姐攀亲了!” 江母胡亚岚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憋着一肚子火,碍着两家人的面子,也得尽力绷住,“强扭的瓜不甜,千小姐尽管另择良人,大可不必再为这段口头婚约寻死觅活了。” 千希忍住想要叹息的*。她也知道自己之前闹得很过分,现在又厚着脸皮跑来提这事,是往枪口上撞。不过她也顾不上这么多了,只要能尽快和江辛延结婚,不管江家这边的人说得再难听,她也认了。 “……叔叔,阿姨,很对不起。”千希面色沉静,声音却依然平和,“那件事……的确是我太任性了。之前听闻了一些江总不好的传闻,我心里很害怕。怕嫁给一个不好的人,一生都被辜负,所以去找父母请求解除这份婚约。他们不同意,我一时情急才做出那样犯傻的事情。” 胡亚岚一愣,看了一眼旁边的丈夫,两人交换了一下目光——这伶牙俐齿的,当真是她以前听过的见过的千希? 关于自己儿子那些不好的传闻,她自然也是知道一二的。 和嫩n模夜夜笙歌、和女明星出入酒店、被拍到和知名名媛的吻w照…… 其实,作为女人,也不怪她不肯嫁。 “那你现在为何又改变主意了?” 4.04嫁给他的目的 <h3 id="htmltimu">04 嫁给他的目的</h3> “因为我爸妈说,不能从别人嘴里去听说一个人,要自己用眼睛和心去看。生养了二十三年,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女儿受苦?希望我嫁的人,自然是最优秀最好的人,并且一定会对我好。” 千希说着,看向一直站在旁边,五官晦暗不明,看不出情绪起伏的男人,轻声说,“江总之所以愿意娶我,想必也同样相信我会是一个好妻子的人选。我不会让江总失望的。” 江辛延眼眸一沉,插在西裤口袋里的双手缓缓收紧,唇角勾起的弧度格外的凉薄。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面前这个,看似平和温柔的女人,和那个雨夜里狼狈绝望的女人判若两人。这个她,怎么看怎么让他感觉碍眼心烦。 “说逃婚就逃婚,说结婚就结婚,千小姐倒是随性得很。你当我是什么,当江家是什么?” 男声低沉散漫,讥诮里透着尖锐。 ********* 千希会不会是一个好妻子,江辛延不知道。不过这个女人倒是挺聪明的,话里没有明说,却有意无意地将逃婚的责任往他身上抛,三句两句竟说得他母亲哑口无言。 江辛延眸光沉了沉,不管这个女人突然想要嫁给他的目的是什么,有什么阴谋,他都不会再娶她。他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 千希闻言,眸光闪烁了一下。面前的男人看着他,目光太过深沉,她看不懂里面的情绪,却依然不卑不亢地和他对视着。 “我自然当你是最优秀的男人,当江家是非常幸福温馨的家庭了,否则我何必想要嫁你?江总,虽然说结婚是你跟我之间的事情,但是你我两家,情况不同,我们都不是一般人家,结婚和取消婚约,会带来的不同后果,您比我清楚。” 她没有往下说下去,弯腰拎起沙发上的包,微微一笑,“相信江总深思熟虑之后会做出最好的决定。已经很晚了,我们就不继续打扰了。” 该说的话都说了,咄咄相逼只会适得其反。这个江辛延,估计是觉得面子上过不去,那今天到此为止,改天再单独找他谈一谈好了。 江辛延深邃的眸子,一瞬不瞬地凝视着那抹恬静的身影,一直到她上了车,车子开出了院子,她也没有再回头看过他一眼。 她并不喜欢他,江辛延一百个确定。 却因如此,嗓子里那团苍蝇扑腾得越来越厉害了。 千希。 他舔了舔嘴唇,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那两个字在喉咙里转了一圈,面上的表情便更加冷峻晦暗了。 *************************************************************** 求收藏~ 5.05关于方莫 <h3 id="htmltimu">05 关于方莫</h3> 千家。 千铭海一下车就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去,扔下冷冷五个字,“到我书房来。” 千希伸手撩了下头发,抬脚刚准备跟上去,苏萱就拉住了她。 “去泡杯茶端进去。” “妈,”千希拍了下母亲的手背,轻声安抚,“您别担心,我会好好和爸说清楚的。” 苏萱还是不放心,千希宽慰了她几句,便劝她先上楼去休息。 母亲一走,千希就端着佣人泡好的茶敲开了书房的门。 “坐吧。”千铭海看着一段时间没见的女儿,心里竟升腾起一丝生疏感。 这个女儿,从小到大都十分温婉恬静,话不多,乖巧懂事。没想到骨子里却是这般倔强,竟会做出跳海这等偏激的事情。平时连说话都不会大声的女孩儿,面对江家那几个锋芒毕露的人,却伶牙俐齿,不卑不亢,实在让他意外极了。看来自己平时对女儿的关心和注视的确太少了,一点都不了解她。 “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要和江辛延结婚?” 千希看着千铭海,男人的目光冷峻中透着严厉,她下意识挺直了背脊,一字一句地说,“嫁给江辛延,难道不是您的意思吗?既然我已随您的愿了,您又何必知道为什么。” 千铭海的表情顿时震了一下,心里升起一股憋火的恼怒,冷冷抬眸。 “你这是什么态度在跟我说话?”千铭海努力压着火气,语气却还是有些僵硬,“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嫁给江辛延,你以为若不是我跟江家的关系,就凭你能嫁给他?我为你花了如此多心思,到头来你却埋怨我?” 千希安静地听着,她突然觉得很想笑。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在地板上划来划去,背着光的纤细身影透着无比的失落和寂寥。 “江辛延是什么人物?放眼整个N市,找不出第二个这样各方面都——” “您我之间,何必再说这样冠冕堂皇的话呢?”千希突然抬起头看向他,眨了眨眼,“千家和江家盘根错节,您手上好像还有好几个项目在和江家合作吧?让我和江辛延商业联姻,您又关心过我这个女儿的感受吗?”千希打断了他,微笑的表情,平静的语气,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狠狠敲在千铭海心上。 “您放心,我一定会不负您所望,嫁进江家。至于其他的,对您来说并不重要,不是吗。” 说完,她站起身,有些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不再说话,转身往门外走去。 “你还在因为方莫的事情恨我?”千铭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千希从容的脸上终于裂开了缝,双眼中氤氲起一丝悲痛。 那个名字宛若钢筋,猝不及防地刺进了她心里,捅得她血肉模糊。 她没有回头,只是攥紧的手指略显用力,推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6.06不堪的回忆 <h3 id="htmltimu">06 不堪的回忆</h3> 方莫? 千希念着这个名字,微眯的眼中有复杂的情绪。 夜晚的风吹拂在脸上,凉飕飕的,就像他找她分手那晚一样吧? “阿希,谢谢你这六年来带给我的快乐。这些年你为我付出了很多,这些我都看在眼里。如果不是遇见了小玥,我不会知道爱情原来是那个样子。我喜欢她,我想和她在一起。我背叛了你,是我忘恩负义,希望你能忘记我,找个更适合你的人。”方莫站在路灯下,五官隐匿在逆光中,声音满含愧疚。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他的? “你不喜欢我哪里,我都可以改,我们不要分手好不好?” 闭上眼睛,仿佛还能看见那时卑微挽留他的自己。这样的卑微,一直持续到半个月后的那个雨夜。纠缠数日,他终于彻底厌恶了她。 “千希,别磨掉我对你最后的尊重。”高大的男人单手撑着伞,居高临下站在她面前,眉头紧皱,像看着一只讨人厌的苍蝇,“我要结婚了,以后别来找我。” 说完,他转身离开,她下意识冲过去攥住了他的袖子,却被他甩开,冷不防跌倒在地。 眼角的余光不经意一转,透过雨帘,借着路灯,终于看清了坐在副驾驶的那个女人…… ****** 早上起床,千希在镜子里看到两只十分明显的黑眼圈,昨晚没有睡好。 打开衣柜,看见里面清一色的黑白灰色系,以前的千希似乎是很严谨保守的。 她换上了自己从C市带回来的粉色香奈儿套裙,下楼的时候看见苏萱已经坐在餐桌前了。 “这还是第一次看你穿粉色呢。”苏萱诧异地笑了,“真漂亮。” “您是在变相夸自己呢?”千希顺手拿了两片面包,一边匆匆往玄关处走,“没时间陪您吃饭啦妈,我先去上班了啊。” 千希大学一毕业就进了公司,跟在千铭海身边学习。千家就她一个女儿,可无奈她实在没有金融管理方面的天赋,千铭海一直很着急,担心这硕大的家业在他百年之后会毁在千希手里。 直到一年前,齐玥的出现,那个瑞士留学回来的金融学硕士,那个短短一年让千氏集团在福布斯排行榜上上升了13位的女人,那个她同父异母的姐姐。 …… “叮铃铃——” 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犹如平地里炸开的一声响雷,猛地打断了她的思绪。 “喂你好——”千希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里即传出一阵很冷的男声。 “到我办公室来。” “您是?” 电话突然被啪的挂断,那头的人似乎生气了。 千希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对这个没头没尾的电话,没放在心上,继续做着手上的工作。 十分钟后。 “笃笃笃!” “进来。” 秘书推开门,表情有些怪异,“小希姐,人力资源部的方总叫你。” “他叫我干什么?”千希感到头疼,一万个不想见他。刚才那电话大概也是他打过来的吧。 “我也不知道。”秘书摇摇头,“不过他好像心情不太好。” 7.07自取其辱 <h3 id="htmltimu">07 自取其辱</h3> “我也不知道。”秘书摇摇头,“不过他好像心情不太好。” 我才心情不好呢。千希站起来。 秘书紧跟着走出办公室,一边说,“小希姐,你可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些天,我们受了b部多少气!这次年尾的晋升您一定要拿下,替我们出口恶气!” ******* 站在人力资源部经理办公室门口,千希敲了好半天门,都没人应声。索性直接推开了。 一眼便看见办公桌前,身着黑色衬衫的男子正低头批阅着文件,手边堆满了资料。听见开门声,也没有抬一下眼睛。 千希站在他面前,目光落在他袖口的金属扣子上,心里有些复杂。 这袖扣是分手前她买给他的,他这又是什么意思? “给我倒杯咖啡。”淡淡的声音响起。 千希便真的走过去给他倒了一杯咖啡,端到他手边。方莫喝了一口,眉头皱起,放下杯子,这才抬起头看她。 “你是知道的,我喝咖啡喜欢放很多糖。” “是吗,我忘了。” 方莫清冽的目光久久注视着她,千希不说话,突而,他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面上俯身逼近她。 “你还在恨我?” 他说每一个字,都有强烈的男性气息钻进她的鼻息间,让她的呼吸有些絮乱。 千希后退了一步,拢了拢头发,“如果没有其他的事那我先走了。” 方莫的喉咙里像是吞了一团苍蝇般难受。 一向依赖自己黏着自己,就连分手后也死死缠着他求他回心转意的女人,对他的态度突然大变。 方莫拧眉看着千希,今日的她,好像整个人都和以往不同了…… “这次年尾的晋升机会,我希望你让给齐玥。”他终于开口了,直奔主题。 “要怎样让给她?” 方莫居高临下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齐玥的能力远在你之上,这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她比你更有资格成为市场部经理。我认为你跟她的竞争毫无悬念,毫无必要。” 千希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深,抬头看着他,“你的意思,是让我直接弃权,退出参加广臣集团‘梦想之城’项目合作的竞争?方莫,你还敢再无耻一点吗?要不要我直接辞职离开公司?” 千希说完便转身离开,手刚触碰到门柄,便被人从背后一扯,大力拉进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怀抱。 鼻尖被他坚硬的胸膛撞得生疼,她皱眉,还没来得及说话,头顶便一声叹息,夹杂着莫名的情绪。 方莫低头用嘴唇碰触她的发端,然后轻轻摩擦,“齐玥是赢定了的,你又何必自取其辱呢?阿希,我是为你好。” 千希用力剁了他一脚,方莫吃痛后退,她顺利挣脱。 “能不能赢定不是你说了算。方莫,这样的行为不要再有第二次。” 她推开门走了出去。 8.0八千希爱方莫,人尽皆知 <h3 id="htmltimu">08 千希爱方莫,人尽皆知</h3> 从人事部回市场部的五分钟,千希已经平静了心情。 离上交‘梦想之城’计划书的日子还有三天,下午,千希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查看相关资料。 晚上08:17分,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千希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同在公司工作的好友米茜。 …… “小希!” 千希坐在餐厅靠窗的位置,转头就看到一道身影朝着她这桌冲过来。 身材高挑气质出众的女子风风火火地过来,一屁股坐在千希对面,边拿起菜单便气喘吁吁地解释,“路上堵车。” 千希往窗外望了一眼,停车位上瞩目的红色小跑。她挑眉,转回视线,“销售部最近业绩不错嘛。” “那车是我朋友的。就我们组这个月那点业绩,不喝西北风就不错了,还换车呢?”米茜喝了口水,一脸愤忿的样子,“A组新来的那个女的,仗着自己是齐玥的闺蜜,嚣张得要命。不把我们这些老人放在眼里就算了,竟然还用卑鄙的手段抢了我们组好几个客户,真是气死我了!” “实力不够,终究是留不住人的。那些客户暂时被哄骗过去,早晚也会回来。” 米茜点点头表示赞同,突然话题一转,“听说今天方莫找你了?” “嗯。” “是不是戳你痛处了?”米茜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说,“我就纳闷了,方莫哪点值得你为他要死不活啊?你说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跳海?江辛延哪点不比方莫好?” 千希拿起刀叉切蛋糕,倾了倾嘴角,见她不说话,米茜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说真的,小希,作为好姐妹,我很认真地跟你说——江辛延这样的男人,值得嫁。” 千希靠在沙发上,笑说,“怎么,那个魅力倾倒N市所有女人的江总,也将你收归靡下了?” “千希!” 千希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拎包站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间。” 米茜忍下了叹息的*。 认识了这么多年的好友,她十分了解她的脾气。千希爱方莫,人尽皆知,就算江辛延是不可多得的奇珍异宝,在千希眼里也不过是破铜烂铁吧。 …… 其实千希不想和米茜讨论江辛延的真正原因,不过是因为懒得解释为什么突然想要嫁给他。 洗手间里焚着令人神经放松的檀香,千希洗了洗手,在镜子前站了几秒钟,正准备离开,却在此时看见有人推门走进来,是她目前最不想见到的人。 齐玥穿着正式的小礼裙,妆容精致,她也有些意外愣了下,然后打量着千希,勾了勾红唇,“好久不见,你看上去挺不错啊?我还真怕你跳海死了呢,那我多愧疚呀!没想到你对方莫的感情会这么深!” 9.0九千希算什么? <h3 id="htmltimu">09 千希算什么?</h3> 千希笑了笑,“别误会,我跳海可不是因为方莫。” “你嘴上不承认,心里肯定很恨我吧。”齐玥撩了下头发,一脸无辜的模样,轻声说,“我没想到会这样!他跟我求婚的时候,我也非常意外!其实我并不是故意的,可是谁让我们彼此相爱呢?” 千希听出她话里的炫耀之意,并未动怒,只是眸光淡淡地看着她,“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齐玥扬了下眉,“我并没看见所谓的福。” “你说这些挑衅的话,无非是嫉妒我,我能理解。”千希将垂下的头发拨到耳后,看着齐玥说,“毕竟我不是私生女,从小在父母的宠爱下长大,方莫最单纯最热烈的爱和岁月也是给的我,你一路捡着我施舍给你的二手的东西,我倒是觉得你挺可怜的。” 齐玥脸色一白,手开始发颤,千希看着她气得说不出话的样子,眼神越发温柔了,“江辛延约了我待会儿去看电影,顺便谈谈关于‘梦想之城’的事。其实我觉得他这样假公济私不太好,可是谁让他的未婚妻是我,不是你呢?” 说完这番话,她推门出去。 ………… 吃饭的时候,千希给秘书发了一条短信,很快就收到了回复。 和米茜分开之后,她便拨出了短信中的号码,电话响了几声,被一道低沉的男声接起。 “你好。” “……江总?” “嗯。请问你是?” 千希竟有些紧张,深呼吸了一口气,笑道,“我是千希。你现在有空吗?能否抽点时间和我谈谈?” 晚上谈事似乎不太妥,可是她看过江辛延的行程,最近几天都很满,下午跟他的秘书预约过一次,已经碰壁。 “现在不太方便。”江辛延的声音很冷淡,不过还算礼貌,“如果是谈结婚的事,我的回答已经告诉过你了。” “……”千希揉了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感到头疼。 从C市回来之前,已经料想到他会拒绝,毕竟,就如米茜说言,N市有身份有相貌的女人大有人在,只要他江辛延愿意,都会争着赶走往上扑,她千希算什么?说拒婚就拒婚,现在竟然还敢回头? 晚上十点,夜风有些凉嗖嗖的。千希站在路边打车,心里的烦躁并未被这凉风吹去半分,就连出租车也在跟她作对一样,没有一辆是空的。 临近十一点才到家,苏萱还在客厅等她,电视上在放娱乐新闻,女主持人浓浓港台腔的普通话,“著名影星苏芷桐今日被拍到和神秘男子出入夜店,照片虽然模糊,但从这身影可以看出,此男子并非苏芷桐的富豪老公……” “真不知道小桐整天在做些什么。”苏萱叹了口气,“锅里煲着鸡汤,我去给你盛一碗。” “谢谢妈。”千希在沙发上坐下,随手拿了一个抱枕抱着,有些昏昏欲睡。 10.10生日会邀请函 <h3 id="htmltimu">10 生日会邀请函</h3> 刚要合上眼皮,手机便响了,是秘书小陈打来的,问她关于新项目开发的事情。千希一一回答了,等到挂了电话,也没了睡意。 苏萱端着鸡汤出来,千希喝完便准备回房间去加班工作。苏萱皱着眉,“这么晚了还加什么班,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拼命。” “份内的工作当然要好好完成。”千希抱了苏萱一下,“妈你早点休息。” 苏萱没再说什么。关于女儿和齐玥的年尾竞职她略有耳闻,其实能不能升职,能不能做公司的继承人都不要紧,对于她来说,千希能够开心地生活才是最重要。不过,若是工作能够让她忘记那些人,那些事,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小希等一下。”苏萱想起一件事,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帖子,走过去递给她,“这是你爸让我给你的。” 千希打开,看见烫金的几个大字——谢腾生日宴邀请函。 **************************** 谢腾是谁? 为什么要给她这张邀请函? 千希在千铭海的卧室门口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明天再问他。 这天晚上,千希似乎做了一个很难过的梦,醒来看见枕边一片泪痕,镜子里,两只眼睛红肿,可是关于那个梦却半点想不起来。 早上,助理小陈看到在办公室里忙碌的上司脸色不太好,小心翼翼地说,“小希姐,下午三点广臣集团有一个针对‘梦想之城’项目的会议,我们和b组都要过去。好像还有其他几个公司也要过去。” “好。”千希点点头,将桌上杂乱的文件收拾了一下,放进抽屉里。 刚拉开抽屉就看见静静躺在里面的邀请函,这才想起忙碌了一上午,竟把这件事忘了。 打电话约千铭海中午一起吃饭,不料他一早飞了外地开会,要晚上才能回来。千希便在电话里问了几句,千铭海说,“小腾是我战友的儿子,你从小在外地上学,N市的朋友不多,我想着,你可以借此机会去认识一些同龄的朋友。” 顿了顿,他还说,“江辛延也会去。” 千希立刻便明白了这张邀请函的用意。 下午两点,千希带着小陈,和销售部的李经理一起前去参会,三人乘坐同一辆车,车上,千希翻阅着准备的资料,副驾驶上的李经理手机突然响起。 “小赵啊,有什么事吗?哦晚上有事不能加班啊?没关系没关系,你去忙吧,下班的时候把剩下的工作交给米茜就行了!” 千希抬起头看向她,心里无名的火蹭蹭冒起。 等到李经理挂了电话,千希笑着说,“李经理可真照顾新人,销售部是一对一帮扶呢?不知道业绩的奖金是不是也要分一半给米茜啊?” 李经理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赔着笑没接话。 11.11突然离开 <h3 id="htmltimu">11 突然离开</h3> 车内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冷,好在没过多久,车子终于抵达了广臣集团的大厦。 一栋气派的银色建筑独自屹立在眼前,周围都是绿化景观,还有一个小公园。 千希一下车,便看见后面跟上来的商务车也停了,齐玥从车上下来,蓝色的小套裙,裸色的高跟鞋,成熟干练,又不失女人的妩媚。 大厦的安保工作做得非常严格,等到终于上到了会议室,一到门口便看见里面已经坐着六个人,其中两位便是齐玥和她的助理。 刚落座,会议室的门口便走进来三个人。 一男一女拿着文件袋和平板电脑跟在身后,走在前面的男人身形挺拔,一身黑色的西装,面孔冷峻。 千希没想到会议竟是江辛延亲自主持,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有片刻的交汇,他礼貌性冲她点了下头,不待她回应,便面无表情地收回了视线。 千希开始紧张,江辛延一坐下,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声音低沉地开口,“今天请各位过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大家手中计划书的进展……” 会议进行了十几分钟,听完了齐玥的陈述,千希觉得自己几乎没有胜算。不得不承认,齐玥的方案做得非常漂亮,和她的比起来,自己的方案根本不值一提。 齐玥落座之后便轮到她陈述,千希深呼吸一口气,刚要站起身,江辛延身旁的秘书突然和他低声说了句什么,江辛延从她手中接过手机,站起身,“sorry,我接一个电话。” 高大的背影在窗前站了一会儿,挂了电话过来之后,一边将手机收起一边说,“抱歉,我有急事要先走了,会议由krystal继续主持。” 千希不由得松了口气,顿觉压力小了不少。 散会之后,为了避免和齐玥同乘一部电梯,千希故意慢吞吞地收拾离开。可等她出了会议室,却看见齐玥还在电梯门口站着,像是在故意等她。 无奈,只好走过去,一直低头玩着手机,避免给她说话的机会。 然而她还是开口了,“这周五晚上我和方莫要回家吃饭。” “哦。”千希敷衍地应了一声。 “你最好离方莫远点!”齐玥忍不住警告。 电梯门在11层打开了,两个挂着工作牌的年轻女孩子一边说这话一边走进来,电梯里很安静,两人细声的聊天被千希悉数收进耳里。 “昨天到公司来找江总的那女孩子,就是传说中的许梦伊吧?” “应该是。长得真漂亮,好像电影明星!” “不过江总不是有未婚妻吗?和那女孩算怎么回事啊?” “我也是刚来,不太清楚。不过听说江总和那位许小姐在一起挺久了呢。至于最近冒出来的那未婚妻,才是闻所未闻呢!” 电梯门开了,两个女孩还在说着,走了出去。 助理小陈在一旁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12.12撞破好事 <h3 id="htmltimu">12 撞破好事</h3> 千希觉得自己活得有些讽刺。 坐在回公司的车上,齐玥离开时的挑衅还在耳边:“千希,到底是我可怜还是你可怜呢?” 闭上眼睛,胸口升腾起莫名的情绪。 临下班的时候得知要应酬一位重要的客户,是吃日本菜,虽然是自己很喜欢的食物,但要陪着客户推杯换盏,还要言不由衷地夸赞对方提出的苛刻要求‘有创意’,再美味的东西摆在面前也没了食欲。 酒过三巡,趁着经理和客户言谈甚欢,这才借口去洗手间补妆,溜了出去透气。 餐厅的装潢很精致,走廊绵长,一面是大片的落地窗,一面是各包厢的门。 尽头的墙壁上镶嵌着挂饰的液晶屏幕,在播放着娱乐新闻,千希看见了一张有些眼熟的面孔。 “影星苏芷桐被曝婚内出轨,嫁入豪门的辛酸故事” 千希想起这人好像是自己的表姐。因为从小就甚少往来的关系,两人几乎和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明星不愧是明星,随便一条黑色裙子,也能穿出气质不凡的感觉。 正感叹着,右拐了一个弯,耳边听见一道细语声。 千希下意识地抬眸,便看见不远处的墙角,一对拥吻的男女。 千希立刻撇开眼,低着头准备飞快地从两人身边走过,不料脚下不知道踩到什么东西,滑了一下,害她重心不稳,险些跌倒。 她有些懊恼地看去,脸刷的红了——那害自己差点摔倒的罪魁祸首,竟然是一个没有开封的避*套! 是这两人的身上不小心掉下来的? 千希下意识转头看去,而这一瞥,背对着她的长发女子的脸没有看到,却看见了一张沉浸在暗光里五官眸光沉沉的面孔。 千希盯着那张脸,心里的震惊令她忘了移开脚步。也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男人忽然抬眸看过来,锐利深沉的目光刹时望进她眼里。 如同被一把利箭刺中心脏,千希呆呆地望着他,无法动弹。 男人面前那穿着白色裙子的女人,丝毫没察觉到异样,双臂仍紧紧缠着他的脖子,身体紧贴着他,埋头亲吻着他的脖子。 千希感觉自己的双腿在发软,想要转身走掉,可是那人如湖泊般深沉的目光,将她溺在其中,无法闪躲。 突然,他推开了面前的女人,走向她。 千希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手指攥得紧紧的。 被推开的女人转过身来,一张精致明艳的面孔,眉宇间有些似曾相识。 “江、江总。” 千希小声地喊了一句,随即低下头,望着停在自己面前那双手工皮鞋,不敢看他的表情。 撞破别人的好事,心里是不安的,原来,他不肯娶她的原因,是已经有了喜欢的女孩。 会议上让他匆匆离去的那个电话,想必正是她吧? 13.13不介绍一下吗? <h3 id="htmltimu">13 不介绍一下吗?</h3> 千希正想着,下一秒,手腕一紧,被一股强势的力道拉住。 “我给你介绍一下。”淡淡的声音,薄凉如水,“这是我未婚妻。” 千希错愕地望向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冷峻得让她胆战心惊。 “未婚妻?”女孩不可置信地看了她一眼,随即仰脸望着江辛延,声音颤抖,“你要和她结婚?” “嗯。” “我不信!你骗我!”女孩的脸一片煞白。 江辛延充耳不闻,一言不发地拽着她的手腕,嘴角轻轻抿起。 他拽着她推开了一个包厢的门走进去,马上有一个声音高呼,“这么快就完事了?江二你到底行不行……咦???” 千希望去,包厢里坐着三个男人,或困惑或探究的表情看着她。 下意识往江辛延背后缩了缩,却被他拉着径直走过去,到了茶几旁,他拿了自己的手机和钱包,只说了一句,“我有事先走了。” “还没喝尽兴呢。”其中一个穿着黑衬衫的男人站起来,笑着扯了他一把,“好不容易逮着你,岂会轻易放你走?” 江辛延被拉着在沙发上坐下,千希的手腕被握在他手中,自然也被拽着一并跌坐了沙发,毫无防备的脚下不稳,跌倒在了他怀里。 手指按上了坚实的一片胸口,鼻尖轻轻擦过他的衬衫,千希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连忙爬起来,正襟危坐在一旁,一副尴尬到僵硬的表情惹得其他几个男人饶有趣味。 “江二,不介绍一下么?”另一个皮肤略黑的男人笑问江辛延,眼睛却是看着千希。 话音一落,包厢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白裙子的女孩走进来,眼睛肿肿的,像是刚刚哭过。 她望了一眼坐在江辛延身旁的千希,目光黯了黯,随后走到江辛延面前,咬唇,“我先走了。” 江辛延点了下头,“让忠叔过来接你。” “好。”女孩乖乖地点头,拿了外套和手提包,冲屋里的其他人挥挥手笑,“我先回去了,大家玩得开心。” 包厢的门被重新关上。 江辛延仿佛看不到几个好友意味深长的目光,拿起一旁的菜单递给千希,“喜欢吃什么,自己点。” 千希感觉得到他的气息,他就坐在她身边,离的很近,她攥着手指,有点莫名的心跳加速。 “我已经吃过了。”千希强挤出笑容看向他,这个男人的五官的确迷人,透出优雅沉稳的气质,可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却让她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压迫感。 千希挣扎在告辞离开还是找话题和他交流二者之间。 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和他坐在一起,谈谈关于结婚的事,可此时此刻,又实在不合时宜。 这时,江辛延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号码,眉头蹙起。千希见此,马上说,“我还有个饭局要过去,就不打扰了。” 他看向她,点点头。 和其他几个人打了招呼,千希拎包离开了包厢。 14.14你有喜欢的人吗? <h3 id="htmltimu">14 你有喜欢的人吗?</h3> 客户和经理交谈甚欢,半点没有要回家的意思。千希估摸着,待会儿还得转场去喝酒,便找了个借口提前告辞了。 夜深,又是四环外,在路边走了很久都没有拦下一辆出租车。千希在便利店买了瓶酸奶,一边喝一边慢慢地沿着马路走。 突然,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停在了她身边。 后座的车窗降下,露出江辛延的脸。 “这里不好打车,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在路上走不安全,要去哪里,我送你。” 他的目光平静如水,表情淡淡,她知道这只是一个出于同情和绅士的邀请。 考虑了几秒钟,她拉开车门坐上去,“谢谢江总。” 也许他会觉得太容易上男人的车的她是个轻浮的人,可是千希并不在乎他怎么看自己,无论如何,争取和江辛延结婚,是她现在最重要的事。 车里开着暖气,和着汽车里特有的真皮味道。 千希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江总你看,像今天这样的情况,有个老婆多好。” 江辛延转头看她,有些似笑非笑,“是么。” “和我结婚,你的私生活我绝不会干涉,你可以在外面随便玩,需要的时候,拿我当挡箭牌,我都ok。” 江辛延的表情隐晦,看不出情绪,他转过身,侧坐在座椅上朝向她,一手抵着椅背,一手搭在腿上,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么说,感觉还挺不错的。” 千希眸光闪烁了下,抿唇一笑,“我会是一个很好的妻子。” 面前这个女人,明眸皓齿,眼神狡黠,江辛延突然有些好奇,她这样执着地想要嫁给他,为何目的。 千希的眼前突然覆下一片黑影。 今晚,他喝了一点酒,男性的气息伴随着淡淡的酒香越靠越近。 “我并没有非要娶你的理由。” 千希往后挪了一点,江辛延的靠近让她心慌。 她想起了那个白裙子的女孩,问他,“你有喜欢的人?” 江辛延笑了,回转身坐正,放下了一点车窗,凉凉的夜风吹进来。 “我可以抽烟吗?” 得到千希的点头许可,他摸出烟盒,点着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车厢里顿时弥漫着香烟浓郁的气味。 “那你呢,你有没有喜欢的人?”他不答反问,千希毫无预料,愣了一下,想要开口否决,可是面前男人专注的目光,竟让她心虚难以开口。 非常温和的目光,却透着洞察的锐利,仿佛一眼就能看穿她的内心。这样被人轻易看穿的感觉,令她浑身难受。 车内的气氛沉默,前面的司机一言不发地开车,江辛延双腿交叠着,闭着眼睛,似是很累,睡着了吗?千希猜想着,转头望向窗外,心事重重。 到了她家,她道谢,下车,直到走进小区很远的距离,才听见他的车离开。 母亲已经睡了,父亲还没回来,千希洗了澡,缩在被子里,想着江辛延的拒绝,头疼不已。 15.15不坐他的车 <h3 id="htmltimu">15 不坐他的车</h3> 周五还没下班,就接到母亲的电话,叮嘱她今日要早些回家,齐玥和方莫要过去。 齐玥住在外面,平时很少回千家,千希猜想,大概是因为苏萱的原因。 苏萱对齐玥的讨厌溢于言表,虽从未恶言相向,态度却始终冷漠平淡。不过也难怪,谁会喜欢自己丈夫和别人生的女儿?齐玥的存在,大概是扎在苏萱心头拔不掉的一根刺。 千希和父母住在一起,从公司打车回家,需要40来分钟。坐在车上,给大众的4s店打了电话,询问车子的维修进度。 出租车不能进入小区,在门口下了车,步行进去,走了没几步,身后就响起一声喇叭声。 蓝色保时捷缓缓滑到她身边,车窗内露出两张她最不想看见的脸。 “千希,我们载你一程吧,这里走到咱们家起码得十分钟呢。”齐玥微笑地说。 千希的脸色瞬间不好,“不用了。” 齐玥也没坚持,转头问方莫,“那我们先走吧。” 方莫蹙眉,冷峻着脸望向她,千希避开他的目光,直接往前走了。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到她家来? 千希有些庆幸以前没和家里提过他,父母不知道他和自己曾经的关系,少了许多尴尬。 突然,身后传来开车门的声音。千希一转头,就看见方莫朝着自己走过来。 “干什么!”千希像只小刺猬,戒备地瞪着他。 方莫双手插在裤袋中,挺拔地站在她面前,眉头紧皱,不悦的语气,“别耍小孩子脾气,上车。” “我不坐你的车!” 千希飞快地走了两步,就被他握住了手腕,她用力地掰他的手,眼睛厌恶地瞪着他。 “别闹了。” “我说了,不坐你的车!”千希终于甩开了他的手,攥着手指,压下心头的怒火,冷冷地说,“你最好少来我家!” 说完,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 方莫沉默地站了半晌,转身回了车上。齐玥冷笑,看着他目不斜视开车的侧脸,“方莫,有时候我非常怀疑,你是真的爱我吗?” 方莫像没有听见她的话似的,一言不发地开车。齐玥咬唇,受伤地望着他。 ………… 苏萱发现自己女儿今天情绪不太好。 饭桌上一言不发地匆匆扒了几口饭菜,然后说很累想睡觉,回了房间再也没有出来。 苏萱盛了千希喜欢的芒果捞,去敲她的门,屋里疲惫的一声“进来”,她打开门,关着灯的房内一片漆黑,借着屋外进来的光线,看见床上已经窝在被子里的人。 “晚饭你没吃多少东西,我叫杨姨做了芒果捞,放在这里,你饿了就吃。” “好,谢谢妈……” 苏萱刚掩门出去,千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强行撑开眼皮去接电话,看见来电显示是米茜。 16.16以后别再做这么幼稚的事了 <h3 id="htmltimu">16 以后别再做这么幼稚的事了</h3> “小希,明天你有空吗?帮我男朋友代一下班好不好?我中了三亚双人游,明天一早出发!拜托拜托了!” “……” “小希,全世界最漂亮最好的小希……” “……” “小希,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好吧。。回头请我吃饭啊。”千希叹了口气。 米茜的男朋友还在上大学,攻读博士,周末接了家教兼职。挂了电话,没多久,学生的住址就发到了她的手机里。 放下电话,正要钻进被子里,房间的门突然被人毫无预兆地推开。 方莫站在门口,逆光,看不见五官的表情。 “出去!”千希冷冷地说。 那人非但没有出去,反而大步走了过来。 千希起身,从床的另一侧往门口走,“不出去是吗?那我出去。” 跟他,她已经懒得多废话一句。 曾经毫无尊严地挽留他,他毫不挂念地弃她而去,如今为什么又要百般纠缠? 方莫伸手抓住了要走的她,冰凉的手指握着她纤细的手腕,千希不敢大声呵斥,压抑着嗓音警告他松手,可是她越挣扎,他反而将她往自己怀里按得越紧。 安静的房子里,彼此的心跳都清晰可见,楼下隐隐的说话声,让千希整颗心都提在嗓子眼。若是被人上来看见这一幕,即使有百张嘴也说不清她和方莫的关系了。 “方莫,你够了——” “你要和江辛延结婚?”方莫愤怒的声音。 “你松手,我们出去谈!”千希怕将父母吵上来,压低了声音说。 温软的手掌抵在他胸口,熟悉的触觉,熟悉的气息。方莫愠怒的视线盯着怀里女人的脸,曾经总是痴迷望着他的女人,此刻却像如临大敌,眼底,甚至有嫌恶厌烦的情绪。 “回答我。”方莫抿紧薄唇,按在她肩上的手略略用力。 千希吃疼地皱眉,心中怒火难耐,索性说,“对啊,我要和江辛延结婚,所以你以后别来找我——” 肩上一痛,便被猛然按在了墙壁上,面前的男人俯身,呼吸絮乱地吻上了她,将她还没说完的话悉数吞没。 男人嘴里的烟味,还有不属于她的其他女人的口红味,让她作呕。 千希狠狠地咬他,尝到了血腥味,可他仅仅是皱了下眉头,而后更加凶狠地亲吻她。 温热的呼吸胡乱喷在她的脸上,方莫不讲道理的侵犯让她红了眼眶。 两人鼻尖对着鼻尖,她眼里的泪水他看得清清楚楚。方莫冷峻的五官有了轻微的动容,深邃幽黑的瞳孔慢慢收缩,亲吻变得僵硬。 就这样抗拒他的亲近吗? 肩头猛然一痛,方莫闷哼一声,松开了抓着她的手。 低头看去,白色的衬衫溢出了一些红色,她咬得很深。 “方莫,这样特没意思,真的。以后别再做这种幼稚的事了。” 千希平静地说完,将他推出去,关上了房间的门。 17.17代班家教 <h3 id="htmltimu">17 代班家教</h3> 从十五岁到二十三岁,千希的所有青春都和方莫绑在一起。 刚上高一的方莫已经是一米八个子的英俊男孩,书桌里永远塞着五花八门的早餐和情书。千希和大多数普通女生一样,偷偷地暗恋着他,给他写不署名的信,体育课的时候,悄悄在他脱下的外套旁边放一瓶运动饮料。 高中三年的时光,那个风光耀眼的男孩都没有正眼看过她,甚至都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她这号人物。 大一,两人考上了同一所大学,暑假结束去C市念书,千希终于做了人生中第一件大胆的事。 “嗨,好……好巧!你是去C大报道吗?我也是!我们一起走吧!老乡!”背着书包在方莫家的街口站了一上午制造‘偶遇’的千希,在下午三点的时候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方莫。 方莫愣了愣,被她胆怯又无比笨拙的搭讪方式逗乐。 “好啊。”他笑着说。 千希永远记得那天的阳光,还有阳光下那个笑起来好看得要命的男孩。 十五岁到二十三岁,她爱了方莫九年。回忆过去种种,原来从一开始,就是她爱方莫,比方莫爱她多太多太多。 ……………… 第二天早上是被米茜的电话打醒的,提醒她别忘了今天的代班家教。 一看时间,竟已是八点半,千希连忙起床梳洗,顶着两只黑眼圈,半个小时后站在了一栋安保非常严格的小区外面。 保安打电话给户主仔细询问过之后,再让她做了身份证信息登记,才放她进去。 二十三楼。 来开门的是一个看上去很亲和的老妇人,满脸笑容,“你是来代班的千老师吧?快进来吧。”说着帮她拿出了拖鞋,“我家孩子和他舅舅就在里面那屋,你直接进去吧,我这刚好要出去一趟,老师辛苦了。” “好的,您去吧。” 千希将准备的资料文件从手提包里拿出来,推开卧室门,屋里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正端坐在书桌前,听见开门声,抬起头,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小孩儿长得忒好看,穿着粉色的卫衣,戴着黑色的卡通鸭舌帽,跟一糯米团子似的,让人想抱在怀里揉他的脑袋。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脖子上系着一根皱巴巴的红领巾,看得千希揪心,这么紧会不会把孩子勒出毛病。 “你好……我是今天来给你上课的——”话说到一半,卡在了嗓子眼里。 因为彻底推开门,千希一眼就看见了盘腿坐着沙发上的另一个人。穿着深蓝色的衬衫,袖子随意地挽起,正目不转睛地摆弄着手中的手工玩具。就连这样的姿势都透着优雅和矜贵。 听见门口说话的声音,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眼望过来。 千希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江辛延,愣了愣,随即恢复了淡然,礼貌地打招呼,“江总好。” 18.18一个能说服他娶她的理由 <h3 id="htmltimu">18 一个能说服他娶她的理由</h3> 江辛延若有所思地盯着千希看了几秒,而后不着痕迹地移开眼,指了指沙发,“我在房间里呆着,不碍事吧?” “……没事。”千希收拾起复杂的心情,走到书桌前坐下,开始全心投入了家教的工作。 小学的课程并不难,男孩儿又很聪明,花了一小时就顺利完成了全部的家庭作业。 课间休息的时候,千希忍不住问江辛延,“睿睿才小学一年级,怎么这么早就请家教?” “睿睿的爸爸平时很忙,没人看着他。” “哦……”千希点点头,没再说话。 许凯睿拿着两盒儿童牛奶进来,热情地招待千希,声音软软糯糯,“姐姐,喝。” “叫阿姨。”江辛延在一旁悠悠地说。 “阿姨。”他乖乖地喊。 千希强忍住想将手中的牛奶砸到江辛延头上的冲动。 ………… 凯睿的奶奶在快中午的时候从外面赶了回来,非常热情地留千希一起吃午饭。 “我在日本工作,平时很少回来。睿睿从小是他爸一手拉扯大。大男人不会带孩子,工作又忙,想有个人照顾到孩子,可这些年,我那儿子带了好几个女朋友回来,睿睿都不同意。”江奶奶拉着千希的手,长吁短叹,“千老师,这个家教的工作你能长期做下去吗?难得睿睿有不排斥的女性。就算不学功课,教教他一些常识,或者做人的道理也是好的。” 千希望了一眼挤在江辛延怀里看他打游戏的小糯米团子,觉得这孩子怪可怜的。可是——“长期家教的工作我恐怕无法胜任……” 眼看着江奶奶露出失望的神情,千希继续说,“不过我会经常来看睿睿的。” 一方面,是同情小孩儿从小在单亲家庭长大,一方面,又私心地想靠睿睿接近他舅。总在江辛延面前晃悠,混混脸熟也是好的。有机会,就得见缝插针。 江奶奶听她这么说,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起来。开心地拉着千希到沙发前,伸脚踢了踢江辛延,“小延,赶紧记一下千老师的微信,等许裴回来让他加一下。” 江辛延挪了挪脚,懒洋洋地看了千希一眼,似笑非笑。 没说什么,掏出手机加上了千希留下的微信。 ………… 谢绝了江奶奶的午饭邀请,千希道别离开。 “小延,你去送送千老师!” “不用不用。”千希说着,已经走出了门。 江辛延跟着出来,掩上门,冲千希挑了下眉,“我小姑好像看上你了,想撮合你和凯睿的爸爸。” “可我看上的是凯睿的舅舅啊。”千希笑眯眯地说。 江辛延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脸厚,愣了一下,没理她,径直朝电梯走去。 他的腿长,又走得快,千希几乎跟不上,在后面落下一大段距离。进了电梯,很长一段时间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站在小区门口陪她等出租车,江辛延点了支烟,香烟的味道从他夹着烟的手指间飘来,顺着风飘进千希的鼻息,还有他身上的味道,迷人,好闻。 “你究竟为什么想和我结婚?”江辛延突然问。 千希抿了抿唇,“可以不回答吗?” 江辛延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吐出烟雾,眼眸沉沉看着她,高深莫测,含着笑,“如果你的理由能说服我,我并不介意娶你。” 千希捏紧了手里的包,强扯出一个笑容,“那给我两天时间,想一个能够说服你的理由吧。” 19.19冤家路窄 <h3 id="htmltimu">19 冤家路窄</h3> 理由,他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理由? 千希在微信的文字框里反复地编辑和删除,已经发呆两个小时了。 去看了眼江辛延的朋友圈,一片空空如也,估计是设置的‘不让对方查看动态’吧…… 再看了眼自己的朋友圈—— “夸我可以,夸我朋友,跟你玩命。” “我的小时候,吵闹任性的时候,我的外婆,总会拿刀砍我。” “你千万不要惹我。信不信我一个电话过去……………你的手机就响了!” “今天在路上捡到一块钱哈哈哈哈” …… 自己整天都在干什么啊。。看上去像一个神经病的日常…… 想到江辛延也许会看自己的朋友圈,千希连忙删掉了那些动态,想要保留一个大气温柔贤惠女青年的形象。 把那些搞笑的图片和段子删得一个不留,然后从微博上找了张别人做菜的图。放上去再配了文字。 “今天自己下厨,犒劳自己。嘻嘻,是不是有点太丰盛了。” 放下手机,去洗澡刷牙,回来看见已经收到好几条评论。 “妈:水印,女儿。” “助理小陈:小希姐,上个月你还只会下方便面,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 “米茜:煞笔你先把妈妈厨房的水印去掉再发出来好吗??” “江辛延:呵。删挺快。” 千希头皮发麻,将一片滚烫的脸埋进被子里。 ********** 4s店打来电话的时候,千希正在服装店里挑衣服。 “千小姐,您的车已经修好了。” “好,我待会儿过来提。”挂了电话,千希指了指衣架上的一件小礼服,“麻烦把这件拿给我试一下吧。” 高级成衣店的售货员就是有一点特别不好,但凡看着顾客不像有钱人,服务态度就打了三折。眼前的导购不露声色地将她打量了一番,客气礼貌地说,“小姐眼光真好,这条裙子是我们店这季的新款呢。价格不便宜哦!” 千希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正要说话,导购突然看向她身后,笑得灿烂,热情地迎了上去,“江先生!” 千希转过头,正好看见江辛延和许梦伊一前一后地走进来。 “许小姐,最近上了不少新款呢,要不要我拿给您试试?”看导购的热情程度,许梦伊大概是这家店的常客。 “给我试这件。”许梦伊指了下模特身上的浅蓝色裙子,柔软飘逸的雪纺面料。 导购连忙取下来,笑盈盈的,“许小姐这边请——” “江总。”一道清浅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 许梦伊伸手接裙子的动作顿住,抬眼看向朝着她走过来的女人。 冤家路窄。 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念头。手指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裙子。 20.20让他喜欢的女孩难堪,他不高兴了 <h3 id="htmltimu">20 让他喜欢的女孩难堪,他不高兴了</h3> 千希看了一眼许梦伊手中的裙子,转眸望向江辛延,笑道,“带妹妹过来买衣服?” “我不是他妹妹!”许梦伊脸色一变,不知道哪个字触及了她的神经。 “是吗?”千希笑眯眯的,杏眸里满是无辜,“不是妹妹,那是什么呢?” “我……”许梦伊又气又急,愣是说不出一个合适的词形容她和江辛延的关系。女朋友?单方面地宣布自己是他的女朋友,恐怕他不会同意。 许梦伊咬着唇,心里十分委屈,渐渐红了眼眶。 千希觉得自己真像恶毒女配,自嘲地笑了笑,转头对一旁目瞪口呆的导购说,“我要的衣服呢?” “我……我这就去给您拿!”再不识时务,也看出了千希并非买不起一件衣服的角色。 转身离开时,余光瞟见了江辛延满眸的冷意。让他喜欢的女孩难堪,他不高兴了? ………… 试衣间里,千希将粉色的裙子穿在身上。 剪裁修身的棉裙,背后是两片拉链,从腰处一直延伸到后衣领。 反手吃力地拉拉链,尝试了半天还是没能成功。千希只好敲了敲试衣间的门,“可以进来帮我拉一下拉链吗?” 这样的高级成衣店,试衣间门口是有导购守着的。 千希将门打开了一点,背过身去,“我是不是太胖了?穿这件好看吗?” 江辛延推开门进来,恰好看见这一幕——女孩儿背对着他,将头发撩到胸前,露出背后拉了一半的拉链,还有大片光洁细腻的背部肌肤。 江辛延的眼眸渐渐深沉,舔了下薄唇,感觉有些口渴。 只听见进来的脚步声,没听见导购的回答,千希终于抬眸,有些疑惑地从镜子里看去—— “你……”猛地转过头,惊得说不出话来,面红耳赤。 “导购去帮梦伊拿衣服了。需要帮忙吗?”他淡淡地问,一脸正经。 千希看着他英俊迷人的脸,浑身不自在。低下头,尴尬地绞着手指,“不用——” 一片黑影覆过来,千希一抬头,就撞上一双沉沉的眼眸。 “转过去。”他的嗓音很温柔,一只手轻轻放在她的肩上,个子高,站在她面前,说话的时候需要微微俯身。 千希觉得自己可能是着魔了,才会乖乖地当真转过了身。不敢从镜子里去看他,低着头望着脚尖。她非常不适应江辛延这样站在她身后的感觉。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捏住了拉链,满眸都是她白皙光洁的背部肌肤,还有女人低着头时独有的性感的颈部曲线。江辛延感觉喉咙里的渴越来越烈,连带着眼眸也越发深了几分。 将她的头发放下来的时候,干燥的手指不小心轻轻摩擦过她的后颈,她跟受惊的小鹿似的,猛地转过了身。却不料,一下子撞上了他的胸膛。 21.21急着回来见你未来老婆? <h3 id="htmltimu">21 急着回来见你未来老婆?</h3> 笔直的长腿,精致的男士皮带,衬衫下若隐若现的完美身材,以及他戴着手表的有力腕部。 千希深呼吸一口气,闭眼,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念头扫去,然后后退了一步,抬起头,脸上是若无其事的笑容,“这裙子,好看吗?” 江辛延望着她,目光讳莫如深,直看得她脸上的笑容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才懒懒地开口,“你穿什么都好看。” 低淳的嗓音含着温柔的笑意,辨不清几分真情,几分假意。不过女人总归都是爱听好话的,千希唇角一弯,从他的身侧走过,拉开了试衣间的门。 休息室的沙发上,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交叠着双腿,正专注地翻着一本杂志。面前穿着淡蓝色裙子的女孩,心不在焉地喝着咖啡。 听见开门声,两人双双抬眸望来,看见千希和江辛延一前一后从同一间试衣间走出来,二人的脸上神情各异。 “我还有事,先走了。”江辛延转头对千希说。 “是去谢腾的生日会吧?” 见江辛延一愣,千希主动解释道,“我也在受邀的宾客名单内。” “前几天还不认识,今天就熟到邀请你去参加生日会了?”江辛延挑眉,挪揄了一句,走过去将信用卡递给导购。 千希去结账的时候,被告知自己的裙子已经付款,心里猜到是江辛延一起结了。 推门出去,看见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门口,江辛延坐在副驾驶,放在车窗外的手,手指间夹着香烟。 后座的车门开着,许梦伊一个人坐在里面,低着头,情绪很不好的样子。千希猜测他们是在等她,冒着自作多情的风险坐了上去。 除了两个男人偶尔讨论几句生意上的事情,一路上,车内都是非常安静的。 在车上没有注意,下了车,千希才看见许梦伊的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显然刚刚哭过。 江辛延仿佛看不见似的,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和那个穿白色西装的男人说着话往酒楼里走,千希紧跟上去。 两人打过了几次交道,千希却觉得自己完全看不懂江辛延。无论是对她的态度,还是对许梦伊的态度,都是那样难以捉摸。心里甚至打起了退堂鼓——自己真的玩得过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吗? ………… 江辛延跟千希的到来,成为了全场最瞩目的焦点。千希逃婚的事情,在这个圈子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今日竟看见这两人一起出现,众人不由得纷纷猜测起这背后的缘由。 迎面,几个穿着华丽礼服的女人和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一起走了过来。 “爸爸!”许凯睿开心地抱住了白色西装男人的大腿,仰着脸眉开眼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许裴皱着眉头将他从自己身上扯开,可是许凯睿还是坚持黏了上去。 “是不是看了我发给你的照片,急着回来见你未来老婆?嘻嘻。” 22.22她是你未来舅妈 <h3 id="htmltimu">22 她是你未来舅妈</h3> “许凯睿,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许裴一巴掌拍在他头上,小孩儿立刻龇牙咧嘴地弹开了。 一转眸,这才看见了站在江辛延身后的千希,眼睛刷的亮了。 “千老师!你也来了!” 千希笑着点头,“睿睿也在啊。” 软软的嗓音,听着舒服极了。许凯睿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喜欢她了。 “千老师,这是我爸爸。”胖乎乎的小手拉着她,来到许裴面前,“这是你未来老婆。” 千希的脸一下红了,望向许裴,他在正看向她,众人的眼前,两人都有些尴尬。 许裴冷着脸,“许凯睿,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揍你?” 小孩儿缩了缩脖子,往后躲在了千希身后,抓着千希的手,心里也就踏实了,继续不怕死地叫嚣,“这么温柔好看的女孩你上哪找啊?反正我就要千老师当我后妈,我就要我就要!” “凯睿,谁当你的后妈也轮不到千小姐呀。”旁边站着的一位穿黄色礼服的女人,皮笑肉不笑地说,“她可是你未来舅妈。” 最受不了这话的人,自然是许梦伊。原本就泛白的脸色此刻已经惨白如纸。眼泪在眼眶摇摇欲坠,拼命地低着头,不想让别人见到自己的狼狈。 千希看见有服务生端着餐盘走过来,刚要提醒她小心,谁料许梦伊突然后退了一步,说了句“我去洗手间”,便欲转身离开,硬生生和那服务生撞了满怀。 餐盘上的几个瓷盅掉到地上,滚滚的热汤全部泼向了许梦伊的胸口。 有几条碎片飞溅到千希的脚背上,划破了皮,千希低头,看见有血一点点渗透出来。 “啊——” 凄厉的声音,引得她抬眸看去,许梦伊痛苦地弯下腰,眼泪哗哗直冒,双手下意识去捂胸口,却被江辛延一把抓住。 “别碰,会更痛的!” 第一次看见江辛延的脸上有除了微笑和冷漠之外的情绪,望着许梦伊胸口大片热汤,紧皱的眉头和满眸的担忧,千希确定,他是紧张许梦伊的。 叫声将全场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众目睽睽之下,江辛延将许梦伊打横抱起,疾步朝着门口走去,“小伊,坚持一下,我送你去医院!” 和千希擦肩的时候,不小心重重地撞到了她肩膀,千希被撞得往后一晃,下意识抓住了许裴的手臂才站稳了脚,肩上隐隐作痛。可江辛延自始至终都只关注着怀中的人,并没有注意到她。 千希握紧双手,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神情平静。 许梦伊的痛苦不是装出来的,应该很严重吧?可是那汤也溅到她的手臂上,只是火辣辣的疼了一下,并不至于痛苦成那样。千希心里有些疑惑。是自己皮糙肉厚的关系? “可以松一下手吗?”冷冷的声音。 23.23不准嫁给他 <h3 id="htmltimu">23 不准嫁给他</h3> 千希抬头,正好望进许裴深不见底的黑眸,愣了一下,触电般收回了手。 “抱歉……”手心渗出了一层薄汗,她握紧手指,有些尴尬地转开视线。 江辛延离开,宴会上唯一算比较熟的人,大概只有许凯睿了。 好在小孩儿热情,对她又十分照顾,虽然和一群完全不认识的人坐一起吃饭,也不觉得很尴尬。 宴会还没结束,许凯睿就累得在沙发上睡着了,千希和许裴打招呼,“你们慢慢玩,我先走了。” 一双手却突然拉住了她。 千希不解地看向许裴,不懂他如此莽撞的举止。 许裴冷着脸,“我送你回去,这边不好打车。” “不用了,我其实……”千希礼貌地一笑,准备找个理由拒绝。 “你抱着凯睿在门口等我一下,我去停车场把车开出来。” 千希犹疑了一下,不等她拒绝,许裴已经大步离去了。 ****************************************************************** 午后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千希抱着孩子,站在酒楼门口,一辆黑色宝马停靠在她旁边。 许裴下车,将孩子接过去,放进车里,然后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示意千希上车。 男人英俊的面孔上透着倦意,手指握着方向盘,转头对千希说,“连开了三场会议,又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好累。” “许先生平时再忙也应该抽些时间多陪陪孩子。” 许裴看着她,“这话你以前也说过。” 千希的掌心溢出许多汗水,连后背也开始冒冷汗。她笑了笑,“以前我们见过?” 他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而后什么也没再说,发动了引擎。 车子在宽阔的马路上飞驰,许裴开车的速度很快,千希抓紧了安全带,真担心自己被甩飞出去。看他不太高兴的样子,大概在恼她的装‘失忆’,想了想,转移话题问他,“许梦伊是江辛延的女朋友吗?” 许裴瞥了她一眼,“你不提我倒是忘了问你,你跟二哥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许裴一个急刹车,将车停在路边,可怜睡得正香的许凯睿,差点被甩飞出去。脑袋撞在了椅背上,迷迷糊糊地嘟哝了一句,抱着抱枕翻了个身继续睡。 “跟我装傻?” “他是我未婚夫。” “不准嫁给他。” 千希怔住,望着他,半天没有回答。许裴不耐烦地低吼了一句,“听见没!” “这好像是我自己的事情吧?” “二哥不适合你。”他看着千希,眼底是极力压制的怒气,“他不会喜欢你的。” 千希耸耸肩,无所谓,“反正我也不会喜欢他。” 24.24一直单身,等她回来? <h3 id="htmltimu">24 一直单身,等她回来?</h3> 许裴看着她,神情复杂。 千希一脸坦然无谓,他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嫁给他?甚至连这次突然回来也没有告诉他,若不是今日恰巧碰见,是不是要等到她和江辛延的婚礼上,他才会知道她回来了? 许裴感觉胸口憋着一股无名的火气,又无处发泄,回转身坐正,摸出烟盒,点着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车厢里顿时弥漫着香烟浓郁的气味。 “今天你也看到了。梦伊虽然不是我二哥的女朋友,甚至在他身边这些年,他连碰也没碰过他,但他对她有多在乎,你想必看得出来。一个许梦伊就足以让你们的婚姻膈应,更别提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膈应的是你不是他吧。”千希不客气地说,“凯睿都六岁了,你打算一直单身下去?等她回来?” “我单身,不是因为在等你吗?”他邪邪地笑,伸手想碰触她的脸,被千希一巴掌拍开。 “许裴,我一定要嫁给江辛延的。”千希认真地说,“真当我是朋友,有些事,就替我保密吧。” “小玉……” “开车。” 许裴望着她,欲言又止,可她神情太坚定,他向来是极宠她的,只要她开口,万事必应。 心里憋着火,一脚踩上油门,车子飞驰出去。 ………… 晚上躺在床上和米茜打电话,说到今天江辛延抛下她抱着许梦伊离开的事,米茜在电话那头将苹果咬得咯嘣响,口齿不清地说,“这有什么可怕的!你直接追他啊!死皮赖脸地追,甭管他会不会喜欢上你!闹得人尽皆知,到时候绯闻满天飞了,他不喜欢你,也得娶你!” 千希想了想,觉得米茜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江辛延不会怕多一条绯闻,但和千氏集团董事长女儿的绯闻,牵扯着他太多的利益,就像自己之前说的,结婚和解除婚约,一念之差,就可以左右江千两家的股票是暴涨还是暴跌。 第二天,广臣集团外的某家餐厅。 千希将两本珍贵的邮票递给江辛延的秘书,她已经调查过,这位秘书跟了江辛延很多年,算是特别了解他的人。她的儿子喜欢集邮,千希好不容易才弄来这两本价值不菲的集邮册。 “千小姐,您这是……” “孙姐,我跟你说一个故事吧。有个小女孩,从小喜欢一个男孩……”千希可怜巴巴添油加醋地编造了一个从小喜欢江辛延的浪漫凄美故事,说到难过之处还掉下了眼泪,“后来小女孩却发现男孩原来有喜欢的人。她不想让一段无爱的婚姻绑架了男孩,决定退出成全他们,不惜跳海威胁家里,将悔婚的过错揽在自己身上。她以为远远地看着男孩幸福,自己就会开心,可她发现自己根本忘不了男孩。” 25.25总心里一直有她的位置 <h3 id="htmltimu">25 江总心里一直有她的位置</h3> “既然没有结婚,她就有竞争的机会,小女孩想要争取一次,就算到最后男孩还是不喜欢她,她也总算努力过,不后悔。”千希被自己编的这个狗血的故事狠狠恶寒了一把,可江辛延的秘书却听得眼睛都红了,赶紧安慰她,“千小姐别伤心啊,江总虽然绯闻多,但没有一条是真的。其实江总是一个很正直的人,和许小姐也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他看着恋爱丰富的样子,其实是个愣头青呢。你还是有机会的。” “真的吗?孙姐,你会帮我的吧?”千希啜泣,小鹿一样湿漉漉的眼睛忐忑地望着孙秘书。 凄美的爱情故事彻底征服了孙秘书,门当户对,男才女貌,痴情又善良的女孩。何况,她还是江辛延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孙秘书拍着xiōng部跟千希保证一定会帮她,一顿饭下来,千希已经从千小姐上升到总裁夫人的境界,了解了江辛延所有的兴趣爱好。 离开餐厅两人分别的时候,孙秘书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夫人,有件事我要提前告诉你。” “孙姐您说。” 孙秘书犹疑了一下,低声道,“不管做江总的女朋友,还是做他的妻子,有个人,你一定要容得下。在江总的心里……一直都有她的一个位置。” 千希愣了愣,“许梦伊?” 孙秘书摇摇头,“算了,过去的事就不提了。现在她也走了,大概不会再回来了,江总心里有没有她都不重要了。” ***************************************************************** 回公司的车上,千希一直在想孙秘书口中的那个人是谁? 她一直都知道有那么一个人的存在,对于江辛延,对于许裴,都是绝口不提却始终放在心上的一个人。 她究竟是谁呢? 刚进办公室,助理小陈就来敲门,“小希姐,三点半开会哦!” “好我知道了。”千希匆匆收拾了心情,转头投入工作中。 下午的会议,广臣那边的代表人也会过来,宣布‘梦想之城’的项目合作人。千希已经猜到结果——昨晚路过千铭海的房间,无意听见了他给广臣那边的项目负责人亲自打电话,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楚,这个项目交给齐玥做。 不知道是对她的能力没信心,还是对她这个女儿没有了指望? 整理资料的时候,余光瞥到了小陈放在她柜子上的最新日报。 “峻峰集团欲和千氏合作,有望东山再起。” 上面醒目的照片,是方莫和齐玥。 齐玥是千铭海私生女的身份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不止是公司上下,就连外界的人也全都看好她将是千氏的未来接.班人。方莫选择齐玥,也是因为如此吗? 26.26她和方莫有过孩子? <h3 id="htmltimu">26 她和方莫有过孩子?</h3> ‘梦想之城’的项目负责人,选择了齐玥。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听到宣布这个结果,千希非常平静。 安慰完手下的员工,千希已经精疲力竭,想要进去休息室小睡一会儿。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看见那个熟悉的号码,原来倦怠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欢喜起来。 “marry,你都好久没给我来电话啦。” 不知道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千希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眉梢间满是凝重。 “我不会喜欢上江辛延,绝不会。” 一边说着,一边推开门,却看见一个她最不想见到的人坐在她的床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站在门口的她。 千希迅速挂断了电话,不露声色地将手机收起。 难怪刚才在会议室没有见到他,他在这里呆了多久了? “在和谁打电话?”方莫盯着她的脸问。 千希转身便往外走,对他,她避之如蛇蝎。 方莫从床上起身,几步走过去抓住了她的手臂,“你要嫁给江辛延,是骗我的对不对,是故意气我的对不对?” “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你刚才说的,我都听见了!”方莫愠怒的视线盯着她的脸,像看敌人一样冷冰冰看着他的女孩。 千希弯了弯嘴角,“我有说过不嫁给他?” 方莫抿紧了薄唇,浓黑的眉目锁紧。面前这浑身带着刺的人,半点也看不到曾经那乖顺的影子。 趁着他盯着自己出神的间隙,千希用力甩开了他的手。可是她刚走了几步,身后就有大手探向她的肩头,将她按在了墙上。 “你不要碰我!”千希皱着眉头,嫌恶地瞪着他。 “我不可以碰你?”他仅用一只手就将她彻底擒住,以绝对性的优势将她压着。方莫低下头来,贴着她耳朵吐气,那声音似是挑衅,却又那么暧昧,“那谁可以呢?千希,你想要江辛延碰你吗?可他若是知道你早就是我的人,我们,还有过一个孩子……你猜,他还会不会要你?” 昏暗的房间里,千希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许是被那双空洞茫然的双眼所惑,方莫眼眸一紧,不再多说半句。 这是千希心底永远的痛,又何尝不是他的痛? 如果当时知道她怀着他的孩子,他绝不会…… 胸口像堵着一团巨石,压得他喘不上气。方莫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望着眼前惨白如纸的脸,他张了张嘴,道歉的话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手机铃声打破了房间里窒息的寂静,千希却恍若未闻,任由它在口袋里嗡嗡震动。 听到房间的关门声,知道那人已经离去,可她低着头,始终没有抬起,沿着墙壁缓缓蹲在了地上。 ************************************** 大家耐心看下去,关于孩子的事…… 27.27许裴宠她,宠得丧权辱国 <h3 id="htmltimu">27 许裴宠她,宠得丧权辱国</h3> 千希走出休息室,手机已经在口袋里震动了半小时。 她终于极不情愿地接起,含含糊糊的,“谁呀。” “你这声音怎么了?” 是许裴。 “哦,有点感冒。” “赶紧下来,我在你公司楼下等你。” 千希真是怕了见他,于是随口扯了个谎,“我不在公司,我在c市出差。” “扯淡!”他在那头笑,“你说谎也打个草稿,我就在你办公室外面,你声音我都听见了。” 说完,千希果然听到有人在砰砰砰敲门。千希顿时哑口无言,脸有些发热。 “给你十分钟,我在停车场等你,快点啊!”不待她再找理由搪塞,他已经不由分说挂了电话。 千希叹口气,迅速收拾了一下办公室,然后穿上外套推门出去。 许裴很懂她,她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俩是认识的。走进停车场,远远就看见他正靠在车门边抽烟,见她走近才扔下烟头,露出一口白牙笑道,“眼睛怎么肿成这傻样儿了?” “找我什么事?”千希努力板紧脸,冷冷地问。 她冷淡的态度,许裴仿若未闻,极其夸张地拉开车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亲爱的小公主,上车吧。” 千希脸上的冷淡维持不到一分钟,乖乖上了车。 以前秦靳杨总是说,许裴宠她宠得丧权辱国,其实自己又何尝不宠他呢?在许裴面前,所有的气势,所有的伶俐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总是很忙,来去都不打招呼,时常半夜一个电话打来,风尘仆仆刚出机场就叫她出去吃宵夜。日本的冬天很冷,她和秦靳杨两个人站在家楼下等他的车,呵气成冰。 ………… 许裴带她去的地方,是一家私人餐厅。 古老的建筑,瑰丽细腻的环境和恰到好处的灯光。 千希喜欢吃日本菜和西餐多过中餐。独立的包厢里只有她和许裴二人,千希将手提包随便一放,放松地坐下。 “说说吧,你到底为什么要嫁给江辛延?”许裴没看她,低头煮着茶。 千希眼皮一跳,正要随口搪塞他,许裴又说,“你不说,我就打电话问靳杨好了。” “许裴!” 见他真的掏出了手机,千希知道他这人是说得出做得到,挫败地低吼,“行了,我说还不行吗?!” 许裴放下手机,专注地盯着她。 ………… 黑色宝马停在餐厅门口,服务生立刻上前拉开车门。 许梦伊下车,站在一旁等候,紧绷的脸上满是不安。 和江辛延认识这几年,他几乎从未主动找过她,一旦约她,就意味着有事要和她说了。 心里隐隐猜到了所谓何事,却不愿相信。抱着最后一丝期冀。 “辛延……”她上前挽他的手臂,却被他不露痕迹地躲开了。 江辛延大步向前走,许梦伊紧跟上去,面前的人突然停下脚步,她硬生生地撞上了他的后背。 28.28女孩子,要自重…… <h3 id="htmltimu">28 女孩子,要自重……</h3> 许梦伊揉了揉被撞疼的鼻梁,疑惑地看向江辛延。却见他目光沉沉地注视着某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好看见餐厅旁边的便利店门口,穿着粉色风衣的女孩微低着头,面前高大的男人将一条男士围巾绕在她脖子上,显然是从自己身上刚取下的。 而后,男人从她手里接过大包小包的塑料袋,两人说说笑笑朝着停车场走了。 是许裴和千希吗? 原来千希真的和许裴有一腿,难怪许凯睿这么喜欢她。辛延知道吗? 许梦伊震惊极了,呆滞了半天,才想起转头去看身旁人的反应。 江辛延面无表情,眸色深深的目光注视着那两道身影消失在转角处,英俊的脸上毫无波澜变化。 许梦伊拿不准他的心思,看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千小姐和许裴在交往吗?” “走吧。”江辛延双手插袋,径直进了餐厅。 寂静的包厢里。 气氛安静得可怕。 许梦伊坐立不安,望着江辛延沉默的面孔,心里的担忧和恐惧一点点扩散。 “小伊,”他终于开口,“过两天,我给你安排相亲吧。” 许梦伊怔住,片刻后愣愣地问,“为什么?” “你这样呆在我身边不合适。我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可你是清清白白的女孩子,你将来还要结婚生子,名声很重要。” “不是这样的!”许梦伊红了眼眶,激动地伸手去抓住他的手背,泪珠子啪啪地掉下来,“除了你,我不会嫁给别人!” “可我不会娶我不喜欢的女人。”江辛延神情平静,从她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小伊,我从一开始就说得很清楚,我对你只有感激,没有男女之情。” “没关系,辛延哥,我不在乎你会不会娶我,求求你让我留在你身边……”许梦伊颤抖着上前牢牢抱住他,将唇往他唇上凑,江辛延侧头躲开了她的亲吻,轻轻推开了她。 “我很讨厌你这样。女孩子不要做这种自降身份的事,要自重。”他站起身,拿起外套就欲往外走。 许梦伊趴在桌上,痛哭出声,“那你之前为什么要娶千希?” 江辛延的脚步一顿,没有回头,推门出去了。 ………… 千希和许裴唯一的共同爱好就是吃。 N市是许裴祖上三代都扎根在此的地方,就连偏街小巷,稍稍在圈子里出名一些的饭馆,他都摸熟了门路。 约了一起吃火锅,车上,千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说,“过几天我要找房子搬出来住。” 许裴瞥了她一眼,“千家那小别墅住着还不舒服啊?” 他明知故问,千希也懒得理他的挪揄,“有合适的帮我留意一下吧。” 许裴还想要挤兑她,手机突然响了。 “二哥找我干什么?”疑惑地嘟哝了一句,戴上蓝牙,“喂,二哥啊?” 29.29他碰巧也来吃饭? <h3 id="htmltimu">29 他碰巧也来吃饭?</h3> “廖总请吃饭?”许裴看了千希一眼,“我去不了啊,约了朋友。” “吃火锅。” “行,那下次吧。” 挂了电话,转眸见千希正看着他,解释道,“最近谈的一个项目合作人请我二哥吃饭,他问我要不要过去。” “你和江辛延感情挺好的。” “哦,可是我不会撮合你们。” 被看穿了心思,千希撇撇嘴,转头看向窗外。 ************************ 几十层的高楼,直入云霄。 火锅店在十五楼,一出电梯,门口的接待小姐立刻挂着甜美的笑容迎了过来,“许少。” 宽阔的大厅里摆了几套真皮沙发,红木的茶几,米色的大理石地板,气派大方。灯光绚烂夺目。 不走进偏厅,根本不会发现这里是一家火锅店。 许裴去拿了号,前面还排队等着两桌客人。千希在沙发上坐下,随手拿了一本杂志翻阅。封面上的男人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英俊的面孔,如果不看顶端那几个大字——N市财经,她以为这是一本时装杂志。 这人也太好看了吧,走在街上会不会有星探上前递名片? 正腹诽着,不经意地一抬头,就看见封面上的男人直直地站在她面前不远处,隔了短短几步的距离,身边还站着一个人。 他一身黑色的西装,配了条暗灰色的领带,很是赏心悦目。他也看见了她,平静地注视着,千希起身,正要过去打招呼,一群人推开玻璃门走进来,谈笑说话的声音闯入。 “江总,怎么不走了?”那群人见了他,忙打招呼。 江辛延嗯了一声,没有转过头,又朝她看了一眼,便径直走了进去。 他碰巧也在这里吃饭? 来不及多想,身后便响起了许裴的声音,也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冒出来,“二哥?廖总?” “这么巧啊许少?你也在这里吃饭?”和江辛延一起的其中一人笑着拉住了他,“既然遇见了,我可不会让你轻易走啊!” “我约了朋友……”许裴无奈地笑,指了指站在不远处的千希,那中年男人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过来,千希便朝他笑着点点头。 “女朋友啊?”廖总打趣地问。旁边的几人也跟着起哄了,“这么漂亮!”“难怪许少不肯和我们吃饭呢,原来有佳人在侧!” 许裴笑了笑,没解释更多,便要告辞。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江辛延突然开口,“不如一起吧?” “是啊一起吧!”廖总热情极了,硬是拉着他不让走,“看你们没预定位置,还得等大半天呢!不如就过来添两双筷子!” 许裴为难地看向千希,有些不情愿,倒是千希落落大方地走过去,含笑道,“廖总盛情难却,那就谢谢廖总了。” 30.30什么时候能喝到弟妹的喜酒? <h3 id="htmltimu">30 什么时候能喝到弟妹的喜酒?</h3> 人不是很多,加上她和许裴,也就六个人而已。 江辛延第一个落座,千希跟着过去想要坐他身边,却被许裴抓住了,暗暗地瞪她,以示警告。 沮丧地放弃,心里已经料到这顿饭是吃不好了。 江辛延远远地坐在她对面,隔着圆桌子,就这么坐着,和身边的人谈着生意上的事。许裴偶尔也会加入他们的话题,更多的时候,是在给她夹菜,挑鱼刺,烫鸭肠。千希明知道他是故意的,也只能打碎了牙齿混血吞,埋头吃东西。 廖总是台湾人,不知道江辛延和千希的关系,只知道她是许裴带来的人。酒过三巡,略有醉意,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举杯向千希,开起了玩笑,“什么时候能喝到许少和弟妹的喜酒啊?” 千希心里扑通一下,下意识朝江辛延望了一眼,他的眼睛竟也正看着她,四目相对,只短短的一秒,她就移开了。 他的目光沉静,含着笑,却让她有种锋芒刺背的感觉。 “廖总您误——” 她的话没说完,许裴就笑嘻嘻地打断了她,“烟给我一下。” “你不是说要戒烟吗?”千希下意识接了一句。来火锅店之前,他将车上的所有打火机和香烟全部装进了她包里,信心十足地说要戒烟,还买了好几袋戒烟糖。 “好吧,你让我戒烟,我就戒。”许裴轻笑着,有几分无奈,眉眼间尽是宠溺。 廖总等人起哄得更厉害了,直夸许裴会宠老婆,千希尴尬地红了脸,空气闷闷的,仿佛要喘不过气来。 说好的不会干涉她追江辛延,倒的确没说一句干涉的话,但这行为举止,分明是在误导别人——她是他的女人。 心里窝火,也没办法生气,只是后悔来吃了这顿饭,后悔和不受控制的许裴一起出现在江辛延的面前。 “廖总,你们真的误会了,我不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许裴的手机就响了,像老天爷跟她作对似的。许裴看了眼号码,没有出去,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直接在位置上接了。 “余老师你好。” 不知道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许裴脸色一沉,刷的站起来,“什么?!好,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他一边取下衣架上的外套,一边解释说,“我儿子在补习班跟同学打架,我得过去一趟,失陪了。” “那你去吧,我待会儿自己回去。”既然他要走了,千希就不想走了。 许裴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坚决地说,“你和我一起。” “带她去凯睿班上,不太合适吧?”江辛延抿了口酒,灯光映在眼底,衬得目光柔和而温暖。 许裴犹疑,江辛延慢悠悠地接着开口道,“你先去看看凯睿吧,待会儿吃完饭,我帮你送她回家。” 31.31我是许裴的嫂子 <h3 id="htmltimu">31 我是许裴的嫂子</h3> 让江辛延送千希回家,无疑是让小白兔送大灰狼。许裴一万个不愿意,可千希笑眯眯地说,“你放心去处理你的事吧,江总还能吃了我不成?” 我是担心你吃了他。许裴腹诽。 可是并没有更好的办法,非常不放心,也只能勉强同意。 许裴走后,饭局很快就结束了。廖总等人提议转战其他场子,江辛延笑道,“我有任务在身,就不去了,你们玩吧。” “行,那改天再聚。”廖总也不勉强,看向千希,笑说,“改天我做东,请弟妹吃饭。” “廖总您误会了。”千希弯起唇角,“我是许裴的嫂子。” “嫂……嫂子?” 廖总脸上的笑容僵住,一帮人面面相觑,以为自己听错了。 江辛延眼眸暗了暗,眼底有意味不明的光流转,唇畔笑容未变。 千希朝廖总伸出一只手,笑得温柔又优雅,“我是江辛延的未婚妻。” ………… 狭小的电梯空间里,千希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是江辛延身上的味道。 他站在她身侧,略显拥挤的空间将两人挤着紧挨在一起。谁都没说话,异常沉默的氛围,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尴尬。 “江总,千小姐,我们就先走了。”一出电梯,廖总等人就告辞。他们今晚喝得不少,没法子开车,叫了司机过来接。 走出饭店,一吹冷风就头痛,大概是喝了好几杯白酒的缘故。在路边站了一会儿,江辛延就把车开了出来。 一上车,千希随手拿了个毛绒公仔,脑袋放了上去,“榆阳路37号,到了麻烦叫我一声……” 头像是要炸开了似的,根本没心思和他套近乎。来日方长,也不急在此时此刻。 电话在包里响了起来,一听就知道是自己的,翻出来一看,屏幕上显示‘许裴’的名字。 她摁掉,不想应付他,可电话坚持又打了进来。只好按了接听键。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跟我二哥在干什么?!”竟然不小心按错了免提键,许裴嚷嚷的声音充斥了整个车内。千希尴尬地捂住手机,余光瞟向江辛延,见他毫无异样,目不斜视地开着车,这才低下头,小声地说,“在回家的路上。” “真的?”许裴半信半疑,“回的谁的家?” “我、家。”千希咬牙切齿。 “那半个小时以后和我接视频。” “够了啊,别恃宠而骄我警告你。”千希将手中毛绒公仔的耳朵揪得变了形,恨不得那是许裴的耳朵。 “你——”他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小孩儿沮丧的声音,“爸爸,检讨书我写完了,给你。” “先不和你说了,半个小时后见!”许裴啪的一下挂了电话,听着嘟嘟的忙音,千希此刻是很想揍人的。 “你和许裴认识多久了?”江辛延突然侧头看了她一眼,笑意不明。 32.32不可以相信你吗? <h3 id="htmltimu">32 不可以相信你吗?</h3> 千希有些心虚地答,“就是前几天加了微信,刚认识。” 江辛延压根就不相信她的鬼扯,红绿灯,停下车,他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放在椅背上,转身朝着她。 “小裴从小在日本上学,你大学是C大,幼儿园到高中都在B市——可你们似乎是很好的朋友?” 千希眼皮狠狠一跳,在他洞察一切的锐利目光下,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招架不住。 他调查过她?除了这些,他还知道些什么? 好在,江辛延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大概是料想到她不会回答。 “你真是一个神秘的女人。身上还有多少秘密呢?”他勾起唇角,眼角的笑意愈烈,“我对你越来越有兴趣了。” “是吗?”千希偏着头对他笑,眼睛亮晶晶的,“那和我结婚,慢慢挖掘如何?” 她今晚喝了不少酒,说话的时候嘴里吐出白酒的香气,夹杂着属于她的味道,在这温柔的夜晚格外的惑人心。 江辛延凝视着她,那股子喉咙里的干涸和冲动再次出现。半晌,他淡淡地笑了,“睡会儿吧,到了叫你。” 她点点头,真的闭上了眼睛。 “这么容易相信人?”他轻笑。 她埋头在毛绒公仔里,闭着眼说,“不可以相信你吗?” 他没有回答,将车子驶进了车流中。 ………… 快到榆阳路的时候,江辛延准备叫醒千希,转头却发现她闭着眼睛睡得很沉,手指揪紧了毛绒公仔的耳朵,皱着眉,似乎做了噩梦。 江辛延放慢了车速,直到在她家不远的马路边停了下来。 他并没有打开车内的照明灯,也没有叫醒她,只是借着路灯端详着她的脸。 她的眼睫有些湿,在哭吗? 抱着公仔整个人蜷缩在座椅的小角落里,这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姿势…… 江辛延见她颤抖了一下,调高了空调的温度,脱下西装盖在了她身上。手指不经意碰到她的脸,他收回手的动作一顿,然后伸出去,手指戳了戳她的腮颊,千希眉头皱得更紧了,却没有醒过来。 江辛延轻笑了一下,下了车,将车门轻轻地关上,然后靠在车边打开了烟盒,抽出一根烟夹在手指间,点燃。 手机里有电话进来,是他奶奶打来的,劈头盖脸地就问今天晚上为什么没去相亲。 “少拿你工作忙那套来唬弄我!骗骗孟小姐和孟局还行,想忽悠我没门!江辛延你是想气死我吗??看看咱们大院里的那些孩子,和你同龄的,比你小几岁的,谁还没结婚?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是光棍一条,丢不丢人啊你!” “别吵。”江辛延懒懒地靠在车上,嘴里吐出了一个烟圈,“我老婆在车里睡觉。” 老太太不相信,“你要真有个老婆,我倒是谢谢你八代祖宗了。” 江辛延往后瞅了眼车内,摁灭烟蒂,“感觉会是你喜欢的类型。改天带回来给你瞧瞧。” 33.33他昨晚一夜未归,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h3 id="htmltimu">33 他昨晚一夜未归,是不是和你在一起?</h3> 江辛延重新回到车上,千希身上的西装不知何时滑落在地,他俯身捡起来,正要重新盖上去,凑近了才听见她嘴里在念着什么东西。 “靳杨……生日快乐……” 一个陌生的名字。 男人? 江辛延挑了下眉。在他的车里,睡着了叫着别的男人名字。真有意思。 ………… “你家到了。” 温和的声音将她叫醒。 千希努力撑开眼,失焦了一会儿,渐渐清醒,推门下车,“谢谢你。回去小心开车。” 刚迈开两步,就听见车门打开关上的声音。 她一转头,就看见江辛延朝着她走了过来,千希一愣,他已经走到了她面前,目光直视着她,“千希,你很想嫁给我吗?” 月色很美,小区的风景也很美,风也柔柔的。千希搞不懂他的心思,犹疑了一下,小心地点头。 他默默地看着她,目光很炙热,千希非常不自在,想要马上逃走。他却突然攥住她的手腕,轻轻的,没有很用力。 “晚安。” 说完,不等她回答,已经放开她转身径直走回去,上了车。 启动,倒车,千希的眼睛被车灯晃得睁不开,呼吸里似乎还残留着他的味道,他却已经走远…… 第一次,为了江辛延莫名其妙地失眠了。 心里很烦躁,不知道他今晚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会娶她,还是不会? 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是一个陌生号码,接起,那头很吵,一道陌生的男声问,“请问是千希吗?” “你是?” “我是方莫的朋友杨数。”电话那头的人说,“方莫喝醉了,现在在N中操场大吵大闹喊你的名字不肯走,你能不能过来看看他?” “他喝醉了找我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医生。”千希淡淡地说,“送他去医院打解酒针吧。” 那人似乎没料到她的态度会是这样,愣了愣,说,“小希,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过来劝劝他吧。你不来他是不肯走的。” “他不走就让他在那闹好了,保安自然会轰他走。”千希倦怠地闭了闭眼,“我很累,先睡了。” 那头的人还想说什么,千希挂断了电话,直接关了机。 ******************************8 第二天早上去上班,还有些宿醉的头疼。 办公室里,接了热水正准备吃药,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一把推开。 穿着职业套装踩着十厘米高跟鞋的齐玥,气势汹汹地走进来,不管门外多少人的眼光,劈头就问,“方莫昨晚一夜没回来,手机也关机,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齐经理,现在是上班时间。”千希面无表情地说。 齐玥阴沉着脸,“我是不是早就警告过你,不要再纠缠他?” 34.34这样的爱,她承受不起 <h3 id="htmltimu">34 这样的爱,她承受不起</h3> 齐玥阴沉着脸,“我是不是早就警告过你,不要再纠缠他?” “我从未纠缠过他。” 齐玥红着眼睛,听不见她任何话,冷笑道,“你怎么这么贱?他连你的孩子都不想要,你还不死心地缠着他不放?你要玩是不是?好啊,我奉陪到底!” 齐玥这一闹,千希一整天上班都没有心情。 离下班还有半小时,索性早早地下班走人。 许裴的办事效率挺快,才两天时间,就帮她物色了好几处房子,不过没时间陪她去看,叫了朋友和她一起。 “小希姐,这房子不错。价格合适,位置也挺好,最重要的是,厨房好漂亮啊!在这里面做饭超幸福吧!”陪千希一起看房子的女孩艳羡地在屋里转来转去。 “我可不会做饭。”千希笑着说。 眼看着天色已晚,不知不觉已经奔波了好几个小时,人家小姑娘半点也没说声累,千希心里挺不好意思的,想要请她吃顿饭。 小姑娘是N中的实习老师,住在N中附近,为了方便她回家,千希将饭馆选在N中后门的一家烤肉店。 正是晚饭高峰期,店里生意火爆,服务员忙不过来,老板亲自过来招呼她们,给他们倒茶水。 “谢谢。”千希从老板手中接过茶杯,正要收回手,老板看见了她的脸,惊讶地叫了起来,“是你啊,千希同学!” 千希并不认识他,老板见她疑惑,主动解释道,“我是以前N中门口的小卖部老板呀!以前你还有方莫同学经常过来买烤肠!” “哦……你好……”千希还是没想起来,假装认识他。 “你跟方莫同学吵架了是不是?昨晚他在学校闹了好大一出动静!我看着怪可怜的!” “……呵呵。” “那么大的操场,跑了二十几圈,最后累倒在地上,哭得跟个小孩子似的,一直在叫你的名字。”老板回忆起昨晚的种种,万分感慨道,“说什么‘以前只要和你吵架就去操场跑圈,跑十圈你就会原谅他,现在哪怕跑一百圈,你都再也不会原谅他了’。” “听叔一句劝,两个人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叔活了大半辈子,别的没学会,看人倒是一看一个准。方莫同学真的特别爱你……” 爱她?千希忍不住想笑。 方莫对她做的种种事也算爱的话,这样的爱她恐怕承受不起…… 不过,老板的一席话,多多少少扰乱了她的心…… ………… 奔波了整日,千希已经精疲力竭。回家洗了澡倒头就睡,一直睡到晚上九点多,被手机铃声叫醒。 一看竟有数个未接来电,拨回去,孙秘书着急的声音,“夫人,你怎么一直不接电话呀?江总在流金岁月吃饭,你要不要过来偶遇?” 35.35图谋不轨的人好像是我吧? <h3 id="htmltimu">35 图谋不轨的人好像是我吧?</h3> 这是米茜给她制定的战术——每天皆尽可能地多次出现在江辛延的视线里,制造‘偶遇’,那么他不相信这是传说中的缘分才怪。脸混得够熟,就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 二话没说立马从床上爬起来,洗漱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眼睛又红了,不知道刚才的梦里是不是又见到了谁? ………… 江辛延和廖总等人一走出包厢,就看到了坐在大厅最显眼位置的饭桌上独自吃饭的千希。 “咦,江总,那不是千小姐吗?” 江辛延掀了掀眼帘,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脸色淡淡的。半晌,双手插在兜里朝着门口走去。 “江总!”身后一道叫声,急促的脚步声跑过来。 笑容明媚的女孩子站在他面前,眼底闪过狡黠的光,“这么巧啊!你也在这里吃饭?” 江辛延的目光落在她红红的眼睛上,即使精心地化了妆,也遮盖不住哭过的痕迹。 “弟妹,江总就交给你了,我们先走了!”廖总脸上一副‘我懂我懂’的诡异笑容,客气地和千希告辞。 千希笑眯眯地和他们说再见,一转头,却看见江辛延已经朝着地下停车场的方向走了。 她小跑着跟上去,抓紧了手里的包,他的步伐很大,脸上没什么表情,千希捉摸不透他的喜怒无常。 昨晚在她家楼下说的那话,仿佛是有要和她结婚的意思,既然有一丝希望,她就会拼命地争取。 江辛延走向停在角落的黑色宾利,按响了车锁。 “你会开车么?”他转头语调平平地问她。 千希看出来他喝了不少酒,神情疲惫。 她挑了挑眉,“会。可我没驾照,你敢坐么?” 江辛延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系上安全带,抬头,看着还站在外面的千希,目光里含着淡淡的笑,“开车。” 千希咬唇,只好硬着头皮坐到驾驶座。 江辛延懒懒侧眸,看着她紧绷的脸色,嘴角噙起浅笑,而后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千希瞥了眼身旁一副悠然放松的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心冒起了细汗。 她会开车不假,可是她拿的是日本的驾照…… 深呼吸了下,还是踩下了油门,车子驶进了长长的车流中。 开车送他回家,千希并不知道他家住在哪里。听他说了一个名字,用导航搜索了路线,越开人烟越稀少,渐渐靠近郊区。 “这么晚上我的车,不怕我对你图谋不轨?”江辛延闭着眼,突然问,嘴角微勾。 千希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一紧,抿了抿唇,半开玩笑地说,“图谋不轨的人好像是我吧?” 江辛延怔了怔,睁开眼看她,千希转开视线看向前面的路况,目不斜视,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手心的汗,滑得快要握不稳方向盘。 “你好像不太适应右驾驶的车。”江辛延似乎无意地说,“前段时间出的车祸,是因为如此吗?” 36.36有胃病还喝这么多酒? <h3 id="htmltimu">36 有胃病还喝这么多酒?</h3> “你怎么知道我前段时间出过车祸?”千希条件反射地问。 “你自己说的。”江辛延的脸上一派正色,千希有些疑惑,不记得自己跟他提过这事。不过无暇细想,她的重点落在‘不适应右驾驶’这句话上。 “开车不都是右驾驶?有什么不适应的。”她斟酌着词句,“我只是很少开车。” 语毕,半晌没有等到回答,千希忍不住侧眸看去——江辛延挺拔的身影在座椅上靠着,闭着眼,眉头紧蹙,脸色白得可怕,手放在腹上,似在忍耐着什么,像痛苦又像平静。 “江总?”她轻轻地叫了一声。 他睁开眼,修长的手指松了松领带,哑声道,“我没事……” 千希不放心,在路边将车停下,“你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江辛延闭上眼睛,一张苍白的俊脸安详宁静,“胃病犯了。我西裤口袋里有药。” “有胃病你还喝这么多酒?”千希不由分说地伸手过去摸他的口袋,很是着急。江辛延这样子,让她想到了同样有胃病的靳杨,这样的痛苦似曾相识,让她鼻尖泛酸。 软软热热的小手在他的西裤口袋里摸来摸去,奇怪的电流蹿遍全身。江辛延被这股酥麻的感觉刺激得清醒了一些,抬眸望向近在尺咫的她的侧脸。 女孩儿皱着眉头专心致志地他口袋里找着胃药,半个身子几乎都悬空在他怀里。长发偶尔掠过他的脸,痒痒的香气从鼻息传进他心里。 “是这个吗?”她终于在他右边的口袋里摸到了两颗封在小袋子里的白色药片,欲直起身坐好,腰上却突然一紧,整个人猝不及防地跌进了江辛延的怀抱里。 鼻息间满满的酒香和他身上的气息,千希心里一惊,抬头看向他,他将额头抵在她肩上,没有任何动静,身体紧绷着,似隐忍了极大的痛苦。 千希全然忘记了自己坐在他怀里的尴尬,伸手捧起他的脸,苍白得令她心惊。 手忙脚乱地将药片塞进他嘴里,拧开矿泉水,“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他闭着眼摇摇头,放在她腰上的手更紧了。千希眉头一蹙,这才注意到两人的姿势,他的头放在她肩上,整张脸埋进她脖颈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皮肤上,比他的手心还要滚烫…… 千希吓得一动也不敢动,浑身僵硬。这人恐怕是痛得太厉害,把她当做抱枕了吧。即便如此,她的脸还是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 ********************************************** 江辛延休息了一会儿,渐渐清醒了很多。 “sorry……”他松开手,目光平静如水。千希立马从他怀里离开,低头系安全带,很不自在,咬着唇没出声。 37.37真打算娶那姑娘? <h3 id="htmltimu">37 真打算娶那姑娘?</h3> 身侧的人再也没了动静,千希强迫自己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开车上面,等红绿灯的间隙,还是忍不住侧眸瞥了他一眼。 他闭着眼睛静静地靠在座椅上,好像是睡着了,安静得有些冷清。 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千希无声地一声叹息,拿过毛毯轻轻盖在了他身上。 江辛延住的地方在四环外,是有名的富人区。小区周围大片的绿化,公园,人工湖,背后还靠着N市的济阳山。 在车上的时候看他的脸色已经没什么异样,没想到快到他家的时候,他却开始断断续续地咳嗽起来。 “开我的车回去吧。这边不好打车。”江辛延说着,又咳嗽了一声。 千希望着他如常的神色,有些担心,“你一个人可以上楼吗?” 看他的样子,像是随时都要倒下似的。 江辛延扯了扯嘴角,目光带着淡淡的笑意,“我还没病到那种程度。” 千希看着他推开车门下去,走了两步,手握拳掩在唇角剧烈咳嗽。 她知道他是一个人住,病成这样没有照顾,又不肯去医院,出了事怎么办? 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车门追了上去。 “江总!”她说,“我送你上去吧。” 他定定地注视着她,视线深邃,久到她开始打退堂鼓想要告辞,他却点了下头,“麻烦你了。” ********************************** 三十几层的楼高,千希站在客厅里,从大片的落地窗望出去,整个城市似乎就在脚下,当真是俯视万丈红尘,花花世界。虽然房子的装修不错,看得出从家具到家饰无一不是精挑细选上等之物,但这么大的客厅,他一个人住,千希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朱门酒肉臭!” 江辛延刚吃了药,捧着热水靠在沙发上,依稀听到了她的话,挑了挑眉,低头喝了几口水,动作说不出的优雅惬意。千希看他已经没什么大碍,医药箱里又有各种应急药,便准备告辞了。 “饿了。”他突然抬头望着她。 千希犹疑了一下,“那我给你煮点面吧?”刚才给他烧水时打开过冰箱,里面除了矿泉水啤酒,还有一些速食食品,再无其他。厨房器具倒是一应俱全,不过看那干净程度,怕是半年也开不了几次火的。 “好。”他双手兜在口袋里,起身上了楼。 江辛延洗了澡,换了睡袍,一出浴室就听见手机在桌上嗡嗡地震动不停。 “在干嘛呢,一直不接电话!” “洗澡。” “你让我查的东西我都发你邮箱了!” “行。” “真打算娶那姑娘啊?把人家调查得这么仔细。”谢腾开玩笑说。 江辛延擦着头发,没搭话,听见千希在下楼叫他,“江总,面煮好了!” 38.38带谁回家了 <h3 id="htmltimu">38 带谁回家了</h3> “来了。”他应了声,准备挂电话,谢腾在电话那头大呼小叫,“你带谁回家了?该不会是千家那位吧?你可从没带过女人回去……” 话还没讲完,已经被挂断。 千希将面条和筷子放在茶几上。 他好像是真的很饿,拿起筷子就开始吃面,吃得很认真,看着他,就像看见了刚工作时候的秦靳杨,每天晚上都加班,回家就吵着饿,她不会做饭,便变着花样煮面条给他吃。 刚洗了澡的江辛延,头发还是湿的,褪去了平时的淡漠冷峻,多了几分平易近人的随意。 千希见他嘴角沾了辣椒油,随手抽了两张餐巾纸,俯身去擦。 手指刚触及他的唇角,两人皆是愣了。 她在干什么?把他当秦靳杨了? 江辛延静静地看着她,黑暗里,他的眼神晦暗不明,叫人心悸。 “不好意思。”她红了脸,温软的嗓音带着丝窘迫。她是俯着身的,衣领垂下,他的目光刚好可以看见她白皙细腻的脖颈,若隐若现的锁骨。 太阳穴的神经突突跳动,江辛延觉得喉咙有些发干。 她要收回手,他不知心里怎突然生出一股异样的冲动,冲破了他一向的冷静和自持,伸手就将她的手腕握住。 千希猝不及防,被他的大力扯过去,毫无防备地跌倒在他怀里。 惊慌地抬头看他,两张脸近在咫尺,呼吸混在一起,他今晚是真的喝多了,呼吸里淡淡的酒气。气氛不受控制地暧.昧,江辛延的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混合着薄荷味牙膏和酒香的唇靠近她耳边,极其温柔的声音,“要不要尝尝你做的面味道如何?” 他的唇喷洒着热气,千希心跳加速,脸是滚烫,手指无措地攥着他的衣领。 像是魔怔了似的,她竟动也不敢动,大脑一片空白。 这样迷人的男人,这样的温柔叫人沉溺,让人情乱意迷,无法抗拒。 江辛延试探地用嘴唇碰触她的脸颊,然后轻轻浅浅地吻她的下巴,滚烫的手指捧着她的脸,开始吻她的唇,热烈而动情。 千希整个人都懵了,全身的血液都热了起来,倒流进脑中。 他握着她手腕,手指轻轻摩擦她的手背,试探。却未曾如愿。 千希突然如梦初醒般突然回过神,用力一下推开了他。 推开门跑了出去,用力地按电梯按钮,一口气跑出小区,冷风吹在脸上,吹凉了心底那点点悸动。 用手背用力抹着被他吻过的嘴唇,那里似乎还留有他的味道,怎么擦都擦不去。千希终于受不了地狠狠一脚踹在路边的花坛上,心里莫名的怨气,让她湿了眼。 ************************************************** 求收藏啊~有人在看吗 39.39一刀两断不会回头 <h3 id="htmltimu">39 一刀两断不会回头</h3> 在小区门口站了许久,也没等到一辆路过的出租车。千希最终还是开了江辛延的车回家。最无奈的莫过于此,即便他对她这样,她也不能跟他翻脸。 回家正好在院子里碰见千铭海,他也刚从外面回来。 “爸。”千希叫他。 千铭海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她的车,点点头,没说什么进了屋。 ********************************* 千希洗了澡,躺在床上敷面膜。 手机放着轻缓的音乐,却依然没有抚平江辛延今晚的举动带给她内心的波动。 她是想要嫁给他,但未曾想过要为了嫁给他做出这种牺牲!真是烦呐,生气,又没资格发作! 轻缓的音乐声中突然出现了另外的声音,仔细一听才发现是自己手机响了。 千希扯掉面膜,看见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方莫。 按了挂断,可马上又执着地响了起来,千希刚想干脆关机,方莫的短信便发了进来。 “我在你家门口,你不出来我就进来。” 窗外楼下有汽车鸣笛的声音。 他真的在她家院子外,千希皱眉,“我马上下来。” 好在父母都已经回了房间,佣人没有住在别墅内,她偷偷地溜出去,没人发现。 “找我什么事?”千希用手挡着眼前刺眼的车前灯,夜晚有些冷,她只在睡衣外胡乱套了一件大衣,拖鞋都没换就下来了。 方莫下车,将门摔得很响,手指间夹着香烟,上前来一把将她捞进怀里,捧起她的脸,“昨晚为什么不过来?铁了心要跟我一刀两断了是吧?”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千希不客气地打掉他的手,嫌恶地皱眉。他喝了很多酒,呼吸里全是酒气,敢情是来找她撒酒疯了? “是你提出的分手,叫我忘记你,不要再找你,让我找个更适合我的人!我已经如你如愿,你还想怎样?” 方莫冷笑,将烟头扔在地上,蹦出几颗火星。“我想怎样,你不知道?” 千希别过头去,淡淡的语气,“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跟你已经翻篇了。你和齐玥已经订婚,我也已是江辛延的未婚妻!” 话音刚落,方莫一手按住她的肩膀,一手捧住她的脸狠狠地吻了下去,咬牙切齿的力道,像是在惩罚她说的话。 一天之内被两个男人吻过,这样的感觉令她作呕。肩上很疼,他的力气很大,千希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他,干脆一动不动,睁着眼睛冷冷地看着他,眼里没有丝毫的动情和喜欢。 方莫睁开眼,被她眼里的冷漠击溃,挫败地放开她。 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了她并非是赌气,而是真正的要和他断得干净彻底,不会回头。 像是被迎面浇了一盆冷水,方莫的心急速下坠。 40.40阴魂不散 <h3 id="htmltimu">40 阴魂不散</h3> “阿希,我和齐玥在一起是事出有因。”方莫想要去拉她的手,被她躲过,尴尬地垂在半空中。 “你要相信我的心里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那时候我不知道你怀着孩子……” “够了!”千希用力攥着衣袖,脸色白得难看,“过去的事别再提了!” 方莫的心被她的眼神刺穿了几个洞,血淋淋的。他看着她转身疾步走进了院子,瘦弱的背影叫人心疼。 方莫握拳,坚定的声音在她背后,“你要等我。” 这一晚,千希成功地失眠了。 第二天去上班,部门经理有事不在,办公室的气氛活跃许多。小陈一群人在大厅里围着看电视剧聊天,千希手头也没什么事,不想一个人呆在办公室胡思乱想,便买了零食请部门同事们一起吃。 小陈一边刷着手机微博,一边和她说,“郑经理真是一个会见风使舵的人呀,自从小希姐你和江总订婚,她对你的态度就截然不同了!” 千希自然也看得出来。公司上下,谁都知道齐玥十有八.九是千氏未来的继承人,谁还会将她一个不受宠的落魄千金放在眼里呢? “虽然梦想之城的项目咱们输了,但小希姐嫁给江总,就是咱们组最大的胜利!”小陈指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兴奋地说,“虽然方经理也不错,但和江总一比,简直是大大的失色啊!” 千希全无兴趣,和她聊了一会儿,困意袭来,便回自己的办公室去睡觉了。 一觉睡得很沉,连午饭都没吃,醒来一看时间,竟已是下午五点。 公司楼下停着一辆黑色宝马,江辛延坐在副驾驶,正在闭目休息。许裴将手机开着外音,嘟嘟地响着,没人接听,他忙着弄手上的手工,这是许凯睿明天要交的亲子作业。 “怎么不接电话?”嘟哝了一句。 千希走出公司,正准备去停车场开车,突然听到汽车的鸣笛声。望过去,心里无奈极了。 真是阴魂不散呀。 她实在想不通方莫最近的反常是因为什么?他到底在执着什么? 方莫朝着她走过来,千希抬腕看了眼手表,很不耐的样子。 “听说你睡了一天,没吃午饭,饿了吧?”他指了下不远处停着的银色轿车,“我知道一家泰国菜很好吃,走吧。” “我约了人。”她随便扯了个谎。 “约了谁?” “这好像和你无关?”千希说着,就要越过他离开,方莫伸臂拦住了她的去路。 这时,手机刚好响了,一看名字,如获大赦,赶紧接起,脸上绽放甜甜的笑容,“你在哪里?” 许裴明显被她异常殷勤的态度吓懵了,愣愣地说,“我来接你吃饭。” “好呀,和你一起,吃什么都开心。你几点来接我?”千希故意说给方莫听,语气又甜又软。 41.41过河拆桥,这桥你拆得起? <h3 id="htmltimu">41 过河拆桥,这桥你拆得起?</h3> 方莫感觉有两道幽幽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后背竟莫名生了一层冷汗。他吓得手一抖,剪刀差点戳到手指头。 下午的时候接到江辛延的电话,说是廖总请他吃饭,让把他和千希也叫上。 “我在你公司楼下……”许裴硬着头皮说。 千希一边接电话一边四处瞧,看见了停在马路对面的黑色宝马。挥了挥手,“我看到你的车了。” 挂了电话准备过去,方莫一把拉住她的手。 “江辛延?”他盯着那辆黑色宝马。 “是。” 方莫笑了,凑近她的脸,说,“请我过去坐坐?” “没这个必要!”千希甩开他的手,正好红灯,大步走过去,耳边突然一声刺耳的鸣笛! 千希转头看去,一辆白色的跑车朝着她直直冲过来! 大脑一片空白,眼看着车子离她越来越近,她竟一时忘了躲开,愣愣地站在原地,双脚发凉。 跑车在离她两步的距离一个转盘,擦着她开过去,并没有撞到她。 千希后退一步跌倒在地,手臂上火辣辣的疼,侧头一看,破了很大一块皮。 跑车停下,一脸阴郁的齐玥面带微笑,打开车门下车,慢慢地走到了她面前。 “你以为我会撞死你?我没这么傻。” 千希想站起来,双腿发软又跌倒在地。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 “方莫!”齐玥尖利的声音,“你他妈为了这个女人打我?” “滚开!”方莫的怒吼声在耳边响起,千希抬头,看见齐玥整个人被推倒在地,脸上深深的五指印。 “阿希你有没有事?我送你去医院!”方莫一脸惶恐地将她抱进怀里,颤抖得厉害。 刚才那一出,他也以为齐玥会撞死她吧? “怎么,心疼了?”齐玥吃力地站起来,捂着红肿的半边脸微笑,“有本事就报警抓我。” 方莫紧紧地拥着她,毒辣阴鸷的目光望向齐玥,“你疯了?” “方莫,你对得起我吗?”齐玥双眸噙着泪水,眼眶更是红到不行,仿佛下一秒就要泪如雨下,“是你主动追求的我,是你说要和我结婚!现在想过河拆桥?这桥你拆得起吗?” 齐玥的声音很是尖锐刺耳,手臂上还在隐隐作痛,千希微微皱眉,再也看不下去这样的闹剧。 “让开。” 方莫一惊,瞧见她神色茫然,头发凌乱,衣袖上还沾着血迹,看上去十分狼狈。 微一晃神,便猝不及防地被她推开。 千希感觉眼前有些模糊不清,也不晓得在难过什么,狠狠地咬着唇。刚走了一步,就被人抓住手腕,拽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 千希恍惚抬头,瞧见了一张冷峻容颜。 他没有微笑,就连那两道浓眉都拢在一起,迸发出怒气。 42.42是你前男友? <h3 id="htmltimu">42 是你前男友?</h3> 江辛延将她甩到身后,他的目光扫向另外两人的时候,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齐玥没想到江辛延会突然出现,天神一般威严的男人站在他面前,沉沉的压迫感让她害怕,连哭泣都停止,急忙攥紧了方莫的衣袖。 “我……我不是故意的……”刚才的气势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辛延什么也没有说,一手搂住千希的肩,强势地带着她转身。 许裴神情复杂地盯着前面两人的背影,而后转头对齐玥轻声一句,“你倒霉了。” ………… 江辛延盯着千希的手,“擦一下吧。” 随即递过去一盒纸巾。 千希看着江辛延骨节分明的手指,看着纸巾,目光扫过他手腕上的精致手表,抬头的目光也只是落在他衬衫的第三颗纽扣上,接过纸巾按在手心。 许裴将车开得飞快,车子飞驰上了大道,道路平坦宽敞了许多。 “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今天到底怎么回事?”许裴凝望着前方目不斜视,冷笑着开口质问。 “没什么,一点私事。” 她说得那样漫不经心,却让许裴怒气上涌,“没什么?差点被那女人开车撞死,这叫没什么?” 千希低头擦着身上的污渍,不再回应。 自己的事自己处理,没必要给别人带去麻烦,特别是许裴。 “是你前男友吗?”江辛延问。 千希抬头,江辛延望着她的目光讳莫如深,复杂极了。她不说话,算是默认。 “他在追求你?”他皱着眉问,千希看出了他眼里的不高兴。 “我也不知道。”千希弯着嘴角强扯出笑,“不过我已经和他说得很清楚,我是你的未婚妻,和他不可能的。” 江辛延眼眸一暗。面前的女人神情很是平静,淡淡的,仿佛一切都和她没关系,无关紧要。 眉宇一皱,他不再作声。 许裴闻言将车载音乐猛地打开,声音巨大。 ***************** 车子转而开到了N市中心医院。 在车里,江辛延打了个电话,一会儿,便有人赶来接应。 千希一瞧,认出了来人。是谢腾。也许是身上披了白大褂的原因,总感觉比之前见时更加英气有型,有种圣洁的感觉。 “跟我来吧。”谢腾带千希去医务室消毒和包扎伤口,房间里不能抽烟,江辛延站了一会儿便悄悄地走去了走廊的角落,站在窗口,掏出了香烟。 “呲!”蹿动的火苗举到了他面前,江辛延瞥眸,看见许裴举着打火机站在他面前。 “那女人你打算怎么处理?”许裴吐出一口烟雾,侧眸看向他。 江辛延的目光落在窗外的某处,沉默地抽完一口烟,半眯着眸,这才漫不经心地问,“杀人未遂,是判几年?” 43.43离许裴远点 <h3 id="htmltimu">43 离许裴远点</h3> 许裴一愣,笑了。 两人都没再说话,抽完一支烟,他将烟头摁灭在垃圾桶上的细沙里,转身,正欲进医务室,江辛延突然说,“小桐离婚了,你知道吧?” 送千希回家的路上,许裴难得的沉默,像是有什么心事。江辛延也没说话,车子停在院子外,千希下车挥手,“小心开车。” 走了两步,许裴突然追下来,叫住她,“小……希,等一下。” “靳杨换手机号了?过两天我要去日本,把他新号给我吧。” “我没有。” 许裴一愣。 “回国后,我跟他就没有联系了。” 许裴皱眉,看千希不愿多说的样子,没再问了,“早点休息。” “嗯。”千希点头,一边在包里摸着钥匙一边往院子走,台阶上的灯突然亮了,吓了她一跳。 “妈?”待看清是苏萱,千希走过去。 “谁送你回来的?”苏萱朝离去的黑色宝马望了一眼。 “朋友。”千希敷衍地回答了一句,以为苏萱不会再问,正准备进屋,苏萱突然说,“是许裴?” 千希一怔,犹豫了下,点头,“您认识他?” 她扯了扯嘴角,眼神复杂,“他是桐桐的前夫。” 千希想了半天,才想起苏萱口中的那个桐桐是谁。影星苏芷桐,她的表姐。 原来,许裴的前妻是苏芷桐?和许裴认识这么久,从没听他提过他的前妻,许凯睿的妈妈,她问起过一次,他很抗拒这个话题,她便再也没问过了。 “小希,你离他远点。”苏萱皱着眉头,很认真地说,“有些事你不知道,妈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当年你表姐鬼迷心窍被他迷住了,死活要嫁给他,后来落得那样一个下场……妈现在提前和你说清楚,是不想你重蹈桐桐的覆辙……你绝不可以和许裴在一起。” “嗯……” 千希点了点头。 ………… 洗了澡,躺在床上玩手机,将苏芷桐的信息百度了出来。 明星的资料是很完整的,官方资料,娱乐八卦,还有天涯上形形色色的扒帖。苏芷桐是个十足的话题人物,长得漂亮,演戏好,最令人津津乐道的是她的私生活。她好像从不在乎别人怎么评价她,我行我素,轰轰烈烈地恋爱,向全世界宣布,轰轰烈烈地结婚,再轰轰烈烈地出轨离婚。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看见手机还握在手中。 上班,早上的工作烦杂,千希忙得不可开交,小陈来敲门,“小希姐,齐经理叫你去她办公室。” 齐玥现在升了部门经理,等交接工作完成,郑经理一走,她就会正式成为她的顶头上司。顶头上司找她,她不得不去,心里已经做好了被找茬的准备。 “现在有人撑腰,今时不同往日了啊。”齐玥冷笑,将一份文件砸在她面前。 44.44父女的关系 <h3 id="htmltimu">44 父女的关系</h3> 千希瞥眸,看见上面几个大字——律师函。 是江辛延的律师发来的。 “你到底想怎样?”齐玥一双杏眼圆瞪,咬牙切齿。 千希大致料到是怎么回事,看来之前去医院是为了验伤取证。 齐玥还在咄咄逼人的咆哮,可她却心如止水,瞥着窗外的万里晴空,淡淡说道,“有什么问题你直接和江辛延谈吧。” “我就要和你谈!” “也行。”千希扯了扯嘴角,“可是现在我很忙,只有明天下午有时间。如果你等不了,那就直接法院见。” “你……” “我要出去工作了,再见。” 千希说完转身,走出经理办公室,大步大步。 中午吃饭的时候,千希这才抽空给孙秘书打了个电话。孙秘书告诉她,江总今日不在N市,过几天才回来。不过他交待了,寄发给齐玥的律师函,要一直跟进进度。 等到下班时间,又是一通电话进来,是千铭海打来的。 “小希,下班早点回来吃饭,爸有事找你。” ……………… 千希觉得自己和千铭海的关系,与其说是父女,不如说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两个室友更贴切。 千铭海在家的时候不多,千希和他甚少交流,一旦主动打电话叫她回家,便是有事找她了。 果不其然,一进门,千希就看到齐玥偎依地坐在千铭海身边,在陪他看电视剧,看到两人说说笑笑的样子,心里不禁伤感。这幅父女情深的场景自己尚且觉得刺眼,不知道母亲看在眼里,又是怎样一番心情…… “小希回来了。”苏萱从厨房出来,手上还沾着面粉,笑盈盈的,“我跟钱阿姨学做了一道新菜,待会儿你尝尝。” 努力想要表现开心,可是眼底的阴郁还是出卖了她。 千希心里一股无名的火气,走到千铭海面前,“爸,为什么叫她过来不提前告诉我,我可以带妈出去吃饭。” “是我叫小玥过来的。”千铭海脸色一沉,“她是你姐姐,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怎么不知道我家户口本上还有齐玥这个名字?” 苏萱见千铭海脸色极其难看,连忙扯了扯千希的袖子,“好了小希,快去洗手吃饭。” “我不饿,我不想和她坐在一起吃饭。”千希觉得自己今晚肯定是疯了,才会如此不理智,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爸你找我什么事,你就直说吧,没事的话,我就上去睡觉了……” “跟我到书房来!”千铭海沉声说,率先上了楼。 ****************************************************************** 大家都不怎么冒泡,我总觉得没人看文,嘤嘤。哪怕送杯咖啡也好,让我知道你们在呀,么么哒 45.45绝不让她受委屈 <h3 id="htmltimu">45 绝不让她受委屈</h3> 千希已经猜到了千铭海找她所为何事,却端端正正地坐着,并没开口。 千铭海喝了口茶,终于说,“小希,你手上的伤严重吗?” “严重。” 千铭海握着茶杯的手颤了颤,脸上有些挂不住,“那事小玥已经和我说了,你受委屈了!其实她也没有什么坏心,只是比较任性!那孩子很小母亲就去世了,一直由外婆带大,老人溺爱孩子,惯坏了,所以不懂事。你比她成熟,就多让着她点儿,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你也不要往心里去!” 千希坐在他的对面,就这么静静望着他,嘴角的笑容很淡。 难过到了极致,心里反而没有任何感觉,她努力回想着平生二十几年,究竟做错了什么,能够让她的父亲偏心至此? “一家人吵吵闹闹的事,私下解决就行了,闹上法庭像什么样?待会儿我将小玥叫上来好好跟你道个歉,这事就这么算了,把律师函收回去!” 千希冷笑,心里一阵抽搐,红了眼眶。 “律师函是江辛延发的,和我没有关系,我做不了主。” 千铭海的脸顿时变得难看,“小希,别太过分了! “您真的找错人了,跟我说没用。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她起身,鼻尖发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争气的没有掉出来。 她今年二十三岁,记忆里从未得到过千铭海的父爱。曾经,她以为他的冷淡疏离只是因为他天生性格严肃,天底下没有不爱子女的父母。直到齐玥的出现,她才发现自己错得可笑。 他不是不爱笑,不是不懂关心人,不是不会宠女儿。 只不过他关心的宠的那一个,不是她罢了。 *********************************************************** 千希下楼离开这里,客厅里,只剩下齐玥一个人低头坐在沙发上。千希瞥了她一眼,大步往外走。 “你站住!”千铭海追出来,脸上怒气尚存,“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小玥?” 千希忍不住想笑。胸口闷得厉害。 他看见了她手臂上包扎的伤口,只是问了一句严不严重,不达眼底的关心。而为了齐玥,却紧张到来和自己的女儿谈条件。 千希深呼吸口气,扭过脸,挑衅地说,“让她离开公司,并且以后再也不来我家。” “混账东西!”千铭海气得够呛,手指指着她,微微颤抖,“她可是你的亲姐姐!你就这么容不得她?” 齐玥红着眼圈,咬唇上前,“爸,要不然我……” “小玥!”千铭海打断她,“爸爸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他的话宛若钢筋,狠狠地刺进了千希的心里,捅得她血肉模糊。 46.46我又算什么? <h3 id="htmltimu">46 我又算什么?</h3> 千希的眼睛里几乎要滴出血来,狠狠地咬唇,冷笑,“是呀,您怎么会让她受委屈呢?她喜欢方莫,您二话不说逼方莫和我分手娶她,她想进公司,您直接将手里的股份给了她三分之一。爸——她是您的女儿,可是我又算什么呢?” 千希轻笑了一下,“既然您这么爱她,当初为什么不正大光明娶了她母亲?全世界都知道齐玥是您偷腥偷来的,她最大的委屈,是您给的。” 一句话,让千铭海的脸色顿时白了下去! 齐玥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私生女这个身份是她最无法释怀的芥蒂,是她心里最大的痛。 “你……你这个……”千铭海气得脸无血色,双眼圆瞪,说不出话来。骤然将手中的茶杯朝着千希扔出去! 千希头一偏,躲了过去,可是那杯子还是擦着她的脸‘砰’地一声甩了出去,被墙壁上被砸碎成片,飞溅了她一身,有几块碎片溅到她脸上,痛得她猛地缩肩。 几丝猩红的血渗了出来。千希一抹,手背上淡淡的红色。 还不解气,千铭海朝着她举起了巴掌,狠戾的掌风就要抽到她脸上。 千希快要将自己的唇咬出血来。手机一直在身上响,是方莫打开的,她一直没接,设置的静音,让它响了一晚。 她不想和方莫有任何纠缠,可是此刻,她看了齐玥一眼,又看向千铭海,却接起了电话。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方莫的语气很不善。 千希吸了口气,让自己说话的声音哭腔不那么明显,稳了稳情绪,“我在家呢,你要过来接我吗?” 方莫大概是愣了,半晌没出声,千希叫他的名字,“方莫?” “谁打给你的?”齐玥脸色难看,忘了哭泣,上前一步就要夺她的手机,千希躲过。 “还是在老地方等你好了,快点过来。”说完,她合上手机,目不斜视地往外走。 千希能够料到,齐玥肯定气坏了。 既然她非要认为自己和方莫余情未了,那就成全她吧。 将车子开出小区,懒得跟方莫解释,直接将手机关了机,扔在包里。 脸上还火辣辣地疼着,从后视镜里看见自己脸上的血痕,怒从心来。今晚是不打算回去了,千希想去找一家最近的酒店,赶紧洗澡休息。 看来搬出来住迫在眉睫,除了苏萱,那个家再没有一点值得留恋的。 济安路,看见不远处有酒店的广告牌,千希刚准备将车开过去,调好方向,踩下油门准备让汽车飞驰过去的时候,一道身影突然从旁边的小巷子里冲了出来。 千希立刻去踩刹车,打转方向盘,却只“砰”的一声,车头处传来闷响。 外面响起撕心离肺的哀嚎声,在寂静的夜晚格外凄厉。千希吓坏了,连忙下车,看到倒在自己车子前面的许梦伊,正捂着肚子痛苦地呻吟。 47.47车祸 <h3 id="htmltimu">47 车祸</h3> 一滩触目惊心的血在她生下渗开。 许梦伊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嘴唇颤抖着,按着自己的肚子,目光涣散。 千希站在车边,看到许梦伊身下的血越来越多,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丝丝恐惧从心底冒出,她不该开这么快,可是也没想到,会有人突然冲出来…… “我的肚子好痛!好痛!”许梦伊哭声凄惨,引来很多路人。 千希俯身扶她,有些惊慌,“我送你去医院……” 许梦伊想要推开她,手指攥住她的衣袖,使不上劲,最后慢慢地滑了下去。 …………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有些刺鼻。 千希在手术室外走来走去,心悬在了嗓子眼,死死地掐着自己的手臂。 看着许梦伊躺在病床上被推进手术室,惨白如纸的脸,已经痛晕了过去,她的内心无比恐惧。灯光照得她的脸色苍白。 “你是病人的家属?”一名护士拿着文件过来,“在这里签个字。” “我……”千希握着手机,手心全是汗。勉强算得上许梦伊家人的人,她只认识江辛延,而他的电话却已经关机了。 手术不能耽搁,千希咬牙,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 等待的时间分分秒秒都很难熬,一个小时以后,急诊室上方的红灯转成了绿灯。 许梦伊被推出来,千希连忙过去,“医生,她怎么样了?” 许梦伊仍在昏迷中,手臂上吊着药水,被护士们迅速地推去了病房,留下一名医生在跟她交代情况,“你是病人的家属,她的情况想必你是知道的。她刚刚引了产,又车祸大出血,虽然我们及时为她输了血,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她以后都不能再怀孕了。” 千希跌坐在椅子上,只觉得四肢发凉。 不知道呆坐了多久,大脑一片空白,终于拿出了手机翻出许裴的号码,感到自己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 一道温和的女声冰冷,“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然后是一连串的流利英文。 千希听到自己的心跳有一分钟的停顿,然后是扑通扑通急速的跳动着,似乎下一秒就要破腔而出。手中的手机被她紧紧地握在手中,听筒里一遍遍重复着那句话。 千希坐在椅子上,双腿无力地颤抖。 ………… 深夜的医院走廊,静得掉下一根针都能听见。 不知道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了多久,窗外的天渐渐亮了起来。 “病人已经醒了,知道自己以后都无法怀孕,现在情绪很激动。”护士走过来焦急地告诉她。 千希听见病房里有摔东西和女人尖叫哭泣的声音,起身,双腿早已麻木,“咚”的一下跌倒在地。 护士扶着她站起来,一步步走到病房门口,推开门,一个玻璃杯朝着她的脸飞过来,正中她的眼角。 48.48冷血无情的男人 <h3 id="htmltimu">48 冷血无情的男人</h3> 千希眼圈一热,有温热的液体顺着眼角往下淌。 她顾不上钻心的疼痛,捂着眼睛,低声下气地说,“许小姐,非常对不起。我知道无论说什么都弥补不了对你造成的伤害,我愿意承担所有的责任和赔偿,竭尽全力满足您一切要求。” “滚!”一个不明物体从屋里朝着她砸过来,千希偏头躲过,在一旁的护士吓得大气也不敢出,连忙将她拉到一边。 “病人现在情绪非常激动,你不要再刺激她,让她吃了药好好休息。你的眼睛受伤了,先去上药包扎吧!” 千希捂着眼睛,声音干涩,“我在这里守着她。” ………… 许梦伊被强制吃了药,哭喊了一阵累了,屋里渐渐没了声音,大概是睡着了。 千希一动不动地站在病房门口,愧疚和歉意让她湿了眼睛。 无法生育,对于女人来说是无比巨大的痛苦,无论她怎样弥补,都弥补不了给许梦伊带去的伤害…… “千希。”一道温和的男声。 千希转头,就看到江辛延从走廊另一边一步步向她走过来,走廊的淡黄灯光落在他的头发,肩上,笔挺的黑色大衣上…… 他脸上的表情没有半点波动,面目俊雅,双眸黑亮,许是站太久了,她的眼前有片刻的眼花。 江辛延看着千希纤细单薄的身子站在那里,头发凌乱,一只眼睛通红,另一只眼睛周围全是血,看不清伤口是在哪里。她无助地站在那,双手不安地纠在一块儿。 深秋的天气,医院常年阴冷的走廊,空气中的寒气很重,她坐了一夜,此刻才觉得冷得刺骨,身体仿佛被冻僵了。 “梦伊睡了?”他在她眼前站定。 他刚从国外赶回来,风尘仆仆,一下飞机就直奔了医院,大概是担心着许梦伊,在飞机上没有睡觉,眼睛红得厉害,嘴角也冒起了青色的胡渣。 “对不起……我……”想到江辛延和许梦伊的关系,千希低着头,有些无措。 “你眼睛怎么了?”他的手掌抚上她的脸,千希一僵,不自在地躲过了。 “我不知道能为许小姐做些什么,但凡我有的,都——” “去将眼睛处理一下。”他握住了她的手,手心都温热的。 千希挣扎,她越挣扎,他却握得越紧,面上却淡然自若。 心里一股无名怒火。他的女人正躺在病床上,遭受了重大的身心伤害。他却没事人一般,要带她去处理伤口?这样一个冷血无情的男人,拉着她的手,令她作呕! “就算你不要你的眼睛,也换不回梦伊的身体。”他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地说,“去处理伤口,吃顿饭,回去睡觉。你在这里帮不上忙,只会让她看着更难过。” “吃不下——” “这并非是我的建议。”江辛延注视着她,“而是我的要求。否则,我拒绝和你谈赔偿。” 49.49你怎么将自己弄得浑身是伤? <h3 id="htmltimu">49 你怎么将自己弄得浑身是伤?</h3> 眼角的伤口离眼睛只有几毫米的偏差,医生说,幸好没伤到眼睛,否则视力会终生受损。 坐在江辛延的车上离开,他问,“你的脸怎么了?” 千希从后视镜里看着自己的脸,两条结痂的血痕,是千铭海砸过来的茶杯弄出的伤口。 “没事。”她闭起眼,倚靠在冰凉的玻璃窗上,眼睛干巴巴地难受。 怎么办?怎样补偿许梦伊?她的心里思索着,一片混乱。 车子半天没有出发,千希睁开眼,看见江辛延的手边多了一个药箱。 “刚才在医院没注意到。”他打开药箱,伸手去拉近她的身体,叹息,“你怎么把自己弄得浑身都是伤?” 千希不吭声,僵直着身体,江辛延拿过药箱里的创可贴,撕开了外包装,轻轻贴在她的伤口上。 他一只手轻轻放在她的后颈上,脖颈细腻的肌肤和男人大手的干燥摩擦,贴好后揽过她,垂眸低声地问,“疼不疼?” 千希摇摇头,双手撑在他胸口推开他,他也没有反抗。 江辛延专注地开车,两人一时无话,车内陷入沉默。许梦伊出车祸,他到底是担心和心疼的。放下手头大把的工作赶回来,已经联系好了律师,后却得知,肇事司机竟是千希。 怎么会这么巧?怎么偏偏是她? 江辛延捏了捏眉心,压下心头那些疑虑。 这场车祸让她永远失去了做妈妈的机会,恐怕她绝不会原谅千希。就算千希并非故意,伤害也是她一手造成,她要负全责。 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侧眸一看,身旁人蜷缩成一团靠在椅背上,睡得很沉,眼睛下的黑眼圈透着深深的疲惫。她的手机在座椅旁震动着,屏幕上闪现着一串陌生号码。 江辛延瞥了她一眼,默默地将车子开去了路边暂停,接听了她的电话。 “昨晚方莫又没回来,是不是跟你在一起?千希我警告你,你最好别挑战我的忍耐限度!惹急了我可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电话里的声音尖锐,“你他妈真以为他会和你复合?他要是真那么爱你,当时又怎么会和你分手?他不过是玩玩你而已!你勾.引有妇之夫到底要不要脸?” 江辛延静静地听她说,一手摸出了烟盒,瞥见身侧熟睡的人,复又将烟盒放了回去。 “我告诉你,他是我的,爸爸也是我的,公司也是我的!你拿什么和我争?” “她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江辛延修长的双腿交叠着,惬意的姿势,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方向盘,眼睑微垂,棱角分明的脸庞却散发着寒意。 电话里的人一愣,“你是谁?” “是你弄的?”他抬眸,视线定格在车窗外马路对面的LED大屏幕上,嘴角噙着笑,眼底却是一片幽冷。 50.50自己的事自己承担 <h3 id="htmltimu">50 自己的事自己承担</h3> “不关我的事,她和我爸吵架,被我爸打的!”齐玥的气焰顿时消了下去。 江辛延挂了电话。 千希一夜没有合眼,神经紧绷地在医院守了一宿,此刻睡得沉,他不忍心叫醒她。 将车子停在了树下,车门打开的一刹那,冷风灌进来,江辛延吸了吸气,下车,一会儿便买了热腾腾的抄手回来。 打开车门,看见她已经醒了,抱着抱枕望着窗外发呆。 外面寒风凛凛,车内却十分温暖,空气中飘着车载香水的淡淡香气。江辛延递过手里的食品袋,袋子里的食物冒着热气,一时间两人之间是袅袅白烟。 “吃点东西。”他掰开一次性筷子递给她,她迟迟不接,盯着他的脸发呆,江辛延轻轻拍了下她的头,“吃东西。” 调查资料里说,她从小最爱吃的食物就是抄手。 千希接过筷子,心不在焉地搅动着碗里的抄手。他看着她的侧脸,想了想,安慰她,“梦伊的事会有办法解决的,别在这之前先将自己累垮了。” 她突然抬起头,眼泪汪汪,红着眼睛一瞬不瞬看着他,像某种待宰的小动物。即使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还是控制不住把手伸过去,想要把她拥入怀里。 “我眼睛里进辣椒了。” 江辛延一愣,心里觉得好笑,抽了张纸巾轻轻覆在她流泪不止的眼睛上。手指感觉到纸巾下面眼皮的颤动,让他觉得指尖发痒,胸口深处不知名的地方,也有些痒。 江辛延很少时候会感到疲惫。与其说是习惯了忙碌的工作和生活,不如说是脑子里始终松不下那根一直绷紧的弦。似乎从很久以前自己迈开步伐出发起,人生经过了无数的岔口沼泥,从未有过驿站。可是此刻,昏暗的灯光,窗外呼呼的寒风,车内充斥的暖气和坐在身边的人,周身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无比安心,内心深处的疲惫感也铺天盖地而来,想要好好地睡一觉。 再醒来的时候窗外已近黄昏,完全没料到自己会睡这么久。副驾驶上的人抱着膝盖缩成一团,身子歪着挨在他身上,还在熟睡着。 江辛延揽过她的肩,将她往自己怀里拉近,把滑落在一边的毛毯盖在她身上。 她的电话响了,千希的眼皮动了动,伸手去摸手机。 “我想吃于记的宝石蛋糕,给我买过来。”许梦伊的声音,让她一下子惊醒。 “好的!”她小心翼翼地说,“还有其他的需要吗?” 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忙音。 千希急急忙忙推开车门下车,手腕被人从后面握住。回头,正对上江辛延沉沉的眼眸。 “去哪?我送你。” “不用了。”千希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我自己的事自己承担,你不要插手。” 51.51离开辛延 <h3 id="htmltimu">51 离开江辛延</h3> 江辛延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点点头,“我回公司一趟,有事打我电话。” “好。” 看着他的车离去,千希这才站在路边等出租车。用地图查了一下离自己的位置最近的于记蛋糕,竟有40多公里,在六环外。 赶到蛋糕店,店主正准备关门收工,宝石蛋糕早已经售磐。哀求了半天,眼泪都冒出来了,店主终于答应给她做一块宝石蛋糕,1000块钱。 到了医院,看见江辛延的秘书买了饭菜正在盛给许梦伊,她靠在床头,脸上毫无血色,一手吊着点滴,一手勉强拿着勺子吃饭。 千希敲了敲门,“许小姐,蛋糕给你买来了。” 许梦伊抬眸望向她,脸上淡淡的情绪,看不出喜怒。 “拿过来。” 千希将蛋糕递给她。 许梦伊打开盒子,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突然抬手将整块蛋糕扔进了垃圾桶。 “许小姐……”孙秘书惊呼一声。 “这是辛延最爱吃的蛋糕。”她轻声说,“我每天都会去买,放在家里。这样,辛延不管什么时候过来,都能吃到他喜欢的蛋糕。” 千希不做声,静静地听她说,“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嫁给他,所以从未奢求过可以做他的妻子。我只要能够陪在他身边,照顾他,默默看着他,就心满意足。可是为什么这么简单的愿望都实现不了呢?为什么你明明不爱他,除了家世其他的通通不如我,却可以嫁给他,和他在一起呢?上天真是不公平啊。” 许梦伊没再说什么,拿过一旁的勺子,“你们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 千希和孙秘书退出病房,掩上门,孙秘书舒了口气,“我真替你捏了把汗,以为她会怎么刁难你呢!” “的确是我对不起她。” “太太你也别太内疚了,这种事谁都不想发生。”孙秘书叹气,“江总为你请了N市最好的律师,会给你争取最大利益的。” 千希并没觉得有多感激江辛延,反而对他的厌恶越发加深。 他应该为之争取利益的人,是许梦伊才对。 两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许梦伊叫她们进去。 “你先走吧,我和她有话要说。”许梦伊对孙秘书说。 孙秘书犹疑,许梦伊冷笑道,“还怕我吃了她不成?” “孙姐,你先去忙吧。”千希主动说。 孙秘书只好点点头,“那我先走了,有事打电话。” “好。” 看着孙秘书一步三回头地离开病房,房门一掩上,千希就听见许梦伊说,“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原谅你,并且再也不追究这件事。” “你说。” “我要你答应我,取消和辛延的婚约,再也不和他联系。” 52.52偶遇辛延 <h3 id="htmltimu">52 偶遇江辛延</h3> 千希走在街上,外面已经是星空满天。 身边的车一辆又一辆驶过,她站了一会儿,只觉得冷,呼了口气,搓了搓手。 电话响了,是许裴打来的,问她昨晚找他有什么事。千希敷衍了几句,挂了,电话又紧接着响起来。 看见江辛延的名字,她的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那么多情绪搅在一起,竟然泛起了一种酸意。 没有接电话,任由它响了一遍遍,千希此刻无比复杂的心情,必须要嫁给江辛延,和不能嫁给江辛延,两种念头在对峙胶着。 诶,不嫁给他,一定还有其他办法去办事!倘若嫁给了他,会对许梦伊内疚一辈子! 虽然并没能弥补什么,但她的放弃能让她心里好受一些的话,那她愿意! ………… 日子一天天过去。 许梦伊在医院养好了身子后,搬去了C市住。 问千希要了两次钱,千希都爽快地满足她。 闲暇的午后。 小陈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凑了过来,“小希姐,在想江总啊?” 千希回过头,斜瞄了她一眼,笑道,“难道我不可以想别人吗?” “有江总这样的未婚夫,心里还装得下别人吗?”小陈笑道,“不过话说回来,小希姐和江总的婚礼确定在什么时候了吗?” “确定了第一个通知你。”千希没有告诉她,她和江辛延已经不会再有婚礼了。这样重磅炸弹的消息,她不会轻易和旁人说,毕竟她和江辛延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人。 与米茜约了晚上一起吃饭,在餐厅等她的时候,她却打来电话,部门要求加班,一时走不开。同是上班族,自然理解这种无奈和苦楚。 点了鸭掌汤和松鼠桂鱼,抬眸的瞬间,餐厅的旋转门突然被推开了,有一道熟悉的笑声,引得千希抬头看去。目光越过走在最前面的谢腾,就看到了刚到门口的江辛延,身边还有一个婀娜多姿的女人,两人不知正在说什么,隔得远,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她,千希忙转过了头,侧对着他。 车祸的事情发生后,两人不约而同的没有了联系。千希时刻记得对许梦伊的承诺,已然没有心情吃饭。 出了餐厅,浑身轻松,慢悠悠地走去停车位开车,却猛地僵在了原地。 江辛延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仿佛就是在特意等她似的。她眼光一扫,没有看见刚才和他随行的几人。 千希站着不动,他也没有,司机已经将他的车子开了过来,他拉开车门,眼光却没有移开分毫,“上车。” 语气坚定且不容拒绝。 千希这才回过神,笑了笑,摇头,“不用了!” 他仿佛没有耐性似的,“如果你希望我和你在这里拉拉扯扯的话。” 53.53许裴撮合千希和辛延 <h3 id="htmltimu">53 许裴撮合千希和江辛延</h3> 她懂得他的意思,虽然认识他不久,但已经无数次领教过他的霸道。 千希决定上车,实在没有必要把自己提供给路人做茶余饭后的笑料。 江辛延的司机很沉默,他坐在她身边也闭着眼睛似睡着了。空气里很寂静,静得她坐立不安。 他要带她去哪儿呢?找她有什么事?千希猜度着,偷偷地瞄了他一眼。 直到看见了熟悉的建筑物,千希这才震惊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她前几天刚搬过来,家具都还没买齐。连许裴都没来过,江辛延又怎么会知道? 他下车将她送进了小区,晚上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才想起他并没有回答她。 第二天上班,莫名有些心不在焉。齐玥将大量的工作压给她,虽然知道是故意的,但也得咬牙去做。不能情场失意,还丢了饭碗! 晚上十点多,米茜的电话便过了来,约她吃晚饭。两人同病相怜的人。 刚挂了她的电话,许裴便打来了,“在哪?过来吃宵夜。” 千希一手拿着电话,一手还在打字输入文件,“不了,我已经约了人。” “是你同公司那小姐妹?”许裴笑着说,“一起过来吧,就我和许凯睿两个人。” 千希只好答应下来。听他说了一个地址,刚好在她公司附近,和米茜过去,一推开门,竟看见江辛延也坐在那里。 千希心里将许裴狠狠骂了一顿,瞪他一眼,他装作没看见,笑嘻嘻地说,“点了你爱吃的松茸炖鸡和八宝鱼。” 都说女人的心思难以捉摸,她现在倒是觉得男人的心思更加变幻莫测!之前强烈反对她和江辛延在一起,如今却似在撮合她跟他。千希想着待会儿回去一定要打电话问问他是几个意思? 米茜坐在许裴旁边,颇为殷勤,频频帮她夹菜。许凯睿偷偷地和千希说,“我爸又在调.戏小姑娘了,诶。” 千希被他小大人的语气逗笑,一转眸,却看见江辛延坐在她对面,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千希不自在地转开视线。 饭后,千希和米茜离开,车上,米茜不知是随口还是随心地问了句,“你和江总怎么样了?” 千希心里咯噔了一下,却云淡风轻地说,“什么怎么样了?” 米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要给我装糊涂。我看他今天一顿饭下来,往你身上至少扫了几万回了。” 这她倒是没有发觉,整顿饭吃得都如坐针毡,哪敢去看他? 晚上回到家,往床上一倒,动也不想动,只觉得睡意弥漫,将给许裴打电话的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朦胧中听到电话响起,闭着眼伸手拿过,迷迷糊糊中喂了一声,那头竟然半天没有声响。千希心里一阵火:是哪个王八蛋打的骚扰电话? 啪的一声挂了,翻了身要继续睡,电话又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她气愤地拿过一看,是江辛延。 54.54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未婚妻? <h3 id="htmltimu">54 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未婚妻?</h3> 千希深呼吸一口气,按了接听键,江辛延的声音低低地传过来,“是我!” 千希愣了愣,嗯了一下。 那边又是好半天没有说话,她也不好意思挂断,瞌睡彻底醒了。 良久,他的声音才响起,“我生病了!一个人在家!” “哦,那你吃点药吧?” 电话被一下子挂断,嘟嘟的忙音。 千希感觉他似乎生气了,他在暗示什么呢?想让她去看望他?还是陪他去医院? 想着想着睡着了,朦胧中依稀听见门铃响起。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知道她住在这里的人,她第一个想到了江辛延。 千希下楼,从猫眼里往外看,竟然真的是他。定定地站在门口,逆光中五官模糊不清,看不到表情。千希愣在门口,门铃很有耐性地响着,她终于一咬牙打开了门,担心他吵到邻居。 江辛延看着她,将门轻轻推开走了进来。 千希吸了口气,“要喝水吗?” 看他眼睛有些发红,看来是真的病了,脸色也是透露着憔悴。 江辛延不说话,只是看着她,不知道是夜色温柔还是灯光绚旎的原因,只觉得他的眼睛魅惑好看,仿佛可以吸人一般。 千希觉得心里慌乱,逃也似的想去厨房,还没跨出两步,已经被他从后面抱住,劈头盖脸地吻下去。 那感觉又酥又麻,她只觉得身体发软,连推开他的力气也没有了。他抱得越来越紧,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道,灼热的体温,竟有种异样的熟悉。千希有些急了,那种感觉让她害怕了起来,说不出的惊慌。唇齿纠缠中,咬了他的舌头。 江辛延吃痛,手臂的力道松了一些,俯在她肩上,大口喘气。却仍然是抱着她,一点也没有放开的意思。 许久,才低低地在她耳边狠狠地说,“你这狠心的女人!” 几个字虽然说得咬牙切齿,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无奈妥协,竟有一股缠绵悱恻的味道。那气息痒痒的在耳畔,让她全身酥软无力,心里如同被三月的微风吹皱了湖面,荡起阵阵涟漪…… “你不是生病了,一个人在家吗?”千希用理智努力支撑着自己,推开他。 “就是因为生病了,所以不能一个人在家。”他淡淡地说,自己从鞋柜里拿棉拖穿。看见里面唯一一双男士拖鞋,挑了挑眉,“给我买的?” 那是昨天去逛超市,看见情侣棉拖打折,买一对很划算便随手买了而已。只是不等她解释,他已经径直走了进去。 “找我有事吗?”没事她就打算请他离开了。 江辛延认真地看着她,点点头,“我饿了。” “饿了就去饭店吃饭啊!”千希快要抓狂了。 “你让一个病人大半夜的独自出去吃饭?”他看着她,竟有些委屈地说,“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未婚妻?我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你可有问过一句?” 55.55我现在对你有感觉了 <h3 id="htmltimu">55 我现在对你有感觉了</h3> 千希囧,“我不知道你住院……” 不过这好像不是重点。这几天默契的互相没有联系,她以为可以不用和他解释什么,毕竟,他恐怕求之不得她不去烦他了。 不过既然他来了,千希决定和他说清楚。“江总,以后我不再是你的未婚妻!” 江辛延靠在沙发上,闻言的瞬间,他深邃的眼眸一沉。 “之前缠着你,给你带去困扰,很抱歉。以后再也不会了。” 江辛延感觉自己嗓子里像是卡着一只苍蝇一样,咽不进去,吐不出来。 “改天你有时间,我们将双方父母约在一起,谈谈正式解除婚约的事情吧!” 面前的人一直没做声,看着她的目光一派平静,让她捉摸不透任何的情绪。千希说完,心里隐隐感到不安起来,倒不是担心他不肯解除婚约,想必这是江辛延梦寐以求的结果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此刻的眼神,带着几分寒凉的愠怒。 “江……” “你以为我是什么?” 浑厚的男声,打断了她的话。江辛延突然起身,朝着她逼近了一步,那张精致的俊容猛然放大在她眼前,让她有些控制不住地加快了心跳,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你当我是谁?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想结婚就结婚,想悔婚就悔婚?这段婚姻什么时候轮到你说了算了?” “江辛延……” 千希后退一步,他靠得太近,身上那强烈的男性气息让她分寸大乱,心里准备好的措辞也忘得一干二净。 “怎么,急着摆脱我,重回前男友的怀抱?” 原来他以为她是因为方莫才决定和他解除婚约。千希拧着眉,深呼吸着调整气息,双手撑在他胸口,一动也不敢动,后背已经抵在了墙壁。 江辛延说得刻薄,她却并没有动怒,平静地和他对视,“不是因为别人,是因为我自知配不上江总!强扭的瓜不甜,您对我实在没有感觉,我也不想再勉强!” 她猜想江辛延此刻的愤怒,大概是因为男人的尊严受到了挑衅。他觉得自己被她戴了‘绿帽子’。所以尽力将好话都说在了他身上。 江辛延的五官覆着寒气,脸上虽然带着笑,可越是平静,就越是让她感到不安。 “那么,我现在对你有感觉了……”高大的身躯直直地逼上去,他的声音低沉,却有一股致命的吸引力,贴近她的耳蜗处,暖暖的气息,却让她忍不住颤栗。 千希下意识吞了吞唾液,心里满是慌乱。她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心跳得很快,仿佛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似的,身体也渐渐染上了一股燥热。江辛延身上令人沉醉的气息,充斥着她的整个世界,让她压根没有办法冷静应对。 ………… 千希觉得江辛延一定是故意的。 56.56我女人开心就好 <h3 id="htmltimu">56 我女人开心就好</h3> 千希觉得江辛延一定是故意的,他并非不舍得解除和她的婚约,而是故意想要给她难堪,发泄自己的不满。 千希屏气凝神,缓缓控制好自己的心跳,攥着衣角的手指下意识握紧,虽然有些强装镇定,但口吻却是平静了不少,“江总真是说笑了,我哪敢自作多情地当真。不如等江总病好了,我们再详谈此事,现在也不早了,江总请回吧。” 她一口一个江总,疏离冷淡,将两人的关系拉出距离。江辛延那张英气逼人的脸,原本还浮着一丝笑容,这会儿渐渐沉了下去,深沉的眸子也染上了阴鸷。 她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可是他没有。听到关门离去的声音,千希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放松了绷紧的那根神经。 ………… 第二天上班,还没近办公室,就被小陈一把拉住。 “小希姐,上头刚下了通知,梦想之城的项目将由你接手!” 看着小陈一脸的兴奋,千希愣了愣。梦想之城已经交给了齐玥,双方都已签署了合同,若非齐玥犯了很大的错误,广臣那边突然提出换人,是算违约的。况且,齐玥的方案她也看过,的的确确比她的好很多。 换人,是谁的意思? 千希决定主动去找齐玥问问,却得知齐玥一收到消息就离开了公司,不知道去哪了。 早上九点,江辛延准时坐在办公室喝咖啡,听着秘书报备今日的行程。 九点二十分有一个内部会议,他抬腕看了眼表,正准备起身,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穿着黑色职业装的女人怒气冲冲地冲进来,助理紧跟着进来,一边拦她一边跟他道歉,“对不起江总,我马上请这位小姐出去……” “滚开!”齐玥一把推开她,力气很大。江辛延认出了她,冲助理说,“你先出去吧。” “很抱歉,冒昧打扰江总!”齐玥极力压抑着怒气,“不过我实在很费解关于梦想之城的项目为什么会转交给千希做,所以想要亲自问一问您!是我的方案哪里做的不好,还是我做错了什么?以至于江总一声不吭就要换人?” 江辛延不疾不徐地喝着咖啡,平静地听她说完。没有情绪起伏的语气,像是在说着一件很公正的事情,“项目是我的,我想交给谁做,就交给谁做。你有什么问题?” 齐玥被他一句话噎得脸涨红,如此蛮不讲理,倒让她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千希的方案根本不能和我比,”她不甘心地争执,“您做事未免也太带私人情绪了吧?我敢打赌,您若是用了千希做的方案,您至少会少赚两千万美元!” 江辛延终于有了反应,抬眸看她,笑了。可是他的笑,却让她糁得慌,后背不禁溢出冷汗。 “钱是赚不完的,我也不缺钱。”他站起身,缓缓地将桌上的文件收起,懒懒的语气如同在说一件芝麻小事,“我女人开心就好。” 57.57带她去见一个人 <h3 id="htmltimu">57 带她去见一个人</h3> 快下班的时候,千希接到江辛延秘书的电话,知道齐玥去找了江辛延,自然也知道了江辛延所说的那些话。 千希的心里无比复杂,如同被一颗石子投进了湖中,要说不感动是骗人的。 “我在江总身边做事很多年了,除了苏小姐,还是第一次见到江总对谁这么好。”孙秘书感慨道,“上一周江总生病住院,我在医院照顾了他一个星期。他时不时会拿出手机来看,像是在等谁的电话。直到有天中午,他睡着了,老夫人买了一篮水果来看他,坐了一会儿就走了。江总醒来看见那水果,挺高兴的,问我是不是你来过了,我才知道原来他那些天一直在等的人是你。” 千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公司的,脑海里反复重复的全是孙秘书的那些话。 她根本不敢想,江辛延的这些举动是因为什么,可是越不肯去想,之前忽略的那些细节,点点滴滴全都涌上心头。 他不是有喜欢的女人吗?不是身边美女如云,夜夜笙歌吗?还是他对身边的每个女人都这么好? 千希听到身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回过神,一转身就看见方莫朝着她走过来。 “阿希!”见她如临大敌的模样,方莫的心头涌上一股酸楚。他伸手拉住了她,柔声说,“跟我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我不去,放开我!”千希压低了声音。此刻是下班时间,公司门口来来往往,千希不想跟他在此处拉拉扯扯,奋力挣脱。 方莫无奈,轻声说,“你见了他就会明白我的苦衷。” “方莫,我究竟要说多少次你才会明白?”千希头疼得厉害,真不知道拿他怎么办,“我不需要知道你的苦衷,而你只需要知道我们已经分手就足够!如果你对我尚有一丝情义。就请你放过我,别让齐玥再纠缠我了!” “你不用顾忌齐玥。”方莫说,“她成为不了我们之间的阻碍。” “我——” 千希正愁不知如何应对,一辆黑色宝马停了她面前。 后车窗放下,露出江辛延神态自定的脸。 “上车。”他薄唇轻启。 在千希眼里,江辛延和方莫,一个是贼船,一个是虎穴,都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江辛延这艘贼船,比方莫绅士,若非要选择,她选择上江辛延的车! 她朝着他的车走近了一步,便被方莫拉住了手。 “江总这是路过呢还是专程来找阿希的?”方莫微笑着和车内的人打招呼,手臂搭在千希的肩上,将她强行揽进怀中,江辛延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眼光暗了暗。 “如果是专程来找她的,那就真是太不巧了。我们还有要事得办,她现在没有时间。” 他的话有一股挑衅的火药味,江辛延听得出来。男人的心思男人最了解,方莫自然也猜得出江辛延的心思。 58.58对自己没有信心? <h3 id="htmltimu">58 对自己没有信心?</h3> 对于方莫的挑衅,江辛延并没放在眼里,只是看向千希,淡淡地说了一句,“工作上的事,要和你谈一下。” “方莫,松手。”千希用力去掰他的手指,却纹丝不动。她看着他的脸,一狠心,穿着高跟鞋的脚狠狠踩在了他的鞋上。 方莫痛得脸都变了色,瞬间松了手,千希头也没回地上了车。 黑色宝马驶开,没一会儿,方莫的电话便打了过来,千希看了眼那串没存名字却已经眼熟的号码,没接。 “江总是要和我谈梦想之城的事吗?”就算江辛延不找她,她也会主动找他谈这件事。 “这个项目既然交给了你,就希望你好好完成。”他交叠着手指,认真地说,“不要让别人认为你是靠着我的关系才得到了这个项目。” 难道……不是吗?—。— “我觉得齐玥比我更适合这个项目……” “怎么,对自己没有信心?”江辛延挑了挑眉,看她,“我是商人,做任何决定都有自己的考虑,都是为了利益。你不必多想。BTW,老板的决定还需要向员工解释?” 他说到这个地步,千希不好再多说什么。之前想要争口气得到的项目,就这么轻松地到手了,她反而开心不起来。得到的性质变了,意义也就不同,况且,有了工作上的合作,她和江辛延不得不有过多的交集! “停车。”江辛延突然说,指了指路边的一家便利店,“张哥,麻烦帮我买瓶水。” “我去吧!”千希自告奋勇,不想和他两人留在车内独处。 看着逃也似下车的背影,江辛延扯了扯嘴角,一直沉默开车的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向他,问,“江总是认真的?” 江辛延知道他指什么,迎上司机的目光,笑问,“张哥不觉得她很有趣?” 司机没回答他,他自顾自的说,“娶她不会那么无聊吧。” 张哥正要说话,手机铃声打断了他。是千希落在车里的手机。江辛延瞥了一眼,一串没有存名字的号码,已经打来了好几遍,都被她挂断了。 大概猜到了是谁,他刚按了接听键,车门便被拉开,千希将一瓶矿泉水递给他,“不知道你喜欢喝哪个牌子,随便买的。” 江辛延不露声色地将她的手机放在角落里,接过水拧开。 “突然又想吃你做的面了。”他突然说,“那天晚上在我家你做的面放了哪些调料?味道有些特别。” “就你厨房里那些调料啊。”说到吃,千希忍不住想要吐槽,“看你也不经常在家做饭,调料倒是买得挺全。浪费!” “你可以经常过来做饭,就不浪费了。”他一本正经的说。 千希连忙摆手,“除了煮面我什么都不会,我不会做饭!” 他笑了笑,“那下次我煮给你吃。” 59.5九千希的秘密 <h3 id="htmltimu">59 千希的秘密</h3> 千希感到意外,“你还会做饭?” “一个家总得有人会做饭。”他看着她,“你不会,我自然得会。” 千希脸一红,转头看向窗外,没有接话。 其实,若是没有出许梦伊这等事,嫁给江辛延,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他的温柔和吸引是致命的,做他的妻子,大概会很幸福吧。即便他别有目的,而她也用心不纯!互相扯平! 正发着呆,视线不经意地瞟见了对面马路上一道熟悉的身影,只是几秒钟的一闪而过,就消失在了街道的转角处。 千希如遭雷击,浑身的血液都瞬间倒流进脑海里,定定得盯着那条街,满脑子都是那道身影,大脑里轰然爆炸。 “停车!”她用力去掰车门,视线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方向,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就错过了什么。 江辛延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示意司机将车停在路边,千希推开车门冲出去,正是车辆流动的时候,她突然冲出去,好在后面的车子即使将车刹住,才没有撞上她。 千希已然听不见身后的一片叫骂,眼睛酸酸的,渐渐蒙上了一层薄雾。 秦靳杨? 她没有看错,一定是他。一个最不可能出现在N市的人,但她相信自己一定没有看花眼。 追过去转角处,笔直的一条街一眼就能望到尽头,哪里有那个人的身影? “怎么了?”江辛延追上来,看着她的样子,大气也不敢出。认识千希的日子不长,但以他对她的了解,就算发生再大的事情,她也不会是这样的表情。就算是那天清晨站在许梦伊病房门口满脸是血的她,也没有露出这样的表情。 不是害怕,不是迷茫无助,而是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悲伤,彻骨的悲伤。 她看见了谁?又在难过什么? 她没有说话,沉默地望着那条街的尽头,他站在她旁边,伸手想要握她的手,犹疑了一下,又收了回去。 千希突然转过头,眼底的情绪已经收了回去。极力控制,嗓音仍带着一丝哽咽,“走吧。” 江辛延没有多问一句。心里种种猜想,有股直觉告诉他,许裴一定知道些什么。 不是没有旁敲侧击地问过他,可什么也没有问出来。他一口咬定两人刚认识不久,而他调查得到的资料也没有任何关于许裴和千希一早结识的证据。 不光是千希,连带许裴,也有无数不可告人的秘密。越是靠近她,他就越是想要知道她的秘密。 ************************************************** 千希从江辛延手中接过热水,情绪已经完全镇定。 一路上的调整心情,让她忽略了很多事,比如——自己为什么糊里糊涂跟他回了他的家? 60.60仅仅是加班? <h3 id="htmltimu">60 仅仅是加班?</h3> 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江辛延解释道,“有些资料放在家里忘了带去公司,是关于你接手的那个项目。你看一下吧,有什么问题今晚一次解决。” 千希点点头,捧着热水喝了一口,心中逐渐回暖。 她知道自己看见的那道身影一定是秦靳杨,一定没有看错,一定是他来了。 关于她的失态,江辛延并没有问。他的书房在二楼,简单雅致。 江辛延将梦想之城的资料找给她,然后拿走了书桌上的打火机和香烟盒,“我的电脑你用吧,我先去洗澡,有什么问题你和项目负责人先沟通。” “ok。”千希点头。 她知道江辛延将项目交给他,一定有他的目的,不可能没有原因就换掉齐玥让她顶替。关于原因,她猜得到,却不愿意多想。 两人独处的深夜,在他的房间,她却一点也不害怕。她下意识觉得江辛延是一个很有风度的男人,并不会对她做什么。 因为接手了项目,所以加上了负责人的QQ,千希登录了自己的QQ,有什么问题方便和他沟通。 一边画着手中的图,一边忍不住自嘲地想,天底下大概没有比她更落魄的千金小姐了吧?为了五斗米折腰,为了工作赚钱受苦受罪。如果不是顶着千铭海女儿的头衔,其实也和普通上班族没有两样了。 QQ滴滴的响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千希抬眸,看见许裴跳动的头像,他在邀请她接视频。 千希点了同意,穿着卡通睡衣的许裴出现在镜头里。就冲着他这一套睡衣,她便肯定他的房间里没有女人。 有时候挺恨铁不成钢的,和许裴认识这些年,给他介绍过好几个女朋友,最后全都黄了。也许智商高的男人往往情商很低,拿了双学位的博士有貌有钱却始终交不到女朋友。 “你在哪?”许裴认出了这是江辛延的书房,原本满脸的笑容渐渐沉了下去。 “我在老板家里加班。”千希指了指面前的一堆资料。 许裴才不相信江辛延将她拐过去仅仅是为了加班。千希不了解他,自己的表哥他岂会不了解?那人,活生生一披着羊皮的狼,扮猪吃老虎玩得得心应手! 许裴正要说什么,镜头里,江辛延从书房外推门进来了。 “咖啡,还是茶?” “茶,谢谢。”千希接过他左手的茶杯。 许裴沉着脸,看着江辛延站在她身后,白色的睡衣,露出脖颈和一小片胸膛,他擦拭着头发,冲他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不和你聊了,我得工作。”千希关掉了视频窗口,突然黑掉的电脑屏幕上,许裴看见自己脸色难看得厉害。 ………… “资料有没有什么看不懂的地方?”他站在她身后,俯身看她面前的文件,手指翻了下页。他的胸膛没有贴上她的背,她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睡衣下面胸膛的热度。有一股暖流滑过她的身体,千希感觉自己快握不稳手中的笔。 61.61接近她是为了报复? <h3 id="htmltimu">61 接近她是为了报复?</h3> “暂时没有问题,江总您去休息吧,我自己慢慢看。”千希快要崩溃了,一动也不敢动。他一手撑在书中上,一手翻看着她面前的资料,这样的姿势,几乎是从后面环抱着她。 “你专心工作,不用管我。”江辛延皱眉,似乎在责备她的走神。 可她哪还能专心工作?几乎连呼吸都不敢用力,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他说话的气息在她耳边,让她耳根滚烫,温温热热,像是男人对女人温柔的吻。千希尽量把身体贴上桌子,远离他。 握着笔的手湿得厉害,手心全是汗,千希写了几个字,终于受不了地放下了笔。 目光瞥见手边的茶杯,一咬牙,端起一口气喝光,不敢回头地小声说,“江总,麻烦你再为我倒一杯茶好吗?” 江辛延似笑非笑,从她手中接过茶杯。 后背的压迫抽离,千希松了口气,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去。 她现在只想快点做完手里的工作,赶紧离开这里! ………… 江辛延到厨房去给千希倒茶,经过客厅的时候听到敲门的声音。 从监控里看见站在门口黑着脸的许裴,江辛延挑了下眉,将茶杯放在了茶几上。 门一打开,许裴就东张西望地往里面看,一边换着鞋,“小希还在工作?” “怎么,她在我这,你不放心?”江辛延靠在墙壁上,慵懒的嗓音。 “她一个女孩儿大晚上的,不管在哪个男人家里我都不放心。” 江辛延笑了,轻轻的语气,“让我的未婚妻大晚上的跟别的男人走,我也不放心。” 许裴的脚步一顿,转头看向他。 穿着白色睡衣的男人,随意却优雅,似乎在说玩笑话,眉宇间隐隐透着几分寒意。 许裴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和江辛延的关系,他没有亲兄弟和姐妹,与他关系最亲近的就是这个表哥了。江辛延比他大几岁,从小他都爱跟在他身后转,崇拜他,敬佩他…… 如果不是经历了那件事,他和江辛延的关系也不会发生微妙的变化。如今,似乎还是最亲近的兄弟,可他却能感到江辛延和他之间竖起的那道城墙。 他甚至怀疑,江辛延接近千希是为了报复他…… “许裴?你怎么来了?” 许裴收回思绪,目光一转,看见拎着包下楼的千希,手中还抱着一叠资料。 “江总,这些资料我大概看过了,没有什么大的问题。现在也不早了,我怕待会儿打不到车还得麻烦你,就拿回家看吧。有问题的话我会及时和金经理沟通的。”千希向江辛延提出告辞。 许裴向前,一伸手就把她扯到自己怀里,完全是一副护犊子的模样。 “二哥,我带小希走了。”他说的陈述句,并不是在征求江辛延的意见。 62.6二千万别招惹他 <h3 id="htmltimu">62 千万别招惹他</h3> 千希伸手推了许裴一把,拧着眉,“你怎么来了。” 她知道许裴搂她并没有别的意思,她和许裴的关系,与其说是朋友,更像是亲人。两人都是接受的国外教育,这种程度的亲昵,对于千希来说,并不存在尴尬。 “我能放心让你一个人在这工作吗大晚上的?” 千希挑眉,“你不正想撮合我跟他?” 她可没有忘记之前是谁三番五次将她和江辛延叫在一起吃饭。 “我那是事出有因,以后再跟你解释……” 江辛延的脸色已经十分勉强。 这两个人当着他的面嘀咕着,举止虽谈不上暧.昧,却透着旁人无法参入的亲昵,无视着他。 江辛延的心像是拉紧了一根弦,紧绷着,稍稍一动就仿佛会断裂。 “我好饿啊,去吃点东西吧——”千希说着,这才发现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一转眼,就看见江辛延沉着脸盯着她,脸色很是难看。 千希连忙抱歉地笑,“江总,那我们先走了。” 两人并肩往外离开的背影,怎么看怎么刺眼。 江辛延突然开口叫住她,“等一下。” 千希转身,江辛延语气平平地说,“上次你有东西落我这了,我拿给你吧。” 看着江辛延上了楼,许裴似笑非笑地说,“上次?你来过他家多少次了?” 本来已经忘记的那晚,此刻浮现在脑海里,千希脸一红,不自在地转移话题,“我怎么不记得有东西落下了?” 许裴盯着她的脸,千希极力掩饰情绪,可脸上的红潮一时半会儿无法褪去。许裴心里一沉。 “你和他是不是已经发生了什么?” “别胡说八道。”千希瞪他一眼,心里编着敷衍他的话,好在,江辛延在此时下来了。 他站在她面前,摊开手心,一只红色的耳钉静静躺在他掌心。 难怪她到处都找不到这只耳钉,还以为是落在餐厅或者车上之类的地方,原来是那晚落在了他家里。 她伸手接过,“谢谢。” 正要缩回手,江辛延握住了她的手腕。 “路上小心,到家给我电话。”说完,他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 ………… 出了门,许裴大步往前冲,千希叫他等一下,他似没听见一样,一口气走到电梯门口,用力地摁了几下。 千希知道他在生气,他肯定误会了她。 “我和江辛延真的没发生什么,你别胡思乱想。”千希用手肘碰了碰他,“那天晚上他生病了,我送他回家,然后就离开了。” 许裴斜睨了她一眼。 “我说过,不会为了嫁给他不择手段。底线的东西,我不会碰!” 许裴终于有些许动容,复杂的目光看着她。千希的眼里一片坦然澄清,他默然,叹口气道,“听我一句劝,千万别招惹他。” 63.63接近你不是过是为了报复我 <h3 id="htmltimu">63 接近你不是过是为了报复我</h3> “可是我已经招惹了。”千希笑了笑,“不过以后不会了。改天我会回日本亲自和marry解释。总之,我不会再嫁给他了。” “因为许梦伊?”许裴挑眉。车祸的事情,他已经听说了。“你不觉得这场车祸很蹊跷?” 千希心里当然不是没有怀疑。但是她始终觉得这是一场碰瓷,许梦伊不可能为了逼她离开江辛延,主动往她车上撞。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问题。 “无所谓了,反正事情已经解决了。”千希耸耸肩。 许裴想了想,也的确。结果是他最满意的,千希安然无恙,还能就此远离江辛延,两全其美。但是他看得出江辛延的心思,他怎么会就此罢休,对千希放手?有些事,得提前打预防针。 “你千万别被我二哥的表面迷惑了。”许裴一本正经地说,“他接近你根本不是因为喜欢你。” 千希当然有这个自知之明,但心里还是觉得好笑。所有人接近她都不是因为喜欢,方莫是,江辛延也是。 “因为我前妻的一些事情,他心里恨我。”许裴黯然,“接近你不过是为了报复我罢了。” 他以为他喜欢千希,即便是自己不喜欢,也要抢走放在自己身边,看他痛苦。 “苏芷桐?”倒不是千希八卦,只是苏芷桐这个人物实在太神秘,她听过无数次她的名字,却一次也没见到过她。 看样子,她和江辛延许裴之间,有着不浅的渊源。 “我一辈子都不想再提起这个人。”许裴很抗拒听到这个名字,眉头紧皱。出了电梯,独自大步地往前走。 千希不便再追问,只是心里开始有了疑惑,江辛延接近她是因为许裴和苏芷桐的事情。那许裴当初接近她呢? ………… 人的心里一旦有了怀疑的种子,看过去的种种都觉得别有用心。她和许裴的相识,交好,似乎都不再是偶然…… 苏萱的话浮现在她脑中,“当年你表姐鬼迷心窍被他迷住了,死活要嫁给他,后来落得那样一个下场……妈现在提前和你说清楚,是不想你重蹈桐桐的覆辙……你绝不可以和许裴在一起。” 越是冥想,就越是感到心里混乱。千希摇摇头,将那些烦杂的思绪赶在脑后,在电脑前坐了一上午,她需要起身活动活动,顺便倒杯水。 手机在桌上响起来,千希看见闪现的名字,脑袋就疼,像是看见了夺命电话。 是许梦伊打来的,她找她从来没有好事。 果然,一接起,许梦伊就趾高气扬地说,“我在C市看上了DIOR一条钻石项链,N市应该也有货,待会儿我将图片发给你,你去帮我买。” DIOR的钻石项链,好歹也得十几万一条吧?千希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跳动。 “许小姐,我只是一个上班族,没有那么多积蓄……” 64.64看来我们喜欢东西的眼光很像 <h3 id="htmltimu">64看来我们喜欢东西的眼光很像</h3> “堂堂千氏千金,会拿不出一条项链的钱?”许梦伊冷笑,“我这才刚走呢,你就打算脱手不管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的地址你知道,叫人给我送过来。最迟后天我要拿到手里。”许梦伊不客气地说,“否则我们就法庭上见吧!打官司,你可不止赔这点钱!” 她说得没错,这点赔偿根本不算什么。可是,她是真的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钱。 ************************************************ 刚回N市的时候,苏萱给了她一张副卡,刷十几万应该没有问题。但是只要她刷走上面的钱,苏萱就会立刻收到消息,车祸的事情,怕是瞒也瞒不住了。 千希根本没告诉苏萱她出过车祸,不想让她担心。但如今,除了找苏萱,千希想不出别的办法。 一下班,直奔万达广场的dior,将手机里的照片给导购看,“请帮我找这款项链。” “这款项链是本店这季的新款,昨天刚到,小姐请这边来。”导购带着她走向其中的一个专柜。 千希看了一眼标价,十四万八千。伸手去刚要去接那条项链,从旁边伸过来另一只手,纤细的手指快她一步拿过了项链。 千希看向和她选中同一款项链的人,却是一脸微笑的齐玥。 “看来我们喜欢东西的眼光还挺像的。” 千希淡淡地收回了视线,和旁边的导购员说,“拿一条新的给我包好。” “不好意思小姐,我们店的这款项链只有一条,如果您有需要,可以先付定金,我们帮你从总部调货过来。”导购员抱歉地解释。 齐玥一双含笑的美眸看着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嘲讽,“看来你跟它是有缘无分,它注定是属于我的。” 千希和她对视了几秒钟,齐玥脸上的挑衅和讽刺丝毫没有影响她的心情。N市买不到这条项链,她可以去其他城市买,只是要多折腾一下了。 刚准备离开,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从另一边的手表专柜走过来,手中拿着一个黑色丝绒的盒子,走向齐玥,“这款手表你喜欢吗?我觉得很适合你。” 两人迎面碰上,看见千希的那一刻,男人脸上的笑容僵住。 千希视若无睹,继续往店外走,导购员突然上前来叫住她,“小姐,这款项链还有一条,是林小姐定制后暂时不要的。您要看一下吗?可以打九折。” “行。”虽然是别人退掉不要的,但只要完好无损,又有何不可? 检查了一番项链,确定没有问题,导购员拿了盒子过去包装。千希跟着过去付款,路过齐玥和那个男人身旁的时候,他突然出声叫住了她,“千希?” 千希停住脚步,偏头看他。 65.65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h3 id="htmltimu">65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h3> 那人走到她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千希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笑了笑,“您好。” 他点了点头,“好久不见,你可还好?” “还行。” 她的语气很冷淡疏离,那人脸上的笑容却丝毫未变。 “最近总是听小玥说起你,一直想找个机会约你一起吃饭。今天碰巧遇见了,待会儿和我坐坐?” 导购员已经将项链包装好了,千希从口袋里拿出钱包,一边淡淡地回绝那人,“没有这个必要。” 男人脸上的笑意终于绷不住了,笑容渐渐沉了下去。齐玥在旁边始终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地盯着千希,脸上带着趾高气扬炫耀的得意。 千希突然觉得她很可怜。她一直将她当做假想敌,可却不知道,从头到尾她都不屑和她斗,不屑和她争,甚至她抓得紧紧害怕被抢走的人,倒贴给她都不会要。 “关于方莫的事情我想和你谈谈。” “你们可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千希笑了,有些无奈,“我都和方莫分手这么久了,您还要和我谈什么?让我和他复合?” 方国文被千希嘲弄得面红耳赤,冷冷地看着她,一时竟有些发愣。 方莫和千希在一起这么多年,他却只见过她一次。唯一的一次,是和她谈与方莫分手的事情。 “你家有钱,开价让你离开方莫这种事不现实。”他记得自己那次是这样说的,“但是我要告诉你,只要我还在一天,你就休想进我方家的门。” 那时候,她被他说得一个劲掉眼泪,头越埋越低,不敢和他争执一句。 此刻眼前的人,哪里还有那时胆怯懦弱的半分影子? “方叔叔,您跟这种人还有什么话好说?”齐玥撇着嘴,“我会守好方莫,不会让任何人有机可趁,您不用担心我。” “傻女,我怎么能不担心。”方国文叹气,“你脾气好,容易被人家欺负,你们得早点把婚事办了,我才能安心啊。”顿了顿,似在说给齐玥听,又像是在警告千希,“你是我唯一承认的儿媳妇,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千希莞尔,并没有搭理他。心里多少是有几分酸楚的,想到以前他对她的百般排斥和厌恶,如今亲眼看见他对齐玥的疼爱,不由得想到了千铭海。 千铭海的偏心她可以理解,但是方国文呢?为什么连方国文也偏心齐玥? 千希深呼吸,将自己的卡递过去,同时,另一只手也递了张黑卡过去。 “刷我的卡。”低沉磁性的声音。 千希转头便看见了江辛延,穿了一身较为正式的西装,目光望着收银员,嘴角荡着恰好的弧度。 感觉到她的目光,江辛延朝着她看来,四目相对,近在咫尺,他嘴角的笑容更深了几分。 66.66谁说的我不喜欢? <h3 id="htmltimu">66 谁说的我不喜欢?</h3> “真是令人羡慕啊,江总对您的未婚妻真好。”齐玥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 千希眨了眨眼睛,“所以说方莫对他的未婚妻不好咯?” 齐玥笑容一僵,转头委屈地看向方国文,“方叔叔……” “千希,不要太过分。”方国文冷冷地看着她。齐玥忌惮江辛延,他可不忌惮。他和江辛延没有任何生意上的往来,其实说白了,他的小公司还不够格和广臣合作,所以没必要去奉承江辛延。 千希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如果嫌我说话难听,那就离我远点,别来招惹我。” 方国文怒视着她,太阳穴突突地跳动。 “江总,请看好你的未婚妻!”方国文冷冷说道。 江辛延走到千希身边,揽过她的腰,顺便也将她手中的袋子提在手里。薄唇弯起一点点弧度,“您放心,我当然会看好她不让别人觊觎。一直很忙,没机会跟您好好道声谢。” 方国文冷冷地抿着唇线。 “谢谢您的成全,也谢谢您以前对小希的照顾,最重要的是,谢谢您给她上了一课——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两个家庭的事。嫁给了一个不幸福的家庭,将来是会后悔的。” “你以为她嫁给你的家庭就会幸福吗?”方国文气得浑身颤抖,连连冷笑,“据我所知,你的父母一直都不太喜欢你们的这桩婚事。” “谁说的我不喜欢?”一道淡淡的声音突然响起。 千希循着声音看去,竟是江辛延的母亲胡亚岚。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此刻她没有看她,而是望着方国文,一脸的冷漠,“好好的女孩子我不喜欢,难道要喜欢一个抢别人男朋友的私.生女不成?” 方国文被她哽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嘴唇颤抖,眼睛里几乎有火星蹦出来。 齐玥失控地向前两步,被胡亚岚尖锐的指责讽刺得一脸通红。她最讨厌听见的就是‘私,生女’这三个字,这是她心里最大的自卑和痛苦,偏偏胡亚岚是一个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人。 “你的好儿媳妇又好得到哪里去?明明和别人订了婚,还勾引人家的老公!” “这恐怕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胡亚岚皮笑肉不笑,用无比讽刺的目光扫了齐玥一眼,“江辛延的未婚妻会看得上你的老公?并不是人人都是苍蝇,会把什么垃圾都当宝贝。” “胡亚岚,说话别太过分了!”方国文气得浑身颤抖,千希看得心惊肉跳,生怕他撑不住被气晕过去了。 江辛延母亲嘴上的功夫确实厉害,之前因为逃婚的事主动去江家道歉,被她狠狠地指责了一通,今天看来那次还是给她留足了面子。 千希并不知道,胡亚岚之所以如此生气,并不仅仅是因为她。 ***************** 文明天上架啦~希望大家继续宠我!!虽然工作很忙,但我一定会保证文的更新,大家请放心入坑!江总和小希能顺利结婚吗?许梦伊的车祸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小希嫁给江总的目的是什么?苏芷桐还会回来吗?谜底会一一揭开哦 67.67他这次是认真的 还没嫁给江辛延父亲之前,胡亚岚是和方国文订婚的。两家人虽都不是什么大门大户,但也有些经济基础,给她和方国文买了房子和几个铺面。虽然谈不上喜欢方国文,但两家是世交,知根知底的,胡亚岚知道方国文人不错,稳重,又有上进心,嫁给他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还没等到两人结婚,就有女人怀着孩子找上了门,哭求她将方国文让给她。 那个女人,正是方莫去世的母亲。 虽然后来遇见了江辛延的父亲,两人相爱,有了现在幸福的家庭,但对方国文的欺骗和伤害,胡亚岚心里一直耿耿于怀。 看了眼站在方国文身旁的齐玥,那讨厌的样子,跟当年那个女人一模一样鞅! 胡亚岚越想越生气,直接从自己手指上褪下一枚戒指,拉过千希的手戴了上去,“本来是让辛延陪我来买戒指的,你好像更适合这款。” “谢谢阿姨。”款式简单大方的戒指,的确是千希喜欢的类型。江母暂时还不知道她的决定,此情此景,若是将戒指还给她,恐怕会扫了她的面子。千希权益了一下,觉得以后找个合适的时机再跟两家长辈坦白为好,现在应该配合江母好好地出口气。 齐玥站在一边,目送着三人离开,咬着自己的唇,亲眼目睹了千希是如何受未婚夫的疼爱,未来婆婆的宠爱。恨得用眼睛狠狠地瞪着三人的背影。她到底何德何能,从一出生就抢了属于她的家族荣耀,幸福的童年,优越的生活环境…旎… 她到底算什么,跟她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只不过是个一无是处的女人!为什么所有人都围着她转?为什么她能得到那么多优秀男人的青睐? ………… 走出商场,江母收回了挽着千希手臂的手,脸上淡淡的表情,“小延,给奶奶订的蛋糕应该已经做好了,你去取吧。我和千小姐在停车场等你。” “好。” 江辛延离开,剩下千希和江母两人,千希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只觉得无比尴尬。 “既然你和小延的婚事已成定局,希望你以后好好对小延。”胡亚岚冷冷的声音,“虽然我不喜欢你,但小延喜欢的人,我也会试着去接受。我不管你以前和谁有怎么的过往,都得给我断的干干净净的,如果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小延的事,我绝对不会饶了你。” 千希低声应了句好,看着手指上的戒指,犹豫该不该还给江母。 江辛延很快就回来了,手中提着一个蛋糕盒子,见千希低着头站在胡亚岚面前,一直在点头,待他走近,两人却没有再说什么。江辛延笑着打趣,“在给她立规矩?” “我哪敢给你老婆立规矩,你还不得跟我闹翻天?”胡亚岚翻了个白眼,从江辛延手中拿过车钥匙,率先走了。 “去哪?上车我送你。”江辛延看着千希。 “不用了。我还有事,你们去忙你们的事吧。”千希连忙拒绝。 江辛延大概真的还有事,也没有再挽留,“好。” 千希转身,一口气走出了停车场,确定离江辛延母子已经很远,这才悄悄地松了口气。 虽然已经决定和江辛延解除婚约,但在胡亚岚面前,她始终有儿媳妇初见未来婆婆的那种胆怯和紧张。 提着项链去找火车站,一边在手机上查着N市到C市今晚的动车余票,米茜的电话打了进来。 “小希,我刚联系到一家专治不孕不育的医院,特别靠谱!我有一个闺蜜就是在这家医院治好的病!我帮你约了这家医院最好的专家,你现在有没有时间过去一趟?” 这些天,千希已经拜访了无数治疗不孕不育的专家,信心早就磨得干干净净。对米茜新找的这家并不抱很大的希望。但是,她但是决定过去看看。 按照米茜发来的地址,找到了四环边上这家很不起眼的小医院,看着有些掉漆的牌匾,千希深深地怀疑,就这样的医院真能治好病? “您好,我是千希,刚在电话里跟你预约过的。”千希敲了敲门。 “进来。” 专家似乎已经下班了,特意在这等她,千希很不好意思,将手中的资料递过去,“这是我朋友的病案。您看看,像她这样的情况,还有没有可能治好?” 中年女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接过病案一翻,嘴里‘咦’了一声,“这不是我给动过好几次手术的病人?我早就说跟她说过了,她这种情况是无法医治的。本来子宫壁就薄,还做了三次人流手术,能怀孕就怪了。” “什么?”千希愣了愣,没太听清楚她的话。 “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两周前我就已经和她说过,她以后都不可能再怀孕的。就算你看遍所有的医院,得到的答案也一样。” 千希呆呆地望着她,好半天没能听懂医生的话。渐渐地终于消化,她感觉自己的手脚瞬间冰凉。 “两周前?是11月21号之前还是?”千希听见自己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11月21号号下午。”医生十分肯定地说,“我记得很清楚,因为无法怀孕的事情,她在我的办公室大吵大闹了很久。我从没见过刚从手术台下来就有那样的精力吵闹的病人,所以印象很深。” ………… 千希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从医院离开的。许梦伊的病案,在她手中握得变了形。 这些天她一直在找能够治好她的医生,她知道许梦伊做过几次人流手术,但是并没有医生告诉她,她的不能怀孕,是在车祸之前。 那么,她其实早就知道自己不能怀孕了。 ………… 江老太太和江老爷子住在红星路,军区大院守卫森严,即使认识他的车,也循例拦下来检查了一番,敬礼放行。 “改天将她带回来,给你奶奶看看。”胡亚岚突然说。 “暂时别惊动老人家。”江辛延笑道,“我和小希的事还没定,奶奶那性格一出马准将她吓跑了。” “怎么,她又想悔婚不成?”千希有过先例,所以胡亚岚很是敏感,“是她主动过来道歉认错的,难道还想折腾什么幺蛾子?” “我只是想结婚之前和她培养一下感情而已。”江辛延按着母亲的肩,宽慰她,“妈你就别操心了,等着喝媳妇茶吧。” “我怎么能不操心,当初幸亏我及时出手,否则你和苏芷桐……”提到那个名字,胡亚岚眉头就紧紧皱起,可以夹死一只苍蝇。说着说着没了声音,无声的叹息也湮没在沉默里。 江辛延按在她肩上的手指一僵,过去了这么久,听到那个名字,他还是无法自如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胡亚岚不露声色地转移话题,“你大伯一家也真是的,你奶奶生日,就算不祝寿,也得回来陪着吃顿饭不是?总拿工作忙做借口,谁工作不忙了?就他两口子借口多。” “大伯没回来,小姑不是来了嘛。”江辛延看着窗外,笑着挥挥手,远处,江家小姑江敏正在给小孙子系围巾,一边用手绢给他擦嘴,“可怜孩子,幸亏奶奶疼你,我看着你爸那不上心的样子就来气!” 这种话,许凯睿从小到大听了不少,无非是因为许裴从公司自个儿过来了,没去学校接他。他觉得他爸孤零零的一个人,要工作养家又要照顾他挺不容易的,奶奶应该多理解单身狗。 单身狗这个词就是这么用的吧?今天在同桌小美嘴里学的一句新潮话。 许凯睿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便看见了渐渐驶近的黑色宝马。 “小舅和舅婆来了。”许凯睿挥舞着手中的小牛奶。 司机将车停在院子门口,江辛延和胡亚岚下了车,他再将车子开去车库。 看见江辛延手中提着的蛋糕,许凯睿的眼睛亮晶晶的,“老人家吃太甜太多奶油的东西不太好吧?” “小孩子吃太甜太多奶油的东西也不好!”江敏看穿孙子的小心思,警告他,“一会儿只准吃一小块,不准贪嘴!” “知道了。”许凯睿瘪瘪嘴,咬着牛奶吸管气呼呼地独自往院子里走。 江敏有些日子没见到江辛延了,前些日子看见已经洗了澡换了衣服的许裴匆匆往外走,她问他去哪,他也不说。等到他回了来,她偷偷贴着墙角听他打电话,竟是和千希。 原本千希是她看上的人,一心想撮合她和许裴,谁知道江辛延突然告诉她,她一早已经是他的未婚妻。江敏知道他有个未婚妻,但只闻其人,未见其面,事已至此,她也只好放弃。 事情糟糕就糟糕在这里,她告诉了许裴千希已经订婚,可是,他好像并不打算放弃,是真的喜欢上那姑娘了。 想到这事江敏就头疼得厉害,许裴三十好几光棍一个,好不容易有看上眼的女孩,却是自己表哥的未婚妻。这到底是造的哪门子的孽? “妈,你在发什么呆啊?奶奶在叫你。”许裴碰了碰她的手臂,打断了她的思绪。 江敏回过神,迅速收拾起情绪,笑眯眯地将许凯睿往老太太面前推,“妈,凯睿有礼物要送给你。” 许凯睿将手中的画递过去,“太奶奶,这是我跟老师学画的仙姑祝寿。” 他鄙视地看了一眼老太太身边的许裴,一大把年纪了还在奶奶身边撒娇,当着自己儿子的面,真是不忍直视。 “好,画得好,太奶奶最喜欢这份礼物了。”江老太太笑眯眯地收过礼物,爱不释手。 许裴瞥了一眼那幼稚的素描画,稚嫩的画风让他忍不住嗤笑。许凯睿刚学画画,敏感的心让他一下子炸毛,“爸爸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 “你明明是在笑我的画!” “知道还问?” “爸爸!”许凯睿气得跺脚,江老太太见势,连忙转移话题,“小延,你说好的礼物呢?别随便拿这些珠宝首饰的就想糊弄奶奶啊!” 江辛延本坐在一旁默默喝茶,这也能躺枪,只好无奈笑道,“奶奶不喜欢我选的戒指吗?” “戒指自然喜欢,但是你答应奶奶要送的礼物,可不是这个。”江老太太板着脸,不打算将这个话题罢休。 自己的几个孙子孙女里面,她最疼爱的就是江辛延和许裴。偏偏也就只有这两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这把年纪了还是光棍两条。可不是自己吹牛,这两个孙子各方面都是精锐,人中龙凤,怎么偏偏就是找不到心仪合适的老婆呢? 好不容易听到老二有消息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逃避相亲来蒙蔽她的,但她依旧抱着希望,但愿是他真的找到了喜欢的女孩子。 “我跟人家才刚刚有谱,还不是带回家见您的时候。”江辛延将剥好的水果递给老太太,“过段时间吧,等我和人姑娘的事定了,您还怕见不到吗?” 老太太瞪着他,“就怕你的事定着定着就黄了!” “妈,小延这次是认真的,”胡亚岚站出来帮儿子说话,“我见过那女孩了,您放心吧,是个好姑娘。” 她本是想让老太太宽心,谁知道不说还好,这么一说,老太太心里就更来气。 怎么?他妈见得,他这奶奶就见不得人了? 老太太气呼呼地,不再理这俩母子,江敏看懂了自己母亲的那点小敏感心思,连忙推了推许凯睿,小声说,“去陪太奶奶聊聊天,说点学校的事让她开心开心。” 许凯睿乖乖地靠过去,往老太太怀里钻。 看着这么乖巧可爱的曾孙,江老太太心里就更是伤感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抱到小延的孩子? ………… 一顿饭吃得冷冷清清,江老爷子和江父去了首都开会,大伯一家人又在国外没有回来。只有江辛延母子和许裴一家陪着老太太吃饭。 “大舅爷他们怎么不回来啊?”许凯睿发现餐桌的位置空空的,忍不住问,“我都好久没看见桐姐姐了。” 原本还有说有笑的饭桌,气氛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变得尴尬。 江敏拍了他一下,沉声道,“小孩子吃饭别说话!” 许凯睿噤声,眼珠子在众人身上转,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让大家变得沉默。 三四年没见到桐姐姐了吧?虽然年幼时候的记忆不深,但他依稀记得她对他是很好的,常常带着他出去玩,给他买零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桐姐姐突然消失了,从此再也没有见过她。就连大舅爷和大舅婆,也很少回来。 “不回来最好,省得见了糟心!”江老太太冷冷地说道。 许凯睿是打算在老宅这边住一晚的,书包和换洗的衣服都带了过来。饭后,陪着老太太出去散步,许裴有事,最先离开。胡亚岚和江敏去了邻居家打麻将,江辛延也陪着老太太在花园里走着,准备一会儿开车回家。 “小延,你跟奶奶说个准话,最近在交女朋友,到底是不是真的?”江老太太始终不太相信。 “我还会骗你不成。”江辛延无奈地笑道,“单身就是单身,恋爱就是恋爱,我何时为了应付您给我安排的相亲而谎称过自己交女朋友了?” 江老太太想了想,的确如此。虽然外面的新闻将他说得花心不堪,但其实他是对感情最诚恳的一个。这些年,身边除了一个许梦伊,再也没有其他女人,哪怕是逢场作戏的人都没有。 想到许梦伊,江老太太的眉头就皱得紧紧的,“那你和那个许梦伊……” “我已经和她说清楚了。” “那就好。”江老太太叹口气,“小延啊,报恩不是你这种报法。我提醒过你很多次,可你就是狠不下心赶她走。明知道她耐不住寂寞在外面有男朋友,甚至流过好几次产,还是不肯说破让她留在你身边。” 江辛延只是笑,沉默不语。 68.70辛延有些怀疑她的身份了…… 许梦伊对他有救命之恩,这些年守在他身边,女人最美好的最宝贵的青春都花费在了他身上。因为他长期的不回应,长期的忽视,才会让她心灰意冷在别人身上寻找温暖。 她不肯离开他,他便也随了她去,随她对外宣称自己是他的女朋友,随她赶走所有想接近他的女人,随她花自己的钱。反正除了偶尔去看望她,许梦伊的存在对他的生活没有任何影响。 若不是她发现自己怀了那个男人的孩子,心生邪念下.药想和他强行发生关系妄图将孩子推到他身上,江辛延也不会注意到她,注意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变了。 给了她一大笔钱让她离开他,没有说破她做的那些事,是他最后的温柔。 ………鞅… 回家,在小区的院子里看见一对情侣在散步,面前蹦蹦跳跳跑着一只狗。两人牵着手,说说笑笑,风刮起,男人顿住脚步,将女人的衣领拉起,柔声说,“吹了风一会儿又得头疼了,别散步了,回去休息吧。” “再走走吧,在家呆了一天都快闷死了。”女孩儿嘟着嘴抱怨,“我感冒已经好了!” 男人无奈而宠溺地笑,摇摇头,没有拒绝,只是更加搂紧了女孩儿单薄的肩旎。 常年单身的江辛延,不知怎么被这么平凡的一幕刺激了,打开门,没有开灯的房间一片漆黑,第一次觉得这个家虽然漂亮却没有一点生气。 邻居家的窗子里飘出一阵饭菜香,江辛延皱眉思索,觉得是时候请个保姆了。总是在饭店吃饭,没有家的味道,或许有了烟火气,这个家就变得不同了。 早上去上班,一走进办公室就见孙秘书背对着门口在打电话,“你还记得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啊?我以为你忘了呢。我不知道今天会不会加班呢,你别提前定位子了。等我下班再说吧。实在没有位置,咱们自己回家吃呗,反正跟你在一起,吃什么都好吃。” 孙秘书已经结婚多年,孩子都三岁了。江辛延第一次竟有些羡慕她。无论多忙多辛苦,总有一个在等你下班,在惦记着你。 或许是因为身边的人都已经结婚,甚至好些都有了子女的原因吧,越来越感觉单身的孤独。就连以前爱玩的那些发小,现在也一个个安定了下来。前些日子和大学同学喝酒,他无限感慨地说,“年轻时爱玩,觉得结婚是种束缚,真的结了婚却觉得还是结婚好。无论在外面走多远,玩多晚,知道家里有人给你留着灯,心里踏实。” 这也是他打算结婚的原因。当时父亲跟他提起和千家那位的婚事,他考虑很久,最终答应。千希,他是知道的。N市名媛中,她算不上相貌出众,更算不上优秀的一个。或许是因为那晚她被方莫甩开摔在雨地里的狼狈触动了他,又或许是因为她温柔大方懂事适合做一个妻子让他选择了她。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个温柔大方懂事的千希,竟为了拒绝嫁给他偏激到跳海。 意外和错愕,更多的是愤怒。他是谁?N市第一公子,哪个女人不是削减了脑袋想要嫁给他?那个女人,她怎么敢? 从她逃婚回来主动去他家提出结婚开始,他不得不开始注意起她。 一个神秘,浑身充满了秘密的女人,越是靠近,就越是发觉她的有趣。 这个世界漂亮聪明的女人大有人在,但是有趣的女人却不常有。千希,是他认识的女人里面,最令他感觉新鲜的一个。 ………… 蜜蜂振翅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江辛延回过神,手机在手边震动,上面是一串熟悉的陌生号码。 “江总,千希昨晚已经到C市去找过许梦伊了。” 江辛延捏了捏眉心,“知道了。” “派去给米茜介绍那家诊所的人,需要封口吗?” 江辛延正要说话,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你看着办吧。”他飞快地说完电话,挂断,对门外的人说,“进来。” 孙秘书推门进来,手中抱着平板电脑。 “江总,这是按照您的要求找的最合适的几位保姆人选,请您过目。” 江辛延接过平板电脑,手指在上面滑动,几位保姆都是四五十岁年纪的中年妇女,有多年保姆经验,他认出其中一个,是大院里一位发小家曾经用过的,后因那位发小全家移民,保姆回家乡去了。 “就这个吧。”江辛延指了指那个人的脸。想起小时候,和苏芷桐放学经过这家人的厨房窗外,苏芷桐总会跑过去叫她,‘李阿姨,今天又做了什么好吃的呀?’那位胖胖的中年妇女,会笑眯眯地从窗户递一些新鲜出炉的点心给她。 想到苏芷桐,等孙秘书一走,江辛延忍不住将今日的娱乐报纸翻了出来。这样的花边报纸,和他整个人格格不入,每天收报纸的前台小姐十分不解,总裁竟喜欢看娱乐圈的八卦新闻? 已经好几天没有苏芷桐的新闻了,各大报纸上,她都像消失的人物一般,在娱乐圈,每天都有新的八卦出来代替以前的八卦,无论当时多惊动多震撼,不消几日都会成为过眼云烟。 “江总,那我就先出去了。”孙秘书说。 “小孙。”江辛延叫住她,“今天你早点下班吧。” 孙秘书一愣。 “结婚纪念日还让你加班,那我就是暴君了。” ………… 推掉了所有的应酬,江辛延想回家早点休息,正想着晚上吃新华饭店的外卖,还是吃楼下的小火锅,张哥突然说,“江总,那人好像是千希小姐。” 江辛延抬眸,朝窗外看去,路边,一个穿着红色大衣的女人,懒懒地靠墙站着,脚边立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不知道在和谁说电话,眉开眼笑的。 而千希,正听许裴在电话那头夸张地讲他公司今天新来的奇葩女的故事听得入迷,冷不防,一道沉沉的声音如同轻风吹过,“你在这里干什么?” 千希一抬头就看见了停在自己面前的黑色宝马,车窗里露出江辛延含笑的面孔。 “不和你说了,我还有事。”千希飞快地挂了电话,懊恼自己光顾着聊天差点错过了他的车。 她二话没说,先将自己的行李箱放进了他的后备厢,然后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江总,这是我的简历。”她将一份文件递过去,笑眯眯的,“不知道做你家的保姆,够格吗?” 江辛延忍不住眯起眼眸,瞟了一眼手中的简历,然后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千希被他瞧得头皮发麻,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难道偶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生做保姆都没市场了?” “可是你根本不会做饭啊。”江辛延有些无奈地笑。 千希囧,默了一下,说,“虽然我不会做饭,但是我有超强的学习能力,我还打算之后去考二级厨师证……” ………… 事实证明,她是嘴上的巨人,行动的矮子。 江辛延抱臂站在厨房门口,斜眼看着被她搞得乱七八糟的厨房,无奈地摇头,好气又好笑。 “你哪是来做饭的,你是来炸厨房的吧。”江辛延终于看不下去了,挽起袖子,准备进去收拾残局。 “你别小看我,我——”话还没说完,她就一声惨叫,将手中的刀扔出去老远,捂着手指后退一步。 江辛延大步走进去,一把捞过她的手。 纤细白皙的手指,指尖一条醒目的口子,鲜红的血往外冒。 千希疼得皱紧眉头,江辛延想也没想,一口含住了她的手指。 “嘶——”千希倒吸一口凉气,十指连心,指尖的痛让她权然忘记了其他,一手揪着他的衣袖,握紧了拳头。 江辛延垂着眸,目光落在她胸口衬衫的纽扣上。嘴里的血腥味渐渐淡去,他晃神,想起了自己下意识这个动作的原因。 以前苏芷桐也吵着要学做饭,笨手笨脚的,总是将手指切伤,然后眼泪汪汪地将流着血的手指头凑到他面前,“疼……” 他也是这样,毫不犹豫地就将她的手指含在嘴里。 可是,前面的这个人和她不同,疼得眼睛通红,硬是没有吭声,她和苏芷桐,无论哪方面都是完全大相径庭的两个人。 江辛延松开她的手指,看了眼,她的手指头已经没有继续冒血,只是长长的伤口仍有些触目惊心。 回卧室找了创可贴贴上,她坐在床上,他蹲在她面前,贴好了,举起她的手指看,纤细白皙的一双手,在灯光下泛着玉一样的光泽。 江辛延着了魔般将她的手指放在嘴边吻了吻,却是停不下来似的,顺着她的指尖,吻上她的手臂,然后将她压倒在床上。 “江辛延……”千希的双手无措地抵在他的肩上,面前的男人漆黑的眼眸,像是一滩幽深的水。这种讳莫如深的幽深,带着动情和温柔,在春风沉醉的夜里,只教她控制不住地沉沦。 忘了是什么时候放弃了抵抗,双手由抵触变作了环绕着他的脖颈,他的吻,落在她的唇上,富有技巧。 一阵不合时宜的手机震动声响起,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像是蜜蜂振翅的声音,贴着她的神经突突跳动。 千希渐渐清醒,回过神,淡淡尴尬涌上心头,推开了他,起身。 江辛延看了她一眼,心里厌烦极了这通电话。换做任何人,此刻都不会有好气。 不过,看见上面的名字,江辛延还是决定接。 “sorry,我接一下电话。”他扬了扬手中的手机,走出卧室。 千希背对着他,直到脚步声远去,才一下子放松了神经,僵直的身体松懈下去。 她以做保姆的借口搬过来的原因很简单——多一点和他接触的机会。并且,她坚信江辛延绝不是那种下.流的男人,同居,并不会将她怎样。 可是她却忘了,江辛延再正直,也是一个男人,但凡是男人,都喜欢那档子事。而但凡女人,都很难抗拒江辛延这样的男人…… 千希在房间里站了许久,调节好心情,准备回客厅去将行李箱搬去客房。 江辛延站在阳台上,已经说完了电话,手指间夹着香烟,明明灭灭,时不时抽上一口。 听见脚步声,他没有回头,千希犹疑了一下,也没有上前去。 提着行李箱刚走了几步,江辛延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千希,上大学的时候,你最讨厌什么课?” 千希一愣,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想了想,回答,“工程造价。” 她喜欢画画,虽然专业是建筑系,但无论服装还是景物,她都喜欢画。唯独建筑系的专业课程,她的成绩一直不太好。好几次跟母亲商量想要换专业去念服装设计,都被母亲拒绝了。 “最讨厌的任课老师是哪一个?” 千希望着他,江辛延的脸上没有异样的情绪,口吻仿佛在和她随意聊天,但眼底的阴郁却骗不了她。是因为刚才那通电话吗?是谁和他说了什么? “怎么了?”千希小心翼翼地问。 江辛延笑了笑,“想要多了解你一点。” 千希硬着头皮,知道不回答是不行的。那么久远的事情,不记得也很正常吧?“工程造价课的老师。” “男的还是女的?” “不告诉你。”千希转身往楼上走,后背冷汗淋漓。每走一步都心惊肉跳,能够感觉身后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 “大学后桌的男同学名字?” 千希握着行李箱的手指紧了紧。 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一口气走进了客房卧室,靠着墙壁缓缓坐在了地上,掌心的汗滑得快要握不稳行李箱。 她不相信他问这么多,仅仅只是想要更多地了解她。想要了解她,难道不是应该问——喜欢吃什么,喜欢哪个明星,最讨厌的动物,什么星座? 手机铃声响起,千希一个激灵,头皮一阵发麻。 看见屏幕闪现的名字,如同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眼睛刷的亮了起来。 “marry……”千希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焦虑,“江辛延好像有些怀疑我的身份了……” ********** 早上起床,千希在镜子里看见了自己眼底深深的黑眼圈。 昨夜辗转反侧,一直失眠,反反复复琢磨着江辛延的话。 他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可他若是知道些什么,怎么可能还会愿意和她结婚? 想来无果,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睡着。好在年轻,涂了一些遮瑕霜,黑眼圈便被掩盖得差不多了。 将买来的面包和牛奶盛盘摆在餐桌上,江辛延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也没继续追问昨晚的问题,一切如常,就像他昨晚的抑郁只是她看花了眼似的。 早上上班的时候,千希还在想这个问题,昨晚江辛延接的那个电话到底说了些什么? “小希姐,十点半五楼会议室开会哦!”小陈敲了敲门。 “好。”千希收回思绪。 千氏的会议室一共两个,大会议室在四楼,开员工大会之类的会议会在里面,五楼的小会议室,是股东董事或者千家人内部开会的地方。 千希按了电梯按钮,琢磨着千铭海召开这场会议的目的。 一出电梯,就看见齐玥跟在千铭海身边,从另一部电梯出来。三人迎面碰上,千希只是冲千铭海礼貌地点了下头,“爸。” 对齐玥,视若无睹。 齐玥的脸色有些难看,碍于在千铭海面前,又碍于有求于千希,忍着没有发作。 进了会议室,千希走向自己常坐的位置,而齐玥也顺理成章在自己常坐的位置坐下。 千铭海却突然对齐玥说,“你起来,坐后面去。” 69.71你想要复合,问过她愿不愿意吗? 进了会议室,千希走向自己常坐的位置,而齐玥也顺理成章在自己常坐的位置坐下。 千铭海却突然对齐玥说,“你起来,坐后面去。” “小希,到爸身边来坐。”千铭海招了招手。 千希错愕,看向齐玥,后者的脸色已经黑得极限,双手紧握成拳。会议室里还有其他的几个股东在,方莫也在,千铭海这样做,无疑是羞辱了她。 “不用了,我就坐这里。”千希淡淡地说,拒绝了千铭海。心里明白,一旦接受了他的示好,就不能再拒绝他的请求。比如——撤回起诉齐玥鞅。 果然,千铭海的眼中立刻浮现出被看穿的尴尬和愠怒,掩饰得极好,语气柔声未变,“今天将大家叫来,是有一件事要和大家商量。” 顿了顿,他说,“经过反复地考验和观察,我觉得千希比齐玥的能力还是更胜一筹。原本也是决定谁做梦想之城的项目谁就升职,现在既然梦想之城已经交给了千希,那么,经理的位置自然也应该由千希坐。” 齐玥应该是知道这个结果的,脸色泛白,却没有明显的意外。反而是千希,震惊之余,不得不揣摩千铭海此举的用意旎。 她当然不会傻傻地觉得,千铭海突然之间变了性,发觉她这个女儿比齐玥好。 千希全程没有吭声,想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会议结束后,千希收拾了桌上的东西,准备离开,千铭海叫住了她,“小希,等一下。” 千希不禁冷笑。 千铭海走过来,会议室只剩下他和千希两人,他拍了拍千希的肩,温和地问,“在外面住得习惯吗?搬回来吧,你走了,你妈每天都在念叨你。” “住得挺好的,我有时间就会回去看妈,您别操心。” 冷漠疏离的语气。 千铭海已经习惯了千希对他的莫名生疏和排斥,并没有表现出生气。 “我已经对小玥做出了严格的惩罚,你的气也该消了吧?” 他知道江辛延已经将这件事全权交给了千希,撤销和坚持,全在她一句话。他知道那件事的确是齐玥理亏,要让千希消气,得拿出一个说法。所以决定暂时让齐玥受点委屈,等案件的受理期限过了,再找借口将齐玥提上来。 “齐玥不再踏足我家,在我妈面前晃,你答应吗?”千希垂着眼眸,慢吞吞地整理文件,语气漫不经心的,却是无比强硬。 “小希……” “如果您无法答应,那撤销起诉的事就没有必要太谈了。” 千铭海窘迫极了,也气愤极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口头上答应什么都好,总之不能让齐玥被告上法庭。 极力忍住心里的怒火,勉强点头,“我答应你。” “行,那件事我就不追究了。”千希说完,抱着文件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议室。 ………… 关于她升职这件事,最高兴的无疑是A部的同事们。 通知书还没有下来,大家已经在七嘴八舌地讨论去哪里庆祝,一个个都兴奋极了的样子。自从齐玥来公司之后,因为是千希手下员工的关系,他们没少受齐玥的气。现在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了,真是大快人心。 “小希姐,公司楼下新开的泰国菜还不错,明晚去吃吧?” “吃了饭去唱歌还是去酒吧?” “周末去踏青吧!” 千希翻着手机微博,看着今天的头条新闻,一边笑嘻嘻地回应着她们的话。她很随和,从来都没有做领导的样子,吃什么都行,也愿意跟同事们热闹在一起。 “砰!”办公室门被人重重地踢开。 齐玥抱着纸箱,从外面进来,目不斜视,高傲地仰着头,走进了她的办公室。 “切,瞧她那目中无人的样子。”小陈气呼呼地说道,“小希姐,你以前可没少被她欺负,现在你是她的上司了,一定要好好教训她,让她知道什么叫一报还一报!” “遵命。”千希吊儿郎当地敬了一个礼,起身,“下班了,我要赶着去买菜做饭,先走一步啊。” “准新娘都这么贤惠吗?”小陈挥挥手笑道,“拜拜!” ………… 准新娘会不会这么贤惠,她不知道,但准保姆是不得不贤惠。 千希买了大包小包的菜,气喘吁吁地往回走,心里草拟着一份协议书,待会儿一定要和江辛延说清楚。 为了让孤男寡女不在花田月下意乱情迷,她和江辛延必须做到三点—— “不和对方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 “不衣冠不整在家里走来走去” “晚上各自回房,没有特别重要的事不要找对方” 如此,两个人就能安然无恙地相处了。 用江辛延给她的钥匙开了家门,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夕阳西下的余晖透过落地窗洒在客厅的地板上。江辛延还没有回来。 千希换了衣服,在手机上搜了菜谱,决定今晚要准备一顿大餐。 江辛延下班,在车上给千希打过电话,没有人接。 好友约他晚上去喝酒,江辛延笑了笑,“不了,得回家吃饭。” “怎么,家里有人等着你啊?”对方只是开玩笑,知道他常年光棍一个。 江辛延笑而不语,挂了电话,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 第一次,这么渴望回家,那个房子,也终于有了家的意义。 用钥匙开了门,看见客厅的灯开着,厨房传来切菜的声音。衣架上挂着她的女士大衣,玄关处也多了一双高跟鞋。她的包和钥匙随手扔在沙发上,手机在一旁亮着灯,震动,上面有名字闪现,她没听见电话。 江辛延走过去,本想将手机拿到厨房给她。看见上面的名字,手指微动,眼神渐渐暗了下去。 电话响了一阵,没有人接听,挂断了。 一会儿,发来一条短信:“靳杨是不是来找过你了?” 江辛延看着备注marry的名字,若有所思。 ………… 千希正将切好的菜倒进锅里,冷不防,身后一个声音吓了她一跳,“刚有人给你打电话。” 千希吓得一抖,差点将手中的盘子一起扔进锅里。 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水,接过电话,看见上面未接电话的名字,眼皮不禁一跳。 有一条未读短信。 “靳杨是不是来找过你了?” 握着手机的手指不由得用力,指节泛白。 那天看到的人果然是秦靳杨,真的是他回来了。 他瞒着marry回国,也并没有来找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回来? 可是,此刻好像不是想这问题的时候—— 千希猛然抬头,刚好和江辛延意味深长的打量目光四目一对,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江辛延的手掌轻轻覆在她的额头上,“生病了?” 千希偏头,躲开了他的手掌。 “没有。”转身走进厨房,用背影掩饰自己脸上的慌张。 她的‘大餐’,不出所料没有成功。好在江辛延有先见之明,点了外卖。 千希似乎没什么胃口,匆匆吃了一些,就放下了筷子,“我好像真的有点不舒服,先去休息了。你洗一下碗。” “好。”江辛延笑着回答,一点都不介意她这个保姆比他这个主人的架子还要大。 晚上给谢腾打电话,他那边闹哄哄的,应该是在酒吧之类的地方,走出去到外面,才问他,“有什么事吗二哥。” “帮我查一个叫marry的人。”顿了顿,眼中光芒一暗,“还有,一个叫靳杨的。” “千希这边下不了手,可以从许裴身边查起。” ………… 江辛延有早餐后喝一杯茶的习惯。 早餐是千希准备的红枣蛋糕,他不爱吃甜食,但她一大早出门去买,他不忍心打击她的热情。勉强吃了两个,开车到公司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 孙秘书去给他买灌饼了,江辛延端着茶杯,站在落地窗前发呆。 敲门声,他以为是孙秘书回来了,头也没回,“进来。” 不是高跟鞋与地板接触发出的轻轻磕声,而是男人的脚步声,沉稳有力。 江辛延回过头,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方莫,有一丝意外。 “坐。”他很快收起了自己的错愕,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的微笑,走到办公桌前,放下了茶杯。 方莫并没有动,站在门口,拧着眉看着他。 “江总,我来是想和你谈谈关于千希的事情。”他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江辛延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手指相握成塔状,放在大腿上,微笑注视着他,似在认真听他说话。 “我知道您和千希有婚约,打算结婚。但是一些事您有所不知,千希和我上大学那会儿就是恋人了。因为一些原因,我不得不暂时和她分手,但我们的分手只是暂时的,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和她解释清楚,然后复合。”方莫说道,“千希根本就不喜欢你,她嫁给你只是一时愤怒冲昏了头,等她清醒过来,还是会回到我身边,这样的婚姻对您是不公平的,对她自己也是不负责任。我一直觉得婚姻要建立在相爱的基础上,否则两个人在一起几十年,是太痛苦的事了。既然您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您,你们是没有必要非要勉强在一起的。能够给您带去利益的女人,N市不止她一个,李部长的女儿,赵局长的孙女,秘辉企业董事长的侄女,她们都是有才有貌的好女孩,你犯不着娶一个相貌家世都算不上格外出众的女人,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怀过其他男人的孩子——你知道她当时为什么拒绝嫁给你吗?因为当时,她发现自己怀上了我的孩子。” 江辛延眼中的笑意更深,嘴角的弧度也越来越大。方莫不了解他,并不知道他这样的表情是生气了。 “你当时知道她怀孕了?”他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柔声问。 “当时我是不知情的,若早知道她怀着我的孩子——我肯定会另外想办法去办那件事,而不是和她分手……”似乎想起了伤心往事,方莫的脸上有几分痛苦,“齐玥瞒着我逼着她去堕胎,说是我指派的,她信了。我是在她跳海之后才知道的这件事,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方莫的眼中满是痛楚和抑郁,想起那个跟随千希跳海而胎死腹中的孩子,他的心里就无比悔恨。那个孩子若是还在的话,再过两个月就要出生了…… 摇摇头,赶走心里的那股酸楚,正了正脸色。 “现在,您还会愿意娶她吗?您这样的成功男人,不应该被添上这样一笔败笔吧?” 江辛延滑开打火机,低头,将嘴中含着的想要靠近,点燃,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 银色的打火机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好看的抛物线,被他扔到了沙发上。 “所以,你今日来找我的目的,是劝我和千希解除婚约?”慵懒散漫的声音。 “我完全是为了江总考虑。” 江辛延笑了,吞云吐雾间,斜斜地扫了方莫一眼,打量的目光,倨傲而冷漠,带着上层社会人特有的高高在下的藐视。 “又或者是想跟她复合?” 方莫抿着薄唇,沉默不语,江辛延夹着香烟的手指指着他,笑着说,“你想要复合,问过她愿不愿意吗?” 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最重要的是,要看我愿不愿意放手?” 方莫的瞳孔猛地一缩,双拳紧握,浑身透着隐忍的怒气。 江辛延却仿佛看不见他的怒气,慢悠悠地抬腕看了一眼手表,自言自语地站起身,“九点半了,待会儿还有一场会议。” 他将杯中的茶饮尽,放下茶杯,将挂在一旁衣架上的西装拿下来,套在身上,一边对着镜子认真地打领带,全程无视了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仿佛他只是一团空气。 方家虽然现在没落了,但方莫好歹是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少爷,又何曾受过这等气?心头涌起一股熊熊怒火,快要将他灼烧,可面对眼前的男人,明明温和优雅,却不知怎么,带着一种沉沉的压迫感,他竟半点也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江辛延是个成熟的男人,一个成熟的有魅力的男人,这种成熟的魅力是与生俱来的成长环境和家庭教养,以及丰富的人生经验和历练带来的吸引力。在他的面前,他就像是个会被人一眼看穿心思的笨拙的毛头小子,不战而败。 方莫握紧拳头,江辛延的回答让他不甘心和愤怒。 “你还不走?”江辛延系好了领带,这才转头看向他,挑了挑眉,指了下自己的手表,“我现在没时间听你的爱情故事。” 方莫红着眼,几乎要将牙齿咬碎。 他没有失去理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是他可以胡来得了的。今日此行,无疑是自取其辱,方莫感到深深的挫败感。 转身,手刚握上门柄,江辛延含笑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你觉得她是你的败笔?我不觉得呢,我觉得她是我的锦上添花。” 方莫浑身一震,寒意从脚底迅速蹿遍全身。僵直了半晌,没有回头地走掉了。 ………… 江辛延坐在只剩下他一人的办公室里,手指捏着眉心。 孙秘书买早餐还没回来。 手机在手心把玩着,突然想起了什么,滑亮屏幕,给谢腾拨了过去。 “你可以从千希的手机通话记录查起,也许会更快一点。” “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谢腾在那头轻笑,“我现在正在去移动公司的路上呢。” “辛苦你了。” 江辛延正准备挂电话,谢腾突然一本正经地说,“二哥,既然打算和人家结婚,其实就应该互相信任。很多东西,知道的越多反而就不幸福了。” 70.72他的相亲对象? 挂了电话,江辛延坐在办公椅上闭目养神,脑海里迟迟挥不走谢腾的话。 知道了她的秘密,他还会和她结婚吗?江辛延问自己,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无论她的秘密是什么,她是为了什么嫁给他,和一个人的相处过程,那种感觉是骗不了人的。千希不是一个坏女孩,她的有趣,她的可爱,都不是刻意演出来迎合她的。他感兴趣的是千希这个人本身,即使她嫁给他是别有用心,但她的用心也不会到伤天害理的地步,顶多算是利用他。 或许吧,很多时候知道的越少才能越幸福,但他无法忍受他的妻子和他之间有着无数的秘密。信任,是要建立在彼此没有秘密的基础上。 手机铃声打断了江辛延的思绪。 一串陌生的号码,他接起,电话里响起有些熟悉的声音,“hello小延,我回来了!鞅” 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发小林硕。 林硕是在美国上的大学,大学毕业之后就留在美国工作,有假期的时候喜欢出去旅行,一年也回不了两次国。 他这次回来,是因为家里给他安排了一场相亲。在美国呆了这么些年,他始终喜欢不上美国的洋妞,谈恋爱无所谓,但要娶了做老婆,他一百个不愿意旎。 家里安排相亲的对象他看过照片,也加了微信聊了一段时间,感觉不错。旁敲侧击问过对方的意见,她也愿意移民去美国生活。趁着假期,所以回来见个面。 江辛延提前离开了公司,开车去和林硕约好碰面的餐厅。陪别人相亲,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早在林硕之前,他就陪许裴相过大大小小的亲,虽然没有一次成功。 推开包厢的门,便看见西装革履的男人正襟危坐地在看报纸,闻声抬头,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笑起来,“找这么帅的男人陪我相亲,我是不是傻了?” 江辛延的电话刚好响了,看业务部的经理。他扬了扬手中的手机,笑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出去接个电话,你可以随时让我离开。” 林硕笑着摇了摇头,喝了一口咖啡。和江辛延是从娘胎里就认识的好友,即使现在很少见面了,朋友之间的感情,那种亲昵和轻松也不会变。 人越长越大,就会越来越明白,最好的朋友始终是一开始认识的那些。成年以后,工作之后,见到的面孔越来越多,形形色色,真心的,假意的,为了利益接近你的,为了利益算计你的。只有在最初的朋友面前,才能完完全全放下防备,聊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暂时忘记工作和生活的烦恼。 “咚咚咚!”包厢的门被敲响了。 “进来。” 门推开,一个穿着粉红色风衣的女人走进来,未施粉黛的脸上冒了几颗痘痘,还有淡淡的黑眼圈。林硕的记忆里,似乎并不认识她。 “林硕?”女孩笑盈盈地看着他,“我是米茜。” 千希勉强地扯着笑容,心里早已经将米茜骂了一万遍。临近下班的时候,跑来她的办公室,哭哭啼啼地哀求她去帮她相亲。她并不喜欢林硕,但又害怕和他见面,更不好意思说拒绝的话。按照她家里的意思,长辈们都很喜欢这个男人,但是她对他没有任何感觉,也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 “他只看过我的照片,没有和我见过面,你就说你整过容了,他应该也不会怀疑吧?”米茜拉着她的手臂,哭得鼻涕眼泪直流,“小希你最好了,你就帮帮我吧,这可是我的终身大事,你也不想我稀里糊涂就嫁人了是不是?我有恋爱恐惧症,特别害怕和这种关系的男人见面,你就去帮我说句话而已,反正大家互不相识,以后也再也不会见面,没关系的。” “你?”林硕上下打量着她,眼睛里透露出怀疑,“你和照片里似乎长得很不一样……” “哦,那是我整容前的照片。”千希笑着说,“现在,整容失败了。” 林硕差点被一口茶呛住,努力挤出笑容,掩饰脸上的尴尬。 千希也很尴尬,表面维持着若无其事的样子,“你是不是接受不了整容的人?没关系,咱们做不了情侣,以后也可以做朋友,那今天这顿饭,就当是和朋友吃饭吧。” “我没有那个意思。”林硕连忙说,“追求美是每个人的权力。况且,我并不觉得你整容失败,你很漂亮。” 千希脸一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正要说什么,包厢的门被推开了,一道熟悉的男声,带着笑意,“怎么样,决定做好了没有?” 千希一口茶喷出去,呛得眼泪直冒,剧烈的咳嗽。 身后的人本没有注意到她,此刻注意力终于被她吸引。 一道,很熟悉的背影。 江辛延脸上的笑容一僵,面前的女人几乎要把肺都咳出来,林硕起身轻轻地拍打她的背,千希下意识攥着他的衣袖,咳得弯了腰。 终于将呛进鼻子里的茶咳了出来,千希渐渐缓过劲,目光刚好落在林硕胸口的茶渍上。 一丝尴尬浮上脸庞。 “不好意思,我……”千希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说什么。 林硕用方巾擦拭着胸口的茶渍,淡淡地笑,摇头,“没事。” 千希揪着手指,有些不安地看着他。 她似乎忘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直到身后的声音响起,“这是怎么了?” 千希一个激灵,顿时感觉头皮发麻,一股凉意从脚底蹿遍全身。 她拎起椅子上的包,低着头不敢去他,江辛延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她面前的光线,将她整个人笼罩在他的阴影里。千希的脑袋几乎要埋进脖子里,掩耳盗铃地奢求他没有认出她来,捏着嗓子小声地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然后逃也似的冲出包厢,头低得太厉害,没有看路,差点一头撞在墙壁上,跌跌撞撞地勉强往走廊的另一边跑去。 “这个女孩真有趣。”林硕的笑声,将江辛延的目光从千希的背影上拉了回来。 江辛延勾了勾嘴角,眼中的笑意意味不明,“是挺有趣的。” “怎么样?她就是我相亲的对象。”林硕玩味地笑道,“之前还有些犹豫,现在,我已经确定要追求她了。” 江辛延端起茶杯的动作一顿,挑了挑眉,嘴角噙着一抹笑容,那笑容明明很灿烂,却让林硕有一种阴恻恻的感觉。 “相亲对象?真有趣。” ********************************************************** 千希一口气冲进洗手间,看见镜子里的人一脸的慌张不安。 米茜的相亲对象是江辛延的朋友,为什么米茜一早不告诉她?现在搞了这么大的乌龙,叫她如何收场? 千希拍了拍滚烫的脸,咬着唇,心里焦虑极了。 需要现在和他解释吗?还是先离开避避风头,晚上回去再和他解释? 千希掏手机的手颤抖得厉害,差点将手机滑到地上。 拨通了米茜的电话,不等那头的人说话,她就劈头盖脸地吼道,“米茜,自己滚过来相亲!” “怎么了亲爱的?”米茜可怜兮兮的声音。 “你知道你的相亲对象是谁吗?江辛延的朋友!现在江辛延就在房间里面,和你的相亲对象在一起!”千希恨不得从电话里爬过去将她掐死,“什么狗屁恋爱恐惧症,你不就是不敢和家里坦白你已经有男朋友了?怕他们嫌他穷,反对你们在一起?你赶紧过来和那男的说清楚了,你说不清楚,我可就麻烦了。” 米茜吓了一跳,从没听林硕说过他认识江辛延啊? “好,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千希靠在墙壁上气喘吁吁,手指攥紧了手机。 犹豫要不要在洗手间等到米茜过来了再出去,但江辛延的短信突然过来了。 “你有本事相亲,你有本事别躲着啊。(/微笑的表情)” 千希冷汗。本来只是一场误会,这样躲着反而显得自己做贼心虚似的。深呼吸一口气,推开洗手间的门走了出去。 洗手间门口的走廊上,江辛延正站在角落里抽烟,倚在墙壁上,微微低着头,打火机光线中,他的脸明明灭灭,深邃的轮廓格外好看。 千希握紧了手提包,僵在原地,他只是站在那里,就给她一种无形的压力。 江辛延抬眸看向她,逆光中,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不知道他此刻的情绪。 千希硬着头皮走过去,强行挤出一抹笑容,“江总……” 江辛延没有做声,千希低着头站在他面前,瞧着自己的脚尖,脑袋快要埋进衣领里。 半晌等不到他的回答,千希一咬牙,干脆从他身边直接走过。她能够感觉到他在生气,既然如此,还是等他消了气再和他解释为好。 可是,擦身而过的时候,他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很用力,用力到她能感觉到一丝疼痛,从手腕通过经络一直传到心里。千希低低地道,“放手。” 四周很静,静得可以隐约听到附近厢房里传来的嬉笑声,他和她就这样拉扯在洗手间前,若是被认识他的人看见,拍了照放上网,又会是一则大新闻了。 千希咬了咬牙,沉声道,“江辛延,放手!痛!” 他松开了手,哼了一声。千希揉了揉隐痛的手腕,瞪了他一眼。他在气什么?又是可笑的男人尊严?明明不喜欢她,看着她和其他男人走近一些,依然会生气会别扭。 “你和林硕在相亲?”江辛延抽了一口烟,笑着问。 “我是替别人来的。”千希忍着怒气解释,“她不好意思当面拒绝他,叫我冒充她来跟他说一声。” “你倒是真热心。”江辛延似笑非笑,看着她,嘴角的弧度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可你好像惹上麻烦了呢。” “我——” “你们在说什么?”远处,一道声音响起。 林硕走过来,看了眼表情怪怪的千希,又看了眼面无异样的江辛延,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两个之间有不寻常的气氛。 “你们认识吗?” 千希浑身不自在,硬着头皮强扯出笑容,“林硕,其实我——” 她刚要说其实她不是米茜,林硕的手机响了,他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走去一旁接电话。 江辛延看了他一眼,“走吧,回包厢去等他。” 千希点点头,跟在他身后,冷不防,他突然停下,她来不及顿住脚步,硬生生撞上了他的后背。 千希揉了揉鼻梁,皱眉,视线里出现了一只修长的手掌,伸到了她眼前。 千希一愣,抬眸看向他,江辛延的眼里满是笑意,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林硕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江辛延牵着千希的手,两人肩并肩的背影往包厢走。但他的视线始终没有转过去。 电话是他母亲打来的,问他相亲如何。林硕笑道,“我喜欢这个女孩。” “谢天谢地,你终于有喜欢的女孩了。” “嗯,我会努力的。” ………… 挂了电话,回到包厢,看见房间内的两人诡异的安静。 菜已经上来了,和米茜微信聊天谈到过,他知道她喜欢吃小龙虾,特意点了一大盘。 她似乎很焦虑的样子,一直在看看表,时不时偷偷地看江辛延。林硕笑了,“他让你感觉很有压力吧?其实小延看着很难接近,接触久了是很照顾朋友的人。” 一边说着,一边将剥好的小龙虾放进千希的碗里。 千希能够感觉江辛延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凉凉的,让她感到头皮发麻。本打算等米茜来了自己和林硕解释,但是看样子,再不跟林硕说清楚,江辛延的眼神恐怕要杀人了。 千希深呼吸一口气,将面前的碗推开,看向林硕。 “其实我跟你开了一个玩笑,我不是米茜。”她指了指表情平静的江辛延,对于她的话,他没有表现出一丝惊讶,“我是他的未婚妻,千希。” 林硕听说过千希,但和江辛延的很多朋友一样,都没有见过她。或许新闻上有过她的照片,但是谁又会真的相信,江辛延要和她结婚呢? 林硕下意识地看向江辛延,震惊和疑惑的目光,在等着他的解释。千希突然的话让他懵了——他的相亲对象米茜,怎么突然变成了江辛延的未婚妻千希? “米茜是我的朋友,她在加班工作,要迟到一会儿,所以叫我先过来跟你说一声。”千希笑道,“我也只是和江总一样,过来打打酱油的。” 江辛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嘴角的笑隐在茶杯后。 林硕呆若木鸡,大脑一时难以消化这件事情。眼前的女孩笑得俏皮,眼睛里有狡黠的光,他的心像是被羽毛撩着。 等到回味过来她的话,难以形容的失落在心里蔓延…… “我来晚了,抱歉。”包厢的门被推开了,风尘仆仆的米茜气喘吁吁地出现。 既然误会已经解释清楚,千希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全程专注地吃着东西,倒是林硕,整顿饭下来都很心不在焉。不过米茜根本不介意他的心不在焉,看样子他似乎对自己不太满意,如果能主动提出两人不合适,也省得她拒绝了他,回家被长辈骂。 千希看过相亲节目,两个人见面吃饭之后,接下来应该去看电影,或者去咖啡馆聊天。她和江辛延这两个电灯泡得识趣地主动提出离开。 “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们慢慢吃。”千希站起身,见江辛延纹丝不动,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袖,这自然的小动作被林硕看在眼里,心里泛起说不出的酸楚。 听说江辛延和千希是政治联姻,两人并没有什么感情。可是亲眼看见这两个人,这怎么会是没有感情呢? 恐怕是,有感情而不自知。 71.73你是不是喜欢我了? 一进家门,江辛延就往沙发上一坐,“我渴了。” “渴了不会自己倒水。”千希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坚决不骄纵他这大爷性子。否则将来结了婚,还不知道会怎么欺负她。 千希往楼上走,江辛延伸腿挡在了过道上,千希抬眸看他,他抱臂斜睨着她,嘴角噙着挑衅的笑容。 千希绕过他的腿,往另一边走,他却突然起身,伸臂一捞将她扯进了怀里。 “不是在追我吗?我可是一点都看不到你的诚意。”他含笑,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鞅。 千希脸上的温度迅速升高,只要一靠近他就情不自禁乱了方寸。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千希慌张地推他。 江辛延的胸膛里传出闷闷的笑声,隔着胸口的衬衫震在她的手掌旎。 “那你的鱼饵是什么呢?”他的声音越靠越近,脸也越贴越近,嘴唇几乎要碰到她的脖子,声音低得像是呢喃,“我先吃吃看,再考虑要不要上钩……” 下一秒,温热湿润的触感从脖子上传来,触电的感觉迅速蹿遍全身。 千希浑身一颤,连脚趾头都禁不住蜷起。 明明是被无理地侵.犯,但她竟一点也不讨厌这样的感觉,甚至内心有不愿意承认的悸动。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这悸动是女人的正常生.理.反应,并不是因为喜欢他。可无论如何,身体都情不自禁地在他富.有.技.巧的撩.拨下,渐渐有了.反.应…… “江辛延……”强撑的理智让她做着最后的抵触,手指攥紧了他胸口的衬衫,像是溺水的人抓着救命稻草。 “你是不是喜欢我了?” 江辛延的吻停在了她的唇角,一双黑眸深不可测,离得这么近,她也看不清里面讳莫如深的情绪。 “那你娶我吧,这些夫妻义务,我自然会配合你。” 她说完,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她的话令他皱眉。 他的手指停留在她的脸颊,指尖的滚烫,还有她传来的颤抖,都在传递着她的紧张和慌乱。江辛延望着她的脸,舔了下嘴唇,喉咙滑动,眼底的颜色渐渐深了。 千希极力控制自己的心跳,那么急促,那么响亮,仿佛他也能够听见似的。极力掩饰心慌意乱的紧张,揪紧他的衣袖,微微抬起身凑过去吻他。 江辛延偏头错开了她的吻,起身,背对着她整理了一下衣袖,看不见他的表情,语气也没有半点情绪的起伏,淡得像是一阵风轻轻掠过。 “早点休息吧。” ……………… 直到躺在了床上,千希的心跳还是没能平复下来。 没有关窗户,晚风吹得窗帘飘来荡去,却吹不褪她脸上的红晕。 她拍了拍脸,脑海里挥之不去两人亲热的画面。 大家都是成年人,她也并非是那种没结婚绝不能发生关系的人。但是,不是在爱情的基础上发生关系,她不愿意。 手机的铃声惊破了她的思绪,千希一个翻身,从床柜上摸到了手机。 一个本地的陌生号码。 犹疑了一下,接起,“喂?” 电话里安静极了,连呼吸声都没有,千希怀疑自己的手机出了问题,拿离耳边一看,上面显示正在通话中,复又再次“喂”了一声。 “你好?请说话。” 电话里还是半点声音都没有。 千希挂了电话,看着那串陌生号码,之后都没有再打来。 千希并没有将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只当是别人拨错了号码。第二天上班,临近下班的时候接到苏萱的电话,“小希,晚上记得回来吃饭。” 千希一看时间,原来已经周五了。搬出来之前她答应过苏萱,每周五若是没有要事就一定回家陪她吃饭。 开车进了院子,一眼就看见了停在不远处的红色小跑,千希皱了皱眉。 那是齐玥的车。 虽然千铭海答应了她,不会让齐玥再回来,至少不会让她和齐玥同时回家。可是她并没有将他的承诺当真——她知道那只是千铭海的缓兵之计。 可是她没有想到,这个承诺的保质期竟然如此短,才两周不到的时间,齐玥就再次跟没事人一样大摇大摆地回来了。 已经到了家门口,没有掉头离开的道理,况且这里是她的家,不是齐玥的家,为什么要逃走? 苏萱前几日回了趟娘家,好像是在国外工作的妹妹和妹夫回来了,带了很多礼物。她将核桃糕用水晶盘子装好了,端出来,客气地招待齐玥和方莫,“这是我妹妹从国外带回来的,我听千希她爸说你喜欢吃核桃糕,尝尝吧。” “谢谢萱姨。”齐玥礼貌地道谢,拿了两块,递给方莫一块。 苏萱和齐玥虽然并不亲密,甚至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二人对彼此都有无形的疏离排斥,但苏萱是长辈,齐玥心里再不喜欢,也不会表现在明面上,而齐玥是千铭海的女儿,木已成舟苏萱不愿意接受也得接受,表现出厌恶,会落人话柄说她小气不懂事。他们这种家庭不比平常人,一个大家族的持家主母,喜怒哀乐都是由不得自己的。 千希没有想到方莫也在,走进客厅,有些许惊讶,而后心里的不舒服更加强烈了。 不能让苏萱为难,千希淡淡地瞟了那二人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上前挽住苏萱的手臂,“妈,院子里那片你种的玫瑰花是不是好几天没浇水了?” 那片玫瑰是苏萱亲自种的,浇水修剪都是亲自来,回了几天娘家,竟然忘了叮嘱家里的保姆去给玫瑰花浇点水。 苏萱连忙放下盘子,“诶呀你不说我都忘了。” 她匆匆地往院子里走,千希跟上去,“我帮你一起吧。” 千铭海还没回家,所以家里还没有开饭,千希和苏萱一人拿了一个水壶,沿着玫瑰花圃一点点浇过去。 “在外面住得还习惯吧?小怡这次回来带了很多东西,有你最爱吃的蜂蜜杏仁和芒果干,明天带点回去。” “好,谢谢妈。” “你和江辛延……”苏萱吞吞吐吐地,不知道怎么问比较合适,想了想,道,“你和辛延,发展得如何了?” 千希跳海回来之后,她一直都不怎么赞成她和江辛延。虽然喜欢那孩子,但自家姑娘对人家没意思,感情的事情也不能勉强。但是千希自己坚持要嫁给他,而前几日和胡亚岚一起逛街,听胡亚岚的意思,江辛延也是喜欢她的,两人似乎有结婚的打算了。 “你这孩子,交了男朋友竟瞒着我,要不是我跟辛延他妈一起逛街买东西,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们已经在一起了。” 千希自己都不知道她和江辛延现在算什么关系。同居?保姆和主人?员工和客户? 她不止一次地提起过结婚,但江辛延都没有正面回答过她。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她也搞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其实我跟他——” 千希的话还没说完,保姆阿姨的声音就在背后响起,“太太,您烤的蛋糕可以出炉了吧?” “我来看看!”苏萱放下手中的水壶,双手在围裙上擦拭了一下,小跑着往厨房去。 千希浇完了最后几盆花,打算去厨房帮忙,转身,冷不防地看见方莫站在客厅的窗前抽烟,目光定定地落在她的身上。 两人的距离不过三四米的样子,他在这里站了多久了?千希望着他,方莫的眼中有些许悲痛,显然刚才和苏萱的谈话已经被他听到了。 听到了也好,希望他能够早点死心。 厨房里满满的都是蛋糕的甜香气和炖鸡汤的香气。 千希走到苏萱背后,双手搭在她肩上,深呼吸一口气,“好香~” “帮我看着火,蔓越莓干没有了,我去小超市买。”苏萱将蛋糕放在流理台上,一边解开腰上的围裙。她烤的是蔓越莓蛋糕,蔓越莓干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厨房里只剩下千希一个人,她围着灶走了一转,忍不住抓了一把案板上的坚果吃。身后的脚步声,她以为是苏萱回来了,笑盈盈地转身,却看见出现在门口的人是齐玥。 千希脸上的笑容渐渐沉了下去。她现在是能离方莫有多远就多远,恨不得永远都不要见面。齐玥为什么还纠缠她不放? “鸡汤好香啊。”齐玥站在千希身边,深深嗅了一口,满足地叹气,“最近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爱喝鸡汤,食欲更是好得不得了。” “爱喝待会儿就多喝一点。”千希淡淡地说,“你先出去吧,厨房小,人多了转不开。” “千希,你和江辛延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齐玥笑眯眯地看着她。 “放心,结婚的时候一定会请你。” “你的意思是现在暂时还没有结婚的打算吗?”齐玥瞪圆了眼睛,惊讶地问,“江总用几千万的项目只为搏美人一笑,他现在是你的客户,隔三差五就能见面,我还以为你们的感情已经发展到如火如荼的地步了呢。” “谢谢你的关心,我想我们的感情发展没有必要跟你交代。” 齐玥也没有生气,脸上还是不变的笑容,只是眼神闪烁了一下,轻轻问,“还是说,你暂时没有打算结婚的原因是,还在等着谁?” 千希的眉头皱的紧紧的,可以夹死一只苍蝇。树欲静而风止,齐玥总是爱没事找事。 “不说话是不是代表默认?”齐玥向她迈进了一步,眼神里闪着寒光。 千希的手指不禁攥紧,心头涌起淡淡的怒气。看来自己撤销起诉书是一个错误的决定,齐玥没吃过苦头,不知道吸取教训。 “方莫最近总是夜不归宿,手机也关机,我问他晚上去了哪里,他什么也不肯说。”齐玥一点点走向千希,千希步步后退,被她逼得背靠在了流理台上。 “而你的手机,晚上也总是关机。”她一字一句地说,“不是说会离他远远的?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嗯?江辛延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方莫?” “我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千希生气地皱着眉,往旁边挪了一步,“出去!再不出去,我要你出去的地方,就不是厨房了!” 齐玥幽幽地看着她,眼神里有意味不明的光。千希被她的目光看得毛骨悚然,幸好,苏萱的声音在此时解救了她。 “运气真好,还有最后一包蔓越莓干被我买到了!” 看见齐玥也在厨房里,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寻常。苏萱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戒备地看着她,笑不达眼底,“齐玥怎么到厨房来了,出去玩吧,这里脏。” “好。”齐玥点点头,意外的乖顺,千希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绷紧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回来吃这顿饭就是一个错误,以后都要问好齐玥有没有过来再回家。可是,在公司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若是齐玥非要纠缠她,她也是避无可避。 坐在院子的秋千上,将手机掏出来准备刷刷微博。看见江辛延不知道什么时候给她发来了一条微信。 “大厨回家吃大餐,某人只能吃外卖”配图是餐桌上一份小汤锅,这外卖可真是挺丰富的。 千希倒是宁愿去跟江辛延吃外卖,家里这顿大餐吃得闹心。 “你怎么不回家吃。”千希回复。 “我爸我妈出去旅游还没回来。” 千希没回他,刷微博看今日新闻去了。 过了一会儿,江辛延的信息又发了过来,“你几点回来?” “应该明天晚上。我妈叫我明天陪她逛街买衣服。” 信息刚发过去,手机就响了,江辛延的电话打了过来。千希一接起,他就问,“周末就两天假,你还不回家?” 语气颇有些抱怨。 回家这个词,他说得顺理成章十分自然,自己也没注意到有什么特别。但是千希的心却狠狠地暖了。 “我一周也就只能陪我妈这么一两天。”千希柔声说。 “可是你走了没人给我做饭!” “你以前不是一直都这么过来的吗……” “以前是以前,”江辛延理直气壮地说,“现在不同了。否则我要你这个保姆和没要有什么区别呢?” “保姆也需要放假嘛,”千希无奈,“我已经答应我妈了。” “那我和你们一起!” 千希囧,他一大男人,陪两个女人逛街不嫌累啊?可是既然他开口要求了,她也不好拒绝,只好勉强答应。 江辛延似乎还有工作,忙着吃了饭加班,两人没说几句就挂了。千希将手机收起来,想着时间也差不多要开饭了,准备进去帮忙。 一起身,身后一道冷冷的声音响起,“你真的喜欢江辛延了?” 千希吓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扶着秋千的绳子站稳,转身看见站在身后的方莫,有些生气地说,“你什么时候站着这里的?不出声是要吓死人啊。” “我们分手才半年不到,你就这么快喜欢上别人了?”方莫浑身散发着寒意。 千希觉得好笑,“不然呢?难道和你分手之后我就要永远不相信爱情,为你守身如玉,一辈子在忧郁中度过?” 方莫的表情有些松动。千希转身往屋里走,他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千希立刻狠狠甩开了,退后了一步。 就是因为他无休无止的纠缠,齐玥才会迁怒于她,这阴魂不散的两个人简直是她生活里最大的烦恼。 “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我娶齐玥是有苦衷的?”方莫深呼吸一口气,脸上有些压抑的痛苦,“阿希,你不要恨我,我是迫不得已才和你分手。我的痛苦,不比你少……” “我真的已经不恨你!你不用再耿耿于怀!” 方莫压根不信。一个为了他会自杀的女人,对他的爱是有多深呢?千希对他的感情,他很自信,就算因为受伤暂时让江辛延趁虚而入,但只要他俩之间的误会冰释前嫌,千希还是会回到他身边! “齐玥的手里,有足以让我父亲坐穿牢底的东西,所以我不得不和她在一起。”方莫的手掌按在千希的肩上,诚恳的眼神里满是痛苦,“阿希,你一定要等我,很快,我跟你保证,很快我就能摆脱她,我们就能重新开始。” 他的手指虽然没有很用力,但她却无论如何也没能将他甩开。方莫微微俯身,高大的身体遮住了她面前的光线,逆光中看不清他的五官,但他眼里的光,却是闪动的晶莹,像是含着泪。 千希心里有几分动容。很痛苦吧?不得不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分手,忍痛去伤害她,然后和自己厌恶的女人在一起。他每天都活在怎样的痛苦里?看着对方难过,甚至是自杀,他都没有办法开口和她说出真相…… 可是今天,又为什么选择告诉了她? “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是……”千希深呼吸一口气,认真地看着他,“我现在喜欢的人是江辛延,我想在一起的人也只有江辛延。既然知道了真相,我也没有办法再和你重新开始,因为我真的已经不喜欢你了,抱歉方莫。” 这句抱歉是发自内心的,她始终相信她的眼光,曾经爱过的男人,在一起这么多年的男人,不会是一个渣男。可是,遭遇弄人…… 肩上突然狠狠一痛,像是骨头都被捏碎了一样。千希的眼泪都冒了出来,痛得脸色刷白。 放在肩上的那双手,拼命的颤抖,千希隔着眼前模糊的水雾看过去,朦胧中依然看见方莫扭曲的面孔。 精致的五官覆着绝望的气息,脸上毫无血色,像是被一瞬间抽去了浑身的血液和灵魂,眼神空洞得可怕。 千希有些害怕,不安的感觉在心里蔓延。 手机突然响起来,她掏出手机,看见是江辛延,连忙接起,忍着痛大声说,“江——” 她本想让江辛延过来,但是话还没说完,手机便被人一把夺去,狠狠地摔到地上,四分五裂。 方莫的眼睛红得可怕,像是要滴出血来,千希惊恐地后退两步,转身就往屋里跑,可是刚迈开脚步,就被人一把扛起! 悬空的身体在方莫的肩上,千希吓得大脑一片空白!呆滞了半天才扯开嗓子喊,“妈!救命!” 刚喊了一声,就被强行塞进了车里,锁上了车门。 方莫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坐上去,一脚踩下油门,车子如同离弦的箭迅速开离院子。 “方莫,你疯了?”千希使劲去掰车门,却是徒劳,“你干什么?” 72.74现在你肯放过我了吗? 方莫一声不吭,只是沉默地开车,握着方向盘的手十分用力,手背上青筋暴起。 千希害怕极了,他将车开得很快,严重超速,在城市里,这样的车速很容易发生车祸。他想和她同归于尽吗? “方莫,快停车!”千希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被吓坏了,“我要下车!” 方莫连续闯了好几个红绿灯,将车子开得快要飞起来一般,周围的车都被他的异常吓住,停在一旁给他让路。这种自杀式的开车,千希几乎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我说错什么了?有事慢慢商量,你别这个样子!”千希攥紧了安全带,颤抖得厉害,“你想和我复合是不是?我答应你,我会考虑的,好不好?鞅” 方莫依然没有回答,他的手机响了,在身上一直响着,可是他并没有搭理。千希不敢上去冒然踩刹车,车子严重超速,冒然刹车的后果是,极有可能整个车身都向前翻倒。 不知道方莫要带她去哪里,没有手机,周围的环境也越来越陌生,越来越靠近郊外。千希心里的害怕越来越浓烈,一颗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车子开到海边的一座独栋别墅前缓缓停下,方莫下车,走到后车门来,打开车门,将千希拉下车,动作有些粗暴,千希的脑袋撞在了车身上,痛得五官都变了形,他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旎。 “这是哪里?”千希望了一眼那栋别墅,一手拽进了车门,不肯跟他进去,“你再这样我就要报警了!” 话一说完,就被一道大力扯过去,几乎是连拖带拽地,被方莫扯进了别墅。 听见身后防盗门上锁的声音,千希双腿发软,几乎快要站不稳。巨大的恐惧淹没了她。 叫喊着,都是没用的,方莫的力气很大,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拉到了二楼的卧室。千希看见房间里的大床,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个念头,又被自己狠狠地压了下去。 方莫将她摔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千希的身体一碰到床,立刻便要爬起身,可是方莫的手指却按着她的肩,将她死死地按在床上。 他俯身靠近她,黑暗里,一双眼睛闪着嗜血的光,嘴角的笑容几乎残忍。 “你在害怕什么?怕我会强要了你?” 千希死死地咬着嘴唇,方莫的眼神让她恐惧。 “这是你怀着孩子想要自杀的地方。”方莫薄唇轻启,眼神缥缈,似乎在回忆什么事情,有些迷茫,又带着一股莫名的悲伤。 “你在这里跳海,是想要我永远记住你,以后每次看着窗外的这片海,都会想起你。” 他望着窗外漆黑的海面,苦笑着说,“我都明白。阿希,你有多爱我,我都明白的,也绝不会辜负你。” 方莫松开了手,独自走向了窗边,打开窗子,咸湿的海风吹进来,一室的荒凉。 他的声音在海风里,有一股化不开的忧伤,“还记不记得我们大学城后面的那片海?你说是和N市的海相通的。以前晚自习放学,我们总是在海边散步,有一次捡到一个玻璃小船形状的漂流瓶,你特别开心,写了一张纸条塞进去,说是你的愿望。你说只要月亮神看见了你的愿望,就一定会替你实现的。后来送你回了宿舍,我又回到了海边,没想到那个漂流瓶被海浪冲到了沙滩上,并没有飘走。你在纸条上说,你想要永远和我在一起。” 千希屏住呼吸,连大气也不敢喘,脑子里乱哄哄的,但有一个念头非常清晰——她得立刻离开这里。 千希往门口走,紧绷的神经几乎稍稍一动就会断掉。 她能够感觉到方莫真的很爱她,可是他的爱太沉重了,她承受不起。 手指触到了冰凉的门柄,一道黑影就悄无声息地压了过来,在她面前投下一道黑影。 千希浑身一颤,膝盖一软就要跪下去,她一咬牙,狠狠扭下了门柄,准备向外冲。 方莫握着她的肩,一个反转将她按在了墙壁上。 后背撞在墙上,痛得千希眉头紧皱,终于受不了地冒出了眼泪。 “方莫,你真的要这么对我吗?” 控诉的哭腔,面前的女人眼睛红得像只兔子,黑暗里闪动着水光。方莫望着她,眼中的怒气和冰冷微微褪去了一些。 这是他最爱的女人,他怎么舍得伤害她?连让她伤心都是不舍得的。 大一的那一年冬天,晚上看了电影送她回宿舍,她主动牵住了他的手。从那时候开始,他就认定了她,这辈子都只会喜欢她一个。 他一直坚信,和他步入婚姻的女人只会是千希,可是,她现在却说要离开他,要永远地离开他,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 他看见她提起那个人眼中的幸福,看见她和他打电话时的眉宇间雀跃,看见她回复他消息时候嘴角的笑容。他的心嫉妒得发疯,痛得快要死掉。 为什么她的心可以变得这么快?说放下就放下?这么多年的感情,这么多的回忆,通通都不要了,连他也不要了。 方莫攥紧了拳头,心里埋怨她的狠心,嫉妒她对江辛延的温柔,害怕她的离去。 千般滋味全部在心头,纠缠在一起,折磨着他,方莫觉得自己快要承受不住了。 为什么她不能理解他?和她分手,他的痛苦并不比她少,为什么他在和齐玥的感情里忍着恶心坚持,她却能和别人甜甜蜜蜜地谈起恋爱? 一想到她要嫁给其他男人,方莫的心就痛得几乎窒息。他无法想象,这漫长的一辈子,没有千希的生活。他无法失去她,不能没有她…… “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公司那边,我会帮你请假。”方莫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像是从冰川里发出的声音,“一周后,我就会和齐玥分手,我会带你离开这里。你不是喜欢日本吗?我们去日本重新开始。” 千希被他甩在了床上,关上上锁的声音,在她的心头重击了一下。 冰冷空旷的房间没有开灯,只有窗外的光线透进来,让她勉强能够看清屋里的环境。这间卧室里似乎有女人生活过的痕迹,化妆品,睡衣,毛绒公仔…… 不像是齐玥的东西。 这里虽然是二楼,但若是跳下去肯定会摔个半身不遂。千希观察了一下,放弃了逃走的计划。 卧室被上了锁,她现在根本出不去。 方莫是打算将她关一周,然后带去日本? 这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千希几乎要崩溃,害怕得掉下了眼泪,默默地啜泣了一会儿,狠狠地抹掉了脸上的泪痕。 哭有什么用呢?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现在,只能期望着苏萱和江辛延快点发现她的消失,赶紧来找到她! ……………… 事实证明,她的乐观是完全错误的。 已经过去了三天,依然没有任何人来找她。方莫也没有过来,只是找了人每天过来给她送食物和水。房里里没有电脑,可以看电视,可是她哪有心情看电视?每天看着窗外一点点亮起来,又一点点暗下去。 随着时间越来越久,千希心里的绝望就越来越多。 为什么没有人来找她呢?没有人发现她不见了吗?她已经消失了三天,可是外面的世界好像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绝对相信方莫有能力将她带去日本,将她打晕,或者是用私人飞机,她相信他做得到!如果现在没有办法逃走,那么到了日本,就更没有了机会。 千希焦躁不安,将桌上的东西通通摔到了地上,花瓶在地上碎了一地。 千希的目光落在地上那些亮晶晶的玻璃碎片上,脑海里突然冒出来一个疯狂的想法。 蹲下身去,随手拿了一块,握在手中。 “小姐,吃饭了。”敲门的声音。 千希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朝着手腕不轻不重地划了下去。 “小姐,我进来了?” 手腕一阵剧痛,鲜红的血泊泊地冒出来,千希笑了,垂下手,躺在床上,鲜红的血瞬间染红了一大片洁白的床单。 钥匙开门的声音响起,千希听见有人推门进来,然后一阵慌乱的惊呼,“小姐?!” 那人过来摇了她两下,而后手慌脚乱地打电话,先是打了120,而后打给了方莫,不知道方莫在那头说了什么,挂了电话,身边的小保姆只是一个劲地哭,似乎是吓坏了。 “去找这个人,救我……”千希撑着最后的意识,将准备好的字条塞进了小保姆的手里。 ******************************************************************************** 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自己七八岁的样子,背着书包站在烤红薯的摊前移不开脚步。 “哥,我要吃这个!”她小跑上去,拽住往前走不理她的小男孩的衣角。 小男孩皱了下眉,一把抓住她的手,拖着她往前走,“碳烤食品含有很多的致癌物质,不能吃。” 镜头一转,场景出现在她家里。从进门开始到吃晚饭看动画片,她都没有搭理那男孩一句,一直嘟着嘴,很不开心的样子。 九点半,妈妈叫他俩上楼去睡觉,小男孩伸手要牵她,她板着脸一个人气呼呼地上了楼。 其实不是在气没有吃到那个烤红薯,而是因为今天下课的时候看见小男孩将自己的一盒彩色蜡笔送给了他们班上一个女同学。那盒蜡笔,她缠着他要了好几天他都不给。她觉得哥哥已经不爱她了。 躺在床上气呼呼地想着,很快就睡着了。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在耳边小声地叫她的名字,她揉了揉眼睛睁开眼,看见小男孩的脸近在眼前,带着一些无奈。 他将手中热乎乎的烤红薯往她面前一递,气喘吁吁的,额头上还冒着汗,似乎跑了很远的路。 “快吃吧,别让妈妈看见了。” 镜头再一转,就是十五岁模样的她,刚上高中。而那个小男孩已经高三,临近毕业,长成了高高大大青春帅气的男孩。 “你先回去吧,我要留下来帮同学补课。”男孩站在教室门口,伸手调整了一下她的书包带子,“不准在路上买零食吃。” “哪个同学?”她越过他的肩膀往教室里望,看见漂亮温柔的女孩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脸抱歉地冲她笑。 黄昏的夕阳将她的影子拖得长长的,一个人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那是她第一次体会心酸的滋味。 天边突然一点点泛起刺眼的白光,眼前的画面全部消失,耳边有一道声音,十分清晰,“为什么她还没醒过来?” 那道声音很熟悉,但是谁呢?千希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 “病人受伤并不严重,并且及时发现了,她会暂时昏迷是因为这几天都没有吃饭。” 那道熟悉的声音没再说话。 有脚步声远去,然后是关门的声音,下一秒,她的手便被一只冰凉的大掌握住。 “阿希,你为什么这么傻?”方莫湿了眼睛,握着千希苍白的手,额头青筋暴起,是隐忍的悲愤。 他以为他的强势能够让她屈服,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她会自.杀。 当初是因为他的抛弃自.杀,现在是因为想要抛弃他而自.杀,他以为在一起这么多年,他是最了解千希的那个人,可是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看不透她了。 他眼看着她和江辛延订婚,和他越走越近,会对他笑,和他聊电话,和他去吃饭。曾经他那么自信地以为只要他朝她伸手,千希就会毫不犹豫地走回他身边,可是情势却越来越非如此了。 病房的门被人推开,方莫回头,就看见面无表情的江辛延径直朝他走来。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狠狠一拳便挥到了他脸上,疾风骤雨般的拳头全都重重地击在要害。方莫还手,他早就想揍他了,心里对江辛延长久累积的怨气和愤恨,一时间,两人厮打在了一起,撞翻了床头柜上的花瓶。 护士闻声跑进来,抓着江辛延的手臂将他往后拉,强行想要将两人分开,可是却是徒劳。最后来了好几个医生护士,终于将两人拉住了。 “这里是病房,你们在干什么?”医生冷着脸怒斥。 方莫伸手抹了一下嘴角和眼角的血,表情狰狞,“你没有资格插手我跟她之间的事!” 江辛延的眼眸里狂卷着黑色的风暴,拳头紧握,脸上是阴沉到极寒。 天子之怒,伏尸百里,方莫自知和江辛延抗衡是螳臂挡车,对方是一根手指就能将自己捏死的角色。但是他一点都不怕。他现在一无所有,还有什么怕失去的? 谢腾急匆匆地进来,身上还穿着白大褂,千希住院的事大概是他通知的江辛延,否则他不可能这么快找到这里。 “辛延,你冷静点!”谢腾拉着他的胳膊,皱眉看向方莫。这些天帮着江辛延到处找千希,目睹了他几个通宵地熬夜,亲自去交通局翻录像,去移动公司调千希的手机通话记录。此刻看着他通红的双眼里泛着红血丝,心疼极了。 除了苏芷桐,什么时候见过江辛延这么在乎一个人?恐怕千希对他的重要,连他自己都还没有察觉。 江辛延的脸上全是伤,方莫下手狠,自己的伤也没好到哪去。谢腾不由分说将江辛延拉出去处理伤口,千希还没醒,他在这里守着也毫无用处。 走廊上,江辛延点了一支烟,眼里的阴郁和沉重让谢腾心惊胆战。谢腾低声说了句,“辛延,这里不可以抽烟。” 江辛延看也没看他,没有理会,蹙眉吸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想得很入神。 谢腾只好由了他去,江辛延向来是我行我素的人,谁也管不了他。 “问过千希的主治医生,她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这些天一直没有进食,身体有些脱水。伤口已经处理过了,没有伤在筋脉,等她醒后吊完点滴就可以回家了。” 江辛延沉默,心情压抑。 而另一头的方莫,护士怎么劝也将他劝不走,任由脸上的伤口在那里,结满了血痂也不管不顾。 站在门口,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屋里病床上的人,安安静静地闭着眼睛躺在那里。 想到之前冲进卧室看见满床是血触目惊心的场景,方莫的心还在后怕地跳动。他抱起她往外冲,整个人都是发软和颤抖的。如果她再也醒不过来……那时候,脑子里冒出了这个念头,他几乎要崩溃。 病床上的人眼皮动了动,睁开眼睛,迷茫地望着天花板。方莫一喜,推开门走了进去。 千希闻声,缓缓地转过头,待看清了来人,眼底的迷茫渐渐消失,眼神逐渐有了焦距。 她的脸色很不好看,身体像是被人抽了筋剥了骨,只剩下一副空洞的皮囊被扔在床上,毫无生气。 方莫走到她面前,紧紧握着拳头,脸上全是隐忍的痛苦。千希也正眼看着他。 他的脸上全是伤口,到处都是干了的血渍,嘴角肿起,眼睛也肿起,十分狼狈。 千希不知道他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也并不关心。 方莫俯身,手指颤抖地放在她的脸上,一直低头看着她。千希闭着眼,有热热的东西落在她的脸上,她没有哭,那是方莫的眼泪。 他这样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悲伤的气氛即使她没有睁眼也能感到,他放在她脸上的手是颤抖的。千希终于正眼,看到的是方莫凌乱的衬衫领口,鼻息里是他身上陌生的、令她心烦意乱的气息。 “是我输了。” 平复了情绪,收起了他眼底的悲痛和苦笑,方莫站在床边,眼睛通红,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望着她毫无血色的脸。 千希闭唇不语,眼神也是毫无波澜的平静。 她不知道方莫是否相信了她真的要自杀,她割了手腕,不轻不重的一下,没有割在筋脉上。她并不想死,只是在赌,赌方莫对她的感情,用自己的命在威胁他。 方莫忍着胸腔里的沉重呼吸,仍是俯身,定定地盯着她的脸,尽量保持自己的语气轻柔,害怕吓到她,“以后都不要这样伤害自己,答应我好吗?” “现在你肯放过我了吗?”千希的声音很是虚弱。 方莫苦笑,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发端,“你宁可不要命也不肯和我在一起……阿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你的心里没有了我。” “……” 千希缓慢地呼吸,空气里似乎都溢满了忧郁的味道。方莫的眼睛很红,千希害怕他一眨眼睛,眼泪就掉下来。 73.75商量婚事 就在千希害怕方莫掉眼泪的时候,他凌然转身,用冷冰冰的后背对着她,声音也是冷冰冰的,“你用了三年的时间暗恋我,一年的时间追求我,四年的时间和我相爱,四个月的时间放弃了我。阿希,你总有一天会明白,这个世上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很快你就会明白,江辛延是多薄情的男人……” 听见关门的声音,方莫走了,他的话却久久地在千希的脑海里回荡。 薄情吗?或许吧!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的好,天生的风度和绅士,这样的男人,其实也是最冷情的吧?好像谁都爱,却是谁也不爱。 可是自己呢?自己爱上他了吗? 答案是否定的。她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很清楚自己的心鞅。 既然不爱,又怎么会怕被伤害? 千希昏昏沉沉地睡着,闻到了熟悉的味道,那味道在她身边,让她在梦里也觉得莫名的安心。直到一觉睡醒,那味道还没走,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千希睁开眼睛,就看见了坐在床边的江辛延,静静地注视着她,眼底的情绪沉重而复杂。 他握着她的手,脸色很是憔悴旎。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从她睡着开始,他就一直这样没有离开吗?千希望着他深陷的眼窝,疲惫的五官,心里有些动容。 “以后不准再这样……”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握着她的手紧紧的。 认识这个女人不过短短几个月,她竟为了那个男人做了两次傻事。这样地不懂得爱惜自己,让他又心疼又觉得恨。 刚接到谢腾电话时,他的心几乎都要停止跳动。若她真的有个三长两短,自己恐怕无力承担。直到此时此时,他才知道自己多有惦念她。 江辛延注视着千希,千希连说话都没有力气,又或许是不知道说什么。江辛延久久地看着她,久到几乎将她的每一根头发的样子都深深刻在了脑海里,低头,双手覆在脸上,遮住了疲惫五官。 千希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他紧张她,担心她,在乎她,她只需看着他就能明白。千希的心里说不出的柔软,像是被什么东西触动了心脏,化成了一滩温暖的湖水。而他重重的呼吸,吹皱了湖面。 “我是故意吓他的,你放心吧,我不会那么傻。”千希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将他的手从脸上拉开。 “还说自己不傻……”江辛延叹口气,手掌放在她的头上。他突然起身,准备出去,千希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掌,“你去哪儿?” 她的手指抓着他的手指,语气带着一股依赖的味道。 江辛延的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这是这些天来,他第一次如此放松的状态。 “给你买晚饭。”语气是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 千希揉了揉鼻子,松开他的手,江辛延将被子掂了掂,示意她好好地躺着,挂完这瓶点滴,吃了晚饭,再挂最后两瓶,就可以出院了。 千希决定暂时不通知许裴和母亲,等到出了院再告诉他们,就说这几天出去旅游了,虽然会被骂,但总比让他们担心好。 江辛延出去了一会儿,空着手进来了,看千希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他说,“晚饭马上就到。” 江辛延坐在床边,手机不止一次地响起来,他接起说了几句便匆匆挂断,千希说,“你有事你先去忙吧,这里有护士,我没问题的。” “什么事都没你重要。”他不由分说地拒绝了她。 这个人太会说情话,千希实在甘拜下风。 中途,谢腾来了一次,见两个人握着手默默地望着对方,没有说话,气氛却让他感到分外的窒息。 谢腾忍住了想说“公共场所注意影响”,咳嗽了一声,“辛延,出来一下,有点事找你。” 说完率先出去了。 没一会儿,江辛延就跟了出来,走廊无人的角落,谢腾将一个U盘递给他,“这是我查的千希的通话记录。其中有一个marry的,应该就是你要找的人。日本华侨,中文名叫秦楚。有一件很有趣的事,她的女儿,和千希长得一模一样,叫乔玉。” ………… 江辛延回来了,千希指了指床头柜上的那些快餐盒,“孙秘书将晚餐送过来了。是鸡丝粥和糖醋鱼吗?” 江辛延含着笑,站在床头盯着她的脸,这目光和之前的有些不同了。千希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你在看什么?” “看你。”江辛延注视着她,嘴角噙笑,“你很好看。” 眼神的较量中,千希败下阵来。他的眼睛,冷冽起来让人害怕,肉麻起来也让人害怕。 千希靠在床上,打开食盒,扑鼻的香气,忍不住舔了下嘴唇,红润润的舌头和粉嫩嫩的嘴唇,因为生病的原因,脸色白得几乎透明,更显得嘴唇和舌头的颜色鲜艳诱人。 江辛延深深地凝视着她,她专注地看着食物,可是他却在专注地看着她,他想要的食物,可不是她怀里的那些…… 江辛延喉结滑动,咳了咳,转身走了出去。 千希将热腾腾的鸡丝粥放在桌板上,抬眸哪还看得见江辛延的影子?又干嘛去了?皱了下眉头,没管他,有些吃力地用一只手将粥盛出来。 一会儿,江辛延再次回来,他坐在她身边,千希闻到他身上有烟草的味道,不禁问他,“去哪了?” “抽了支烟。”江辛延拿过勺子,将粥搅凉一些,千希眼巴巴地望着,见粥差不多不烫了,伸手要去接勺子,可是江辛延并没有给她的意思,舀了一勺鸡丝粥喂到她嘴边。千希愣了愣,只好凑过去。 他的动作有些笨,千希吃得吃力,不过他很细心,鱼刺一根根挑得仔细,千希望着他挑鱼刺的侧脸有些出神。 这辈子只有两个人给她挑过鱼刺,一个是秦靳杨,一个就是江辛延。只是,江辛延给她的感觉和秦靳杨不同,对于江辛延,多了一份心跳的感觉。 “怎么了?”他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打断。 千希抑制心跳,找话题掩饰自己的紧张,“你怎么不吃?挺好吃的。” “是吗?”江辛延挑眉,将喂到她唇边的勺子收回去,喂进了自己嘴里,千希愣愣地看着他。 “是还不错。”他又重新舀了一勺,喂给她。 千希呆呆地看着嘴边的勺子——这算是间接接吻吗? 江辛延的气息在她身边,那么近,千希有些心猿意马。 “过几天和我回家见见奶奶。”江辛延突然说,“该商量一下婚事了。” 千希诧异地看他,等他这句话等了这么久,如今他终于说出口,她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千希,这几天找不到你,我任何工作都没有办法进行,吃饭不想吃,睡觉不想睡,我很担心你。”他抬眸,伸手轻轻揽着她的肩,将她搂进怀里,千希的鼻息和嘴唇碰在他的脖颈上,感受到他的体温,闭着眼,竟有说不出的眷念,想要时间停在这一刻,一直不要分开,不要放开…… 他喂她吃饭,她就乖乖地张嘴,靠在他胸口,听他继续说,“我是认真考虑过之后才做出的决定,是因为喜欢你才想跟你在一起。” 千希的手指在身下悄悄地攥紧,她垂着眼眸,掩去眼中波涛翻滚的情绪。 这是江辛延第一次跟她说,喜欢她。 江辛延这样深不可测的人,即使在他身边,她也永远猜不透他的心。但是只要他说了,就一定是内心真正的想法,他是一个非常真诚的人,这一点千希确定。 正因为如此,正因为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她的心里才难以平静…… “如果将来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会不会怪我?”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着了魔似的竟脱口而出,一说出口,一颗心就紧张地揪起。 头顶半天没有声音,千希忍不住抬头去看他,却看见他脸上有淡淡的笑容,眼底也是浅浅的笑意。 “我现在的决定,不是已经给了你回答?” 千希明白他的意思。既然选择了她,就无怨,也无悔。 鼻尖泛酸,莫名其妙地竟湿了眼眶。 ………… 病房外,一道落寞的身影久久伫立。病房里相依的两道身影,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 她望着他笑得那么温柔,眼里只有他,此刻,她的全世界都只有他。 方莫的眼前浮现出不知道多少年前,那个莫名其妙出现在巷子口的女孩,笨拙地制造偶遇等着他一起去上学的女孩。 现在,将来,再也不会了。 方莫闭了闭眼,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离开了医院,走在街上,冰凉的晚风吹在脸上生疼。 手机在身上响起来,看见上面闪现的名字,深深的厌烦和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没有接电话,没过多久,他的父亲打了过来。 “方莫你在哪里?快点回家。”他的声音听上去兴奋极了,“你要做爸爸了!” 方莫浑身一颤,像是一瞬间被人抽走了灵魂,站在人潮拥挤的街头,突然不知道了方向。 好像走向了一条看不见终点的路,再也回不了头了。 “方莫?” “知道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厉害,沙哑中带着一丝哽咽。 将手机关了机,方莫迷茫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似乎每个人都脚步匆匆,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要做什么。可是他呢? 红灯酒绿的酒吧,音乐声喧嚣。这里似乎永远都没有悲伤和烦恼,每个人都是忘情的开心着,仿佛世界末日来了也没有关系。 方莫坐在角落里,一杯一杯的喝着酒,冷眼看着舞台上扭动着腰肢的女人们。 突然,一杯红酒轻轻地放在了他面前,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方莫半眯着眼,终于看清了她——许梦伊。 和她算不上认识,只是见过几次面,因为江辛延的关系,注意到她。 方莫没有搭理她,自顾自喝酒。 “看来你和我一样,都是伤心人。”许梦伊轻声笑道。 见方莫没有理她,她也并没有懊恼,不疾不徐地喝了一口酒,轻启红唇,继续说道,“你心爱的女人和我心爱的男人在一起了。” 方莫终于看了她一眼,眼神冷漠。 许梦伊抿嘴笑,“你一个大男人,光在这里喝闷酒有什么用?这样就能抢回你的女人吗?” 此刻的她,浓妆艳抹,和白天看到的她判若两人。画着妖艳的妆,可是却并不适合她。 “滚开。”方莫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许梦伊脸色一僵,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只剩下眼中的阴冷。 “怎么,被我戳中了痛楚,恼羞成怒了?你也就这点本事,不敢去找抢你女人的人发气,在这和我撒泼。” 方莫挑了下眉,冷笑,“你有本事怎么不去抢回你男人?” “就因为我没有本事,才想要和你联手呀。”许梦伊伸手想要去握住他的手,被方莫嫌恶地躲开了。许梦伊忍着怒气,轻笑,“你要你的女人,我要我的男人,各得好处。两个人联手比一个人容易多了吧?” 她信心满满地看着方莫,在街上无意撞见了他,一路跟着他过来的。这些天,将他和千希的那些事打听得清清楚楚。她有这个信心,千希喜欢他远比喜欢江辛延多很多。只要稍施伎俩,就能将那两人分开。没有了千希,江辛延一定会再次想到她的好。 不料,方莫站起身,突然将面前的酒杯往她脸上一扬,冰凉的啤酒全部泼在了她的脸上。 许梦伊呆若木鸡,听见方莫冰冷的声音,“你配吗?我是疯了才会跟伤害过她的女人联手。” 说完,拎起挂在一旁的大衣,向着酒吧出口走去。 ………… 上了出租车,出租车司机问他去哪里。 方莫想也没想地报了人民医院的地址,鬼使神差地,就想过来看看她。 就算看到的东西也许会让他心痛不堪,就算她的笑容不是给他的,也想看着她笑,看着她说话的样子。 出租车刚停下,方莫还没有下车,就看见两道熟悉的身体从医院里出来。 江辛延搂着千希的肩,她靠在他怀里,温顺的样子,不知道在和他说什么,他微笑地聆听,时不时认真地回答一句。 一辆黑色宝马停在两人面前,江辛延拉开车门,千希坐了上去,然后他也跟着坐了进去。 “先生,人民医院到了。”出租车师傅提醒他。 方莫从钱包里抽出几百块钱,扔过去,“跟上那辆车。”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辆黑色宝马。 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里望了他一眼,见他脸色铁青,一身的酒气,不敢招惹,一声不吭地紧紧跟着黑色的宝马。 江辛延从后视镜里注意到了这辆出租车,看不见坐在出租车里的人。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在下车的时候,在张哥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上电梯的时候,千希想起了一件事,对江辛延说,“见了你奶奶,你也去见见我妈吧。” 既然决定结婚,肯定是要告诉苏萱的。 “只见你妈?” “我爸,你想见也可以见。”提到千铭海,千希的脸色就冷了几分。江辛延看在眼里,什么也没问。 也许是打了点滴身体虚弱的原因,回到家千希就泛起了困意。她回了房间,江辛延站在阳台上抽了支烟,给张哥打了个电话。 “看见那辆出租车上下来的人是谁了吗?” “是方莫。”张哥回答。 江辛延挑了下眉,深深吸了一口烟,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 “要警告一下他吗?”张哥问。 “警告一下怎么够?”江辛延勾了勾嘴角,眼中的冷意一点点凝聚。 “做错了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 第二天,千希已经能够正常上班了。 关于这几天没有来公司,连小陈也没有多问一句,看来方莫是真的替他请过假。 升职她降职齐玥的通知书正式下来了,千希没有搬去齐玥的经理办公室。在自己的办公室呆习惯了,换一个环境反而会不自在。以前齐玥做她上司的时候处处为难她,现在她做了齐玥的上司,虽不至于以牙还牙,但齐玥工作上的纰漏,芝麻大小她都没有放过。 “这个PPT后天开会的时候要用,今晚你做好了发给我。”下班的时候,千希将一叠文件放在了齐玥的办公桌上。 齐玥敢怒不敢言。以前她都是最早下班的那个,现在,千希也要让她尝尝加班到凌晨的滋味。明明不是急需要的东西,她故意要她今晚赶出来。齐玥以前经常是这样对她的。 不管别人会不会背后说她小心眼,她这个人是很记仇的。 享受完齐玥一阵红一阵青的脸色和哀怨的眼神,千希有种大仇得报大快人心的感觉。临近下班的时候接到江辛延的电话,约她在月光餐厅吃晚饭。餐厅离她公司不远,千希没有开车,慢慢地走过去。 路过一家婚纱店,橱窗里的一套白色婚纱吸引了她的目光。 因为已经确定了要结婚,所以对婚礼的事宜开始上心了。就算不是因为喜欢江辛延而嫁给他,但这毕竟是她第一次结婚,女人对婚礼都是充满向往和期待的。 正准备进店去看看,突然听见有人叫了一声“乔玉”!千希下意识转头看去。 身后是人来人往的街头,并没有看见有谁在叫她。是自己出现幻觉了吗? 千希捏了捏眉头,太阳穴莫名地突突跳动,心头涌起一股非常不安的感觉。 不过很快,那股不安的感觉就消失,在看见等候在靠窗位置的江辛延那一刻。 “sorry,没有订到包厢。” 千希接过他递过来的玫瑰花,说了句谢谢,“没关系,我们又不是偷.情,坐外面也一样。” 江辛延哭笑不得。 千希喝了一口水,听见他说,“我爷爷奶奶周三回国,但我大伯和大伯母前些日子回来了,恐怕要先家庭聚会之后才能选日子和你正式见面。” “好。”千希将点好的菜单递给服务员,一边说,“家里的菜油要用完了,待会儿吃了饭去逛一下超市吧。” 江辛延含笑看着她,有种两人在一起过日子许久的错觉。这种感觉……挺不错。 千希正要跟江辛延说一下工作上的事情,身后一桌突然传来一道说着日语的声音,服务员回答,“抱歉,我不会日语……” 她用英语回答了一遍,可是那两个日本人还是听不懂她的话。服务员急得满头大汗。 74.76你真的不好奇苏芷桐吗? 千希走过去,用熟练的日语帮两人点了餐,然后客套了几句,回到了自己位置上。看见江辛延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你日语很不错。” “嗯……上大学的时候,自学了一些。”千希的心跳漏了一拍,江辛延的眼神让她觉得心慌。 好在,他没有再问什么,笑了笑,转移了话题。 千希感觉自己的后背溢出了冷汗,心里有很奇怪的感觉,莫名的心慌和不安,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想起刚才在街上那声“乔玉”,她不由自主地怀疑,那真的只是自己的错觉吗鞅? 细思恐极,她不敢再往下想。 吃了饭,张哥开车送他们去超市。 千希很不好意思,“张哥一直在这里等我们吗?怎么不上来一起吃饭。旎” “我已经吃过了。”张哥这个人话很少,千希问一句他才会答一句,平时几乎不会主动和她说话。 她也不好再说什么,这是他的工作,自己也并非是他的老板。 离江辛延住的地方最近的大型超市是家乐福,他似乎很少来超市的样子,连怎么投币取推车都不知道。千希笑着问他,“平时你都不来超市,难道连内裤都是别人帮你买?” “是,都是张哥买的。”他认真地问答,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千希却笑得直不起腰。 这在她的眼里,是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的行为,原来堂堂江总,连内裤都是司机帮买。 “走,你要什么妈妈给你买。”千希笑嘻嘻地拍了一下他的手臂,然后推着推车往前走,江辛延脸一红,四周看了一下,窘迫地跟上去。 记忆里,逛超市还是在国外上大学时候有过一两次,和女朋友一起。女朋友在前面推着车四处看,将选好的东西放进推车里,他兴致缺缺地跟在后面玩手机。 看着千希认真地蹲下身去研究洗发水的日期,他双手插兜站在她身边,默默注视着她的侧脸。 和他以往交往过的女朋友不同,跟千希在一起,即使做一些很平常的小事,他也觉得乐意。即使知道这平常的表面下多少的波涛暗涌,他也觉得乐意。 “你喜欢吃燕麦吗?”千希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她垫着脚尖,在够最上面一层的罐装燕麦。那是补货区。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倒是因为吃力涨红了脸。 然后,一道身影从身后覆盖住她眼前的光线,一只大手越过她的指尖,轻而易举地就拿下了那罐燕麦。他的手指掠过她的手背,像是羽毛轻轻拂过,痒痒的。 千希下意识地回头,差点就撞上了江辛延的胸膛。她不禁退了一步,腰撞上了货柜,江辛延眼疾手快地一把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拉进自己怀里。 “当心。” 两人靠得很近,千希别开头,感到脸颊有些发热。 “我去买菜油。” 故作镇定地从他手中接过燕麦,放进购物车里,然后推着车往前走了。 江辛延双手插在兜里,注视着那道略显惊慌的背影,嘴角噙着笑。 突然指间一阵酥麻,手机在裤袋里响了起来。 “你好。”一串陌生号码,他漫不经心地接起。 “辛延。”电话里,一道清脆甜美的声音。 江辛延握着手机的手骤然收紧,嘴角的笑容如同遇上了暴风雪,瞬间冻住。 他半晌没有说话,眼底的眼神渐渐深沉。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接着说,“我的电脑总是黑屏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你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自己修好了。” 江辛延苦笑。这个人,总是在需要他的时候才会打电话给他,电话号码换了一个又一个,每次换了号码,若不是她主动找她,他根本联系不到她。 “我去逛生鲜区了啊。”千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购物车里堆了一座小山的零食。见他在接电话,表情古怪,轻声打过招呼之后便兴高采烈地往另一头走了。江辛延的目光随着她的背影移动,却是心不在焉,周遭的人来人往,他却只听得见电话里那道许久未曾听见的声音。 “怎么不说话?” 江辛延蹙眉,轻咳了一声,“现在不太方便。” 那头陷入一阵沉默。 “晚点打给你。”江辛延看着那道身影快要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了,匆促地说了句,“或者拿去店里维修吧,一个小时就能修好。” 说完,他就欲挂电话,担心和千希走散了,待会儿不知道去哪里找她。他堂堂江辛延,若是在超市里迷了路,传出去实在贻笑大方。 “你以前从来没有不方便的时候。”电话那头的人幽幽地说,“即使半夜打给你,你也会陪我聊天。” 不等江辛延回答,她率先挂了电话,留给他一阵嘟嘟的忙音。 ****************************************************************** 千希发现从超市出来以后,江辛延就有些心不在焉。将购物车里的东西装进后备厢,满满的一厢。千希咬着酸奶的吸管,伸手按开了车载广播,俩主持人唱双簧似的在讨论——男女之间到底有没有纯友谊。 男主持人说,“肯定没有。男人才不愿意花心思去陪不能上.床的女人吃饭逛街聊天。” 女主持人说,“其实也是有的,其中一方越丑,友谊就越纯。” 男主持人说,“可是不能保证丑的那一个对另一个没有幻想。” 女主持人说,“说白了,红颜知己或者男颜知己,都是一备胎。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千希听听得起劲,江辛延突然伸手“啪”地一下关掉了广播。 千希转头看他,见他脸色不太好,虽然直视着前方,但紧绷的侧脸却散发着愠怒的气息。 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在气什么,千希觉得自己还不是别招惹他为妙。 回了家,江辛延一头扎进了卧室,再也没有出来过,第二天早上千希准备了早餐,回房间化妆的时候听见关门离开的声音,拎着包出来,看见餐桌上的早餐他丝毫未动。 一上午,千希都有些心不在焉,觉得江辛延的脾气是越来越难琢磨了。自己昨晚说错了什么还是做错了什么,惹他不高兴了?想来无果,她决定打电话问问,刚巧,手机便响了起来,她看见闪现的名字,江辛延。 “我正准备打给你。”千希接起,“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又或者是吃错了什么药。这句话在心里腹诽,没敢说出口。 江辛延淡淡地说,“今晚我不回家吃饭,要回奶奶那边一趟。你不用等我。” “哦,好吧。”千希不死心地追问,“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他还是没有回答,说了声再见,直接挂了电话。 耳边嘟嘟的忙音,千希郁闷得差点将办公桌掀了。 而江辛延挂了电话,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心里涌起一阵愧疚。 她根本就不知道他在介意什么,将对苏芷桐的情绪迁怒于千希,这种不成熟不理智的行为,他以为自己18岁之后就不会再有。 打内线电话叫孙秘书订了束花送到千希的公司,表示抱歉。快下班的时候,胡亚岚到公司来了。 胡亚岚也是公司的股东,江家的规矩是,只要是江家的人都要持有相应的股份,包括嫁进江家的媳妇。就连江辛延大伯的二婚妻子也拥有百分之一的股份。只是她带进江家的女儿没有资格持股。 胡亚岚来公司是为了闺蜜的女儿实习就职的问题。去人事资源部打了个招呼,将她安排了一个实习岗位,便在江辛延的办公室坐着上网,等他一起下班回家。 “你爷爷奶奶现在回来了,什么时候将千希带过去给他们瞧瞧?”胡亚岚喝了口咖啡,说道,“选个日子,两家人坐下来商量一下婚事。” “婚事的事,不用这么急。” 胡亚岚抬眼瞪他,“你都跟人家同居了,还不打算结婚,是要耍流.氓还是怎么?” 江辛延头疼,准又是身边哪个多事的跟他母亲说了同居的事。 他选择了千希,自然是奔着结婚去的,但是结婚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立刻操办好的事,他打算忙完了手头最近的几个项目,再好好地准备。毕竟是一辈子一次的事,自然要弄个像样的婚礼,他可没打算结第二次。 75.77你以为我儿子还喜欢你女儿? 开车回了老宅,刚进院子就看见院子里停着一辆军.车,是江家老爷子从部队里回来了。还有一辆深蓝色的越野车,车牌看着陌生,江辛延不禁问,“家里来客人了?” “那是你大伯的车。”胡亚岚语气淡淡地回答。江海云一家自从前些年定居在国外,就跟家里很少来往了。江辛延记得小时候,大伯和大伯母还没有离婚之前,自己母亲跟大伯一家的关系还是很好的。后来二婚的大伯母带着她的女儿进了江家,两家人的关系就渐渐疏远了。 走近家门,听见熟悉的笑声,嗓门很大,又有些尖锐,电视的声音也放得很大,有人在看综艺节目,笑声中还伴随着几声狗叫。 江辛延走到门口,便看见一道雍容华贵的声音坐在沙发上,穿着大红色的羊绒大衣,手中抱着一直白色的小狗,眼睛盯着电视,嘴上也没闲着地磕着瓜子。 “一看见她我就头疼。”胡亚岚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走进去,脸上的不耐烦已经收起,虽然没有表现得特别热切的,但也算大方得体,“大嫂,您来了。鞅” 显然她也没想到苏怡在这里。 江辛延环顾了一圈屋子,家里的男人们都不在这里,大概是去花园里下棋喝茶了。 苏怡抬眸看了眼胡亚岚,扯起嘴角笑了笑,指了下茶几上的水果点心,“坐吧,先吃点东西,等人齐了才开饭呢。旎” 话是对着胡亚岚说的,眼睛却是看着江辛延,上下打量着。好几年不见,眼前的男人依旧高大英俊,举手投足都带着尊贵和优雅,比起二十几岁的时候,更多了一份岁月历练的成熟稳重。 苏怡心里忍不住埋怨自己女儿,当年怎么就眼瞎地跟了许裴那小子?结婚半年不到就离了婚,这些年在国外交往过那么多男朋友,也结了好几次婚,她看着,没有一个比得上江辛延。 “大伯母,您回来了。” 低沉磁性的声音将苏怡的思绪拉了回来。刚在站在门口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眼前。 苏怡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偏厅突然传来一阵说笑的声音,一群男人从花园外面鱼贯而入。 走在最前面的男人一头银发,穿着军装衬衫,双目炯炯有神,背挺得笔直。丝毫看不出已经八十高龄。并肩走在他身后的两个男人,一个是江辛延的父亲,穿着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另一个是苏怡的丈夫,江海云,穿着黑色的棒球服,牛仔裤,一副休闲运动的打扮。 “辛延回来了。”江老爷子说话中气十足,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许裴现在比你更像大忙人了,想和他吃个饭还得预约。” 话虽然在责备,却并没有生气的意思。 “台湾那边的会议等着他过去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胡亚岚笑着说,“等他回来了多陪您喝几杯。” 江老爷子笑着点点头,环视了圈屋内,“睿睿还没放学?” “刚打过电话,和阿敏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胡亚岚答。 许裴这个时候出差,多少有避开苏怡的嫌疑。这么多年了,他俩之间的嫌隙还是没有消除,反而原来越严重。江辛延很想问一问苏怡,苏芷桐在哪里?她过得好吗?听说她离婚了? 关于她的消息,他只能从报纸上,新闻上,别人嘴里听到。江辛延觉得有些好笑。 午餐的餐桌准备在后院的泳池边,露天的空气清新,老人家种的各式花花草草,散发着香气。 苏怡十分宝贝她的狗,特意要了一只碗,放在脚边给狗用餐。 “我们家花花每餐都要喝酸奶,”苏怡将小米粥和着牛奶仔细地拌好,皱着眉说,“家里没有酸奶,只好喝牛奶将就一下了。” 可是她想将就,那只狗似乎并不想将就,脾气还挺大,爪子一扬打翻了碗,里面的牛奶和粥全部泼到了旁边的胡亚岚裤腿上。 胡亚岚惊呼,站起来后退了一步,低头望着裤腿上的污渍,眉头蹙得紧紧的。 这是她最近最喜欢的一条裤子,是江辛延前些日子从韩国买给她的。心里憋着一股火,又无法发作,毕竟她不能跟一个动物去计较。 江海峰也沉了下嘴角,不太高兴,但也没说什么。反倒是苏怡,心疼地抱起她的宝贝花花,“哎哟宝贝,心疼死我了!没有酸奶不想吃饭是不是?不吃饭怎么行呢?会饿的!” 她转头看向一旁的江辛延,极其自然地说,“辛延,去咱大院附近的超市给花花买盒酸奶吧。” 一听到她这理直气壮的口吻胡亚岚就来气。就因为江辛延和苏芷桐关系好,这些年不知道受了胡亚岚多少欺负。大事小事都找他,理所当然地麻烦他。以前她也就忍了,现在辛延都快要结婚,有自己的家庭了,她苏怡还有什么资格对她的儿子指手画脚? “大嫂,它一顿不吃也不会饿死。”胡亚岚说话直,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这话听了,苏怡不乐意了,“那你一顿不吃试试?” “那你自己去买呀。” 江海峰见场面有些尴尬,悄悄地扯了扯胡亚岚的衣袖,示意她少说两句。 “我找的是辛延,又不是你。”苏怡翻了个白眼,看向江辛延,盛气凌人地说,“辛延,你帮不帮我买?” 苏怡是长辈,她既然已经要求了,江辛延也不好拒绝。只是开车来回十分钟的小事,也没必要和她吵起来。 他站起身,拉了拉胡亚岚的手臂,示意她不要生气。可是看着他这么听苏怡的话,竟真准备去给一只狗买酸奶,胡亚岚就气不打一处来。 “江辛延,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妈……” “你今天去买了酸奶,以后就别叫我做妈!” 只是买一盒酸奶而已,要不要这么严重?江辛延哭笑不得,无奈极了。老爷子和老太太都在坐着,胡亚岚当着两位老人的面和苏怡争吵起来,实在是不妥,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觉得憋了多年的怨气再也忍不住了。 “他恐怕更想叫我做妈?”苏怡皮笑肉不笑,被胡亚岚激得口无遮拦了。 胡亚岚气得一脸涨红,江海峰怎么拉都拉不住,狠狠甩开了他的手,指着苏怡的脸,手指颤抖,“你以为我儿子还喜欢你女儿?辛延马上就要和千希结婚了,人家才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才配得上我儿子!” 苏怡刚从国外回家就听说了这件事,不过她并没有往心里去。她知道这些年家里逼着江辛延结婚的次数数不胜数了,但江辛延可不是一个会任由别人摆布的人。 苏怡正要回驳她,一道惊讶的声音在花园入口响起,“真的吗?辛延你要结婚了?” 那声音熟悉又陌生,仿佛上一次她在他耳边说话还是昨天,可又仿佛过去了很久。江辛延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难以置信,消失了这么多年的人,突然就这样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没有一点预兆,就这样翩然而至。 她穿着鹅黄色的裙子,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的小皮衣,细长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音。和几年前离开的时候比起来,这张脸一点都没有改变,还是年轻漂亮的面孔,唯一的不同是,曾经澄清无邪的眼眸,现在沉淀了一些淡淡的哀愁。 她的突然出现让所有人都惊呆了,就连苏怡也没有完全料到。大家全都怔怔地望着她,江辛延的目光随着她一举一动,忘了呼吸。 **************************************************************** 江辛延也很认真地想过和苏芷桐的关系。 从十三岁那年苏怡带着苏芷桐进江家,他和苏芷桐就在某一天莫名其妙地走到了一起。 一起上学放学,一起旅行,在一张床上睡过,吃过同一个冰淇淋。是亲人可又缺了点什么,是朋友又跨过了止于礼的界线。 直到后来网络上流行一句话——‘友达以上,恋人未满’,恰好地形容了他们的关系。 曾经是最特别的朋友,此刻却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苏芷桐坐在他身边,夹菜的时候衣袖往后缩,露出洁白细腻的手腕,透亮的玉镯子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怎么回来也不跟我说一声。”苏怡给她夹菜,很是开心,“不是说去拉斯维加斯玩,怎么突然跑回来了?” 76.78他家住着女生,不方便 “突然想回来,就回来了。”顿了顿,她意有所指地说,“想大家了。” 江辛延皱了下眉,能够感觉到她说话时的目光有意无意地飘向他。握着筷子的手暗自用力。 因为苏芷桐的到来,饭桌上的气氛诡异地变得微妙。对于她的不请自来,大家都没有说什么,只是看得出来,除了苏怡,在场的人无一不是脸色难看。 其中脸色最不好的人自然是胡亚岚。这个消失了五年都没有回来过的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出现了,仿佛这五年的消失只是一次漫长的旅游。离开的时候不告而别,就连回来也好像只是心血来潮。她生怕江辛延平静的生活被她的出现打破,这个名叫灾难的女人,为什么偏偏在此刻回来? “辛延,我想吃小龙虾。”苏芷桐将几只红艳艳的小龙虾夹进江辛延碗里,眨巴了下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如此自然的语气鞅。 江辛延不自在地躲开她的目光,表面没有异样,心里早已是波涛翻滚。 苏芷桐喜欢吃小龙虾,以前,他总是主动担任剥壳的工作。 他有很多话想亲口问问她,可是她回来了,就坐在他身边,他却反而不知道怎么开口了旎。 “这次回来打算呆多久?”江老太太淡淡地问。 “暂时不打算走了。”苏芷桐偏头一笑,看向江辛延,“还没找到合适的公寓呢。辛延,我暂时住你那里好不好?” “不好。” 江辛延还没回答,胡亚岚就冷冷地开口了。极力压制心里的怒气,语气僵硬,“他家还住着其他女生,不方便。” 苏芷桐脸上的笑容一僵,望着江辛延,用眼神问他,胡亚岚说的是真的吗? 他没说话,算是默认,苏芷桐的目光黯了黯。 江老太太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无声地叹息。她对苏芷桐说,“睿睿本来是要过来吃晚饭的,明早要交的作业忘在家里了。恐怕得过一会儿才能来。” “我还有事,吃了饭就得走了。”苏芷桐听到许凯睿的名字,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 “有什么事比看自己的孩子更重要?”江老太太心里来了气。她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自私不负责任的母亲,将自己的亲骨肉抛在一边几年来无闻不问,甚至连一个电话也没有打给过他。许凯睿的记忆里,在自己还是刚刚学会走路的儿童时,苏芷桐常常带着他去买零食,带着他去公园玩。他喜欢苏芷桐,觉得苏芷桐是全世界对他最好的女人。可是他并不知道,苏芷桐对他好,是因为他是她的儿子。一个被遗忘在一边四年的儿子。 显然,苏芷桐并不想承认这个儿子,就像她不愿意承认和许裴的那段感情一样。提到孩子的话题,她的脸色就难看得不行。咬着唇,语气生硬地说,“许凯睿是判给许裴的,并不是我的儿子。” 江老太太被她一句话差点没气死,手扶着桌子,急喘了半天才缓过气。就连苏怡也觉得苏芷桐的话有些过分了,冲她使了个眼神,“吃饱了就带花花出去散散步。” 苏芷桐接过苏怡怀里的狗,站起身,冲长辈们鞠躬,“您们慢慢吃,我吃饱了。” 没吃饱,气也给她气饱了。江老太太直翻白眼,胸口起伏。 本来是好好的一次家庭聚餐,被苏芷桐搅得不欢而散。饭后,江海云和江海峰兄弟俩陪着老爷子上楼下棋去了,胡亚岚送老太太回房间休息,客厅里又只剩下江辛延和苏怡二人了。 江辛延觉得屋里闷,从口袋里摸出香烟,正准备往外走去,苏怡突然叫住她,“辛延,你知道小桐为了谁回来的吗?” 江辛延的脸色暗淡了一瞬,转过身,眼中的笑依然没有消减半分。 “这些年小桐在国外过得并不好。”苏怡抚摸着怀中的狗,无奈叹息,“小桐是个很骄傲的人,很多时候宁愿自己受委屈,宁愿将所有的辛苦憋在心里,也不愿意让别人看见自己的软弱和脆弱。其实当年的事你们都没有错,只是小桐觉得是自己的错,不告而别是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你和许裴。这些年在国外,她从来没有忘记过你。她时刻关注着国内的新闻,知道你和别人订婚了。我们家楼下新开了一家抄手店,她常常一个人去吃,她说你最爱吃的就是抄手。辛延,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回国吗?因为你要和别人结婚了。” ********************************************************** 江辛延站在屋檐下沉闷地抽着烟,一根又一根。 这是他心里烦躁的表现,平常时候,他每天抽烟不会超过半包。 如果说还有什么事情能够搅乱他的心绪,那就一定是关于苏芷桐的事。苏芷桐是他唯一的软肋,也是他唯一拿之没有办法的人。 这些年虽然一直在怨恨着她的不告而别,但更多的是担心她在国外过得好不好,担心她新的男朋友对她好不好,担心她的婚姻是否幸福。媒体上关于苏芷桐的新闻每天都有很多,恋爱了,结婚了,离婚了,又跟谁有绯闻了。这些年她站得越来越高,拿了越来越多的奖,实现了她当年的梦想,成为了影后。她拍戏很拼,总是受伤,有一次从马上摔下来差点毁容,他多想不顾一切飞过来找她,两个人的对峙里,总有一方要先低头,一定是爱得更多的那个。 爱这个字,在两人认识的这么多年里从未和对方提起过,甚至所有人都觉得他俩最终会走到一起,成为恋人和夫妻,可是从十三岁到三十二岁,他们做了十九年的朋友。 身后有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下一秒,一只纤细的手伸过来夺走了他手中的香烟。 江辛延转头,见苏芷桐杏眼圆瞪地看着他,将他的烟摁灭扔进垃圾桶。 “是不是我走了之后就没有人管你了,怎么又将烟抽上了。” 她不喜欢身边的人抽烟,以前抽烟都得躲着她。 苏芷桐见他沉默不语,脸色一黯,扯了扯嘴角,“现在也轮不到我管你了。” 江辛延正要说什么,手机响了。他了眼名字,想到身边的苏芷桐,拿着电话往旁边走了好几步。 “我吃完饭了,正在去电影院的路上。”千希的声音有些雀跃,“你什么时候过来?” 江辛延这才想起自己约了千希晚上看电影。十点钟的票。 抬腕看了眼手表,已经快九点半了,从这里开车过去需要二十分钟。 “我马上过来,你先去取票。” “好。” 挂了电话,江辛延一转身,就看见苏芷桐站在他身后,幽幽地看着他,脸上带着复杂的情绪。 “我有事先走了。” 他经过她身边,她突然出声道,“我刚回来你就要走吗?谢腾他们今晚在花都给我接风,我想你和我一起过去,好不好?” “我约了别人看电影。” “电影什么时候都可以看。”苏芷桐上前,有些不讲理地拉住了他的手臂,“我的接风宴比较重要,对吧?” 熟悉的语气,熟悉的面孔,她的眼睛亮晶晶,带着撒娇的味道。很多回忆涌上心头,江辛延有些动容。 没来得及拒绝她,就被她拉着上了车。她开车还是一如既往地蛮横,将车开得飞快,江辛延不止一次地提醒过她这样不安全,可是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没有任何改变。 谢腾打电话过来问她到哪里了,苏芷桐戴着蓝牙耳机说,“马上到了,我和辛延在一起。” 谢腾一愣,没叫江辛延的原因就是担心他们见了面会尴尬,毕竟当面出了那种事。可貌似是自己多虑了。 下车的时候江辛延给千希打了个电话,既然来都来了,也懒得走了,只能改天再和她看电影。 电话一接通,千希就在那头兴奋地说,“今天的家庭套餐送一个小玩具诶,比情侣套餐划算,所以我买了超大一桶爆米花!” 江辛延攥紧手指,心头十分愧疚。 “sorry……”他有些难以启齿,但不得不说,“我临时有点事,没办法陪你看电影了。” “啊??”千希瞬间苦恼了,“可是我一个人吃一个全家桶好奇怪啊……” 她的担心根本不在重点上,似乎并没有责怪他的临时爽约。江辛延松了口气,建议道,“你可以约朋友一起看。” “可是……”千希有些欲言又止,但没有再说什么,“好吧。” 77.79你连自己都骗不了,还要骗我吗? 挂了电话,千希无声地叹口气。她想说的其实是,许裴在台湾,米茜今晚和别人有约,她找不到别人一起看电影了。 江辛延选的是一部喜剧爱情片,千希去兑换了电影票,坐在沙发上等电影开场。一个人抱着一个全家桶,始终是有些奇怪的,周围的人都有些好奇地时不时看她一眼。 “加班?你怎么最近总是在加班?是不是在外面有其他女人了?”身边一个同样孤身一人等着电影开场的女生,似乎也被男朋友放了鸽子,很激动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看过你的手机,那个萱萱是谁?你说,你是不是现在和那个萱萱在一起?你在哪,我马上过来找你!” 不知道电话里的人说了句什么,女生情绪更激动了,“我为什么不可以看你的手机?你没做对不起我的事还怕我看吗?心里没鬼你怕我看你手机?” 旁边有人终于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提醒她,“美女,声音稍微小一点好吗?魍” 女孩翻了个白眼,拎包怒气冲冲地往外走,一边大声地骂着她的男朋友。 千希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两张电影票,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不知道是不是电影拍得很烂的原因,从头到尾她都不觉得好笑。从电影院出来,忍不住给江辛延打了个电话,想问问他加班结束了吗,要不要一起去吃宵夜。可是电话拨了很久都没有人接听,千希心里莫名其妙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檎。 想到要一个人呆在那空荡荡的房子里,她便不愿意回去。给米茜打了个电话,她今晚小学同学聚会,估摸着现在已经吃完了饭,转了其他场子。果然,电话一接通,就听到那头很喧闹的声音,有人在唱歌。 听到说江辛延放了千希的鸽子,米茜一下子炸毛了,“也太不靠谱了吧?所以你是一个人看了场电影?” “没办法,工作要紧嘛。”千希无奈地说。 “原来有钱人也是要加班工作的啊。”米茜调侃了一句,道,“我在花都,你过来吧。” 出租车上,千希多次查看手机,上面静悄悄的什么消息都没有。他还在忙吗?没有看到她的未接来电吧。 到了花都门口,远远地看见米茜站在门口等着她,脸蛋红扑扑的,看样子喝了不少酒。 “小希你一定要帮我报仇,喝死他们!”米茜拉着她往里面走,一边不服气地碎碎念道,“这些家伙这几年都去练酒量了吗?以前以一敌十都没人能把我灌醉。” “我酒量不行,帮不了你。”千希只打算过来坐坐,在热闹的地方打发时间。 可是上了酒桌,哪能躲得了喝酒,坐下没一会儿就被你一下我一下地灌了好几杯,赶紧用去洗手间做借口,拉着米茜出去透透气。 心里真是有些后悔过来玩,以前上学的时候也爱和朋友唱歌喝酒,可不知道是今晚心不在焉的原因,还是年纪大了之后对这种热闹的场合吃不消,总觉得坐在这里还不如回家一个人呆着开心。 米茜走路都开始摇晃了,千希扶着她到厕所,一推开隔间的门她就对着马桶大吐特吐,像是要将胆汁都吐出来。等到她直起身,脸色已是煞白。 千希有些心疼她,她看得出来米茜不开心,之前听米茜的妈妈提起过米茜之前有个在一起很多年的男朋友,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两人分手了,之后米茜便一直单身。米茜没有跟她说过这些事,她也从来不会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让别人知道的心事。 用冷水洗了脸,米茜瞬间清醒了许多,走路也不再摇摇晃晃了。千希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了,江辛延还没有回她的电话。米茜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笑着问,“等你老公来接你呢?” “我还是先回去了,估计他今晚会忙到很晚吧。”千希说。 “刚才程辉问我要你的电话号码了。”米茜见她疑惑,解释了一句,“就是坐你旁边和你喝过酒那个,我小学同桌。” “哦。”看样子,米茜已经帮她拒绝了他。 “若不是你要结婚了,我真想撮合你们俩呢。”米茜一边对着镜子补妆一边调侃她,“程辉人挺不错的,家境和工作都很好,这些年忙着打拼事业,所以一直单身。最重要的是,他给我感觉很真实,不像江辛延,你跟他结婚,我总觉得像是在做一场梦似的,梦里才会出现的完美男人,竟然要成为你老公。” “是啊,我也觉得像是在做梦似的。”千希笑了笑,“从来没想过自己最后嫁的人竟然是他。” 从情窦初开开始,从她有了少女情怀开始,她想要结婚的对象一直只有一个人,并且始终坚信自己最后要嫁的人也是他。那个人并不是江辛延。 “那你现在有没有一点喜欢他了?”米茜转头,手中握着口红,涂了一半颜色的嘴唇轻启,很认真地问她,“和没有感情的男人结婚,你才二十多岁,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的。” “之前极力支持我和江辛延的人是你,现在要我慎重考虑的人还是你。”千希哭笑不得,“看来你是真的喝醉了。” “或许吧。”米茜扯了扯嘴角,半真半假地笑道,“只有喝醉了的人才会谈感情,清醒的人只讲利弊。” 千希抿唇沉默,米茜的话让她陷入沉思。 和江辛延结婚,除了利弊,到底没有没有一点点的感情呢?可是和他的感情对这段婚姻有弊无利,她不能有。 洗手间外传来一道说话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里,隐隐约约能够听见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这么晚了就别麻烦张哥过来接你了,我叫谢腾在楼上开了几个房间。知道你用不惯酒店的东西,一会儿我去楼下便利店帮你买牙刷和毛巾。” “不必了。我胃有些不舒服,想回家泡个澡。”低沉的男声,透着一股倦意。他的声音一响起,千希就感觉自己浑身猛然变得僵硬了。 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见本该在公司加班的人。 明明不喜欢他,可是为什么会有被欺骗和背叛的感觉呢?心里涌起一股淡淡的酸楚和难堪,这种滋味真难受。 “胃不好还逞英雄替我挡酒?”女声责备的语气,“我更不放心你回家了,万一半夜难受起来,身边都没一个人照顾你。” “我家里还有人。” 此话一出,女声没有再接话,外面陷入一阵沉默。 米茜早已经听得怒火滔天,一张脸黑到了极致。好几次要冲过去都被千希拉住了。 “你就任由人家在这勾.引你未来老公啊?”米茜握紧拳头,恨铁不成钢地说,“再坐怀不乱的男人也经不起女人一而再再二三的主动诱惑。男人是没有自觉性可言的,特别是江辛延这么优秀的男人,多少女人前赴后继地扑上去啊?你若是不让她们知道你的厉害,她们便会更加肆无忌惮!” 千希正要回答,门外突然响起一阵轻微的响动,高跟鞋的脚步声像是后退了两步,然后,江辛延带着愠怒的声音响起,“你疯了吗?!” “可是你的身体告诉我,你并不爱你家里那个人。”女声冷冷地说,“你连自己都骗不了,还要骗我吗?” “你真的喝醉了。我叫谢腾送你回去。” 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千希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外面的这个女人,和江辛延的关系绝非是如同许梦伊那么简单。几乎是同时,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名字。 苏芷桐…… “我擦,你忍得下这口气,我已经忍不下了!”米茜突然狠狠甩开了她的手,在千希还没回过神之际推开洗手间的门冲了出去。 “江辛延,你不是在公司加班吗?” 江辛延似乎被突然蹿出去的米茜吓了一跳,回过神后淡淡反问,“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在公司加班。” “这就是你没去看电影的原因?”米茜的声音顿了顿,然后骤然拔高了音量,“哗,这不是大明星苏芷桐吗?原来你们俩还有一腿啊?” “你嘴巴放干净点!”愠怒的女声也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向来绯闻缠身的苏芷桐并不怕多一两条爆炸新闻。 呆若木鸡的千希终于缓缓回过了神,脚步向前迈了一下,却有些犹豫要不要出去,手指握在门柄上没有勇气推开。 “敢做还怕别人说不成?”米茜冷笑道,“别在我鉴婊师米茜面前演聊斋,你这些勾.引男人的小把戏我上小学的时候就不玩了。” 听着火药味越来越浓,千希担心局面演变到无法收场,赶紧推开门走了出去。 走廊的灯光昏暗,江辛延脸色不太好,蹙眉看着米茜。他的身边站着一位穿白色裙子的女孩,即使在这种灯火酒绿的场所也仿佛不沾惹一点世俗的气息,五官精致漂亮,画着淡妆,像是不食人间烟火似的。 苏芷桐本人竟比电视上看着还要好看几分,千希忍不住多打量了她几眼。 推门出来的瞬间,已经吸引了外面三人全部的注意力。江辛延愣了愣,随即恢复了平静的表情,丝毫没有被撞破好事的惊慌。苏芷桐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一转头就看见他紧绷的侧脸,和眼中一闪而过的异样。 “小希——”米茜走向千希,拉着她的手臂,刚要说话,就被千希反手握住了手腕,轻轻地打断了她,“大家还在等我们回去呢,走吧。” “可是——” 千希冲她摇了摇头。米茜打了半天的腹稿准备狠狠地骂苏芷桐一顿,却被她的坚定眼神制止了。 走向江辛延,目光落在苏芷桐拽着他衣袖的手指上。苏芷桐顺着她的目光也看见了自己下意识的动作,手指紧了紧,却并没有松开,像是一种无声的宣战。她已经大概猜到了眼前这人是谁。 “不跟我介绍一下这位吗?”眼前的女孩看着她,嘴角噙着笑,丝毫没有恼怒和难过的样子。 江辛延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道,“苏芷桐,我朋友。” 果然。千希扯了扯嘴角,低垂下眼帘,掩去眼中的淡淡嘲讽。朋友? “这位是我未婚妻,千希。”他这样介绍她。 千希抬眸,冲苏芷桐伸出手,脸上带着笑容,“好久不见了,表姐。” 说是好久不见,其实从小到大,两人总共也就见过两面。如果不是她和江辛延的这层关系,走在街上,苏芷桐根本就不认识她。 苏芷桐和她握了手,说了句你好,客套而疏离的语气,表现得很明显的不喜欢她。不过也难怪她不喜欢,恐怕任何人都难以喜欢自己心爱男人的未婚妻。苏芷桐表现的对江辛延的喜欢,和表现的对她的厌恶一样明显。 千希转头看向江辛延,“给你打电话你没接,竟然在这里碰见了。” “sorry,我没有听到电话。”江辛延抿了下唇,解释,“小桐她——” “我打电话给你是想告诉你一声,今晚我就不回去住了。”千希笑了笑,调侃的语气,“不过好像你也没有打算回去。咱俩倒是挺有默契的。” 江辛延看着她,眼中暗沉的情绪复杂得令人看不懂。千希也不想懂,对他的心思猜来猜去,她已经累了。 江辛延对她总是忽远忽近的距离,有时候让她感觉他多少是喜欢她的,有时候又让她觉得,其实他对每个人都很好,自己并没有什么特别。和江辛延结婚,一再地告诫自己怎样都好唯独不能动感情,可心底深处却不受控制地渴望彼此对对方都是有感情的。 千希知道自己很贪心,也很矛盾。脑海里像是有两个打架的小人,一个告诉自己,反正要和他结婚,不如敞开心扉去恋爱一场,这样才不会让这段婚姻有遗憾。另一个提醒自己,若是对他动了感情,今后时时刻刻都会活在提心吊胆和愧疚之中,因为自己早已做好了时刻背叛伤害他的准备。 女人都是感性的动物,和江辛延这样迷人的男人朝夕相处地呆在一起,有几个能不动心的呢?动心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深陷无法自拔。 这些日子被他的温柔和深情所蛊惑,她时常有两人是真正相爱的错觉。这种单纯甜蜜的准夫妻的婚前生活,美好得像是一个容易破碎的梦。现在苏芷桐回来了,她的梦也就醒了。 她还记得江辛延胃病发作时候痛苦的样子,他说过除非是特别重要的应酬,平常他不会喝酒。那么能够让他心甘情愿去挡酒的人,一定也是特别重要的人吧。 千希自嘲地笑了笑,不知道该责怪江辛延的绅士让她自作多情,还是该感谢苏芷桐的出现给她迎面浇了一盆冰水,让她瞬间清醒。 坐在角落里,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心里莫名的苦闷。米茜在一旁陪着她,不知道如何安慰,索性随了她发泄,大不了待会儿痛痛快快吐一场。女人嘛,总是要伤过几次心才能成长为最坚强的自己。 “心情不好?”一道关切的声音打断了千希的思绪。 转过头,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下了一位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千希半眯着眼眸醉眼朦胧地盯着他的脸,好半天才想起他的名字,咧嘴一笑,“你好。” 程辉轻轻拿走了她手中的酒杯,将一杯热茶递给她,“少喝点吧,否则明早上班会头疼一天的。” 捧着茶杯,热乎乎的温暖从掌心传遍全身。千希低头啜饮了一口,露出笑容,“谢谢。” “小希现在就交给你了,你替我好好安慰她。”米茜和程辉不仅是小学同学,还是多年的邻居,即使到现在也经常在一起玩,十分了解程辉的为人,对他也很放心。看得出他对千希有意思,想到江辛延和苏芷桐并肩离开的背影,米茜的心里就蹭蹭火冒。程辉虽然家世才貌都无法和江辛延相提并论,但他身边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若是千希和他在一起了,他肯定会全心全意地对千希好。就凭这一点就甩江辛延好几条街!女人选择一个男人最重要的不是他是否腰缠万贯不是他有多英俊迷人,而是他是否有一颗爱她珍惜她的心! 心里衡量过之后,米茜便决定撮合程辉和千希。 程辉是个很开朗的人,说话幽默风趣,又喜欢旅行,去过很多国家和城市,见过很多风水人情,和他聊天十分愉快,千希本心情低落,有些昏昏欲睡,渐渐的就被他抑扬顿挫的故事所吸引,听得入神,时不时被他逗得低笑,连手机在包里响了半天也没有听到。 ………… 江辛延挂了电话,握在手中,眉头已是皱得紧紧的。 她是故意不接电话?在生气,还是玩得太尽兴,根本没有听到电话响? 刚刚一进包厢就开始后悔了,她说今晚不回家,他竟不受控制地回答了一句“好”,明明心里想说的是不准。口是心非的耍帅,假装不在意,但看样子,自己紧张她比她紧张他多很多。 一想到她满不在乎的样子,江辛延的心里就涌起一股莫名怒气。正常人看见自己的未婚夫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不是应该会愤怒和难过吗?至少也会表现出吃醋。可是她呢,好像完全漠不关心的样子,不关心他为什么会和苏芷桐在一起,不关心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更不关心他和苏芷桐是什么关系。 他本觉得两人坦坦荡荡不必向谁解释,但千希真的没有问他要一个解释,他反而像是吞了苍蝇一样,喉咙里难受得厉害。 烦躁地端起酒杯,还没递到唇边就被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轻轻握住了手腕。 江辛延转头,对上苏芷桐带着责备和受伤的目光。 “别喝了。” “我没事。”他心情不好,语气有些冷淡。 苏芷桐自然察觉了他情绪的变化,从刚才见到千希起,他就变得有些奇怪,回了包厢之后整个人都心不在焉,独自坐在一边喝酒。 之前为了她喝酒,现在的酒又是为了谁喝的呢?自嘲地笑了笑,有些话自己心里知道就好,问出口反而令自己尴尬。 “你是认真的吗?真的要和她结婚?”苏芷桐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结婚这种大事难道还有闹着玩的。”江辛延淡淡地说,从口袋里摸出了香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苏芷桐攥紧自己的手指,久久没有做声,江辛延只要转头看她一眼,就能发现她的身体颤抖得厉害,可是他并没有注意到她。 早在几个月前就在新闻上看见了他订婚的消息,当时心里有瞬间的不舒服,但也只是一笑而过。她那么自信,那么坚定不移地相信他只是在和她赌气,直到前几天给他打电话,他竟第一次有了不方便接她电话的时候。 78.80一个抛弃他走了五年的女人,会想见他吗? 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巨石,让她无法喘息。苏芷桐很想问他一句,你喜欢千希吗? 可是她不敢问,很怕他说出的答案不是她想要的那一个,她害怕听见,所以宁愿闭口不提。 见她沉默太久,江辛延终于转眸看了她一眼。苏芷桐正定定地盯着他,眼睛里有些湿润的碎光。江辛延愣了愣,正准备说话,苏芷桐突然轻握住他的手腕,身体朝他倾斜过来。 “她了解你吗?她知道你最喜欢吃的食物是什么,知道你最讨厌的动物是什么,知道你睡觉喜欢全黑的环境,知道你爱用哪个牌子的须后水,知道你中学拿的第一个奖杯是什么,知道你高中的第一个女朋友叫什么名字吗?”她越靠越近,眼里的盈盈泪光闪烁,像是立刻要掉下来,眼眶通红。 江辛延扶着她的手臂,将她轻轻推开,苏芷桐身上熟悉又陌生的味道让他心烦意乱魍。 “别说了。”他皱眉,“那都是我跟千希之间的事。” 苏芷桐如遭雷击,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掉落下来。心里蔓延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悲怆、痛苦、生气、害怕。种种滋味纠结在一起,让她几乎要放声大哭。可是她并没有,只是深深呼吸了口气,用手背抹去眼泪,死死地咬着唇。 她可以安慰自己江辛延的冷硬态度是因为还在怪她当年的不辞而别,可他处处表现的对千希的维护,又让她如何安慰自己呢檎? “时间不早了,让谢腾送你回家吧。”江辛延正要起身去叫谢腾,苏芷桐突然轻轻笑了一下,自嘲的语气,“你要结婚了,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说完,不等江辛延回答,起身拿了挂在衣架上的大衣和手提包,搭在手腕上,径直走去了另一桌正在玩骰子的谢腾身边。 江辛延觉得苏芷桐这次回来有些改变。 坐在车上沉闷地抽烟,目光透过车窗望着外面倒退的街景,心思却早已经飞远。 以前他不是没交过女朋友,却没有一个让她这么关心过,甚至连问她们的名字也没有过。 她问他千希是否了解他,要论了解,最了解他的人自然是她。可是了解一个人有什么用呢?人都是会变的,今天喜欢吃凤梨罐头,明天也许就喜欢吃炸鱼薯条了。就像几年不见的她,对他的态度突然变得很奇怪,甚至因为他一句很平常的话掉了眼泪,这是过去十九年都不曾有过的。 “江总,那边那位好像是千希小姐。”张哥突然出声道。 江辛延收回思绪,目光顺着张哥的手指看去,一眼便看见了停在路灯下的白色轿车,千希一个人站在那里,没一会儿,一个男人从便利店里出来,手上拿着两瓶酸奶,插好了吸管递给她一瓶。两人面对面站在路灯下,不知道那男人在说什么,她笑了,眉眼弯弯的样子,显得特外刺眼。 ………… 程辉今晚喝了很少的酒,开车送众女生回家。千希的家住得最远,一开始本是拒绝的,但他实在太热情,米茜又不由分说拉着她上了车,只能不好意思地说了句麻烦他了。 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当着江辛延的面鬼使神差地说了句今晚不回家,一说完就后悔了。为什么不回家呢?难道要将自己变成和江辛延一样花天酒地的人吗?不值得。 搬去江辛延家里之后,她就退掉了之前租的那房子,除了千家那边和江辛延的家,她别无选择。这么晚了当然不能去惊动苏萱,千希选择了说出江辛延家的地址。 程辉是本地人,自然知道她说的那小区是什么地方。他听米茜说过千希家很有钱,但没想到有钱到这种程度,让他意外。 米茜没有告诉他千希是千氏集团的那个千希,是江辛延未婚妻的那个千希。 送到最后,车上只剩下程辉和千希,千希靠在车窗上闭目养神,看样子是累了。想到她今晚喝了不少,开车到小区门口的时候,程辉将车停在一旁,让千希等自己一下。 千希坐在车里,觉得闷,干脆推开车门走了出去。站在一旁看见他进了便利店,以为他买烟。夜风凉凉,反而越吹脑袋越晕了。 “酸奶可以解酒,祈祷你明天早上起床不会头疼吧。”程辉小跑过来,将插好的酸奶递给她。千希笑了,说了谢谢,告辞,“小心开车,晚安。” 她转身,喝着酸奶慢慢地往小区里走。从门口到单元楼需要十几分钟的脚程,希望这点时间能够让她的头晕缓解一点。 然而,走了没几步,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下一秒便被人从身后抓住了手臂。 千希一惊,被人扳着肩膀强行转过了身,待看清了来人,提起的一颗心才缓缓落地,心有余悸的狂跳。 “我以为你今晚不回家了。”她想挣脱他的手,却被他握得更紧了。江辛延的脸上没有情绪的起伏,嘴角噙着笑,笑意不达眼底。漆黑的眼眸里一片凉意。 “以为我不回来,所以带着人回来了?”明知道不是这样,他却忍不住故意想要曲解她。果不其然,他的话成功激起了她的怒意,本来平静的面孔裂开了缝。 “你以为我是你吗?”千希冷笑。 “我怎么了?”江辛延嘴角的笑容更深了,可是眼底的凉意也越来越寒冷。 “你怎么了自己心里清楚,何必问我!”千希终于挣脱了他的手,径直往前走,心里没有来的委屈,让她不禁鼻尖发酸。她并没有察觉自己的语气有多别扭,像是吃醋的小媳妇。也许人喝多了就容易伤感,夜色沉沉,周遭的树木花草也静悄悄的,千希想,他回来干什么呢?去陪着他的初恋情人啊!良辰美景,跟自己喜欢的人呆在一起多好,何必回来面对她这个形同虚设的未婚妻,也省得自己见了心烦! 一双有力的手臂从背后拦腰抱住了她,千希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被一个翻转,站在了他的面前。 江辛延笑吟吟的,眼中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寒冽,如同夜般深沉的眼眸看着她。 “你不说,我怎么会清楚呢?”他的语气似有些无奈,充斥着笑意。 她气得快要爆炸,他竟还笑得这么开心,让她觉得无比刺眼!千希心里膨胀的愤怒的气球,终于被针捅破,“啪”的一声炸开了。 她狠狠一脚踩在他的脚上,推开他,后退一步,红红的眼睛瞪着他,脑袋晕得厉害,后退的时候差点摔倒在地,好在摇摇晃晃地扶着树干站稳了。 “要我说是吗?好啊江辛延,今天我俩就把话都说开了吧。”本来很严肃的气氛,她突然打了一个酒嗝,面前的人本因为被她厉害的一脚踩得皱眉,此刻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千希恼羞成怒,心里的熊熊怒火燃烧得更厉害了。 “我知道你喜欢苏芷桐,也知道你娶我并不是因为喜欢我!但是既然要结婚,我拜托你面子上的东西还是要做足ok?她是大明星,你俩就那个样子公然在公众场合苟.且——” “我跟她没有苟.且。”江辛延打断了她,实在是不愿意这个词语被安置在自己身上。 “别说话!”千希怒极,向前一步靠近他,仰着头狠狠地瞪着他,“你俩就那个样子公然在公众场合苟.且!谁知道周围有没有狗仔呢?如果上了报纸,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我是形婚!你家家大业大资产雄厚,亏十几个亿也不过是九牛一毛!但是我家的生意因此受影响可能会破产的!” 两人距离半米不到,她身上的酒气围绕着他。一张脸红扑扑的,眼睛里倒映着灯光。明明在生气,却让他觉得可爱。 “刚走了一个许梦伊,又来了一个苏芷桐,我还没有嫁给你就要心力交瘁而死了,以后结了婚岂不是要英年早逝?拜托你处理好你的那些男女关系,不要来影响我!形婚也有形婚的尊严,大家互相尊重,请你别将外面的人带到我跟前来!”她越说越气,索性一股脑全都吐槽了出来,“我睡觉喜欢开着灯,你每次经过我的房间都会自作主张进来把灯关了!我锁了门,你还要敲门将我叫醒起来关灯!我晚上容易饿,要吃宵夜,你自己不吃还不准我吃!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霸道、自以为是的人!” 她气得跺了下脚,简直恨不得一拳狠狠挥在眼前这人的脸上。江辛延捏了捏眉心,被她说得哭笑不得,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原来他有这么多的问题。 79.81他俩已经同居了? 眼看着她越说越起劲,有停不下来的趋势,江辛延一把将她揽进怀里,手掌抚上她的面孔,叹息,“原来你对我有这么多不满呀。” 千希仰着脸,盯着他的面孔,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股委屈涌上心头。迷迷糊糊地看着这个男人,像是着了魔似的移不开眼睛,看着他的眉眼笑容,竟有种渴望被他这样拥抱着再也不要放开的念头。 江辛延的手轻轻抚摸她的脸,手指抹掉了她眼角的一点泪痕。他的眼神那么温暖,似乎还有宠溺,嘴角却勾起一抹淡笑。 “跟我有男女关系的人只有你一个,你想怎么处理?” 千希怔怔地看着他,晕沉沉的大脑里一个激灵,本渐渐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明。她拍开了他还覆在她脸颊上的手,身子摇晃地后退了一步魍。 今晚两人都喝了酒,她得离他远点。 千希盯着他,犹如受惊的小兔子般戒备。 江辛延笑了,“走吧,回家。檎” “请你跟我保持安全范围。”千希拒绝了他伸过来牵她的手,大步往前走。虽然脚下还有些摇摇晃晃,但勉强能够坚持,不至于摔倒。 一道阴影很快就覆盖过来,和她投在地面的影子重叠。下一秒,他轻轻搂住了她的肩。 “我们是亲密的关系,距离应该保持在0.6米以内。” 她挣脱不开他的手臂,一路就这样被他搂着。一直到开了门,他才松开手放她进去。 千希往沙发上一躺,闭着眼睛一动也不想动的,身边的位置往下一沉,江辛延坐了下来。 “女孩子不要在外面随便喝酒,会给不怀好意的男人可趁之机。”他的声音在她头顶警告。 千希哼了哼,“别以为我喝醉了,我清醒得很,休想耍流.氓。”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分慵懒,还有些酒醉的口齿不清。江辛延定定地望着她的脸,喉间滑动,眼眸深了几分。 “走吧,我送你回房间休息。” 千希打了个哈欠,站起身,眼前一阵晕眩,在她快要栽倒之前,一双手托住了他,后背紧紧贴上另一道温热的人墙。 千希晕乎乎地转头,看到的是江辛延近在咫尺,如黑曜石般深邃清亮的眼眸,他牢牢地扣着她的腰,没有松开退后的意思,“看来是真的喝多了。” “你才喝多了!”千希不服气地嘟哝,手指戳了戳他的脸,“我没有喝醉。” “好好,你没醉。”磁性的男声低声哄着她。 江辛延扶着她上了楼,开了灯,就要抱着她进去,千希看着有些陌生的卧室门,抓着门柄怎么也不肯进去。 “怎么了?”江辛延柔声问道, “这不是我的房间。”千希严肃地说,摇着头,“我不要和你一起睡。” 江辛延笑了,“你喝醉了,晚上需要人照顾。放心吧我不会对你怎样的,难道我看着像坏人?” 千希用额头蹭了蹭他的脖颈,表情认真,“你最坏了,头号危险人物!” “那你还过来和我住?”江辛延失笑。 千希气呼呼地瞪着他,“你以为我很愿意和你住吗?要不是为了追你,我犯得着每天起得比鸡早地准备早餐?还要给你煮咖啡,浇花,洗碗!” 江辛延看着她的目光越发幽深,笑意不减,“那恭喜你,你好像已经追到我了。” 他握着她肩膀的双手沿着那彰显女性柔美的线条一点点摸索,下移,曲起双膝,躬身,一条手臂在她的腋窝下,另一只穿过她的膝弯,将她打横抱起。 千希吓了一跳,男性气息混杂着淡淡的烟草气息萦绕在她的周围,千希忍不住挣扎起来,“放开我!” 也许是因为醉酒的缘故,她的声音异常娇柔诱人。江辛延控制着她胡乱挥舞的双手,声音温柔,“别闹,我带你去睡觉。” “我不要跟你睡觉!”千希抓着他的衬衫领子,皱着眉,仰头水水的眼眸望着他,“你去和苏芷桐睡吧!” 江辛延哭笑不得,张了张嘴。 “别说你们只是朋友!”千希伸出一根手指,气呼呼地按在了他的嘴唇上。 她的脸颊因为酒精的缘故红扑扑的,眼底还有水光,江辛延看着她吹胡子瞪眼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深。 “是不是每个男人身边都有几个红颜知己、姐姐妹妹的?打着友情亲情的幌子,做着男女朋友才会做的事!除了最后一步没有完成,红颜知己和女朋友又有什么区别呢?同样是可以24小时找你,给你打电话,发短信,谈人生,看星星。你不高兴吧,就是不成熟不懂事,不给男朋友私人空间!要是忍气吞声吧,人家就会更得寸进尺!你们男人真是很可恶!” 她重重地点点他的唇,丝毫不觉得这个动作有多挑.逗,舌头打着结,说这么多话好几次将嘴皮咬破。 江辛延眼神深沉地看着她,低低地笑出声。 “笑什么笑?”千希羞恼地瞪着他,“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可笑吗?” 江辛延的笑容逐渐淡了下去,“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请问你和许裴是什么关系呢?” “我要回我的房间……” “你不要逃避问题。”江辛延的脸色淡淡的,一本正经地望着她,“你可能不知道,光是想想你跟他单独呆在一起,我就要抓狂了。” “干嘛无缘无故说起这些啊!”千希郁闷,怎么成了他在兴师问罪了? “还不都是怪你?” “我可不想和你吵架……” “是你一开始找我吵的。”江辛延皱着眉,“你根本没有认识到自己有多可爱,和男人单独呆在一起有多危险。” “什么跟什么啊……” “请你有点自知之明,认识到自己的魅力,以后别再和除我以外的男人靠近。”他说着,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她的身体更紧密地贴着他。 千希在他怀中又是踢又是打的,一放在床上却连手指也没有再动一下。他只是转身去给她倒了杯水,走回床边时就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江辛延失笑,站在床头定定地望着她的脸。直到听见手机在客厅响了,这才放下手中已经转凉的水杯,掩上门轻轻地出去。 从大衣口袋里摸出手机,看见上面闪现的名字。这么晚了,许裴打给他,江辛延心里大概已经猜到了所谓何事。 果然,电话一接通,许裴就开门见山地问,“苏芷桐回来了?” “嗯。” “她找过你了?” 江辛延在椅子上坐下,慵懒的语气,“嗯。” 许裴沉默,江辛延也没做声,耐心地等他开口。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许裴打破了沉默,“既然你跟千希是认真的,就跟苏芷桐保持点距离吧。” 江辛延觉得好气又好笑。他跟苏芷桐做了什么违背道德见不得光的事吗?所有人都在劝告他离她远点。 “你什么时候回来?”江辛延没有回答他,转移了话题,“准备告诉凯睿吗?” “你们谁都不准告诉他。”许裴声音骤然拔高,语气却降了温,“他不需要知道。” “凯睿已经上小学了,有自己的思想。选择见或者不见小桐他自己可以决定。做家长的不应该用自己的想法去左右孩子。” 许裴嗤笑了一声,“二哥,你真的觉得这是许凯睿可以决定的事吗?你觉得一个抛下他走了五年没有来看过他的女人,会想见他吗?” 江辛延眯了眯眼眸,一时竟哑口无言。 ************************************************************************** 千希醒来的时候,第一感觉就是头痛欲裂。 明亮的阳光闯进眼缝,她下意识用手掌遮挡,当发觉自己身处在有些陌生的环境,她大脑一个激灵,猛然坐起来,却因为起得太急眼前一花又栽了回去。 她捂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难受地偏过头,视线却对上了坐在床边的江辛延。 他身上穿着一件深色睡袍,露出结实的胸膛,修长的双腿肆无忌惮地交叠着,看着她,沉静地笑,发觉她醒来,便笑得更浓。 千希这才发现自己是躺在江辛延房间的大床上,她抓了抓自己蓬乱的头发,记起了昨晚的一幕幕,只是后来被他放在床上之后的记忆却断片了。 80.82酒后吐真言 千希连忙掀开被子去看,下一秒,松了口气。 她依旧穿着昨天的衣服,身上也没有酸痛的痕迹…… 然后她又感觉到江辛延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 千希提防地往后缩了缩,拧起眉头,颇为不悦地瞪着他,“看什么?” 江辛延饶有兴味地笑,“看你啊,你很漂亮。魍” 他说得脸不红气不喘,语气无比诚恳,千希却莫名其妙地红了脸,感觉自己又被调戏了。 “大清早地就耍流.氓……”千希撇了撇嘴,准备下床。 江辛延轻笑了起来,眼睛里也满是笑意,看上去无比愉悦檎。 “我看我自己的老婆,怎么就流.氓了?” 他说得理直气壮,她竟无言以对。 想到自己昨晚说那些醋味十足的话,她的脸便烫得厉害。其实心里根本就不介意他和苏芷桐的事,只是形婚而已,他喜欢谁她都不会介意。一定是喝多了才会胡言乱语。 千希掀开被子,双脚刚伸出去,江辛延便凑了上来,搂住她。 他的脸在她的脸上蹭了蹭,高挺的鼻梁扫过她的嘴角,而后在她的唇畔沙哑地说,“江太太,你不知道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女人睡了一整晚却不能碰她有多痛苦……” 千希想推开他,却反而被抱得更紧,他低头吻住她刚张开的嘴,一个缠绵甜腻的湿吻。 “江辛延!”千希恼羞成怒地叫起来,试图阻止他的行为。 “终于不叫江总了?”江辛延笑呵呵地吻她,“如果想叫就多叫几次,据说为了减少误差,平行实验要做九百二十一次。” “你到底想怎么样?”千希停止了反抗,深呼吸口气,努力抑制自己快要爆炸的崩溃心情,冷冷地问道。 江辛延笑吟吟地看着一脸烦躁的她,“昨晚你抱着我哭着和我说要我赶紧娶你,还说是为了追我才来做的保姆。” 千希红着脸,看着神情认真的江辛延,“不可能,我没有说过!” 她信誓旦旦的否认换来他更深的笑容。 “笑什么?”千希有些心虚地瞪着他,其实自己昨晚说了些什么,她也记不起全部了。只是好像真的有说过为了他才来做的保姆。心里不确定,但嘴上坚决地不承认,“别以为我喝醉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江辛延回望着她,指了指客厅的方向,“客厅的电视有自动录像的功能,昨晚你说这些话的时候刚好在客厅,咱们下去看看吧。” 千希的大脑嗡地一下,从脸红到了脖子根,心跳也在加速,尴尬和恼羞让她低着头抬不起来。 江辛延坐在边上,笑呵呵地欣赏着她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的懊恼模样。 “昨晚……”千希闭了闭眼,组织着语言,“我喝醉了,可能说了很多胡话,你不要往心里去,很抱歉。” 江辛延挑了下眉,“怎么会是胡话呢?酒后吐真言啊。” 千希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一只大手伸过来,牢牢地扣住了她的手指,掌心滚烫的温度熨帖着她的指尖。 千希瑟缩了下,却没有挣开江辛延的禁锢。 “我要起床上班去了。”千希没有去看他,只是盯着他的手背。 江辛延没有接话,握着她的手,静静地看着她。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几分钟。 最终还是江辛延开口打破了这沉默,“今天不必去了,我已经替你请了假。” 千希终于抬眸看他,眉头皱的紧紧的。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他轻轻地笑了笑,然后放开了她的手。 “起来吧,待会儿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起身走出了房间,替她掩上了门,千希攥着手指,心里已经不能平静。 ********************************************************************************** 梳洗好之后走出卧室,还没下楼就闻见一阵粥香。 走到客厅,却看见江辛延翘着腿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厨房里有叮叮咚咚轻微的声音。 “家里来客人了?”她不禁问。 江辛延合上报纸,抬头看向她,“新请的阿姨。” 千希脸一红。他的意思是,她要下岗了吗?是在嫌弃她做饭不好吃? 千希闷闷不乐地坐在一边。 手背上覆上一只手掌,她转头,就看见他含笑的眼眸。 “你的身份马上就要不同了,有新的岗位让你上线。”顿了顿,他握紧了她的手,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况且以后有了孩子,也需要人帮忙照顾。” 脸上的红潮还没有褪去,就被他的话说得更加滚烫了。呵,他倒是打算得很长远嘛。 孩子?千希不禁攥紧手指,像是浑身的热血被迎面浇了一盆冷水。她和江辛延能走到有孩子的那一天吗? 一直到出了门,江辛延才注意到千希的闷闷不乐。他没有多想,以为她是酒醉后头疼的原因。在车上,一直握着她的手,她任由他握着,没有反抗,这倒是让江辛延有些诧异。 “在想什么?”他轻声问,打断了千希的思绪。 千希的目光从窗外移到他脸上,目光里有复杂的情绪。 “没什么。” 他握着她手的力道更紧了。 江辛延带着她进了一家珠宝店,千希这才知道他所说的‘身份马上不同了’是什么意思。 “这些款式都是我觉得还不错的,本来我想买这款,”江辛延指了下其中一个盒子,笑道,“但是又怕你觉得我自以为是和霸道,所以想问问你的意见。” 在耍流.氓这种事上,他怎么不问问她的意见?千希忍不住想翻白眼。 柜员取出来放在玻璃柜上的一排钻戒,每一款都是精致的款式,反射着灯光耀眼璀璨。江辛延的眼光是非常好的。 “哪有求婚找女生一起挑钻戒的?”千希很无奈。 “要戴一辈子的东西,当然要买你喜欢的。”他柔声说,众目睽睽之下,轻轻揽住了她的肩膀。 店外,一位打扮时髦的老太太经过橱窗,不经意地往里面看了一眼。本是想瞧一下前几日看上的手链到货了没有,却不料正巧看见背对着她站在柜台前,相依的两道身影。 那道女孩的背影她不认识,但是那道男人的背影—— 老太太呆若木鸡,愣愣地站在门口,随即回过神,浑身的血液都倒流进脑海里,差点因为太过兴奋而晕阙。 可是这种时候她怎么会轻易godie? 颤抖的手推开了门,秉着呼吸走进去。 “江老夫人——” 老太太瞪了门口的迎宾小姐一眼,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好在离得远,那边的两人并没有听见。 江老太太拿包挡着脸,躲在模特身后,探出个脑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江辛延和千希。生怕被认出来,又连忙取下脖子上的丝巾裹在头上,只露出两只眼睛。若不是因为她是店里的常客,店员都认识她,估计得当她精神有问题了。 千希选好了两枚款式简单只镶嵌了几枚细钻的对戒,江辛延也最中意那款。千希将手指伸出去,却并没有等到他将戒指套上她的手指。 “求婚是很重要的事,怎么能在这种地方随随便便进行呢?”江辛延将丝绒盒子收了起来,正要将卡递给柜员去付款,手机响了起来。 看见是谢腾的名字,他将手机屏幕凑到千希面前,“我去接一下电话。” “好。” 江辛延拿着手机朝门口走去,江老太太迅速躲到了柜台后面,弯着腰,生怕被江辛延瞧见。 那个女孩看上去很和善的样子,柜员和她说话,她也细声细语地和人家聊天,听说是大家闺秀的孩子,却没有一点架子。江老太太对她的第一印象还不错。也许是有苏芷桐作为对比对象,她看谁都还不错,反正都比苏芷桐好。 江辛延接了电话大步走进来,表情沉重,目光焦虑。不知道他和千希说了几句什么,千希点点头,回答了几句,他便一个人匆匆地走了。 一看就不是因为工作的事情,她的孙子她了解,什么时候因为事业上的问题慌张过?永远一副风淡云轻运筹帷幄的模样,只有碰见关于那个人的问题,他的稳重淡定才会被轻易地击溃。 81.83辛延求婚了? 一看就不是因为工作的事情,她的孙子她了解,什么时候因为事业上的问题慌张过?永远一副风淡云轻运筹帷幄的模样,只有碰见关于那个人的问题,他的稳重淡定才会被轻易地击溃。自从那个女人回来之后,她昨晚就没有睡好过,过去的很多事情在脑海里一次次浮现,心里很是担忧。今天起了大早去寺庙里烧香,求神拜佛只愿那那女人离她孙子远一点,不要再来招惹他,不要再来害他。 正想得出神,身后的柜员小声地提醒她,“老夫人,千希小姐已经走了。” 老太太一抬头,那个柜台的位置哪里还有千希的身影?转眸便看见她在橱窗外经过。 ………… 千希一边走一边跟米茜打电话,昨晚到今天发生了太多始料未及的事情,她急需要和人吐槽。本来想约米茜一起吃午饭,她却出差去了外地。在电话里听到她说江辛延要向她求婚了,米茜严肃地问,“你真的想好了吗?决定要嫁给他了吗?不知道是不是女人的第六感,我总觉得你和他结婚会特别劳心劳神,要处理很多问题。魍” 和他结婚是她一开始到现在的目的,她早就想好了。的确有太多要处理的问题,或许那些问题也正是她要嫁给他的原因…… 千希正要回答,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哎哟!” 一转头,就看见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摔倒在地,表情十分痛苦的样子檎。 “我再打给你。”千希迅速挂了电话,朝着老太太走去,伸手正欲扶起她,突然想起最近微博上很多关于老人碰瓷的新闻。 虽然社会上会产生这种现象很悲哀,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她想了想,叫住旁边过路的几个人,“大家可以帮我做个证吗?我离这位老奶奶两米远,她摔倒不管我的事。” 然后她走过去,将江老太太从地上扶起来。 “您没事吧?需要去医院吗?” 江老太太捂着屁股,皱眉。刚才只顾着跟.踪她,没有注意脚下的路,一不留神就跌倒了。 “没事,不用去医院。”她回答,看着千希。刚才在店里离得远,没有仔细看她,现在才看清了她的脸,上下打量她。 千希的长相不属于惊艳的类型,但是很温柔大方,漂亮得令人舒适的那种,没有攻击性。走在人群里会被一眼注意到的女孩,气质很出众。 “您真的没事?” 千希见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目光涣散,有些不放心地问。 江老太太回过神,连忙摇头,“真的没事。” 确定她没事,千希准备松开她的手臂,可是老太太却一把抓住了她。 该不会真的遇上了碰瓷吧?千希的脑海里刚冒出这个念头,就听见老太太说,“小姑娘,你能不能收留我一天,我儿子出差了,我被我那不孝顺的儿媳赶了出来,孙子又在外地工作。我已经打电话给我老公了,他明天一回来我就走。” 千希从来没碰见过这种事,怔在原地,一时有些手足无措。收留她?带一个陌生人回家? 看她充满戒备的样子,老太太眼睛一下子红了,可怜兮兮地撇着嘴,“我不是坏人。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将我的身份证放在你那里。这天冷了,我一个老太婆在火车站坐一晚上会要了命的。” “您身上没钱吗?”看她穿着打扮都是很富贵的样子,千希犹疑地说,“或许我可以拿钱给您住酒店。” “不行啊,我有心脏病,一个人在酒店没人照顾,会出事的。”说着,老太太剧烈地咳嗽起来。千希看她挺可怜的样子,心中确实不忍,但要她带一个在路边随便捡的陌生人回家,她也不敢。 “小姑娘你就当做好事吧,等我老公明天回来了,我会好好感谢你。”老太太握着她的手,见她还是不肯松动的样子,有些急了,“我认识广臣集团的总裁,你信我吧,我真的不是骗钱的人。” “您认识江辛延?”千希诧异,半信半疑地看着她。 “是啊,我和他爷爷奶奶住一个院子的。”老太太不由分说地从包里掏出自己的身份证塞给千希,不等她拒绝,就挽着她的手臂高兴地往前走,“一看你就是很善良的小姑娘。” 千希还是持着怀疑的态度,但又觉得一个年迈的老太太并没有什么威胁性,况且家里还有一个江辛延在。如果她说的是真的,自己见死不救实在良心不安。这么大的年纪被儿媳赶出家门,怪可怜的。 而老太太心里有自己的打算。 以江辛延奶奶的身份和她见面,看到的样子是对方想展现在自己面前的样子,最真实的一面只有以后长久的相处才能一点点了解。可是她不愿意冒这个险,等到她嫁给了辛延之后才慢慢发现她其实是一个不好的人,那时候已经后悔莫及。辛延已经在苏芷桐的身上栽过跟头,她不想再让他在千希身上重蹈覆辙,江辛延已经三十二岁,没有时间再浪费在买教训这件事情上。 江老太太打算在千希家里住一晚,从她的日常生活习惯和她对待陌生人的态度,已经她家里的很多小细节,可以大概看出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出门的时候是江辛延开的车,现在要回去只能打车。已经快到饭点,千希决定先带老太太在附近吃过午饭再回去。 给家里的阿姨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中午不回去吃饭。挂了电话,老太太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问,“你不会做饭吗?” “不太会。”千希老实地说,“不过有在学。会做一些简单的食物了。我之前只会煮面。” 像她这样的大家闺秀,从小衣食无忧不会做饭很正常。有愿意学习的态度就已经很不错了。江老太太喝了口咖啡,继续问她,“你是什么星座的啊?” “……白羊。” 白羊座不错,正直勇敢,黑白分明,心胸宽广。白羊座和射手座很配。 “那你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呢?” “……没什么兴趣爱好,就刷刷微博,和朋友吃吃饭看看电影什么的……”怎么感觉像是在相亲呢?和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相亲?千希喝了几口水,已经有些招架不住。 嗯,关注社会时事,社交能力不错喜欢和朋友相处,热爱电影艺术文化。不错不错。 江老太太越看千希越喜欢,简直恨不得立刻拉着她和自己的孙子去民政局领证,免得夜长梦多。 江老太太没事的时候也喜欢刷微博,研究八卦占卜之类的,自认为还有些造化。一看眼前小姑娘的面相就是非常好的,不像那苏芷桐,尖酸刻薄的面相,下巴尖的跟刀削似的,娶了那种女人进门家里就会不得安宁。许裴和她结婚一年不到,简直没闹得将屋檐都掀了。 从餐厅出去,千希终于松了口气,老太太终于不再调查她家的户口本了。她能理解老人家的一颗八卦之心,以前住在她家隔壁的sunny太太也是这样一个热情洋溢的人,对别人的生活特别感兴趣,也很热情地给她介绍过好几个男朋友,只是最后都被秦靳杨推掉了。 路过便利店的时候老太太拉着她进去买了特别多的零食,大包小包地提在手里,千希赶紧帮她提着,忍不住劝了一句,“奶奶,您这年纪还是少吃点零食好……” 江老太太眨了眨眼睛,“可是晚上看韩剧没有零食很痛苦呀。” 千希:“……” 上了出租车,千希报了地址,老太太猛地转过头看她,表情有些古怪,“你住在恒河豪庭?” “嗯……怎么了?” 老太太摇摇头,没说什么,心里却已是波澜澎湃。 他俩已经同居了?进展到哪一步了?是不是奉子成婚所以才这么突然?天啦,自己是不是要做太奶奶了? 直到下车,江老太太都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走路都有些轻飘飘的。 进了家门,千希给老太太拿了全新的棉拖,然后将购物袋放在桌上,给老太太倒水。 江老太太只来过这边几次,记忆里,江辛延的家是很简单干净的,简单到没有一丝烟火气息,虽然装修很精致,但更像是一个会议厅。 可是现在,鞋柜里摆满了女士的高跟鞋,跑鞋,运动鞋,地上还有粉红色的棉拖。进了房间,看见客厅的沙发上放着两个抱枕,抱枕上印着明星的照片,是最近很火的一个组合。 82.84他说,最近有人在跟踪千希 千希将热水递过老太太,“请随便坐吧。” 她大有一副女主人的架势,看样子在这里住了有段时日了。 招呼了老太太,千希便回房间去换衣服,将脏衣服往浴室的衣帽筐一扔,转身便看见老太太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狠狠吓了她一跳。 千希捂着狂跳的心倒退一步,心有余悸地吐了口气,“您……要不要上上网?或者睡午觉?” 墙上的钟显示现在是下午三点多,还有大把的时间要和老太太一起度过,千希可不想继续被她调查户口了魍。 “你不是一个人住这里吧?”老太太的目光饶有趣味,“我看见你家的阳台上晾着男式衬衫呢。” “我和我未婚夫同居。”现在这个年代,婚前同居很正常,她也不觉得有什么羞耻的。 “你和你未婚夫的感情一定很好吧?”老太太压低了声音,脸上泛起了可疑的红晕,“有没有发生过那种关系啊?有没有……有没有做措施啊?檎” 千希的脸刷的红了,没想到这老太太一把年纪了,对人家的这种私密事情这么感兴趣。她有些不高兴了,觉得被触犯了*,但对方是长辈,她也不能发作,忍了忍,转移话题道,“您要不看会儿电视吧?我要下去洗衣服了。” 家里有阿姨,还自己动手洗衣服,真贤惠。老太太默默在心里给她点了个赞,好感度上升一格。 千希抱着脏衣服下楼,老太太一直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她又上楼来给老太太收拾房间,她还是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像是一个小尾巴。 千希哭笑不得,将柜子里的被褥床单拿出来,整理好床,“今晚您睡这里吧,我睡沙发。” 老太太本在喝茶,听了她的话“噗”的一声喷了,震惊地瞪着眼睛望着她,眼中满是失望,“你没跟你未婚夫同床啊?” 千希面红耳赤,没有理她。这个老太太有些古怪,她开始后悔自己将她带回来了。 打开衣柜给老太太找睡衣,身后突然一声惊呼,吓了她一跳。一转头却看见老太太刷地弹了过来,站在衣柜前兴奋得两眼冒光,“你衣服好多啊,都很漂亮耶!” “……”千希觉得自己可能会被她的一惊一乍吓死。 “这是香奈儿这季的新款套装!这是IZZUE的经典卫衣!啊这件fingercroxx的风衣好漂亮啊!天啦这条WAF的裤子我也好喜欢!” 她抱着一堆衣服,在自己身上比来划去,因为太开心甚至转了个圈,像是一个买到自己心爱物品的少女。千希忍俊不禁,倒是觉得这个老太太还挺可爱的。她常常安慰自己,爱买衣服的女人运气都不会太差,看来这个老太太也是如此,才会在大街上芸芸众生中遇见自己这个好心的女孩收留她。 “如果您喜欢我可以送您几件。”千希笑着说,兴致勃勃地将自己衣柜里挂着的所有秋季衣服都取了出来,放在床上,“不过不知道我的尺码您能不能穿。” “试一下不就知道了。”面对这么多漂亮衣服,江老太太早已经将‘正事’忘在了脑后,开心地在镜子前试穿起衣服来。 虽然比千希矮了一点,胸围也小了一些,但勉强还算能撑的起衣服,老太太挑选了两件大衣和一条裙子,还有一个棒球帽,全是嫩嫩的少女系。 江老太太一直有一个很执着的愿望,就是能和儿媳或者孙媳妇一起去逛街买衣服。可是苏怡她不喜欢,胡亚岚又不爱逛街,许裴单亲爸爸,江辛延常年光棍。这个愿望在心里藏了很久,今天终于让她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老太太经过一天的观察和分析,已经在心里认定了千希。 加了千希的微信,一边看韩剧一边翻千希的微信朋友圈,找了很多她漂亮的旅行照片,再将手机里江辛延的照片找出来,用美图秀秀拼在一起,做了一个大大的爱心特效,发到了自己的朋友圈,配文字,“一定是特别的缘分,才可以一路走来变成了一家人——《给你们》” 看着自己拼的照片,江老太太心里十分满足。 一会儿便收到很多的评论点赞——邻居老李的媳妇:这是辛延的女朋友? 一起打麻将的牌搭子杨家媳妇:这就是你家老二的未婚妻吗?好看 胡亚岚:妈,您已经和千希见过面了? 许裴:……………………………… 江老太太笑眯眯地写到:“统一回复大家,小希是辛延的未婚妻,好事将近,定了日子会通知大家的。” 刚放下手机,就听见千希在楼下叫她,“奶奶,下来吃晚饭了!” 江老太太在镜子前转了一圈,十分满意身上这件千希的睡衣,应着声下楼去。 晚饭做得比较简单,西红柿鸡蛋面和两个小菜,千希一边解开围裙一边不好意思地说,“我不太会做饭,以前外卖都是我未婚夫点的,我没有附近外卖的联系方式,不好意思。” “不会做饭不要紧,我孙子会呀。”老太太嘀咕了一句,千希没听清楚,问,“您说什么?” “你未婚夫什么时候回来?”江老太太转移话题。待会儿辛延回家来看见她在这里,一定会吓一跳吧。 “我给他打过电话了,没人接。”一说到这事,千希就有些郁闷。这两天,他听不到电话的次数有点频繁。 老太太没再说什么,心里惦记着看了一半的韩剧,吃了晚饭就上楼去了。 千希收拾了厨房,下楼去扔垃圾,正巧遇见夜间巡逻的保安。 “千希小姐,”保安叫住她,虽然她刚搬过来不久,但作为江辛延的未婚妻,小区的几个保安都是认识她的,“最近出门你要当心一点。” 千希一愣,“怎么了?” “我发现最近有人跟踪你。”保安严肃地说,“一辆银色的轿车,这几天几乎每晚都跟着你的车回来,在小区门口停留很久,有时候第二天一早才离开。” 千希吓了一跳,她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最近被跟踪了。 “有没有看见车里的人?” “没有,车里的人一直没有下车。”保安顿了顿,说,“不过那辆车今晚也跟着你回来了,我刚才过来的时候还停在那里,现在估计还在。” 千希犹疑了一下,决定出去一探究竟,若真是发现了可疑,她得立刻报警才行。 “就是那个位置。”走到小区门口,保安指着不远处的树下,那个位置上已经空空如也,“那辆车之前就是停在那里。” “可以看监控吗?”千希有些紧张,换做谁被人跟踪了都会感到害怕。 保安抱歉地道,“小区门口的监控照不到那个位置。” 千希只好作罢,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没有等到那车再次出现,决定回家。 越想心里越害怕,下意识想给江辛延打电话,一摸口袋才发现手机没有带出来。 另一头,江老太太敷着千希的面膜,正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看韩剧。感觉到沙发有些震动,低头一看,一个陌生的手机在沙发的角落里亮了屏,上面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老太太自然地接起,准备告诉对方,千希暂时不在家,待会儿回来她会让她给她复电。谁知道,还没等她开口,电话那头的人就主动说,“是千希吗?我是小桐的母亲。你明天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找你聊一聊。” 江老太太愣住了,是苏怡?她怎么会有千希的号码,不过她找到千希肯定没有好事。 见她半晌没有回答,电话那边的人继续说,“是关于辛延的事。在你跟他结婚之前,我觉得有些事很有必要提前告诉你,至于听过之后是否还决定和他结婚,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江老太太气得差点一口气喘不过来。这女人想干什么?若不是她碰巧接到了这个电话,她准备和千希说什么?把辛延和苏芷桐的那点破事告诉她吗? “为什么不说话?逃避是没有用的。”电话那头的人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难道你真的不好奇辛延和小桐之间的事情吗?一点也不介意?辛延现在就在我家,如果不相信我的话,你可以亲自过去看看。” 83.85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 “够了!”江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忍无可忍,一张脸涨得通红,“你以为你这么做,苏芷桐就有机会嫁给辛延吗?” “妈?!”电话那头的人听出了她的声音,一阵震惊,“你怎么会在——” “我告诉你,别枉费心机了,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绝不会让她嫁给辛延!”江老太太说完,将手机狠狠地扔向一边,听到“啪”的一声,握紧拳头深深呼吸。 ………… 江辛延提着晚饭上楼,用苏芷桐给他的门卡开了门魍。 客厅里静悄悄地,走到卧室门口隐隐听到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江辛延重新回到客厅,决定等她下楼来说一声之后再走。 早上在珠宝店接到谢腾的电话,说是苏芷桐拍戏受伤了,挺严重的,苏怡夫妇俩又不再N市,谢腾也一时回不来。他当然得去医院看看她,千希也同意了。 赶到医院的时候正好看见医生在给苏芷桐处理伤口,额头上伤了很大一块,做演员的,外貌很重要,破了那么大一块皮,若是破了相,今后会有很大的影响檎。 苏芷桐忍着痛一声没吭,攥着床单的手,手背上爆满了青筋。只是等到医生替她包扎好伤口之后开口说了一句,“一定不能破相,不管用什么办法,有多痛我都能忍。皮肤移植也好,激光催生也好。” 医生叮嘱了她几句,掩门出来之后,他拉住他打听了详细的情况,她的伤不止是破皮这么轻,从车上摔下来撞到了脑袋,有轻微脑震荡的现象。 看见他推门进来,正在看台本的她愣了愣,随即有些不自在地转开头,“不是不让谢腾告诉你吗。” “那你要摔成什么样子才肯告诉我?植物人?”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冷的语气。 “做演员的,受点伤在所难免。” 她不以为然的样子,让他心里升起一股无名怒火。他想起了刚认识苏芷桐那时候,有次临近期末考试,是他父亲的生日,他们都回老宅住了一晚。凌晨三点多,他去洗手间,经过她的房间看见里面还亮着灯,传来念英文的声音。过了没几天,在学校医务室撞见她在打点滴,没有扎针的那只手拿着笔在吃力地做着练习册。 从校医那里得知,她因为长期睡眠不足,精神高度紧张,压力太大而不停地流鼻血,头痛,直到最后晕倒在课堂上才被同学送过来的。 为什么要这么拼?这样子说不定会死的。他忍不住问她。 她也是如同现在这般不以为然的样子,回答,期末考全校第一名可以直接保送N中,宁愿死也不要输。 这么多年她还是这个样子,一点都没有变,他拿不服输的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在医院输完盐水,他送她回家,苏怡夫妇也是刚从国外回来,这个房子空置已久,连碗筷都还没买。他出去给她买晚饭,苏芷桐说想吃徐记的海鲜粥,他便开了二十分钟的车去徐记买粥。 江辛延抬腕看了眼时间,已经不早了,想到千希一个人在家,不知道她吃过晚饭没有。正准备给她打电话,苏芷桐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屏幕亮了起来,桌面的照片是十七岁的她和二十岁的她,那是她放假来英国找他玩,在大学里的小操场照的。那张照片他早就没有了,没想到她一直留到现在。 江辛延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奶奶”,没有去接电话。 可是没想到,苏芷桐的电话一停止响动,他的手机便响了。江辛延喝了口水,看着屏幕上的号码,接了起来。 “你是不是和苏芷桐在一起?”江老太太开门见山,劈头就问。 江辛延靠在沙发上,摸出一包烟,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儿,才又开口,“你现在在哪?” 江辛延把烟搁到嘴边,实话实说,“小桐家。” “开门!” ………… 江辛延很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只要一听到他跟苏芷桐沾上点关系,就如临大敌。他和苏芷桐坦坦荡荡的关系,从来不会掩饰和欺瞒。他承认自己心里依然介意她当年的不辞而别,但正如苏怡所说,苏芷桐并没有做错什么。她并不是他的谁,所以也从来不存在背叛和伤害。许裴有理由恨她,可是自己没有。 江辛延打开门,就看到江老太太脸色难看地站在门口。 “你在这里做什么?” 江辛延给她让出路,让老太太进去,说,“小桐受伤了,我送她回来,正准备走。” 江老太太一双敏锐的眼睛四下环顾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不堪的痕迹之后才在沙发上坐下。 “她受伤了就该你来照顾她吗?你是有未婚妻的人,大晚上的在一个单身女人的家里成何体统?” 江辛延也坐下,皱着眉,“她受了很严重的伤,您觉得我应该坐视不理吗?” 江老太太没了声音,半晌才蹦出几个字,“她……没事吧?” 到底是在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虽然不喜欢,但也并非一点感情都没有。 江辛延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抬头看了眼老太太,“放心,死不了。” “啪——” 江老太太的脸色立马变得铁青,拍案而起,“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难道不是吗?”江辛延淡淡地瞟了眼气得一脸涨红的江老太太,“家里除了我和她妈,还有一个待见她的人吗?奶奶,小桐从十岁就在您身边长大,她是一个怎样的人您很清楚。虽然有很多缺点,但并不是一个坏人。她的那些缺点也是因为你们常年的忽视和冷漠造成的。您们谁真正关心过她呢?她这次受的伤,在她所有受过的伤里面并不是最严重的,可是奶奶,您一定不知道她受过多少大大小小的伤吧。” 江老太太被他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气得浑身发抖,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以为只要自己足够优秀你们就会注意到她,以为自己只要拼命孝顺你们对你们好你们就会喜欢她。”江辛延笑了,眼底有淡淡的嘲讽,“可是她并不知道,无论自己做得有多好,都永远得不到你们的喜欢。因为她是苏怡的女儿,这一点就足以让她受尽唾弃。” “胡说八道!”江老太太一气之下,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就朝着江辛延砸了过去。 江辛延没有躲,任由杯子砸在他的身上,湿了衬衫。江辛延探身从茶几上的纸巾盒里抽了三四张纸巾,淡定地擦溅在脸上的茶水。 这些话,很久以前他就想说了。 “是不是苏芷桐给你这么说的?” 江辛延看着黑了脸的江老太太,“不,是我在调查一件的事的时候,知道了另一件更有趣的事情……” 江老太太眼皮一跳,望向他,“什么事?” 江辛延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楼上的卧室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江辛延站起身,“我送您回去吧。” 苏芷桐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从楼上走下来,“你回来了?要不要一起吃了晚饭再走?” 在看见沙发上正襟危坐的老太太那一刻,苏芷桐脸上的笑容僵住,只是一瞬间,便恢复了笑容,“奶奶,您怎么来了?” 江老太太看见苏芷桐额头上缠着的厚厚纱布,心里是有些动容。但因为江辛延的那些话还生着气,关心的话在喉咙里说不出口,脸上也是淡淡的,“我来打扰到你们了?” “奶奶……” “辛延,你有事就先走吧,我待会儿叫徐叔开车过来接我。”江老太太道。 江辛延看出她有话要和苏芷桐说,看了眼时间,也的确很晚了,有了未婚妻的人,家里始终有个牵挂,想要早点回去。更何况,苏芷桐始终算是她半个孙女,再不喜欢也不至于做伤害她的事情。 “好。”江辛延拿了大衣,搭在臂弯里,“先吃饭吧,待会儿粥凉了。” ………… 等到江辛延关门离去,江老太太才缓缓地转头看向苏芷桐,冷冷地看着她,“这次回来,是不是有什么打算啊?” 84.86感冒了?脸好红 等到江辛延关门离去,江老太太才缓缓地转头看向苏芷桐,冷冷地看着她,“这次回来,是不是有什么打算啊?” 苏芷桐走到茶几前坐下,慢条斯理地将粥端出来,仰着脸问,“您要吃一点吗?” 见江老太太抿着唇没有搭理她,苏芷桐也并没有生气,低头喝了一口粥,感叹道,“还是以前的味道。果然只有辛延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芷桐抬头定定地看着江老太太,“奶奶难道不觉得,我和辛延是这世上最了解彼此的人吗?魍” “你到底想怎样?”江老太太的脸色已经阴沉到极致。 “不瞒您说,我这次回来,是打算和辛延在一起。”苏芷桐坚定的眼神望着她,无比诚恳,“以前太年轻,不懂事,总是觉得身边的不是最爱的,等到经历了很多,见过了很多,才发现人这一辈子最可悲的事是,最爱的人已经不在身边了。” “从小习惯了他对我的好,习惯了他的照顾和保护,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这么多年,总是追求远处的风景,到现在我终于明白,最好的风景其实是和他一起看的。檎” “想要以后每天都在他身边醒来,和他看更多更美的风景。”苏芷桐坚定地说。 “你做梦!”江老太太咬着牙,瞪着苏芷桐,气得不轻,“辛延已经有未婚妻了,你若是还有一点自尊自爱,就别再整天缠着他!你是大明星,就不怕破坏别人家庭的事传出去了毁了你的事业吗?” 苏芷桐喝了一口粥,慢悠悠地说,“我都这个年纪了,早就将名利看得很淡,那些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只有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你真是厚颜无耻!如果你真的爱辛延,当年就不会怀着凯睿和小裴结婚!”江老太太气得胸膛剧烈起伏,脸色也是难看到极点。 苏芷桐仰着脸迎视她,反问,“当年我的确以为我是喜欢许裴的,可是嫁给了他之后我才发现并非如此,所以及时终止了这场错误的婚姻。我并没有在婚内做对不起他的事,大家好聚好散,我很过分吗?” “你……”江老太太被她的伶牙俐齿说得哑口无言。 “无论是对江辛延还是对许裴,但凡您能说出一点我做得过分的事情,我也就认。可是您没有,您只是无条件地觉得我做什么都是错的。”苏芷桐挽起嘴角,笑得有些凄凉,“因为我是苏怡的女儿。” 江老太太一怔。看来刚才和辛延的谈话,她已经全都听到了。 “你觉得我对你有偏见?”江老太太冷笑,“你自己都说了,这次回来是为了辛延。” “争取属于自己的幸福,有什么不对吗?”苏芷桐并没有露出怯意,目光坚定,“我跟辛延原本早就该在一起。” “但是你的争取是建立在破坏别人家庭幸福的基础上!” 苏芷桐笑了笑,“奶奶,您想多了。我承认我爱辛延,我会一直等他,但也仅此而已。我不会破坏他的感情,也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他未婚妻的事。底线和原则,我也有。” 江老太太看着她这样,眉头紧蹙,“那你就不要再出现在他俩面前,不要再去找他。” 苏芷桐淡淡一笑,脸上的神情十分自信,“您以为我跟辛延十多年的感情是纸糊的吗?奶奶,两个相爱的人不管别人怎么阻拦都是要走到一起的。” “你……” “我还要背台本,明天一早要去拍戏,您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就不送了。”苏芷桐淡淡地打断了她,将外卖的盒子扔进垃圾桶,起身往楼上走去。 关上卧室的门,半晌才听见江老太太离开的声音,苏芷桐站在窗前,看着窗外霓虹灯起伏的夜色,心头涌起一阵莫名的凄凉悲怆。 ******************************************************************** 江辛延开车回家,在车上给千希打了个电话,响了很久没有人接听。 以为她还没有回家,推开门却看见客厅的灯亮着。 玄关处,她的鞋子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江辛延走进去,一眼便看见了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的女人。 像是被一股温暖的感觉戳中心脏,原来这就是他们所说的,家里有人留着灯在等他的感觉。 千希是被羽毛轻轻拂过脸庞的酥痒弄醒的,一睁开眼,就看见江辛延放大的面孔在她眼前,吓得她一个激灵。 手臂撑在他胸口将他推开,千希坐起身,“吃晚饭了没?要不要我下面给你吃?” 江辛延眼神暗了暗,嘴角的笑意深了,千希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他笑容的深意,脸一红。这人真是随时随地满脑子的邪恶念头。 “苏芷桐没事吧?”就连一个路上偶遇的老太太她也会不忍心,更何况苏芷桐还是她的表姐。千希忍不住问。 “没什么大碍,轻微脑震荡,额头破了很大一块皮,不知道会不会破相。”江辛延在她身边坐下,长臂一伸将她捞进怀里,“怎么不接电话?” 说到这事,千希心里就来气,已然忘记了自己正在江辛延怀里的暧.昧姿势,气呼呼的指着茶几上的手机,“被一个老太太摔坏了!” 江辛延挑眉,心里已经猜到了她口中的老太太是谁。刚才老太太来苏芷桐家里兴师问罪的时候,手中提着一大袋衣服,他认出了其中一件,是千希的。 “你胆子也够大的,随便带不认识的老太太回家。”江辛延似笑非笑。 “这不是有你在嘛。”千希脱口而出。 江辛延眼底的笑容越发浓了,嘴唇凑近她,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在她耳畔说道,“有我在,你就这么安心吗?” 温热的气息像是一股电流,从她的皮肤蹿遍全身。千希感到四肢发麻,这才觉得不对劲,红着脸推开他,慌乱起身,“我要去睡觉了!” 说着,她逃也似地冲上楼,身后的一串低笑声,让她的脸更烫了。 洗了澡出来,坐在镜子前擦头发,千希突然想起自己忘了一件事。 走出去,看见江辛延房间的门开着,敲了敲门,他说了一声进来,千希走进去。 “江辛延,那个老太太——” 千希推门而入的同时,浴室的门打开了。 她一抬头,首先看到一双修长笔直的腿,一时间石化在了原地。 卧室里的灯光温暖绚.旎,结实的男性身躯沾着水珠,仿佛雕塑般在灯光中闪闪发亮。宽阔挺拔的肩膀,结实紧绷的腰腹,笔直修长的双腿,浑身上下,除了一条贴身的黑色四角内.裤,再无一物。 而他身上唯一的那块布,鼓鼓的一团,她的脑子里电光火影般自动闪现出那团东西的形状,站在门口,手脚竟有些轻轻的颤抖。 下一瞬间,千希就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结果刚好对上卧室的试衣镜。 镜子里,她的脸和耳根都是通红,而他镇定自若地走到床边,拿了浴袍套在身上,两人的目光正好在镜子里四目以对,他冲她挑了下眉,丝毫没有慌张尴尬的样子,倒是千希迅速地将目光从镜子上移开,胸口就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样气息不通畅。 “怎么了?”低沉而带着鼻音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千希蓦地抬头,就看到不知何时走到了她面前的江辛延。 他带着笑容,湿漉漉的黑色短发还在滴着水珠,麦色的皮肤泛着被热水冲刷过后的微红,身上的每块肌肉都很坚硬,仿佛喷薄着力量。 平时他穿着衣服,没有看出来身材竟然这么好。千希慌忙低头,本意是想回避,可是却不料一低头,视线正好就对上他的…… 脑海里一闪而过团鼓鼓的形状,越是想要忘记,想要去忽视,结果就越是挥之不去那画面。 鼻息里全是他身上沐浴露的香气,还有属于他的男性气息。千希感觉自己的手心全是汗水,膝盖发软。 “感冒了?脸好红。” 85.87男女朋友之间才能做的事情 他自言自语着,手掌覆在她的额头上,千希如同触电般猛地倒退一步。见他错愕的神情,又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太激烈,反而欲盖弥彰。他一脸的自然,倒是自己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千希有些窘迫,轻咳了一声,努力装作镇定的样子,“那个老太太突然一声不吭地走了,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要不要报警?” “不用了。”江辛延笑呵呵的,“我估计她现在好得很,说不定正在床上躺着看韩剧。” “阿嚏!”江家老宅子,抱着抽纸窝在被子里哭得稀里哗啦的江老太太突然打了个喷嚏。躺在旁边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的江老爷子突然出声,“快睡吧大晚上的坐在那小心感冒了。棒子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你懂什么。”江老太太眼睛没有离开ipad的屏幕,觉得最近自己老花镜的度数似乎有些不够用了,看东西有点模糊,“这个男主角为了跟女主角在一起,不惜和他的家族脱离关系,抛弃财富和身份地位,与女主角两个人住在出租房里,在工地上打工赚钱。很感人的。” “辛延和小裴这么做了,你就不觉得感人了。”江老爷子不屑地哼了哼,将被子往老太太身上挪过去了一点,怕她没盖到腿,第二天腿疼魍。 “这倒是。”老太太抹了把眼泪,点头,“我估计要打断他们的腿。” ………… 千希说完了事,准备回房间去休息,却被江辛延拉住了手臂檎。 “头发还没干。”他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在了镜子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中多了一个吹风机。 手指轻轻插进她的头发里,撩起一点,热风吹在她的头皮上。江辛延吹得很认真,低垂着眼眸,千希从镜子里望着他,莫名地有些走神,想起了一些很久远的事情。 “头发还没干不能睡。”以前秦靳杨也总是这么说。她总是懒得吹头发,有时候困得厉害,也不管头发干没干,倒头便睡。秦靳杨会将她拉起来,强行将她的头发吹干,她坐在床边,他站在她面前,她困得睁不开眼睛,坐着坐着就靠在他胸口睡着。 “在想什么?”干燥的手掌轻轻捧起她的脸。 千希收回思绪,面前是江辛延含笑的脸。 心里有股异样的感觉,摇了摇头,着魔似的情不自禁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轻轻握着。 江辛延一愣,有些意外她的主动,却是极喜欢的。他轻轻抱住了她,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怀中,手指抚摸着她的头发。 “怎么了?” “你以前有没有帮苏芷桐吹过头发?” 江辛延一愣,笑了。原来她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有些介意他和苏芷桐的关系。 本来觉得他和苏芷桐之间没有什么,所以也没有必要解释什么,但重要的人,不想她不开心。 “帮吹头发,这是男女朋友之间才能做的事。”他轻声说。 千希一颤,更加用力地握紧了他的手。 “我和小桐十几岁的时候就认识了,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有很深厚的感情。”江辛延蹲在她面前,仰头望着她,认真地说,“比你和许裴的感情还要深厚,但也没有什么区别。” 千希明白他的意思,没有说话,只是垂眸静静地看着他。 “你同我是要做夫妻的人,夫妻间一定要有信任。” “你……”千希想问他,你喜欢过苏芷桐吗?其实心里已经知道答案,又何必要听他亲口说一次呢?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将这句话问出口。 喜欢,无论是过去式,还是现在进行时,都会让她心里不舒服,又何必要知道答案?他说得没错,夫妻间一定要有信任,如果整天怀疑来怀疑去,两人之间只会有无休止的争吵。当然,就算他依然喜欢着苏芷桐,她也不会和他争吵。 “我和她有很多很多没做过的事……”他突然缓缓起身,将她压倒在床上,声音透着意味不明的情愫,“男女朋友之间才能做的事,比如接吻,比如——” 他的手指从她的衣服下摆钻进去,滚烫地温度熨帖在她的皮肤上。 千希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如同躺在水底,随着水波荡漾,他的声音像是从水面的岸边传来,听不真切。一股很奇怪的,说不出的感觉,如同火苗在她身上四处蹿动。 一直到那股火苗钻进她的裤子,她才慌忙一把按住了他的手,将他推开。 “我去睡觉了,晚安。”站起身,身体还在止不住颤抖。 身后的人没有追上来,一口气走进自己的房间,锁上门,背靠在门上缓缓滑到地面坐下,后背竟溢出了满满的冷汗。 她刚才在做什么? 满脑子都是他手掌的温度,亲吻的温度,动情的眼神…… 千希咬着唇,挥之不去脑海里那些画面,按捺不住胸口狂跳的心脏。 她好像越来越难以控制自己,正如许裴所说,她根本不是江辛延的对手。 仿佛如同溺水的人,清醒地看着自己沉沦。 静悄悄的房间里,仿佛自己的心跳清晰可闻。千希如同做错了事的人,手指用力攥紧了胸口的衣服,越是想要控制,心跳的速度就越快,怎么都恢复不了平静。 ………… 第二天起床,下楼便看见江辛延已经坐在餐桌前了。 做早餐的阿姨已经离开。 “早。”他笑吟吟地看着她。 千希不自在地转移视线,依然没有从昨晚的迷茫里走出来。 “我让张哥买了个新手机,一会儿送过来。”江辛延说,“你待会儿把你的手机给他,他拿去找人修好了给你。” “不用了,我自己找人修就好。”手机里有太多资料,她不放心交给别人。 江辛延也没有再勉强,“你的车今天限号,我送你去上班吧。” “不用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对上江辛延不容拒绝的坚定眼神,眼神的交流中,她先败下阵来。 “好吧,谢谢。” 一路上他接了好几个电话,一直在说工作上的事情,直到她下车也还没挂断电话。千希挥了挥手,说了再见,也跟张哥说了再见,江辛延只是看着她点了下头,然后伸手示意张哥开车。 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刚好撞见小陈,笑得暧.昧不明地望着她,待她一走近,就贼兮兮地说,“小希姐,江总送你来上班呀?” 千希大大方方地点头,小陈兴奋得眼睛亮晶晶的,“你们已经同居了哦?” 声音不小,吸引了周围好几双眼睛。千希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小点声。” 小陈连忙捂住嘴。 目光不经意地一流转,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方莫,不知道小陈的话他听见了没有,一张脸表情讳莫如深,直勾勾地看着她。 小陈还没吃早饭,去隔壁的便利店买茶叶蛋,千希先行上楼。 按下了电梯的按钮,门快要合拢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伸出来,拦住了快要关闭的电梯门。 方莫走进来,目光落在千希的脸上,四目相对,千希立马倒退了一步。 方莫的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苦笑,她现在就这么害怕他,避之如蛇蝎吗? 电梯里只有他们二人,不大的空间因为方莫传递给她的压力,显得更加难以呼吸了。 千希望着变动的数字,心里祈祷着着快点到十一楼。 可是没能如她所愿,到七楼的时候,电梯摇晃了几下,突然熄了灯,停止了上升。 千希一惊,下意识去按开门的按钮,可是电梯门纹丝未动。 身后伸来一只大手,按下了急救键,凑过去说,“我们在7楼里,电梯处故障了,请尽快派人过来。” 他的手放在电梯的按钮上,说话的时候,离她很久,几乎是胸口贴着她的后背,千希能够感觉到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的后颈,手臂上立刻冒出一层鸡皮疙瘩。 86.88她钱包里的相片…… 她不禁将身体往前靠近了一些,努力和方莫保持距离。 “别怕。”方莫从背后抱住了她,双手覆盖在她的眼睛上,“有我在。” 千希用力挣脱他,往旁边走了几步,瞪着他,虽然漆黑的空间里,他并不能看见她的愤怒。 “你不要乱来!” “你……”方莫的声音犹疑地响起,“你的幽闭恐惧症已经好了?魍” 千希怔了怔,渐渐明白过来他突然的动作是因为什么。难怪他会用手捂住她的眼睛。 幽闭恐惧症吗? “已经没事了。”千希轻声说,手指情不自禁地攥紧,因为紧张,身体紧绷着檎。 方莫半晌没有说话,然后,千希听到他的脚步声朝着另一边走去。 千希松了口气,站在与他相对的角落里,黑暗的空间里,两人都没有做声,气氛显得尴尬。 最终是方莫开口打破了这沉默,“我和齐玥分手了。” 千希愣了愣,下意识问,“不是有把柄在她手上,不得不和她在一起吗?” “问题已经解决了。”方莫顿了顿,“我们——” 千希猜到了他要说什么,连忙打断了他,“怎么还没人来打开电梯?我上班要迟到了。” 方莫无声地苦笑,千希看不见他脸上的无奈和绝望,也看不见他握紧的拳头。 “你和江辛延同居多久了?”他突然问。 千希并不想和他讨论这个问题,“你应该将你的重心放在自己的生活上,而不是过多地关注与你不相干的人。” “我已经成了你不相干的人吗?”方莫自嘲地笑。 千希没做声,心里盼望着快点来人打开电梯,她再在这里呆一会儿,就真的要窒息了。 上天像是真的听见了她的祷告,电梯外突然有人拍了拍门,“里面的人听得到我说话吗?” 千希眼睛一亮,连忙冲过去,“听得见!” ………… 等了片刻,电梯门终于打开了。光线溢进来的那刻,千希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大步地走出去。 “等一下。”方莫叫住她。 千希不情愿地回头,方莫大步走上来,望着她,有些担忧地说,“最近,你有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千希一愣,“什么不对劲?” “比如说……总觉得有人在盯着你?”方莫斟酌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我感觉有人在跟踪你。” 听到跟踪两个字,千希感到头皮发麻。 “你怎么知道?” “看来你也有所察觉?”方莫蹙眉,“上次你出院的时候,我跟着江辛延的车一直到你们小区外。正准备走的时候,发现树下停着一辆银色的车,那车在医院楼下我看见过。” 因为方莫的话,整整一天,千希都有些心慌意乱。 看来是真的有人在跟踪她,会是谁呢?自己平时向来不与人结仇,能够想到的唯一一个人,只有齐玥了。但据她对齐玥的了解,默默地跟踪了这么长时间,这种耐心不是齐玥有的。 思来想去没有结果,但千希的心里已经埋下了不安的种子。走出公司的时候,接到许裴的电话。 “下班没?” “刚下,已经出门了。”千希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她刚给江辛延打了电话,说了跟踪的那件事,他沉吟了片刻,说要来接她下班。 “立正,稍息,向右转!” 千希被许裴的一惊一乍弄得有些懵,但还是下意识地向右转过头,看见一身黑色大衣的许裴满脸笑容地大步朝她走来。 走到她面前的时候,许裴一边挂断电话一边说,“飞机上的东西真不是人吃的,今晚得好好吃顿火锅洗洗胃。” “可是我已经和江辛延说好了晚上吃……”千希欲言又止,话还没说话,就看见江辛延的车已经到了,停在台阶下。 许裴顺着她的目光也看见了那车,撇撇嘴,“原来已经约了人啊。” “可以一起啊。”千希觉得江辛延应该不会介意,“如果你不介意和我们一起吃韩国料理的话。” “我当然不介意当电灯泡。”许裴斜睨了江辛延一眼,“但今晚还是算了,不想吃韩国料理。” 千希也没有勉强,“改天你提前约我。” 许裴挥了挥手,只是从江辛延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便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离开了。 千希从他的背影上收回目光,看向江辛延,“你俩怎么怪怪的。” “和情敌之间不怪怪的,还能甜甜的?”江辛延似笑非笑地说,发动了引擎。 看见张哥没在,千希觉得自在了很多,脱了高跟鞋,盘腿走在座椅上,冲他翻了个白眼,“我觉得你把我们公司的门卫大叔当情敌,也不必把许裴当假想敌。” “许凯睿已经拿着你的照片去学校给同学说你是他后妈了。” 千希:“……” 刚认识许裴的时候,知道他已经有一个上幼儿园的孩子,她觉得很惊讶。看许裴的样子,不像是一个那么年轻就能收心回归家庭的男人。不过认识的时间长了,慢慢地发现他其实很爱许凯睿。只不过不常常挂在嘴上,孩子太小,有时候并不能理解做父亲的深沉的爱。有次去他家,在许凯睿的书包里看见了一幅画,画的是一幅全家福,有许凯睿,许裴,江敏,还有一个穿着红衣服没有画脸的女人。她问许凯睿为什么不画她的脸,许凯睿情绪很低落地说,不知道该怎么画,自己也不记得他的妈妈长什么样子。 千希看得出来,许凯睿很渴望许裴给他找一个新妈妈,同时又很害怕。害怕许裴的新老婆不爱他,对他不好,但又羡慕别的孩子拥有的幸福家庭。所以他才会拿着她的照片去骗同学说,自己是他的后妈,希望在别人的眼里自己也是有母亲的人,不是一个异类。 千希越想越心酸,忍不住问江辛延,“凯睿的妈妈……是不是苏芷桐?为什么她一直不去看他?” 江辛延没有说话,侧脸的轮廓明显变得紧绷。他似乎并不想聊这个事,不露声色地转移话题,“这个周末,咱们回去看看爷爷奶奶吧。” 千希的注意力成功被他转移,有些猝不及防,“这个周末?” “我奶奶,特别想见你。” 千希从没有正式见过男朋友的家长,和胡亚岚的两次见面,一次是自己主动去江家道歉,提出结婚,一次是在珠宝店的偶遇。正式上门,她是第一次。 越想越觉得紧张,拿出手机百度,第一次上男方家里见家长,应该穿什么衣服,送什么礼物。 江辛延侧眸,看见她咬着唇不安的样子,小声地认真记背着上门礼仪,忍俊不禁。 等红绿灯的时候,手机响了。江辛延看了眼名字,下意识去看千希,她并没有抬头看他,依旧很专注地看着她的手机。江辛延舔了下嘴唇,戴上蓝牙耳机,将电话的声音开的免提。 苏芷桐的声音传来,“刚听剧组的朋友说横店附近有家法式煎鹅肝非常好吃,想起了你很喜欢。过来一起吃饭吧?” 千希闻声,滑动手机的手指有片刻停顿,随即继续若无其事地看着她的手机,没有抬头。 “不了,千希想吃韩国料理,我已经订好了位置。” 江辛延的话让千希终于抬起了头,从手机上移开了目光,看向他。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一下,“行,那改天吧。” 挂断了电话,江辛延继续目不斜视地开车,表情丝毫没有变化。千希默默地看着他,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张了张嘴,最终选择了沉默。 江辛延的刻意好像是为了让她消除心里的疑虑,但她其实对苏芷桐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疑虑。就像江辛延所说,大家都有自己的朋友,她和许裴之间有真正的友谊,凭什么江辛延和苏芷桐不可以有?认识了十九年的人,若是互相喜欢的两个人,早就在一起了,也不会等到现在。退一万步,他俩若是现在要在一起,自己又能改变什么呢?要发生的事终究会发生,她阻拦不了,只需要做好自己。他专一,她故欣然,他背叛,她也从容。 经过便利店的时候,江辛延将车靠在路边停下。 “我去买包烟。”他说。 千希在车上等他,没一会儿,江辛延又折返回来。 “钱包忘了带。”他解释,一边要拉开车门上车,千希直接将自己的钱包递给了他,“去买吧。” 江辛延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有几分饶有兴味的深意。 ****************************************************************** “四十五块。”收银员说道,“如果有零钱的话,给我零钱吧。” 江辛延在钱包里翻找了一下,找到两张二十块,怎么也找不到一张五块了。翻来翻去,连钱包的夹层也打开了看,却不料看到了贴在钱包夹层里的照片。 照片中的两个人,一男一女,都是十六七岁的样子,似乎是出去旅行时候别人给偷.拍的照片,两人牵着手,女孩将手中的冰淇淋凑到男孩嘴边,笑靥如花。 那明媚的笑容看在江辛延的眼里,胸口要是堵了一块沉重的巨石。 而那男孩——眉目间竟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为什么眼熟。 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江辛延盯着照片,仔细地回忆,直到收银员提醒他,他才抽了一张五十递给她。 吃晚饭的时候,千希听到隔桌的小情侣在讨论今天新上映的电影。想到前几天自己被放鸽子的那次,心里有些不舒服。江辛延看出了她的心思,主动说,“一会儿去看电影吧。” 其实他晚上还有工作要处理,但未婚妻和工作之间,他选择偶尔当一次‘昏君’。 江辛延在网上订好了票,去取票的时候,千希主动去买爆米花。掏钱的时候,发现钱包的隐藏夹层被打开了。 大脑嗡的一声响,拿着钱包的手竟有些颤抖。 揪着心拉开了夹层,发现里面的照片不见了。 千希的脸刷地一下白了,仿佛一下子褪掉了所有血色,手也像是握不稳钱包似的,控制不住地颤抖。 那张照片…… 她立刻想到了刚才去买烟的江辛延。 钱包里的钱都放在外面,他为什么会无缘无故打开夹层?那张照片,被他拿走了吗? “小姐,能麻烦您快一些吗?后面还有很多人等着。”柜员提醒她。 千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柜台前的,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抱着爆米花,一声不吭地坐在沙发上,脑子里一片混乱。 87.89没想到二哥这次是来真的 江辛延取了票过来,见她脸色非常难看。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千希侧头躲开他伸手来牵她的手,目光落在他的手掌上,掌纹分明的大手,网上说,拥有这种掌纹的人心思深沉。 电影是一部温馨的爱情片,可是千希一点也没有看进去,江辛延的手落在她的手背上,细细地摩擦她的手背,然后紧紧握住,千希的心不正常地跳了两下,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呼吸。 回去的时候,是张哥过来开车的,江辛延一直在和她说话,心情不错的样子,千希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点异样,可是不知道是他隐藏得太好,还是那张照片根本不是他拿走的魍? 紧张和担忧,像是涌进心里的腐蚀液体,心脏剧烈地痛着,她无法平静。 他那么精明的人,难道看不出她的不对劲吗? 已经是入冬的季节了,晚上很冷,一进家门江辛延就开了空调,千希正襟危坐在沙发上,觉得冷得厉害,手指攥着衣摆,听见他进了厨房的声音檎。 这种煎熬简直像是上刑,千希几乎忍不住要冲过去直接问他,是否看见了她的照片?其实也怪自己的大意,怎么就舍不得扔掉那张照片,怎么就轻易将钱包交给了他呢? 身后的脚步声靠近她,身边的沙发往下一陷,他便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江辛延递给她一杯热牛奶,千希捧在手心里,有些意外。她注意到自己有晚上喝杯牛奶的习惯,这种关注让她觉得感动。 可是此刻的担忧吞没了这份感动,她很难控制自己不去而已揣测江辛延的用意。 是在等着她主动开口吗? 但是他什么也没有问她,将她抱进怀里,也只是抱着,头放在她的颈窝里,没有说话,两人静静地拥抱,她很焦虑烦躁,可他似乎毫无波澜。 抱了一会儿,他放开了她,手掌摸了摸她的脸,目光温柔极了,“去洗澡,早点休息吧。” 他知道她最近很累,不仅仅是加班,还有家里的一点事。听说千铭海今天找了她,准备升齐玥和她一起做市场部的经理,一个部门两个经理,这是任何公司都没有的情况,看来千铭海宠齐玥,已经宠到不顾别人的眼光了。 “我钱包里的照片呢?”千希终于还是开口了,语气淡淡的。 这样神情疏离冷漠的她,是他从未见过的。江辛延注视着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去。 “照片还给我。”千希再次重复了一句,从江辛延的表情,她已经确定他看见了那张照片。可是她并不打算跟他解释。 “扔了。”他望着她,面无表情,她猜不透他的话是真是假。有一瞬间的愤怒,但逐渐涌上心头的是淡淡的惆怅。 扔了也好……她本就不该还留着那张照片。 千希起身,往楼上走去,江辛延从始至终没有问她一句,关于照片中那个男孩的事。 这就是他所谓的夫妻间的信任?她承认自己永远也做不到,除非对方是自己不爱的人。 那么他呢?他的包容,他的无条件信任,是否也同样是因为,她并不是他爱的人? 热水的温度调得很高,冲刷在皮肤上,有火辣辣的刺痛感。仿佛可以从全身的毛孔钻进身体里,以毒攻毒地减轻心里的痛苦。 走了两步去拿沐浴露的时候,脚下突然一踩滑,整个人向后仰去摔倒在地,撞在浴缸上,重重的一声响。 千希痛得头脑发晕,躺在地上半天起不来,脑子里嗡嗡作响。 一会儿,便听见匆匆的脚步声在门外渐渐靠近,敲门声响起,“你没事吗?” “没事……”千希勉强回答,试着站立起来,可是浑身的疼痛让她动弹不得。 心里很着急,但也不敢叫门外的人进来帮她——低头看见自己浑身光.裸的模样,千希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门外的人踌躇了一会儿,显然不放心她,但她反复地强调自己没事,他最终还是出去了。 千希扶着浴缸的边沿,咬牙努力地站起来,可是手臂钻心的疼痛让她立马松开了手,放弃挣扎。 好痛,是不是脱臼了? 花洒的水喷洒着,淋得她睁不开眼睛,耳边突然响起开门的声音。 千希吓了一跳,转头看去,顺着额头流下的水刺激得她眼睛生疼,不得不闭上。可是刚才那一睁眼,她已经模糊地看见了那道高大的声音推门走了进来。 千希觉得自己此刻的脸比热水还要烫,双手捂着胸口,又感觉到不对劲,大脑一个激灵,连忙又去捂住下面。可是顾得了上面又顾不了下面,急得她眼睛都红了。 下一秒,一双有力的手臂从她的腋窝下将她打横抱起,千希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睁眼便看见雾气朦朦中,一双黑曜石般闪耀的眼睛,像是落在山泉里的星星。 他穿着衬衫还没来得及换,此刻站在花洒下,已经全部湿透了,衬衫紧紧地贴在他身上,勾勒出布料下面呼之欲出的身体的形状。 因为羞恼,她下意识地往他怀里钻,想要遮住自己毫无遮挡的身体。可却忘了此情此景,两人几乎是紧贴在一起,薄薄的湿透的衣料仿若无一物,她清晰地感觉到他坚实充满力量的胸肌,小腹…… 江辛延抱着她,走出浴室,每走一步都非常困难,室内的空气都好像变得稀薄,让他感到呼吸不畅。 目光尽量不落在她的身上,而是给她裹上浴巾的时候,双手不小心掠过她的胸口,江辛延极力控制自己没有握上去。 美人在怀,却要隐忍着自己的冲动,是非常痛苦的,但是他感觉到她的抗拒,又不愿意勉强她。 将千希一放在床上,她便一头钻进了被子里,连脸都不肯露出来,躲在里面不出声。江辛延站在床边,望着床上那团小小的隆起,舔了下嘴唇。 “早点休息。”他说了一句,掩门走了出去。 千希屏住呼吸,几乎要窒息,确定他是真的出去了,才敢将脸从被子里露出来,大口地呼吸。 外面传来关门的声音,他出去了。这么晚了,他出门去哪里? 千希有些睡不着了,在床上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刚才浴室里的画面,竟冲淡了照片丢失带来带的恐惧。 直到手机屏幕在黑暗里亮起来,看见上面的名字,像是被从头顶浇下了一盆凉水。 千希深呼吸一口气,接起电话,手指情不自禁地攥紧被子。 “marry……” “怎么了?声音怎么怪怪的。”电话那头的女声关切地问。 毕竟是自己的母亲,能够听出她一点点细微的变化。千希在她面前,就算隔着大洋也不敢撒一句谎。 “刚和江辛延……发生了一点小事……”千希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其实我一直很好奇,您让我嫁给他到底是因为什么……” 她终于问出了自己心底藏了很久的疑问。从小便很听母亲的话,即使是她让她嫁给江辛延,她考虑几天之后也答应了。一半是因为母亲的病,一半是因为骨子里对她的无条件信任和服从。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因为……”千希欲言又止,不知道怎么说才能不让她察觉到自己的异样。 “因为,你喜欢上江辛延了。”电话那头的人轻笑,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 千希紧张得头皮绷紧,握着电话的手,手心全是汗水,“我……” 她不会撒谎,但也不敢承认自己对江辛延的感觉。内心深处是抗拒他,可是大脑一直在清醒地告诉她,她已经开始在意江辛延了。 “喜欢江辛延,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呢?”电话那头的人语气很是轻松,似乎一点都没有责怪她的意思,“他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我正是看中了他这一点,才决定让你嫁给他。虽然是因为另外的事情,但哪个母亲会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不好的男人?小玉,妈妈永远也不会牺牲你的幸福去做任何事。” 千希心头一颤,感动和喜悦逐渐溢满了心脏。心头压抑许久的石头仿佛一下子不见了,只剩下无穷无尽的轻松惬意。 可是这股轻松和惬意并没有维持多久,很快,她便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可他并不知道我不是千希。”咬着唇皱眉道,“并不知道我从一开始接近他就有别的目的。” 千希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急急说,“江辛延拿走了我和靳杨的照片,他好像有所察觉了……” “傻子。”电话那头的人仿佛早已看穿了一切,淡淡地笑道,“你以为他到现在才察觉吗?” 千希一愣,还想问些什么,电话那头的人突然问,“你还是放不下靳杨?” “我留着他的照片没有别的意思。”千希慌忙解释,“我只是——” “靳杨回国有些日子了,我一直联系不到他。”她的声音充满了愁绪,“如果他找你,你要马上告诉我。” 千希差点了这件事。前些日子得知秦靳杨回N市了,她找了他很久,没有惊动许裴,一直在等着他联系自己。可是N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一个人有心躲着你,掘地三尺也没用。 连母亲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回来,瞒着所有人,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接二连三的问题,千希越想越觉得焦虑烦躁,脑袋疼得厉害。 一家清净的小酒吧里,江辛延一进门就看见谢腾等人坐在吧台前喝酒,店里一桌客人也没有,台上有驻唱歌手在弹着吉他唱歌。 谢腾背靠在吧台悠闲地听着台上的人呢唱歌,晃了晃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旁边的孟晓旭举起手臂朝他招手,顺手拍了拍谢腾的背,“二哥来了。” “给我一杯冰水。”江辛延坐下,晃了晃有些酸的脖子。 “最近也不常见你出来,怎么,有情况?”孟晓旭吸了口烟,吞云吐雾随口问道。 孟晓旭是他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发小,只是小时候在一起玩的时候并不多,上学的时候又跟谢腾同班,和江辛延并不算最亲密的那几个。 江辛延挑了下眉,接过吧员递来的冰水喝了一口,谢腾在旁打趣道,“这么晚了主动打电话问我在哪里,要过来坐坐,看来是有股子火没地方发泄了。” 孟晓旭听出弦外音,嘿嘿地笑了两声,“是不是和小桐有情况啊?我听说她回来了。” “我猜是因为千希吧。”谢腾喝了口酒,笑嘻嘻地说。 “就是你那传说中的未婚妻吗?”孟晓旭十分好奇,对于千希,最近听闻了她和江辛延的太多事迹,却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听说二人快要结婚了,没想到二哥这次是来真的。 88.90去民政局吧 见江辛延没有说话,谢腾挑了下眉,笑道,“看来我猜对了。” 江辛延斜睨了他一眼,笑眯眯的,可是那笑却让谢腾感觉背后凉飕飕的,缩了缩脖子,连忙转移话题,“我说孟晓旭,你这酒吧是只亏不赚吧?早晚也没见到几个客人,自己喝掉的酒被卖出去的还多。” “你别打岔。”孟晓旭显然并不想放弃打听千希,将面前的坚果推到谢腾面前,示意他闭嘴,继续锲而不舍地问江辛延,“二哥,你倒是跟我说说,你跟千希是怎么回事?怎么我从国外一回来就跟不上你们的节奏了呢?” “还能怎么回事,不就是你亲爱的二哥要结婚了嘛。”谢腾不怕死地继续说道,“他喜欢上人家姑娘了。” 江辛延端着水杯的手停顿在半空中,骤然收紧手指,手背上青筋暴起。昏暗的光线下,二人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孟晓旭惊讶地说,“我们都以为是因为家里的原因不得不娶呢,没想到是真爱呀?我还以为二哥最后会和小桐在一起的……魍” “啪!”江辛延将水杯重重地搁在桌上,冰凉的水溅在他手背上。 “二哥……” “谁跟你说我喜欢她?”江辛延冷冷地看着谢腾,抿紧的唇线微微往下,是愠怒的弧度檎。 谢腾心里一凛,并不知道江辛延在为什么事情生气,看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你最近一直在让我调查她,并且,我看你对人姑娘挺上心的——” 话音未落,江辛延便拿起面前的小碟子朝着他扔去! 幸好谢腾躲得快,盘子擦着他的头发砸了过去,谢腾震惊地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江辛延,“二哥,小的替您老人家追老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不能杀人灭口呀!” 孟晓旭看出了江辛延对谢腾所言的‘喜欢’无比排斥,笑了,“看来二哥娶千希,果然是另有原因。” 江辛延看了他一眼,谢腾震惊,凑上来继续不怕死地不耻下问,“真的吗二哥?” “你们俩,少逛点天涯论坛。”江辛延拍了拍孟晓旭的肩膀,拿起一旁的大衣,离开。 ………… 开门发现客厅的灯还亮着,江辛延怔了怔,依稀记得自己离开的时候的是关了灯的。 去冰箱里拿水喝,看见一旁的桌子上放在一个保温杯,上面用便利贴写着两个字,“热水。” 江辛延望着那两个字若有所思,心里有一丝很奇怪的感觉。 这种感觉在刚才谢腾说他喜欢上千希的时候也出现过,不过那时候更多的是惊慌。 在这场彼此都逢场作戏的感情里,最忌讳的就是假戏真做,就像是自己将自己困在一个编织好的梦境里,一旦沉沦,梦醒之后将遭受巨大的痛苦。 明明知道这个梦会有醒来的一天,所以他不愿意做这个梦。 很快便将心头的那股悸动压抑住,江辛延坐在椅子上,捧着温热的水杯,目光游离,似在思考着什么。 手指在大衣的口袋里触摸到一个东西,拿出来一看,正是从千希的钱包里拿走的照片。看见上面一男一女笑得无比开心,他就觉得格外刺眼。 他觉得自己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男的,一时想不起来。而这个女生—— 是他的未婚妻千希,但也可以说不是她。 江辛延勾了勾嘴角,眼中有一抹嘲讽一闪而过,很快就消失不见。 将照片收起,放下水杯,起身朝楼上走去。 千希的房间亮着灯,她睡觉有开着灯的习惯,所以不知道她此刻是睡了,还是没有睡?不过他有话要和她说,她睡了也只能冒着她的起床气将她叫醒。 千希背对着门口躺在床上,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一举一动。江辛延在她的门口已经来来回回走了好几次了,似乎有话想对她说,却迟迟没有推门进来。 千希忍不住了,故意伸手关掉了床头的台灯。 果然,没一会儿,便听见敲门的声音,“千希?” 千希没做声,江辛延便继续说,“我有话和你说。” 千希最终还是没能绷住,“进来吧。” 她坐起身,没有开灯,江辛延推开门,走廊的光线便溢了进来。 江辛延走到她的床头,高大的黑影挡住了她面前的光线。千希低着头,回避他的目光,两人对峙的沉默。 他想说什么?跟她交代照片的事情吗?千希心里猜测着,就听见头顶的声音淡淡地道,“明天早点下班,我们去民政局把证领了。” 千希猛地抬头看向他,震惊的目光和他平静的眼眸相对。他风淡云轻的,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千希的心里却已经云起风涌。 “为什么……突然这么着急?”他毫无预兆地提出领证,令她大大地吃了一惊。虽然,这的确时候她最后的目的,但是如此突然,让她丝毫没有准备,心里难免有些慌乱不安。 江辛延嘴角噙着笑,目光温和,“因为想早一点和你明确关系,免得夜长梦多。” 她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他便继续说了一句,“免得你反悔,还有其他的选择。” 她感觉他话里有话,说得有些意味深长,却并不明白他的意思。这么匆忙地领证,太草率了不是吗?她以为他会向她求婚,然后交往,按部就班,水到渠成地走到结婚的那一步。 可是…… “至少也应该在我见过你的家长之后再决定吧?” “当时来我家提出结婚,恨不得当天就和我去把结婚证领了的人,好像是你吧?”江辛延笑了,房间内灯光昏暗,看不清他晦暗的五官,但她听出他淡淡的讥讽。 千希心里一凛,他的情绪变化太快,令她措手不及。 “明天下午民政局见。”他轻声说,然后转身走出了她的房间,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 因为江辛延的重磅决定,千希成功地失眠了。 一直睁眼的天亮,丝毫没有睡意,千希决定请一天假去处理这件事情。 江辛延一早就离开了,没有等她一起吃早饭,千希看着空落落的餐桌,心里有些怅然若失。 要结婚,首先要有户口本,据千希所知,她的户口本放在苏萱的房间里,她老早就侦查过了。刚吃过早饭的苏萱正在院子里看书,抬头便见千希走进来,意外极了。 “今天没上班吗?”她放下手上的书,迎上去。 “今天有点不舒服,请了假。”千希钻进苏萱的怀里,抱住她,“妈妈,我想吃栗子糕。” “你这孩子……”苏萱听出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不知道她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受了什么委屈,心疼得不得了。但自己能做的,只是给她做些好吃的,说一些安慰的话。除此之外,工作上的事,感情上的事情,她都帮不上一点忙。 苏萱觉得自己挺没用的,大学毕业之后便从来没有工作过,感情的经验也很少,没有什么能教给千希的。叹口气,让保姆去给千希泡茶,自己换了鞋便出门去巷子口买栗子糕了。 千希端着茶杯,在屋里一个人转着,保姆出门买菜去了,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心里觉得有些好笑,明明是被家里认可的婚姻,自己却要偷偷摸摸地去领证,不知道江辛延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拿了户口本藏在包里,等到苏萱回来,陪她坐着聊了会儿天,吃了些东西,便告辞离开了。 离和江辛延约定的时间还有一整天的时间,不去上班,千希一个人不知道去哪里。 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许裴给她发了条微信,说休假的周内好无聊,连许凯睿都要上学,他不知道怎么玩。 千希给他回了电话,听到说她也没上班,许裴十分惊讶,“你也刚好休假?” “我是被强行休假。”千希扯了扯嘴角,“咱俩去网吧打游戏吧?” 好久都没有打过游戏了,以前上学的时候有段时间特别痴迷CS,只要一没课就在网吧蹲着,总是能遇见许裴。后来两个人组了一个战队,附近联盟里的人都称他俩为黑白双煞。 89.91和千希结婚,是在帮助她还是在害她? 江辛延开车回老宅,路上给江老太太打过电话,知道她和老爷子都出门了,便大摇大摆地自个儿开门进去了。 户口本放在老太太房间里的衣柜顶层,江辛延拿了,驱车去公司。 做出和千希尽快领证的决定是临时冒出来的,今早起来有些犹豫,觉得这个决定还是有些冒险和冲动。他自认为是个理智冷静的人,昨晚为什么会有那股子冲动呢? 从停车场出来,一直到走进电梯,江辛延还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和千希结婚,不知道是在帮助她,还是在害了她魍? 一走出电梯的同时,手机就响了起来,是一串陌生号码,江辛延沉吟了一下,接起,“你好。” “江总,我是小桐的经纪人!”电话那头的有些哭音,焦急地说,“小桐现在在医院,她的父母都不在N市,我不知道找谁了……因为要做手术,需要她的家人签字,小桐以前跟我说过,她如果出了什么事,就打这个电话找你。” 江辛延身子一僵,握着手机的手指不禁攥紧,“她出什么事了?檎” 说话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今天在新戏发布会现场,从舞台上下来的时候她的鞋跟突然断了,从台阶上摔下去……” 不等她话说完,江辛延从安全通道迅速地往下跑去。 一路上将车开得飞快,连闯了好几个红绿灯,赶到医院的时候,门口已经被保镖重重包围。 黑压压的记者群聚集在门口,扛着摄影机的,拿着录音笔和照相机的,门口喧闹不堪,甚至有人试图突破重重包围往里面冲。 苏芷桐在发布会现场从舞台上摔下去,就算是延迟的直播,现在恐怕也全世界都知道了。谁都知道此刻关于她的一手新闻意味着什么,就算不吃不喝在这里蹲三天三夜,记者们也不会离去的。 速度飞驰的宝马停在马路对面,想要不引起别人的注意都难。好在没有打开车窗,那些记者虽然频频往这边望,妄自猜测着,但也不敢冒然上前来敲车门。 江辛延在车上给经纪人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儿,一个中年男人下来,朝着他的车走过来。 记者们一蜂窝地涌过来,闪光灯亮成了一条海带。 江辛延握紧了方向盘,眉头皱得紧紧的。他知道此刻下车意味着什么,可苏芷桐躺在手术台上,身边只有一个连朋友也算不上的经纪人,他想了想,还是毅然走下了车。 黑色的皮鞋踩在地面的那一刻,记者们全都哗然了。 虽然猜到车内的人和苏芷桐有关系,但谁也没有想到会是江辛延。 是刚传出订婚不久的,广臣集团的总裁江辛延。 “江总,请问你和苏芷桐是什么关系?”一位记者回过神,因为兴奋,说话的声音竟在颤抖。 她的话像是一枚炸弹,在人群里炸开了,记者们纷纷如梦初醒,将摄影机和相机纷纷对着江辛延。 “请问江总,您前不久才刚刚传出订婚,今天来看苏芷桐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呢?” “江总是否在和苏芷桐暗地里交往?您的未婚妻知道吗?” 记者们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江辛延感到头疼,事后又得费很大的功夫去封这些媒体的嘴了。 他闭口不谈,在保镖们的保护下,艰难地挤进了医院,一直到进电梯,还能听见外面很大的声音在叫着自己的名字。 江辛延给谢腾打了个电话,说明了情况,让他去处理媒体那边的事情。 谢腾目瞪口呆,“二哥,还是你牛,我心里虽然担心得要死,但也不敢顶着风头此时此刻去医院……” “好了别废话了,快点去处理吧,晚了消息就该泄露出去了。” 江辛延挂了电话。 苏芷桐的手术还没有结束。 她的经纪人在手术室门口焦急地走来走去,一见到江辛延就像是见了救命稻草,疾步冲上来。 “小桐需要马上做手术,否则会有生命危险,所以医生决定先救她。你现在去补签同意书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江辛延的脸色很是难看。苏芷桐不是鲁莽粗心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从舞台上摔下去? 经纪人的眼神有些躲闪,不敢直视江辛延敏锐的目光。江辛延看出了其中有猫腻,眉头紧皱。先去签了手术同意书,回来的时候,看见经纪人在窗口处抽烟,焦虑极了的样子。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江辛延站在一旁,手中把玩着打火机,迟迟没有点燃另一只手中的烟。 经纪人沉默地看着窗外,半晌,终于一咬牙说道,“娱乐圈的事,说来话长。总之你们只看得见表面的光鲜,看不见背后的黑暗。小桐性格太直了,在这行要出点事,我早就预料到的,只是没有想到,那些人会这么狠……” 江辛延的手指紧握成拳,将手中的香烟捏碎。 经纪人深深抽了口烟,无声叹息,“上台前,她们将小桐的高跟鞋跟割断了,我叫人去看过监控,没有任何记录,找不到证据去帮小桐讨一个公道。但是我知道是那几个人,以白思琪为首,这部戏,是小桐从白思琪嘴里抢来的。” 江辛延知道娱乐圈水深,虽然是圈外的人,但多多少少是有耳闻的。所以当年苏芷桐要报考电影学院,他是非常反对的。可是苏芷桐说,成为演员是她的梦想。 这些年也看到她为了成为一个优秀的演员一直在拼命努力,看到她受的大大小小的伤,非议和伤害,他好几次让她退出娱乐圈,做一个普通人。但是苏芷桐只是笑了笑,淡淡地说,“我知道你想要我特别快乐地生活,受少一点伤害,少经历一些风雨,但我觉得那些都是一个勇敢的人在追逐梦想的道路上必须经历的事情。我没关系。” 这叫没关系?将自己弄得无数次在生死边缘来回。 江辛延心里有一股无名怒火,不知道如何发泄,握紧的拳头狠狠砸在墙壁上。 ………… “二哥!”孟晓旭从走廊尽头气喘吁吁地冲过来,头上的鸭舌帽压得低低的,上前便焦急地抓住他的手,眼睛望着紧闭的手术室,“小桐到底怎么样了?” 江辛延狠狠抽了一口手中的烟,将烟头摁灭在垃圾箱上面的细沙里。 他不说话,孟晓旭便更加着急了,“你说话啊!” “手术还没有结束,我们都暂时不知道里面的情况。”经纪人连忙安慰他,“放心吧,小桐不会有事的。” 孟晓旭在一旁坐下,抱着头,焦虑不安。他和谢腾在一起,苏芷桐出事的消息他也收到了,想也没想地赶了过来,被一帮记者拦在外面动弹不得,一时着急,出手伤了人。 不过他已经顾不上自己的冲动会有怎样的后果了,现在一颗心只担心着苏芷桐的伤势。摔倒的视频他已经看过了,那么高的舞台,从台阶上摔下去,他看见那画面情不自禁就红了眼睛。 苏芷桐还没跟着苏怡进江家之前,孟晓旭就认识她了。从小一起长大,他当她是亲妹妹一样爱护,这些年苏芷桐在国外也只和他一个人保持着联系。如果说除了江辛延这世上还有谁更希望苏芷桐退出娱乐圈,那这个人一定是孟晓旭。 江辛延递给他一支烟,孟晓旭抬头,对上江辛延平静无波的眼眸,握紧的拳头微微颤抖。 他的心里是有埋怨的,小桐现在生死未卜,而他竟看不出一点担忧难过。若是小桐看见他这个样子,恐怕又得伤心半天了。 还记得前几天她刚回国的那晚,江辛延酒局过一半就独自离开了,谢腾开玩笑说,家里有人在等着他。虽然一句玩笑话,但孟晓旭也看得出来,江辛延对苏芷桐的感觉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是不是因为千希,谁都不好说。那天晚上送苏芷桐回家,她喝得很醉,在他的车上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将她交到苏怡手中的时候,她还一直抱着他的手臂不要他走,叫着江辛延的名字。孟晓旭又是心疼又是无奈,换做任何做哥哥的人看见妹妹这个样子都会心痛难耐。小桐那么骄傲,挽留的话只有在喝醉的时候才说得出口,其实若是她早点承认自己的喜欢,她和江辛延也不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90.92总,你和小桐还有可能吗? 手术室的灯暗了下去,孟晓旭第一个冲过去,护士推着病床从里面出来,看见躺在上面脸色几乎透明的女孩,孟晓旭的心口狠狠痛着。 “医生,我妹妹情况如何了?”他拉住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医生着急地问。 医生一边取下口罩一边回答他,口吻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平常小事,“病人多次伤到头部,这次的情况十分危险。未来的24小时是危险期,如果她能醒过来就平安无事,如果醒不过来,就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孟晓旭双腿一软,几乎要跪倒在地,下意识扶住了墙壁,跌跌撞撞几步站稳了脚。 像是被人一下子从身体里面抽走了灵魂,大脑嗡嗡作响,只剩下医生的话在脑海里回荡魍。 苏芷桐的经纪人已经在旁边抽泣起来,走廊里弥漫着沉重悲痛的气氛。 江辛延冷眼看着这一切,抿唇沉默不语。随着病床一起进去了病房,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护士往苏芷桐的点滴瓶里注射其他药物。淡蓝色的液体顺着细细的管子往她的手臂里流入,而她躺在那里像是一个失去生机的娃娃,美丽的面孔毫无血色。 江辛延感觉到手心有些痛,低头一看,竟是将钢笔握碎在了手中,碎片深深扎进他的掌心,血从指缝中溢出来檎。 他木然地怔着,半天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直到有护士提醒他,“你的手机响很久了,不要在这里打扰病人休息。” 江辛延愣了半天,才缓缓走出病房,僵硬地掏出手机,手指颤抖得厉害,按了好几次才按准接听键。 “你什么时候过来,我在民政局旁边的KFC等你。”电话那头的人说道。 见他半晌没有回应,电话那头的人试探地叫了他一声,“江辛延?” 江辛延想要回答,张了张嘴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江辛延,你说话——” 江辛延手中的手机被人狠狠夺了过去,下一秒,便被砸在了墙壁上。 孟晓旭一拳朝着他的脸上挥去,江辛延猝不及防,一时有点懵了,竟然被他这一拳重重打在脸上,顿时踉踉跄跄退了一步。 孟晓旭只觉得怒不可遏,额头上青筋直跳:“江辛延!你还是不是人?”他咬牙切齿,又是一拳:“枉费小桐对你一番情义,她现在都这样了,你还心情在这跟你的女人聊天?你的血是冷的吗?” 江辛延被这两拳打懵了,连躲闪都忘了。 “今天我就要替小桐好好出口气!”孟晓旭咬牙切齿,又是一拳挥出。 他自幼学拳击,每一拳都又狠又准,“我今天非打死你这混蛋!小桐也就长痛不如短痛了!” 江辛延终于想起来要躲闪,一声不吭地抓着孟晓旭的衣领就是狠狠一拳回击过去。两个男人都气急败坏,撕打起来,撞在椅子上然后轰然翻倒,经纪人在一旁急得手足无措,“你们别打了!” “你这混蛋!你知道小桐都为你做了些什么吗?你怎么敢辜负她,娶别的女人?”孟晓旭狠狠的扼住他的脖子,眼睛都快迸出血来。 江辛延一时愣住,顿时落了下风,脸上又是挨了狠狠的几拳。 “你们在干什么?”闻声赶来的医生护士气急败坏,三五人上前将这二人强制分开,孟晓旭被锢制住胳膊,还在蹬着腿叫嚷,眼睛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江辛延,今天你若是走了,从今往后我孟晓旭便跟你老死不相往来!” 江辛延漠漠地睨着他,大拇指抹去了嘴角的血迹。经纪人凑上来,担忧地望着他,“江总,你的脸破皮了……” 江辛延摆摆手,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孟晓旭的脸,两人之间弥漫着无声的硝烟味,护士们以为他俩又要打起来,连忙将孟晓旭的胳膊握得更紧了。 “这里是医院,病人需要休息,你们要打架去大街上打,没人拦着!”医生怒斥道。 孟晓旭本来满腔的怒火,医生的话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他身上,瞬间浇灭了他的气势。 小桐还躺在病床上,尚且没有度过危险期,他在这里干什么? 孟晓旭狠狠甩开了护士的手,深深看了江辛延一眼。他没有说话,大步进去了病房。 ***************************************************************** 江辛延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看着自己刚上了药的脸。破了皮的地方都贴着消毒棉,淤青乌肿的地方,五颜六色,青色红紫全都有。轻轻碰一下嘴角,疼得厉害。 孟晓旭是练过的,下手又狠,这伤恐怕得好些日子才能好了。 江辛延蹙眉,现在最在意的并不是脸上的伤,而是手机被孟晓旭摔坏,暂时联系不上张哥,更联系不上千希。 苏芷桐目前的情况,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医院的。直到她度过危险期,他都会守在这里。 他需要给千希说一声,讲明情况,他知道千希会理解。 从洗手间出来,看见苏芷桐的经纪人还守在病房门口,不停地打着电话,焦头烂额的样子。外面的情况恐怕很糟糕吧,出了这么大的状况,关心的人幸灾乐祸的人担心的人看好戏的人都不会袖手旁观,她的手机恐怕现在已经成了热线。 “暂时无可奉告,之后我们会召开新闻发布会,到时会做出解释……”经纪人说着,一抬头就看见江辛延站在她面前,似乎在等着她接完电话,有话和她说。 她连忙匆匆地挂断了电话,站起身,“江总。” “小桐的手机,在你那里吗?” 经纪人一愣,点了点头,一边从手提包里拿出手机一边说,“我暂时替她保管着……” 江辛延接过。苏芷桐的手机设置了键盘锁,他试了好几个密码都不对。 她的生日,她最喜欢的明星的生日,甚至连许凯睿的生日都试过了,密码全部错误。 江辛延皱了皱眉,脑子里冒出一个不确定的想法,犹豫了一下,试探地输入了自己的生日,键盘锁成功解开。 说不出心里是一股什么滋味,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他努力将那些情绪抛在九霄云外,在电话薄里找到了谢腾的号码,拨过去,问谢腾要了千希的号码。 挂断,正要拨给千希,身旁的经纪人突然开口,“江总,我知道自己不该多嘴,但是小桐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我和她认识这么多年,早就不止是经纪人和艺人的关系,更像是朋友和亲人。小桐回来的这些天,我看着她没有一天快乐过。你要结婚了,她想要挽回你,却不知道该怎么下手,更因为她的骄傲和自尊不允许她下手。她性格很要强,就算心里在乎得要死,嘴上也说不出一句喜欢。但我知道她是真的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江辛延沉默,低垂的眼眸掩去了眼中的情绪。经纪人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脸色,没有看出任何异样,才试探地问了一句,“江总,你和小桐还有可能吗?” 江辛延的手指不露声色地收紧,这是他情绪失控时的表现。脸色没有任何表情,心里却是涌起一阵翻江倒海的浪潮。 和苏芷桐还有可能吗?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从她离开N市不辞而去的那时,他就已经在心里将她画上了一个叉。又或许是早在她嫁给许裴的时候,他就已经断掉了对她念想。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她,那是一个做任何事都不后悔不回头的人,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她会回来,因为他要和别人结婚了。 见他不回答,经纪人以为他在犹豫,有犹豫是好事,至少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她不能将他逼得太紧,决定先悄悄地离开。江辛延抬头的时候,眼前就已经没有了人影。 他正要回答她,没有可能,可是她已经离开,张了张嘴,到喉咙里的话也只好咽了下去。 用苏芷桐的手机给千希打了个电话,响了两声便被挂断。他再次拨过去,又被很快挂断了。 江辛延猜想她或许正有事,不方便接电话,便编辑了短信发过去。 “小桐发生了意外,伤得很严重,医生说如果24小时以内醒不过来便有可能成为植物人。我要在医院守着她,改天再去登记吧,抱歉。” 短信发送成功,很快便显示了对方已读,却久久没有给他回信。 就在江辛延准备关掉手机的时候,嗡的震动了一声,她的短信回复了过来。 91.93和辛延之间的误会 只有简短的一个字,听不出任何情绪,“好。” 江辛延盯着那个字,半晌才将手机收进了口袋里。 许裴看着手机里,那个显示对方已读的‘好’字,深沉的眼眸里情绪讳莫如深。 脚步声朝着他走来,一抬头就看见千希端着餐盘走过来,许裴不露声色地删掉了那条短信的对话,还有通话记录,将手机放在一旁。 “给许凯睿打过电话了?”千希看了眼自己的手机魍。 “打过了。”许裴说道,“他听说我和你在一起吃饭,很支持。” 千希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他支持是因为想要我做后妈。我说许裴啊,你真的打算一直单身,不再给凯睿找个妈啊?” “你以为结婚跟买车买房似的容易啊?买菜都得选自己喜欢的口味,何况是找个对胃口的女人。”许裴将自己没电自动关了机的手机放进包里,拿了两根薯条沾番茄酱吃,一边还不忘挤兑千希,“不是人人都跟你和江辛延似的,都不知道为了什么结婚。檎” 千希喝可乐的动作一僵,可乐含在嘴里忘了咽下去,刺鼻得让她感觉鼻尖发酸。 谁不想和心爱的人结婚,过甜蜜幸福的生活,她也想,可是,想要的东西并不是都能得到的。 千希不想聊这个话题,每次和许裴谈到结婚这事,都会闹得不愉快。看了眼窗外,已经快四点半了,江辛延再不来,民政局一会儿就得关门了。 “我觉得你今天肯定等不到他了。”许裴幽幽地冒了一句。 千希疑惑地看向他,许裴手指一伸,指了指千希的手机屏幕,上面有新浪推送的最新新闻。 “喏,这不是你未来老公嘛。”语气嘲弄。 千希顺着他的手指,低头看去,屏幕的页面停留在微博的热门首页,她一眼就看见了醒目的照片,照片上的人正是江辛延。 在记者的重重包围下,由保镖护送着,一脸寒霜地往医院里走。 新闻的标题是——苏芷桐摔下舞台受伤,地下神秘男友意外现身。 苏芷桐受伤了? 今天一天都在忙着,没有上微博,连这么大的新闻都没有看见。千希盯着手机屏幕,不知道是加了冰的可乐太凉,还是天气太冷,手指一片冰冷。 “明知道你在这里等他,他却去了医院照顾别的女人。”许裴淡淡地说,“民政局就要关门了,我看你这婚今天是结不了了吧。” 千希转头看向窗外,沉默,一句话也没说,她想找个理由给许裴解释,也给自己安慰,可是在千言万语在心里组织了很久,竟找不出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 “他着急得连电话都没有打给你,没有一句解释,你却在这里傻傻地等他。”许裴叹了口气,望着千希,“现在,你还确定要嫁给他吗?这样儿戏的婚姻真的会幸福吗?” 千希低头看着手中的可乐杯子,轻轻转动着杯身。 她能有其他的选择吗?当时回N市的时候就下定了决定,无论嫁给他之后会遭受多少冷遇和辛苦都会忍受,可是真正到了这个地步,若是说心里没有难受那是骗人的。 她承认自己对江辛延心存期待和好感,但是这并不多的好感如今在一点点消逝,只剩下心灰意冷。 千希吸了吸鼻子,抬起头,努力扯出一抹笑容。 “我打电话问问。” 刚才话还没说完,就被江辛延挂了,之后他的手机便一直关机,估计那时候他就已经在医院了吧。 再次拨通他的手机,还是没有人接听电话,听着手机那头一遍又一遍重复机械的声音,“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千希挂断电话,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她想她已经明白了,不再需要他的解释。 ………… 许裴开车送千希回家,本来还想添油加醋地再说点什么,可是侧眸瞥见千希靠在车窗上闭着眼睛神情疲惫的样子,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后还是决定不再烦她。 希望通过这件事,千希能够真正地看清江辛延,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从开始到现在,江辛延为了苏芷桐伤害过的女人不计其数,女朋友生日跑去陪苏芷桐旅游这种事,他又不是没做过。自己只是将他以后要做的事情以前演给了千希,让她在被伤害之前及时悬崖勒马。 千希为了marry可以牺牲自己,可是marry不是他任何人,他关心和在乎的人只有千希,他不会眼睁睁看着千希往火坑了跳。 下车的时候,他本想陪她走一段,将她送到家门口,可是千希主动说,“你不用送我了,我想一个人走走。” 看得出她心情不好,今天的事情对她的打击应该挺大的。 其实就算不喜欢江辛延,一个女人抱着结婚的期待等了他一整天,却看见他为了另一个女人爽约,心里都是会难受的。 千希一个人慢慢地往小区里面走,走了很远才隐隐听见身后传来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许裴开车离开了。 正是黄昏的时候,有接了小朋友放学回家的妈妈,母女俩人从她身边经过,有说有笑的,小女孩牵着母亲的手,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问,“爸爸今天回家吃晚饭吗?” “当然会回来,今天是咱们每周的家庭日,再重要的应酬他也会推掉回来陪你的。”母亲温柔地笑道。 眼看着两道身影渐渐走远,千希的心里涌起一股寂寥的滋味。 从小就没有父亲,是由母亲一手带大,健全的家庭幸福是她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母亲为了赚钱养她和哥哥,工作很辛苦,她从小学的时候就开始住校,学着独立生活了。 不知不觉走到了家门口,千希一边找钥匙一边想,自己一个人晚饭吃什么呢?保姆这两天也放假了,家里真的很空荡啊。 摸了半天也没找到钥匙,千希将包整个都翻了过来,仔细地找了两遍,终于认命——不知道是将钥匙忘在了家里还是忘在了公司? 让她回千家去住,她是不愿意的,虽然好些天没有见到苏萱了,但是一想到千铭海的脸,她就心里不舒服,连在公司看见他也想立马走得远远的,若是回家单独面对他,只怕会窒息。 正巧,许裴在这时候打电话过来,问她有没有安全到家,千希犹疑了一下说,“我忘带钥匙了。可不可以去你家借宿一晚?” ………… 千希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许裴的车已经停在那里了。一阵冷风吹来,她缩了缩脖子,钻上车,眼角的余光从后视镜里瞥见一辆银色的轿车消失在转弯处。 似乎是没有想到她会突然折转回来,没来得及及时离开,千希一个激灵,连忙抓住许裴的手臂,“快,追上那辆车!” 许裴转头看了一眼,又看向千希,二话不说就一脚踩下油门。 千希攥紧了安全带,不知道是车开得太快,还是因为那辆银色轿车里的人,此刻她的心在狂跳着。许裴将车开得飞快,可惜还是没能追上那辆车,望着空空如也的街头,千希失落极了。 “那车有什么不对劲?”许裴问。 千希将被跟踪的事情告诉了许裴,沉默了一下,还是没忍住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你觉得车里的人,会不会是靳杨?” 许裴的眼里闪过一丝意外,“靳杨回来了?” “回是回来了,可以一直没有联系我,看样子也并不打算联系我。”千希苦笑。 许裴叹口气,手指放在方向盘上,抬眸看了眼前方的红绿灯,然后转头看向千希,“他恐怕不知道以什么身份面对你吧。” 千希不做声,许裴的话戳中了她心里的痛处,这一年以来一直努力想要遗忘的伤痛,像是伤疤被人突然揭开,痛得她措手不及。 不过她一点都不怪许裴,有些人有些事始终需要面对,即使现在秦靳杨站在她面前,她也不会转身逃跑。 在回家的路上,许裴给家里打过了电话,告诉蒋敏千希要过来住一晚,蒋敏有些惊讶,但年轻人的事她不会多问,只是开开心心地答应了,问他们吃过晚饭没有。 还没走到家门口,门就毫无预兆地打开了,许凯睿冲出来一把抱住了千希的腰,矮矮的个子,仰头的时候还需要往后微微仰着腰才能直视千希。 “你猜我怎么知道是你来了?”他笑嘻嘻的,稚嫩的脸上满是兴奋。 92.94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千希摸了摸他的脑袋,“你能听出来我的脚步声?” “是呀。”许凯睿认真地点头,“你没看过小王子吗?世界上有千千万万的脚步声,只有你的脚步声是踏在我心上。” 千希忍俊不禁地笑了,这小子,长大了一定是个说情话的高手,这一点倒是不随他死板的老爸。 江敏知道千希喜欢吃鱼,临时加菜做了松鼠桂鱼。许凯睿的胃口刁,孙子的事情江敏又事事得自己上手才放心,所以为了他特意考了二级厨师证,烧菜的味道非常好。虽然从小没有母亲在身边,但许凯睿得到的爱一点都不少。 显然,他自己并不这么觉得魍。 晚上非要拉着千希陪他睡,千希拗不过,只好答应了他,许凯睿很兴奋,将自己珍藏多年的茅台翻了出来,要和千希喝一杯庆祝第一次一起睡觉的纪念日。 千希目瞪口呆望着他怀里的那瓶酒,“你怎么会藏着一瓶酒??” “上次奶奶的朋友的儿子结婚,我从桌上带回来的啊。”许凯睿解释道,“我可没有偷啊,我是经过桌上大家同意才拿走的!檎” “我的意思是,你……你这个年龄……藏着酒……有点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现在六岁,这酒放到二十年后我结婚的时候,那可是非常珍贵的东西,要卖几十万了呢!”许凯睿对自己的聪明头脑十分满意,拧开盖子,小心翼翼地倒了两杯,“因为是你,所以我才舍得拿出来我的老婆本呢!” 千希觉得自己后背开始冒冷汗,哭笑不得。 小孩儿将酒杯端到她面前,圆溜溜的两只眼珠子望着她,羞涩又开心的样子,让她不忍心拒绝,可是这么小的孩子,她又不能让他喝酒。 思索了半天才想出一个两全之策,千希一口干了两杯酒,然后摸了摸许凯睿的脸,“你知道吗,在外面应酬的时候,会帮你喝酒的人都是特别在乎你的人。” 许凯睿愣了愣,被她的话唬住了,非但没有不开心,还很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许凯睿长得很好看,一张脸集中了许裴和苏芷桐两个人的优点,年纪小小的已经初见英俊的轮廓,偏偏情商又高,不知道长大以后要祸害多少姑娘。 千希坐在床头,给他念故事书,自己没有任何育儿经验,这时反倒一本正经地扮演起母亲的角色了,看来女人在对待孩子方面是生来的天赋。 她很喜欢许凯睿,心里决定待会儿跟许裴说一说,看能不能认他当个干儿子。 “小王子回到了B612星球,去找他的玫瑰……” “千希阿姨,我爸爸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我妈妈?”许凯睿的两只手抓着被子,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和几根手指,突然打断了千希读故事书。 千希一愣,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看他极其认真的样子,在等着她的回答。 “我没有听他提起过……” “连名字也没有说过吗?”许凯睿的眼里还是有不灭的期待,那期待让千希不忍心骗他,可是所有人都没有跟他说的事情,她怎么开得了口呢? “没有。” 许凯睿终于失落地钻进了被子里,扯过被子蒙住了脑袋。 千希担心他捂坏了自己,拉了拉被子,安慰他,“可能你妈妈就像小王子一样,要经历很多的事情才会明白自己最爱的是玫瑰,才会回到B612去找她的玫瑰。你要好好的,等着她回来找你。” 许凯睿终于从被子里露出了一个脑袋尖,眼神闪着怀疑,“真的吗?她还会回来吗?” 千希没有办法回答他,她不是苏芷桐,不能替她做任何决定,只是说,“你看小王子最后不就回到了玫瑰身边吗?或许需要的时间长了一些,但能够去地球转一圈,看清楚自己的心,也是好事呀。” 许凯睿这才有些开心起来,可是很快又想到一个问题,皱起眉紧紧抓住千希的手,“可是她回来了,你怎么办?我又不能有两个妈妈。” “我可以做你干妈。”千希俯身亲了下他的额头,柔声说,“睡吧。” 许凯睿点点头,乖乖地闭上眼睛。 望着小孩儿稚嫩可爱的面孔,千希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她非常不明白,就算不想见到许裴,但怎么舍得抛下这么可爱的孩子不管不问呢?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苏芷桐狠心一走了之,在国外这么多年都没有回来? 等到许凯睿睡着了,千希才给他掂了掂被子,轻轻地掩门出去。 关上门一转身就看见许裴站在阳台上抽烟,背靠着栏杆,火星在昏暗里一闪闪的明明灭灭。 千希走过去,站在他身边,许裴斜睨了她一眼,“他睡了?” “他刚问我关于苏芷桐的事了。”千希说。 许裴一愣,提到这个名字脸色就不太好,语气有些僵硬,“他问什么了?” “问我知不知道他妈妈是谁。”千希忍不住问,“他知道苏芷桐吗?” 许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眉头皱得紧紧的。沉默地抽完了手中的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 “不要告诉他苏芷桐是他妈。”留下这句话,许裴便大步离开了。 对于这个前妻,他似乎已经不止是讨厌的程度,千希对苏芷桐和许裴之前的事情越来越充满好奇,可是又不能问,这股好奇憋在心里真是难受。 第二天早上起床去上班,从卧室出来看见许凯睿已经穿着校服坐在餐桌前吃早餐了。江敏正在盛粥,见她出来了,便拿了一个小碗给她也盛了一碗,“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小米粥,如果不合你的口味你就少吃点,多吃几个包子馒头。” “谢谢阿姨,我喜欢。” 千希刚坐下来,许凯睿就将脸扭向了一边,重重地哼了一声。 千希愣了愣,猜测着他的生气是否是因为自己昨晚没有和他一起睡,而是等他睡着之后离开了? 连忙夹了一个包子放进他碗里,主动讨好他,“凯睿……” “我先去上学了!”许凯睿从椅子上跳下去,一手一个包子就往门口走,背上的小书包摇摇晃晃的。 江敏拿着牛奶和餐巾纸追上去。 许裴今天要出差,一早就走了,千希起床便看见了手机短信。 吃过早餐,将碗收拾进厨房里,江敏忙拉着她让她赶紧去上班,拗不过江敏,千希只好离开了。 许裴的家庭关系很简单,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是母亲一手拉扯大,后来有了许凯睿,祖孙三代住在一起,三个人不算热闹但也不冷清。看得出来,他的家庭氛围非常融洽温馨。 打车去公司,出租车上听到电台广播在放苏芷桐的新闻,司机感慨了一句,人红是非多啊,这些年听这个女的的新闻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怎么就这么能折腾呢? 下了车,一进大厦就看见前台处站着好些人,还没到上班时间,大家都堆积在那里,吃早餐和化妆,顺便聊聊八卦。 千希还没走近,就有人看见了她,不知道和其他人说了什么,大家纷纷转头看向她。 千希感觉到一丝异样,脚步停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和大家打招呼,“怎么了?我今天妆没化好吗?” “小希姐……”前台小姐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眼神里透着同情。 “小希姐,你别太难过了,或许是八卦新闻故意炒作,我觉得江总肯定不是那种人。”另一个人说道。 千希愣了愣,被她们的话说得一头雾水。 “到底怎么了?” “我们都知道了,”一人说道,“江总和苏芷桐的新闻昨天和今天已经占了整整两天的头条。诶,小希姐,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 千希脸上的笑容一僵,原来她们在讨论江辛延和苏芷桐的事情。看来自己又错过了什么实时新闻。 被同情的目光淹没,就像是没有穿衣服站在人群里,尴尬到连脚趾头都无所适从。千希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却不知道此刻的自己脸色难看极了。 “那都是娱乐新闻乱写的,事情其实根本不是那个样子。”事情究竟是什么样,她自己也不知道,但是她不想被别人觉得自己可怜,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苏芷桐受伤很严重,他去看望她是应该的,他们是好朋友嘛。是得到我同意了的。”千希看了眼手表,“快到时间了,大家别堆在这里啊,赶紧回自己的工作岗位上班吧。” 93.95匪夷所思,引人遐想 说完,带着自以为得体的笑容,朝着电梯走去。 一直到进了电梯,看见电梯的反光镜里自己惨白的脸色和僵硬的笑容,她才知道自己刚才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的。强颜欢笑的死撑,瞎子也能看出来。 苦笑地扯了扯嘴角,正要按电梯的楼层数,米茜伸进来一只腿,挡住了快要合上的电梯。 “我正准备去办公室找你呢。”米茜皱着眉,“在下飞机就知道了你和江辛延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千希笑了下,“就是他去医院看苏芷桐被拍到了呗。魍” “明知道门口有那么多记者还去,苏芷桐在他心里的分量可真不小啊。”米茜说话直,也不管千希受不受得了,冷笑道,“既然那么喜欢人家,就去跟苏芷桐结婚啊,还和你纠缠个什么劲,亏我以前还觉得他好,看来也不是个好东西!” “大早上的吃了火药了?”千希捏了捏眉心,本来心里就很烦,因为米茜的话又更是添加了几分愁绪。 约了中午一起吃饭,到时候再聊,千希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檎。 齐玥复职了经理的位置,而自己也仍留在经理的位置,一个办公室现在两个人一起坐,千希主动去找过千铭海,希望他可以将自己降职,做回主管她不介意,只要能和齐玥分开,可是千铭海拒绝了她。 齐玥来得早,已经坐在办公桌前喝咖啡了,千希看了她一眼,听见推门进来的声音,她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依旧看着自己的手机。 千希将大衣脱下挂在衣架上,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却看见椅子上沾着很大一块口香糖。 千希皱眉,定定地看着那块口香糖,然后下意识去看齐玥。 齐玥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千希看见她的桌上放着一瓶益达口香糖。 “是不是你吐的?”千希冷冷地问。 齐玥缓缓抬起头,望着千希,脸上笑容灿烂。在看见她眼睛的那一刻,千希就已经确定,这事是齐玥搞的鬼。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吐的,说话要讲证据,否则谁信你啊。” 慢吞吞地说完,她便低头继续看手机,手指刚碰到咖啡杯,还没来得及端起,就被人一把夺去,她抬头,迎面便被一杯咖啡泼了过来。 齐玥尖叫,狼狈地站起身,抹了一把脸才勉强睁开眼睛,头发上脸上衣服上全是咖啡,这件衣服是她新买的限量套装。齐玥又是心疼又是怒火中天,往前跨了一步,“你疯了吗?” “我怎么了?”千希淡淡地说,在自己的座位坐下,打开电脑,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怎么敢……怎么敢用咖啡泼我?”齐玥不可置信地瞪着她,因为愤怒,一张脸涨得通红。她拎起一旁的文件夹就朝着千希砸去,千希偏头躲开了。 “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泼的?说话要讲证据,否则谁信你?”千希不疾不徐地说。将齐玥的话全数还给了她。 齐玥气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又气又急,说不过口齿伶俐的千希,干脆拿起桌上的咖啡杯就朝着千希砸去,而后又一股气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朝着千希扔过去,一边疯狂地扔一边骂,“贱人!疯子!” 千希尽量躲开了,却还是被她砸中了额头,钢笔重重的一下。幸好笔是盖着的,否则被笔尖戳一下,额头上怕是早已经一个孔。 办公室里的动静太大,外面的人不得不推门进来,小陈一看见屋里混乱不堪的场景,连忙大叫着别打了,然后呼喊外面的人进来帮忙。 好不容易被拉住了,禁锢住了手脚,齐玥还在不甘心地蹬着腿,嘴里骂得刺耳难听。千希突然替她觉得很悲哀,好好的一个博士,长得又漂亮,虽然是私生女,但也算是千金小姐,怎么就因为喜欢上一个人就将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了呢?真可怕。 最后两个人都被千铭海叫去了办公室,千希除了额头上有处红瘀之外安然无恙,可齐玥就没那么幸运了,沾着咖啡渍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妆已经花了,眼睛哭得红肿,身上的衣服也是脏了一片。 齐玥一进办公室就扑向千铭海,拉着他的胳膊抽泣道,“爸,你可得为我做主——” “别哭了!”千希不耐烦地打断她。从市场部到董事长办公室,她哭哭啼啼逢人便说她欺负她,哭诉了一路,千希已经听得够烦了。 齐玥怔了怔,随即哭得更大声了。 千铭海看着她红红的脸,心疼极了,安慰了好半天才勉强止住了她的哭声,千希冷眼看着,这么大的姑娘还能在父亲面前撒娇讨公道,心里竟有些许羡慕。 安慰完齐玥,千铭海转眸看向千希,“你们俩发生了什么事,我就不问不追究了。你给你姐姐道个歉,这个事就算完了。俩姐妹要和睦相处,怎么动不动就吵架打架的?” 这怎么这么像电视剧里的戏码? 她扮演的角色是什么? 额头还在隐隐作痛,千希微微皱眉,依旧保持着冷静,只是再也看不下去这样的剧情,一声不吭地转身就往外走。 他的不过问,不追究,只基于在齐玥理亏的前提下,若是今天是自己先动的手,他也会不过问不追究地让齐玥给自己道歉吗? 齐玥的情绪似乎得以平复,可是当千希就要经过的时候,她猛地扬手侧面给了她一个巴掌。 “啪!” 脸颊一阵火辣,千希突然被人打了,本能地抬手也要打回去。 可是千铭海却在瞬间挡在了齐玥面前,千希的手挥到半空中,硬生生踩了煞车。她的手被千铭海给抓住了,他不让她动手。第一个念头跳了出来,他护着齐玥,而她被打了。脸上***辣一片,一阵一阵的疼痛,突然就没了感觉,唯有麻木。 千铭海的目光,有淡淡的愧疚。 齐玥在一旁大声地哭泣,发泄似得将千铭海办公桌上的东西全都搅乱,咖啡洒了一桌,喷溅到三人的身上,更是弄脏了千希的衣服和围巾。 这条围巾是昨晚许凯睿送给她的。 “爸,你就这么任人欺负你女儿吗?”齐玥发疯一样哭喊,似乎今天一定要赢这口气。 千希怔怔地瞧着自己被弄脏的围巾,终于出声,却是有气无力,“放手。” 千铭海一惊,瞧见她神色茫然,猛地放开。 千希默默地转身,想在地上的抽纸盒里抽出几张纸,擦一下围巾。 身上沾了些许咖啡液体,她的头发也有些凌乱,一边的脸庞红肿着,对方用了狠劲,所以才会那么深,她一定看上去十分狼狈。 不知道怎么了,千希在这个时候只是想,这条围巾是许凯睿送给她的,弄脏了洗不干净怎么办? 眼前有些模糊不清,也不晓得自己在难过什么。 齐玥的那句话在她的脑海里一直重复响着,挥之不去。 突然,她被人抓住手腕,从地上拽了起来。 千希恍惚抬头,瞧见了一张冷峻容颜。 方莫阴沉着脸,就连那两道浓眉都拢在一起,迸发出怒气。 他深深地看了齐玥一眼,却是什么也没有说,一手抓着千希的手腕,另一只搂着她的肩,强势地带着她转身。 身后的两人都没有反应没有,方莫进来得很突然,带着千希离开也很突然,等到齐玥反应过来,两人早已经不见了踪迹。 ************************************************************ 千希低着头任由方莫带着她离开,此刻一点都不在意周围人的眼光了。 不管此刻在他们眼里,自己有多狼狈,被方莫这样搂着出去又有多匪夷所思引人遐想,她都不在乎了。 脑子里乱哄哄的一片,这些天久久堆积在心里的委屈困惑和愤怒在此刻终于爆发,千希坐在方莫的车里,埋头在臂弯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明明是与自己无关的人生,无论是千铭海还是江辛延,又或者是方莫,都是千希的人生,凭什么要她来遭这份罪,替她承受这一切? 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揽进了怀里,方莫轻轻地搂着她的肩,一句话也没说,千希在他的怀里,身体由僵硬到放松,最终扑在了他肩头,放声痛哭。 方莫的手指紧攥成拳,悬在半空,想要拍拍她的背安慰她,又不敢下手,连大气都不敢出,被她哭得手足无措,只恨不得刚才被甩巴掌的人是自己。 94.96永远地失去了她 他并不知道千希不止是为这一件事难过,其实连千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等到哭得累了,抱着抱枕将头埋进去,迷迷糊糊的似乎想了很多事,又似乎什么也没有想,手机在包里一直响,她没有听见,方莫也没有将她叫醒,只是一直看着她。 方莫将车开离公司,途中齐玥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千铭海也打了过来,可是他没有接,最后干脆将手机关了机,扔在一旁。 千希的手机一路都在响着,他以为也是那两个人打来的,看也没看连着包一起扔到了后座去。 将车停在了小卖部门口,跑下去买来了一杯奶茶,担心千希醒来的时候已经凉了,又想她睁开眼睛立刻可以喝到,便将车内的温度调高了一些,将奶茶放在热风口。 望着她的后脑勺一时有些出神,想起了以前上学时候的很多事。现在的千希给他的感觉,始终找不到当初的影子,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不过人都是会变的,现在的千希和以前的千希,他都喜欢。曾经的她胆小懦弱,特别依赖他,喜欢躲在他身后让他处理一切事情,无条件的相信他崇拜他。而现在的千希变得勇敢坚强,什么事都希望自己承担,自己去完成,似乎变得只相信自己了。 大概是失去孩子的痛苦给她的打击太大,意识到要变得强硬一点才能保护自己和自己爱的人。那个时候的她若是有今天的这份血性,也不至于被齐玥害得失去了孩子。 方莫心口一痛,一想到他和千希的那个孩子,眼前便渐渐模糊。那个孩子若是没有出事,他和千希若是没有分手…魍… 可惜,世界上最残忍的便是没有如果。 千希醒来的时候,刚好看见方莫盯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想得出声,眼角有湿润的痕迹。 千希坐直了身体,转身望向窗外,认出了这里是N中的校门口。 “你醒了。”方莫将奶茶递给她,千希捧在手里,还是温热的。 “要不要出去走走?” 窗外已是黄昏,这里有他和千希的很多回忆,他忍不住想邀请她一起进去看看。 本以为千希会拒绝,现在的她恨不得离他十万八千里才好。可是千希想了想,却答应了,“好啊。” 说完,推开车门,先行下了车。 不管哪个学校都是差不多的景象,穿着校服的学生抱着课本背着书包来来去去。两个人并肩走在林荫路上,刚好碰见了一个女生在向一个男生告白,红着脸将手中的情书递过去。 可是那个男人犹豫了一下却没有接,说了声对不起。 女生的头埋得很低,肩膀有些颤抖,大概是哭了吧。 千希无声地叹口气,不管时光如何荏苒,校园里发生的故事总是差不多的。那时候的时光真的很单纯很快乐,以为这世上男女的感情只分喜欢和不喜欢,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不在一起。可是渐渐的长大了,看多了不喜欢也在一起的事情,也看过了喜欢不能在一起的事情。她想到了秦靳杨,心里又是一痛。 显然这场景也触动了方莫的神经,不过他的记忆是快乐的。 “还记得大学的时候你怎么跟我告白的吗?”他笑了起来,嘴角有两个梨涡,还挺好看的,“你说你从在N中上学的时候就每天假装路过我的教室门口偷看我,知道我喜欢去校门口的小卖部买烤肠,于是你也经常去假装偶遇……” 这些记忆,是她完全没有的,也从未听真正的千希说起过。认识千希的时候,千希对方莫已经只剩下怨恨,一点关于他的过去都不愿意回想。 可是听方莫絮絮叨叨地说着,不知道为什么就吸引了她,仿佛是真的经历过那些事情一样,让她又是欢喜又是羞涩。路过操场的时候,千希指着跑道问,“你那天晚上就是在这里撒酒疯的吗?” 方莫的笑容僵硬了一下,轻咳一声,有些难为情地别开了头,脸上浮起一股一丝不自在,疑是脸红。 千希笑了,突然觉得方莫还挺可爱。 正想继续逗他,手机却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竟有十几个未接,有齐玥的,千铭海的,还有几个是江辛延的。 看见那个名字,千希顿时笑不出来了。 犹豫着要不要接电话,方莫误会以为她介意自己在这里,连忙说,“你接吧,我去转转。” 千希摆摆手,示意用不着深呼吸一口气,接听了电话。 “你在哪?”低沉磁性的声音,却带着一丝冰冷。 “在外面。”千希回答,想到自己此刻满身咖啡渍却大摇大摆地在逛学校,忍不住笑出了声。 “和谁在一起?”江辛延的语气有些僵硬,似乎是千希的笑声激怒了他,他的声音更冷了。 自个儿消失了两天,在医院寸步不离地守着苏芷桐,这会儿却来问她在哪里,和谁在一起,兴师问罪的语气。 她狼狈的时候,她难过的时候,她需要他的时候,他通通没在她身边,有什么资格管她? 见千希不说话,江辛延以为她在心里编造着谎话,冷笑一声,“我现在在小区的门卫室。刚才进来的时候保安将你的包裹给我了。说是昨天和今天我俩都没有回家,以为我们出远门了,所以没给你打电话。” 原来是因为她一夜未归来盘问她来着。可是,“对呀,我俩都没有回家。你没有回去,所以我为什么不能不回去?” 千希觉得江辛延现在的嘴脸真是可恶极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有什么资格责怪她? “我不想和你吵架。”他的声音透着一股疲惫,“马上回来,我在家里等你。” “我——” 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传来嘟嘟的忙音,如此的不礼貌,还是第一次。 千希咬着唇,又是生气又是好笑。 “是江辛延?”方莫问。 千希将手机收进包里,“嗯。” “你们……吵架了?” 千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笑嘻嘻地说,“走啊,带我去吃那家烤肠。” 方莫的目光闪了闪,望着她,然后点了头。 ***************************************************************** 千希将手机调至的静音,不知道后来江辛延有没有再打来电话,她没有看手机。后来又和方莫在学校附近的火锅店吃了饭,甚至看了一部电影,才坐着方莫的车回家。 千希承认自己有故意的成分,因为江辛延叫她回家,所以她故意玩得很晚才不慌不忙地回去。 心平气和地和方莫接触了一晚,发现方莫是个很有趣的人。幽默,知识渊博,聊起天来话题特别吸引人,让她有想一直和她聊天的***,甚至听她说很无聊的东西,他也会听得很认真,还和她一起讨论。 其实若不是方莫放不下对她的这段感情,和他还是可以成为朋友的。但明知道对方喜欢自己,自己不喜欢他却又以朋友的名义将他留在自己身边,耽误人家,千希做不到。 今晚大概是她和方莫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一起玩吧。 下车的时候,千希一本正经地说,“方莫,你是个好男人。若是不喜欢齐玥,就和她分手,然后找个喜欢的女孩在一起吧。我知道你还放不下我,但这个世上没有谁是离开了谁不能活的,你早晚会放下我,开始新的生活。我现在很好,也很幸福,你不用为我担心,两个人能一起走段岁月,就算后来分开了,也是一种缘分。那段时光是其他任何人都代替不了的。谢谢你出现在我的青春里,我希望你幸福。” 说完,她推开车门下车,留下方莫在车里回味她的话。 她想这也是千希想要和他说的,爱过,就不后悔。若是千希知道了失去孩子的真相,她相信她也不会责怪方莫。这个男人是那么爱她,承受的痛苦并不比她少。要怪,只能怪天意弄人。 千希走了几步,突然一道阴影从背后压了上来,下一秒,便被人从背后抱住。 “阿希……”方莫的声音竟有些哽咽,“你要我和谁在一起呢?我喜欢的女孩不喜欢我了,我永远地失去了她。” 95.97哥哥? 即使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千希也能感觉到他的悲痛。这种悲痛似曾相识,竟让她生了怜悯之心,一时不忍心推开他。 永远是个很残忍的词,失去也是。永远的失去,是一个光是想一想都会难受得想要死掉的词。 最后是方莫先放开了她,后退了一步,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努力地笑,“你一定要幸福……如果哪天觉得不幸福了,回来找我吧。檎” 千希看着他,目光闪烁,莫名感到眼睛有些酸涩。最后还是狠心地转身离开了,不想给方莫任何希望。 若是现在的千希看见这样的方莫,还能否放下心里的心结和他重新开始呢魍? 千希走进大厅,一眼便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男人。 他一只手插在裤袋里,一只手手指间夹着香烟,靠在柱子上站着。脸是面对着她的,可是逆光中只看得见一个轮廓,不知道他的五官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眼睛里又是怎样的情绪。 千希愣在了原地,望着他,手指不禁缓缓攥紧。离得这么远还是能感觉到他在生气。 他在这里站了多久了?刚才的一幕,怕是看见了吧。 千希从他身边走过,被他一把握住了手腕,不算紧,可是要想挣开也不是那么容易。 千希抬头望着他,皱着眉,眼神冷冷的,连一句放开也懒得和他说,任由他这样拉着她。 可是他也没有开口问一句什么,只是拉着她沉默地走,一直到进了电梯,他松开了手,站在她身边,唇角轻轻抿着。 电梯在3楼的时候开了门,却没有人进来,许是哪家调皮的小孩故意捣乱。千希在电梯的反光壁里看了江辛延一眼,他虽一言不发,但沉沉的压迫感却让她觉得透不过气。 好不容易出了电梯,她一口气走到家门口,站在一旁等江辛延拿钥匙开门。 千希换上鞋,径直便往卧室走,身后的黑影很快便压了过来。 江辛延走到她面前,两人之间几乎是半米不到的间隙,千希往后仰了仰身子,直到背贴到了墙壁,也没能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 江辛延很高,站在她面前几乎挡住了她所有的光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只手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 “昨晚和他在一起?” 千希扭头,想要躲开他的手指,可是他反而越发用力,痛得她眼泪都冒了出来。 “需要和你交代吗?”千希去掰他的手,冷冷的语气,“我们只是形婚的关系,不至于要向对方报告行踪吧?再说了,我们现在连形婚都还不算。” 她的面色是一贯的冷静,只是唇色有些泛白。 江辛延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千希推开了他,走向楼上的卧室。 风从窗外吹进来,她扯了扯自己的外套,裹紧自己。 一直到走进卧室,她才放松了绷紧的身体,背靠在门背后,深深地吸了口气。 心里堵得厉害,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她往前走了两步,准备去衣柜里拿换洗的衣服洗澡,可是身后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下一秒,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了过去,跌跌撞撞地撞进江辛延的怀抱中。 千希的下巴被捏住抬高,被自己咬出牙印的嘴唇被狠狠地吻住。 她尝到了他唇间的香烟味,鼻息里还有他身上的气息,可是她满脑子只有苏芷桐的脸,千希用尽全力推开了他,胃里翻江倒海,觉得恶心,一想到他刚从别的女人身边回来,此刻却在吻她,就有一种想吐的冲动。 江辛延却没有给她抗拒的时间,他把千希打横抱了起来,扔到了大床上,千希重重地跌进柔软的床褥间,江辛延高大的身体覆盖上他。 “是不是要睡过才不算形婚?”带着薄茧的指腹抚过她的唇瓣,他低下头,她却撇开了脸,他的吻落空。 “江辛延,你不觉得自己很恶心吗?” 江辛延猛地抬起头,冷峻的五官有轻微的扭曲,黑幽深邃的瞳孔慢慢收缩,他放在千希肩上的手有些控制不住的力道,僵硬地捏在她的骨头上。 “我恶心?”江辛延目光沉沉,对上千希冷漠的眼,“那你觉得自己很圣洁?” 千希试图甩开他的桎梏,江辛延却越发使劲,将她抵在自己身下,两人鼻尖对着鼻尖,江辛延呼出的温热呼吸全喷在千希的脸上。 “方莫,许裴,还有你钱包里相片中那个男人。和你有乱七八糟关系的人难道少了吗?”江辛延扯出个轻笑,趴在千希耳朵,小声地说道,“我恶心,那你敢说我碰你的时候你没有感觉?” 千希的眼睛终于红了,她从未见过这样尖锐的江辛延,这样可恶的江辛延,更没有被谁这样羞辱过。心里的委屈化作了眼泪含在眼里,却迟迟没有落下去,她只是死死地捂着自己的衣摆,不让他的手再继续往里面滑。 淡蓝色的床单上,她仰躺在上面,红色的裙子紧紧包裹着纤细曼妙的身躯,描画着女人美好的曲线,随着她急促慌乱的呼吸,胸口上下起伏,鼻尖萦绕的女人香让江辛延一阵热血直涌大脑。 江辛延的眼眸越来越暗,捻起她粘在唇瓣上的发丝,“千希,这世上岂是所有的好事都让你占尽?又想利用我,又想要我爱你……既然要结婚,夫妻义务你还要拒绝吗?” 一个炙热的吻落在她的耳际,千希扭头看见凌乱的床铺,有些回不过神,这床单是她前不久在网上买的,是她亲手铺上去的,因为江辛延的东西总是清一色的素色,看上去冷冷的,她觉得这里没有一点家的味道,所以特意换上了彩色。 江辛延的吻沿着她的脖子往下,千希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恶心,她知道江辛延说的话没错,可是她还是控制不住地挣扎,“不要,放开我……” “明知道你在利用我,还是一个不能碰不能动需要我照顾关爱的女人,你觉得我凭什么要娶你?” 江辛延制住千希乱动的双手,眼里的神色越来越冷。他不知道是在问千希,还是在问自己,只觉得心里一股说不出的莫名怒气,快要将他淹没。 她怎么敢拒绝他?一个主动要求他娶她的女人? 千希猛地看向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脸色瞬间苍白。 想要抽泣的冲动哽咽在喉底,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江辛延的脸靠近她,沉沉的压迫感逼近,千希闭上眼睛,心里只有一片悲凉。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为什么真正到了这一刻,却感到难过了呢? 江辛延的吻迟迟没有落下,千希正欲睁开眼睛,却听见他抽离的声音,睁眼便看见他站在床边,背对着她,语气平平听不出喜怒的声音,“如果你还想结这个婚,就将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断干净。我不想娶一个麻烦。” ********************************************************************* 直到听见关门离开的声音,脚步声远去,千希才渐渐回过神来。 后背早已经被汗水浸湿,如果大病了一场般虚脱无力,吃力地从床上爬起来,拿了换洗的衣物,走进浴室里。 微烫的热水淋在身上,有些刺痛,千希不知道在花洒下站了多久,浴室里早已经布满了雾气。身上终于没有了被他触碰过残留下的感觉,有气无力地穿上睡衣,推门出去。 江辛延坐在床头,双腿交叠,望着手中的快递盒子,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些出神,听到开门的声音,才缓缓地抬起头。 千希没想到他会在这里,目光从他的脸上落到那个快递盒子上,想到之前他打给她的电话。 江辛延没有起身,只是微微仰着脸,将那个盒子递向她,目光沉沉。千希走过去,湿漉漉的头发还落在肩上。 江辛延从她的手中拿走了毛巾,按着她的肩将她按坐在床头,然后仔仔细细地擦拭着她的头发,千希不自在地扭动了下身体,他没有半天要放弃的意思,便也只好随了他去,努力忽视掉他。 他的喜怒无常和时冷时热她捉摸不透,也懒得去揣摩他的心思了。 快递的盒子有平板电脑那么大,寄件人写的哥哥,千希看着那个名字,有些愣了。 哥哥? ---题外话---大家每天的留言我都有看,有你们的支持就有我每天更新的动力,真的很谢谢你们喜欢。这篇文虽然成绩不好但是我会很认真很用心地写,绝不烂尾和弃坑,更新也会保持每天6000,只是年尾工作非常忙,估计不能经常加更,抱歉~ 96.98将形婚贯彻得彻底 下意识想到的人便是秦靳杨,可是立马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拆开快递,纸盒子里放着一个丝绒的盒子,打开盒子,一条手链紧紧地躺在里面。旁边还放着一张小卡片。 千希望着那条手链,一手有些发愣,觉得眼睛被什么东西猛地刺痛了。 这条手链是她上大学时候的梦想,那段时间每天都会去那间店的橱窗外看上一眼,发誓以后工作了一定要努力赚钱,早点买下那条项链。可惜后来等她大学毕业了,那条手链早已经下架绝版,再也买不到了。 当时为这件事耿耿于怀了很久,一直不太开心,不过过些日子就已经释怀了,如今再次看见它,千希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魍。 愣了很久才如梦初醒地去看那张卡片,伸出去的手竟然颤抖得厉害。她努力想让自己表现得平静,她知道江辛延就在旁边看着她。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眶变红。 直到打卡卡片看见上面熟悉的字迹时,千希的眼泪终于无法克制地流了出来,一下子伏在床头痛哭起来。 江辛延有些始料未及,错愕地看着她,半晌才伸手去拿她手中的卡片,却被她捏得紧紧的,像是生怕被别人抢走的宝贝檎。 最后还是被江辛延一根一根掰开了手指拿走了那张红色卡片,千希红肿着眼睛,眼泪还是往外冒,抬起头,伸手去夺,却被江辛延剪住了双手。 他终于看清了那张卡片上的字,只是普通的不同再普通的一句,生日快乐。 江辛延蹙眉看向千希,她的眼中有极力掩饰的慌张。 已经知道她并非是真的千希,所以对她今天过生日一点都不惊讶。他知道千希的生日是5月,并不是今天。 她在惊慌的也是这个吗? 可是,她在哭什么? “还给我!”千希挣扎,闪着泪光的眼中开始有了愠怒,江辛延将那张红色卡片扔在床上,松开手,便看见她扑过去紧紧握在手中,后退了一步,生怕被他再次抢走一般。 江辛延望着她,眼眸渐渐深沉,讳莫如深的目光里情绪复杂,她看不懂,心里却无比忐忑。 江辛延不是傻子,他明明看出了不对劲,却什么也没有问,原因只会有一个,那就是他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千希几乎吓得魂飞魄散,脸色刷的惨白。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怎么可能?他若是什么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娶她? 江辛延站起身,双手插在裤袋里,千希下意识后退,他站在原地,望着她,却没有迈开脚步靠近她。 手机铃声响起,终于将他的目光从自己的身上吸引开,千希暗自松了口气。 江辛延掏出手机,看见上面的名字,原本轻蹙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趁着他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千希不露声色地将手链和卡片藏了起来,可是这一切却并没有逃过江辛延的眼睛。 手机铃声还在响着,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他终于接了电话,语气僵硬,“喂。” 不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千希也并不关心,揪着手指站在一旁,只盼望他快点接完电话出去。此刻的心里乱糟糟的,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炸弹。 江辛延突然看了她一眼,两人的目光一接触,千希就不自在地移开视线,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 然后她便听见江辛延挂了电话,推门出去。 没一会儿,听见了外面的大门打开又关闭的声音,千希愣了愣,他走了? 推开卧室的门走过去,客厅里一片漆黑,江辛延已经离开了。 这样寂静又冷的夜晚,又只剩下她一个人呆在这里,以前也不是没有一个人住过,为什么如今会觉得格外的凄凉呢? ………… 江辛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本来是要拒绝苏怡,可是看见千希一脸盼着他走的样子,心里一气,就一口答应了苏怡的请求,替她去医院看看苏芷桐。 苏怡和江海云在外地暂时回不来,虽然苏芷桐的病床前请了看护,还有孟晓旭守在那里,但是已经答应了苏怡,江辛延只好开车过去瞧瞧。 苏芷桐刚从鬼门关回来,他多多少少也是不放心的。 在医院楼下的花点买了束百合,准备敲病房门时,听见屋里传来一阵发怒的说话声,“我说了,我不要吃药!出去!” 声音有气无力,虽然奄奄一息的,却散发着足够的怒气。 江辛延敲了下门,然后推开门走进去,苏芷桐带着怒气的脸一转头,看见是他,脸上的不高兴才渐渐消失。 目光落在他手中提着的粥上,还有手中抱着的花,眼睛里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意。 “不肯吃药怎么行,不吃药你的伤怎么能早点好?”江辛延从看护手中接过药碗,站在床头,连劝带哄地说。 苏芷桐将头扭向一边,不说话,江辛延只好暂时将碗放到床头柜上,将买的粥也放了上去。 “那先吃饭吧。” 苏芷桐这才转过头,接过他递过来的勺子。鱼片粥香气扑鼻,她喝了一口,只觉得舌尖上都是香的,不禁感叹了一句,“还是你最了解我的口味,医院的东西真不是人吃的。” “那你一会儿就乖乖地把药吃了,早点出院。” 苏芷桐吐了吐舌头,不说话,显然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她从小就怕打针吃药,这个毛病到现在还没改。江辛延劝说了几句没用,便也放弃了。 “孟晓旭呢?”半天没看见他,江辛延问道。 “我叫他回去了,我说我妈一会儿要过来。”苏芷桐道,“不想让他守在这里,这些天,你们都很辛苦,该休息了。” 顿了顿,她问,“你怎么突然过来了?是打算在医院陪着我吗?” 半真半假的语气,眼睛里却是充满着盼望,江辛延正要解释,苏芷桐却突然转移了话题,“花很漂亮,帮我插到花瓶里吧。” 江辛延看见病房里到处都是花,今天来探病的人显然不少,可是花瓶里却是空空的,仿佛特意在等着他这一束。 江辛延去阳台上装水,隐隐看见医院外面的马路上还有好些记者守在那里。白天的时候接到张哥的电话,公司门口也守着很多记者,在等着他的出现。 刚才坐着院长的车混进来的,一会儿还得坐着医院医生的车出去,这些记者看来是不等到新闻不会罢休的,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去***扰千希。 一想到千希江辛延就来气,将那些烦躁的情绪赶出脑内,端着花瓶进屋。 苏芷桐很开心,看着那束百合,突然冒出一句,“若是玫瑰就好了,我喜欢红玫瑰。”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江辛延觉得她话里有话,想了想,语气平平地回答了一句,“很多人送你玫瑰。” “可是我只想要你送的。”她飞快地接了一句,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因为生病而显得憔悴不堪的脸,有一种病态的美感。 两人之间的某种东西,像是要破土而出,有蠢蠢欲动之势,两人的目光对视,像是一种无声的对峙,苏芷桐坦诚而又热烈地看着他,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江辛延读出了里面全部的情绪。 最终是他败下阵来,先移开了视线。 “sorry,我的玫瑰已经给了别人。”江辛延望着那束百合说道。 苏芷桐半晌没有做声,江辛延终于转头看向她,她的脸色白得厉害,身体摇摇欲坠,像是随时都要倒下一般。 她定定地看着他,眼角有湿润的痕迹,见他回头,迅速转开了头,望向别处。 “我累了,想睡觉。”她扯过被子拥住自己,像是很冷的似的,瑟瑟发抖,“你走吧。” 江辛延望着她一动不动躺在被子里的身体,有些心有不忍,但还是推门走了。 ………… 已经是晚上十点,江辛延开着车,却不知道去哪。 频频地看手机,却始终没有动静,就算他一句解释也没有地走掉,那个人也不会过问一句,当真是将‘形婚’贯彻得彻底。 一想到从她嘴里冒出来的那两个字,江辛延原本已经平静的心情再次涌起了怒气。 就算她打电话来道歉,解释,叫他回家,他也不会回去。 江辛延这样想着,手机突然响了,他飞快地拿起手机,几乎是一秒钟的事情,反应很大,连自己都没有察觉。 可是看见上面的名字,却难免有些失望了。 97.99是她相片中的那个男人? “妈。” “怎么了?”胡亚岚听出他的声音有些无力,猜测是因为工作的原因,“最近工作很忙?” “还好。” 那就一定是因为苏芷桐了。 胡亚岚今天也看见了新闻,打电话给他正是因为这件事魍。 “你和苏芷桐到底是怎么回事?又纠缠到一起去了?” “您说话别这么难听。”江辛延皱眉,什么叫纠缠到一起?“我跟她只是朋友。” 这年头,谁还相信只是朋友这种鬼话。以前她倒是相信男女之间有纯友谊,但是经历了苏芷桐和许裴的事,她只恨不得打死当年天真的自己檎。 “天底下的人这么多,就非要跟她做朋友?”胡亚岚怒道,“我警告你江辛延,要结婚就好好地过日子,别再想些有的没的!如果因为苏芷桐做了什么对不起千希的事,我第一个不答应!” 江辛延嗤之以鼻,“您什么时候这么偏袒千希了?” “千希至少是个知根知底正经人家的姑娘,我瞧着人也还不错,”胡亚岚冷哼道,“只要不是苏芷桐,我就知足了!” 江辛延心里觉得好笑,好像全世界都在反对他和苏芷桐在一起,就算自己解释一千遍,一万遍,只是朋友,她们也只是捂紧了耳朵摇头说我不听我不听。 他是个普通的男人,一起长大的女孩受了那么重的伤躺在医院,父母不在身边,亲戚不闻不问,他不是冷血的人,做不到无动于衷任由她独自生死。说他拖泥带水也好,说他旧情难断也好,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无愧于心。 原本打算周末回家,带着千希一起,正式跟家里见一面。可是领证的事情就这么耽搁了,和千希也闹得很僵,恐怕最近都不可能再踏足民政局。 江辛延大晚上的突然回来,胡亚岚和江海峰都很意外。夫妻俩正在看电视,电视放的是母亲喜欢的电视剧,父亲没兴趣,在一旁无聊,玩手机游戏。保姆已经睡下了,虽然家里只有两个人,但却一点都不显得冷清,两人时不时说几句话,母亲将削好的水果递过父亲,江辛延进门便看见这一幕,心里竟有几分动容。 “你怎么回来了?”胡亚岚听到开门的声音,手中的火龙果还没来得及放下,很是惊讶。 江辛延走过去,往旁边的沙发一坐,从她手中拿过火龙果就吃,江海云是处.女座,见他没洗手就吃东西,眉头顿时皱的紧紧的。 “想你们,就回来了。” 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虽然表面上风淡云轻的,但这语气一听就是有事。 “千希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她知道他们现在是同居的关系。 “改天再和她一起回来看你们。”江辛延啃着火龙果,往沙发上一躺,慵懒的样子。 江海云放下手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和胡亚岚交换了一个眼神。 胡亚岚心领神会,抱着平板上楼去,“我去卧室看电视,你们慢慢聊吧。” 儿子已经老大不小了,或许有些话和当妈的不想说,男人更懂男人的心思吧。 江海云看着胡亚岚上了楼,偷偷地留着一道门缝,知道她在里面偷听,哭笑不得。转头看向江辛延,“打算什么时候和千希结婚啊?” “结婚有什么好的,不想结。”江辛延淡淡地说,抓了一把开心果吃起来。 江海云笑了,“跟女朋友吵架了?” “也不算吵架。”在自己父亲面前,他倒是挺坦诚,“跟她根本吵不起来,不管你说什么她都只是看着你,话也不说的,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正是这一点最让他生气,一个女人连架都不愿意和你吵,那就一定是不在乎你,不喜欢你。 今晚回来的目的正是想和父亲聊聊,工作上的事,感情上的事,父亲都比自己做得好,他很信赖他,想要得到一些指点。 “不跟你吵还不好?”江海云无奈地笑道,“你看我也不跟你妈吵。不管她再怎么伶牙俐齿我都不理她。” 江辛延愣了愣。 “你喜欢千希吗?”江海云问他。 这个问题已经有无数的人问过他,他也无数次问过自己。喜欢吗?自己很久没有谈恋爱了,什么是喜欢,好像自己也不知道。 见他不说话,江海云又问他,“那你喜欢苏芷桐吗?” 江辛延飞快地摇了下头,毫不犹豫的。江海云便笑道,“你看,答案不就出来了。” “但是……”江辛延犹疑了一下,“所有人都觉得我喜欢苏芷桐,我也有些怀疑自己了。” 瞧着自己这么愣头青儿子,在外人眼里运筹帷幄成熟稳重的人,在面对自己的感情问题却像是一个恋爱白痴。不过他也的确没有多少恋爱经验,虽然有过几个女朋友,但他觉得那根本就不算真正谈恋爱,只是一种天时地利顺理成章走到一起的感情。他真正喜欢过的人,或许也只有苏芷桐。 “苏芷桐和千希同时掉进水里,你救谁?” 江辛延一愣,没想到父亲会问他这么狗血老土的问题,神情竟是十分认真的样子,在等着他的回答。 江辛延想了半天,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犹豫这么久做不出选择,说明千希在你心里的位置已经很重要了。”江海云洞察一切的目光看着他,“你和苏芷桐认识十九年,自然有超乎友情之外的亲情,可是你和千希在一起还没有很久,她的位置已经能和苏芷桐的位置相提并论了。” 江辛延一惊,被父亲一语点醒。千希和苏芷桐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苏芷桐同样重要,但是心动,悸动,冲动,是千希才能带给他的。 江辛延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告诉父亲,千希并非是那个千希,这个千希嫁给他是别有目的。 她根本就不喜欢他,自己凭什么要喜欢她? ………… 原本打算在家里住一晚,但是听了江海云的话,江辛延突然想回家。 虽然怒气未消,虽然觉得自己先动心而那个人无动于衷很不公平,但江辛延还是选择直视自己的心意。 人这一辈子,能遇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不容易,遇见了就该争取和珍惜。他知道千希不是坏人,不会做踩到他底线的事情。被自己喜欢的人利用,利用那就利用吧。 小区外有一家还没有打烊的花点,江辛延走进去,买了一束玫瑰花。 尚且还在介意方莫和许裴,还有那个她照片中的男人。但就像别人都不肯相信他和苏芷桐只是纯友谊一样,他觉得自己不相信千希,同样是戴着有色眼镜。 江辛延决定好好和她沟通,只要她说,他就信。 今晚对她做了很冲动的事情,她一定很生气。当时怒火冲昏了头脑,冷静下来之后便开始后悔。那些话也并非自己心里想说的,但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就想用最狠的话去刺痛她,看见她生气和难受,他便觉得心里痛快极了。 用钥匙开了门,客厅里灯火通明。 一直到她的房间门口,看见屋里的灯还亮着,江辛延敲了敲门,“千希,睡了吗?” 屋里的人没有回答,不知道是真的睡着了,还是故意在装睡。 江辛延试探地拧了拧门柄,竟然一下子打开了,她没有睡觉锁门的习惯,也不喜欢关灯。 床上的人背对着他,在被子里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江辛延轻轻走过去,绕到床的另一头,看见她恬静的睡脸,已经睡得很沉了。 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眉头皱得紧紧的,脸上透着一股不安。她在发抖。 江辛延隔着被子搂住了她,想要用亲吻让她安心,唇刚触碰到她的嘴角,便听见她的嘴里发出细小的声音,像在念着谁的名字。 江辛延停下了动作,耳朵凑近,仔细地听,听清了她念的“靳杨……” “秦靳杨,我爱你……” 江辛延的身体猛地僵住,像是被人狠狠一脚踹在心口,痛得猝不及防。 她说的是,我爱你。 很多事,一下子便有了答案。 她的不在意,她的没心没肺,她主动说要嫁给他,可是眼神却带着疏离和排斥。她不让他碰他。 原来不过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江辛延拖着僵直的脚步,挫败和震惊让他久久没有回过神。 从她嘴里说出来的那个陌生的名字,是否就是她钱包相片里的那个男人? 98.100出现的神秘男人 秦靳杨。 江辛延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如同被冰锥狠狠刺中胸口。 ………… 第二天一早,千希起床的时候,家里早已没有江辛延的身影。 她甚至不知道他昨晚回来过,吃完了保姆做到早餐,便出去去上班了魍。 顺手将家里的垃圾带出去,经过垃圾桶的时候扔了进去,眼角的余光瞥见垃圾桶里躺着一束漂亮的玫瑰,有些枯败,却还未完全枯萎,应该是刚扔掉不久的。 又是哪个倒霉的被拒绝的男人?千希忍不住在心里八卦了一下。 今天好像和玫瑰花特别有缘似的,早上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小陈来敲开办公室的门,一脸神秘兴奋的样子,“小希姐,有人给你送了一束花。檎” 说着,变魔术般从背后变出一束玫瑰,走进来递给了千希。 花束里的卡片不小心掉落在地上,小陈帮忙捡起来,看见了上面的名字,惊呼,“许裴?就是远恒控股的那个总裁许裴吗?” 千希愣了愣,接过卡片一看,上面的确写着许裴的名字,还有一句话——任凭世上有风情万种,我只对你情有独钟。 千希吐血,许裴在搞什么名堂? 千叮万嘱了小陈不要将这事传出去,小陈保证得信誓旦旦,可还是八卦地问了一句,“小希姐,许总在追求你?” 千希瞠目结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束花,连忙给了些工作给小陈,将她打发走了。 关上办公室的门,这才给许裴打电话,一接通就没好气地吼,“许裴你是不是有病?” 大早上便被骂得狗血淋头的许总,一头雾水,“姑奶奶,我哪里得罪你了?” “花是怎么回事?”她才不信许裴会无缘无故送她一束玫瑰,还写了那么肉麻的话。 “什么花?”许裴懵了。 听他的语气,似乎并不知道千希收到玫瑰的事情。仔细想想也是,除非是脑子烧糊涂了,否则许裴怎么会送她花? 听了千希的解释,许裴在那头一阵闷笑,“哈哈哈,用我的名义给你送花,哪位英雄做好事不留名啊?下次用我名义给你送钱如何?” “那我真是谢谢他全家了。”千希翻了个白眼,没心情跟许裴说笑,挂了电话。 想了半天也想不到会是谁故意的恶作剧,去休息室倒咖啡,一出办公室就听到大厅里的同事们在议论这件事,纷纷感慨着豪门真乱。 罪魁祸首小陈却没在格子间里,不知道去哪了。千希从旁边走过,大家纷纷噤声,尴尬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捧着热乎乎的咖啡杯站在落地窗前,千希望着窗外此起彼伏的高楼大厦,心里却无比迷茫缥缈。 从休息室出来,回到办公室看见齐玥已经回来了,坐在自己的位置在打电话,有说有笑的样子,听见开关门的声音眼皮也没抬一下。 齐玥今天穿了一件桃红色的大衣,化了漂亮的妆,一改前段时间的颓败失意,看来已经从失恋里走了出来。是和方莫和好了吗?千希没空猜测,一会儿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她得忙着准备会议资料。 一个和台湾公司合作的项目,是由千希负责的,等到千铭海发言接近尾声的时候,千希将U盘插进电脑里。 里面是她做了近半个月的项目方案,可是此刻打开U盘,里面却是一片空白。 千希顿时呆若木鸡,千铭海叫了她好几声都没有听见。 方莫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臂,“千希。” 千希猛地抬起头,对上方莫关切担忧的眼神,一转头,便见千铭海皱眉不悦地望着她。 千希硬着头皮站起来,感觉有一丝凉意爬上后背。 “我的方案资料不见了。” 此话一出,会议室里立刻一片哗然。 千铭海勃然大怒,让千希做这个项目,还是江辛延那边施加的压力,虽然千希的能力不如齐玥,但这个项目并不难,交给她倒也未尝不可,也卖了江辛延一个人情。 万万没有想到她会出这么大的纰漏,丢失了文件,现在拿什么给合作方看?对方大老远从台湾过来,难道会因为你的一句丢失文件就延迟会议时间? “既然如此,那这个项目咱们以后再谈吧。”台湾商收拾了桌上的资料站起来,任凭身旁的几位股东如何挽留,都没有将他留住。 一下子损失这么大的项目,千铭海差点气得背过气去。 齐玥不停地安慰他,一边轻轻地拍他的背,一边转头有些责怪地对千希说,“你是第一天上班吗?做了方案不保存文件这种错误都会犯?” 根本就不是她没有保存方案,今天来公司之前她还特意检查过,就怕有一点疏漏。根本就是有人从她的U盘里删除了她的文件。 今天早上,她只离开过两次办公室,一次是去洗手间,一次是去倒咖啡,去洗手间的时候是拿着手提包的,那就是有人趁着她去倒咖啡的时候进过她的办公室,动过她的U盘。 “要不是因为你是的女儿,我早就将你炒了一千次一万次!”千铭海咬牙切齿地说着,将手中的文件夹朝着千希砸去,她连躲都没来得及躲,众目睽睽下,被千铭海扔过来的文件夹砸中了额头,划出一条血痕。 千希心跳一滞,淡淡地看着他,捏紧了双手,指甲陷进掌心,阵阵刺痛。 “是有人陷害我。” 千铭海的眼神清清冷冷,虽然没有说话,却是明显的不相信她。 “来上班之前,我——” “做错了事就是做错了,给自己找什么借口?”千铭海冷然地望着她,“东西是在你的手上弄丢的,就算是谁陷害你,那也是你没有保护好资料,是你的责任。” 千希张了张嘴,握紧的拳头在轻轻地颤抖。望着千铭海漠然愤怒的目光,她咽下了到唇边的话。 “行了,暂时将你降职处理,停薪放假一周,你回去好好反省。” 千希没做声,嘴边却扯出一道讥诮的弧度,她望着千铭海,还想说什么,身旁的人突然站起来,打断了她的话。 “这件事真的不需要调查了?”方莫望着千铭海,“正如千希所说,是有人陷害她,让公司损失这么大项目的罪魁祸首,就不追究了?” 见他盯着自己,齐玥愤怒地往前了一步,“你说这话看着我是什么意思?我虽然讨厌千希,但不会拿公司的事情开玩笑!” “你想怎么追究?”千铭海气得笑了起来,“你的意思是我还错怪她了?” “算了。”千希扯了扯方莫的衣袖,“不相信你的人,说破了嘴皮子也不会相信你。我也不稀罕他相信。” 说完就低头整理手中的文件资料,抱着文件夹,眨了下眼睛,淡笑着说,“我先走了。” 身后还有方莫在和千铭海争执的声音,千希一口气走进电梯,一直到出了公司,外面阳光明媚,她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身后的自动门缓缓合上,千希回头,透过落地玻璃望着里面走动的职员,突然有些茫然和无措。 此刻的她本该坐在日本的高级写字楼里,明亮的格子间里,是千千万万留学上班族中的普通一员。而不是利用身份之便,一进公司就升上经理位置的千希。 可是她好像从来都没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 千希扯了扯嘴角,转身便准备在路边打车离开。 “千希!”齐玥从自动门后面追了出来,欲言又止地看着她,脸上带着怜悯的神色。 千希勾起唇角,“你赢了,现在是来跟我炫耀的吗?” “真的不是我,”齐玥轻叹了一声,“这次你真的冤枉我了。我再怎么讨厌你,也不会拿自家的公司前途开玩笑。这么大的项目,我怎么舍得动?” 千希迎视着齐玥怜悯中带着幸灾乐祸的目光,“是不是你,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也没有必要再和你说。” “真的不是我,”齐玥无奈地道,“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我是公司的未来继承人,绝不会傻到要毁自己的前途。” 千希弯起唇角,已经不想再看她虚伪炫耀的嘴脸,拦下一辆出租车,就坐了进去。 看着出租车远离的影子,齐玥才好心情地哼着歌,转身往大厦里走。 走了两步,目光无意一瞟,却看见了门口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冷冷地望着她,齐玥的眼皮跳了跳,嘴角的笑容顿时僵住。 99.101一道熟悉的声音,像是从梦中传来 千希坐在出租车里,却不知道应该去哪里。 望着窗外迅速倒退的街景,千希忽然对司机说道,“就在这里停下吧!” 她在街道便下车,漫无目的地走着,周围都是陌生的人和物,却也像是一道和她无关的灰白背景,她只是静静地走着,直到双腿因为疲倦而发软。 她这样子被人莫名其妙地陷害,在她人生里并不是第一次了。 也许是自己笨,总是会成为被欺负的那一个,可是这一次没有秦靳杨站在她身边替她挡风遮雨了魍。 千希吸了吸鼻子,努力逼回眼中的湿意。 也许应该坚强地承担,可还是忍不住心里难过。 渴望被人相信,渴望被人安慰和保护,然而相信她保护她的那个人,却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一个檎。 千希下意识看了眼手机,上面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江辛延一整天都没有联系她,此刻是在陪着苏芷桐呢,还是在忙着工作? 千希找了一处椅子坐下,失落地看着自己的脚尖,呆呆地出神,从艳阳高照坐到黄昏日落,后背的衣衫也渗出汗来。 突然一朵红色的玫瑰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惊得她连眼泪都没来得及擦,站起身连退了两步,腰上却突然多了一只手掌。 千希略为惊恐地抬头,趁着夜色看到了一张戴着面具的脸,鸭舌帽,非常古怪的打扮。可是那双眼睛,隐没在黑暗里,却透着一股神秘的吸引感。 明明是完全陌生的人,却给她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眼泪刷的一下子掉了下来。 “你是谁?”千希下意识揪着他的衣袖,忘记了他搂着自己腰的冒失无礼。 男人环着她的腰,将手中的玫瑰递给她。 千希惊讶地看着那朵玫瑰,然后抬头望着他的眼睛。 他突然将手一抖,玫瑰花变成了一个音乐盒,转动着,叮咚叮咚地响着音乐。 这年头,竟然还有音乐盒这种东西?这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 千希一下子破涕为笑,伸手接过音乐盒,里面发出的音乐声是她没有听过的,貌似是一首童歌,盒子里的公主穿着芭蕾舞裙在不知疲倦地转动。 音乐盒,还有这个神秘的男人,都给她万分熟悉的感觉,千希下意识抬头,想和他说话,却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人已经消失不见,眼前只有空空如也的公园,远处有推着婴儿车散步的老奶奶。 若不是手中的音乐盒实实在在的触感,她几乎要以为那个男人的出现只是自己的幻觉。 千希望着远处缓缓落下的太阳,眼神有些茫然和晦暗。 明明没有看见他的脸,他身上的味道也不是自己熟悉的,但她的脑子里,却有一股执拗的直觉,那个人是秦靳杨。 一定是他。 他一直在她的身边,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却始终不肯出现和她见面。 街道两边,华灯亮起,千希眨了眨眼睛,起身走去前方的一家酒吧。 理智如她,也有想要以酒消愁的时候。 她很清楚酒精能麻痹的只是人的四肢,却麻痹不了人的心,可是这一刻,她却想用一杯酒来让自己暂时忘记现实中的种种不如意,一次次的失望和痛苦。 有时候人生就是这么讽刺,你以为自己可以做得很好,以为自己可以自如面前一切,以为自己不会喜欢上的男人,可是上天却偏偏要跟你开一个玩笑。 辛辣的酒精滑进胃里,反而令她更加清醒,更加清醒地心痛起来,更加疯狂地想那个人,眼睁睁看着自己难过,却无能为力,只能束手就擒。 是的,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已经在和江辛延博弈的这场感情里弥足深陷,束手就擒了。会因为他而开心,生气,难受,会在乎他爱自己多一点,还是爱苏芷桐多一点…… 只要一想到他和苏芷桐,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躺在滚烫的油锅里,被翻来覆去地煎熬,无处躲避,从皮肉到灵魂的折磨,令她粉身碎骨的痛苦。 “小姐,你还好吗?”酒吧担心地看着她一杯又一杯地狂饮着。 千希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一掌拍在吧台上,“再给我倒十杯!” 酒保看着她放在手边的钱包,喝酒的钱绰绰有余了,他断然没有拒绝顾客要求的权利。 千希伸手去端酒杯,摇摇晃晃竟有些站不稳。虽然心里痛苦,但也清楚地知道自己一个女孩子在酒吧喝醉了很危险,她从钱包里抽出几张一百塞给酒保,“我要开一个包厢,买断一晚,带我去!” “小姐,我们这里不是24消失营业……” “少废话!”千希又塞给他几张一百元,酒保立马噤声。 ************************************************************************* 在服务员的保护和带领下,跌跌撞撞地上了二楼,千希抱着酒瓶子,一边走一边喝,一路上都是异样和不怀好意的目光,她视若无睹。 快走到包厢门口的时候,服务员的对讲机响了,他飞快地回应了几句,指着包厢的门对千希说,“小姐,就是这里,你先进去吧,待会儿我给您的酒送上来。” 千希摆了摆手,做了一个OK的手势,差点栽倒在地,扶着柱子站稳了。 迷迷糊糊中摸索着走过去,推开包厢的门。 里面竟坐着几个男男女女,唱歌的唱歌,喝酒的喝酒,好不热闹。 千希意识到自己走错了房间,吐了吐舌头,说了句抱歉,舌头打结说不清楚。 退后了一步,准备掩上门出去,可是坐在沙发正中位置众星捧月里的一个男人不知道和身边的人说了句什么,有人突然站起来,朝着她走过来。 千希模模糊糊看不清来人的样子,脑子昏沉得厉害,却并没有真正喝醉,她意识到不对,连忙转身便往外跑。 若是平时早已经跑开了,可是此刻,明明一脚就能踏出去的房间,她一转身,脑子却突然嗡了一声,天旋地转。 千希扶着门框,双腿发软,几乎要栽倒在地,勉强站稳了。可是脑袋嗑了一下,痛得她皱眉。 下一秒,手臂便被人轻轻地碰了一下,来人似乎怕吓到她,又飞快地松了手,柔声道,“小玉,白爷请你进去叙叙旧。” 白爷?哪个白爷?以为自己在演上海滩啊?千希被自己的念头逗乐了,呵呵地笑了起来,不过竟然能叫得出自己的名字,她便就真的跟着那人走了进去。 她此刻的脑子是蒙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若是清醒之后,恐怕恨不得将这么好骗的自己狠狠掐死。 房间里弥漫着酒香和烟草气,唱歌的和玩游戏的都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有特别诧异。坐在那位白爷身边的女人自觉地走开了,给她让出了位置。 千希坐下去,半眯着眼眸专注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四十多岁的年纪,昏暗的灯光,和头晕的关系,看不清他的五官。 “心情不好?”他开口,声音慵懒,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千希眨了眨眼睛,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面前的人发出一阵低笑,手掌摸了摸她的头,像是关怀的长辈。 “女孩子在外面喝酒,会给不怀好意的男人可趁之机。” 这句话,像是不久之前谁对她说过,是谁呢? 千希想了半天,脑海里迟钝地浮现出江辛延可恶的脸。 “哎哟喂!”白爷身旁的男人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温和的男人,蹙眉看着突然紧紧咬住他手臂的千希,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控诉的委屈,有些湿意。她咬得很重,他甚至看到她嘴角鲜红的血,还有她眼底的小愤怒。 “小玉啊,你可真下的了口啊!”一旁的男子连忙来拉她,而那个男人突然笑了起来,温温和和的,纵容地望着眼前的小怪兽。 千希被拉开了,心里却很解气,哼了哼,扭头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白爷,要不要去打狂犬疫苗?” “你说谁是狗!”千希突然炸毛地蹦起来,可是双腿无力,刚站起来又一下子跌下去,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白存钦用手臂撑着她,手掌没有碰到她的身体,看着流血不止非常疼痛的手掌,他笑笑,“她喝醉了,等他待会儿来了送她回家吧。”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一道熟悉的声音,像是从梦里传来,“小玉?” 100.102苏萱发现了千希的秘密……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一道熟悉的声音,像是从梦里传来,“小玉?” 千希努力想要转过头去看他,这道无数次出现在自己梦里的声音,她觉得自己真的喝醉了,否则怎么会听到他的声音呢? ………… 这天晚上,千希又梦到了他,最近梦见他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她知道自己很想他,非常想他檎。 早上醒来的时候,看见枕边一片泪痕,有些怅然若失,宿醉的脑袋痛到快要爆炸。 敲了敲额头,渐渐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竟躺在千家。 她记得昨晚是在酒吧里,然后被一个叫住白爷的人请进了包厢,好像自己还发酒疯咬了他一口,之后的情景就一点都没有记忆了。 千希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脸,发誓以后再也不一个人去酒吧喝酒了。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说不定就遇见了心怀不轨的男人,然后给了他可趁之机…魍… 等等,这句话好耳熟…… 千希猛然想起,后来好像有一道很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自己想要转身去看他,之后的记忆就彻底断片了。 进来的人是江辛延吗? 千希始终想不起那个所谓的白爷是谁,自己的记忆里,好像并不认识这么一个人,难道是真正千希的朋友? 等等,他们好像都叫的自己乔玉…… 千希觉得自己再想下去,脑袋就真的要爆炸了。思来想去都无果,干脆什么都不想了,将那些疑惑都抛之脑后。 最近总是遇见奇怪的人,和奇怪的事,让她的心情很不好。 下楼便闻见一阵粥香,千希顺着香味过去,便看见苏萱在厨房忙碌着,系着围裙的娇小身影,十分温柔优雅。 她是个很喜欢研究美食的人,又喜欢花花草草,标准的千金小姐,温柔大方,贤惠优雅。千希觉得她是幸福的,虽然千铭海不是一个好父亲,但不能说他不是一个好丈夫。和苏萱结婚这么多年,一直都特别宠爱她,除了工作,几乎不在外面应酬,有时间便一定会回家陪苏萱吃饭,逢年过节都会精心准备礼物。 齐玥是千铭海追求苏萱之前的未婚妻所生的,后来对苏萱一见钟情,千铭海毅然抛弃了那个女人。不过那个女人也是有血性的,竟一声不吭地带着腹中的孩子走了。这一走就是二十多年,后来还是因为得了癌症,在病床前最后一刻才告诉了齐玥让她回来找千铭海。 木已成舟,齐玥也不是千铭海出.轨的结晶,苏萱虽然生气,但也只能无奈接受。能怨谁怪谁呢?怪千铭海太爱她,抛弃了别人吗? 苏萱是个很聪明的女人,懂得取舍和隐忍,她的接受让千铭海对她的宠爱更多了一份愧疚,其实千希有时候挺羡慕她,这世上并不是人人都能这么幸运,遇见一个始终如一对待自己的丈夫。 “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不知道苏萱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面前,笑吟吟的,手中端着一盘纸杯蛋糕,“洗手吃点甜点吧,粥马上就熬好了。” 她往外走了一步,千希突然从背后抱住她,吓了她一跳。 “这是怎么了?”苏萱没有回头,反手安抚地摸了摸她的手臂,“这么大的人了,还撒娇啊。” 手指突然摸到一片坑坑洼洼,苏萱一愣,连忙拉过她的手臂。 千希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苏萱撩开了衣袖,待看见了上面一条狰狞的伤疤,千希的大脑嗡的一下炸了。 “这是……”苏萱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条伤疤,端着托盘的手在颤抖。 她的手上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一条伤疤?一看就是陈旧的伤痕,可是她分明记得千希的手上根本没有伤疤…… 千希听见自己的心跳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她死死掐着自己的手指,一遍一遍在心里重复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慌。 故作淡定地撩下衣袖,她伸手从托盘里拿了一个纸杯蛋糕吃,风淡云轻的语气,“没什么,纹身而已。” 苏萱虽然已经和社会有些脱轨,但也不至于傻乎乎到相信那是纹身。 可是,她要怎么解释那条伤疤呢?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错,还是…… 脑海里没有第二个念头,她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能够解释那条伤疤。 “故意做的疤痕,然后利用一些小技术做旧,它的名字叫住‘失去’。”顿了顿,千希轻轻地说,“是我跳海之后在C市调养身体的时候,有一天心血来潮去弄的。” 她的话成功转移了苏萱的注意力。跳海,和失去,是太沉重的两个词,苏萱直到现在想到这件事还心有余悸。 她不敢想,如果那时候失去了千希,自己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她就这么一个女儿,生平全部的精力都倾注在她身上。 会自虐般去做这种纹身,方莫给她的打击一定很大吧。 “妈,昨晚是谁送我回来的?”千希现在最想知道的问题,也是为了转移苏萱的注意力。 苏萱的思绪被她拉了回来,手指还在心有余悸地颤抖,千希挽着她的手臂往外走,苏萱愣了愣,说,“是一个我没有见过的男人,他说他是你朋友。” 说到这,苏萱的脸就板了起来,“女孩子怎么能随便和男人在外面喝酒呢?知人知面不知心,外面的世界有多危险你知道吗?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 “sorry,”千希撒娇地蹭了蹭她的肩,“以后再也不会了,仅此一次。” 不过,“那个男人看上去有多大了?” “和你差不多吧,应该比你大一点。”苏萱努力回忆中,“长得挺帅的。” ……这好像不是重点吧? 不过,和她差不多年纪的男人,应该就不是那个白爷了。虽然不记得白爷长什么样子,但是一听这名字,应该是一个年纪比较大的人,昨晚送她回来的,应该是后来进包厢的人。 会是谁呢?千希绞尽了脑子也想不起来,自己明明有看见他的脸…… 手机在桌面嗡嗡地震动了两声,打断了千希的思绪,拿起来一看,是上次那个古怪的老太太发来的微信。自从那天从她家里不告而别之后,那位老太太就时常和她联系,有时候让她帮忙看她在淘宝买的衣服好不好看,有时候让她推荐好看的韩剧,更多的时候是在打听她和江辛延之间的事情。虽然有些嫌弃老太太的八卦,但是千希一点都不讨厌她,反而觉得她挺可爱的。 老太太约她下午一起逛街买衣服,苏萱已经和别人约好了麻将,千希想到自己被放了一周假,在家也是一个人无聊着,便答应了老太太,约了时间和地点见面。 老远就看见一个穿着灰色套裙的老妇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喝咖啡,戴着手套和帽子,十分优雅的样子。千希走到窗前,轻轻地敲了敲窗子,老太太抬起头看见是她,开心地冲她笑。 千希推门进去,老太太变魔术般从身后拿出一个袋子,递给千希,“前几天跟我老伴出去旅游了一趟,给你带了礼物。” 千希有些诧异,随即十分感动。只是一面之缘而已,她却还能一直惦记着自己。 打开看,是一条很漂亮的手链,不知道是什么珠子,民族风,她很喜欢,连忙道谢,戴在手上试了试。 咖啡馆是商场的底楼,两人坐了一会儿便去楼上买衣服了,虽然年纪有很大的差距,但老太太喜欢的风格正好也是千希喜欢的,两人试了同一系列的两件大衣,竟意外的搭,千希觉得自己就像是老太太的亲生女似的。 “这件大衣还有一个系列的帽子,您要不要戴上试试看?”导购小姐在一旁热情地介绍道。 千希还没说话,老太太就将她推了过去,“去试试啊。” 千希只好跟着导购过去。 江老太太在试衣镜前转了转,十分满意身上的衣服,正打量着,一群老姐妹说说笑笑地从外面进来,看见她一个人在试衣服,笑嘻嘻地上前来打招呼,“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不是说约了人吗?叫你和我们一起逛街也不去。” “跟我未来的孙媳妇培养感情啊。”江老太太指了指不远处的千希,眉开眼笑。 “哟,那就是小延的未婚妻啊?” “长得真好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孙女呢!” “老姐姐你真有福气哦,有这么好一个孙媳妇,就等着来年抱孙子吧!” 101.103你嫁给他去丢我的脸吗? 明知道大家都说的客气话,可江老太太还是听得心花怒放。特别是那句来年抱孙子,她仿佛眼前已经看见了明年今日抱着小孙子小孙女在花园里走来走去散步的情景。 千希戴着帽子过来,有些不确定地问老太太,“好看吗?” “你戴什么都好看。”老太太笑眯眯地从手提包里拿出卡,递给导购,“就这两套衣服,还有这个帽子。” “不行,不能让您付钱。”千希坚决不同意,从导购手中夺回了卡,塞给老太太,“这件衣服挺贵的,您别这么破费。” 说着,飞快地掏出自己的卡递给导购,“这两件大衣和帽子刷我的卡。檎” 虽然觉得自己和老太太并不是很熟,送这么贵的衣服实在没有必要,但老太太主动在先,她若是只为自己付钱,就显得太小气了。更何况,人家出去旅游还惦记着自己,给她带了礼物,回送一点心意也是应该的。 老太太也没有和她争,付了钱,两人提着袋子从专卖店里出去,正好撞见那群老姐妹从隔壁的店里出来魍。 老太太偷偷地在千希背后摆手,示意她们不要激动,大家纷纷表示配合。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千希感觉不远处的那群老太太一直在看她。可是那几个人没有一个是她认识的。 大概是自己这些天神经太紧张,出现幻觉了吧。就像是昨天晚上,竟然感觉听到了秦靳杨的声音。 千希自嘲地笑了笑,不再想下去,看见奶茶店,转头正要问老太太要不要喝奶茶,手机便响了起来。 一看见是千铭海打来的,千希不禁皱起了眉,眉眼间立刻染上了几分阴郁。 江老太太看她脸色不太好,正欲说话,千希突然道,“我接个电话,您稍等。” 她只好点了点头,看着千希拿着手机走去了一旁,接了电话。 不知道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她的脸色越来越沉,挂了电话之后,神色匆匆地走过来,有些焦虑地说道,“不好意思啊奶奶,我有点急事要先走了,改天再陪您逛街,抱歉!”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家里的一点事。” 看样子千希并不想多说,江老太太只好点点头,叮嘱道,“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尽管找我。” “谢谢您。”千希很感激。 打车回家,一进家门就发觉气氛有些不对,一股沉重的气息笼罩着她。 苏萱在书房门口走来走去,看到千希上楼,立刻迎上去,神情担忧,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小希,一会儿见了你爸千万别和他顶嘴,他说什么你听着就是了,他现在在气头上,你别惹他。” 千希点了点头,安慰地握紧苏萱的手,“妈你别担心,这些事我和爸会处理的。” 一声爸从嘴里说出来,别扭得自己浑身不舒服。虽然苏萱并不是自己的生母,但对自己好的人,她不由自主也想对她好,即便是知道苏萱对她好只因为她以为她是她的女儿。 说来也是奇怪,她和千希虽然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但是,难道连性格和生活习惯也一模一样吗?竟没有一个人怀疑她不是千希。 不过仔细想想也难免,就算觉得她和之前的千希有所不同,但也只会觉得她死了一回之后性格大变吧,谁会想到世界上还有一个和千希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没有看到千希之前,自己都不相信。 推门进去,书房里弥漫着浓重的香烟味,千铭海坐在书桌前正在和谁打电话,抬眼看了下千希,嘴角一沉。 千希默默地站在一旁,等着他说完了电话,挂断之后,站起身走向她。 沉沉的压迫感逼近,千希感到头皮一阵发麻,明明是和自己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人,不知道为什么竟感同身受地害怕他,甚至会因为他的偏心而忍不住难过。 “你是不是要气死我才甘心?”千铭海沉声说道,眼睛瞪着千希,又气又恨。 千希不做声,自从接到千铭海的那个电话,她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那个男的是谁?” “我不认识,只是在酒吧里碰见的。”千希小声地说。 “不认识,这像是不认识的样子?”千铭海将一叠照片砸在她脸上,痛得千希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脸上被相片锋利的边角划伤了,手指一抹,有淡淡的血迹。 不过她无心关注自己脸上的小伤口,目光落在地面的照片上,醉眼朦胧的自己被一个穿着黑衣服带着鸭舌帽的男人扶着,正在上一辆银色的车。 银色的车? 千希的脑子里一个激灵,蹲下身,将那些照片全都捡了起来。 有刚从酒吧出来的,有在门口拉扯的,有正在上车,有车子离去的尾影。之后便没有了照片,大概是被车子的主人发觉了有人在跟踪偷.拍,将其甩掉了。 千希捏着相片的手指一阵发凉,寒意从脚底升起,传遍了全身。 这就是最近一直在跟踪她的那辆银色轿车吗?这个戴着鸭舌帽,看不清脸的男人…… 千希浑身发颤,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寒冬的雪地里,冷得想要蜷缩成一团蹲在地上抱住自己。 就算只是一个身影,她也能认出是他,原来自己昨晚上并没有做梦,后来出现在包厢里的男人,真的是秦靳杨。 他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也是他…… 千希想要哭,回到N市以来有过很多的不开心,但从未像此刻这样迷茫和无助过。明明知道他就在那里,却看不到他,碰不到他…… “你怎么在外面乱搞男女关系我不管,但是被别人拍到了,影响了公司的股票,我就不得不管了。”千铭海指了指办公桌,“你知道你的新闻出来以后,公司的股票今天降成什么样子了吗?你是订了婚的人,在外面还如此不知检点!” “我不知道检点?”千希抬头看向他,眼前的人,是千希的父亲,眼中却只有对她满满的厌恶。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不知检点,教育我不要乱搞男女关系?”千希冷笑一声,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这不都是跟你学的吗?订了婚又如何?还不是可以随时变心。我不喜欢江辛延,我就喜欢这个男人,爸,你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对吧?” 她一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冲动地说了这话,其实只是想试探千铭海对她的感情。即使,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不过亲口听见千铭海说,“既然你没有本事让江辛延娶你,我会另外给你找个好男人,这个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有出息的,你嫁给他去丢我的脸吗?” 千希感到心里发凉,替千希难过,也替她觉得不值。 作为乔玉,她从小没有父亲,来N市之前,对千铭海是充满期待的。可是千铭海的行为一次次打破了她对父亲的幻想。 能将自己的女儿逼婚逼到跳海的地步,天底下真的有这么狠心的父亲? 其实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千铭海一开口,还是让她狠狠地心痛了一下。 千希笑了,努力逼退眼中的泪光,颤声问,“为什么齐玥可以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我不可以?她是你的女儿,我不是吗?你已经为她抢走了我的方莫,还觉得不满足,想要利用我去联姻,扩大你的事业?” 她说的这话,是为了千希抱不平,心里的难过也是真的。 她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要和方莫在一起,然后出双入对地在齐玥和千铭海眼前晃,膈应他们。 可是冷静下来,她又替自己的这个想法觉得好笑。牺牲自己去报复别人,是最傻的行为。 千铭海被她的话哽得说不出话来,脸一阵红一阵白,恼羞成怒地吼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是为了你好!” 千希正要开口还击,苏萱推门进来,急忙将她护到了身后。 “别吵了,既然小希不喜欢江辛延,那就别逼她。”苏萱语气虽然轻,却十分坚定,“我现在一点都不在乎门当户对了,只要小希喜欢的那个人是真心对她好,我就同意她们在一起。” 她害怕千希因为父母的反对再做出偏激的事情,已经失去了一个方莫,她不能再让她再经历一次失去的痛苦。 同意她追求江辛延,是因为她之前亲口说了喜欢他,如今说了不喜欢他,那她也就无条件支持他们解除婚约。 102.104当年的真相【重要】 “别吵了,既然小希不喜欢江辛延,那就别逼她。”苏萱语气虽然轻,却十分坚定,“我现在一点都不在乎门当户对了,只要小希喜欢的那个人是真心对她好,我就同意她们在一起。” 她害怕千希因为父母的反对再做出偏激的事情,已经失去了一个方莫,她不能再让她再经历一次失去的痛苦。 同意她追求江辛延,是因为她之前亲口说了喜欢他,如今说了不喜欢他,那她也就无条件支持他们解除婚约。 因为方莫的事情,苏萱心里一直很埋怨千铭海,千希出事以后,她对千铭海的态度也冷淡了很多,可是千铭海是一个能说会道的,她竟真的相信了他是爱之深责之切,可是今天听到的这些话,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千铭海对千希的不放在心上,甚至是讨厌。 “小萱,这里没你什么事,你出去……”千铭海努力压抑自己的怒气,柔声道魍。 苏萱冷冷地看着他,一声不吭,千铭海心里一寒。从未见过苏萱这种目光,为了千希,她要恨他吗? 一股愤怒涌上心头。 “妈,我们走吧。檎” 千希拉着苏萱往书房外走,她不想因为自己让苏萱和千铭海吵架。虽然千铭海对她不好,但是对苏萱的好她是看在眼里的,如果因为她的事情闹得两人吵架甚至离了婚,自己的罪过就大了。 以前的千希一直的隐忍,大概也是为了她的母亲吧。 苏萱突然甩开她的手,走到千铭海面前,仰着脸,声音带着哭音的哽咽,“你从来就没当她是你的亲生女儿!” 千希浑身一颤,猛地转身看向她,千铭海的脸色也是迅速白了下去。 “你胡说什么!”千铭海拉住她的胳膊,下意识看向千希,对上后者不可置信的目光,千铭海有些慌张,“别当着孩子的面胡说八道!” 苏萱用力挣脱了他的手,冷冷笑道,“我胡说八道?这些年来你对小希的所作所为,我们彼此心照不宣!我以为你对她的严厉是因为想要她成为很优秀的人,我以为天底下的父亲都是严父,所以一忍再忍。可是齐玥回来之后,我发现自己一直都错了!什么严父,什么爱之深责之切,都是假的!你不过是讨厌她,不过是因为她长得越来越像薛博艺罢了!” 从苏萱嘴里听到那个恍如隔世的名字,千铭海猛地一颤,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 像是被人狠狠踹了一脚心窝,痛得倒退了一步,眼神都变得灰败。 苏萱拉着千希头也不回地出去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脑海里回响着她的话,“你不过是讨厌她,不过是因为她长得越来越像薛博艺罢了!” 像是心底最阴暗的秘密突然被公之于众,就像是没有穿衣服被推倒了人群之中,自己心底最见不得光的心思,从她的嘴里残忍地说出。 握紧的拳头微微颤抖,扶着墙壁,几乎要站立不起。 原来她一直还在惦记着薛博艺,从来都没有忘记那个人。 不过也难免,有一个这么像那个男人的人在自己身边,她就算想忘记也很难吧? 千铭海闭了闭眼,心里的万千思绪,剪不断理还乱,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 ………… 苏萱紧紧地拉着千希的手,像是拽着救命稻草一般。她的手一直在颤抖,嘴唇紧紧抿着,千希能够感觉到她的无助和愤怒。 一口气走下了楼,她才松开她,如同被人抽离了精魂一般猛地瘫坐在沙发上,额头溢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妈……您没事吧?”千希心里有一万个疑问,可是见苏萱的脸色实在难看,比起解疑,她更关心苏萱的情绪。 苏萱摆了摆手,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身份瑟瑟发抖,脸色惨白如纸。 楼上迟迟没有动静,千铭海一直没有追下来,千希正犹豫着要如何开口,苏萱突然睁开了眼睛。 “你现在……一定很多问题想问我吧。”苏萱扯了扯嘴角苦笑,“本来有些事,我是打算永远都不告诉你的,但是如今也瞒不住了。” 千希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手指攥着衣角,竟有位微微的紧张。 “其实跟你爸在一起之前,我是有男朋友的,他叫薛博艺,是我的青梅竹马。我和薛博艺在一起是家里的原因,并没有什么感情。但我是打算好好跟他结婚过日子的,可是后来遇见了你爸爸……”苏萱仿佛陷入了痛苦的回忆,那些陈年往事本打算一直烂在心底,难以启齿。 “女人都是感情用事的,虽然对薛博艺万分愧疚,可是爱上了你爸爸……我也想跟自己喜欢的人过一辈子。我知道自己很自私,但我没有办法勉强自己因为道德而选择痛苦地继续那段感情。”苏萱扯了扯嘴角,“可是我和你爸并没有得到家里的认可,父母知道我俩的事后,勃然大怒,他们喜欢的是薛博艺,更因为和薛博艺的父母是多年的好友,若是我背叛了薛博艺,他们几十年的交情也就结束了。我们尝试过很多办法,都没能得到他们的允许,最后万不得已只好瞒着家里偷偷地将结婚证领了。那时候我跟你爸在一起还不到两个月。” “后来家里知道了我和他已经领证的事情,我爸妈气得要和我断绝关系。我和你爸搬出去住,没过多久就发现自己怀了孩子。可是我跟你爸是在和薛博艺分手之后才发生的关系,所以我们都心知肚明这个孩子不是他的。”苏萱的脸色白得难看,仿佛随时都要倒下似的,“我当时想去做引.产不要这个孩子,可是医生说我身体不好,如果流掉了这个孩子,以后就很难怀孕。我非常痛苦,不知道该怎么办,是你爸说让我把你生下来,他不介意你是我和薛博艺的孩子,会把你当亲生女儿看待。并且,因为我有了身孕,家里再不愿意也只能认可我和你爸的婚姻。” 千希以为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可是苏萱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但后来,我怀的孩子不是你爸的,这件事无意被薛博艺知道了。我当时很担心你出生之后他会抢走你,可是薛博艺为了让我不再担惊受怕,可以高枕无忧和你爸在一起,刚好又有调去外地工作的机会,竟全家一起移民了日本。从此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千希的拳头攥得紧紧的,胸口像是堵着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所有的疑问都茅塞顿开,为什么千铭海会对她这么冷淡,甚至是淡淡的厌恶,为什么苏萱能够忍受千铭海偏心齐玥…… 千希闭了闭眼,脑海里一片混乱,她从未怀疑过真正的千希不是千铭海的女儿,如同苏萱压根都没想到,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并非是她的女儿。 她到底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千希呢?她现在的情况很好,不知道能不能承受这种打击。可是,这是她家里的事,她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 千铭海始终没有从书房下来,千希陪着苏萱坐了一会儿,看着她哭得红肿的眼睛,心里不忍,可也并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好在没一会儿苏萱的姐姐就打电话叫她过去娘家一趟,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和她商量,千希便自己打车回江辛延那边了。 明明才一天没有看见他,她却感觉两人有好几年没有见面了似的。看着空荡荡房间,安静得没有一丝人气,这些年,他一个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千希叫了外卖,洗澡出来,刚好外卖也到了,一个人点了一份卤肉饭套餐,平时很喜欢的口味,此时却胃口全无。 电话在桌上响起来,看见上面显示许裴的名字,千希接起电话,有些无精打采地喂了一声。 “怎么了?跟焉了的茄子似的?”听出她语气不对,许裴笑嘻嘻地打趣道。 见她沉默不语,许裴渐渐收起了玩笑的吊儿郎当,正了正口吻,问,“遇到什么事了?” “你相信世界上有两个没有血缘关系却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千希问出了心里的疑虑。 这个问题,她从离开千家开始便一直在想,想了很久。刚见到千希的那一刻,她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marry说世界上几十亿的人口,有两个撞脸的人是很正常的。她也看过不少撞脸的新闻,普通的,明星之间的,渐渐也打消了心里的疑惑。 103.105乔玉和千希的关系 其实最主要的,是因为自己压根就没有怀疑过,她和千希,两个萍水相逢的人,会有任何血缘关系。她从小在日本长大,父母都是日本人,怎么可能和千希扯得上关系呢? 可是今天听了苏萱的话,心里的那些疑惑又再次冒上了心头。 许裴听懂了她的意思,试探地问,“你是在怀疑你和千希?” 她不说话,便是默认,许裴想了想,叹口气,说道,“其实我也怀疑过你们的关系,不瞒你说,我之前调查了很久。但是调查结果是,你和千希没有任何交集之处,而苏萱也只生了千希一个女人,便再也没有生育了。你和千希根本不可能是姐妹。” 见她还是沉默,他安慰她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两个人撞脸很正常啊,我和刘德华不也撞脸了嘛。魍” 千希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 许裴的话非但没有打消她心头的疑虑,反而让她感觉更加烦躁了。 或许是女人的第六感,虽然没有证据证明,但她觉得自己和千希之间一定有某种某明的联系檎。 怎么就那么巧呢?世界之大,千希跳海,就刚好被marry救了回来,就刚好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marry就刚好要她去代替千希,嫁给江辛延,帮她做一件事…… 仿佛被一个巨大的网笼罩着,她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深不可测的阴谋里。但是这个阴谋,若是和marry沾上联系,她宁愿相信这一切都是巧合。 但越是想压下心头怀疑的念头,强迫自己去相信这一切只是巧合,心里的疑云就越来越浓。 回想起来,自己从小到大,竟和千希的兴趣爱好诡异地相同。就连大学的专业也是一样的。她就像是千希的复刻品,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在沿着千希的轨迹生活。 乔玉开始感到发冷,像是置身在寒冷的雪地里,抱紧了双臂缩在沙发里,却还是感觉到刺骨的寒冷。 面前好像有一团扑朔迷离的雾,她努力想要拨开,却怎么也不能拨开云见天明。 脑子里有个呼之欲出的念头,乔玉死死掐着自己的掌心,咬着唇,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marry的计划,从她出生开始,便有的计划,而自己只是她的一颗棋子。 她不知道marry在计划着什么,但从小到大她就很听她的话,即使是让她嫁给一个陌生的男人,她也愿意做出牺牲。虽然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刚和秦靳杨分手,心死如灰。 如果自己只是她的一颗棋子,那二十多年来她对她的关心照顾和疼爱,都算什么呢? 乔玉忍着快要夺眶的眼泪,心跳仿佛都要停止了。 ***************************************************** 手机铃声在黑暗里格外响亮,乔玉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手机在响。迟钝地低头去看,看见上面闪现的marry的名字,眼皮不禁狠狠跳了一下。 她接起电话,marry温柔的声音带着关切,“小玉,这两天怎么没给我打电话呢?” 乔玉深呼吸一口气,攥紧手指,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想让她听出自己的哽咽,“这两天太忙了,正想打给你呢。” “你和江辛延发展得如何了?上次领证出现了意外,有没有定什么时候再去一次?” 若是以前,乔玉会丝毫不犹豫地跟她汇报自己最近的情况,可是心里一旦有了怀疑的种子,她便感觉marry说什么都是别有目的。 想了想,她道,“这两天江辛延去外地出差了,他工作很忙,我们一直没有时间商量这件事,等他回来我会跟他提。” “好。”marry顿了顿,说道,“你得抓紧啊。” 说完这件事,marry又仔细地关心了千希的近况,并叮嘱她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快要挂电话的时候,千希突然说,“妈,您认不认识一个叫薛博艺的人?” 明知道自己这样问或许会打草惊蛇,但她还是不肯相信marry会做伤害她的事,不愿意心里藏着事瞒着她。 “谁?”marry似乎在努力地记忆,好半天才说,“这个名字好像没有什么印象。” 千希没有发现,自己的手掌都被掐红了,指甲几乎要陷进掌心里。她不知道自己是相信了marry的话,还是依旧持着怀疑,但她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挂了电话,靠在沙发上,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般,无助,迷茫。 生平第一次,她开始怀疑自己,真的是的marry在狱中的好友生的孩子吗?marry和薛博艺到底有没有关系?自己和千家又有什么牵连呢? 一切都不得而知,也无从下手考证,想着想着,渐渐的,千希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而另一边,苏萱回到了苏家,一进门就听见苏怡在和母亲说话,“妈,你穿这件羽绒服真好看,走在街上你不说别人都不知道你是我妈,还以为你是我姐姐呢!” “胡说什么,我都一把年纪了,穿什么都不好看了。”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声音分明带着自信的笑意。 苏怡从小就嘴甜机灵,是家里众多兄弟姐妹里最能讨母亲欢心的一个。而自己是众多姐妹里,最不会说话和迎奉人的一个,甚至有些木讷,加上以前跟千铭海的婚事和父母差点闹得断绝关系,之间便始终有层隔阂。 看见苏萱走进来,苏怡笑眯眯的招手,“小萱,你看咱妈穿这衣服多好看!” “是挺好看的。”苏萱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 苏怡打电话叫她回来,说是有事和她商量,苏萱站在一旁等了半天,苏怡才说,“妈,你早点休息,我和小萱出去散散步。好久没回来了,想在附近溜达溜达。” “去吧,早点回来啊。” 苏怡点点头,示意苏萱跟她出去,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将她的狗也抱起。 外面有点冷,走出院子便迎面一阵冷风。苏怡提议找一家咖啡馆坐坐。 苏怡和苏萱年龄相仿,但两人从小就不是很亲热。苏怡性格开朗,苏萱内向,苏怡觉得和苏萱在一起就像带着一个小尾巴,小时候也缠着她玩过几次,被骂过之后苏萱便再也不爱和苏怡在一起了。后来苏怡嫁给了江海云,父母两人和苏芷桐搬去了国外,苏萱和她更是好些年没有来往了,只有逢年过节才会见上一面。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苏怡竟主动约她?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苏萱知道,苏怡找她一定是有事相求。 果然,两人坐下之后,闲聊客套聊几句,苏怡便迫不及待地进入正题了。 “我听说千希和辛延订婚了?” “是啊。”苏萱小心翼翼地回答。 “说起来,我也是好些年没有见过千希了。”苏怡笑道,“上次见她,她还是个背着书包的小女孩呢。” 苏怡上次见到千希,是千希上高中的时候了。 江辛延和苏芷桐之间的那点事,苏萱也是有所耳闻的,现在苏怡这么一问,她便将她今日找她的目的猜到了七七八八。 果不其然,苏怡下一句便问,“千希知道辛延和小桐的事吗?她不介意吗?” “姐,我想你今天是白请我过来了。”苏萱淡淡地回答道,“小希已经决定和江辛延分手,他和小桐不管怎样都和我们家小希没半点关系了。你也不必煞费苦心地来劝我去拆散他们。” 被人一眼看穿了目的,还如此直接地说出了口,苏怡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尴尬得一脸通红,好半天才支支吾吾地憋出一句,“她真的打算和辛延分手?为什么?” “她有她自己的考量,她做的任何决定我都会支持,不会过问原因。” 本来准备好了一肚子的话,但因为苏萱的三言两语,那些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像是塞着一团烂棉花,难受得透不过起来。 苏怡喝了一大口茶,摸了摸怀中小狗的脑袋,渐渐平复了情绪。 “这样挺好的,毕竟你也知道辛延喜欢的人是谁,小希和他在一起根本不会幸福。只是我有了不情之请,希望小希和辛延分手之后尽量不要再出现在辛延的眼前,大家表姐妹一场,总归是有点尴尬。” 苏萱气笑了。别说千希现在还没有和江辛延分手,就算已经分手,苏怡这趾高气扬的态度,也实在让她感到很不舒服。 104.106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这事我做不了主,顺其自然吧。”苏萱的语气已经很冷淡了,因为愤怒,显得有些僵硬。苏怡毕竟是她的亲姐姐,虽然生气,但也不能因为几句话便跟她吵架。 显然苏怡并没有意识到苏萱在给她留足面子,她想要一个承诺,一个分手之后千希会和江辛延断得干干净净的承诺。这些事小桐不放在心上,可她这个做妈的还能不为了自己女儿的幸福,为她提前铺好康庄大道吗檎? “你怎么会做不了主呢?让千希嫁给辛延,不就是你和千铭海做的主吗?”苏怡不悦地说道,“我看你主见多着呢,当年你跟千铭海——” “姐!”苏萱打断了她。 “你不是最信奉爱情的吗?当年不是说人一辈子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是白活了吗?”老太太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坐在苏怡身边,淡淡地说道,“既然如此,就该成全小桐和辛延。” 一提起当年的事,老太太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虽然苏萱嫁给千铭海之后生活很幸福,但和薛家几十年的交情就此断掉,一直是老太太心里的一个心结。 苏萱气得瑟瑟发抖,脸涨的通红,说不出话来。按苏怡冲她得意地挑了挑眉,苏萱嘴笨,说不赢伶牙俐齿的苏怡,更何况,现在是两张嘴逼她一个人。 “如果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那我和你无话可说。”苏萱站起身,“我要回家了。” “需要我帮小希介绍对象吗?”苏怡在她身后说道,“我认识的很多男孩子都还不错。” “不必了。”苏萱没有回头,冷冷地回答,推门出去魍。 ************************************************************ 苏怡晚上回到家,翻来覆去睡不着,怎么想怎么觉得不放心。 小桐回来都快半个月了,和江辛延的感情一直没有进展。从最开始的胸有成竹,到如今的提心吊胆,苏怡觉得自己应该为女儿做点什么。 接到苏怡的电话时,千希还在睡觉。因为丢失方案的事情,被千铭海放假一周在家休息,一个人呆着无事可做,便懒懒的不想起床。 电话响起,她眯着眼从被子里伸手,在床头柜上摸索了一会儿,找到手机,按了接听键放在耳边,迷糊的声音,“喂……”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一道陌生的女声,让千希一下子清醒。 将手机拿离耳边,看了眼上面的号码,没有任何印象。 “你是?” “我在辛延家门口。你在里面吗?”女声不问反答。 千希愣了愣,“嗯”了一声,女声便道,“开门。”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千希一下子从被子里坐起,看了眼墙上的时间,快到中午十一点了。 套上睡袍出去开门,在显示屏里看见站在门口的女人,衣着华丽,怀中抱着一只狗。 想了半天也没想起这人是谁,千希犹豫着要不要开门,门铃便响了起来。 应该是认识江辛延的人吧?想了想,还是打开了门。 一股香水味扑鼻而来,千希皱了下眉,便看见来人毫不客气地走进来,将狗往地上一放,柔声说,“花花,你自己先玩着。” 狗一被放到地上,就撒丫子往屋里跑了。 千希目瞪口呆,愣愣地看着苏怡自己从鞋柜里拿了一双棉拖穿上,然后摇曳着走去了客厅。 “您是?”千希跟着进屋,站在玄关处呆呆地望着苏怡,她往沙发上一坐,瞅了眼茶几上的水杯,蹙眉嫌弃地说道,“你就喝这个啊?我不喝饮料,给我倒杯白水就行了。” 茶几上挺乱的,江辛延不在家,她便放了煮饭阿姨和保洁阿姨的假,想一个人在屋里呆几天,好好放松自己。她是个很随意的人,懒的时候动也不想动,茶几上摆着饮料和没吃完的零食,显得有些凌乱。 千希胡乱地将那些东西收拾了一下,然后给她拿了瓶矿泉水。 “我不喝冷的,难道你连热水都没有烧?” “不好意思,热水昨天用完了,今天还没来得及烧。”千希忍着怒气,尽量将语气放得温和。 哪有人到别人家里来趾高气扬的?各种挑剔和嫌弃…… “真不会过日子。”苏怡叹了口气,“坐吧。” 苏怡拧开矿泉水,轻抿了一小口,眉头皱起,将水放在了茶几上。大概是因为到了新环境的原因,她的狗在屋里到处乱蹿,甚至咬沙发,千希有些担心它会弄坏东西,提议将它暂时关在阳台上,苏怡的脸立马黑了,“将花花关在阳台上是想闷死它吗?花花这么乖,难道还惹着你了?” 千希不露声色地握紧拳头,强忍着自己发火的冲动,“您找我有事吗?还是来找江辛延?他不在家。” “我当然知道他不在家。”苏怡淡淡地说,“因为他和我女儿在一起。” 千希立马就猜到了来人的身份,这样一看,她和苏芷桐的眉眼间的确是有些相似的,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是个大美人。不过,这个美人的性格并不是很招人待见。 苏怡从包里拿出一个纸袋,放在茶几上,向千希面前推了一下。 她不说话,只是看着千希,扬了下下巴,示意她将纸袋打开。 千希拿过袋子,一看见里面的那些照片,便知道了苏怡今天找她的目的。 那些照片中,全是江辛延和苏芷桐在一起的画面,有给她递水的,有给她递纸巾的,有两人在聊天的。 虽然没有过度亲密的动作,但苏芷桐笑靥如花的模样,幸福的有些刺眼。 千希捏着相片的手指攥紧,指节有些发白。 明知道苏怡是故意的,但她还是成功地刺激到她。 这些照片都不是ps的,就算苏怡要故意气她,也要江辛延给她这个机会。 他不告而别的这两天,她很担心他,终于忍不住给孙秘书打了电话,问他去了哪里。孙秘书说他去了c市出差。原来,这就是他所谓的出差。 千希看了眼照片上面的拍摄日期,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不用我说你也明白了吧?”苏怡慢条斯理地开口,“很多事你不知道,作为你的阿姨,我不忍心看你这么无知地继续守着这样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辛延一直喜欢的人都是小桐,他们认识了十九年,辛延谈的每一个女朋友都是因为她分手。他之所以要娶你,不过是因为小桐不要他,现在小桐幡然醒悟,只要冲江辛延招招手,他还不得高高兴兴地扑进小桐的怀抱吗?其实我挺心疼你的,你是个好女孩,可是感情的事情是说不清的,你们谁都没有错,只能说是不合适。让过辛延吧,不要怪他,也给你一个解脱的机会。外面的好男人多得是,何必要跟一个心里没有你的男人纠缠呢?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介绍很多优秀的男孩子。” 千希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脸,嘴角始终带着淡淡的嘲讽的笑容。苏怡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仔细地研究着她的表情,等着她的回答。 千希往后靠,双腿交叠,手指放在腿上,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苏怡看不出她眼里的情绪,听完这些话,她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苏怡有些急了,“你到底听没听懂我的话?” “你叫我离开江辛延,难道就想凭几句话,几张照片?”千希抬了下眼眸,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说,“起码得一百万吧?” 听她的语气,不知道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的认真的,一百万,对苏怡来说不是拿不出来,但也不是小数目,不过她真的会离开江辛延? “钱没问题,”苏怡一咬牙,道,“你得写保证书,发誓你以后都不会再和江辛延有一点联系!” 没想到她竟会将自己的话当真,千希噗嗤一声笑开了。 “得了,跟你开玩笑的。”千希哭笑不得,“你当江辛延是什么了,花钱就能买走的?” “你究竟想怎样?”苏怡怒不可遏,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人家不喜欢你,难道还要不知廉耻地死缠烂打吗?” “请你搞清楚,现在我才是江辛延的未婚妻,要说不知廉耻的,应该是你的女儿吧?” 苏怡差点没气得背过气去,指着千希,咬牙切齿地怒道,“你说谁不知廉耻?抢了我女儿的男朋友,你还有理了?是小桐认识江辛延在先,你算什么东西?” 105.107要不要通知苏芷桐…… 千希目光凛然,盯着素有,一字一句地道,“只要喜欢过你女儿的人就是她的男朋友吗?那你女儿男朋友倒是挺多的。我不知道你来找我说这些话到底哪来的勇气,我觉得跟有女朋友的男人暧.昧不清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如果我是你,我可是恨不得将这件事瞒得紧紧的,生怕别人知道呢。” 苏怡真是气得不轻,掐着掌心的手手指泛青,却不敢将千希怎么样。她愤怒归愤怒,却不傻,这里不是自己的地盘,今天过来也不是为了和她吵架的。 万万没想到,苏萱这个笨嘴拙舌的人竟然生了这么一个嘴刁的女儿,苏怡气得发抖,可是明白自己和千希争吵起来不占上风,只好忍着怒气道,“你觉得这样死缠着有意思吗?辛延根本就不喜欢你!我想你也能感觉到他有多在乎小桐!说不定此刻他就正陪在小桐身边呢!你不觉得自己很可怜吗!” “可怜也好,死缠烂打也好,随便你怎么说都行。”千希拿出自己的手机,淡淡地说,“那都是和你无关的事,你是长辈,我不想说过分的话赶你离开,趁我叫保安来之前,请你自己走吧,我就不送了。” “你!你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 千希笑了笑的,指了指不远处正在啃沙发角的狗,“还有,请你将它抱走,再晚一分钟,我就要跟你要家具损失费了。” 苏怡气血翻滚,“你这是什么态度?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大姨!” “是吗?”千希挑了下眉,“长辈若是没有长辈的样子,又凭什么要小辈的尊重呢?” 苏怡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怒气,理智通通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活了几十年,还是第一次遇到敢这样和她说话的人。 “你以为你这样死缠着江辛延就有希望等到他回心转意吗?江辛延曾经为了小桐放弃过高考,为了小桐背井离乡追去国外,他上大学的时候赚的第一桶金,就是在美国给小桐买了座房子,这些年,小桐就一直住在那里!你拿什么和小桐比?你也不看看你这样子,哪一点比得上小桐?是个没眼瞎的男人都会知道做什么样的选择!哪怕有一点自知之明,你就赶紧离开江辛延,否则等到他来跟你摊牌,你就成了笑话了!” “我现在不就是在看笑话吗?”千希眉眼平静,语气也是平淡的不行,“我一个身心健康的大家闺秀他不要,偏要娶一个不知道和多少男人发生过关系离婚跟吃饭一样平常的二婚头拖油瓶,那他如果真做了这样的选择,被看笑话的也就多了一个,有人和你作伴了。” “你少在这儿诋毁我女儿!”苏怡气得上下牙关打颤,;脸色是难看到不行魍。 “既然我的话你不太听,大可以抱着你的狗离开,何况,我这里也不欢迎你。” 千希说完,转身就往屋里走,拿了扫帚就将那只讨厌的狗往外面赶,那只狗汪汪地叫着,躲到了苏怡的脚边。 苏怡抱着它后退了几步,千希变将她不客气地往外一推,砰的一声重重地关上了门。 门被她在外面狠狠地踹了几脚,苏怡在外面怒骂了几句,最终还是骂骂咧咧地走了。千希丢下扫帚,脸色苍白地瘫坐在沙发上。 等到眩晕感过去,才起身,给自己开了一瓶果醋。 万箭穿心,习惯就好,世界之大,什么人都有,见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 刚才的盛气凌人此刻全部褪去,收起了保护自己的刺,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厌倦。 苏怡的话,多多少少是伤到她了。 千希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手机嗡嗡地震动,她却没有精力去按下接听键。 直到手机震动响了第三轮,她才接起来,“喂?” ………… 千希接了电话,打车赶到医院,刚下车就看见许裴将车开得跟飞似的迎面冲来,也不管是不是停车位,将车子随便停在了路边,抱着许凯睿下车。 千希连忙过去,许凯睿靠在许裴的怀里,脸色白得没有一丝血气的,耳朵和脖子却是红彤彤的,嘴唇在不停地颤抖。 千希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吓得立刻收回了手。 “怎么烧成这样了?” “保姆忘了来接他送去学校,我妈又不在家,老师发现他没去上课给我打电话,我回家便看见他还在床上睡着,以为他睡过头了,结果掀开被子一看,就发现不对劲。” 许裴紧皱着眉,大步往医院里冲,千希小跑地跟在他身后,紧张得揪紧了手提包的带子。 来医院的路上,许裴已经给谢腾打过电话,谢腾一早便等在医务室,找了最专业的儿童医生来给许凯睿看病。 见到千希跟在许裴身后,仿佛是一家三口的模样,谢腾愣了愣,便没再多想,此刻最重要的是许凯睿的安危。 高烧三十九度八,医生说,如果再送来迟一点,孩子恐怕得烧坏脑子。 许裴沉着脸站在病床前,拳头握得紧紧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看着许凯睿的脸,咬着牙,嘴角微微下沉。 “放心吧没事了,李医生说了,输完这两瓶,再吃了药睡一觉,退了烧就可以出院了。”谢腾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待会儿护士会来给他擦降温膏。” 许裴还是无动于衷地站在那里,脸色并没有因为谢腾的话有所好转。千希站在一边默默地松了口气,直到确定许凯睿没事,她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了下来。 护士来给许凯睿擦药,许裴突然开口,“我来。” 他从护士手中拿过药膏,捏了捏眉心,转头对千希说,“这里有我看着,已经没事了,你们先回去吧。” 谢腾还在值班,见许凯睿的情况好转了不少,医生又再三保证孩子没事,他才点点头说,“那我先去查房了。我在C区住院部,有事给我打电话,我马上过来。” 谢腾一离开,许裴便催着千希走。 “我想和他单独呆一会儿。”许裴淡淡地说,“突然发现自己这些年都没好好看过他。” 千希心里一凛,试探地问,“要不要给苏芷桐打电话?” “凯睿的事和她无关。”许裴的眼神立刻一冷。 “可她毕竟是孩子的妈妈——” “谢谢你陪我来医院。”许裴飞快地打断了她,“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看着,凯睿没事的。” 只要一提到苏芷桐,许裴就是这副模样,千希已经习以为常。一声轻叹,只好说,“那我先走了。” 离开医院,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这才感觉到肚子有些饿。许裴和他一起来的医院,一定也没吃午饭吧? 千希在医院附近的饭馆吃了午饭,打包了一份带给许裴,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看见病床上的小家伙已经醒了。 “美女姐姐,你轻点啊,我怕疼!”许凯睿可怜兮兮地耸拉着脑袋的,一个劲地跟护士求饶。护士正在给他打针。 千希推门进去,小家伙一抬头就看见了她,皱巴巴的小脸上瞬间绽放了笑容。 “千希姐姐!” “你怎么回来了?”许裴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食品袋上,忘记了纠正许凯睿的称呼。 “早知道凯睿醒了,我就多打包一份饭了。”千希将食物袋放在桌上,“凯睿先吃吧,我再去给你买一份,就在医院门口,很快的。” “我不饿,现在不想吃东西,没胃口。”许凯睿说着,冲千希招了招手,“千希姐姐,过来和我坐一起。” 他张开了双臂,有撒娇的味道。 小家伙额头上还贴着退烧贴,脸蛋红扑扑的,到底是身体底子好,才挂了一瓶水,睡了一觉,精神就好了不少,想到刚才在许裴怀里毫无生气的样子,千希就有些心有余悸。 “不饿也得吃东西,你还生着病,要多东西增强体力。”许裴将食盒里的饭菜盛了出来,端到许凯睿面前,“乖,爸爸喂。” 千希感觉许凯睿抓着自己的手明显哆嗦了一下,下意识往她背后缩了缩,不可置信地看着许裴,“爸爸你别吓我,到底是我烧糊涂了,还是你……” 就连千希也觉得许裴这个样子让她十分不适应,许裴看两人像见了鬼似的盯着他,脸上一红,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要阿姨喂还是爸爸喂?” “还是我自己来吧……”许凯睿颤颤巍巍地伸手过去拿勺子,许裴皱眉道,“别乱动,你手上还扎着输液器。” 106.108他俩今晚在一起? 许凯睿抬高了手,立刻便有血倒流进输液管里,吓得他立刻乖乖的坐着,动也不敢动了。 不过到底是不习惯许裴突然的温柔,他坚持不要许裴喂他吃饭,最后还是千希喂的他。小家伙是真的没什么食欲,吃了几口就闭着嘴不肯再吃了。 烧还没退完,许凯睿醒了一会儿,和千希聊了会天,便精神不济地趴在千希的手臂上睡着了。反正这几天没事做,又是一个人在家,心里担心着许凯睿的病,千希决定晚上留在医院照顾他,让许裴回家去休息。 “好吧,那就麻烦你了。”许裴想着自己第二天有个很重要的会议,既然许凯睿已经没有的大碍,他不能先累坏了自己。 “少跟我在这里耍贫。”千希翻了个白眼魍。 “我是真心想要谢谢你的。”许裴丝毫没有开玩笑的语气,十分认真地望着千希,“今天若不是你在,我一个人真忙不过来。” “我看经过今天的事情,你对凯睿的态度好转了很多。”千希摸了摸许凯睿的小脑袋,抿了下嘴唇,“我早就劝过你,应该将生活的重心从工作转移到家庭去。今天看见孩子烧成那模样,吓坏了吧。” 许裴看向她,“以前真的太忽略他了,今天看见他在我怀里瑟瑟发抖的那样子,真的,我从来没有这么愧疚过。檎” 他低垂了目光,视线落在了许凯睿的脸上,一声叹息,“我是个不合格的父亲。” 千希微微笑,“现在认识到也不算晚,以后多抽点时间陪陪凯睿吧。不过,我始终觉得凯睿最需要的还是一个母亲。你要赚钱养家,不可能将所有的重点都放在他身上,寸步不离地照顾他。” 许裴沉默,千希又说道,“因为想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因为不想委屈自己,却委屈了孩子,我也觉得这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许裴,你真的该给凯睿找个妈妈了。” “不如你和我结婚吧。”许裴突然看向千希,吓了她一跳,千希以为他是开玩笑,可是他定定地看着自己,眼神无比认真,千希一惊。 “反正你跟秦靳杨也不可能了,你不是说你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上别人了吗?刚好我也是。不如我们就凑合凑合过吧,刚好凯睿又很喜欢你。” 他的话让千希心里一痛。冷不防听到秦靳杨的名字,毫无防备,就像是敞开的贝壳突然被人刺了一刀,刚好插中最柔软的部分。 见千希脸色变得僵硬,眼神也暗淡了下去,许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sorry,我不该提他。” “没关系。”千希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说得对,除了秦靳杨,我跟谁在一起都是凑合过日子。” 想要天长地久在一起的人,偏偏是最不可能在一起的两个人,上天就像是跟她开了一个残忍的玩笑。嫁给江辛延和嫁给许裴都没有分别,只是嫁给江辛延,是marry的心愿。 就像是苏芷桐是许裴的心结,秦靳杨也是千希的心结。无论何时何地被何人以何种方式提起,心里都会生出一种闷闷的钝痛。 千希觉得病房里的空气稀薄得快要无法呼吸,借口上洗手间出去转了一圈,站在走廊的尽头望着窗外发呆。 许裴知道她是出去透透气,没拆穿她,有些后悔自己的一时嘴快。 千希这点和他很像,不想面对的东西不是选择跨过去,而是选择躲避,明知道躲避是没有用的,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沙发上的手机响了起来的,是千希的电话,许裴拿起,想出去找千希,看见上面闪现的名字,手指顿了顿,却选择了接听电话。 ************************************************************* 听见电话那头响起了低沉的男声,江辛延愣了愣,随即沉默地挂断了电话。 他听出是许裴的声音。 江辛延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中国的晚上十一点,千希的手机在许裴的手中,是否就是说,他俩今晚在一起? 喉咙里像是有一团苍蝇在蹿动,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今晚在一起,还是,今晚住在一起? 看来他不在家的这两天,她一个人也过得很好,甚至连电话也没有打给他,更没有问过他去了哪里,为什么没有回家。 江辛延觉得胸口堵得慌,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咖啡,今晚还有成堆的工作等着他完成,这些天在C市忙得焦头烂额,偶尔休息的时候便总会想到她。好几次都忍不住要拨出她的号码,可是大概是有些不服气吧。明明是她的错,为什么要他低头? 今天参加了生意伙伴的婚礼,晚上喝了点酒,晚风一吹,格外想她。终于还是放下了男人的尊严,决定主动去找她。 或许她也是放不下面子道歉,作为男人,要更加宽容大量和主动才是。 他这样安慰自己,心里已经想好了要和她说的话,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心跳甚至加速了起来。 自己一大把年纪了,竟像是刚谈恋爱似的,想想都有些可笑。 可是听到许裴声音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像是从烈日底下被放逐到寒冰雪地里,这两天来自己内心的纠结和挣扎,都像是一个笑话。 前几天苏芷桐在剧组病倒了,他又刚好在C市,那天下班比较早,就过去看了下她。剧组的其他几个女演员开玩笑问他们是不是在谈恋爱,他竟有些动怒,一本正经地跟别人解释,他已经有未婚妻。甚至离开的时候跟苏芷桐说,若是我们经常见面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以后还是少见面吧,其实我跟谢腾许裴也没有经常见面。 他想了很久才下定的决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不想要她有过分亲密的男性朋友,甚至是许裴,他也是介意的。所以自己首先要做到,没有关系很亲密的女性朋友。 以前从没觉得自己和苏芷桐走得太近,直到看见了千希和许裴,他才有了感同身受。 或许异性之间真的不存在很深的友谊吧,真正喜欢一个人,没有办法不介意她身边围绕的各种各样的异性。虽然觉得因为千希的关系而疏远了苏芷桐心里会很愧疚,但异性之间的友谊,好像是应该保持在一个适当的距离。 他已经想好了,等这几天忙完了,回去之后就和她坦白了聊聊,告诉她,自己已经知道她的身份,甚至是,知道她接近自己的目的…… 可是他不介意,他还是想和她在一起。 没错,在这场防备和较量的感情里,他已经弥足深陷,在身边的时候不觉有多想念,离开之后才发现,明明和她无关的事物,却总会拐好几个弯想到她。 他喜欢上千希了,他承认。 那么千希呢?千希喜欢他吗? 脑海里浮现出方莫的拥抱,秦靳杨的礼物,还有此次此刻呆在她身边的许裴。江辛延捏了捏眉心,苦笑。 工作的时候,电脑桌面的下方弹出一个小窗口,有个弹幕广告,“如何确定一个女生喜欢你?” 知道是垃圾广告,他没有点进去,但是这个问题却问倒了他。 好像一直以来都是女生追求他,他从未主动追求过任何女人。就连苏芷桐,以前喜欢她的时候,也从未开口承认过。 江辛延鬼使神差地在百度搜索里输入了这个问题,心里觉得很羞耻。 搜索之后出现了很多的答案,他点开看了几个,越看越沮丧。 千希的表现几乎都是背道而驰的。 “会紧张你的一举一动,会翻你的手机” “会很关心你,时时刻刻问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看见你和别的女人呆在一起,会很生气” 江辛延认命地关了电脑,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看来她是真的不喜欢他啊。 年纪大了,越来越没魅力了,跟他朝夕相处这么久,她竟然没有动心,江辛延一想便有些挫败。 谢腾打电话来的时候,正好撞在了枪口上,江辛延的语气不是很友善,“干嘛。” “许凯睿中午的时候发烧,许裴送他来我们医院了。” “现在好点了吗?” “烧已经退了,明天早上就可以出院。”顿了顿,谢腾终于忍不住说,“你猜今天和许裴一起来医院的人是谁?” “嗯?” “你未婚妻。” 107.109你追过女孩子没? 谢腾道,“没看出来千希跟许裴关系这么好啊?不知道还以为他们是两口子吧。” “你打电话给我就是为了这事?”江辛延掀了掀嘴角,“我很忙,没其他事就挂了。” 谢腾听出他有些不悦,连忙闭了嘴,正准备挂电话,江辛延却突然问,“你追过女孩子没?” …………………… 第二天早上,医生来给许凯睿量了温度之后说,“输完这瓶点滴就可以出院了。” 千希摸了摸他的额头,热已经退下了,小家伙睡了一晚,精神好得不得了,脸色也恢复了红润魍。 出院的时候给许裴打了个电话,许裴说,“我妈应该快到来了吧,你先送许凯睿回去吧,待会儿我给她打电话,叫她直接回家。” “好。” 办理完手续,千希带着许凯睿先去吃了早餐,然后打车回许裴的家。 许裴离开之前将钥匙放在了门卫处,千希去拿了钥匙,刚走到门口,手机便在包里响了起来。 “喂?”她从耳朵和肩膀夹着手机,一边脱鞋。 “你在哪?” 意外地听到江辛延的声音,千希吓了一跳,手机差点滑落在地。连忙伸手握住了电话,情不自禁地挺了挺背。 “在外面玩。”她淡淡地说,一边关上门,跟在许凯睿身后进了屋。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千希也没做声,两人僵持着,仿佛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他走了这么几天,终于舍得给她打一个电话了? 心里竟涌起莫名的委屈,本来不委屈的,一听到他的声音,却有了落泪的冲动。 最后是江辛延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下午到C市来,你负责的项目有点问题,自己过来解决。” “哦。”千希一下子泄了气,心里觉得空落落的。不知道自己刚才在期待什么? 两人之间有种莫名的尴尬,似乎话已经说完,可是谁也没有主动挂了电话。 千希紧紧地握着手机,手心微微的汗湿让她几乎要握不稳了。 “小希姐,我先做作业了,你自己玩啊!”许凯睿抱着小书包往卧室走。 “哦,好的!”千希回答了一句,继续将手机拿到耳边,江辛延低沉的声音问,“谁?” “许凯睿。” “你……昨晚在医院?”听谢腾说许凯睿昨天在住院,他猜测应该是她留下来陪他了,所以电话才会被许裴接到。 想到自己之前去医院守着苏芷桐,她似乎有些介意,而她和许裴一起在医院守着许凯睿,他难道不可以介意吗?江辛延觉得自己说话的底气足了,清了清嗓子,“我在问你话呢!” “凯睿发烧,他奶奶在国外,他爸一早有会要开,我就让他回家睡觉了,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帮忙看着孩子。”明明不想和他解释,可是不由自主地就说了这些话,心里像是有些怕他误会。 江辛延没再说什么,“机票已经给你买好了,两点十分的,到时张哥来机场接你。” 张哥和孙秘书都跟着他去了C市,听说他手头上的项目挺棘手的。不过她觉得也不算很棘手,若真是难以解决的问题,他还有时间去找苏芷桐? 想到这,鼻尖有些发酸,很想问一句,苏芷桐在那边,你叫我过去干什么?可是他的理由叫她无法反驳和拒绝——他不仅是她的未婚夫,还是她的客户。 等到江敏回来之后,千希便急急忙忙赶回去收拾了行李,路上堵了车,差点错过了登机时间。 一出机场就看见了江辛延所说的车牌号CJ1128的黑色轿车,千希拖着行李箱走过去,拉开后备厢将行李箱放进去。 走到后座的位置,拉开车门,看见车内正襟危坐的男人,千希呆若木鸡。 “上车。”江辛延斜睨了她一眼,嘴唇缓缓吐出两个字节。 只是几天不见,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千希愣了半晌才呆呆地坐上去,一直都车子在道路上行驶起来,她才渐渐回过神,转头看向他,“你不是在开会吗?” “为了来接你,提前结束了。” 他双腿交叠靠在椅背上,慵懒的样子。 呼吸着他身边的空气,耳畔是他一本正经的话,千希却微微红了耳朵,有些懊恼自己的不争气。 不能再继续被他的温柔表面所迷惑了,不能再继续在他的爱情陷阱里沉沦。他是天生的情场高手,情话只是信手拈来的伎俩,并不是因为喜欢她。 千希强迫自己冷了语气,“现在可以谈谈我的项目了吗?有什么问题?” “不着急。”江辛延悠悠地开口,不知道从哪里变魔术一般变出了一束玫瑰,递给她,双眼温柔得像是一个漩涡,致命的吸引。 “叫你过来,主要是想你了。” 他的语气竟有些微微的委屈和控诉,仿佛这些天一直不理对方的人是她,仿佛做了错事的人是她。 千希望着那束玫瑰,心里刚堆砌起来的围墙轰然倒塌。他突如其来的热情让她无力招架。 “是吗,你想我?”她忍不住冷冷地笑了,也不顾张哥在前面开车,尖锐地说,“在哪里想我?苏芷桐的床上?” 闻到了铺天盖地的酸味,江辛延非但不生气,反而心里无比的雀跃,嘴角一弯便笑了起来。 一把将她抱住,脑袋在她肩头蹭了蹭,低声道,“我冤枉。只是工作原因过来出差,谁知道她在这边拍戏呀,老婆大人请明察秋毫。” 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千希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皮球,被他一戳就泄了气。满肚子的委屈,却被他一声缠绵的老婆大人叫得双腿发软,靠在他怀里竟无力挣扎。 “谁是你老婆!”千希面红耳赤。 江辛延低头望着她通红的脸,脸上的笑意更深,“你想知道吗?” “我——” 千希刚要说话,面前一道阴影突然压下来,被江辛延吻住的瞬间,她的瞳孔猛地放大,身体一下子僵硬了。 熟悉的气息和味道环绕着她,有力的臂膀环着她的肩,他吻得很深,呆滞的她被动地被他带领着,探寻着她嘴里的每一处。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僵在半空的双手终于缓缓地放在了他的背上,缴械投降,闭上了眼睛。 两人似乎都忘记了车内还有一个人,张哥默默地将后视镜往外挪了一点,避开了自己的视线被迫接触到后面的画面。 ************************************************************************** 一直到下了车,千希的脑袋还是晕晕乎乎的。 江辛延一手牵着她,一手拉着行李箱,上楼的时候接了个电话,飞快地说完挂了。 “要不你先去忙工作吧。”千希已经确定了他将自己叫来并不是因为她的项目有问题,只是一个将她叫来的借口。可是她一点都埋怨不起来,手上暖暖的,被他的大掌紧紧握在手中,心里涌起一股不争气的甜蜜。 她实在太没有原则了,怎么就这么轻易地投降了? 从被他吻住的那一刻,她的大脑便变得不好使了,只凭着直觉乖乖地让他牵着。 “工作没有你重要。”他深深地看着她,嘴角噙着笑,“你难道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魅力有多大吗?如果你愿意,你完全有能力让我‘从此君王不早朝’。” “胡说八道什么。”千希白了他一眼,脸上微微泛着红,这一眼更像是娇嗔,让他的心都开始痒痒的。 到了酒店,她站在门口,似笑非笑地说,“有什么不能让我看见的东西,赶紧去藏好了。” “君子坦荡荡,欢迎领导前来检查。”他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千希像是受惊的小猫,用力推开了他。 今天的他热情得反常,让她十分不自在。 这是一间总统套房,江辛延平时在书房办公,书桌上到处都是文件资料,看来他这些日子是真的很忙,走的时候连电脑都没有关。 卧室的地上放着行李箱,里面的东西很乱,衣架上挂着他的两件衬衫。 “晚上想吃什么?”江辛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从背后轻轻环住了她的腰。 温热坚实的胸膛贴在她的后背,隔着衣服薄薄的布料,千希感觉自己身体的温度一下子升高了。 感觉到他的僵硬,江辛延松了手,千希挣脱了他,往前进了一步。 108.110找上门来 感觉到他的僵硬,江辛延松了手,千希挣脱了他,往前进了一步。 “随便。” “我手上还有点工作,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就在酒店里吃吧?”江辛延征求她的意见,“这家酒店的晚餐还挺不错的。” “好。檎” 千希只想赶紧离开他的视线,这炙热的目光让她受不了。如果他以后都要这样看着她,她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江辛延回书房去工作,千希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抱着抱枕,眼睛望着电视屏幕,却有些心不在焉。 自从喜欢上江辛延之后,自己便变得不受自己控制,情绪和行为都受他的影响。他对她好,她就开心,知道他和苏芷桐在一起,她就会伤心,就像这一次,他一声不吭地走了,虽然她没说,心里却时常记挂着他。 来之前暗暗对自己说,再也不要理他了,可是却被他三言两语驯服,一肚子委屈和火气都消失无影,只有和他见面的开心和甜蜜魍。 晚餐很丰富,有她爱吃的松鼠桂鱼,江辛延放下手头的工作,出来吃饭,千希低头认真地挑着鱼刺,突然一块鱼肉放进了她碗中。 千希抬头,对上江辛延含笑的眼眸,不自在地说:“你自己吃啊。” “多吃点。”江辛延将鱼眼睛也夹进她碗中,“你现在这样子已经很好看了,千万别学人家减肥。” 千希望着碗中雪白的鱼眼,心头一处柔软的地方慢慢塌陷。 以前在书上看见过一句话,吃饭的时候将鱼眼睛夹给你的男人,一定很爱你。 “怎么发起呆了?” 江辛延的话将她的思绪拉回,意识到自己一直盯着他的脸,很失礼,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低头吃饭。 像是这两天的隔阂都只是一个梦一样,她什么都没有问,他也什么都没有提,只是说着一些生活上和工作上的事情。千希好几次想要问他,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会不会和我结婚呢?放得下苏芷桐吗?好多话堵在胸口,却一句也问不出来。 原来他找她过来真的不止是想要见她,项目上却是遇到了一点问题。吃完饭,江辛延便将一些资料交给千希,让她在书房里和他一起办公。 书桌很大,千希坐在最外面的位置,江辛延坐在最里面,专注在工作里,千希暂时忘记了去思考自己和江辛延的事。 “听说你被停职了?”冷不防,一道声音吓了她一跳,千希的目光从电脑上移开,看见近在咫尺的面孔,愣了愣,随即将椅子往后挪了挪,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江辛延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她身边,一张俊脸方法的眼前,说话的时候,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温热地洒在她的侧脸。 “嗯,因为工作上的一些失误。”对于自己被陷害的事情,她不想多说,这是自己的事,她自己会去调查,不想让江辛延牵扯其中。 可是江辛延显然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整个千氏乃至整个N市的人都知道她是江辛延的未婚妻,肯定有人和他打过招呼了。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千希飞快地说,“我自己会去查的。” 江辛延笑了,没勉强她,突然话锋一转,问,“你的口红是什么味道的?挺好闻。” 不知不觉,他的脸又越凑越近,不知道是不是房间的空间太狭小,千希觉得自己快要透不过气。 双手抵在他胸口,防止他的脸贴近自己,千希不自在地说,“我也不知道,就是YSL305号色。” 她感觉自己的脸颊烫得快要烧起来了。 “尝一下不就知道了?”江辛延一把将她捞进怀里,俯身就要吻她,千希侧头躲过,他的唇擦过她的脸颊,如同羽毛轻轻拂过。 “如果你没其他的事了,就去休息吧!我还有工作没做完,你别打扰我了好不好?”算是哀求他的语气了。 江辛延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目光深邃而复杂,半晌才点了点头,笑道,“那我不打扰你了。” 他掩门出去,千希背对着门口,长长地松了口气,握紧钢笔的手指一下子放松,将钢笔扔在了桌面上。 千希此刻的心情复杂极了,想要回应他的主动,内心又有些抗拒他的亲热。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介意什么。 故意工作到很晚,出去的时候,发现卧室的灯亮着,他竟还没睡,坐在床头在看书。千希蹲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江辛延的目光从手中的书上离开,落在千希的脸上,眨了眨眼睛。 “愣在那干什么?去洗澡休息啊。” 千希点点头,从行李箱里拿了换洗的衣裳,背对着他轻轻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还要在这边呆多久,自己总不能一直躲着他吧?来都来了,抗拒得太过分就有些矫情了。 找了半天才发现这套房间里只有一个卧室,而浴室也只在这个卧室里面。千希走进去,看见那个浴室的那一刻,整个人如遭雷击。 浴室是半透明的玻璃,里面的灯一开,能隐隐看见里面东西的形状,千希想象了一下自己在里面洗澡的情景,不寒而栗。 这叫她怎么洗? “你……要不你去客厅看书吧?”千希婉转地提出自己的请求。 她觉得江辛延会答应,在她心里,江辛延是个很绅士的人,一定不会做偷看她洗澡这种不入流的事情、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江辛延合上了书,枕着手臂靠在床头,兴致勃勃地看着她,“我不看书了,我要睡觉了。” “可是……”千希欲言又止,暗示意味很明显地看了浴室一眼,不知道江辛延是真的不懂她的意思,还是在装疯卖傻,他眨了眨眼睛,无辜地望着她,“你去洗澡啊,我又不会偷看你。” “你觉得换做是你,你好意思进去洗吗?”千希委婉地说,手指将怀中的睡衣攥得紧紧的。 “我好意思啊。”江辛延挑了下眉,“要不然试试?” 千希无语,这人死皮赖脸就是不肯出去,她没有办法,只好进了浴室,踌躇了一会儿,终还是一咬牙打开了花洒。 将温度调得很高,浴室里很快就升起厚厚的水雾,千希往外面看了一眼,只能看见床上很模糊的一个影子,大概江辛延看她也是这个样子。放松了下来,站在花洒下。 可是千希并不知道,里面看外面看不清楚,是因为卧室的灯光很暗,而江辛延在外面看着她,浴室里光线明亮,隔着薄薄的一层玻璃,他可以看见她美好曼妙的身体,在展露着女性充满魅力的曲线。 江辛延的眼眸渐渐沉了,不知道想到什么,轻轻舔了下嘴唇,喉结滑动。 千希走出浴室,看见江辛延还是保持着刚才那个姿势坐在床头,书已经放在了床头柜上,他身旁的被子也打开了一个角。 “只有一个卧室的话,那我睡沙发吧?”千希犹豫了一下,说道。 倒不是她矫情,只是江辛延此刻的眼中写满了猥琐两个字,她用脚趾头也能猜到他现在的心思,真要是躺了上去,一定会出事的。 可是经过他身边想要走出去的时候,却被他拽住了手腕,使力一带便将她拽进了怀里。 千希整个人跌上床,被他拉进了自己怀抱里,属于他的味道和沐浴露的香气混合着围绕着她,千希红了脸,挣扎,小声地说,“你别耍流.氓……” “我抱抱我自己的老婆,怎么就耍流.氓了?”江辛延不满地嘟嚷,低头轻蹭着她的发端,“你真的要这么狠心,将我一个人扔在这里不管,去睡沙发吗?” “我要怎么管你啊?”又不是三岁的小孩,睡觉还要踢被子? 突然,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身体某处上。即使隔着布料,她也能感觉到滚烫的温度在她的掌心里,异物的坚挺感。 千希吓得一个哆嗦,触电般想要收回手,却被他按着一动也不能动。偏偏他还无辜极了的模样,看着她,“你看它,只听你的话,不听我的,你倒是管不管?” “江辛延!”千希面红耳赤,扭过头不看直视他火热的目光,刚要说话,面却被他强行扳了过去,然后深深地吻了下来。 千希不记得两人是怎么倒下的,像是喝了很多很多的酒一般,大脑晕晕乎乎的,手脚也不受自己的控制。像是坠入了一个温柔的梦境,此刻她的眼里只看得见他温柔动情的双眸,只感受得到他魅惑迷人的气息。 干燥火热的手掌在她的腰上细细地游走,然后沿着她的身体曲线一点点往上,终于停在了她的绝对领域上。 千希忍不住颤抖,像是被他揉成了一团水,无力地在他身下化开。 千希闭着眼,任凭那股奇怪舒服的感觉在身体里叫嚣蹿动,此刻的大脑一片空白,她什么都没有办法去想,也什么也不愿意去想,只想让最原始的感觉,还有这个男人,带领着她探索一片全新的领地。 一阵手机铃声划破了空气,在此时此刻显得特别刺耳。江辛延的眉头皱了一下,然后不搭理它,继续着自己手上的动作,可是那铃声却不死心地一遍又一遍地响着,千希终于受不了地推开了他。 “你先接电话吧。”千希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身体,一张脸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江辛延抿了下唇,直接走下了床,在沙发上的裤子口袋里拿出了手机。他没有穿衣服,大大咧咧地走了下去,千希来不及收回目光,视线落在他结实充满力量的光.裸后背上,麦色的皮肤,宽阔的肩膀,挺直的背脊,修长的双腿,还有圆润挺翘的臀部。 千希红了脸,渐渐回到脑中的理智,让她有了意识,想到刚才两人如火如荼的火辣画面,她拍了拍自己的脸,扯过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脑袋。 江辛延看见屏幕上闪现的名字,第一次有了淡淡的厌烦。她的电话总是不分时候,仿佛只要她想,他就得放下手中的一切去帮助她关心她。 以前或许是这样,但今天他却有些受不了了。 任何男人被打断了这种事,心情都不会好,没有开口骂人就算不错了。 江辛延直接将电话关了机,扔在一边,再次钻进被窝里,手臂刚环过她的腰,却被她狠狠推开了。 千希裹着被子缩到了一边,睁着眼睛不高兴地望着他,一张脸上写满了控诉和不满。 “是不是苏芷桐?” 她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的表情和语气有多像吃醋的小媳妇。 “嗯。”江辛延坦白地回答。 千希脸一沉,背过身去,一声不吭地像是睡着了。 江辛延往她靠近了一点,她便立刻说,“别过来,我看见你的脸就烦。” 江辛延愣了愣,随即意识到她在吃醋,欢喜地一把抱住她,任由她在怀中挣扎踢打,甚至是一口咬在了他的肩上。 江辛延吃痛地闷哼了一声,揉了揉她的头发,将她的脑袋往自己的颈间按得更深了,任由这个小怪兽做着无理取闹的事情。 她终于发泄完了,心里的委屈和愤怒也减轻了不少。看着他肩上深深的牙印,感觉到嘴中有血腥的气息。千希有些不安地抬眸看了他一眼,却见他无比宠溺的眼神在注视着自己,像是在看着一个小孩子调皮淘气的长辈。 “是不是觉得我很无理取闹?”千希闷闷地说,“苏芷桐温柔懂事又大方,你去找她好了。” “她的确温柔懂事又大方。”江辛延赞同地点头,千希气不打一处来,正想要继续咬他,他却突然捧起她的脸,在她的唇上轻轻地印上了一吻。 “可是就算你不温柔不懂事不大方,我也只喜欢你呀。” 千希无力地靠在他肩头,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心软成了一滩水。几天不见,他怎么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随口几句话就让她手脚发软。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的脸上,可是这一次,千希却并没有被他的温柔所迷惑。 她的眼前挥之不去的是苏芷桐的脸,是他为了苏芷桐一次次地令她伤心和失望。 或许吧,或许自己已经喜欢上他,所以才会如此介意,介意他抱着她,心里也许想着别的女人。 千希推开了他,眨了眨眼睛,似笑非笑地问,“为什么不接电话?我在这,不太方便吗?” 江辛延的动作一僵,有些无奈地说,“是不太方便。” 千希曲解了他的意思,心瞬间凉了半截。 “那我出去便是。”千希起身,身上一凉,有些不自在地迅速拉过被子遮住身体,然后伸手去够床头的衣服。江辛延从背后抱住她,“好了,别吃醋了。” 他的语气无奈,像是在哄着一个无理取闹的人。千希心里涌起一股怒火,咬着唇,一声不吭,用力挣开他走了出去。 江辛延并不知道千希突然的怒气从何而来,想来想去,也只想到了苏芷桐的这通电话。 千希去书房,关上了门,无论他怎么说都不理他,江辛延无奈,只好说,“你至少要将被子拿进去,晚上睡觉会冷的。” 书房里只有一张沙发。 “好。”千希终于出声了,只是淡淡的一句,听不出喜怒。 江辛延捏了捏眉心,抱着被子过来,敲了敲房门,千希打开,将被子搂进怀里,正要关上门,江辛延一只手握在门框上拦住了。 “我跟苏芷桐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关系,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少跟她见面便是。”江辛延无奈地说,“就像你跟许裴一样,你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她生气。” “别拿我和许裴跟你们比!”千希一下子冷了脸,怒视着他,嘴角下沉,“我和许裴才不会互相喜欢对方却因为害怕说出了口连朋友都没得做,所以选择闭嘴!你其实喜欢苏芷桐对吧?她也喜欢你,你若是拿我做挡箭牌,你大可以直说,我不介意!但请你不要摆出一副对我情深的样子——”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一把扯了过去,怀中的被子落在地上。 撞进温暖坚实的怀里,千希错愕,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江辛延俯身咬住了嘴唇。 带着咬牙切齿的力道,他狠狠地吻她,撬开她的牙齿,探进,用力地吸啜着她的舌头。千希感觉舌尖一阵发麻,呆呆地望着他,他伸手无助了她的眼睛,另一只手撩开了她睡衣的下摆。 千希一个颤抖,彻底软在了他怀中,江辛延却只是在她的腰上抚摸了一阵,然后搂住她的腰,将她朝着自己压得更紧。 他离开她的唇,粗喘着气在她脸旁,“你是不是傻的?我喜欢你,你感觉不到吗?” “你的心倒是挺大。”千希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喜欢苏芷桐,也喜欢他,天底下所有的美事都想占尽,他以为这是古代,可以三妻四妾? “我不喜欢苏芷桐。”江辛延无奈地说,“以前喜欢过,但现在真的只是朋友了。我喜欢你,千希。” 千希愣了愣,脸上的冷笑僵住。江辛延的告白来得猝不及防,她一时有些难以消化。 他说跟苏芷桐只是朋友,喜欢的人是她? 千希望着他的眼睛,第一次看懂了他眼中的情绪,不是复杂的高深莫测,只有动情和坦白的热烈。千希浑身一颤,握着他手臂的手不禁一紧。 她可以相信他吗?她从来看不懂这个男人,他说的话几句真,几句假呢? 千希张了张嘴,正不知道怎么回答,敲门声突然响了。 这么晚了,是谁来找他? 千希想到张哥和孙秘书,顾不上还在和他吵架,推了推他,“快去开门。” 江辛延趁她不注意,又在她唇上一吻,这才放开了她。千希红着脸瞪他一眼,心里却是甜蜜。 不同于之前听他说甜言蜜语的甜蜜,而是一种彻底的,狂喜。 大概是,喜欢一个人,那个人也喜欢你的惊喜。 千希从地上捡起被子,抱在怀里,嘴角情不自禁咧起了笑容。 “为什么挂我电话?”一道陌生的女声响起,带着委屈的控诉。 千希脸上的笑容一僵,已经猜到了来者是谁。 江辛延的声音响起,“你怎么来了?” “路过楼下,想叫你一起去吃宵夜,”苏芷桐的声音冷冷的,带着自嘲,“可是你挂我电话。” 她的话里有一股不可思议,也有震惊,仿佛江辛延挂她的电话是多令人吃惊的事情。 “以后晚上别给我打电话了,”江辛延说,“一个快要结婚的男士,有很多的不方便。” 千希站在书房门口,手指攥紧了怀中的被子,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109.111我在这,不太方便吗? 感觉到他的僵硬,江辛延松了手,千希挣脱了他,往前进了一步。 “随便。” “我手上还有点工作,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就在酒店里吃吧?”江辛延征求她的意见,“这家酒店的晚餐还挺不错的。” “好。檎” 千希只想赶紧离开他的视线,这炙热的目光让她受不了。如果他以后都要这样看着她,她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江辛延回书房去工作,千希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抱着抱枕,眼睛望着电视屏幕,却有些心不在焉。 自从喜欢上江辛延之后,自己便变得不受自己控制,情绪和行为都受他的影响。他对她好,她就开心,知道他和苏芷桐在一起,她就会伤心,就像这一次,他一声不吭地走了,虽然她没说,心里却时常记挂着他。 来之前暗暗对自己说,再也不要理他了,可是却被他三言两语驯服,一肚子委屈和火气都消失无影,只有和他见面的开心和甜蜜魍。 晚餐很丰富,有她爱吃的松鼠桂鱼,江辛延放下手头的工作,出来吃饭,千希低头认真地挑着鱼刺,突然一块鱼肉放进了她碗中。 千希抬头,对上江辛延含笑的眼眸,不自在地说:“你自己吃啊。” “多吃点。”江辛延将鱼眼睛也夹进她碗中,“你现在这样子已经很好看了,千万别学人家减肥。” 千希望着碗中雪白的鱼眼,心头一处柔软的地方慢慢塌陷。 以前在书上看见过一句话,吃饭的时候将鱼眼睛夹给你的男人,一定很爱你。 “怎么发起呆了?” 江辛延的话将她的思绪拉回,意识到自己一直盯着他的脸,很失礼,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低头吃饭。 像是这两天的隔阂都只是一个梦一样,她什么都没有问,他也什么都没有提,只是说着一些生活上和工作上的事情。千希好几次想要问他,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会不会和我结婚呢?放得下苏芷桐吗?好多话堵在胸口,却一句也问不出来。 原来他找她过来真的不止是想要见她,项目上却是遇到了一点问题。吃完饭,江辛延便将一些资料交给千希,让她在书房里和他一起办公。 书桌很大,千希坐在最外面的位置,江辛延坐在最里面,专注在工作里,千希暂时忘记了去思考自己和江辛延的事。 “听说你被停职了?”冷不防,一道声音吓了她一跳,千希的目光从电脑上移开,看见近在咫尺的面孔,愣了愣,随即将椅子往后挪了挪,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江辛延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她身边,一张俊脸方法的眼前,说话的时候,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温热地洒在她的侧脸。 “嗯,因为工作上的一些失误。”对于自己被陷害的事情,她不想多说,这是自己的事,她自己会去调查,不想让江辛延牵扯其中。 可是江辛延显然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整个千氏乃至整个N市的人都知道她是江辛延的未婚妻,肯定有人和他打过招呼了。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千希飞快地说,“我自己会去查的。” 江辛延笑了,没勉强她,突然话锋一转,问,“你的口红是什么味道的?挺好闻。” 不知不觉,他的脸又越凑越近,不知道是不是房间的空间太狭小,千希觉得自己快要透不过气。 双手抵在他胸口,防止他的脸贴近自己,千希不自在地说,“我也不知道,就是YSL305号色。” 她感觉自己的脸颊烫得快要烧起来了。 “尝一下不就知道了?”江辛延一把将她捞进怀里,俯身就要吻她,千希侧头躲过,他的唇擦过她的脸颊,如同羽毛轻轻拂过。 “如果你没其他的事了,就去休息吧!我还有工作没做完,你别打扰我了好不好?”算是哀求他的语气了。 江辛延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目光深邃而复杂,半晌才点了点头,笑道,“那我不打扰你了。” 他掩门出去,千希背对着门口,长长地松了口气,握紧钢笔的手指一下子放松,将钢笔扔在了桌面上。 千希此刻的心情复杂极了,想要回应他的主动,内心又有些抗拒他的亲热。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介意什么。 故意工作到很晚,出去的时候,发现卧室的灯亮着,他竟还没睡,坐在床头在看书。千希蹲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江辛延的目光从手中的书上离开,落在千希的脸上,眨了眨眼睛。 “愣在那干什么?去洗澡休息啊。” 千希点点头,从行李箱里拿了换洗的衣裳,背对着他轻轻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还要在这边呆多久,自己总不能一直躲着他吧?来都来了,抗拒得太过分就有些矫情了。 找了半天才发现这套房间里只有一个卧室,而浴室也只在这个卧室里面。千希走进去,看见那个浴室的那一刻,整个人如遭雷击。 浴室是半透明的玻璃,里面的灯一开,能隐隐看见里面东西的形状,千希想象了一下自己在里面洗澡的情景,不寒而栗。 这叫她怎么洗? “你……要不你去客厅看书吧?”千希婉转地提出自己的请求。 她觉得江辛延会答应,在她心里,江辛延是个很绅士的人,一定不会做偷看她洗澡这种不入流的事情、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江辛延合上了书,枕着手臂靠在床头,兴致勃勃地看着她,“我不看书了,我要睡觉了。” “可是……”千希欲言又止,暗示意味很明显地看了浴室一眼,不知道江辛延是真的不懂她的意思,还是在装疯卖傻,他眨了眨眼睛,无辜地望着她,“你去洗澡啊,我又不会偷看你。” “你觉得换做是你,你好意思进去洗吗?”千希委婉地说,手指将怀中的睡衣攥得紧紧的。 “我好意思啊。”江辛延挑了下眉,“要不然试试?” 千希无语,这人死皮赖脸就是不肯出去,她没有办法,只好进了浴室,踌躇了一会儿,终还是一咬牙打开了花洒。 将温度调得很高,浴室里很快就升起厚厚的水雾,千希往外面看了一眼,只能看见床上很模糊的一个影子,大概江辛延看她也是这个样子。放松了下来,站在花洒下。 可是千希并不知道,里面看外面看不清楚,是因为卧室的灯光很暗,而江辛延在外面看着她,浴室里光线明亮,隔着薄薄的一层玻璃,他可以看见她美好曼妙的身体,在展露着女性充满魅力的曲线。 江辛延的眼眸渐渐沉了,不知道想到什么,轻轻舔了下嘴唇,喉结滑动。 千希走出浴室,看见江辛延还是保持着刚才那个姿势坐在床头,书已经放在了床头柜上,他身旁的被子也打开了一个角。 “只有一个卧室的话,那我睡沙发吧?”千希犹豫了一下,说道。 倒不是她矫情,只是江辛延此刻的眼中写满了猥琐两个字,她用脚趾头也能猜到他现在的心思,真要是躺了上去,一定会出事的。 可是经过他身边想要走出去的时候,却被他拽住了手腕,使力一带便将她拽进了怀里。 千希整个人跌上床,被他拉进了自己怀抱里,属于他的味道和沐浴露的香气混合着围绕着她,千希红了脸,挣扎,小声地说,“你别耍流.氓……” “我抱抱我自己的老婆,怎么就耍流.氓了?”江辛延不满地嘟嚷,低头轻蹭着她的发端,“你真的要这么狠心,将我一个人扔在这里不管,去睡沙发吗?” “我要怎么管你啊?”又不是三岁的小孩,睡觉还要踢被子? 突然,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身体某处上。即使隔着布料,她也能感觉到滚烫的温度在她的掌心里,异物的坚挺感。 千希吓得一个哆嗦,触电般想要收回手,却被他按着一动也不能动。偏偏他还无辜极了的模样,看着她,“你看它,只听你的话,不听我的,你倒是管不管?” “江辛延!”千希面红耳赤,扭过头不看直视他火热的目光,刚要说话,面却被他强行扳了过去,然后深深地吻了下来。 千希不记得两人是怎么倒下的,像是喝了很多很多的酒一般,大脑晕晕乎乎的,手脚也不受自己的控制。像是坠入了一个温柔的梦境,此刻她的眼里只看得见他温柔动情的双眸,只感受得到他魅惑迷人的气息。 干燥火热的手掌在她的腰上细细地游走,然后沿着她的身体曲线一点点往上,终于停在了她的绝对领域上。 千希忍不住颤抖,像是被他揉成了一团水,无力地在他身下化开。 千希闭着眼,任凭那股奇怪舒服的感觉在身体里叫嚣蹿动,此刻的大脑一片空白,她什么都没有办法去想,也什么也不愿意去想,只想让最原始的感觉,还有这个男人,带领着她探索一片全新的领地。 一阵手机铃声划破了空气,在此时此刻显得特别刺耳。江辛延的眉头皱了一下,然后不搭理它,继续着自己手上的动作,可是那铃声却不死心地一遍又一遍地响着,千希终于受不了地推开了他。 “你先接电话吧。”千希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身体,一张脸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江辛延抿了下唇,直接走下了床,在沙发上的裤子口袋里拿出了手机。他没有穿衣服,大大咧咧地走了下去,千希来不及收回目光,视线落在他结实充满力量的光.裸后背上,麦色的皮肤,宽阔的肩膀,挺直的背脊,修长的双腿,还有圆润挺翘的臀部。 千希红了脸,渐渐回到脑中的理智,让她有了意识,想到刚才两人如火如荼的火辣画面,她拍了拍自己的脸,扯过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脑袋。 江辛延看见屏幕上闪现的名字,第一次有了淡淡的厌烦。她的电话总是不分时候,仿佛只要她想,他就得放下手中的一切去帮助她关心她。 以前或许是这样,但今天他却有些受不了了。 任何男人被打断了这种事,心情都不会好,没有开口骂人就算不错了。 江辛延直接将电话关了机,扔在一边,再次钻进被窝里,手臂刚环过她的腰,却被她狠狠推开了。 千希裹着被子缩到了一边,睁着眼睛不高兴地望着他,一张脸上写满了控诉和不满。 “是不是苏芷桐?” 她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的表情和语气有多像吃醋的小媳妇。 “嗯。”江辛延坦白地回答。 千希脸一沉,背过身去,一声不吭地像是睡着了。 江辛延往她靠近了一点,她便立刻说,“别过来,我看见你的脸就烦。” 江辛延愣了愣,随即意识到她在吃醋,欢喜地一把抱住她,任由她在怀中挣扎踢打,甚至是一口咬在了他的肩上。 江辛延吃痛地闷哼了一声,揉了揉她的头发,将她的脑袋往自己的颈间按得更深了,任由这个小怪兽做着无理取闹的事情。 ******************************************************************************* 她终于发泄完了,心里的委屈和愤怒也减轻了不少。看着他肩上深深的牙印,感觉到嘴中有血腥的气息。千希有些不安地抬眸看了他一眼,却见他无比宠溺的眼神在注视着自己,像是在看着一个小孩子调皮淘气的长辈。 “是不是觉得我很无理取闹?”千希闷闷地说,“苏芷桐温柔懂事又大方,你去找她好了。” “她的确温柔懂事又大方。”江辛延赞同地点头,千希气不打一处来,正想要继续咬他,他却突然捧起她的脸,在她的唇上轻轻地印上了一吻。 “可是就算你不温柔不懂事不大方,我也只喜欢你呀。” 千希无力地靠在他肩头,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心软成了一滩水。几天不见,他怎么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随口几句话就让她手脚发软。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的脸上,可是这一次,千希却并没有被他的温柔所迷惑。 她的眼前挥之不去的是苏芷桐的脸,是他为了苏芷桐一次次地令她伤心和失望。 或许吧,或许自己已经喜欢上他,所以才会如此介意,介意他抱着她,心里也许想着别的女人。 千希推开了他,眨了眨眼睛,似笑非笑地问,“为什么不接电话?我在这,不太方便吗?” 江辛延的动作一僵,有些无奈地说,“是不太方便。” 千希曲解了他的意思,心瞬间凉了半截。 “那我出去便是。”千希起身,身上一凉,有些不自在地迅速拉过被子遮住身体,然后伸手去够床头的衣服。江辛延从背后抱住她,“好了,别吃醋了。” 他的语气无奈,像是在哄着一个无理取闹的人。千希心里涌起一股怒火,咬着唇,一声不吭,用力挣开他走了出去。 江辛延并不知道千希突然的怒气从何而来,想来想去,也只想到了苏芷桐的这通电话。 千希去书房,关上了门,无论他怎么说都不理他,江辛延无奈,只好说,“你至少要将被子拿进去,晚上睡觉会冷的。” 书房里只有一张沙发。 “好。”千希终于出声了,只是淡淡的一句,听不出喜怒。 江辛延捏了捏眉心,抱着被子过来,敲了敲房门,千希打开,将被子搂进怀里,正要关上门,江辛延一只手握在门框上拦住了。 “我跟苏芷桐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关系,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少跟她见面便是。”江辛延无奈地说,“就像你跟许裴一样,你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她生气。” “别拿我和许裴跟你们比!”千希一下子冷了脸,怒视着他,嘴角下沉,“我和许裴才不会互相喜欢对方却因为害怕说出了口连朋友都没得做,所以选择闭嘴!你其实喜欢苏芷桐对吧?她也喜欢你,你若是拿我做挡箭牌,你大可以直说,我不介意!但请你不要摆出一副对我情深的样子——”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一把扯了过去,怀中的被子落在地上。 撞进温暖坚实的怀里,千希错愕,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江辛延俯身咬住了嘴唇。 带着咬牙切齿的力道,他狠狠地吻她,撬开她的牙齿,探进,用力地吸啜着她的舌头。千希感觉舌尖一阵发麻,呆呆地望着他,他伸手无助了她的眼睛,另一只手撩开了她睡衣的下摆。 千希一个颤抖,彻底软在了他怀中,江辛延却只是在她的腰上抚摸了一阵,然后搂住她的腰,将她朝着自己压得更紧。 他离开她的唇,粗喘着气在她脸旁,“你是不是傻的?我喜欢你,你感觉不到吗?” “你的心倒是挺大。”千希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喜欢苏芷桐,也喜欢他,天底下所有的美事都想占尽,他以为这是古代,可以三妻四妾? “我不喜欢苏芷桐。”江辛延无奈地说,“以前喜欢过,但现在真的只是朋友了。我喜欢你,千希。” 千希愣了愣,脸上的冷笑僵住。江辛延的告白来得猝不及防,她一时有些难以消化。 他说跟苏芷桐只是朋友,喜欢的人是她? 千希望着他的眼睛,第一次看懂了他眼中的情绪,不是复杂的高深莫测,只有动情和坦白的热烈。千希浑身一颤,握着他手臂的手不禁一紧。 她可以相信他吗?她从来看不懂这个男人,他说的话几句真,几句假呢? 千希张了张嘴,正不知道怎么回答,敲门声突然响了。 这么晚了,是谁来找他? 千希想到张哥和孙秘书,顾不上还在和他吵架,推了推他,“快去开门。” 江辛延趁她不注意,又在她唇上一吻,这才放开了她。千希红着脸瞪他一眼,心里却是甜蜜。 不同于之前听他说甜言蜜语的甜蜜,而是一种彻底的,狂喜。 大概是,喜欢一个人,那个人也喜欢你的惊喜。 千希从地上捡起被子,抱在怀里,嘴角情不自禁咧起了笑容。 “为什么挂我电话?”一道陌生的女声响起,带着委屈的控诉。 千希脸上的笑容一僵,已经猜到了来者是谁。 江辛延的声音响起,“你怎么来了?” ****************************************************************************** 感觉没人看文了………… 110.112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江辛延的声音响起,“你怎么来了?” “路过楼下,想叫你一起去吃宵夜,”苏芷桐的声音冷冷的,带着自嘲,“可是你挂我电话。” 她的话里有一股不可思议,也有震惊,仿佛江辛延挂她的电话是多令人吃惊的事情。 “以后晚上别给我打电话了,”江辛延说,“一个快要结婚的男士,有很多的不方便。” 千希站在书房门口,手指攥紧了怀中的被子,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魍。 苏芷桐半晌没有说话,看不见她的表情,便也猜不到她此刻是什么反应。不过估计脸色不会好看。 “不请我进去坐坐?让我站在门口吗?”苏芷桐突然话锋一转,没有再继续那个尖锐的问题。她是聪明的。 “随便坐。”江辛延说完,千希便听见脚步声朝着自己走来,千希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檎。 江辛延走到她面前,拉住她的手,千希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他拉到了客厅,暴露在苏芷桐的眼前。 千希终于和她见面,传说一般的存在,此刻正站在不远处,穿着融于黑夜的大衣,手中拿着墨镜,一张脸没有任何脂粉的痕迹,却是漂亮得精致。 明星不愧是明星,就连气质都和普通人不同,她光是站在那里,千希就觉得自己矮了她一截。 见到她,苏芷桐愣了半天,眼中满是意外。上下打量她的目光居高临下,千希迎视着她的目光,扯了扯嘴角,正犹豫要不要开口打招呼,江辛延便牵着她走了过去。 “这是我未婚妻,千希。” 他又指了指对方,“我朋友,苏芷桐。” 苏芷桐的眼中闪过一抹刺痛,未婚妻和朋友两个词,天差地别,就像她和眼前这个女人之间的差距。 仅仅是一个称呼,这个女人就赢了。 看她安安静静地站在江辛延身边,带着礼貌却疏离的笑,被他牵着手,大大方方的样子,苏芷桐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不让自己失态。 “你好。”千希率先伸出手去。 苏芷桐看了一眼她的手,脸上的笑容丝毫没变,却没有伸手和她相握,只是点了点头,微笑,“你好,久仰大名。” 难道不该是她久仰她的大名吗?千希在心里腹诽了一句,嘴上没有再说话。 不得不说,江辛延这么做,倒是将她心里仅剩的委屈和生气都打消了。 不过,看苏芷桐的脸色,好像就没有自己这么好受了。 江辛延招呼她坐,给她倒水,千希主动去帮忙,觉得江辛延一走,剩下她俩在这里实在有些尴尬。 酒店的厨房是开放式,苏芷桐看见千希走过去在江辛延耳边说了几句什么,江辛延又凑到她耳边回答了几句,伸手使坏地捏了捏她的腰,被千希狠狠瞪了一眼,笑嘻嘻地端着水转过身。 一转身便对上苏芷桐的目光,四目以对,江辛延脸色的笑容一顿,渐渐减退,恢复了礼貌的微笑。 苏芷桐觉得眼睛发酸,手指悄悄地攥紧了沙发的边缘,心里难受极了,可是表面依然是风淡云轻的样子。她是一个很优秀的演员,这点小情绪还是能够自控和掩饰的。 江辛延和千希故意当着她的面做出恩爱的样子,不就是为了刺激她吗?如果不是因为在乎她,又何必要刺激她,让她知难而退? 苏芷桐深呼吸一口气,心里无奈,江辛延这点幼稚的伎俩,她一眼便看穿。 “这家酒店的晚餐还不错,如果你饿了,可以去餐厅吃点东西,或者打电话叫他们送上来。”千希好心地说道。刚听苏芷桐说,她是因为想吃宵夜才来找江辛延的。 “好啊。”没想到苏芷桐一笑,竟点头同意了,转头看向江辛延,“你帮我点吧,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又了解这家酒店哪些东西好吃。” 江辛延不露声色地皱了下眉,指了指茶几上的菜单,“糖醋排骨和番茄牛肉还不错。” 苏芷桐点了餐,捧着茶杯小口小口地啜着,突然想起了什么,对江辛延说,“明天小雪的婚礼你几点过去?” “我早上还有一个会,大概十一点结束,然后直接从公司过去。” “孟晓旭他们也会过来。”苏芷桐道,“我和你一起过去吧,从剧组到婚礼现场刚好要经过你们公司,我十点就收工了,然后过来等你。” 江辛延犹疑了一下,看了眼千希,见她没有任何反应,想了想说道,“行。反正千希一个人坐外面等我挺无聊的,你可以陪陪她。” 苏芷桐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了,千希也诧异地抬头朝他望去。 他根本没跟她说过明天要去参加婚礼,她连礼服都没有带过来,太失礼了。 “她……也要去?”苏芷桐努力保持着礼貌的风度,可是脸上的笑容已经很勉强了,“小雪的请柬好像只寄给了你一个人吧?” “正因为我和千希的关系一直没来得及通知他们,所以刚好趁这个机会带给大家认识一下,我未婚妻。”江辛延握住了千希的手,千希微微挣扎了一下,便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 他感觉到她的紧张,安慰地稍用了下力握了握她的手,然后看向苏芷桐,“明天你直接给千希打电话吧,我开会不方便接。” 苏芷桐强装的若无其事终于绷不住了,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 江辛延的每句话,每个动作,都在向她表示,他是已经有未婚妻的人,和她只是朋友的关系。 苏芷桐自嘲地笑了笑,心里没有鬼,用得着这么刻意地提醒她吗?越是想告诉她,他已经订婚,就越是显得心虚和紧张。 即便是知道他是故意刺激她,她的心里还是狠狠地难受了。 苏芷桐拎包站起来,“我回去了。” “可是你点的餐……”千希下意识问了句。 苏芷桐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没胃口了。” 说完,便大步向门口走,一边头也不回地挥挥手,“明天见。” 她的不高兴表现得很明显,千希感觉到了,江辛延也感觉到了。 江辛延看了千希一眼,听到关门的声音,眼中的莫名的情绪流动。 不知道为什么,心情突然有些低落,千希默默地起身,朝着书房走,江辛延从后面一把拉住她的手,“去卧室睡吧。你要还是不高兴,我睡客厅好了。” 千希闷闷地甩开他的手,倒也没有再和他争执,朝着卧室走去。 **************************************************************************** 江辛延好几次小心翼翼地想要靠过去,可是一碰到千希的背,她便往前挪了挪,和他拉开距离。江辛延只好挫败地放弃,望着她的后脑勺叹了口气。 苏芷桐独自离开,在车上的时候接到经纪人的电话,问她今晚回不回酒店。经纪人知道她来找江辛延了。 不等她的话说完,苏芷桐就不耐烦地挂了,心情很烦躁地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大晚上还戴着墨镜和口罩的人,出租车司机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终于认出了她是大明星苏芷桐。 “你是苏芷桐吧?我很喜欢你演的电视剧!我女儿是你的粉丝!”司机热情地说,十分高兴。 苏芷桐不露声色地皱了皱眉,忍着心里的不耐烦,温柔地笑道,“谢谢支持。” 一路上听着司机絮絮叨叨地说着话,苏芷桐忍无可忍,还没到目的地便叫他在路边停了车,再听他说下去,自己恐怕已经烦死了。 晚上有些冷,苏芷桐裹紧了身上的大衣,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酒吧一条街。 犹豫了一下,随便找了一家清净的酒馆钻了进去。 因为工作的关系,江辛延晚上没有将手机关机的习惯。接到孟晓旭的电话,江辛延下意识用手捂住手机,飞快挂断,看了一眼身旁的人,她在梦中无意识皱了皱眉,还好没被吵醒。 自从那次在医院发生了不愉快之后,江辛延和孟晓旭便再也没有来往了。他给他打电话干什么? 拿着手机走到阳台上去,刚好孟晓旭的电话又打了过来,接起,电话那头却是苏芷桐又哭又笑的声音,“辛延!” 江辛延愣了愣,随即皱眉,“你喝酒了?” “辛延,我要马上见到你,立刻,马上。”苏芷桐抽了抽鼻子,委屈地说,“我想你了。” 江辛延握着手机的手指一紧,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团棉花,说不出话来。 她喝多了,他能跟一个喝醉的人讲什么道理呢?江辛延直接挂了电话,将手机关机,扔在沙发上,然后走进卧室。 被阳台上的冷风一吹,却有些睡不着了,站在床头默默地端详着千希的睡脸。恬静温柔的面孔,他不由得想起了前几天晚上,她哭着在睡梦中无意识叫着秦靳杨名字的模样,心里又是一紧。 明明是睡在自己身边的人,却像是和自己隔了一道银河,无数的秘密,无数的心事,横在两人之间。 江辛延莫名的感觉到烦躁,重新走回阳台去抽烟,深深吸了一口,就听见重重的敲门声响起。 这么晚了,会是谁? 江辛延将烟头摁灭,走过去,从电子屏里看见站在门口的两个人,江辛延的眉头不禁深深皱起。 他没开门,敲门声便执着地瞧着,伴随着苏芷桐的声音,这么晚了,要是惊动了酒店的工作人员,明天的新闻可就好看了。 江辛延捏了捏眉心,只好打开了门。 看来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夜了。 “辛延……”伴随着一阵酒气,苏芷桐扑进他怀里,江辛延下意识扶住了她的肩,苏芷桐的手伸到他的背后,搂住了他的腰。 “辛延,为什么你不要我了……”苏芷桐的头埋在他胸口,身体瑟瑟发抖,声音委屈得像是小猫的呢喃,江辛延低头看了眼怀中的人,又看向孟晓旭,“你就由着她胡闹?” 江辛延欲推开她,可是苏芷桐却抱着他硬是不撒手,浑身的酒气,让江辛延的眉头越皱越紧。 “你只看得到她的胡闹,难道看不见她的伤心吗?”孟晓旭攥紧拳头,瑟瑟发抖,红着眼睛。即使再迟钝的人,也能看出来他对苏芷桐的心思。江辛延抿了抿嘴角,以前竟没发现孟晓旭喜欢苏芷桐? “你心疼她的伤心,就应该将她送回去,好好照顾,而不是纵容她跑来找我胡闹。”江辛延淡淡的说,一边掰着苏芷桐的手指。虽然有不耐烦,但终究是不忍心将她弄疼了,硬是半天没能将她扯开。望着她哭得红肿的眼睛,和花掉的妆,心里像是刺扎了一下,有些难受。 “辛延,还记不记得你以前问过我,要不要和你一起去澳大利亚旅行?”苏芷桐哽咽着,抬眸望着他,努力扯出一抹笑容,“我现在告诉你,我愿意。我愿意,辛延。” 江辛延的脸色白了白。 过去的种种回忆涌上脑海,问她这句话的时候是高中毕业。 那段时间她喜欢上一部电影,对他说好想跟自己喜欢的人去旅行。他问她,你喜欢谁?她想了想说,好像谈了这么多的恋爱,没有一个是自己喜欢的。 毕业聚餐,他喝多了,晚上和她一起回家的时候,忍了很久才忍住想要抱住她的冲动,只是问,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旅行? 她看了他很久,眼睛里有复杂的情绪,始终没有回答他这么问题。 第二天酒醒之后,两人都十分默契地没有提这件事,都当它没有发生一样。 “辛延,过了这么多年,我才看清楚自己的心意,我真傻。”苏芷桐突然再次抱住了他,打断了江辛延的思绪。 她含着泪,即使哭得狼狈不堪,依然是楚楚动人的美丽,“听说你结婚的那个人一定不是你最爱的,我不信,我不信了十几年,可是,我发现我输了。我终于明白这些年为什么交过这么多男朋友却没有一个能走到最后,因为我不爱他们,因为不爱,无论他们对我多好,一时的新鲜感有多强烈,都会很快的厌倦和疲惫。我一直没有好好想过和你的关系,因为我一直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失去你。可是我错了,当我知道你要和别人结婚,看见你和别人在一起,我才发现自己的心有多痛,多难受!我倔强,可是我担心,我骄傲,可是我害怕我的自尊,我害怕万一你不喜欢我,我们是不是连朋友都做不了?我这一害怕,就错过了你十九年!同时,我又是自信的,我知道在你心里我和所有女人都不一样,我知道你在乎我,我觉得你会一直等我。这一自信,又是十九年!” 江辛延听着她又哭又笑地说着,不知道是自己的手在颤抖,还是她的,苏芷桐攥着自己手臂的手指越来越紧。 “辛延,今天我将我的答案告诉你,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像是被一颗石头投入了心里,江辛延从最初的错愕里渐渐回过神。毫无防备地听到这些话,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是这样的反应——迷茫,心酸,无奈,最后都化做一声无奈的叹息。 曾经很爱过她,爱到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上别人,可是现在回头看,当初自己的一厢情愿,实在是可笑之极。 曾经喜欢她的时候,她不喜欢他,现在他已经喜欢上别人,打算结婚了,她又回头,又有什么意思呢? 江辛延终于将她扯开了,苏芷桐脚下不稳,跌跌撞撞就要摔倒,好在孟晓旭手快扶住了她。 江辛延正要说完,却看见苏芷桐看向他身后,冷冷地说了一句,“偷偷摸摸地站在那里干什么。” 江辛延转头便看见千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穿着睡衣,脸上还带着没有睡醒的迷茫,已经震惊和错愕。不知道苏芷桐的话,她听到了多少。 “辛延。”苏芷桐突然抓住了他的手,指着千希说,“现在你做个了断,选我还是选她?” 她的声音里满是自信,江辛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难道她觉得,自己真的卑微到这种地步,无论她怎么伤害他,离开他,最后回头自己还是一直在原地等着她? “我决定和她结婚的时候,就已经做出了选择。”江辛延轻轻地拨开她的手,“我是喜欢她才和她结婚的,小桐,我们俩的事都已经是过去。” 苏芷桐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刚刚收住的眼泪又重新落了下来。 “我不要过去!”她后退了两步,脸色惨白,“你还在生我的气对不对?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当年我不是故意抛下你离开的,辛延,不要拿自己的婚姻来跟我赌气!” 江辛延捏了捏眉心,已经不想再和她纠缠下去。她今晚喝醉了,不管他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江辛延走到千希身边,伸手去拉她,千希往后一缩避开了他的手。 拢了拢肩上的睡衣,千希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我先睡了,麻烦你们声音小一些,吵到我没关系,吵到其他客人被投诉了就不好了。” 说完,她转身进去了卧室,关上门,将江辛延隔绝在外。 江辛延望着紧闭的房门,听到上锁的声音,心里一紧。 还没来得及转身,苏芷桐突然被背后一把抱住他,脑袋紧紧地贴在他的背上。 “你不是不喜欢我在娱乐圈吗?我可以退出,你喜欢澳大利亚,我们就过去定居,我学做饭,以后每天都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不给江辛延拒绝的机会,她绕到他面前,捧住他的脸凑过去吻他,被江辛延侧头夺过了,她的吻擦着他的脸颊而过。 江辛延推开了她,眼中终于有了不掩饰的不耐烦。 “送她回去吧。”江辛延看向孟晓旭,“非要看她闹得这么难看?” 孟晓旭早就是一肚子的火,在一旁红着眼睛,咬着牙一声不吭。心疼又无奈,这毕竟是苏芷桐跟江辛延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他们自己可以解决,他没有权利插手。 江辛延此刻和他说话,简直就是往枪口上撞,孟晓旭上前一步,推了他一把。 “江辛延,我真想扒开你的心看看你的心是不是铁做的!” “再不走我就打电话给保安。” “你明明也喜欢小桐,为什么还要赌气?为什么要让彼此都这么痛苦?江辛延,你是男人,男人应该大度一点,小桐都回头来找你了,你就不能再给一次机会吗?再说了,当年她不告而别是有苦衷的,你怎么就不体谅她呢?” 孟晓旭将苏芷桐护在怀里,怜惜极了,苏芷桐靠在他肩头嘤嘤地抽泣,江辛延的冷漠和拒绝无疑是给她的很大打击。 111.113他的心里始终是有她的位置 她的心里现在乱成一团,今晚和他摊牌,是鼓了很大的勇气,她万万没有想到,江辛延会拒绝她,竟然会拒绝她。 她当年的不告而别,对他的伤害真有这么大吗?大到即使她低声下气地求他重新开始,他也不肯再原谅她? 还是…… 苏芷桐的目光看向了那道紧闭的卧室门,摇了摇头,怎么也不肯相信,是江辛延变了心。 *****************************************************************魍* 这一晚,江辛延躺在沙发上,有些失眠了。 苏芷桐和孟晓旭离开之后,他去敲了卧室的门,不知道是她真的睡着了,还是故意不开门。幸好书房里还有她放在里面的被子和枕头,他将其搬到了客厅。 第二天一早,是被千希打电话的声音叫醒的檎。 一睁开眼,便看见一道姣好的背影站在阳台上,一边吃着早餐一边不知道在和谁通电话,说得眉开眼笑的样子。 千希叮嘱完老太太要注意身体,下次有机会再一起逛街,挂了电话一转身便看见江辛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 “在和谁打电话呢?” 千希不露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步,避开了江辛延伸过来牵她的手。笑着拢了拢头发,“一个朋友。” 感觉到千希的冷淡,江辛延喉咙动了动,欲言又止。不等他回答,千希已经走进了客厅,一边头也不回地说,“快刷牙洗脸吃早餐吧,你早上不是还有一个会议吗。” 江辛延看了眼表,现在过去公司,时间绰绰有余。 在车上的时候,千希说,“待会儿我自己在附近转转,苏芷桐来了别叫她找我。” 江辛延下意识看了她一眼,见千希没什么反应,小心翼翼地说,“昨晚的事——” “别跟我提昨晚的事。”千希淡淡地打断了他,“我还没消气,你别自个儿往枪口上撞。” 江辛延不敢再说话,下车的时候,说,“你给你的卡随便刷,不用替我省钱。” 千希这才想起江辛延之前给了她一张副卡,她随手扔在了一边,根本没带在身上。 千希昨晚想了一晚,想她和江辛延的关系,可是想了一晚也没有想出任何结果。 不知道江辛延是否和自己一样纠结混乱? 一边想要结婚,一边又排斥这样的婚姻。 千希漫不经心地逛着服装店,过来之前,江辛延告诉她,昨天已经在GD为她订好了今晚参加婚宴的礼服。 报了自己的名字,导购立即带着她过去试衣服。 是一条白色的长裙,剪裁线条优美,是很适合她的颜色和衣服。 千希站在试衣镜前看了看,正准备去将旧衣服装进袋子里提走,另一间试衣间的门就打开了。 苏芷桐走出来,身上穿着和她一模一样的裙子。 网上有一句很流行的话——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千希看了眼自己,又看了眼苏芷桐,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了。 苏芷桐也看见了她身上的礼服,眼中有莫名的情绪一闪而过,她抿了抿嘴,只是冲她点了下头,算是打过了招呼,转身便去收银台付款了。 她是一个人过来的,没想到冤家路窄,这样也会遇见她。想到昨晚泪眼婆娑抱着江辛延手臂哭得梨花带雨的她,千希觉得心里有些闷闷的。 今天的婚宴,苏芷桐也会去,两人穿着同样的礼服,实在是有些尴尬。千希当即脱下了身上的礼服,另外选了一条蓝色的短款礼服,虽然导购说,礼服是定制的,不能退货。 换上了新的礼服,虽然没有白色的那条好看,倒也挺适合她。千希走出服装店,没想到苏芷桐竟站在门口等她。 “你穿这件也挺好看的。”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客气地说,“那条白色,是辛延给你选的吧,一看就是我喜欢的风格。” 温柔的语气,却是毫不掩饰的挑衅,千希忍不住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继续往前走。 “千希,你跟辛延认识多久了?”苏芷桐走在她身边,看样子是准备和她一起去找江辛延。 “几个月吧。”千希敷衍地回答,感觉到浑身不自在。 苏芷桐抿嘴一笑,“你知道我跟辛延认识多久了吗?” “我们认识十九年了。”苏芷桐幽幽地感慨,“十九年啊,你知道我们一起经历了多少吗?这么长没有你的光阴,都是我陪在他身边的。千希,你觉得你拿什么打败我们的十九年?” 千希脚步一顿,终于转头去看她。 她没有想到苏芷桐会如此直接地和她摊牌,向她宣战,有些微微的错愕,随即便恢复了平静。 是啊,她拿什么去打败他们的十九年?其他任何女人她都可以抵抗,可是苏芷桐—— 所有人都跟她说,苏芷桐是江辛延心里特别的存在,他的心里永远都有她的一个位置。 千希忍不住苦笑,苏芷桐看出了她的失落,趁热打铁地说,“你看,无论他说得有多喜欢你,行动都永远以我为先。他喜欢我,和你在一起不过是和我赌气。以前是我不懂事,现在我也看清了自己的心意,打算和他重新开始了。你觉得你以这样尴尬的身份继续呆在他身边,有意思吗?” 苏芷桐的话刺痛了千希的心,即便是心里晚风难过,但表面上她仍是不肯表现地有一丝一毫的服软。 “你真的觉得他是在赌气吗?”千希微微一笑,“我并不认为谁可以因为赌气而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让自己喜欢的人伤心,晾在一边。” “他只是嘴上说娶你,可实际上呢,他却可以为了我,将你扔在民政局不管。”苏芷桐冷笑道。 千希脸上的笑再也绷不住了,苏芷桐的话字字戳中她的痛处,千希的脸色白了几分。 “有本事你就让他和我分手,娶你。”千希冷冷地说,“你跟我说这些没用,重点在江辛延,不是吗?昨晚他说得明明白白,你该不是喝醉了没记住吧?要不要我叫他再和你说一次?” “你——” “不知道你的粉丝看见你这个样子,还会不会喜欢你。”千希淡淡地说,“对一个已经订婚的男人死缠烂打,我觉得媒体会很感兴趣这段八卦吧。” “你敢曝光出去,你自己也捞不到好处。”苏芷桐不甘示弱地说,“千氏集团千金遭遇感情变故,大家不过是两败俱伤。” 她说的没错,千希的确不敢。 即便是苏芷桐如此挑衅,如此嚣张,即便是江辛延一而再再而三伤害她,她也没有办法潇洒说一句,我们分手吧,祝你们幸福。 江辛延从会议室出来,看见千希和苏芷桐相对坐在沙发上,各怀心思的样子,江辛延愣了愣,随即面色如常地走过来。 看了眼苏芷桐身上的礼服,再看了眼千希身上的,他便懂了什么,没有多问什么,牵住千希的手。 “走吧。” 千希没有反抗,乖巧的样子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这是苏芷桐回国之后孙秘书第一次见到她,虽然从新闻上已经知道她回国了,但再次见到真人,孙秘书还是忍不住感慨,岁月好像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已经快三十岁的人,却像是二十出头一般,美丽动人,青春朝气。 她终于还是回来了。 孙秘书和苏芷桐打过招呼之后,便走了几步到江辛延和千希面前,千希和她问候了几句,孙秘书忙着去整理会议资料,先行离开了。 苏芷桐漠然地看着孙秘书和千希明显十分熟稔的样子,原来在自己不在的日子里,她已经不知不觉取代了自己的位置,融入了他的生活。 苏芷桐不甘心地握紧了拳头。 从公司离开,张哥开车送他们去婚宴的酒店,一路上,江辛延都在讨好地和千希说话,千希也并没有摆出一副冷脸,偶尔还会主动和他聊几句天。但是江辛延能够感觉到,千希心情不太好。 不过苏芷桐可没那么聪明了。 看着江辛延和千希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话,完全将自己置之不理,苏芷桐尴尬之余,还有深深的愤怒。 以前,就算是和他的女朋友一起出门,他都会顾忌她的感受,很少和女朋友说话,一直陪她聊天。她要喝水,他便会将车停在路边,下去买水,甚至忘记了问自己的女朋友想喝什么。 苏芷桐很生气,强忍着,没有表现出生气。 112.114你知道秦靳杨在哪里吗? 一下车便看见孟晓旭等人站在酒店门口,在和新郎说笑。一群人,不知道是谁先看见了苏芷桐等人,给其他人说了几句话,大家都纷纷转过头看过来。 孟晓旭第一个迎上来,“小桐,你今天是存心来抢雪儿的风头吧?” “小桐姐!”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兴奋地冲过来,一把扑进苏芷桐怀中,抓着她的手臂开心极了,“好久没看见你了,我好想你啊!” 一转眸便看见了江辛延,刚扬起笑容,便看见了站在江辛延身边的千希,脸上的笑容立刻垮了下去。 她自然听闻过江辛延和千希订婚的事,对千希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当时一听见这个消息,她便嗤之以鼻。喜欢过小桐姐姐的人,还看得上其他女人吗魍? 今日一见,果然是,站在一起的两个人完全是天上地下的对比,她才不相信二哥眼光会差到这个地步,看上这个女人。一定是她用了某种手段,逼迫二哥不得不娶她。 这样一想,她便更加讨厌千希了。 “二哥,刚刚雪儿姐姐还是念叨你和小桐姐姐呢!”小女孩冲江辛延笑道,“快点过去看看新娘子吧,可漂亮了!檎” 千希看得出这伙人对自己的敌意,反正没有人喜欢她,她又何必自讨没趣?礼貌地微笑到脸都要僵硬了。 “你去吧,我去便利店买个东西。”千希觉得很闷,想逃开所有人打量的目光,敌意的目光,鄙夷的目光。可是手却被江辛延握紧了。 “过去看看新娘子。”他笑得眉眼温柔,语气是不容拒绝的强硬。 看见他温柔的样子,望着千希的眼神那么温柔,而再看看苏芷桐,站在一旁小脸泛白,十分受伤的模样,小女孩便气不打一处来,冷冷笑道,“二哥,现在还没结婚呢就要和你女朋友整天黏在一起,要是以后结婚了,是不是不打算要我们这些妹妹朋友了?” 江辛延斜了她一眼,小女孩不甘示弱地迎视着他,江辛延笑了。 “你倒是越来越伶牙俐齿了,不愧是学新闻传媒的。” 就连千希都能感觉到他们的敌意,江辛延又何尝感觉不到呢? 他的这群朋友,自幼是和自己一起长大,有的是朋友的弟弟妹妹。他和苏芷桐,是所有人眼中的男才女貌。他们都以为最后他和苏芷桐会走到一起,他却突然传出和千希订婚,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不敢置信的。 可是他们好像忘记了,苏芷桐已经结过好几次婚,又离过好几次婚,他们凭什么觉得,他还会在原地等待? 千希跟着江辛延,和他的发小们坐的一桌。其中有一个发小拖儿带女地过来,大女儿已经上幼儿园,小女儿前段时间也已经满月了。 “看丘丘这么喜欢你,你就当她干爸吧。”发小开玩笑地说,望着逗弄着怀中婴儿的江辛延。 “小桐就是干妈。”那个小姑娘大言不惭得说了一句,桌上的气氛瞬间尴尬了。 可是她却并不觉得尴尬,反而觉得替苏芷桐扬眉吐气了,挑了挑眉毛挑衅地看着千希。 千希心里觉得好笑,表面却一声不吭地吃着东西,夹菜的动作都没有停顿一下,好像这是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小春,你也不小了,都上大一了,怎么说话跟幼儿园小朋友似的,不过脑子。”江辛延的语气有些冷,似乎有些不高兴了。 谢腾连忙打圆场,“好了别说这些了,喂小春,听说你在大学谈恋爱了啊!是哪个幸运儿能够收服我们小春妹妹,改天带出来哥哥们帮你瞧瞧!” “算了,可不敢带给你们献丑,他就是一普通人家的孩子。” “那他是凭什么征服你的?难道是——” 意味深长的话,引得大家一阵哄笑,有人说道,“够了啊谢腾,别开黄.腔.小春还小。” “也不小了,都成年了。”谢腾笑嘻嘻地说,“再说了,现在的女孩子,可比你们想想的要污啊。” “腾哥!!”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哈哈哈哈……” 千希觉得闷,一桌和谐的气氛,偏就自己插不进去,即使江辛延一直在百般照顾她,一直在和她聊天,给她夹菜,可是自己就是一直融入不了他们的氛围。 苏芷桐说得对,自己拿什么去打败她和江辛延的十九年?看着苏芷桐和他们有说有笑的样子,大家都聊着一些她不知道的事和人,千希的心里从未有过的距离感。 “我去一下洗手间。”她站起来,努力扯出一抹笑容。 走出酒店的大厅,呼吸到阳台上新鲜的空气,千希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和那群人在一起呆的时间越长,她的窒息感就越强烈。那是一个她怎么努力都无法融入的世界。 千希闭上眼睛,张开双臂,深深呼吸了一口这自由的空气。 睁开眼,一转身,却被身后的人吓了一跳。 “你……”千希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背抵上阳台的金属边沿,觉得眼前的这人有些眼熟。 四十岁左右的年纪,绅士儒雅,戴着金边眼镜,正含着温和的笑意看着她。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千希下意识问道,说完却发现这太像没有技术含量的搭讪。 “有一次你在酒吧喝醉了,误闯了我的包厢房间,你还记得吗?”男人笑道。 千希脑子一懵,这才记得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他叫什么来着?白爷?好像记得是这个名字? 千希记起了那天晚上的事情,慢半拍地猛然想起了一个问题。 “您认识秦靳杨?”太激动的缘故,她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臂,声音因为激动显得有些尖锐。 男人却并没有因为她这唐突的动作而生气,依然带着笑。 “自然是认得的。” 千希感觉一股热血从脚底升起,直冲向天灵盖。 “他……他在哪?”心跳好像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似的,千希努力压抑住自己的激动,可是声音的颤抖已经出卖了她此刻的不平静。 “他并不想让你知道。” “求求你告诉我。”千希有些哽咽,“我真的……很想见他。” 本来不委屈地,可是一听见那个人的名字,心里就莫名觉得委屈起来,莫名觉得难过。好多好多话想和他说,想要扑进他怀里狠狠地痛哭。 她的秦靳杨,若是知道她每天过的如此痛苦,一定也会很难过吧? 他就在她身边,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可是他为什么不肯出来见她? “他不想见你。” 男人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千希泪眼朦胧地望着他,竟也是看不出他眼中的情绪。 “我……要怎么才可以见到他?” 她不信,若是他不肯透露秦靳杨的行踪给她,又何必主动出现和她说这些话? 他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一下子笑了。 “我跟你开玩笑呢。” 千希定定地盯着他的脸,生怕自己一个晃神,就错过了从他嘴里出来的重要消息。 心跳仿佛都要停止了。 *********************************************************************** 江辛延见千希久久没有回来,知道她去洗手间只是一个借口。 看得出千希今天心情不好,江辛延决定出去找她,和她谈谈心。 心里有些责怪这些损友,但凡他们对千希的态度好一点,千希也不至于会如此。本来两人这几天就闹得怪怪的,她心思敏感,估计又得胡思乱想了。 江辛延沿着走廊往外走着,一直走到了阳台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带着哭腔,“他……真的这么说?” 江辛延脚步一顿,下意识觉得,千希此刻在说的人,一定和那个秦靳杨有关。 就像苏芷桐是她的心结,秦靳杨便是他的心结。 江辛延慢慢靠近过去,站在转角的位置。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看见千希的侧脸,和她眼中盈盈的泪光。 江辛延心里一紧、她在和谁说话? 看不见站在她面前的男人,若是再往外走一点,就要被发现了。江辛延觉得有些好笑,没想到自己有一条也会沦落到听墙角的地步。 不知道那个男人和她说了什么,走廊的声音很喧闹,而那人说话的声音又很小。他很努力地听,也没有听清楚。没一会儿,便听见脚步声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江辛延迅速地离开了。 113.115我回来,是为了带你走 在另一边的阳台上抽了一支烟,进去的时候发现千希已经坐在了位置上。 和周围格格不入的气氛,她独自一人低着头在默默地喝汤,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好几次都差点将筷子当做吸管咬住。 苏芷桐将一切看在眼里。 这两人,出去一趟回来之后,都变得有些怪怪的,不知道在外面发生了什么,竟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她趁机主动去和江辛延聊天,可他明显心不在焉的样子魍。 饭后,有人提议去KTV唱歌,江辛延和千希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我不去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千希的眼中闪过了莫名的光,主动说,“你和大家去玩吧,我不舒服,先回酒店休息,你不用担心我。” 其他几人巴不得她这么说,倒是挺识趣的。小女孩连忙说,“她不去,你一定要去啊二哥!我们都好久没聚在一起玩了!檎” 就连苏芷桐也放下了矜持,主动说,“过去坐坐嘛,不喝酒,坐一会儿也行啊。大家都很想你。” 江辛延抵不过众人的盛情,最后被拖着离开了。 离开前十分不放心地千希说,“我去坐坐就回来,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千希点点头。漫不经心的样子。 一直到众人都离开了,她这才慢慢地朝着饭店的后门走。 她并没有打算现在回酒店,之前便和那个男人约定好了,吃完饭在后门等。 千希突然想起,自己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他的电话,站在后门好一会儿,她开始怀疑那个人是不是在骗她玩了。 一阵冷风吹来,她缩了缩肩膀,一转头便看见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停在自己面前。车窗里,露出白爷含笑的脸。 “上车。” 千希拉开车门,毫不犹豫地坐了上去。 “这么容易相信人,就不怕我对你图谋不轨?”白爷笑道,眼睛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的路况,话却是在和千希说,似笑非笑的,听不出是认真还是开玩笑。 千希扯了扯嘴角,疲惫地闭上眼睛,靠在车窗上,“您是秦靳杨的朋友,能对我做什么呢?” “我跟他可不是朋友。” 白爷淡淡的话,倒是让千希心里一惊。 睁开眼,侧眸看去,精致成熟的侧脸,淹没在阳光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这人身上有和江辛延一样的气质,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具体的她也说不上来,反正是让人很有压迫感,很窒息。 车子越开越远离了市区,到了接近郊区的地方,千希望着窗外大片的阳光,心里却是一片下雨的阴暗。 一直到一处独栋别墅,白爷才将车停下,他却没有下车,只是指了指那栋房子,“他就在里面。” 千希的心开始狂跳起来,这一刻,却突然不敢上前了。 拖着沉重的脚步下车,双手紧紧攥紧,颤抖得厉害,知道他就在里面,她马上就要见到他,就跟在做梦一样。 千希从没想过自己这辈子还会再见到秦靳杨。 她曾经幻想过无数次两人的重逢,最后都被自己否定——秦靳杨去美国的时候和她说了,再也不会回来。 即使,他们是一家人,他们住在一起,他也,再也不要回去。 想到那决绝的眼神,千希的心开始狠狠地痛了起来。 举起的手,像是有几千斤重似的,硬是敲不下去。 见了他,要说什么呢?她有太多太多的话想问他,可是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 正想着,门前的门突然毫无预兆地打开了。 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骤然站立在自己面前,一只手还握在门柄上。他比她高出半个头,她望着他的脸,需要微微仰着头。 千希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这张曾经无数次出现在自己梦里的脸,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出现在自己眼前,如此的不真实,却又是每一寸皮肤,每一根头发,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千希贪恋地望着他,一眨不眨地,生怕自己一眨眼,他便从自己眼前消失了。 面前的人似乎也并没想到会见到她,眼中有深深的震惊和错愕,而后,渐渐回过神,更多的却是慌乱。 千希望着他,眼泪毫无预兆地就流了下来。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是被她的眼泪硬生生打断。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她,她颤抖地无声地流着眼泪望着他,连呼吸都不敢大气似的。 秦靳杨感觉自己的喉咙里堵着一团棉花,闷得难受,手指头卷曲,伸出去,却不知道如何是好,最后无奈地叹息一声,轻轻地将她搂进了自己怀里。 这个她贪恋的怀抱,无比熟悉的怀抱,就连闭着眼睛也能准确地摸到他锁骨位置,千希终于忍不住,紧紧地搂住他的腰,痛哭出声。 ………… 空荡荡的别墅了,落地钟报时发出的寂寞悠长的声音。 千希捧着水杯,手指颤抖得厉害,眼睛看着水杯中的水晃晃荡荡溅满了她的手背。 秦靳杨就坐在她身边,千希能够真实地感觉到他,感觉到他的心跳,感觉到他的呼吸。 太长时间没见,一时间,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还是秦靳杨开口打破了这份缄默。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千希深呼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转头看他,眼眶控制不住地红了。 “如果不是我自己找过来,你是不是打算永远都不见我了?” “我没有,”秦靳杨急忙解释,“我只是……” 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千希深呼吸一口气,努力扯出一抹笑容,“这一年来,你过得好吗?” 心里有很多很多的疑问,可是她最关心的,反而是他这一年来的近况。他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一个人在美国,生活不容易吧? “挺好的。” “为什么不问我,你过得好不好?”千希的尾音带着哽咽的哭腔。 秦靳杨的脸色渐渐白了,苦笑,“你过得好不好,我椅子都看在眼里。” 果然,难怪自己椅子感觉他就在自己身边,她以为自己想多了,原来竟是真的。 他竟一切都看在眼里,她顶替千希嫁给江辛延,她和江辛延的感情纠葛,还有方莫,苏芷桐,齐玥……还有千铭海。 千希攥紧了手指,一声不吭地望着他,秦靳杨的手慢慢抚上了她的脸。 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手掌,熟悉的触感让她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别哭,”秦靳杨将她搂进怀里,痛苦而压抑的声音,指腹抹去她眼角的泪痕,“我知道你很辛苦……我回来,就是为了带你走的。” 千希抬头,泪眼朦胧地望着他。 “再等我一个月,一个月之后,一切事情就解决了。”秦靳杨说道,“小玉,你不能嫁给江辛延。” “可是marry……” “我会解决。”秦靳杨坚定地说,“我本打算一个月后再和你见面,可是你竟然来了,那我就告诉你吧。苏芷桐这次之所以会回来,也是因为我。你放心,有她在,江辛延暂时不会想到要和你结婚的事情,婚事的事情你先拖着,一个月后,我就带你走。” 千希震惊地望着他,一时难以消化他的话。 秦靳杨抿着嘴角,手掌轻轻地抚着她的发端,就像从小到大那样,温柔又宠溺。 千希贪恋地赖在他的怀里,手指紧紧地揪着他的衣袖,生怕自己一松手,他就会再次离自己而去。 一个月……真的,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吗?她和秦靳杨还有可能吗? 可是心里为什么会有种空荡荡的不安,仿佛是遗忘了什么。 *********************************************************************** 千希是被手机铃声叫醒的。 一阵又一阵的铃声传进她的梦里,打断了她的思绪,千希迷迷糊糊地睁眼,伸手从床头柜上勾过手机。 看也没看上面的名字便接起,“喂……”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随即一道低沉磁性的男声,“你在哪?” 听到这道声音,千希一下子清醒了,猛地睁开眼,坐起了身。 转头看了眼窗外,天已经黑了。将手机拿离耳边一看,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我在……”千希支支吾吾地,脑子里飞快地转动。 114.116她喜欢的人,果然还是秦靳杨啊。 “我在……”千希支支吾吾地,脑子里飞快地转动。 他一定是回了酒店,发现自己没在房间里,才会打电话给她的。 “我在外面。”千希实在想不出编什么谎话,只好这样说道。 江辛延倒也没有执着地追问,因为知道逼问也没有什么结果,沉吟了一下道,“一起吃晚饭。” 千希正要说话,卧室的门突然打开了,秦靳杨的声音传来,“你醒了?” 从小到大的习惯,只要她的房间没有锁门,他便没有敲门的习惯,随时会偷袭看她有没有在认真温习功课魍。 明知道江辛延听不见,千希还是心虚地猛地挂断了电话。 看见她大幅度的动作,秦靳杨便猜到了这通电话是谁打来的。 嘴角抿了抿,没有问什么,只是说,“起来吃饭了。” 千希这才发现自己睡了一觉,竟已经饿了。摸了摸肚子,下意识地张开双臂,却马上意识到,她和秦靳杨,已经不是那种关系了。 不是哥哥和妹妹,不是朋友,更不是恋人。 千希的脸上闪过一抹难堪,刚要收回手,秦靳杨却一弯腰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千希惊呼一声,条件反射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从她的角度,正好看见他轮廓清晰的下颌弧线,好看的嘴唇形状,麦色的皮肤,还有脖颈上的喉结。 千希将滚烫的脸埋进他的胸口,脑海里竟是两人以前缠绵的画面。 秦靳杨一路将她抱到了餐厅,将她放在椅子上,千希看了眼桌上的鱼片粥和酸辣土豆丝,还有一个红烧排骨,眼睛一弯笑了起来。 “你的厨艺倒是进步了不少嘛。” 被她挪揄得脸一红,秦靳杨瞪了她一眼。 “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别墅啊?”千希咬着筷子,环顾了一下四周,下午的时候没有注意,现在打量起来,这别墅竟然出奇地豪华。 “朋友的。”他只是一笔带过地说道。 和他,就像是回到了以前,就像是这一年的分别只是漫长的假期,仿佛忘记了外面的一切,这里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时光,只属于他们两个。 吃完了饭,千希缠着秦靳杨聊天,一直攥着他的袖子不放开,秦靳杨也拿她没有办法。千希问起他和白爷的关系,秦靳杨原本带笑的脸上立马布满了乌云。 “是他带你来找我的?”他早就应该猜到,那天晚上见到了千希,他一定会有所动作。 “你和他是朋友吗?”千希猜测着,“可是看着又不像。但若是说你们是敌人呢,更不像是敌人。” “别瞎猜了。”秦靳杨弯起手指敲了下她的头,无奈笑道,“好了,我送你回去,你出来久了,江辛延会来找你的。” 原本已经忘记这个名字,突然被秦靳杨提起,千希眼中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 有很复杂的心情,千希抿了抿嘴角,一句话也没说。 坐在秦靳杨的车里,看着窗外渐渐出现的霓虹灯,又回到了那个她熟悉的世界里。千希的心情一点点沉重起来。 在市中心的时候,秦靳杨便将她放在了路边,让她自己打车回去。 “把你电话给我。”千希扒着车门,“这一离开,我就又找不到你了。” 看着她委屈的样子,秦靳杨伸手又要敲她的额头,千希后退一步躲开,有些洋洋得意地晃着脑袋。 可是秦靳杨手臂一伸,便按住了她的头,起身离开了驾驶座,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猛地吻住了她。 千希错愕地睁大了眼睛,眼睛里是他放大的面孔。 无比熟悉的气息和味道,无比熟悉的触感,他只是在她嘴角落下一吻,并没有深入,又重新坐回了车里。 千希愣愣地看着那辆银色的车渐行渐远,竟是好半天才想起,他并没有将自己的号码给她。 千希下意识摸了下嘴角,又一想到自己已经知道了他在C市的家的位置,不愁找不到他,便又好心情地笑起来。 不远处,一辆黑色宝马里,张哥小心翼翼地看着江辛延铁青的脸色,大气也不敢出。 跟在江辛延身边这么久,还是头一次看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恐怖得好像要吃人似的。 “江总……” “别和我说话。”江辛延收回视线,漠漠地看着红绿灯,冷若寒霜的脸上覆盖着一层阴霾。 这一刻,最好,谁都不要和他说话。 *************************************************************************** 第二天一早,江辛延便叫千希收拾东西,准备一起回N市了。 昨晚她自动将被子搬去了书房,江辛延意外地没有阻拦她,千希发觉从他回酒店开始便有些不对劲,但具体是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 回到N市,千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许裴,告诉他,她和秦靳杨见面了。 接到她的电话,许裴风尘仆仆地赶到机场来接她,一出机场,千希就迫不及待地要和江辛延告别,“你不是还要回公司吗?我跟你不顺路,就和许裴先走了啊。” 千希挥了挥手,脚步轻松地朝着许裴的车子小跑过去。 看着她愉悦的背影,江辛延的眼眸渐渐深沉。 拉开车门坐进去,许裴看了眼窗外不远处的人,“二哥脸色不太好啊。” 千希无暇关心他,嘴角控制不住地咧开,“快,找到咖啡馆坐着喝点东西,聊聊天,我要憋死了。” 看她隆重的样子,许裴不予置否地勾了勾嘴角,一脚踩下油门。 在市中心那家熟悉的咖啡馆里,千希点好了咖啡,等到服务员一离开,便迫不及待地说,“我跟秦靳杨见面了。” 许裴端水杯的手抖了抖,是千希料想中的震惊。 千希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了他,许裴听完,只是沉默。 “我和他很有可能要复合了。”一想到秦靳杨的话,一个月之后带她离开,千希就忍不住笑出了声,遭到许裴狠狠一个白眼。 果然,她心里喜欢的人还是秦靳杨啊。 许裴感慨到。可是二哥,好像喜欢上这妮子了啊。 “不打算和二哥结婚了?” 千希的笑容僵硬了一下,随即笑了笑,“靳杨说,这些问题他会解决。” 其实心里还是很顾忌marry的,但是当时答应取代千希嫁给江辛延,很大的原因是因为秦靳杨离开了。如今,他回到了她身边,她断没有理由再委屈自己了。 许裴轻叹一声,从一开始他就是反对千希和江辛延在一起的,可是千希决定抽身离去,他又觉得他二哥有点可怜。 这样的念头维持不到五秒钟,转眸看见进门的两人那刻,许裴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自己。 千希见许裴的眼神一下子冷了下去,转身望去,便看见江辛延和苏芷桐一前一后走进来。 千希握着水杯的手指一紧,而后若无其事地耸耸肩,表示并不在意。 果然,无论他嘴上说得多好听,行动都出卖了他的内心。他始终是放不下苏芷桐的,说好的不会经常和她见面,可一转身边迫不及待跟在一起出双入对了。 两人虽然坐在靠窗的位置,却是十分显眼,不可避免地被他二人看见。 江辛延一进门便看见了不远处的千希和许裴,皱了下眉头,随即脚步朝着他们走去。 苏芷桐自然也看见了他们,原本就沉着的脸,瞬间绷紧了。 “你们俩,倒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江辛延淡淡地说。 “你们不也是?”千希不甘示弱地反击,斜睨了苏芷桐一眼,后者戴着墨镜和帽子,掩去了五官的表情,但她能够感觉到,苏芷桐现在的状态很不好。 下意识看向许裴,他倒是比苏芷桐镇定很多,面无表情,就仿佛根本不认识她似的。 “我们走吧。”苏芷桐扯了扯江辛延的衣袖,手指有些颤抖。 “既然遇见了,就一起坐坐吧。”江辛延不请自来地在千希身边坐了下来,感觉到沙发往下微微一沉,千希立刻往旁边挪了挪,和他拉开了距离。 和秦靳杨重逢之后,面对江辛延,她有了不一样的心情。是一种怎么样的复杂心情呢?千希本以为自己会毫不犹豫地放弃江辛延,可真做出了这个决定,她的心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般难受。 115.117你还是一如既往不招人喜欢 苏芷桐只好硬着头皮坐在了许裴身边,那么伶牙俐齿的一个人,此刻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低头看着桌布的花纹的,连看许裴一样的勇气都没有。两人曾经是夫妻,如今却难堪到这种地步。 最后还是江辛延打破了四人之间的沉默。 “小桐找我是因为有事要谈。”他怕千希误会,苏芷桐约他出来,说要好好谈谈两人之间的事情,他本也打算找个时间好好和她说清楚,既然她主动提了,他便答应了。 可是千希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或许是被伤害过几次,已经变得敏感,不管他说什么,都不再那么容易相信。 千希小口小口地喝着水,气氛闷闷的,让她有想要立刻起身离开的冲动魍。 有这种想法的,显然不止是她,苏芷桐比她更难以忍受这里。 “我还有事,先走了。”她站起身,只是看向江辛延,“改天再约。” “你真的打算一直逃避许裴吗?”江辛延皱眉看着她,“你都回来这么久了,还没有去看过凯睿,凯睿前几天住院你知道吗?檎” 他也是出于好心,想要缓解一下两人的关系,不管她和许裴再水火不容,许凯睿都是无辜的。明明母亲健在,却一直不去看他,他甚至连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谁都不知道。 “我——” “她不配做许凯睿的母亲。”许裴冷冷地打断了她,“许凯睿哪怕是死了也不管她的事。” “许裴,”千希看不下去了,皱眉责怪他,“哪有这么说自己儿子的。” 苏芷桐的脸色白了几分,本就发抖的身体,因为生气抖得更厉害。 “本来就不关我的事。那是你的儿子,不是我的。我们当年离婚的时候就说得清清楚楚,你现在又怨我什么?” “我当然不能怨你,”许裴冷冷地笑了,“怎么能说你是一个自私的母亲,只能说你是为了追求爱情执着坚持的女人。” “我不想跟你吵。”苏芷桐攥紧了手指,“你有你的说法,我有我的道理,既然大家见了面就是这么不愉快,以后都不要再见了吧。” 说完,她转身大步地离开了。 原本好好的气氛,因为江辛延和苏芷桐的到来,僵到了极点,如今又因为苏芷桐的离去,尴尬到极点。 江辛延原本是一片好心,却将两人的矛盾激化得更加厉害了。 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看了眼表,转头看千希说道,“我还有事,先回公司了。晚点打给你。” 千希敷衍地点点头,江辛延和许裴打过招呼之后,便起身离开了。 ************************************************************************** 两人都各怀心思,许裴和千希心情都变得有些低落。 和许裴告别之后,千希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满脑子都是秦靳杨和江辛延。 她发觉自己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心里已经有了那个人。 巨大的心慌和不安笼罩着她,既然已经选择了秦靳杨,就不应该再舍不得江辛延。何况,和他在一起这么痛苦,不如放手两人都更开心一点。 正想着,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千希一看,竟是marry,她很少白天给她来电话。 “你在哪?” 千希一愣,说道,“在街上。怎么了?” “我已经到C市了。” 千希震惊地瞪大眼睛。marry回来了? 实在太突然,她半天没有回过神,直到电话里的人再叫了她一声,“小玉?” “啊?”千希收回思绪,心里莫名的感觉到紧张,胸口闷闷的。 marry回来了…… 脑海里闪过秦靳杨的脸。 她已经找到他了吗?还是嫌她和江辛延的进度太慢,等不急了? 千希胡思乱想着,一直到见到Marry之前,心里的种种猜测都不会有答案。 回C市已经有段日子了,竟像是昨天才从日本离开似的。千希站在国内到达的接机处,眼睛望着人山人海,终于在人群里面一样就看见了秦楚。 她穿着细长的高跟鞋,有一米七五的个子,虽已是年近半百的人,但保养极好,戴着墨镜和纱巾,穿着驼色的大衣,优雅得像是从画报里走出来的人。 见到她,千希又是开始又是紧张,朝着她挥手,喊她的名字。 秦楚看见了她,微笑着走过来。 “瘦了。”秦楚捏了捏她的脸,皱眉,“是不是国内的东西吃不惯?” “怎么会呢。”乔玉顺手接过她的行李箱,拉着往外走,“国内什么吃的没有啊,日本菜多得是,但我更喜欢吃火锅和川菜,哈哈。” “不是吃不惯,那就是遇到烦心事了吧?” 千希脚步一顿,转头便对上秦楚洞察的双眼。千希心虚地别开眼睛,心跳莫名地加速。 “没有啊……” “你跟靳杨已经见过面了吧。”秦楚带着淡淡的笑意,是陈述句,不是在问她。 千希眼皮一跳,在她面前,自己好像永远都没有撒谎的本事,因为紧张,手指不禁揪紧了衣摆。 “我没有别的意思。”秦楚摸了摸她的头,轻叹一声,“靳杨走后,我想了很多。与其固执地拆散你们,失去我的儿子,不如就成全你们吧。只要靳杨回来,你俩都陪在我身边,我也没有别的愿望了。这人,上了年纪之后想要的东西就变得简单,无非是家庭幸福,儿女幸福。名声和面子都没那么重要了。况且,你们也不是亲兄妹,没关系的。” 千希不敢置信地望着她,不敢相信这是秦楚说的话。这是当年以死相逼让她和秦靳杨分手的秦楚。 她说得诚恳认真,可是千希心里却始终没有踏实和喜悦的感觉,反而是更深的不安和担忧。莫名地觉得心悸。 她没做声,没有回答她,秦楚也没有逼迫她。回C市之前,秦楚已经找好了房子,千希陪着她去看了房子,安顿下来,秦楚便说,“将靳杨叫过来一起吃个晚饭吧。” “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秦楚笑了笑,掏出手机拨出去一个号码,和那头的人说了几句,挂断之后,便回头对千希说道,“我已经叫人通知了他,他一会儿就到。” 料想从秦楚踏上C市的土地那一刻,秦靳杨就已经知道秦楚回来了。从秦靳杨的回来,到秦楚的回来,千希觉得自己不知不觉被一张大网牢牢套住,快要透不过气来。 他们都有很多的秘密,只有自己傻瓜一样被蒙在鼓里,被蒙在鼓里的,还有江辛延。这么一想,对江辛延倒是多了几分同病相怜的同情。 小区里就有便利店,千希陪着秦楚出去买菜,途中秦楚的手机响了两次,她走到一旁去说了会儿,似乎不想让千希听见。千希什么也没有问,只是心里闷闷的,难受得厉害。 两人断断续续地聊天,秦楚自始至终没有问及过江辛延,做饭的时候,千希在旁边打下手,听到门铃的声音,秦楚笑道,“应该是靳杨来了,你去开门吧。” 千希将手在围裙上擦了两下,小跑过去开门,秦靳杨站在门口,脸上一片平静,并没有即将要见到秦楚的紧张和担忧。 将手中的礼物递给千希,是秦楚喜欢吃的车厘子果篮。 千希从后面拉住秦靳杨的衣角。 他回头,她便跨进一步,压低了声音说,“marry叫你来,可能是有话和你说……” 欲言又止,她并不知道秦楚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虽然她说不会再拆散她和秦靳杨,但她还是有不真实的感觉。 秦靳杨握紧了她的手,给她安慰,然后松开手走了进去。 “你来了。”秦楚端着鸡翅从厨房出来,笑眯眯地看着秦靳杨,脸上没有丝毫的惊讶和久别重逢的欣喜。 “妈。”秦靳杨漠漠地叫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千希站在一旁,觉得快要透不过气,屋里的气氛实在有些古怪。 “快去洗手吃东西。” “您找我过来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就直说了吧。”秦靳杨还是站在那里不动,脸上的神情淡淡的。 从他去美国之后,这是他第一次和秦楚见面,虽然当年的事情是三个人心中的心结,但他也不能用这么态度和自己的母亲说话。 千希悄悄地拉了拉他的衣角。 不过秦楚倒是并不在意,笑了笑,手指将耳边垂下的头发勾到耳后,看着秦靳杨,嘴角噙着笑。 对视半晌,她终于说,“你俩坐下吧。” 乔玉乖乖地在对面的沙发坐了下来,秦靳杨挨着她,也坐在了旁边。 “之前我已经跟小玉说了,现在就再给你说一次。”秦楚道,“我知道你们还是互相喜欢彼此,我也不做棒打鸳鸯的事情了,你们可以在一起,可以恋爱,可以结婚,我都不会干涉。” 秦靳杨没有表现出一丝惊讶,似乎料到秦楚还会有后话。果不其然,秦楚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不过,在此之前,小玉一定得和江辛延将结婚证领了,等我办完我的事情,就可以离婚。” 乔玉抬头看向她,秦楚直勾勾地望着秦靳杨,千希便也转头去看他。秦靳杨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只是那冷笑怎么看怎么渗人。 他拉着千希起身,淡淡地说道,“您办您的事,没有必要牺牲和利用别人。就算小玉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也是你一手带大的,你怎么忍心将她往火坑里推?” “嫁给江辛延并不会对她有任何影响。”秦楚没有解释自己的目的,只是道,“结婚证不过是一张纸而已。” “您可以这么自私,但我做不到。”秦靳杨将乔玉的手攥得紧紧的,“我会用我的方式带她离开。” 说完,不等乔玉回答,将她强制地带着走出了公寓。 乔玉跟不上他的脚步,被他拖着,差点脚下不稳摔倒在地。一直到了电梯门口,秦靳杨冷着脸按了两下按钮,脸色难看到极点。 “哥……”她脱口而出叫了这个称呼,看见秦靳杨明显一震,脸色白了几分。 虽然两人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但从小一起长大,叫同一个人做母亲,这种打破禁忌的感情也的确让两人有些不自在。 乔玉叫习惯了,一时忘了改口,话说出口才有些后悔地闭紧了嘴,连要问他的问题也一并忘记了。 秦靳杨全程板着脸,心情阴霾到极点,乔玉坐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一直到将她送到了江辛延家的小区外,他才将车停在路边,点了一支烟。 “现在该怎么办啊?”乔玉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如果他没有出现,自己还是会遵循秦楚的计划,努力去嫁给江辛延,可是现在有了秦靳杨…… 大概他也没有想好怎么办,以乔玉现在的身份,断然不可能突然消失,回到自己原本的身份去生活,这样会暴露秦楚。虽然生气,但毕竟是自己的母亲,秦靳杨不会这么做。但要他眼睁睁看着乔玉嫁给江辛延,他也坐不到。 “要不然,就按照marry说的做吧?不过就是一张结婚证……”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秦靳杨打断,“江辛延这种危险的人物,你以为是你想结婚就结婚,想离婚就能离婚的?” 乔玉哑口无言,一时间,两人都有些烦躁焦虑。 想到自己还住在江辛延家里,一实践搬出去也不是,继续住也不是,心里闷得厉害。 乔玉干脆推开车门下车,“我先走了,你想好了再告诉我吧。” 她想不出有比速战速决嫁给江辛延更好的方法,可是秦靳杨不同意。 走了两步,秦靳杨突然从后面追上来,大衣的袖子碰到了乔玉的手臂,乔玉侧眸,顿住脚步,“怎么了?” 秦靳杨摇摇头,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想和你走走。”顿了顿,他又说道,“舍不得和你分开,想24小时都和你呆在一起。” 乔玉脸一红,有些窘迫地低下头,目光触及到两人紧紧相握的手,心里却没有半点喜悦,反而是做了错事的不安和心虚。 这里是江辛延家的小区,不管怎么说,她现在还是江辛延的未婚妻,顶着这样的名义和秦靳杨牵着手,她有一种背叛了江辛延的感觉…… 乔玉不露声色地想收回手,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僵硬,“你先走吧,让人看见了不好……” 还是应该顾忌江辛延的面子。 可是秦靳杨握得更紧了,乔玉下意识抬头去看他,秦靳杨的眼睛里一片漆黑,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乔玉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大概是那句让人看见了不好刺痛了他,记忆里,两人好像从相爱到分手,都一直在重复这个问题,担心这个问题。 让人看见了不好。 是啊,在别人眼里,他们是亲兄妹,无论怎么解释没有血缘关系,也是得不到大众认可的。为了名声,为了在学校安然无恙地度过四年,他们选择了将这段感情藏起。 偷偷摸摸地相爱,偷偷摸摸地住在一起,偷偷摸摸地拥抱接吻…… 而如今,又是在重蹈覆辙吗?他们究竟要怎么也能在一起? 秦靳杨抿了抿嘴角,突然伸臂将乔玉搂进怀里。 就是突然,想要任性一次。 突然撞上坚实的胸膛,乔玉的鼻梁被撞得生疼,揉了揉鼻尖,眼泪都要冒出来,抬头困惑不解地看向他,却感觉一道黑影压下来,下一秒,自己的嘴唇便被他吻住。 乔玉震惊地瞪大眼睛,眼前是他放大的近在咫尺的面孔,和熟悉到梦里都会出现的气息,曾经让她无比眷念的怀抱,此刻却让她只有痛苦和心慌。 乔玉用力推开了他,秦靳杨后退一步,指腹抹去嘴角的水渍。 “你……”乔玉恼羞成怒地瞪着他,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她和秦靳杨,是什么关系呢?她喜欢他,她答应了一个月之后跟他走,又有什么理由拒绝他呢?难道要告诉他,是因为江辛延?是因为他吻她的时候,她的脑子想的人竟然是江辛延? 乔玉一句话也没说,转身便往前走,脚步急促,有些不稳。 她的心里乱极了,有些问题,一直纠结在自己心里很久的问题,此刻突然好像有了答案……却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 江老太太正在花园里玩手机。 最近迷上了连连看,好几次连吃饭的时候都不肯放下手机,被江老爷子教训了一通。江老爷子在屋里看报纸,为了避免唠叨,她选择一个人躲得远远的。 “奶奶。”一道甜美的声音响起,吓了她一跳。 江老太太一抬头,便看见苏芷桐笑吟吟地站在院子栅栏外。 “你来干什么。”老太太眉头皱得紧紧的,并没有起身去给她开门。 她对苏芷桐的讨厌溢于言表,本以为这么多年,她会有所长进,可是这次回来,却依然在兴风作浪。 她知道千希和辛延最近出了问题,都是因为这个女人,本念及她是苏怡的女儿,要给两份薄面,可是这对母女实在不值得人尊重! “我不能回来看看您吗?”苏芷桐笑眯眯的,“好歹,我也是您的孙女呀。” 江老太太冷冷地看着她,无事不登三宝殿,苏芷桐不会无缘无故地来找她。一看她这讨厌的样子,就知道没有好事。 不过,让她就这样站在门口也不是事,来来往往的邻居街坊看见了,又会将她的家事当做饭后闲谈了。 江老太太在心里衡量了一番,只好不情不愿地打开门,让她进来。 “奶奶您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喜欢我。”苏芷桐见老太太从看见她开始就没有好脸色,苦笑着说道。 “因为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招人喜欢。”江老太太淡淡地说道。 苏芷桐只是笑笑,脸上没有办法尴尬和怒意,在秋千上坐下,脚尖在地面划动了两下,荡了起来。 见她一副悠然自得,并不打算开口的样子,江老太太心里虽然不高兴,但也知道此时此刻要沉得住气,硬是没有主动问她。 最后还是苏芷桐开口打破了这份缄默。 “奶奶,你讨厌我,真的只是因为我和许裴辛延之间的事情吗?” 江老太太眼皮一跳。 苏芷桐幽幽地看着她,江老太太从她的眼中看到一丝洞察的光闪过,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 莫名的不安,让她竟感觉到几分凉意。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当年的事情,她知道了? 不可能!江老太太立刻否认了自己的这个念头,手指掐着掌心,保持着镇定。 不能自己吓自己,她怎么可能知道?那件事的时候,她还只是个婴儿…… 116.118秦楚回来了,你知道吗? 苏芷桐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微微一笑,“您还记得秦楚吗?” 江老太太猛地抖了一下,震惊地望着苏芷桐,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了。 “你……” “秦楚回来了,您知道吗?” 苏芷桐不紧不慢地说,脸上自始至终只保持着微笑的表情,镇定自若。倒是江老太太,却因为她的一句话轻易地乱了方寸魍。 “你怎么知道?” 她回来了? 怎么可能檎? 她回来干什么? “你知道,她并没有死,只是出国定居了而已。你瞒着我爸和我妈,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呢。” “你到底想怎样?”江老太太气愤地低吼,苏芷桐今天来找她,就是为了和她说这个? “我想怎样,您还不知道吗?”苏芷桐笑了,“当年我爸抛弃了原配老婆秦楚娶了我妈,不顾秦楚为他顶包坐了 五年牢的情义。不但是他辜负了秦楚,自私的你,为了自己的儿子,也昧着良心威逼利诱让秦楚离开C市。奶奶,您猜,她现在回来干什么?您难道猜不到吗?” 江老太太的脸色白得厉害,震惊地听着苏芷桐说着这一切,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攥着,无法呼吸。 “虽然暂时不知道她会怎么报复你们,但您觉得秦楚会轻易放过你,放过我爸妈吗?” 苏芷桐站起来,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将墨镜重新戴在了鼻梁上。 “我也不想让家里的丑事传出去,奶奶,或许你可以考虑一下,让我嫁给辛延。” ***************************************************************************** 乔玉回到江辛延的家,手机短信居然是江辛延发来,说他晚上有应酬,不回来吃饭。 乔玉扯了扯嘴角,捂着额头,给他回复了短信:不用跟我报告行程…… 等了很久,江辛延都没有回复。 乔玉拿了衣服去洗澡,出来便看见收到江辛延的回复—— “到我公司来,立刻,马上。” “没空。” “你的工作。” 乔玉拧了下眉头,“你可以辞退我。” 江辛延没有再回复她。 …… 用工作做借口,江辛延似乎玩得得心应手。 乔玉决定找机会和他说清楚,如果他不同意将项目转交给别人,那么自己只好辞职。 “小希,拜托你一定要帮我拿下这个客户!”米茜在电话里说得都要哭了,“你跟他认识,他一定会给你面子的。” 乔玉本已经换了睡衣准备休息,米茜苦苦哀求,她只好勉强答应。 一走进饭店大厅,就偶遇了江辛延。 他穿着黑色的衬衫,配了一条酒红色的领带,浅灰色的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绅士而卓尔。 “你也来这里吃饭?” 江辛延似有些讶异,但声音宽厚,淡淡的,颇有兴味地看着她。 乔玉点头,礼貌疏离地寒暄:“还有客户在等我,我不跟你多说了。” 话音刚落,便看见米茜的客户布莱恩先生和他的助理已经走进来。 在看到站在一起的乔玉和江辛延时,布莱恩一怔:“你们认识?” 江辛延没说话,只是笑,似乎要等乔玉来回答。 江辛延温和地笑,似乎在等乔玉回答。 这么巧在这里碰见,这让她不禁怀疑他是来跟她抢生意的。 江辛延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温和地看着她解释:“我和布莱恩是老同学。听说他到了中国,就顺便过来,想请他吃饭。你们要……谈生意?” 乔玉的眼睛眨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她跟布莱恩只是生意上见过一面,远远谈不上熟悉。若是有江辛延在一旁…… 可是乔玉并不想因为米茜的事情欠下江辛延一个人情。 江辛延转而看着布莱恩:“不介意的话,就一起吧,算我请客,怎么样?” 布莱恩笑起来,点头说谢谢。 乔玉并未回答,寻思着要不要找借口先行离开。 只是,就这么走的话,等于是把这单生意拱手送人了。 “走吧。”江辛延笑吟吟地碰了碰她肩:“一起吃个饭而已,多交一个朋友没坏处吧?” 是那种若即若离的触碰,轻柔而毫无威胁,却含着丝丝力度。 乔玉在原地踌躇了一下,还是咬牙跟了上去。 饭桌上,基本都是江辛延跟布莱恩在交流。 乔玉坐在江辛延身边,百无聊赖地用勺子搅拌着碗里的豆腐羹。 她偶尔抬头看一眼布莱恩,又看看江辛延,眼底有着淡淡的警惕。 江辛延似乎感应到她的目光,回过头看她:“怎么了?” “没什么。”乔玉摇头,不好说自己正在提防他谈关于生意的话题。 江辛延笑,把自己切好的牛肉搁到她的面前。 “谢谢。”乔玉脸颊红红的。 “二位似乎关系匪浅啊。”布莱恩饶有趣味地打量着两人,感觉到他们之间不寻常的气氛。 乔玉连忙下意识摆手,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她和江辛延目前的关系,的确是有些微妙…… 饭局差不多两个小时后就结束了。 布莱恩先行离开,江辛延起身相送,乔玉也跟着站起来。 “千氏集团在c市是房地产的龙头老大,这方面比我的公司更专业,布莱恩,祝你们合作愉快。” 乔玉错愕地看向江辛延。 他冲她笑了笑,就送布莱恩出门。 …… 江辛延把人送到电梯口就回来了。 乔玉拎着包站在那,看他回来就迎上去。 “你刚才说祝我跟布莱恩先生合作愉快?” 江辛延低头看着她困顿的神态,深邃俊朗的脸上浮现起了笑意。 “你们合作成功,我说一声恭喜不应该吗?” 乔玉愣愣地忽闪了下睫毛:“我们还没谈签约的问题。” “这样啊。”江辛延裂开嘴唇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我以为你们已经谈妥了。” 乔玉看着他无边无际的笑,就像是在拿她当猴耍。 “谢谢你的晚餐,我先告辞了。” 乔玉向他一颔首,就要朝电梯走去。 江辛延跟在她的身后,走得不疾不徐,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电梯门打开,乔玉刚要进去,里面却冲出来一个人。 “二哥……” 谢腾一看到江辛延前面的乔玉,不动声色地吃了一惊。 “嫂子,你怎么也在这里?” 谢腾的目光从乔玉身上瞟到江辛延身上,又从江辛延身上转回到乔玉身上,忽然暧昧地一笑,“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今晚公司在这里刚好有个饭局,”乔玉尴尬地一笑:“碰巧遇到的。” “碰巧的另一种说辞就是缘分,你看你们夫妻多有缘分!” 乔玉不想跟他扯下去:“那你们聊,我先走了。” 江辛延在后面的神色淡淡的,谢腾已经一把将她拦下。 “好不容易又见到你,怎么也不叙个旧,一起喝一杯!” 乔玉:“真不用这么客气,你们自己去吧。” 谢腾发挥了舌灿莲花的优点:“你不去?你怎么可以不去?你知道吗?下面那帮家伙没有人性的,你要是不去的话,他们就会乱灌酒,如果你去了,他们多少会顾忌你一个女孩子……小玉,去吧,反正就我们几个,不会很晚影响你明天的工作 不给乔玉任何再回绝的机会,谢腾拉了她就重新进了电梯。 “儿哥,快点,别让哥几个久等了!” 江辛延慢悠悠地走进电梯,按了一楼,两手抄袋站在前面。 谢腾凑近乔玉,用手捂着嘴偷偷对乔玉道:“苏芷桐没在的。二哥已经和她说清楚了,嫂子,你是我见过唯一一个能够打败苏芷桐的。二哥是真的很喜欢你。” 乔玉转头看谢腾,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江辛延已经率先走出了电梯。 乔玉和谢腾一起走进酒吧的时候,江辛延已经在桌边坐下来。 还有两个乔玉不认识的他们的朋友也在,看到乔玉时眉角微微一动。 酒吧的气氛很恬静,周围都是一些下班后来这里放松的金领白领或富家子弟。 “我还是不打扰你们聚会了。”乔玉看了眼转身就要走。 谢腾牢牢拉住她:“打扰什么,就到门口了也该进去问候一声。” 说完,他就扯着乔玉就往他们那桌走。 “嗨,二嫂是吧?我是赵明。”其中一人主动起身跟乔玉笑着打招呼。 乔玉只好微笑地点头。 李锐依旧很沉默,只是跟乔玉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江辛延只是慢慢喝着手里的威士忌,没有抬一下眼皮。 乔玉自然也发现了江辛延的异样,似乎从楼上下来后他的神色就很平淡。 中途,乔玉借口去洗手间。 等她出来,就看到门口的江辛延。 他站在廊间,抬头看着墙壁上的一幅油画,似乎在欣赏。 乔玉正在犹豫是直接过去还是跟他打声招呼,江辛延已经转过了身。 他的神色依旧讳莫如深,让她看不透。 乔玉冲他轻浅地挽起唇角,点头,然后就要走过去。 江辛延却似自言自语地开口:“你很怕别人知道知道我们的关系?” 乔玉的脚步一顿,心跳有些加速。 “结婚不就是向全世界公布关系?” 他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 乔玉捏紧手里的包包,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笑:“你怎么了?” “没怎么。”江辛延忽而笑笑:“可能是我想多了。” 江辛延浅灰色的西装在廊灯光下,光华流动,落入乔玉眼中,熠熠闪烁。 乔玉望着他突然就语塞了。 江辛延神色平淡,不再多说,便迈开长腿转身走了。 乔玉望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何觉得他似乎在生气。 在她的印象里,他似乎一直都是这么一个喜怒无常的人。 等乔玉回到酒吧里,桌边就只剩下谢腾和赵明、李锐三个人。 “二哥有点事先走了,小玉,来,我们继续喝。” 乔玉微顿,转头看了眼酒吧门口,心里莫名地有些怪异的感觉。 ………… 晚上回到家。 江辛延一夜都没有回来,不知道为什么,乔玉的心里有种别样的难受。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接到孙秘书的电话。 “太太,您赶紧过来一趟吧,我这边要顶不住了。” 乔玉一怔,“怎么了?” “苏芷桐到公司来了!” 乔玉没做声,孙秘书又接着说道,“大白天的,她这么大张旗鼓,将狗仔都引来了!现在好多记者堵在楼下,等着拍她和江总的照片!” 乔玉抿了抿嘴,挂了电话,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另一边。 “江总,请您回答一下,您和苏芷桐到底是什么关系?传闻您和千氏集团千金分手了,请问是不是真的?” 记者相互推搡,努力想把自己的麦克风送到江辛延跟前。 江辛延绷紧下巴线条,抿起薄唇,站在记者包围圈里,却没有任何的应对。 “您是否有和苏芷桐结婚的打算?您不介意她是多次离婚的女人吗?” “听闻您和苏芷桐是青梅竹马,请问你们是一直喜欢对方,家里不同意之前才没在一起吗?现在又为什么决定在一起了呢?” “你们恐怕误会了,”苏芷桐突然站出来,挡在江辛延面前,对着那些麦克风说:“我和江总,并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记者们面面相觑,很快就从苏芷桐的话里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下一瞬间,记者们纷纷争着问:“那是什么关系呢?” “你的意思是,江总还并未和千小姐解除婚约?那你算是第三者插足吗?” “今日来找江总是因为什么事情呢?” 苏芷桐面对质问,神情间流露出局促紧张:“你们够了!不要胡说八道!” “你是不是打算卷入千小姐和江总的婚姻呢?” “不是的……”苏芷桐连连摇头,丝毫不见了往日的优雅从容,眼底浮起泪光,就像是孤立无援的弱女子在面对各种诘责,她连连倒退:“你们不要这么说我,我不是这种人!” 看到紧追不舍的记者,苏芷桐嘴唇嗫喏,“我只是单方面地喜欢辛延,和他无关,更和他的这段婚姻无关,我绝不会插足他的婚姻,我会将自己的这份感情埋在心里,绝对不会影响任何人。” 记者群里一片哗然,照相机更加猛烈地拍摄! “也就是说,你离婚是因为江总?你想和江总在一起,所以才回来的,是吧?明知道他已经订婚,你不觉得自己这样做很无耻吗?”有一个女记者尖锐地问道。 苏芷桐脸色一白,忙摇头:“不是的,真不是这样的!”她的眼泪流了下来。 有记者举高麦克风:“你这是在跟江总告白吗?” “我……”苏芷桐红着眼圈,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无措地看着摄像机镜头。 当一个记者还要追问的时候,一只遒劲的手伸过来,扣住了他的麦克风,他顺着那条手臂抬头,就看到江辛延凌厉的英俊五官,还有那双冷漠的眸子。 江辛延盯着那步步紧逼的记者,眸子微微地眯了一下:“你哪家报社的?” “辛延……”苏芷桐明显感觉到身边男人身体的紧绷,她甚至察觉到江辛延眼底蕴含的怒气,似乎下一刻,他就要掀翻眼跟前的这些麦克风。 “辛延,有话好好说,记者朋友们也没办法,他们也是混口饭吃。” 苏芷桐的声音虽然很轻,但通过麦克风,却是让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在场的记者都感激地看向苏芷桐,她的职业素养一直很受业界好评。 大家纷纷将矛头对准江辛延。 “江总,您对苏芷桐的告白有什么看法呢?” “你是否会和千希小姐解除婚约,娶苏芷桐呢?你更爱哪一个?” 江辛延冷冷地看着那些麦克风,手臂却被牢牢地捏住,他低头,就看到一脸担忧依赖地看着自己的苏芷桐,她的颊边还残留着泪水,嘴唇也有些苍白。 江辛延眸光幽冷,一股温热的柔软覆盖上他的手背,也让他的身体一怔。 低头看着护在自己身前的女人,江辛延眼中有寒光和不耐烦闪过,男人低沉而平静的嗓音响起。 “我可以选择性回答你们三个问题。第一,我和千希绝不会解除婚约,我们打算近期结婚了。第二,我和苏芷桐只是朋友的关系,我对她没有半点其他的感情。第三,我喜欢的人,自然是我的未婚妻。” 乔玉站在远处的电梯边,看着那边被记者围困住的江辛延,听到他开口愣在了原地。 她已经做好了被江辛延再次伤害的准备,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毫不给苏芷桐面子,为了维护她的面子,而不顾苏芷桐。 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蔓延开。 江辛延别开头,却不经意地对上远处的那双眼睛。 乔玉静静地站在那里,隔着记者,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因为他的一番话,苏芷桐如遭雷击,几乎要晕倒在地。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江辛延,脸色一片煞白。 她以为用这样的方式,可以逼迫他来到自己的身边,可是他不顾事业,不顾名声,不顾她……也要维护千希。 看他的目光看向某一处,苏芷桐也转过头看去。 一时间,所有的记者不约而同地回头看向电梯门边。 “那不是千小姐吗?” “好像真是的,她来干什么?” 117.119突然的求婚 “好像真是的,她来干什么?” 记者们火速地拿回自己的麦克风,一股脑地都涌向电梯边的乔玉。 “千小姐,刚刚苏芷桐的话,你怎么看待?” “你介意江总身边有这样一位好朋友吗?惦记着你未婚夫的好朋友。” 乔玉的目光扫过那些言辞犀利的记者,抿唇不语魍。 “大家既然这么好奇这些问题,改天我会召开记者发布会,其实我很乐意回答你们。”一道温润而低沉的男音从记者外围传来。 熟悉的声音让乔玉蓦地抬头,心头也淌过一股滚烫到足以灼伤她的热流。 她没想到这个风口浪尖上他居然会走到自己身边来檎。 阳光洒在落地玻璃窗上,江辛延站在门口,他的头发很黑,在阳光下熠熠闪闪,他穿着手工西装,眉目俊隽,周身气场强大而低敛。 记者们已经自动让开了一条路。 乔玉怔怔地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江辛延,不知道自己应该纠结还是该感激他。 江辛延在她的面前站定,所有的话筒也都从她面前移向他。 闪光灯亮起的频率越来越高,乔玉几乎睁不开眼,然而眼睛却移不开他的脸。 江辛延眼底暗含着笑意,他凝视着她,然后转身面对着那些记者。 下一秒,乔玉感觉到自己的手被牢牢地握住,无名指上一阵冰凉,在她刚要低头去看,江辛延已经抓着她的手举起来:“事实上,我早就打算向小希求婚,择日不如撞日,现在,请大家一起见证这重要的一刻。” 他脸上是温暖的笑容,语气笃定得毋庸置疑。 乔玉讶异地看向他,她脸上的表情和那些记者们一样,觉得很突然,并且不可思议。 她看到自己高举的手,无名指上一颗硕大的钻石,在阳光下泛着透明空灵的颜色。 记者们惊讶不已,开始交头接耳,显然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反转。 江辛延目光淡淡地扫过众人:“本来这是我的私生活,没必要公开在大众面前,但现在看到大家产生了一些莫须有的误会,甚至还伤害了我心爱的女人,所以我只好站出来澄清。我很爱我的未婚妻,我们不是政治联姻,是因为相爱才在一起。至于我和苏小姐,以后会保持更适当的朋友的距离。” 话音刚落,记者当中已经一锅粥地炸开,相机快门键噼里啪啦声更频繁。 乔玉转头,江辛延也默契地偏过脸看向她,同时和她的手十指紧扣。 摄像机镜头对准了他们紧握的双手,或者说,是对准了那枚硕大的钻戒。江辛延目光温柔深情地看着她:“其实我仰慕小希很久了,是我追求的她,我们从恋爱,到确定订婚,现在,我们经过深思熟虑,决定要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共同建设幸福家庭……” 一直没有做声的苏芷桐,双手捏成拳头,脸上平静,内心却早已波涛汹涌。 当她听到江辛延的那番表白,脸上流露出最多的是不敢相信,他怎么敢,怎么敢这个时候不计后果地当众对千希求婚? 苏芷桐几乎要咬碎了一口牙,她本能地转头,看向站在她身边的男人,却看到江辛延也刚好朝着她投来目光,看见他沉下去的脸色,她的心微微地一跳,不知为何,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江辛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头看着那些记者:“今天,趁各位记者朋友都在,我想请大家做个见证。” 他的声音低醇浑厚,带着令人信服的诚意,说完,他已经单膝在乔玉身边跪下去。 当江辛延的膝盖碰到大理石时,整个广臣集团的大堂顿时闹哄哄的一片,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这剧情的反转也太突然了吧? 在闪烁的摄像机灯光前,他抬头看着还沉浸怔愕中的乔玉,微微地、淡淡地笑了下。 “你不回答吗? 你不回答吗? 乔玉低头看着单膝跪地的江辛延,只是愣愣地站着,仿若忘记了言语的功能。 无名指上的钻戒在闪光灯下愈发地熠熠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乔玉望向钻戒,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发生这件事—— 冷淡了许多天的江辛延,突然会当众向她求婚,她本只是碍于孙秘书的苦苦哀求过来给他解难的,江辛延的求婚完全让她措手不及。 周围都是起哄的声音,乔玉的脑子里乱哄哄的。 她应该拒绝他,既然已经决定了和秦靳杨复合,就不该再对江辛延抱有幻想,否则就变成了自己最厌恶的那种女人。 可是,手指却像是有千斤重,她怎么也下不了手,将那枚戒指退给他。 他温柔地笑望着她,可是她却觉得他已经离她很遥远。 江辛延是开玩笑的吗?还是认真的? 乔玉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江辛延像是没看到她眼底的忐忑不安,静静地等待着,当着所有人的面前。 他浅浅地笑了下,“不喜欢这枚戒指吗?” 乔玉望着他看似和煦的笑容,却觉得这个笑让她觉得悠远而危险。 她咽了口唾沫,转头,就看到无数正对着她的摄像机镜头还有高高举着的麦克风。 所有人都在等着她给出一个美满的答案。 乔玉回望着江辛延看不清内容的黑眸,她的心跳加快,她想不明白江辛延这么做的意图,她也不知道点头的后果,却是无比清楚拒绝他的后果。 如果她将戒指拿下来转身离开,无疑就是将江辛延推入了水深火热之中,等待他的将是铺天盖地的丑闻,而她自己也会深受影响。他们的美好爱情故事,他们的婚姻,都变成了一个骗局。江辛延是多理智的人?为什么要做这种背水一战的事?是在逼她? 他不顾后果地跟她当众求婚,早有准备的样子,是认真的吗?真的想要和她结婚? 记者们越来越躁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乔玉脸上任何的表情变化。 乔玉怔忪地看着江辛延,却唯有沉默。 眼前这个男人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未来的婚姻对她又意味着什么? 这些意味着她的人生以后都要跟这个男人绑在一起吗? 意味着自己不得不利用他,完成了marry的使命,然后再抛弃他? 可那时,真的能说离婚就离婚吗?而自己又真的忍心抽身离去吗? 她不相信一见钟情,江辛延对她,让她更觉得像是一个看不透的阴谋……她不想被他掌控在手里,也不想再一次沦为棋子,想要抗拒,却又无法抗拒。 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他,接近他又何尝不是一个阴谋?两个阴谋结合的婚姻,根本不会幸福,不会有结果。 乔玉慢慢地闭了闭双眸,良久,在那些记者殷切的注视下看向他们。 她微微地笑起来,面对着好奇八卦的记者们,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 乔玉知道,所有在场的人也明白,有一种态度叫做默认。 江辛延似乎并不满意,但是他也不生气,只是淡淡地看着她,看不清的辽阔眼神。 乔玉不敢去看他嘴边噙着笑的俊脸,别开头,却看到还没离开的苏芷桐。 她站在那里,目光冷森地看着这边,一动不动。 乔玉心里失笑,是不是事情没按她预料的发展,让她失望之余气恼到不行呢? “江总,既然千小姐已经答应你的求婚,那么您是否考虑马上将千小姐娶进门?” “千小姐,根据江总的说辞,他已经喜欢你很久了,而他又是做了什么,或者是说了什么,让你喜欢上他的呢?” 记者们的提问瞬间接踵而来,相机的咔嚓咔嚓也是源源不断地响起。 江辛延已经站起来,他微微笑着,站在乔玉身边,泰然地面对所有的问题。 “很感谢大家对我们的婚事这么关心,但我和小希都是成年人,所以还请大家给我们一点私人空间,至于婚礼,当日我一定会通知大家到现场观礼。” 118.120阴谋和阴谋结合的婚姻 乔玉听他说得有模有样,不禁转头看向他。 下一瞬,她的下巴却轻轻地捏住,江辛延已经俯头下来,亲吻了下她的唇角。 闪光灯晃入她视线的时候,乔玉忽闪了下眼眸,脸颊飞快地滚烫起来。 江辛延松开她的下颌,将她搂在自己的怀里,他的笑容更深,“这个结果大家还满意吗?” 记者们早已没有了之前的咄咄逼人,只是争相拼命地拍照生怕错过什么重要细节魍。 乔玉酡红着脸,睁开眼的时候,人已经被江辛延搂着走出记者的包围圈。 她以为他会带着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是,他却走向了苏芷桐。 苏芷桐看着走近的江辛延,拳头捏得手背青筋突起,脸色阴暗不定檎。 苏芷桐从江辛延跪下去的瞬间,眼睛就一眨不眨地盯着乔玉,此刻看着被江辛延揽在怀里的乔玉,还有乔玉那红红的脸颊,苏芷桐脸上极力克制,但内心中的那种阴翳却越来越强。 江辛延在苏芷桐跟前站定,含笑地看着脸色不愉的她,“小桐,很感谢你给我创造了这个机会表白,也希望你早日找到适合你的人,有安定幸福的家庭。” 苏芷桐只是死死咬着嘴唇,胸口像是被万箭穿心,痛得她几乎要站不稳。 “人这一辈子说长不长但说短也不短,一定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才不算辜负了自己。” 感应到身边的目光,江辛延垂眸,目光缱绻地望着乔玉,握紧了她的手,“我说错了吗?” 乔玉看着他温柔的眼神,不管这一刻他是做戏还是发自内心,她都无法不去动容,一个愿意当着所有人的面维护她,向她求婚的人,多少是在乎她的。若说他不在乎,又怎么舍得为了自己去伤害苏芷桐?在苏芷桐和她之间,他已经做出了选择,用这种方式来重新换取她的信任。 乔玉深呼吸一口气,笑了,挽住了江辛延的手臂,“没有,只是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苏芷桐盯着乔玉挽着江辛延的手,眼底迸发出的是如薄刃般冷冽的眸光。 她的脸色很僵硬,但也只是一瞬间,随即就露出善解人意的笑靥,柔柔地看着乔玉,“我恭喜你能够得到他的喜欢,你一定会幸福的。” 苏芷桐刻意在“幸福”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美眸中是嘲讽的笑意。 幸福?她真的以为自己能够就这么嫁给他?那自己又算什么?在江辛延身上牺牲的十九年又算什么? 陪了他十九年的人是她,在他最失意最难过的时候给他安慰的是她,最了解他的人也是她,最爱他的人也是他。她千希凭什么不劳而获地抢走属于她的东西? 不,她不会同意。 乔玉却仿佛没听出苏芷桐话里的讽刺,冲苏芷桐淡淡地勾起唇角,“你也一样。” 苏芷桐笑容一僵,不知为何,心头冒起了一股子无名火。 记者们虽然还想继续问下去,但江辛延有些不高兴了,他们又得罪不起,况且江辛延已经说了,稍后会开记者招待会,不愁没有机会再采访他。在保安的拦截下,记者们终于渐渐地都走了。 乔玉看那些记者走了,想要脱离江辛延的禁锢,他却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牢牢地搂着她的手臂,俊脸上的神色却是淡淡的,好似没察觉到她的小动作。 江辛延看着苏芷桐,“没其他事情的话,我们先走了。” 苏芷桐没有说话,迎视着江辛延温和带笑的目光,倏尔转身就走进了安全通道。 挺直的背脊是她最后的骄傲,即使自己所哟的颜面都被江辛延摔得破碎不堪。不去想之后的新闻会将自己写成什么样子,不去想会对自己的事业造成怎样的影响,此刻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不会放弃。 大堂一下子安静下来,看热闹的员工也都散开、各忙各的去了。 “走吧!”江辛延改握住乔玉的手,牵着她就往门口走去。 乔玉看着两人紧握的双手,走了两步,迟疑地开口,“刚才的事……” 江辛延闻声回头,目光深沉地看着她,尽管他脸上还带着淡淡的微笑,乔玉却被他看得说不出话来,然后,他另一只手伸过来,轻轻地摩挲她的头顶。 “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江辛延笑吟吟地等待着她下面的话。 乔玉牵了牵唇角,到嘴边的话变成了,“没什么。” 乔玉跟着江辛延出来,才发现等在广臣门口的是两辆车。 赵明靠在一辆越野车边,笑呵呵地看着从里面出来的江辛延跟乔玉,并没有多少诧异,而是跟保镖似地,替他们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进去吧,我送你回去。”江辛延看着乔玉,柔声说。 乔玉还有事想要问他,所以没拒绝,坐进了后座,才发现开车的是李锐。 李锐正趴在方向盘上,听到声响,掀了掀眼皮,打着哈欠坐起来充当司机。 越野车启动,乔玉心不在焉,整个人因为惯性往旁边倾倒,跌进了江辛延的怀里。 她回过神想坐起来,他却顺势伸手圈住了她的腰。 乔玉往驾驶座上瞄了一眼,在车子颠簸了一下后,不着痕迹地推开江辛延。 他看出了她的抗拒,没有强迫,松开了搁在她腰间的大手。 乔玉在后座坐稳,才问他,“刚才……你为什么会这么突然……” “如果我说我是早有准备呢?”江辛延笑呵呵地看她蹙眉思索的模样。 “我在很认真地问你这个问题。” 江辛延偏头看了她一眼,笑着,“我也很认真地在回答你的问题。” 乔玉别开头,看着窗外的风景,许久之后,她才想起自己无名指上的那枚钻戒。 她低头,指腹抚摸着钻石的棱角,刚要摘下戒指,横过来的大手覆盖了她的,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扣住她的无名指,“就算要摘也不该当着我的面。” “我刚才说的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所以,你可以好好想一想。” 乔玉脸颊一热,抽回了自己的手,转开眼去,按捺着心头的悸动,淡淡地说道,“我不喜欢别人强迫我。” 江辛延笑,“我刚才已经给了你选择的机会。” “你只给了我两个选择,你身边的位置,还有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位置。” 这样的选择根本就不算是选择,因为结果早已经决定。 江辛延靠在座位上,尔后,他低下眼睫,而他敞开的掌心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枚太阳花编成的草戒指,柔而细嫩的茎绕成一个圆满的圈。 乔玉盯着圈圈之上恰好别住的粉色小花朵,愣在那里。 江辛延抬起她的手,把草戒指套去了她另一只手的无名指,完美地匹配着她的尺寸。 “你会嫁给我的。”他的手指抚过她鬓边的发丝,低头,轻啄了下她的耳垂,他湿热的气息尽数喷洒在她的耳际,“无论你选择哪只戒指,你都是我的。” 乔玉避开他的唇,握紧的双手轻轻推到他的胸口,然后轻轻推开。 江辛延允许了她所有的动作,松开了她,也退到了她以为安全的距离。 乔玉把草戒指跟钻戒都摘下来,放到座位上,“江辛延,我不能和你结婚。” 她搁下戒指的动作和所说的话成功结束了江辛延脸上的笑容。 “我知道自己很过分。”乔玉扑闪了下眼眸,浅浅地抿起唇角,“逃婚的是我,回来死皮赖脸要和你结婚的也是我,现在你向我求婚,我却不知好歹地拒绝你。或许你会觉得我很作,不管你怎么想,这个婚我都不会和你结了。你当着记者的面向我求婚,其实是在逼我,逼我站在你的身边,你比谁都清楚当戒指戴在我的手上,我已经没别的地方可站了。我不会扫你的面子,但是,对不起。” 江辛延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你所做的这些,让我害怕,你并不是我能看懂的人。” 119.121惊天的秘密 乔玉笑了笑,“我只想去过属于我的正常的生活,江辛延,你不是喜欢苏芷桐吗?你回去找她吧,还来得及。” 江辛延没有开口。 “我很感激你今天做的这一切,很感激你的真诚,但是……” 乔玉抬头,望着他漆黑幽深的眼睛,“我们以后还是别见面了。” 这一切都要有个结束,既然是由她开始的闹剧,现在也由她结束吧魍。 江辛延依旧一声不吭地望着她。 良久,他才开口:“如果我说我是发自内心想要娶你,你相信吗?” “都不重要了……”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狠狠地难受了一下檎。 江辛延凝视着她,嘴边带着一丝笑,却没有深达眼底。 乔玉的手指收紧,指甲快要嵌进掌心,她转头对前面的人道:“停车。” 越野车内安静得能听到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 开车的人像是没听到乔玉的话,车子甚至连减速也没有。 “如果你是担心我家里,我会全部处理好,如果你真不喜欢跟他们见面,我们以后可以去外省,如果这样还不行,我们就去美国开始新的生活。如果你介意苏芷桐,我甚至可以不和她往来。” 乔玉的手指攥紧身下的真皮:“跟你的家里没关系,更跟苏芷桐没有关系,是我……强扭的瓜不甜,你刚才自己说得,我不喜欢你,不管你做的多好,对我来说都是对我的勉强。” 江辛延淡笑:“勉强吗?和我在一起,你不开心吗?” “不开心。”乔玉握紧拳,声音冷冷清清:“和你在一起,一点都不开心。江辛延,我有喜欢的人。” 江辛延的笑全部消失,消失得很快,也很干脆。 乔玉没有见识过江辛延的这种表情,至少在她面前,他从未泄露过情绪。 这一次,她知道他生气了。 江辛延薄唇轻启,淡淡地说了句:“把车停到路边。” 李锐在后视镜里瞟了交谈得不愉快的两个人,方向盘一转,刹车一踩,停了车。 乔玉在车子停下的刹那,就打开车门下去。 几乎她刚一合上车门,越野车就“嗖”地一下飞驰而去,卷起一地的灰尘。 乔玉杵在路边,看着很快就驶得没影的越野车,久久没有动。 她没有做错,与其无望地纠缠,不如趁早斩断。可是,为什么心里会这么难受呢? 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当真是不开心吗?其实他对她很好,就算有时候她无理取闹,他依旧笑呵呵地坐在她身边,亲昵地抱着她亲吻她,好像她对他说的是情话,可是现在……她亲口说,她喜欢别人,他当然不会死缠烂打地纠缠她。江辛延有江辛延的骄傲,她又不是天仙又非港姐,凭什么要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忍受她? 乔玉觉得自己的心脏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了下,这次,江辛延是真的走了,他们是彻底断了。 这不就是她要的结果吗? 乔玉扯了扯唇角,这样挺好的,等到秦靳杨处理完手上的事情,她就可以跟他一起离开了。离开c市,去过属于乔玉的生活,而不是千希的人生。 可是和江辛延在一起的日子,点点滴滴历历在目,要她怎么忘得了,放得下? 乔玉怔怔地看着远处的十字路口,看着车来车往,视线却有些模糊不清。 她转身,朝着相反地方向漫无目的地走。 不知道怎么走到了秦靳杨的住所。这里的地址秦靳杨告诉过她,但她从未来过。 有些踌躇地在他家的院子外面,不知道该不该去上去敲门。可是此刻他真的好难过,好难过,只想扑进他怀里狠狠哭一场。 深呼吸一口气,抬手敲门,却发现,大门并没有关上,只是虚掩着。 乔玉走进去,快要走到客厅门口的时候,便听见了屋里有人在争吵的声音。 乔玉下意识顿住脚步,隐隐觉得那声音有些耳熟。 是marry。 乔玉直觉觉得他们在说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往前靠近了一步,屏住呼吸,心跳仿佛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小玉不是你报复江家的工具,如果你执意如此,我现在就带她走。”是秦靳杨的声音。 “在你心里,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是不是比你的亲生母亲还要重要?为了她,你一年都没有回日本看我,现在又要为了她,和我老死不相往来吗?”秦楚的声音很受伤。 “正是因为你对我很重要,所以我才希望你快乐,放下仇恨,开开心心地生活。”秦靳杨严肃地说。“妈,你恨了他们几十年,这些年你过得开心吗?就算报复了他们又有什么用呢?当年你受的那些伤害,都已经弥补不了,过去的事情,不如放下吧,放过自己。” “放下?”秦楚冷笑,“你要我怎么放下?这么多年了,只要一闭上眼睛,我的眼前就浮现出当年从江家离开的那一幕,浮现出江海云和苏怡的脸,浮现出五年的牢狱生活那阴暗潮湿见不到光的绝望!你没有经历过这种生不如死的折磨,放下只是嘴上的一句话,但做起来,你以为很轻松?” “可小玉是无辜的!” “她无辜?”秦楚的声音充满了怨气,“她和千希,还有苏萱,还有千铭海,没有一个是无辜的!这些年看着她长得和苏萱越来越像,我的心里简直恨不得掐死她!当年要不是苏萱背叛了我哥哥,我哥哥也不会抑郁成疾,最后病死在异国他乡!临死前唯一的心愿就是见见苏萱,可是到他闭上眼睛那一刻,苏萱都没有来!他们和江海云夫妇一样贱,一样坏,难道这种人不应该受到惩罚吗?乔玉不该替她妈妈向她爸爸还债吗?” “这管小玉什么事?那时候她还没有出生,更何况,就算舅舅在世,我相信他也不会怪小玉和千希,倒是你,当年从苏萱身边抱走了小玉,就连苏萱也以为自己只生下了千希一个,另一个是死胎!妈,你活生生拆散了人家的家庭,小玉本应该有很幸福的家庭,却被你剥夺了。这些年,你表面上对她好,可是心里真的将她当做过自己的女儿吗?不过是你培养的报复江家的棋子罢了!论坏,您也差不到哪里去!” “靳杨,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秦楚不可置信,声音颤抖震惊,“我做这一切还不是为了你吗?你看看江辛延,他正享受着原本属于你的一切,我想帮你讨回这一切,我做错了什么?” “我不需要。”秦靳杨的声音冷冷的,“只要和小玉在一起,和您在一起,我就觉得很幸福了。我们一家人在日本开开心心地过日子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回来趟这趟浑水?凭我自己的本事,我也可以做到江辛延今天的地位,不需要靠江家。妈,你收手吧,不要再错下去了。” “别说了!”秦楚愤怒地打断了她。“说来说去,还是乔玉,你的心里就只有乔玉!” 房间门口,乔玉伫立着,脸色平静。 慢慢地,她转身,想抬步离开,膝弯突然一软,整个人跌倒在地上。 原来,这就是所有事情的真相,这就是她要自己嫁给江辛延的目的。 她和千希是同胞姐妹,难怪,难怪…… 心痛得快要死了,乔玉木然地盯着地面,浑身上下都是抽筋剥骨一样的痛楚。 什么都是假的,哥哥是假的,妈妈是假的…… 可是她要怪谁呢?谁都没有做错,错的是她,谁让她是苏萱的女儿? 乔玉慢慢地扶着墙壁站起来,双腿还是有些颤抖,她艰难地迈开走路。 一步又一步,胡乱地往前走着,视线逐渐地变得模糊。 “千希?” 乔玉转头,就看到赵明惊愕地站在门口。 然后,她也看到了江辛延,就站在赵明的身后,目光讳莫如深地望着她。 那一瞬间,乔玉觉得就好像自己内心深处最不堪的伤口被暴露在了人前。 她不知道自己脑袋里在想什么,只是转身就朝另一个方向快速走,直到后来跑了起来,越跑越快,毫无章法,歪歪扭扭,跌了一跤,迅速地爬起来继续跑。 跑出了很长一段路,然后被一只手臂生生拦住了腰,像兔子一样被逮到怀里。 120.122难以接受的残忍 江辛延追上来,呼吸急促,双臂却不松开她,“你跑什么……” 乔玉大口地喘息,眼泪也跟着一颗一颗落下来,挣扎地想要摆脱他。 江辛延却像是跟她杠上了似地,死死地圈住她的腰,一手按着她的肩,把她推向自己的怀里,把她的头扣在他的肩头,“谁欺负你了,怎么哭得这么伤心?” “我没事,你放开我……” 乔玉想要推开他,却反而被他拦腰抱起,钳制了她的反抗魍。 她根本没有心思细想,江辛延怎么会在这里。 他轻而易举就翘高了她的左腿,然后盯着她没穿鞋,因为抽筋而肿起来的脚,弯起嘴角笑,“不痛吗?” “不用你管。”乔玉羞恼地别开头,停止了落泪檎。 “不用我管,那你想要谁来管?” 乔玉转回头看他,廊间壁灯灯光照射在他漆黑的短发和麦色的脸庞上,仿佛有淡淡的光晕在流动,而最醒目的,是他那双眼睛,噙着浅浅的笑意,犹如湖水泛着潋滟的水光。 被他这样盯着,乔玉的心微微地颤抖了下,莫名地心慌起来。 她搁在他肩上的手指微微蜷曲,“你放开我,我不想在这里和你纠缠。” 江辛延看着她,却没撒手,而是一步一步往回走。 乔玉在他怀里挣扎:“会被人看到的!” “看到就看到,怎么,你害怕了?”江辛延笑得温暖和煦。 有脚步声迎面而来,乔玉吓得脸色苍白,下意识地就把脑袋缩进了江辛延的怀里,一张脸完整地贴在他的胸口上。因为靠的近,男人身上淡淡的烟草味越加明显,也更能感觉到他的修长挺拔。 他搂着她便往前走,将她带到了车旁,拉开车门,乔玉一头钻进去,江辛延也跟着做了上来,赵明开车,车子很快驶离了公寓门口。 从后视镜里,乔玉看见了走出来的秦楚和秦靳杨。 乔玉攥紧了手指,心痛得几乎要晕阙。 不知道是怎么被江辛延带回家的,直到入目的是柔和的灯光,她才发现自己正坐在沙发上。 江辛延卷起了衬衫的袖子,从洗手间拿了块浸过热水的毛巾出来。 他在她身边坐下,拿了她的左脚搁在自己的腿上。 乔玉的脚趾不自觉地弯起。 江辛延泰然地用热毛巾敷住她肿起的脚,修长的手指颇具技巧地捏着她的小腿肚。 乔玉睁着眼睛一声不吭。 他突然抬头看了她一眼,继而笑笑:“不疼了?” “还有点。”乔玉神色很平淡,脸颊上是努力压制却没忍住的红晕。 “刚才为什么事哭得那么伤心?” 乔玉难堪地不去看他,“我自己的问题。” 江辛延见她不愿说,也没再勉强,点了点头,拿了毛巾起身。 “今晚就住在这里吧。” 乔玉抬头看向他。 江辛延淡淡笑着,俯身将拖鞋套在她的左脚上。 “我知道你想搬出去,但是你的东西都还在这里,改天再走,好吗?” 乔玉心里一动,没有出声。 江辛延又在她旁边坐下,沙发陷下去了一块。 他盯着她的双眼,“我的求婚,希望你再考虑一下。” “别说了。”乔玉急急打断了他。 江辛延笑意越加深,腰身微微地弯下去,凑近她的脸。 乔玉本能地往后倾了倾身。 “躲什么,我又不吃了你。”他笑得愉悦,声音里略带叹息,“好好休息吧。” 说着,人已经起身离开。 直到听见了关门声,乔玉才放松了提防,抱紧了双腿,蜷缩在沙发上。 乔玉睁开眼时,天色已经大亮,柔柔的阳光洒在地板上。 她在床上翻转了一个身,朦胧的视线里,隐约看到身侧躺着个人。 然后瞬间就清醒了。 乔玉下床过去,发现居然是去而复返的江辛延。 他睡在她身边,一只手臂搭在她的腰上,也许是窗外倾泻的阳光略微刺眼,他的另一条手臂搁在眼睛上,乔玉连忙将他的手臂从自己身上移开,小心翼翼的,红着脸。 乔玉站在沙发边,俯视着江辛延遮挡在手臂下的英俊脸庞。 他怎么会睡在这里? 乔玉偏头,就看到搁在床头的早餐,还是温热的。他应该才回来。 乔玉犹豫了下,还是唤他,“江辛延?” 江辛延双眼紧闭着,没有一点反应。 乔玉俯下身,轻轻碰碰他的手臂,“江辛延,醒醒。” 那一对修长的眉微微地皱了下。 乔玉看他有醒过来的趋势,就要缩回扯着他衣袖的手。 没成想,江辛延虽闭着眼,一抬手,就紧紧扣住了她的手腕。 来不及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乔玉只觉得眼前一晃,腰间一重,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江辛延抱着滚进了床的里侧。 乔玉愣住了,江辛延握着她的手,另一手牢牢地圈着她的腰。 男人的气息喷在她脖颈处,那酥痒的感觉,让她的脸哄地一下就红了。 乔玉全身僵硬,刚想伸手去推开他,就听到江辛延闭着眼,低沉的嗓音无意识低喃,“乔玉,别吵……” 乔玉的手停顿在了半空里。 如遭雷劈的感觉,大概就是如此。 她感觉一股气血从脚底升起,直冲向头顶。 但随即她还是挣扎地想要起来,无奈男人与女人的力气差距摆在那里。 最后没办法,乔玉抬手拍他的脸,声音清脆地啪啪响,“江辛延!” 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因为他的那一声乔玉。 江辛延眉头一蹙,睫毛微颤,终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乔玉对上的是一双漆黑深邃的瞳眸。 江辛延躺着不动,眼神恢复清明,缓缓开口,“你醒了?” 乔玉狼狈地坐起来,理了理凌乱的长发,指尖发抖,快要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你……刚才叫我……乔玉?” 江辛延原来有些睡眼惺忪,却因为她的话一下子清醒了。 睁开眼睛,定定地望着她,眼中的情绪深沉得她看不懂。 乔玉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两人无声的对抗中,江辛延先败下阵来。 “你先告诉我,之前你在秦靳杨家门口,哭什么。” 从江辛延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乔玉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他什么都知道,所有人都知道,只有自己一个人,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被他们所有人耍得团团转。 乔玉的脸上已经没有了颜色,像是被一瞬间抽走了全部的精气。她木然地推开江辛延,往外面走,可是一起身,双腿一软便栽倒在地。 江辛延长腿一跨便下来欲扶她,被乔玉狠狠地推开。 “你走开!”乔玉崩溃地大吼,“别碰我!” 江辛延抿了抿嘴角,本来这件事他压根没打算和她说,想等到她日后自己主动和他坦白,可是意外地却在不恰当的时候让她知道了。她现在一定觉得自己被骗了吧? 江辛延赶到头疼。皱起眉头,担忧地看着乔玉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耍我很好玩是不是?”她冷笑连连,失魂落魄地爬起来,往前走了几步,又栽倒在地。 “我真是全世界最可怜的人。” 她觉得好笑,笑着笑着便笑出了声。 江辛延伸手想要拉住她,可是此刻的乔玉像是带刺的刺猬一样,一碰到她,她便反应无比激烈。 ************************************************************************* 她出了门,江辛延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不放心她,但也不敢靠近,刺激她。 跟着乔玉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下来。 睡衣外面胡乱地套着大衣,头发凌乱,眼睛红肿,此刻任由谁看见她,都会觉得诧异。 江辛延站在不远处,大气也不敢出地看着她,从背后看着她沉默的背影,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在秦靳杨的门口看见那样的她,他便猜到,她恐怕已经知道了。 他极力在抹去的,那些残忍的东西,最终还是赤.裸.裸地全部暴露在她面前。 121.123给她时间考虑 乔玉一直坐到天黑,一动也不动。 就在江辛延以为她会在这里坐一整夜,开始想着怎么劝她回去的时候,乔玉突然站起来。 “走吧,”她脸上的表情淡淡的,没有太大的愤怒,也没有太大的悲伤,甚至连过多的情绪都没有。 她没有哭过,脸上一点泪干的痕迹都没有。 坐在车里,江辛延好几次忍不住转头去看她魍。 乔玉很安静,安静得像是一团空气,可是这团空气,却是他忽略不了的存在。 等红绿灯的间隙,她突然侧眸看向他,淡淡地说,“你从什么时候知道我身份的?” 江辛延小心翼翼地说,“不久前。檎” “什么都知道了?我和千希的关系,秦楚和你大伯的关系?” 江辛延点点头,脸上沉重。乔玉扯了扯嘴角,转头看向窗外,觉得胸口闷得难受。 果然,自己还以为自己演技多好,还因为自己在利用他而心怀愧疚,可到头来,不过是反被人利用罢了。 不过也不怨江辛延,这些事都和他无关,要怪谁也怪不到他头上。不过是你利用我,我利用你的关系,大家谁都 不比谁更干净。 只是,她介意的是,明知道她的身份,她的目的,还要娶她? “可以告诉我吗?为什么想要娶我。”乔玉不抱江辛延会和她坦诚的希望。江辛延这个人城府太深,她从来都看 不透他,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我喜欢你。”他说。 乔玉倒是愣了愣,转头看向他,却被江辛延眼中的清澈和诚恳所震撼。 喜欢?这么多层层环绕的阴谋里,还会有喜欢吗?就这么简单的理由? 她不信。 可是,他的眼神,他的表情,未免也装得太真实了一些,让她的心里荡起了层层波澜…… “是不是因为害怕我知道你的身份之后会介意,所以你之前才那么一直抗拒我?” 乔玉抬眸望了他一眼,又微微挣扎了一下,也不过是徒劳,她看着前面道路上的车来车往,眯了眯桃花眸,貌似 随意道,“别说了,这些话骗三岁孩子还可以,我,不会当真。” 车子一个急刹车停在了路边。江辛延扳过她的肩膀,蹙眉,表情认真严肃地看着她。 “我是认真的,乔玉,我喜欢你,我想和你结婚。” “江辛延,我和你不合适。”乔玉挣扎。 “都还没有试过,你怎么就断定我们不适合?” “有些事情一眼就能明了,何必非要亲身尝试,结果弄得自己伤痕累累。” 江辛延握着她纤细的手腕,慢慢地收紧,默默地盯着她。 两人坐在车里,谁也没有再开口。 良久,乔玉转过头,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她动了动被他抓得牢牢的手,见他没有放开的意思,只好从另一只手从包里拿了干净的纸巾去擦他脸颊上的污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弄脏的,他这么一丝不苟的人,竟然没有发现。 透过路边梧桐树的枝叶缝隙筛下的灯光,在车内形成星星点点的光斑。 江辛延看着乔玉仰着下颌小心翼翼替他擦拭的样子,阳光倾泻在她象牙白的肌肤上,又长又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两片漂亮的剪影,因为两人挨得近,他甚至看到她眉角处细细的汗珠,她带着淡淡馨香的气息喷在他的下巴上,痒痒的,也暖暖的。 乔玉察觉到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脸颊有些淡淡的红晕,她收回手,不自在地转过头,“你脸脏了。” 江辛延垂眸看着被自己握着的乔玉的手,手指纤长,形态优美,手背白希,只是指腹处有一层薄薄的茧,他张开掌心,包裹住了她的小手,“真的不愿意嫁给我吗?” 乔玉撇开脸,不去看他深邃到不见底的眼睛,也没有出声回答他。 他却突然使力,乔玉猝不及防,整个人已经被他轻巧地抱起,搁在了他的腿上,她的脸上温度更高,想站起来, 他的双臂却像铁箍般,紧紧地扣着她的腰。 乔玉的后背贴上他的胸膛,隔着西装衬衫都能听到他强健有力的心跳。 “放开我……”附近都有行人经过,乔玉忙低声说。 江辛延却一脸泰然地拥着她,毫不在乎周遭路人的打量,言简意赅地说:“不放。” 乔玉羞赧得整张脸都红彤彤地,却又没办法把他推开,只能局促地坐在他的大腿上。 “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江辛延箍住她,双臂在她腰间收紧,贴得她一点缝隙都没有。 乔玉别过头,耳尖跟脖子都略略泛红,轻声开口:“没有了。” “真的没有?”他的俊脸上带着淡淡的笑,“那换我说好了。” 乔玉讶然地望向他。 “乔玉,我发誓我是真的喜欢你,和你的身份无关,和你是谁的女儿无关。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这种强烈的***,已经打破了我原本的生活。你闯进了我的人生,带给了我不一样的体验,现在想要抽身离去,我不会允许。乔玉,就算你喜欢秦靳杨,我也不介意,我可以等,等到你敞开心扉接受我的那一天,在此之前,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身边。你的选择只有两个,来我身边,让我到你的身边去。” 他脸上是一层不变的微笑,乔玉却红得脸要渗出血来,“你……” “我这么好的男人,你真的不打算要吗?” 乔玉的心像是又被一道无形的枷锁勒得紧紧的,她深呼吸了下,转头看着他想要回答,他的手指却轻压她的唇瓣,“让我来猜猜你会怎么回答我。” “江辛延你很好,但我们真的不适合,你有你喜欢的人,我也有我喜欢的人,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一开始在一起就是一个阴谋,我不敢相信你的真心,与其付出了被伤害,不如从一开始就不在一起。我最好的归宿是秦靳杨,不是你。” 乔玉哑口无言。 江辛延握着她的手,手指摩挲着她的手背:“你是不是觉得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乔玉怔怔地看着他,没有吭声。 “我已经三十二岁了,很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如果对你真的只是一时兴起,你以为我会忍受你利用我,骗我?我为你做的一切,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你,你觉得我有耐心花这么多时间和你在一起?你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我利用的?如果不是因为喜欢我,我何必冒着被秦楚利用也要和你在一起?” 乔玉听他颇为强词夺理的话语,看着他沉黑的眸子,心脏跳动得更加强烈。 江辛延看着她一愣一愣、呆呆的样子,笑意淹没在他的眸底,他的手背轻轻地擦过她的面颊,“起来吧,我们回家。” 乔玉被他放开腰,连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都忘了,只是看着他穿着西装的英挺身姿,胸口膨胀着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悸动,似要撩.拨起她那层平静的心湖。 江辛延眼底笑意更浓,好看的眉眼在灯光下染上了薄薄的光晕。 他打开了车门,望着她:“上车吧。” 对于江辛延戛然而止他们谈论的话题,她有些迷惑,但还是老老实实坐进了车里。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过多的交流。 江辛延把车开到公寓楼下,他解开安全带先行下车,绕过车头替她打开车门。 乔玉下车的时候已经按压下了之前心底的异样,神色也恢复如常。 “明天跟我回去见见爷爷奶奶吧。” 乔玉看着他的眼睛,心跳再一次地加快,她微启红唇:“我……” 话还没说完,她的腰间一紧,人已经被她跟前的男人拥入了怀里,他的双臂牢牢地圈着她,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 乔玉被抱了个措手不及,也只是僵硬地任由他搂着自己。 江辛延低头看着怀里难得乖巧配合的女人,唇边漾起一抹淡笑,“不许拒绝我。” “江辛延,让我考虑一下……”她的脑袋一片混乱,并不想因为在秦靳杨那里受了伤,就转身投入江辛延的怀里,但是江辛延的温柔,就像毒药。 他看着她闪烁的眸光,柔韧地薄唇轻轻地吻了吻她的发顶,抱着她,眉间是淡淡满足的笑意,低沉的嗓音也愈发的愉悦:“好,我给你一晚上的时间考虑,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122.124还没带她回过那边吧? 这哪是给她时间考虑,太霸道了,乔玉有些窘迫,想要推他,他却岿然不动,反而把她往自己怀里贴得越紧,半推半就了几下,她也渐渐地松了手。 他紧紧地抱着她,把头埋在她的长发间,过大的力道似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子里。 两人在单元楼下静静地拥抱了一小会儿,乔玉的下颌处多出了一只手,然后她的下巴被抬起来,映入她视线里的是江辛延越来越近的脸庞。 他的嘴唇沿着她的发梢慢慢地下移,亲吻她的额头,眉间,鼻子,最后两个人四目相对,彼此的呼吸交织在一块儿,她甚至察觉到他稍稍侧头,直挺的鼻梁若有似无地摩挲她的脸颊,一点点地,小心地朝着她的唇瓣凑过来。 乔玉望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脸颊越来越烫,眼圈也热得要渗出泪来,唇上轻轻痒痒的触觉让她的脊梁紧绷,到最后,意识涣散,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魍。 江辛延发觉了她的默许,搁在腰际的手更加用力,头往前一覆,压住了她的唇。 清冽的茶香味混杂着淡淡的烟草气息,充斥了她的口鼻,不难闻,甚至还让她的身体因为紧张而颤抖,她抓着他西装的手心全是细汗,僵在那里不知所措。 明明两人之间不是第一次亲吻,然而这一次却变得格外小心、格外的忐忑檎。 就像是最后的心墙也一下子瓦解,在江辛延的面前,她的防备溃不成军。 她的后背渗出汗水,露在衣服外的肌肤都染上了一层红晕,本僵硬的身体也在他的怀里松懈下来,心跳的速度越来越快,她甚至听到那嘭嘭嘭的跳动声就在耳边。 放开的时候,都听到了对方刻意压抑的喘息。 他的手指抚上她滚烫的脸颊,细细地摩挲,带了几分怜爱和珍惜,他的额头抵着她的,幽黑中染着一点薄光的眸子凝视她如涂了胭脂般嫣红的双颊。 “晚安,宝贝。” 江辛延的声音仿若大提琴发出的音乐般低沉悦耳,响起在她的耳边,乔玉的睫毛微微颤着掀起,眸中晕染开潋滟的水泽,她看着他噙着淡笑的嘴角,窘然地挪开了眼。 “你……你不上去吗。”她的声音很轻,轻得掩盖不住自己紊乱的心跳声。 江辛延低头啄吻了下她的鼻尖,就放开了她,他自行退到了距离她两步远的地方。 他背光而立,暖煦的光线将他修长的身躯剪辑成一道侧影落在她的身侧。 “我还有工作,估计要很晚,你不用等我。” 乔玉捏紧了手里的包,“好吧。开车小心。” 说完,她就不去看他那英俊明晰的脸庞,转身朝着楼梯快步走过去。 “乔玉!” “什么?!”乔玉倏尔回身,速度快得连她自己都讶异。 江辛延站在原处,笑望着她:“就是还想说一次,我爱你。” 乔玉听完脸颊愈发地红艳,她看着他含笑的眼睛,咬了咬唇瓣,说了句“我知道了”就匆匆地上了楼。 江辛延目送着她仓促而跑的背影,眼中的笑意渐浓,他转身,仰头看着星空万里,真是个好天气。 这一晚。乔玉成功地失眠了。 闭上眼睛全都是江辛延的脸,哪怕是秦靳杨和秦楚的话带给她的伤痛和震撼,在江辛延的求婚下都显得没那么心痛了。 要到他身边去吗? 前面是火坑还是幸福呢? 乔玉的心里乱成了一锅粥,秦靳杨和江辛延就像是站在天平的两侧,她不知道自己是倾向哪一方。连自己都看不清自己的心。 真的要和江辛延结婚吗?可是她喜欢的人明明是秦靳杨。 可是要跟秦靳杨走,她现在,好像也放不下江辛延了…… 就这样纠结到天亮,天亮了才不知不觉地睡着。是被江辛延的电话打醒的,乔玉迷迷糊糊地喂了一声,电话那头含笑的声音,“忘了今天有什么事了吗?还不快起床。” 乔玉想了半天,才想起今天要跟江辛延去见他的爷爷奶奶。 自己考虑了一晚,考虑的结果是什么呢? 乔玉发现自己还是做不了决定。 可是江辛延已经帮她做了决定,两分钟之后,江辛延开门进来了。 她差点忘记这里是他的家,吓了一跳,江辛延靠在门框上,手指上绕着钥匙,笑眯眯地望着她,“快点,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收拾。” “我觉得我们的关系不适合现在见你的家长吧?”乔玉犹豫。 “见了就适合了。” 一边说,一边掩上卧室门,“快点。” 看着紧闭的房门,乔玉深呼吸一口气,手指不禁攥紧。 ………… 一路上,乔玉心里都很忐忑。 江辛延看出了她的不安,安慰她,“我家里的人都很好相处,你不要紧张。” 正因为考虑到家长的问题,乔玉才决定选择了江辛延。 想到秦楚,她始终无法面对,和秦靳杨在一起,今后的日子都要和秦楚纠缠在一起,实在太痛苦了。何必要彼此折磨呢?好不容易放下了秦靳杨,他真不该现在跑出来打乱她的生活。 乔玉握紧了拳头,下定决心。就当是赌博一次,选择了江辛延,就算最后依然被伤害了,她也无怨无悔,因为这都是自己的选择。 车子停在一处幽静的院子外面。 院子已经有了些年头,周围栽种着梧桐树,交相辉映,映衬着夕阳的余晖。 寻常人家的孩子,去见男方长辈,家中母亲一定会握着她的手千叮咛万嘱咐。可是秦楚从来没有那样语重心长地教导她怎么去博得男方长辈的好感。 望着那朱红色的大门,乔玉不由地退了一步,露出畏怯之色。 她的手却突然被江辛延牢牢地握着。 乔玉抬头,他冲她温暖地笑,捏了捏她的手心,“害怕了?” 江辛延的另一只手里拎了一个精致的礼盒,不是她下午购买的,应该是他特意准备的。 乔玉忍不住又看了眼那扇大门:“这就是你家吗……” “是我外公家。” 正在这时,朱红色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探出一个四十几岁、保姆打扮的女人。 “辛延,来了?首长知道你要来,一早就在院子里泡好茶等你了!” 保姆一脸和善的笑,转而把目光落在江辛延身边的乔玉身上,上下打量着乔玉,颇为惊喜地问道:“辛延,这就是你的未婚妻吗?” 乔玉冲保姆礼貌地颔首。 保姆已经笑眯眯地赞叹:“长得真标致,辛延眼光越来越好了。” 江辛延只是笑笑,便带着乔玉进去,由保姆领着往里走。 没多久,他们就看到一个穿着军绿色衬衫的老人坐在藤椅上,旁边的石桌上摆了一套茶具和一壶沏好的茶,庭院里偶尔响起戏曲,他靠在藤椅上闭目听着,说不上来的惬意。 “外公,你上次不是想见乔玉吗?我把她带来了。”江辛延牵着乔玉过去。 胡老首长闻声睁开眼,一偏头就瞧见笼罩在夕阳下的一对璧人。 江辛延轻轻拉了拉乔玉的手,柔声道:“叫外公。” 胡老首长自始至终都没表现出过多的情绪,只是淡淡地,含笑看着他们。 乔玉有些拘谨地喊了一声:“外公好。” 江辛延淡淡地笑着,把礼盒放到了旁边的椅子上:“您喜欢喝的酒。要少喝点,当心身子。” 胡老首长点点头,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开始问乔玉,问到她的年龄、兴趣、爱好种种。 照理说,当时她跟江辛延的事情都上报了,老人家不应该不清楚。 但乔玉还是老老实实地都回答了。 胡老首长的确是个很和蔼的人,乔玉和他俩你一句我一言地聊着,本紧张的神经也松懈下来,只是,胡老首长却忽然笑呵呵地问道:“小丫头,跟老头子说说,你喜欢我家辛延哪儿啊?” 江辛延兀自沏着茶,神色自然,只是微笑无边。 乔玉沉默了片刻,才看向胡老首长,认真地回答:“他对我很好,很真诚,也很尊重我。和他在一起很开心,所以想要一直和他在一起,如果非要说喜欢他什么,大概是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 江辛延抬起漆黑的眸子,看着她。 123.125对不起她的人,是你们 胡老首长听了乔玉的话也是一愣,随即便笑得更加愉悦。 她没有将自己对江辛延的感情说得如火如荼,反而显得更加诚恳真实。 胡老首长转头唤来保姆:“你带这个丫头去看看我在后院种的那些花草。” 乔玉知道老爷子这是想要支开她,所以没等保姆开口她就主动过去,一不留神,左脚绊到右脚,整个人踉跄地撞到了边上的椅子,腾地涨红了脸。 “没事吧?”江辛延走过来帮着扶起椅子髹。 乔玉忙摇头:“没事……我去看花草。”说完,朝着一个方向就冲过去。 “错了,是在这边。”保姆看着无头苍蝇乱闯的乔玉,笑着提醒。 “哦。”乔玉不去看院子里的人,跟着保姆仓皇地走了蠹。 “这孩子好,幽默。”胡老首长看着莽莽撞撞的乔玉,大笑起来。 江辛延笑而不语,陪坐在旁边。 胡老首长瞟了他一眼:“还没带她回过那边吧?” “还没有,待会儿带她回去。已经打过招呼了,是正式拜访。” 胡老首长感慨了一声,良久,才又看向江辛延:“确定认真的?” 江辛延笑,从嘴角蔓延至眼底的笑。 江辛延跨进后院,就看到找了一处干净的草地坐着的乔玉。 她低着头,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在捣鼓。 他慢慢地踱步过去,在她的身后站定,才看清她正在编一个草戒指。 乔玉的身上覆盖了一大片阴影,她偏转过身,仰起头,就看到站在那的江辛延。 “聊完了吗?”她唇边是浅浅的笑,似乎心情很不错。 江辛延蹲下身看她手心编了三分之二的草戒指:“这是送给我的?” “闲来没事胡乱编的。”说着,她就要把草戒指随手丢掉。 江辛延却握住她的手,把草戒指包裹在她的掌心,“那就把它编完。” 乔玉回看着他,脸颊微烫,不再执意要扔戒指,张开手掌重新编起戒指来,她忽然想起上次江辛延送给她的那枚太阳花草戒指,冷不防问道:“你经常编草戒指?” “看别人编觉得有趣就偶尔编来玩玩。”他注视着她的动作,回答有些漫不经心。 乔玉瞅了他一眼:“我以为像你这类精英分子从小都和书本为伍。” 江辛延望着她明媚动人的眼眸,浅显地一笑,没有反驳,只是望着她。 “我编得不对吗?”不然为什么这么看着她? “我看看。”他从她的手心拿走了戒指,往自己的无名指上一套:“刚刚好。” 乔玉已经站起来,掸了掸屁股后面的灰尘,低头看着还蹲下的江辛延:“走吧。” …… 江辛延带着乔玉离开胡家后,胡老首长就给自己的女儿打了个电话。 “我看辛延这个未婚妻挺不错,你啊别整天想着棒打鸳鸯的糟心事。” 挂了电话,胡老首长哼着曲子闭眼靠回藤椅上。 …… 从胡家出来,两人就直奔目的地江家。 车子开进军区大院时,乔玉还是没忍住,偏头问江辛延:“你外公怎么说?” 江辛延的心情似乎很好,看了她一眼:“会站在我们这边说话的。” 后知后觉的乔玉发现自己表现得过于急切,看到江辛延促狭的笑容,她撇开头,假装看向窗外的风景,车子开过一个拐弯处,迎面而来一辆黑色的轿车。 两辆车交错而过,乔玉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那辆车窗户紧闭,看不见里面的人是谁。 江辛延见乔玉望着窗外出神,握紧了她的手,轻声问,“在看什么?” 乔玉抿了抿嘴,摇摇头。心头的不安渐渐涌起。 …… 到了江家大门口,乔玉深吸了几口气,比起在胡家时的紧张不逞多让。 江辛延拍了拍她的肩:“别紧张,就是过过场,做做样子。反正你是我的老婆已经是板上钉钉子的事。” 乔玉瞪了他一眼,虽说胡亚岚的态度她已经知道,但江辛延的爷爷奶奶她以前从未见过,难免会紧张。 “他们要是不同意我们怎么办?” “辛延好不容易看上一姑娘,大伙恨不得你们今天就赶紧去领证,谁会说不同意?” 身后传来一道打趣的女声,乔玉循声回头,就看到江辛延的二婶江芸芸走来。 江芸芸穿着一条素雅的碎花百褶裙,外面搭着橘红色的针织开衫,她走了两步,又扭头冲身后一辆轿车道:“怎么这么磨蹭,还不下来?” 话音未落,驾驶座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军装笔挺的男人。 他的长相跟江辛延有几分相似,或者说,是跟江海峰相似,却又多了几分硬朗,神色疏淡,看起来很严肃,跟一直笑呵呵的江芸芸站在一起,给人一火一冰的感觉。 乔玉猜测这是江辛延的表姑父和表姑。 果然,江辛延客气地打招呼,“表姑,表姑父。” 江芸芸已经到乔玉跟前,自来熟地拉过乔玉的手来回看,然后捅了捅身边假装看风景的人,得意地笑:“怎么样,我就说当时撮合他俩没错吧,我一看小希就是辛延喜欢的类型。” 乔玉听了这话,顿时就尴尬了。 冯军看了眼江辛延,尔后皱眉对江芸芸轻声训道:“你都弄得人家不自在了。” “你干嘛啊!”江芸芸不乐意了,“难得我跟人这么投缘。” 江辛延笑:“还不是你跟小希太投缘了,从你下车开始就没看过表姑父一眼,就连小希也没再正眼看我,我说表姑,”他说着揽过乔玉的腰,“男人有时候不能被冷落的。” “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不就拉了她的手说了几句话就吃味了?” 江芸芸暧.昧地笑,旁边的冯军又拉了拉她的衣袖,让她少说两句。 江芸芸还握着乔玉的手不放,“别怕,你未来婆婆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如果她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你就当她没说。”说着神秘地一笑,“其实她当年和你爸,你奶奶也不喜欢她,后来不还是在一起了?现在一家人不是照样开开心心的!” “什么时候你的胳臂肘都朝外拐了?” 乔玉回头,就看到胡亚岚站在门口台阶上,穿着一身便装,正淡淡地看着江芸芸。 江芸芸一瞧见胡亚岚突然出现在门口,立刻闭紧嘴,转而笑呵呵地问候:“二嫂好。” 冯军也跟着喊了声二嫂。 胡亚岚收回视线,转而看向一旁立着的江辛延和乔玉。 江辛延神色自然地道:“妈。” 胡亚岚的目光在乔玉身上停留了三秒,听到江辛延的声音,冷淡的目光又落在江辛延身上,“原来你还记得我是你妈,带人回来也不用跟我打招呼的。” 胡亚岚语气里的讽刺和失望乔玉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当胡亚岚的眼睛又瞧过来时,两人的视线对上,乔玉扯起嘴角,露出一个恭敬的笑。 胡亚岚神色有刹那的诧异,随即便平静地移开目光,率先转身进去了。 乔玉来之前就已经料到胡亚岚的态度,她乔玉在胡亚岚眼里没有哪一样够得上她心目中合格儿媳妇的标准。 江芸芸又出现在乔玉身边,轻声耳语:“别放在心上,我二嫂就这样,她要是真不待见你,根本就不会让你进门,许是带你过来之前,辛延没给她打招呼,她生气了。不过也不能怪辛延,我也是老太太打电话才知道的,这不紧赶着过来了嘛。” “怎么就你多话!”一旁的冯军突然过来,扯了江芸芸的手臂就往里走,“快走。” “哎呀,我说你几十年过去怎么还这么粗鲁?就不知道在晚辈面前给我留点面子吗?” 江芸芸抱怨归抱怨,但还是乖乖地被冯军拉着走,眉眼间是娇俏的甜蜜。 江辛延看着,慢慢地笑起来,拥住乔玉的肩膀,他一边带着她往里走一边轻轻说:“晚饭奶奶特意吩咐厨房稍作辛辣的菜,知道你爱吃麻辣的口味。” 乔玉扭头看他:“为什么你不事先告诉你妈?” 江辛延的手在她的肩上轻轻地拍了拍:“你别多想。我本事打算先带你见爷爷奶奶,再去拜访爸妈。谁知道奶奶自作主张通知了大家。” 他的语调就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软软的,带着呵护和宠溺。 “爷爷最喜欢收集瑞士军刀,你不是买了礼物吗?等会儿你就把东西给他,他面上可能不说,但心里一定会欢欣雀跃……”江辛延继续诱哄似地对她说着,然后忽然低头亲了亲她的侧脸,“放心吧,他们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乔玉仰起头,就看到他无边无际的温暖笑容。 本略略忐忑不安的心也跟着慢慢平静下来。 “表姑说的没错,我妈就嘴上不服软,既然同意你进门了,说明心里已经是接受你的。难道你忘了她亲手给你戴上的戒指吗?” 乔玉抿了抿嘴角,“不管等会儿怎么样,我都不希望你为了我跟家里发生冲突。” 江辛延的笑淡下来,叹一口气,将她微微地搂紧:“怎么这么想?” “不管他们怎么对我,终归是你的亲人,站在他们的角度来想,不喜欢我也是应该的,换做是我,可能也不会心甘情愿地接受一个拒绝过自己儿子的女人做我的儿媳妇。” “你倒是想的透彻。” 江辛延恢复了笑容,抬手揉了揉她额前的刘海:“可惜,这里不是龙潭虎穴。” 他的手下滑,挽住她的腰,轻轻地安慰一般摩挲:“就算是龙潭虎穴……今天也不能后退,得往前冲。” 乔玉望着他,挽起唇角,浅浅地笑了一下。 然后她发现江辛延的眼里多了一种异样的光彩,当他看到她露出笑容的瞬间。他似乎很喜欢她这样子笑,这么一想,乔玉不禁收起了笑容,略略赧然地别开头。 …… 乔玉跟着江辛延走进家门,家里的保姆已经先迎上来:“少爷,回来了?” 保姆看到乔玉时友好地一笑:“千小姐。” 乔玉微笑地点头:“你好。” “爷爷呢?” “老司令正在书房里练书法呢!”保姆回答。 江辛延点头,就带乔玉去客厅见其他人。 乔玉想到江家门口停了几辆车,今晚家里应该来了不少人,当她紧随着江辛延踏进客厅时,果然,就瞧见了坐了一沙发的人,听到动静,都抬头往这边看来。 见他们进来,江芸芸立刻热情地招手:“来来,过来这边坐。” 乔玉现在可不敢真的擅自过去坐,只好冲江芸芸笑了笑,安静地待在江辛延身边。 江家的情况,来的路上江辛延大概跟她说过。 自己之前也是有一定的了解的。 许裴没来,江敏和许凯睿在,江辛延的大伯也在,苏怡和苏芷桐也没来,许是老太太只叫了这些人。 许凯睿蹬蹬地跑到乔玉身边,仰着脸一脸委屈地说,“小希姐姐,你怎么突然就成了——” “凯睿,别瞎说,还不过来?”江敏稍稍沉了脸,低声训着孙子。 许凯睿哦了一声,就松开乔玉,一脸受伤地,三步一回头地走到江敏的身边坐下。 客厅里,最不容忽视的是坐在那管自己喝茶的江海峰,自始至终都没抬过一次头。 乔玉站在江辛延的身边,不由地扣紧了他的手。 “爸,”江辛延突然开口,“小希知道你喜欢喝酒,特意带来了这两瓶茅台。” 乔玉听到江辛延的暗示,立刻松开他的手,走到江海峰跟前把精致的小盒子搁在茶几上。 “因为不晓得伯父喜欢什么样的,就自己选了一个。” 江海峰默默地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但也没拒收她送的酒。 乔玉见江海峰虽然表情淡淡的,但对她并没有表现出排斥和厌恶,大概心里是认同了她的,只是之前逃婚的事,多少有些不高兴。 “怎么还叫伯父?”江敏忽然笑着开口,“辛延都领回家了,是不是该改改口了?” 江敏说着,看向江海峰:“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二哥?” “是啊,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还叫伯父就显得生分了!”江芸芸插嘴道。 江海峰搁下杯子,抬头看江辛延:“我有些事要跟你交代,跟我去书房一趟。” 说完,江海峰起身,率先出了客厅上楼。 江辛延对乔玉轻声说:“你先在这里陪表姑她们聊天,我马上就回来。” “好。”乔玉也没有别的选择,目送江辛延离开。 …… 书房的门一关上,江海峰就回身质问江辛延:“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江辛延掀起眼皮看了眼额际青筋突起的江海峰,口气却是不紧不慢:“我以为爸一直没有找我谈,已经是答应了我和小玉的事情。” “答应个屁!”江海峰这辈子难得爆粗口,尤其是当着晚辈的面。 “不过也不反对不是吗?”江辛延含笑地看向压抑着怒火的父亲。 江海峰神色一阵古怪,良久,背过身去,双手撑在书桌上,“你这么做,不是给我们全家找不痛快吗?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乔玉的父亲是谁!” 江辛延依旧笑吟吟地,“想娶她的人是我,以后跟她过日子的也是我,如果你们不舒服,我可以少带她回家便是。”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她的身份的?” 江辛延脸上的笑容收敛,颇为严肃地望着江海峰:“我也是不久前……不过爸您好像比我更早知道啊。其实您完全没有必要忌惮她,我和小玉已经谈开了。秦楚这么回来,的确是冲着咱们家来的,但是小玉不会帮助她做伤害我们家的事情。” “够了。”江海峰喝止他,深吸口气,盯着江辛延的眼睛:“你知道秦楚是冲着报复咱们家回来的,还敢跟她的人扯上关系?” 江辛延的目光笃定而执着:“小玉不是她的人,她从来都没有做错什么,所有事情里面,她才是最无辜的一个。你们上一辈的恩怨,遭受那些痛苦的却是她,您不觉得对她于心有愧吗?是因为你们,她才会在外流落二十多年,连自己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江海峰眸光一闪,喉头动了动,却再也说不出狠话来。 江辛延已经拉开书房的门,在离开前,他又偏头说:“你们和秦楚之间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我不会插手,你们的事情,谁也谈不上对错,只要不牵扯到小玉就行……” 江辛延顿了顿,“你知道吗,因为刚做了流.产手术没有条理好,就因为逃婚跳海,千希的身体很差,到现在还在医院修养,几乎算是半个植物人了。” 江海峰面露错愕:“那孩子……” 可是,还未等他问出口,江辛延却已经关上门走了出去。 书房内光线昏暗,江海峰怔怔地站着,片刻后,他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抬手拧自己的眉心,从未有过的倦意席卷而来,他的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道愤怒绝望的声音——“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楼下传来隐约笑声,江海峰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寂静的黑夜,他的目光却飘远了。 难道这就是命吗? 兜兜转转二十几年,那些故人,注定又要纠缠在一起吗? 江辛延跟着江海峰上楼后,客厅里只剩下乔玉一个外人。 忽然,乔玉的衣角被扯了一下,她低头,就看到许凯睿正巴巴地望着自己。 “我有话和你说。”他故作老成的皱着眉头。 说着,拉着乔玉的手就往外走,“跟我来。” 乔玉转头看向江敏,江芸芸倒是先笑呵呵地开口:“去吧去吧!” …… 乔玉被许凯睿拉进了一个小房间,里面的布置都偏向于卡通,应该是许凯睿专用的房间。 许凯睿坐在小椅子上,拿着铅笔在画册上边涂边画,一边闷声和乔玉说,“你真的想好了吗?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我爸爸其实也很不错的……” 乔玉摸了摸许凯睿的脑袋,不知道说什么好。 许凯睿却突然回头问:“你真的喜欢我舅舅吗?” 乔玉被问得一怔,尤其是被那双类似于许裴的黑眸注视下,有些羞赧的窘迫。 124.126可以告诉我,你和秦靳杨的过去吗? 许凯睿丢了铅笔,两腿盘坐在椅子上,一本正经地盯着乔玉道:“如果你跟我舅舅在一起了,以后会生孩子吗?如果你们生了孩子,你能永远不要离开他吗?” 乔玉不说话,抿起嘴唇,眼神沉静。 这样的许凯睿让她感到心疼和怜惜,他很敏感,害怕江辛延的小孩将来重蹈他的覆辙。 乔玉微微而笑,“我永远都不会放弃我的孩子的。放心吧,我和江辛延在一起是经过深思熟虑,我们会努力好好地经营婚姻,创造幸福家庭。” 许凯睿捂着胸口,舒出一口气,本板起的小脸立刻洋溢了笑容,“那就好。髹” “在聊什么呢?”江敏开门进来,就看到孙子满脸愉快的笑和乔玉柔柔的目光。 乔玉见江敏来了,站起来:“您来了。” “坐着吧。”江敏也在床边坐下,含笑地看乔玉:“我不是亚岚,在我面前不用拘束。蠹” 许凯睿却突然从椅子上下来,然后跑了出去。 “这孩子……”江敏慈爱地望着孙子的背影,直到许凯睿跑的没了影,她才收回视线,转而问乔玉:“刚才你们在聊什么那么开心?” 乔玉摇了摇头,笑笑:“也没什么,凯睿很关心他舅舅。” 江敏也笑,望向书桌上摊开的画册,目光变得悠远,“辛延和许裴差不多大,,要是他想,早已经是孩子的爸爸了。” “许裴这些年,一个人带大凯睿也不容易。” 江敏说着一顿,看着乔玉:“我听许裴说过,你们很早以前就认识了。谁知道最后你和辛延走到了一起……” 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妥,江敏没有再说下去,只是颇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一时间,房间内安静下来,乔玉却没有感到不自在。 “亚岚其实也就摆摆脸,你别放在心上。”江敏开口:“其实看得出来亚岚还是很满意你的,只不过因为你之前逃婚的事情闹得江家脸上不好看,所以她难免有些膈应。过段时间就好了。” 乔玉点头:“我明白,也理解。” “人活一辈子,谁没有任性的时候。” 江敏感慨地说道,“你和辛延在一起本是大家都喜欢的,现在能因为互相喜欢走到一起,这是最好不过的了。” 乔玉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听江敏说话。 “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婚姻能如爱情开始的那一刻甜甜蜜蜜?”她说着,伸手握住乔玉的手背,乔玉抬头看向她。 江敏莞尔:“如果你是认真的,那就好好加油,辛延是个好孩子,一定会对你好的。希望你们幸福,家庭美满,不要再有第二个凯睿了。” 乔玉心底因为江敏的话而动容,那边,房门又被推开,许凯睿跑了回来。 他手里捧了一本大大的相册。 “说起来,幸好今天我大哥一家没有回来。” “你也知道苏芷桐和江家的关系,和辛延的关系,以后见了面,或许会有些尴尬,还得你慢慢适应。” 江敏再叮嘱了几句,直到许凯睿在一旁不耐烦了,“奶奶,我们该下去吃饭了。” 江敏这才止住话题,拍了拍许凯睿的头,然后拉着乔玉的手,“走吧,下去吧。” …… 一行人下楼,胡亚岚正帮阿姨一起在餐厅里布菜。 江辛延拉着乔玉走过去,胡亚岚也只是瞟了一眼,继续把碗筷摆好。 “妈,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江辛延已经脱了外套,只穿了一件衬衫,卷着袖子。 “去把你爷爷奶奶他们喊过来,差不多可以吃了。”胡亚岚说着就进了厨房。 江辛延拍拍乔玉的肩,让她先坐着,他自己则去了书房和花园喊人吃饭。 餐厅里,两个保姆进进出出,碗筷轻微的碰撞声时而响起。 乔玉踌躇了会儿,还是去了厨房想帮忙。 她一走进去,就听到胡亚岚正在问烧菜的阿姨:“放辣椒了吧?” “您放心,你早上吩咐过,所以今天的菜我特意做的麻辣口味。” 胡亚岚这才满意地点头,一回身就看到站在门口的乔玉,一时,嘴边的微笑淡下去,微微敛起秀眉,端了一盘凉菜往外走:“到这里来做什么,出去吧。” 乔玉讪讪地点头,跟着她就要出去,却不料身侧一股重力冲撞过来。 胡亚岚下意识地就丢了盘子扶住乔玉,转而训斥保姆,“怎么回事,莽莽撞撞的?” 小保姆从没见过胡亚岚这么厉声说过话,一时间僵在那里不知所措。 乔玉站稳后,看了眼不安的保姆,对胡亚岚道:“伯母,我没事。” 胡亚岚这才把注意力投在乔玉身上,当发现自己居然把盘子扔了,拧起眉头,不着痕迹地松开了本紧握乔玉手臂的手,说了句“收拾干净“就先出去了。 乔玉低头看着洒了一地的菜,心头已不若刚才见到胡亚岚时那般纠结。 …… 乔玉从厨房出来,江家人几乎都已经在餐厅里。 江辛延迎上来,拉过她的手走向一处空位:“去厨房做什么了?” “本来想帮伯母端盘子,却害得伯母打翻了一盘菜。”乔玉有些挫败地说。 江辛延却笑,替乔玉拉开一把椅子,然后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上。 餐厅里的氛围很好,几个大人都在问许凯睿学习上的事情。 江海峰坐在江辛延的对面,从乔玉出现后就一直在看她,眼神有些复杂,当江老爷子问他是喝白酒还是红酒时,他也回答得漫不经心,似乎有很重的心事。 乔玉也注意到江海峰在看自己,立刻礼貌地微笑了下。 江海峰却转开眼,跟江老爷子说话去了。 餐桌下,江辛延的手伸过来,握住了她的,无声地给予慰藉和鼓励。 “妈怎么还没下来?你们都没去叫吗?”江敏突然说道。 江芸芸捂着嘴笑,瞟了眼乔玉,凑近江敏轻声说:“不知道妈在神神秘秘地干什么。” “难道……”江敏还没说完,二楼走廊间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餐厅里其他人也齐齐地搁下筷子抬头看过去。 二楼楼梯口,出现一抹红色的身影,紧接着,一道妖娆华丽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花裙子,戴着白手套,脸上画着精致的妆,黑色的小皮鞋,还有略夸张的帽子,像是从画报里走出来的60年代欧洲的模特。 江敏捂着额头,显然江老太太的做法正是她刚才想到的。 江芸芸挨着江老爷子,偷笑:“妈今天好隆重啊。” 江老爷子又皱眉,横了眼老婆:“你就不能成熟稳重点嘛?” 那边,江老太太站在缓步台处,挺直了腰杆,目光看向楼下,一一地扫过房子的每个角落,然后又抬步往下走,在迈下最后一个台阶之前,他掀开眼皮看向餐厅。 “太奶奶!”许凯睿起身恭敬地唤江老太太。 江老太太嗯了一声,高深莫测地背着手,边迈下脚去眼角边扫向餐桌。 在对上乔玉那双震惊无比的眸子时,心里得意地笑了起来,表面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 乔玉见鬼似的望着江老太太,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她就是江辛延的奶奶? 乔玉恍然大悟,难怪总是打听她和江辛延之间的事情,难怪对她的事这么关心,原来一开始接近她,就是有来试探的目的! “好久不见啊。”江老太太笑眯眯地看着她,心里又是开心又是担忧。 开心的是,她终于和辛延在一起了,担忧的是,那天苏芷桐来找她说的那些话。 她知道眼前的女孩不是真正的千希,也知道秦楚的阴谋,辛延也知道。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希望她和辛延在一起。 晚上,乔玉和江辛延留在了江家住宿。 因为两人还没有正式结婚的关系,乔玉觉得两人同居影响不好。虽然胡亚岚已经知道两人是同居的关系,但她还是主动去睡的客房。 晚上,她房间的门就被叩响。 乔玉坐在床畔,听着“笃笃”的叩门声,心里有些紊乱。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江辛延也真是大胆,给她发短信说要过来和她一起睡,她没有理他,他竟然真的过来了。 敲门声消失了,门缝间的影子也随之离开。 乔玉起身,慢慢走去门口,迟疑了会儿才打开门榛。 门口空荡荡的,她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却什么也没发现,心里隐约有点失落。 乔玉转过身准备回房,却发现江辛延站在走廊的柱子边望着她微笑。 他双手兜袋,靠在柱子上,站立的姿势带了几分懒散,似乎已经兴味地看了很久也。 乔玉脸颊染上红晕,自知她刚才左右探望的样子一定尽收他眼底,所以他这么得意。 她忽然发觉,江辛延总是能细腻地掌控她对他的情绪,而她就像他手里的提线木偶,他们之间的关系发展,就像一部电视剧,照他撰写的剧本走着。 江辛延向她走了过来。 乔玉看着他,手捏紧了门把,想要为自己刚刚的左顾右盼找一个恰当的借口。 “我……”她刚想开口,他却突然上前吻了她。 乔玉只来得及嘤咛一声,下意识地想后退,却反被搂得更近。 乔玉的心跳加剧,渐渐地,因为无法呼吸而大脑缺氧。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里的,并且两人倒在了上继续亲吻。 很久以后,江辛延才放开她,他半坐在她的旁边,双手撑着她的脑袋边,乔玉缓缓睁开眼,朦胧不清的视线里,他半倾着上身,低头凝望着脸颊嫣红的她,眉眼间尽是笑意。 “心情不好?”他薄唇轻启,声音听上去格外的愉悦而温柔。 乔玉伸手去推他,撇开头不去看他那双似能洞察一切的眼睛。 可是任由她怎么推,他却坚硬如磐石,一动不动,只是浅浅地笑起来。 “笑什么?”乔玉酡红着脸,有些羞恼地望着他。 江辛延挽起嘴角,笑得温暖和煦,“是不是因为刚才孟晓旭的话难受了?他是我的邻居,回家路过,看到我带你回家,所以过来酸两句。你别理他,他喜欢苏芷桐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所以才会针对你。” 见乔玉不做声,他抬起一只手,弯起的食指刮了刮她的鼻梁,笑道:“还在吃苏芷桐的醋?” 乔玉不作声,也没抬头看他。 江辛延又俯下身,亲了亲她的额头,“她还不足以让你坏了心情,我和她连手都没牵过。” 乔玉蓦地看向他,“你还想和她牵手?” 他含笑地目睹了她明显带笑的神情,嘴边到眼底,都是淡淡的璀璨笑意,“现在高兴了?” 乔玉一把推开他,脸颊依旧烫烫的。 江辛延依言坐起身,橘黄的灯光打在他英俊的脸庞上,柔和了他本坚毅的五官,乔玉在他旁边的床沿坐下,她的注意力落在他的脸上。 江辛延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那你呢,你可以告诉我,你和秦靳杨的过去吗?” 乔玉抬眸看向他。 江辛延的目光深邃而认真,乔玉心中动容,脸颊上的余热未退,抽回自己的手,一边开口,“大家都有自己的过去,既然已经是过去,就没有提起的必要。” “那你已经决定和我在一起了吗?” 乔玉手上的动作停下来,她看着他专注的黑眸,“如果你愿意真心对我的话。” 然后她的下颌被抬起,江辛延凑过来,吻轻轻地落在她的脸颊, 温柔怜惜,慢慢地下移,印上她的唇角,最后吻住她的唇瓣,似珍视一般小心翼翼。 乔玉刚要合上双眼,门口忽然哐当一声,引得她下意识地偏头看去。 而江辛延已经起身快步走过去开门。 门打开的刹那,乔玉首先看到的是一角卡通哆啦a梦,她走过去,就看到江老太太穿着睡衣站在门口,哼哼唧唧地背着手,不好意思地扭头看向别处。 “奶奶,你怎么能在这里偷听呢?” “谁偷听啦?”江老太太红着脸,“我不过是刚好路过,怎么就成偷听了?” 乔玉望着老太太睡衣上的卡通人物,有些头大,也有些讪然,居然趴在门口偷听…… “无理取闹!懒得理会你们!”老太太哼了一声,就大摇大摆地走了。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乔玉死活不肯让江辛延留下来休息了。 将他赶回自己的房间,乔玉独自一人躺在床上,盖着薄被,也许是认床,一开始有些难以入眠。 她侧身,透过薄薄的纱帘看向外面,月光淡淡地倾洒在地板上,她眨了眨眼睛,都说人生如梦,她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又何尝不像一场梦,身世的突然颠倒,和江辛延的突然结合,最让她迷茫的,是不知道以后怎么面对苏萱,她要是知道了她的身份,又会有怎样的反应呢?还有千铭海,以后,就真的是一家人了…… …… 半夜,乔玉是被一阵雷鸣声惊醒的。 她转头看向窗外稍纵即逝的闪电,不禁用被子裹紧了自己,即便是热出了汗也不敢把头露出被子外,最后实在闷得窒息,才在一声轰隆隆的雷声后迅速地去开了灯。 外面闪电雷鸣交加,即便房间里开了灯,乔玉还是无法平息心底深处的恐慌。 剧烈的雷声似要撕裂黑夜,乔玉起身倒了杯开水,身后一道紫色的光划过,她握着杯子的手一抖,屋外下起了倾盆大雨,伴随着滚滚而来的雷声,窗前的纱帘也飘扬起来。 人长大后对某些事物存在恐惧心理,多少是因为童年留下的阴影。乔玉听着连绵不断的雨声雷声,心乱如麻,额头渗出一层细汗。 …… 响彻天际的雷鸣声让江辛延瞬间睁开了眼睛。 他开灯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多,外面雷雨骤来,大有下一整夜的趋势。 忽然间,他想起这个屋子的某个房间里还住着一个女人。 江辛延掀了被子下床,就听到房门被敲响,很细微的声音,带着试探,谨慎而小心,他似乎已经猜到是谁了,耳边依旧是阵阵雷鸣,他走去门口拉开了房门。 乔玉站在门口,长发披在身后,她抱着个枕头,屋内的灯光外泄,他看到她的额头还有汗珠,当雷声再次响起,她本能地往他身边靠了靠,“你还没睡吗?” 江辛延看着她故作镇定的样子,“那你呢?也睡不着?” 乔玉仅仅是看着他,本七上八下的一颗心就安稳下来,然后,江辛延往前两步,牵过了她的手把她带入了卧室里,他轻轻地关上了房门,“如果睡不着,就陪我一起聊天吧。” “好!”乔玉干脆地答应他的要求。 乔玉随即就发现自己的唐突,尴尬地看着他,“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睡觉,我就不打扰你了。” “我这几天失眠,所以,你要陪我吗?” 江辛延握紧了她的手,低醇的声音似带了一份蛊惑的意味在里面,灯光落在他的眼中,犹如流光溢彩一般。 乔玉犹豫了,她害怕闪电打雷,潜意识地想留在他的身边。 江辛延已经拉着她到床边,“躺床上吧。” 乔玉脱了鞋子往床的一侧滚了滚,温暖柔软的被子让她身心放松下来,随即,床上拥挤了一些,江辛延也掀了被子躺进来,乔玉稍稍一愣,人已经被他拥入了怀里。 窗外又是一道响雷。 乔玉靠在江辛延的胸口,听着他稳健的心跳,没有羞赧,没有抗拒,是从未有过的心安。 卧室里,落地台灯散发着橘黄色的柔和灯光,驱尽了深夜的漆黑。 江辛延靠在床头,乔玉裹着被子躺在床上,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他的左手绕到她的身后,把她往自己怀里拥了拥,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抚过她的长发。 须后水的清淡味道混杂着沐浴露的香气萦绕在乔玉的周围,她闻着熟悉的男人气息,一手搁在江辛延的腰上,一手靠在耳边,有点昏昏欲睡。 窗外的雷声渐渐地小下去,唯有雨声滴滴嗒嗒地响着。 125.127事情就是你想的那样 江辛延的手撩起她鬓边一缕头发拨到耳根后,“以后迟早是要看到的,就当是打预防针。” 他沉稳的声音让乔玉莫名地觉得舒服,身心都觉得舒服。 她在他的怀里蹭了蹭,小幅度地换了个姿势,“我还是觉得不太好.蠹” “怎么不太好?”他拉起她搁在他腰间的手,轻轻地握住,他的手很大,掌心暖暖的髹。 乔玉离开他的怀抱,双手撑着床面抬头看他:“伯母会不会觉得我是个随便的女人?” 江辛延笑,又把她拉回去,让她的头贴着他的心口,他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如果她说起,你可以告诉她,她儿子才是那个随便的男人。” 乔玉慢慢地眨了眨眼睛,房间里恢复了安静,半晌,她突然问道:“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喜欢苏芷桐了吗?” 问出口后,乔玉的脸颊有些微烫,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江辛延摸着她的长发:“以前是喜欢的,但是喜欢一个人得不到回应,就像是一拳打在了空气里,是人都会渐渐心灰意冷的。” 他说话的语调平淡,好似在跟她讨论外面的雨怎么下个不停一般。 乔玉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想到她和江辛延之前跨不去的那些他和苏芷桐的十九年。没关系,那就用下个十九年,更多的十九年去弥补吧。 江辛延抱着她轻轻亲吻,吻从发端一点点向下,手也开始不老实了。 乔玉红着脸按住他的手,推开他钻进被子里,然后背过身裹紧了被子,不再去看他。 下一瞬,江辛延就已经贴上来,从后搂着她:“生气了?” 乔玉闭着眼,没有回头去理会他,只是脸上的红晕出卖了她。 “你看,你把被子都卷走了,我盖什么?”江辛延的轻哄声在她耳边响起,他一边说一边又开始动手动脚,把手伸进被子里:“把被子分我一点,要是感冒就不好了。” 乔玉蓦地坐起来,把被子往他怀里塞,自己则下床开始穿睡衣。 “去哪儿?”江辛延也坐起来。 乔玉瞪了他一眼:“回自己的房间去!” 说完,她就开门走出去,只是刚迈出一只脚,整个人都顿在了原地。 江老太太站在对面房间门口,穿着哆啦A梦的睡衣,头上戴了个三角帽,眼睛瞪得溜圆…… …… 早晨,江家的餐桌上难得的安静,气氛显得格外诡异。 乔玉低头默默地吃着,想到被江老太太撞见的那一幕,吃什么都觉得味同嚼蜡。 吃完早餐,江敏送许凯睿去上学,江海峰把江辛延叫去书房,餐厅里只剩下乔玉跟胡亚岚。 看着胡亚岚起身收拾桌上的东西,乔玉忙站起来帮忙:“伯母,还是我来吧。” 胡亚岚掀了下眼皮,却没停下手里的动作:“不用了,你现在还是客人,以后进了门,这些事当然该你做了。” 乔玉一愣,随即就明白过来胡亚岚话里的意思,脸一红。 看来,胡亚岚是已经接受她了。 …… 江辛延从书房出来,就看到乔玉一脸纠结地坐在院子里望着天空发呆。 他走过去,不由地放轻脚步,从后面搭上她的双肩:“在看什么?” 乔玉正出神,冷不丁听到声音,身体轻颤了下,偏转过头,看到江辛延西装革履,不禁又联想到昨晚他哄骗自己的事,平时衣冠楚楚的一本正经,在床上却是十足的禽兽…… “没看什么。”乔玉抿起唇角,从藤椅上起身:“我该回去了。” 江辛延却站在原地没动,他垂眸看着她,双手抄袋,整个人沐浴在早晨的阳光里。 “看什么?” 江辛延:“嘴角。” “什么?”乔玉下意识地抬手去擦自己的嘴角,难道沾了麻团的芝麻在脸上? 他轻笑,长腿往前迈了迈,从裤兜里拿出一只手,稍俯下身,修长洁净的手指抚上她的嘴角,乔玉的睫毛扑闪了下,他已经直起身,大拇指指腹上是两粒芝麻。 “是想留着当点心吗?”他嘴边噙着一抹笑,温煦地望着她。 乔玉听着这句熟悉的话,想起了秦靳杨,小时候秦靳杨总是摸着她的脑袋,慈祥地替他们擦掉嘴边的饭粒。 秦靳杨这个名字,跟她全部的青春连在一起,只要回想起过去,就会自然而然想起他,她从不后悔爱过秦靳杨,虽然分手的痛苦让她再也不愿意去回忆,但是那些美好的日子也是谁也代替不了的。 “在想什么?”江辛延的脸在她朦胧的视线里逐渐清晰起来。 乔玉扯了扯嘴角:“在想秦靳杨。” 江辛延突然握起了她的手,温热的手指让她微凉的手转暖。 乔玉不解地看着他。 “小玉,如果可以,我希望见一见他,还有你的养母。”江辛延认真地望着她的眼睛。 乔玉心跳漏了一拍,自然清楚他口中的“养母”指的是谁。 “你……”乔玉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提及秦楚。 江辛延微笑:“我既然要跟你结婚,按照习俗不都应该先见见你的家人吗?” 家人?现在,连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家人是谁了。 “其实没必要去见她。”乔玉莫名有些抗拒。她不想让秦楚利用他。 “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你的母亲,作为女婿我于情于理都得上门拜访。” 乔玉弯起唇角:“你就不怕她做什么伤害你的事情?” 江辛延看着她的笑靥,也翘起嘴角:“她能做什么伤害我的事?虽然她别有用心,可是对你,我不相信她没有一丝感情。”他说着,顿了顿,“况且这也是我爸的意思,我们要结婚,双方家长总得见个面。” 提到结婚,乔玉眼底一闪而过紧张,她对下一场婚姻并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 “别惶恐不安,所有的事我都会安排好,你要做的就是看着我,”江辛延的手托着乔玉的脸,让她有些恍惚的眼睛对上他的,“只看着我,从现在开始,只要看着我一个人就好了。” 乔玉怔怔地望着他,良久,才说:“你真的想见marry?” 江辛延点点头:“我希望我们的婚姻能得到双方长辈的祝福。” “好。”乔玉握着他的手,“我跟她约个时间,带你去见她。” …… 江辛延回了公司,乔玉也要回公司去工作。见苏萱和千铭海的事情需要从长计议,见秦楚和秦靳杨的事情更需要从长计议。 江辛延发来短信,晚上一起吃饭,乔玉想到许裴出差,江敏晚上也有事,今天早上的时候在桌上听江敏提起过,要让保姆去给许凯睿做晚饭。乔玉想将许凯睿接出来一起吃饭。 米茜下午休假,乔玉让她去接一下许凯睿放学,等到自己下班的时候,她打电话过去想让他们做一下准备,却得来一个令她错愕的消息。 “我在魅丽电影公司陪睿睿试镜,你过来吧!” “睿睿试什么镜?”乔玉嚯地从沙发上起来。 “儿童面霜的广告!刚路过的时候看见在海选童星!这些小孩哪有睿睿好看啊!我觉得男主角非睿睿莫属!你快要一睹风采吧!” 乔玉一直都知道米茜有些不着调,但没想到居然会离谱得这么严重。走在路上心血来潮就能自作主张带着别人的孩子去试镜广告! 乔玉拿了车钥匙下楼,却在走出单元楼的瞬间刹住了脚步。 一辆黑色雅致停在林荫道下,驾驶座车门打开,秦靳杨走下来。 乔玉在看清来人的脸时神色有些不自在,她转身朝另一个方向大步走去,手臂却被很快抓住,秦靳杨已经拦在了她的跟前,小玉,这几天你为什么躲着我?” “事情就是你想的这样。”乔玉甩开他的手又要走。她觉得很难堪,不知道怎么和秦靳杨开口。 “什么是我想的那样?”秦靳杨的脸上有不可置信,“我听说你跟江辛延回家见家长了,我不是给你说了吗,不要和他结婚,妈那边我会想办法的——” 126.128小明星 “不是你的问题。”乔玉别开眼,手指攥得紧紧的,愧疚地开口,“是我的问题。我想了很久,我是真的很喜欢江辛延,想要跟他结婚。我跟你已经过去了,没有人会在原地等待,你已经走远了,我也是,只能说我们有缘无分吧。” “你说什么?”秦靳杨的脸色渐渐变得煞白,定定地望着乔玉,眼中满是受伤。像是被人猛地推了一个跟头,有些错愕,半晌没回过神来。 “对不起。”乔玉抱歉地望着他,“但我不喜欢拖泥带水。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了就是不喜欢了。我不想每次都是那样,分手的时候一声不吭就走。髹” 秦靳杨只是看着她,幽黑的眸子定定地望着她,一句话也没说。脸上的表情从震惊渐渐变为了平静,只是这种平静让乔玉感到不安,就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沉闷寂静。 她深呼吸一口气,转身离开,身后的人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追上来蠹。 乔玉驱车到魅丽电影制作公司所在的大厦,跟秦靳杨的碰面让她的心情糟糕透顶,脑子里乱极了。闭了闭眼,努力压下心头烦躁的思绪,下车后,一脸阴郁地走进去,问了前台小妹,就直接去了摄影棚。 魅丽是大陆地区出名的影视公司,平日里,电视电影里很多一线巨星都在它的旗下。 乔玉刚踏进摄影棚,就听到一道命令式的吆喝声—— “都说了要给他系黑灰条纹的领带,怎么换了红色的?!还不给我找回来!” 乔玉循声转头,就看到了站在边上训话的米茜。 今天的米茜难得穿了一身黑色小裙子,正卷着一叠资料对一个拎着衣服的小妹指手画脚,在小妹离开后她立刻一改严肃表情,喜滋滋地摊开手里的资料,就差没捂住嘴偷笑。 乔玉蹙眉,叫了一声:“小茜。” 正偷着乐的米茜听到一道清悦的女声,回头瞧见乔玉,立刻笑嘻嘻地迎上来。 “小希,你怎么才到?” 乔玉的视线在摄影棚里转了一圈:“睿睿呢?” “睿睿啊……他去换衣服了,过会儿就出来。”米茜说着,凑近乔玉:“小希,你看看,这是我替睿睿准备的服装,我相信一定会击败其他所有试镜者!” 乔玉转头看见身后衣架上挂着的小西装,皱起眉头。 “你真的让许凯睿来试镜当模特?”乔玉还是有些不相信。 米茜:“当然,我相信,这是睿睿开始成功的预兆,也是我走向人生巅峰的第一步!” 乔玉的太阳穴有些胀痛,“你根本没问过睿睿爸爸的意见,怎么能自作主张呢……” 她的话音未落,那边的落地帘布突然扯开,哗啦啦地巨响声引得所有人回头。 乔玉也看过去,在看到帘布后走出的许凯睿时有片刻的怔愣,感觉既熟悉却又陌生。 许凯睿的脸完全继承了许裴和苏芷桐的全部优点,眉眼精致,没有丝毫的妆容已经如同画报里走出来的孩子,第一眼便让人惊艳,逼迫着摄影棚里所有的视线追逐他的身影,大呼可爱。 “怎么样?”米茜眉飞色舞,言辞间也尽是骄傲:“我特意为睿睿量身定做的造型!” 摄影棚里的女工作人员都盯着许凯睿,捂着嘴相互窃窃私语,米茜无声地大笑两下:“小希你看到没?许凯睿是整个摄影棚里最耀眼的那颗星!” “应该花了不少钱吧?”乔玉看了眼他得意洋洋的样子:“还特意从台湾请人过来。” “咳咳……”米茜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这个……成功之前的投资还是必不可少的,不然以后怎么会有最大的回报呢?” 乔玉看着米茜亮晶晶的双眼,“看来你早有准备啊。” “上次我对他惊鸿一瞥,就已经看中他了!凯睿真的很适合我们公司!” 米茜还有一个身份是星探,乔玉以前就知道。 那边,许凯睿看到站在米茜身边的乔玉,立刻跑过来,有些羞涩地笑:“小希姐姐,你来看我吗?” “嗯。”乔玉上前,拉了拉他的手:“累不累?” 许凯睿摇头,眼中是新奇的愉悦:“不累,好好玩!” 米茜把手里卷得不像样的纸塞给许凯睿:“睿睿,先看看这个,等会儿要念的。” “哦!”许凯睿欣喜地接过,然后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开始念念叨叨地读起来。 乔玉从未在许凯睿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认真严谨,似乎在完成一项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任务,他并没有感到厌烦,相反的,他似乎很开心很努力,眉眼间是跃跃欲试的激动。 “小希,来喝口水。”米茜捧着一瓶纯净水讨好地在乔玉周围转悠。 乔玉看着米茜,犹豫了下才问:“你还是先给许裴打个电话说一声吧。” “安啦,”米茜摆摆手,“我会自己和他交代的。” 其实许凯睿的条件做童星绰绰有余,长得好看又有灵气,还有资源,若是他自己喜欢,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乔玉正想着,江辛延的电话打了过来。 “在哪里?晚饭想吃什么?”他的声音悠然,但乔玉隐约听到打印机的运作声。 她往会议室里瞅了眼:“我在魅丽,陪睿睿在试镜。” “你好好想想待会儿吃的东西,半小时后我去魅丽接你们。”他似乎已经知道这件事,并没有表现出惊讶。 乔玉其实想说不用,她自己有开车过来,但一听到他带着宠溺的声音就忘了拒绝,等她恍悟过来,她才发现自己很享受这份宠爱。 如果江辛延想要攻陷一个女人的心,无论是谁,都轻而易举。 乔玉看着暗淡下去的手机屏幕,有时候她真的好奇,他为什么会选择她? 她把手机放回包里,过了会儿就看到许凯睿已经跟米茜从里面出来。 “真的吗?那要是导演选了别人怎么办?”许凯睿俊秀的眉拧着,说不出的担忧。 米茜手一挥,豪情壮志地说道:“放眼整个会议室里,有谁比你还优秀,就让他站出来!” “试镜已经通过了?”乔玉起身走上前。 “那个导演伯伯说让我们回家去等消息。”许凯睿老实地在一边说明。 乔玉转头看向米茜:“江辛延过会儿就要过来了。” “啊?!”他指指乔玉,又看看许凯睿,蓦地瞪大眼,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乔玉看了看手表:“他说待会儿一起吃饭,看看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 “我就不和你们一起了,我还有约会,先走一步了!”米茜说着按了电梯,走进去。 乔玉还没来得及挽留她,她已经风风火火地离开了。乔玉叹口气,带着许凯睿下楼,刚出电梯就看到一辆玛莎拉蒂停在大厦门口的对面。 江辛延一身西装笔挺地从车上下来,看了看马路两边,才抬步走了过来。 乔玉走到门口就没再动,牵着许凯睿的手站在原地,等着他走近。 “舅舅!”许凯睿一看见江辛延,立刻兴奋地挥手,咧着嘴喊他的名字。 “我和舅妈在这边!” 许凯睿没有刻意压抑声量,一时间,魅丽进出的员工跟路边行人都朝他们看过来。 乔玉在那些目光的打量下微微红了脸。 江辛延走到乔玉跟前,目光却先落在许凯睿身上,“哟,小明星。” “嘻嘻嘻。” 江辛延挑了下眉,转而看向乔玉,眼神温暖:“我已经订好餐厅,走吧。” “舅妈,你想吃什么!”许凯睿一边瞟着玛莎拉蒂一边贼兮兮地凑过来跟乔玉咬耳朵,“我想吃火锅可以吗!” 乔玉还没来得及纠正他的称呼,江辛延已经温和地开口:“先坐我的车过去,你的车我等会儿让人开回去。就吃火锅吧。” 许凯睿立刻欢欣雀跃地上了车,乔玉看着江辛延,双颊上两朵娇憨的红晕更加明显。 …… 上了车,江辛延就扯了领带,解开两颗衬衫扣子,似放松地深呼吸了下。 乔玉陪许凯睿坐在后座,眼睛却精确地捕捉到副驾驶座位上的几个文件袋,厚厚的。 “你这几天工作很忙吗?”乔玉偏头问道。 127.129气氛尴尬 “还好,美国那边的案子还有些后续工作要分配。”江辛延轻描淡写地回答。 乔玉望着他的侧脸,黑色西装,白色衬衣,一身商场精英的打扮,西装袖子里露出的一截白色袖管被熨斗烫得一丝不苟,又好似被漂白粉染过一样,修剪过的鬓角头发短而整齐,眉形好看又不失男人的俊挺,高蜓鼻梁下菲薄的双唇微抿,整个人透着一股子内敛的贵气。 说实话,这样卓尔不群的男人,有一天会给自己当司机,乔玉连做梦都没想过。 “舅舅,开车是不是很好玩?”乔玉趴在驾驶座位后面跟江辛延搭话髹。 “这个怎么说呢……”江辛延缓缓地打着方向盘,好像思考了下,才接着说:“如果你学会了开得好,也许是一项不错的游戏,但要是你掌控不了它,就会使你自己的处境变得危险。” 许凯睿似懂非懂,歪着头又问:“舅舅,什么时候把你的车借给我开开?” “睿睿!”乔玉想要阻止许凯睿,小孩子怎么能开车?江辛延却已经答应:“不过你首先得长到十八岁。” “我才六岁啊……”许凯睿恹恹地叹了口气,乔玉拉住许凯睿,低声道:“睿睿别胡闹。” “舅妈,我好想吃辣炒海瓜子!“许凯睿突然偏头对略略走神的乔玉道。。 乔玉拉回飘远的思绪:“什么?” 许凯睿掰着修长白希的手指:“我想吃舅妈做的辣炒海瓜子,鱼香茄子煲,笋干炖老鸭……”说到后来,可怜巴巴地望着乔玉。 乔玉看了眼前面的江辛延,他们说好去餐厅吃饭,而且他已经订好了位置。 “被睿睿一说,我也被勾起了肚子里的蛔虫。”江辛延的声音从前边传来。 “真的吗?”许凯睿自豪地挺直脊梁,好像会做菜的是他一样,“舅妈做菜最好吃了!” 于是,本该去西餐厅的三个人临时改意去了附近商场的地下超市。 许凯睿高兴地走在最前面,不时地还回过头看着江辛延和乔玉,暧.昧地笑。 乔玉看着在前面购物架上挑零食的许凯睿,心情也跟着开朗起来,她转头,看着自己身边推着购物车的男人:“我做的饭,你又不是没吃过,得委屈你俩了。” “怎么会委屈。”江辛延清浅一笑,回望她的眸光却暗含了更浓郁的情愫,“你做的菜是全世界最好吃的。” 乔玉愣了一愣。 江辛延推着车继续往前走,不紧不慢,一直注意着着前方的许凯睿。 江辛延停顿了脚步,回转过身看向她,“不是要买食材吗?还不快点过来。” 超市购物架与购物架之间的过道并不宽阔,乔玉跟江辛延并排走着,偶尔迎面有人推着购物车过来,两人都会碰到彼此的身体,乔玉垂在身侧的手也时不时地擦过江辛延的手背。 “让让!”超市工作人员忽然拉着一推车的东西从乔玉身边过去。 乔玉下意识地往江辛延身边避了避,她的手又一次地碰到江辛延的手指,她刚想收回手,中指却被轻轻地勾住,尔后,整只手都被一个宽大的掌心包裹,暖暖地,牢牢地。 江辛延神色自然,他一手牵着她,一手推着购物车,俨然陪妻子出来买东西的丈夫。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这么不避讳地在大庭广众之下自然地牵手。 周围有歆羡的目光投过来,乔玉看着在购物架前站定挑选东西的男人,唇角不经意挽起,低头望着两人十指紧扣的手,心头一片柔软,也许,嫁给他真的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 从超市出来,江辛延去停车场取车,乔玉则陪许凯睿去商场一楼买哈根达斯。 许凯睿吃着冰激凌,满足地眯起眼,乔玉拿了纸巾替他擦拭嘴角,“吃慢点。” 旁边某家男士名品店的玻璃门从里被推开,风铃的叮当声合着导购小姐的“欢迎下次光临”。 “阿希?”试探性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乔玉循声转头,看清站在名品店门口的两人,不得不感慨这个世界还真是小。 方莫率先走过来:“这么巧。” 乔玉冲他礼貌地颔首,身旁的许凯睿拉了拉她的衣袖,“舅妈,舅舅的车子来了。” 方莫在听到“舅舅”两个字时嘴边的笑容变得有些尴尬,顺着许凯睿手所指的方向,果然,商场大门口,徐徐停下了一辆香槟色的玛莎拉蒂。 “接我们的人来了,再见。”乔玉说完,就拉着许凯睿往外走了。 自始至终,许凯睿都没有去看方莫跟他身后的齐玥一眼。 方莫看着门口,看到驾驶车门打开后下来的男人,不是江辛延还会是谁?以往只当那些新闻不过是乔玉跟江辛延的炒作,今天亲眼看到,才知道当事人远远比他们预料的过得好。 方莫站着一动不动,就像是被魇住了似地,凝眸,目不转睛地看着门口方向。 “我听说江辛延昨天带她回江家了,看来他不像是开玩笑。”齐玥似自言自语地说了句,转而望着方莫:“你就别惦记人家了,人家现在不知道多幸福……” 他还没说完,方莫倏尔转身,已经大步朝着电梯走去。 **************************************************************************** 乔玉接到秦楚电话的时候正在做笋干老鸭煲这道菜,酱汁香溢满了整个厨房。 “怎么这么久才接?”秦楚语气里有些不耐烦,“你现在都住在哪里?” 乔玉想起了早晨江辛延的话,他说他想要正式拜访秦楚…… 她往厨房外看了眼,江辛延正在帮许凯睿组装一把玩具枪,望着他穿着笔挺的西裤坐在地毯上,脱了西装,卷起衬衣袖子,没有一丁点架子地听从许凯睿的指挥,心头滑过一道暖流。 “怎么不说话?”秦楚显然耐心不足,眼看就要挂电话。 乔玉深吸了口气开口:“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见你一面。” 电话那头,秦楚沉默了片刻,才幽幽然地开口:“刚好,我也有话和你说。” 和秦楚约好见面的时间跟地点,乔玉就按掉了电话,她握着手机在洗碗槽前站了会儿,才熄了煲汤的火,转身走出厨房,结果客厅只有许凯睿一个人趴在地毯上玩。 “有个叔叔来找舅舅,舅舅跟他一块儿出去了。”许凯睿指了指公寓的门口。 乔玉打开公寓的门走出去,透过安全通道门上的窗口看到了江辛延的背影,而他对面则站了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西装笔挺,像足了一些大公司掌权人身边的特助或秘书。 江辛延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正低头专注地看着。 感觉到身后有人,他匆匆地和那人说了几句话,那人便转身离开了。 江辛延掩门进来,没有主动提起那个人,乔玉也没有过问。 晚上江敏过来接走了许凯睿,江辛延第二天要出差,所以晚上很早就睡了。两人没有分房,乔玉也没有扭扭捏捏。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江辛延已经离开了。 快下班的时候接到江辛延的电话,他说晚上要回一趟奶奶家,会晚点回来,叫她不用等自己了,先睡。 江辛延接到乔玉电话的时候,正在陪老太太一起打牌。 他看了眼号码,不顾桌上桌边其他人怪异地打量,硬是从牌桌上起身,拉了江敏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自己则拿了手机走到屋子的另一边去接电话。 “怎么了?“江辛延接起电话的时候,英俊的脸庞上不自禁地染上笑意。 电话那边,乔玉有些支支吾吾,沉默了片刻才说:“其实没什么,只是……” “只是什么?”江辛延追问了句,他眼角余光瞟见牌桌上的众人看似认真地打着牌,实则都竖着耳朵偷听着,生怕错过什么劲爆的消息,不由地觉得好笑。 过了会儿,乔玉才语气僵硬地说:“只是……忽然有些……想你了。” 江辛延挑了下眉,“要我现在回去?” 说完,两个人都突然安静下来,气氛也变得有些尴尬。 江辛延自己也愣了愣,然后才发现自己这句话实在是容易令人浮想联翩,不由勾起了嘴角。 128.130甜蜜生活 “我马上回来。” “啊,不用……”那边,乔玉的小脸也红透了,对于成年并且尝过情a的男女而言,他们两个人一来一去的对话确实太过暧.昧,暗含了某种讯息,她恨不得拿手机敲一下自己的脑袋瓜。 江辛延听着她干巴巴的声音,笑容更深:“那我过会儿到了给你打电话。髹” 挂了电话,江辛延不再回牌桌上,直接去了客厅里拿外套蠹。 “辛延,这么早就回去啊?”蒋云云忍不住问。 刚问完,旁边的冯军就扯了她一下,又皱眉横了她一眼,怎么就这么多话? 那边江辛延却点点头:“嗯,你们玩吧,老婆一个人在家害怕。” 江敏也打趣:“哦,原来如此?” 刚才接电话时那副喜上眉梢的样子,简直跟刚谈恋爱的愣头青有的一拼。 江辛延眉眼弯弯,不承认,但也不否认,戴好腕表、拿了车钥匙就直接往外走。 …… 江辛延去车库取车,却在庭院里看到许凯睿正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盯着天上的月亮。 “怎么坐在这里?”江辛延慢下脚步,难得关心起自家的侄子。 许凯睿看到他一脸春风得意的表情,有些扭捏地说:“舅舅,你是怎么追到舅妈的?” 瞧他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江辛延就猜到了他的那点小心思,也不急着走了,在他旁边的石凳上坐下,“看上你们班哪个小姑娘了?” 许凯睿立刻耷拉了双肩:“她好像对我没那个意思。” “你问过了?” “这种话怎么好问,要是把她吓坏了怎么办?”许凯睿急得从凳子上窜起来。 江辛延的拇指跟食指搁在下巴上,兴味地看着许凯睿窘迫的神态。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男孩子要主动点。” “那如果她已经有了自己喜欢的人怎么办?” 江辛延站起来,掸了掸西装,“送你四个字,伺机离间。” …… 江辛延在路上遇到赵然,两人停下车说了几句话。 等赵然开车离开,江辛延刚要发动车子,车门突然被拍响,苏芷桐气喘吁吁地站在外面。 江辛延降下车窗,英俊的脸庞半隐于阴影里,“有事?” 苏芷桐见他神态坦然,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她咬紧了牙关,“我想跟你谈一谈。” 江辛延看了看腕表,浅笑:“我今晚还有些事,你跟我秘书预约吧。” “江辛延,你一定要这么过分吗?” 苏芷桐气得提高了声音:“我们十九年的感情,你说丢就丢吗?” 江辛延默然地望着她。 苏芷桐努力平复自己激动的情绪,却还是自嘲地挽起唇角:“你倒是过得很幸福嘛!” 江辛延的双手握着方向盘,十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说吧,什么事。” 苏芷桐见他没有开门让自己坐进车里的意思,又差点发作,但她还是让自己冷静点,闭了闭眼,才说:“你已经知道你现在的未婚妻并不是真正的千希了吧。” 江辛延慢慢地靠在座位上,静等着她说下去。 苏芷桐因为他这种不以为然的态度又生了气,却也不得不忍着:“她根本就不喜欢你,嫁给你是别有目的。” “这好像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江辛延偏头,无辜地看着她。 苏芷桐神色一僵,咬紧牙:“我不想看到你被伤害!” “是吗?”江辛延幽幽地说,嘴边是一抹寡薄的笑。 苏芷桐一怔,随即抿紧了红唇,“辛延,我才是真正爱你的那个人!” 江辛延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有些事,一定要我说得那么清楚吗?” 苏芷桐神色骤变,忍不住倒退了一步,心生惶恐:“你什么意思!” “你已经有孟晓旭了,又何必惦记着不属于你的人呢?我是真的希望我们可以保留对彼此最美好的那些印象。”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苏芷桐嘴唇嗫喏,脸上没了一死血色:“不是你想的那样。” 望着江辛延笑意未达眼底的黑眸,苏芷桐如坠冰窖,四肢僵硬发凉。 江辛延不再理会她,关上了车窗,车子飞驰而去。 苏芷桐站在原地,狼狈而落魄。 …… 江辛延在去华府园的路上,看到一家花店,然后在路边停了车。 等他从花店出来,手里已经捧了一大束的香槟玫瑰。 花店旁边就是一家高档的红酒专卖店,他在门口站了一分多钟,然后就进去了。 他特意挑了一瓶红酒,顺带着买了一套水晶杯。 开车到华府园小区附近,发现路边有人在摆摊卖盗版碟,江辛延不由放缓了车速,有两对年轻情侣正聚在摊子前看碟,他想起上次在书里看到的,女生似乎喜欢跟男朋友一起看电影。 卖盗版碟的大叔突然眼前一黑,他抬头,就瞧见一个西装革履、长相英俊的男人在自己的摊子前蹲下来,那强大的气场立刻吓走了旁边两对情侣。 城管?!大叔惴惴不安地望着一直低着头的江辛延,随时准备扫了摊上的碟片溜人。 江辛延却抬头:“有没有浪漫一点的爱情片?” “跟女朋友一起看?”大叔试探地问了句。 江辛延一愣,随即淡笑地点头。 大叔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你等等啊。”说着,把头埋进了旁边的纸盒里。 没多时,两张外包装写着《阿凡达》跟《变形金刚》的碟片递过来。 江辛延望着包装上的影片截图,微蹙眉,大叔忙说:“别看包装,内容包你满意。” …… 乔玉坐在客厅里边看电视边等江辛延过来。 门铃响起,她条件反射地起身,迅速地跑到玄关处。 她没有当即就开门,而是先透过猫眼往外看。 江辛延站在门口,穿着白日里的西装,一手捧着束玫瑰,另一只手拎着一个袋子。 因为视野限制,她看不真切袋子里装着什么东西。 耳边突然又萦绕起他的那句“要我早点回去”,想到在江家那晚被打断的事情,她微微烫了脸颊,在玄关处徘徊了一阵,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按捺着心跳才伸手扭开了门把。 防盗门解锁时发出一阵悦耳的音乐声。 乔玉看着门口的男人:“你来了?” 江辛延瞅着她红艳欲滴的脸颊,看出她的局促,把手里的香槟玫瑰递给她。 “路过花店顺便买的。” 乔玉接过花,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感觉有股电流酥麻了她的指尖。 她的脸颊更红,但还是在玫瑰花香里望向他:“谢谢。” 江辛延盯着她羞赧的样子,她又黑又卷的睫毛如蝶翼在颤抖,就像两把小刷子在他心口上轻轻地刮着,心痒难耐,他动了动喉头,“睿睿呢?” “他已经睡了。”乔玉说完就想咬自己的舌头,这话怎么听都带着某种暗示。 她忙往里让了让,“进来吧。” 江辛延点点头,又看了她一眼,那深邃又含着某种热度的眼神让乔玉心乱如麻。 她有些落荒而逃地转身:“我去给你倒杯水。” **************************************************************************** 等她从厨房出来,江辛延正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摆了一瓶红酒和两个水晶杯。惜的想难撑。 他脱了外套,单穿了衬衣,摆弄着两张还封着包装的影碟。 乔玉稳定着心跳,拿着水杯走过去:“你晚上没吃东西?” 江辛延抬头看着她有些闪躲的眼睛,又看了眼自己带来的红酒,轻轻地嗯了一声,见乔玉还杵在那里,又补充:“好像是有点饿了。” “厨房里还有食材,我给你做点宵夜。” “好。”江辛延目送着乔玉进厨房,才继续低头看自己花了十五块钱买来的盗版碟。 等乔玉端着一碗番茄鸡蛋面出来,江辛延正蹲在电视机前往DVD机里放影碟。 江辛延放好碟就坐回到沙发上,乔玉把面端给他:“快吃吧。” 他没有接过面碗,却拉住了她的手:“陪我一起吃。” 129.131是不是走错了? 江辛延放好碟就坐回到沙发上,乔玉把面端给他:“快吃吧。” 他没有接过面碗,却拉住了她的手:“陪我一起吃。” 他望着她的目光炯炯,乔玉被看得心里有些发毛,想要拒绝,但出口的却是一声微颤的嗯。 客厅里开着一盏水晶吊灯,两个人挨着坐在沙发上,江辛延用筷子挑着面,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乔玉脸颊红红地,耐不住这样的安静,开口问:“你买的什么影碟?” “阿凡达。”江辛延看着电视机里映出的字母,“门口买的。髹” “哦。”乔玉随口附和了一声。 …… 电视机的音量被乔玉调到最小,免得吵醒许凯睿蠹。 只是电视机屏幕上出现一个古代书房的情景,一个女人戴着一头朱钗双手扶着窗栏站在窗前,而男人则光着身从后面……嗯嗯呀呀声从音响里传来。 整个客厅,瞬间都是那种声音。 乔玉的双手揪紧了牛仔裤,呼吸也越乱越热,有些魂不守舍地说:“你到底买的什么碟?” “包装上说的是《阿凡达》。”江辛延起身,“我去换一张。” 乔玉瞟了眼茶几上的影碟包装,确实是阿凡达,看来盗版碟以后真不能随便买。 那边,江辛延已经换好了碟,他坐回沙发上,沙发瞬间陷了下去,乔玉整个人都像是依偎在了他的怀里,她没有动,然后电视机屏幕上又出现了一个不和谐的画面—— 一个碧眼金发的女人跪在一个男人跟前…… “包装上写着是《变形金刚》。” “哦。”乔玉听出自己的声音干干的,一颗心似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但两个人谁也没有站起来说要去换碟,默不作响地盯着屏幕,任由那场运动进行着。 餐桌上的香槟玫瑰在灯光下绽放着妖冶的风情,淡淡的香气令人心醉。 音响里传来的声音越来越激烈,似痛苦又似愉悦,还有柔体相搏的声响。 乔玉看得口干舌燥,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随着影片里那个女人的叫声而出窍。此刻,望着影片里那个缠着男人不放的奔放女人,两条腿不禁打颤了,她无法想象自己做出这种动作的样子。 她的脖子上突然一阵湿热,乔玉偏头,江辛延正低着头亲吻她,大手从下面伸进宽松的T恤里,轻轻地摸索着她平坦的小腹,一点点地往上移动。 电视机里那对男女的动静越来越大,乔玉整个人一阵天旋地转,已经被江辛延拦腰抱起。 ……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洒落在地板上,乔玉悠悠地睁开眼,她的视线由迷糊转为清晰,盯着熟悉的卧室,她眨了眨眼睛,能清楚地感觉到被子下自己yi丝不gua的身体。 她的腰际还牢牢地扣着一只大手,告诉她昨晚的疯狂不是假的。 乔玉缓缓闭上眼,昨晚在卧室里发生的一切如潮水涌进大脑,她从来不知自己也有这么放荡的一面,那样缠着他索取,那是她从未了解过的自己。 身后的男人忽然动了下,乔玉的身体不由地紧绷,连呼吸也刻意地放轻。 想到自己在过程里那样的主动,她就窘迫地想象鸵鸟把头埋进土堆里。 江辛延并没有醒过来,只是搁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细匀的呼吸微微撩拨着她的后颈。 乔玉轻轻地拿开了他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然后慢慢地转头,看着熟睡中的男人,肌理分明的胸膛半露在被子外面,他的脖子上有一条长长的红红的抓痕,肩头还有个咬痕。 江辛延闭着眼,英俊的五官在清晨显得格外恬静,卸去了往日里的成熟和沉敛,黑色的头发凌乱,让她看着看着莫名地心安,忍不住伸手去抚摸他眉形极好的双眉。 手还没碰到他的眉,就被一把扣住,江辛延依然闭着眼,但他的手臂一弯,乔玉已经扯倒在了他的身上,他一个翻身又把她压在了身下:“醒了?” 两人都没有穿衣服,毫无缝隙地压在一起,乔玉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嗯。” 江辛延把头埋在她的发间,“再陪我睡会儿,昨晚都被你榨干了。” “明明是你……”乔玉窘红着脸,用力地推了他一把。 江辛延低笑,薄唇在她颈间蹭了蹭:“好,是我不好,陪我再躺会儿。” 乔玉被他牢牢地压在身下,密密实实地,哪怕不想躺也得躺着,索性闭上眼再睡回笼觉。 …… 许凯睿正坐在客厅里喝牛奶,忽然听到乔玉卧室的门“吱呀”一声打开。 他扭头就看到江辛延肌肉结实的胸膛、只穿着一条黑色底.裤从房间里出来。 许凯睿眨了眨眼睛,然后又挠了挠脑袋,舅舅为什么不穿衣服,要是真没衣服了,告诉睿睿、睿睿也会借给他的呀! 江辛延并不是暴露狂,昨晚的衣服都被扯破了,只有这条底.裤还完好无损。 “舅舅,你要喝牛奶吗?”许凯睿看着走回自己卧室拿衣服的江辛延。 江辛延抬头冲他笑得灿烂:“不用了,你自己喝吧。” “哦哦。”许凯睿点点头,又往乔玉的卧室里瞅了瞅:“舅妈今天怎么睡懒觉了?” 江辛延拿了衬衫和裤子,拍了拍许凯睿的头:“等一下我们出去吃午饭。” 话音未落,门铃声突然响起来。 江辛延走过去,透过猫眼就看到了站在外面的男人。 …… 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停在华府园某幢单元楼下。 秦靳杨坐在驾驶座上,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到这里来,从在商场看到她笑着替许凯睿擦沾了冰激凌的嘴角的那一刻开始,她的样子阴魂不散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绷直了唇线,手指扣紧了方向盘,旁边有车驶过,按响的鸣笛声让他回神。 他抽出一根烟点上,在烟雾袅袅里抬头看向单元楼的某一层,他也觉得自己是疯了,大清早地跑到这里到底是干什么来的? 他捻了烟蒂丢出窗外,靠在驾驶座上,闭了闭眼,一夜难眠的下场是太阳穴胀痛,他想要驱车回家去睡一觉,却怎么也踩不下油门,他知道自己不想要离开。 副驾驶座上的手机震动个不停,从昨晚开始,每隔半小时屏幕上就会出现一个名字。 秦靳杨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拿起手机连看都没看一眼就按掉。 很快就又有简讯进来,他打开—— “靳杨,你去哪了?你真的打算破坏妈的计划?即使我会死,也没关系吗?” “她真的比我还重要?” 他随手把手机一丢,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然后推开车门下来。 …… 秦靳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公寓门口的,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按的门铃,等门铃响起后,他才回过神,在他打算掉头走人的时候,防盗门却打开了。 江辛延握着门把站在那里,他身上胡乱套着一套女性的睡衣,有些短,敞开的衣襟露出麦色的胸肌,他头发乱糟糟的,脖子上的抓痕尤为显眼,嘴角还有淡淡的口红印。 “你来找小玉的?”江辛延先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她还在睡觉。” 秦靳杨站在那里,他冷眼看着穿得滑稽的江辛延,却一点也不觉得好笑,当一个男人穿着女人的睡衣清早出现在女人的家门口,不用任何言语解释,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叫的小玉,也就是说,他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是快递吗?”一道惺忪的女声从屋子里传来,“我昨天买了毛巾,你帮我签收一下。” 江辛延眼睛看着门外的秦靳杨,话却是对里面的女人说的:“好像不是快递。” …… 乔玉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连带着她的睡衣都不见了踪影。 她重新从衣柜里拿了套衣服穿上,去卫浴间洗漱了下,走出卧室就看到江辛延杵在门口,她昨晚在网上买了东西,因为是同城这会儿是该到了。 “好像不是快递。” 130.132威胁 江辛延的话让正欲进厨房的乔玉一愣,她掉头朝门口走去:“是不是走错了?” 当乔玉看到门外站着的秦靳杨时,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她站在离玄关不远处,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或者说,她从未想过自己会遭遇这样一幕—— 前男友突然出现在你家门口,而你的未婚夫穿着你的睡衣去开了门,然后你又出现了。 只有那些狗血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情节就这么发生在了她的身上。 “看来是我来的不是时候。”秦靳杨薄唇微勾,脸上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神情,淡淡的,像是蒙了一层纱,看不清,即使是在笑,却是未达到眼底髹。 乔玉站在原处,没有动,也没有去看江辛延一眼。 江辛延堵在门口,以一家男主人的架势看着秦靳杨,神色平静,连眉头也没皱一下。 秦靳杨的胸口突然堵得发慌,他又扯了扯嘴角,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看着他们站在屋子里,才发现自己出现在这里有多可笑蠹。 “打扰了。”秦靳杨转身就走了。 乔玉抬头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有些怔忪,可是心却出奇地平静。 这样血淋淋的场面并不是她希望看到的,但若是只有这样才能见两人的牵绊和纠缠彻底斩断,那这样的分手,也未免不是好的。那么骄傲的秦靳杨,不会允许自己做任何纠缠她的事,两人算是彻底断了。 忽然,她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乔玉回过神,江辛延正拥着她,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像哄小孩子一样拍着她的头,她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攀住了他的腰。 过了会儿,乔玉才放开他,仰头朝他笑了笑:“早餐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江辛延低头,目光缱绻地望着她:“只要是你做的,都可以。” 乔玉点头,放开他跑进厨房,但很快,她又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锅铲,指着他身上的睡衣:“下次不要再偷穿我的衣服,还有,不要再涂我的口红。”说完又进了厨房。 江辛延抬手摸了把脸颊,手掌心里是淡淡的红色,他翘起了唇角,转头看向公寓门口时,目光却又变得深邃不明起来。 …… 秦靳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楼,怎么上的车,又是怎么离开的。 他以为他一点也不在意她的话,他不相信她是真的变心了,可是,当他亲眼看到乔玉跟江辛延穿着睡衣出现在一个屋子里,他才发现自己并不是所想的那样无动于衷,他清楚地感受到有一团怒火在胸膛里熊熊燃烧着,甚至越烧越烈。 秦靳杨蓦地踩下刹车,车子蓦地在路边停下,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尖锐的声响,他狠狠地拍了下方向盘,突然间头痛欲裂,手机却又一次响起来。 他稍稍恢复了冷静,才拿过来看,目光冷冷地,点开了简讯。 “这是我给你也是给我自己的最后机会,来不来随你,紫荆园。” 秦靳杨握着手机,闭上眼睛,许久之后,他才睁开,盯着黯淡下去的手机屏幕,不再有简讯进来,也不再有电话,他犹豫了下,还是回拨了秦楚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启用短信呼服务……” 秦靳杨心头一紧,把手机丢到一边,重新启动车子,在前面的路口掉转了车头。 …… 秦靳杨打开紫荆园公寓的门,扑面而来的是一阵冷气。 他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电光火石间,心中涌起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秦靳杨来不及关上防盗门,就大步地走去秦楚的卧室,却发现被子叠得整整齐齐,衣裙也收拾好挂在衣架上,他在床边站了十几秒,然后蓦地转身跑向卫浴间。 他越靠近卫浴间越能听到里面传来的水滴声,当他的手搁在门把上,心里的不安感也越来越浓,他一下子就推开了门,昏暗的卫浴间里,秦楚穿着白裙躺在浴缸里,一池的清水已经被嫣红的血染红,她手里拿了把剃须刀,左手无力地垂在浴缸边,腕间有血液喷涌而出。 秦楚浑身湿漉漉地,她似感应到有人来了,睫毛微微地颤动,睁开眼,那双平日里溢满光彩的美眸此刻却暗淡得可怕,她目光涣散地看着门口,似在看他又好像是在看更远的地方。 “你回来了……”她苍白的双唇轻启,无声地吐出两个字。 秦靳杨几步上前,一把夺走了她手里的剃须刀,他的手在颤抖,拿过架子上的毛巾,紧紧地按住她血流不止的左手腕,然后把她从水里捞起来迅速地往外走。 秦楚嘴唇嗫喏,靠在他的怀里奄奄一息,仰头看着他冷俊却焦急的侧脸,虚弱地挽起唇角,眼角有泪水涌出,委屈而却又知足:“在你心里,我还是比乔玉重要的,对不对。” “别说话,留着点力气,我送你去医院!” 秦楚昏昏欲睡,双手不顾疼痛抓住他的衣服:“我真的很痛苦,很痛苦,你知道吗,这么多年了,那些事一直缠着我,我放不下,真的放不下……” 秦靳杨痛苦地抿紧嘴角,抱起秦楚就往楼下跑,巨大的恐惧和害怕让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脑子几乎要爆炸。 *********************************************************************************** 翌日周末。 中午,乔玉、江辛延和许凯睿三个人出去吃饭。 因为许凯睿喜欢吃海鲜,江辛延特意预定了C市吃海鲜最好的餐厅。 最近许凯睿跑她们家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就连米茜也时常来蹭饭。不过二人倒是并不反感,反而觉得热闹一点挺好的。时不时也会一起回江家吃饭,只不过,乔玉一次也没有带江辛延回过千家,自己也没有回去过。虽然很想见苏萱,但是更多的是对见面的恐惧和不安。 那是她的亲生母亲,当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反而近情胆怯了。 昨晚回江家吃饭的时候,江老太太突然问起两人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胡亚岚说,“婚都还没结要什么孩子。我们你俩也是,这证赶紧领了吧,婚礼的事不用你们操心,你们只需要人到场就行,我来张罗便是。” “我们打算下个月一号领证。”江辛延握紧她的手。 乔玉意外之余,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是我们打算,是你一个人的打算吧?我就这样‘被结婚了’。根本就没通知我啊。 用完餐从包厢出来,刚巧对面的包厢门也打开,乔玉跟秦楚打了个照面。 站在秦楚旁边的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腆着个大肚子,有些秃头,一脸富态,却透着官场中人的威严,见秦楚停下来,他出于好奇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来。 乔玉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秦楚,在她看到那个膘肥体壮的男人时,心底隐约有些恶寒。 然后,她的手被轻轻地握了下,乔玉转头,江辛延已经跟她并肩站在一起。 秦楚看了眼江辛延跟乔玉扣在一起的双手,笑了笑:“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 江辛延冲秦楚谦和地点头,先开了口:“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伯母跟孙局长。” 乔玉不禁转头看他。听他的语气,他和秦楚像是已经见过了? 秦楚挑了下黛眉,没有说话。 “是呀,这么巧……”C市没几个人不认识江辛延,这位孙局长也不例外,他不由地客套起来:“我们文化局特意请了秦女士来这里吃饭,江总跟秦女士也认识?” 这个秦女士自然指的是秦楚。 江辛延莞尔,“孙局长有所不知,你身边的秦女士是我未来的丈母娘。” 孙局长吃了一惊,扭头看看含笑的秦楚,又瞅瞅江辛延,怎么没听说秦楚有女儿? “孙局长,你先走吧,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哦,好的,那你们慢慢聊。”孙局长三步一回头地走了。 秦楚看着对面的三个人,嘴边的笑容更浓:“找个地方坐下来说吧。” 131.133希望你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咖啡厅里,乔玉跟秦楚面对面坐着。 江辛延先送许凯睿回家去了。 “我没想到你还真的把他拿下了。”秦楚笑得愉悦,似乎很自豪乔玉的行为。 乔玉看懂秦楚眼底的嘲讽,抿了抿双唇,没有恼羞成怒,只是平静地说:“我是真心想和他在一起的。你别想利用我。” 秦楚挑眉,看来那天在家里说的话,她果然是听见了。那天看见的身影真是她没错髹。 “你跟他回江家了?” “对,我去见了他的家人,都是很好的人……” “很好的人?”未等乔玉说完,就被嗤笑声打断:“他们几句话你就把自己给卖了?蠹” 乔玉皱眉看着秦楚。 秦楚从包里拿出了一叠纸丢到乔玉跟前:“既然碰到了,我也不用特意再找时间给你。” 乔玉低头,看见纸上写着股份转让书。 “你跟江辛延结婚以后,会分得应有的股份。你想办法让江辛延将手中的股份也转一部分给你,然后,你签了这份合同拿给我。” “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乔玉抬头望着秦楚:“我没有背叛他的打算。” 秦楚冷冷地拧起眉心:“怎么一个是这样,两个也是这样?我养了你这么多年,还敌不过江辛延的花言巧语坑蒙拐骗吗!当初你说得好好的,现在反悔是什么意思?” “当时,是啊,当时我太傻了。” 乔玉自嘲地勾起唇角:“什么都不知道,像个傻子一样被人利用,被卖了还帮你数钱。” 秦楚一怔。 “江家说想要跟我家里的长辈坐下来好好商谈婚事,我却觉得完全没有这个必要。我的长辈,只有苏萱。” 乔玉从沙发上起身,俯视着秦楚:“就这样吧。” 说完,乔玉拿了自己的包,转身准备离开。 秦楚却倏尔站起来:“江家江家,你是被鬼迷了心窍吗?如果他们真是好人,当年我……” 玻璃杯滑落掉在地上的破裂声阻止了秦楚还没出口的话。 乔玉也惊了下,同秦楚一道循声望去,就看到一个服务生正鞠躬跟江辛延道歉。 江辛延笔挺的西装上沾了水渍,他的脚边是一个打碎的杯子。 秦楚望着走过来的江辛延,微微地眯起美眸,嘴边却噙起一抹冷笑,转身重新坐回沙发上,细长的双腿交叠,搁在膝盖上的手托着下颚,笑靥如花,丝毫不见之前的戾气。 江辛延走到乔玉身边,注意到她手里的包:“怎么了?” “没事,marry她下午还有事,我们别打扰她了。”乔玉挽着他的手臂就要走。 江辛延却把手搭在她微凉的手背上,然后捏了捏她的小手,目光却看向惬意地坐在那里的秦楚,“伯母,我打算跟乔玉结婚,不知道她刚才有没有告诉你。” 秦楚眨了眨美眸,看着英姿挺拔的江辛延,点点头:“说了啊,不过她可没你这么好态度。” “你……”乔玉往秦楚的位置一步,却被江辛延圈住了腰,动弹不得。 秦楚望着江辛延对乔玉亲昵的动作,笑得越加绚烂,但眼底却越来越冷,暗含了讽刺,她伸手转着桌上的杯子,漫不经心地说:“你家里的人都同意她嫁进去了?” “我爷爷奶奶都很喜欢乔玉,我爸妈也觉得婚事不该拖着。” 秦楚哦了一声,语调上扬,瞟了眼站在江辛延身边的乔玉,“你家里倒是开明。” “我打算下个月就把婚礼办了,不知道伯母的意思怎么样?” 江辛延看着秦楚,语气带着身为晚辈的谦逊跟诚挚,“这也是家父让我代问伯母的。” 秦楚脸上的笑意浅了些,撩起眼角看乔玉,“孩子大了,早就不把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她刚才都说了,她的终身大事我做不了主,所以啊,你们自己决定好了。就算要问长辈的意思,也该去问苏萱,因为她已经不把我当她的妈妈了。” 乔玉的双手握拳,盯着阴阳怪气的秦楚,对江辛延道:“我们走吧。” “你看吧,我是不是没说错?所以啊,以后你们是要结婚还是离婚都不用过问我的。” 江辛延神色淡然,没有丝毫的愠怒,转而看着乔玉:“你先去车上等我。” 乔玉看出他有话要单独跟秦楚说,怕秦楚说出过分的话,想要阻拦,他却握紧她的手,车钥匙已经塞到她的掌心里,“我很快就下去。” 等乔玉离开,秦楚靠在沙发上,笑望着江辛延:“你确定你家里没人反对?” 江辛延的薄唇微微抿紧,“当年的事,我的家人都觉得很愧疚,对不起你。” “鳄鱼的眼泪么?”秦楚仰起头,千娇百媚地一笑:“一句对不起又能抹去什么呢?” “我跟乔玉的婚礼,希望你能参加。” 秦楚的笑容有瞬间的僵硬,随即笑得愈加美丽:“你明知道她嫁给你是想利用你。” “她嫁给我,当然是因为爱我。”江辛延迎上她讥嘲的眼神,“如果伯母去参加我们的婚礼的话,她会很开心。” 秦楚笑容淡下来,拽过沙发上的手提包,冷声道:“不知道你是装糊涂还是真傻。” 江辛延望着秦楚略显仓皇离去的背影,“没有母亲会真的对子女毫不关心。” “那又怎么样!”秦楚蓦地回身,神情狰狞:“她又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如果不是她,不是苏萱,我哥也不会死……” “可是您对她这么多年的照顾和保护不是假的。”江辛延淡淡地说了一句,“倘若你真如你所说那样怨恨她,你根本不会为她付出这么多心血。” 秦楚愣在那里,神色变得复杂,捏紧了手里的包。 ********************************************************************************* 乔玉坐在副驾驶座上,心思有些重,不时地转头看向咖啡厅门口。 等江辛延走出来,坐进驾驶座,她急急地问:“她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江辛延缓下系安全带的动作,转头看着一脸关切的乔玉,随即莞尔,摸了摸她的头发:“你妈妈又不是洪水猛兽,能对我怎么样?” 他捏住她的手:“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你妈,我们的婚事该跟她商量。” 乔玉怔了怔,望着他,那是从未有过的被人珍视的感觉,她反手握紧他的手,“谢谢你。” “小傻瓜!”江辛延弯起的手指敲了下她的额头:“好了,现在陪我去取给奶奶准备的礼物。” …… 江辛延给江老太太准备的八十六岁生日礼物是一套定制的紫砂茶具。 中途,江辛延的手机响起来,“我出去接个电话。” 乔玉浅笑地点头,目送着他推门出去,才把注意力又放到那套卡通紫砂茶具上。 “欢迎光临!”身后,导购员甜美的声音响起。 乔玉专注地观察手里的茶壶,没有回头,只是感觉有人朝着自己走近,沉稳的脚步让她嘴边的笑意更深,一边转动茶壶一边开口:“你说,奶奶为什么这么喜欢哆啦A梦?” 身后那人停下了脚步,站在离她两步远的位置,乔玉见他不回答,就转过身去,“谁打来的电话?” 乔玉回转过身,却在看清身后男人不是江辛延时心跳一滞,捧着紫砂壶的手也跟着一松。 紫砂壶一下子就摔碎在地上,导购员也惊讶地叫了一声。 乔玉连忙蹲下身去看,但紫砂壶已经四分五裂,想到这是定制的礼物,不禁拧起了眉头。 她伸手就要把紫砂壶的碎片都拢到一块儿,手腕却被倏然抓住,“别碰,会割伤手。” 低沉声音里满满的关心。 乔玉顺着那握住自己纤腕的手往上看,秦靳杨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她只觉得自己的胃痉.挛了一下,不得不说这个世界真的很小,小到随时随地都可能遇上你不想见到的人。 “这可怎么办?”导购员担心地说:“这是江先生亲自选的样式……” 乔玉拿了几块碎片就站起来,看向导购员:“你们重新定制一个紫砂壶要多久?” 132.134秦楚的计划 “这个……从我们把图片送过去,到师傅制作再运过来至少也得半个月左右。” “我知道一家不错的陶瓷专卖店。” 秦靳杨的声音突然在一旁响起,乔玉侧眸看了他一眼,他静静地望着她,似在等她的回答。 乔玉收回视线,没去理会他,只是把碎裂的陶片搁到了桌上。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乔玉还是带着些许希冀望着导购员髹。 导购员无能为力地摇头:“这是最短的时间,要真赶不及只好找一把差不多的紫砂壶代替。” 乔玉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失落地沉默了,暗下不禁懊恼自己的不小心。 一只修长的手从她身侧伸过来,拿走了桌子上的一块陶片,乔玉自然知道是谁,不由地皱眉看向秦靳杨,神色冷淡:“你想做什么?蠹” 她并不想刻意表现出冷漠和距离,但和秦靳杨之间,绝不能再有半点的拖泥带水了,这样是伤人伤己。虽然看见他眼中的痛苦,自己的心里也十分难受、 秦靳杨看着手中的陶片,抬头望向乔玉,面对她不算客气的态度,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悦。 “你可以去城北新开的良记陶器看看,那里有这种颜色和形状的紫砂壶。” 他宠溺的语气,跟从前一模一样,小时候总是这样,无论她多么无理取闹,他都会容忍着她,当她是小孩子。回忆涌上心头,乔玉一时怔在那里。 秦靳杨漆黑的眸子凝视着她:“如果你现在有时间的话……” 正在这时,陶瓷店的门被推开。 乔玉偏头就看到江辛延进来,他走过来,嘴边噙着笑:“验货验得怎么样?” 他走到乔玉身边,一手揽过她的肩,然后才把注意力落向旁边的秦靳杨,好像才刚看到他似地,颇为讶异地问:“秦少也来这里买陶器?” 江辛延的声音很温和,好像他们真的仅仅是偶然相遇的友人。 秦靳杨看着轻拥地站在一块儿的江辛延跟乔玉,只觉得讽刺又可笑,江辛延此刻拥着的是他的女朋友,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偏偏江辛延还做出一副叙旧的样子,脸上连一丁点的尴尬或是不自在都没有。 “正好路过,就进来看看。”话出口,秦靳杨自己也好奇自己怎么走进店里来。 是因为驱车经过时透过橱窗看到站在桌前的这道纤影了吗? 等他回过神时,他已经站在乔玉的后面,看着她侧头摆弄紫砂壶时专注而迷惑的神态。 “这里的陶器不错,如果送人,可以考虑。” 江辛延笑着说完,抬起手看了看自己腕间的手表,“看来我们得先走了。” “我刚才不小心把紫砂壶打碎了。”乔玉突然插话。 江辛延回头,果然看到自己定制的紫砂壶已经成了七零八落的碎片,他眉梢微动,却没有任何的懊恼,点点头,脸上是浅浅的笑,似无奈又似纵容,低头看她的手:“有没有割伤?” 乔玉的手被他握住,在他宽厚的掌心里显得有些小,当着其他人的面有些讪然:“没有。” “那走吧。”江辛延接住导购员装好递过来的盒子。 乔玉又看了眼被自己打破的紫砂壶,心里还是觉得可惜。 江辛延紧了紧搁她肩上的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再重新买一个就好了。”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乔玉眸光一闪,抬头看向江辛延,他却拥紧她,对秦靳杨说:“那我们先告辞了。” 秦靳杨站在那里,没有说话,江辛延已经带着乔玉越过他走出去。 …… 走出陶器店,江辛延亲了亲她的唇角:“上车吧,我们该去给你订做一件合适的裙子。” “裙子?”乔玉不解地反问。 江辛延莞尔,接着道:“奶奶是想在寿宴上把你这个准孙媳妇介绍给大家。” 江辛延望着她笑,然后绕过车头坐进了驾驶座,他没有立刻开车,而是静寂地坐在座位上,两手搭在方向盘上,沉思般指尖轻敲,片刻后才开口:“你这个月大姨妈有没有来?” 乔玉被问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脸顿时红了。这一个月,他也倒是很勤快,日日耕种。不止一次地说过,家里很冷清,如果许凯睿和米茜以后不常来,就太寂寞了,需要一点新的玩意儿。 他所指的“玩意儿”,乔玉光是想想就头疼。 还没有做好成为妈妈的准备,自己一直有做措施,不会那么倒霉吧…… 乔玉的左手背覆盖了一阵温热,江辛延把她的手包裹在掌心:“手怎么这么凉?” “只是想到怀孕,有些紧张。” “小玉。”江辛延俯身,将她拥入自己的怀里,宽厚结实的胸膛说不出的暖意,声音缓慢,透着令人心安的温暖:“如果真的怀孕了,那是好消息,你不高兴吗?” 乔玉靠在他的怀里:“我只是还没做好准备……”成为一个母亲。 想到许凯睿的遭遇,乔玉对生育孩子就产生了莫名的抗拒,她害怕在自己完全准备好之前生下孩子,她害怕自己到时的自顾无暇伤害到孩子,也害怕自己成为第二个苏芷桐。 “我担心我照顾不好它,我还不知道怎么去一个合格的母亲。” 江辛延拥紧她,右手按着她的后脑袋,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照顾好你跟宝宝,到时候我们的宝宝不仅会有爸爸妈妈,还有一大家子人宠它爱它。” 乔玉紧绷的神经才慢慢地松懈。 他诱哄地拍拍她的背:“所以,就算为了我,把孩子生下来。” 乔玉的手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小腹,好像那里真的已经孕育了一个宝宝,她想起自从他们发生关系以来,他都不肯用套子,而她虽然一再坚持,也偶尔有几次松懈……所以怀上也并不是没可能的事。 她抬起头看江辛延的脸,他的眉眼间有淡淡的笑意,素来深不可测的黑眸中是清亮的光晕,那一瞬间,她忽然觉得怀孕其实也不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 …… 乔玉在紧张又期待的情绪下度过了一下午。 到了傍晚她再也按捺不住,乔装了下就跑去小区外面的药店买了根验.孕.棒。 检测过的验.孕.棒上显示的是一条杠。 乔玉坐在马桶盖上,现在真的如她所愿了,她的心里却有种莫名的失落感。 外面响起门铃声,乔玉收拾了紊乱的心绪出去,许凯睿站在门边,抱着一个纸盒子在看,见她出来,就把盒子递过来:“舅妈,不知道是谁在我们家门口放了个盒子。” 盒子沉甸甸的,乔玉打开,入目的就是一个崭新的紫砂壶。 不管是颜色还是形状,都跟她之前在店里打碎的那个极为相似,除了没有卡通图案。 乔玉看到包装盒上“良记陶器”四个字,心里说不上的滋味,她拿着紫砂壶走出公寓,四下张望了下,却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舅妈,你在找什么?”许凯睿学着她的样子左顾右盼。 乔玉按压下心底的那份紊乱,把紫砂壶放回盒子里,“没什么,我们进去吧。” ***************************************************************************** 秦靳杨回到家,一打开门就看见秦楚站在窗前在打电话,背对着他。 回头瞥了他一眼,迅速地说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向他走来。 秦靳杨的目光落在茶几上,那份写着股份转让书的文件上,眉心跳了跳。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席卷而来。 嘴角扯出一抹自嘲,在自己母亲的心里,复仇是头等大事,在复仇面前,他的幸福和乔玉的幸福都不值一提。 自己的人生不在乎,就连儿子和女儿的人生也不在乎,这么自私的母亲,天底下只有她了吧? 一想到她的计划,想到自己像个提线木偶般被她摆弄,去做自己十分不耻厌恶的事,他就觉得一阵反胃。 “回来了?”秦楚在沙发上坐下。 秦靳杨淡淡地嗯了一声,往自己的卧室走。身后秦楚的声音响起,“明天,你奶奶的生日会,礼物准备好了吗?” 133.135寿宴 秦靳杨淡淡地嗯了一声,往自己的卧室走。身后秦楚的声音响起,“明天,你奶奶的生日会,礼物准备好了吗?” 秦靳杨的手指不禁攥紧。 “早点休息。”秦楚起身,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嘴角淡淡的笑容,“明天会是很精彩的一天呢。” ………… 乔玉没想到江辛延下班过来的时候身后还跟了条小尾巴髹。 许凯睿戴着红领巾,背了个大大的书包,从江辛延身后探出头来,冲乔玉咧嘴一笑,“舅妈!” 乔玉脸颊红红地,摸了摸许凯睿的脑袋,算是默认了“舅妈”这个称呼。 “把书包给我,”乔玉帮许凯睿脱下沉重的书包,“我帮你去放好。蠹” “凯睿怎么会跟你一起过来?”乔玉把书包放好后问江辛延。 “许裴今晚跟朋友出去聚会,一放学就将他接到我公司来扔下了。” 江辛延边说边褪下西装,乔玉下意识地伸手去接,然后挂去了卧室的衣架上,当她行云流水地完成了一连串动作,才发现自己自从江辛延进门都表现得像个家庭主妇。 乔玉帮保姆在厨房做饭,等她端着菜出来,客厅里是一片和睦的气氛。 江辛延坐在沙发上,一条长腿架在另一条上,身体稍稍向后,占据了大半张沙发,他的白衬衫打开了两颗扣子,没有系领带,袖子整洁地卷起,拿着遥控器在看晚间新闻。 而许凯睿正坐在小凳子上做着功课,看到乔玉出来,许凯睿立刻咧嘴笑:“舅妈,饭做好了吗?” 望着客厅里这幅温馨的画面,乔玉心里暖暖地,感觉到了“家”的味道。 一顿饭吃得很开心。 饭后,乔玉收拾好桌子,倒了垃圾回来,就看到江辛延摆弄着茶几上一大堆红色请柬。 “过来帮我一起写请柬。”江辛延抬头,冲她招了招手。 乔玉去洗了手,就磨蹭过去,他伸手一拉,她就一屁股坐在他的旁边,肩挨着肩。 许凯睿的大书包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茶几脚边,拉链开着,里面还有不少请柬。 而茶几上,摊开了几张请柬,上面写的字工工整整,笔锋凌厉,跟印刷机有的一比。 接下来,两个人,一个负责写字,一个负责装信封,配合默契。 等写完大半请柬的时候,乔玉甩了甩酸疼的手臂,抬头发现已经快要晚上十点。 “我去看看凯睿。”乔玉起身,走去许凯睿的房间,发现里面亮着微弱的灯光。 她拧开门,就瞧见许凯睿正缩在床上,捂着被子窸窸窣窣打着电话,发现门开了,立刻噤了声,然后扭头,黑溜溜的眼睛瞅着门口的乔玉。 替他合上门,乔玉走回到客厅,却没看到江辛延的人。 请柬还随意地摊放在茶几上,她四下看了看,然后就瞟见一道身影从她的卧室出来。 江辛延拿着一套换洗的睡衣站在她的跟前。 乔玉一声不吭地去卫浴间调水温。 乔玉在自己房间的小洗手间里速度地洗了个澡。 等江辛延洗完擦着头发进来,乔玉已经换了睡衣背对着门口躺在床上。 乔玉其实没有睡着,听到江辛延的脚步声,也听到他的呼吸跟擦头发的声音,然后柔软的床陷了下去,她的双手不禁揪住了薄被,大脑里浮现出的是昨晚的画面。 哪怕昨晚他们还躺在这张床上做着亲密的事,她也没想过他们会发展到真正的婚前同居的地步。 很快,江辛延就尚了床,慢慢地凑过来,乔玉感觉自己都笼罩在他的呼吸里,刚刷完牙的味道混合了沐浴露的清香,他从后面环住她,她装睡突然有些装不下去。 “我这几天工作会有些忙,偶尔还要加班。” 乔玉依旧闭着眼,没有出声,只是加快的心跳出卖了她。 江辛延又靠近了些,“我觉得你的房间比我的房间睡着舒服,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睡?” 乔玉轻轻地“嗯”了一下。 江老太太八十六岁生日这天,晴空万里,寿宴没有选择高档的五星级酒店,而是在自家的庭院里举办,也没有请太多的人,来参加的也都是一些平日要好的朋友。 但其中也不乏一些C市政界跟商界选出前来祝贺的代表。 当然,能出现在江老太太寿宴上的,又岂非是泛泛之辈,多少在军界、政界亦或是商界有一席之地。 乔玉来参加寿宴之前,特意换上了江辛延事先为她准备好的小洋裙,外搭着坎肩,化着淡淡的妆,自然而又不显得太随意。 等他们到达江家大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了不少车子,看上去低调却都价格不菲,乔玉想到今天里面来的都是c市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是有些紧张,驾驶座上的江辛延却不动声色地伸过手来。 乔玉转头,他的掌心温暖,包裹着她的手:“紧张?” 乔玉往江宅大门口扫了一眼,“貌似今天来的人有些多。” 江辛延望着她努力压制着紧张的样子,失笑,捏紧她的手:“就是自家人吃饭。” 但这自家人的人数未免太多了些…… 乔玉心想着,不着痕迹地舒了口气,看向他:“你家的亲戚今天都来了?” “嗯,大伯一家,凯睿一家,表姑她们。” “千家那边的人也来了吧?”这样的场合,千铭海断没有不过来贺寿的道理。 江辛延顺势拉过她,把她搂住,也不顾在自家大门口,用下颌蹭着她的发顶,“别紧张,我在呢。” 她抬起头看向江辛延。 “你是我江辛延的女人,就该好好待在后方,冲在前面应对那些荷枪实弹干什么?”江辛延一下又一下轻轻地抚摸她的后背,“谁要想欺负你,也得看我答不答应是不是?” 乔玉望着江辛延,他语气淡淡地,她听着心头却涌动着一股名为动容的暖流。 她没有十足的把握能从容面对今天的寿宴,此刻却因他的这句话而突生了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 两人坐在车里,乔玉靠在江辛延的怀里,默默地抬头望着他,两人的头也越挨越近。 “笃笃……”车窗蓦地被敲响。 乔玉回过神,立刻推开江辛延,尴尬地兀自在副驾驶座位上坐好。 江海峰站在车外,一身笔挺西装,斜了他们一眼,神情严肃正经地走过去了。 …… 下车后,乔玉就由江辛延牵着跨进江家大门。 江老太太的寿宴摆了十桌,原本这个数可以放到酒店去宴客,偏偏老太太一口咬住就是要在家里举办寿宴,不管子女怎么说服都不听,两厢对峙,最后以孩子们的妥协宣告结束。 为了方便待客,江家特地在前面庭院跟后面的小花园里都搭了临时性的棚子,虽然简单但也收拾得干净,桌子上摆了酒水和糕点水果,供客人们自行享用。 此刻庭院里或坐或站了不少人,有军装革履的,有西装笔挺的,也有裙衫袅袅的,你一句我一语地聊着天,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呀”,其他人都纷纷朝着门口看过来。 “哟,老二回来了?”有个中年男子笑着跟江辛延打招呼。 江辛延也笑,拉着乔玉,好像没看到那些好奇打量的注视,拉着乔玉直接进了洋楼。 “那就是老太太最近时常挂在嘴上的孙媳妇吧?”一个上校凑到另一个军官旁边,用茶杯作掩护轻声八卦:“小姑娘长得蛮漂亮,神清气爽的。” “不过我最好奇的,还是苏芷桐一家人今天会不会来给老太太贺寿。” 另一名军官喃喃自语了一句,上校摸着下巴,兴味地思索:“要来了还真是尴尬。” …… 这边屋子里,江老太太跟一群麻将友坐在一块儿闲聊。 “还真是说谁谁就来,老姐姐,你这孙子是越来越俊朗挺拔了呀!” 其中一个眼尖,一下子就发现有人进来,朝门口扬了扬下巴,几乎瞬间,江老太太的几位好姐妹纷纷好奇地瞅向门口,只见一身黑色西装白衬衫的江辛延跟一个纤瘦清丽的女孩相携而来。 别看这些老太太年纪大,但消息网络一点也不比年轻人小,在场的多少知道一点内情。 但有些八卦新闻也只能在肚子里好奇好奇,江家老姐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当下—— “咦?这个小姑娘就是千家的那位小姐啊?长得太漂亮了吧。”一名短发老太太先引起话题。 “和我们辛延站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另一个江老太太的老姐妹立刻拉了拉江老太太的衣袖,佯作责备道:“老姐姐,之前怎么问你都不说,敢情都要结婚了才告诉我们呀!” 江老太太瞋了旁边的姐妹一眼,拿起茶杯润了润喉咙。 “奶奶。”江辛延已经牵着乔玉的手走到客厅里。 他看到其她长辈,立刻一一地问候:“金奶奶,李奶奶,蒋奶奶好。” 几位老太太都笑呵呵地点头,目光却齐齐地在乔玉的身上打转。 “姐姐,这么近看,我发现你家辛延是越来越俊俏了。”金奶奶打趣道。 江辛延笑:“我看赵然也越来越稳重,恐怕过不了多久,您就得有孙子抱了。” 江辛延笑着跟几位长辈说了几句,惹得笑声不断从客厅里传出去。 突然警卫员从门口探头进来:“少爷在哇?司令员让少爷带着千小姐去后花园,说是见见部队里一些老朋友。” “既然这样,那我先带小玉过去打声招呼,失陪了。” 江辛延冲其他人点了点头,说完就要带着乔玉去后花园。 乔玉出了洋楼,还是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客厅方向。 江辛延握紧了她的手:“别担心,千家那边的人还没过来的。” 乔玉被他一说,才放下心头的那缕担忧,跟他一块儿去花园。 花园里洋溢着男人的说笑声。 江老爷子一身军装,即便发梢都已经蒙上了一层花白色,但是依然精神奕奕,江海峰跟江海云都陪坐在旁边,乔玉还认出胡老首长,其他一些级别较高的军官她都觉得面生。 正想着,乔玉已经被江辛延带到了花园的凉亭边。 本谈笑风生的众军官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江老爷子当即虎着脸:“不在前面待着,到这里来干什么?没看到我们正在聊天嘛?” 乔玉茫然地看向江老爷子,不是他叫警卫员喊他们过来的吗? 江辛延却淡笑:“难得今天大院里的叔叔伯伯都在,想打声招呼,就擅自过来了。” 乔玉又转头错愕地看江辛延,他却一脸坦然,好像真的是他们不请自来似地。 “我们这帮子老古板聊天正嫌无聊,你们来了刚好。”一个少将开口打圆场,又好奇地瞅着乔玉:“这位就是千铭海的女儿千希吧?” 江老爷子视线落在乔玉身上:“这是李老将军,跟你去世的爷爷是老同学!” “李爷爷好!”乔玉连忙鞠躬,战战兢兢的样子惹得大伙一阵笑。 正在这时,一阵爽朗的笑声从乔玉他们身后响起,“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苏怡怀抱着她的狗,笑吟吟地走过来。 乔玉转头,正巧跟江辛延的视线对上,但随即她就淡淡地挪开了。 本来还算热络的气氛因为她的出现瞬间有些冷凝下来。 江老太太过生日,作为长子媳妇不可能不过来,可是苏芷桐和江辛延之间的渊源,在座的都是心知肚明,一时间,本来都在夸赞乔玉的军官们都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然后各自转开了头。 “刚才聊什么这么开心?怎么我一来你们都不说了?” 江老爷子撇了下嘴角,朝天翻了个白眼:“你来得不巧,我们刚好聊完。” 江海云已经起身迎了过去,“你到后院来干什么,去外面陪妈聊聊天,这里都是男人,话题无聊。” “妈,你的披肩忘了拿了。”一道柔美的声音响起,随即苏芷桐已经走了过来。 这下,花园里彻底没了声响,尴尬的氛围挥之不去。 苏芷桐走进花园,然而在看到一凉亭的人后面露诧异,随即立刻别开头,不去看江辛延和乔玉握在一起的手。 感觉到乔玉的不自在,江辛延暗暗握紧了她的手,乔玉转眸对上他的双眸,心里渐渐觉得安心。 苏芷桐站在一旁,将两人情意绵绵的对视看在眼里,心里怒火中烧,极力控制着自己脸上的笑容。 江老爷子虽然不太高兴她出现在这里,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是来给他祝寿的,万万没有将她赶出去的道理。 “站在这里干什么,过来坐啊。”苏怡皱了皱眉,将苏芷桐拉到了自己身边,恨铁不成钢地对女儿生起一股怨气。 自己费尽心思将撮合她和江辛延,她自己却不争气,眼睁睁看着江辛延和千希走到今天这步,要是再不阻止,恐怕就没有机会了。总不能等到人家结了婚,再去拆散他们离婚吧?苏芷桐是公众人物,现在去插足江辛延和千希已经会落人诟病了,何况是婚后? 想到这里,苏怡就头疼得厉害。 江辛延带着乔玉和在座的长辈们都打了招呼,到苏怡面前的时候,苏怡只是懒懒地抬了下眼皮,皮笑肉不笑的,故意给她难堪。乔玉倒是无所谓,笑吟吟地站在她面前,耐心地等她回应自己,毕竟,这样的苏怡和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不好看的可是她。 “苏怡,你干什么呢,老二媳妇在和你说话呢。”江海云看不下去了,扯了扯苏怡的袖子。 “还没结婚呢,就能这么称呼吗?你倒是挺随便的。”苏怡瞪了他一眼,故意说得很大声,刚才称呼乔玉为老二媳妇的几个长辈纷纷尴尬地移开了眼。 苏芷桐再也看不下去了,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心里难堪,站起身道,“我去找奶奶了,你们慢慢聊。” 苏怡想要留住她,凭什么这对狗男女不走,要她先走?可是苏芷桐已经不顾她在身后的呼喊,径直离开了。 今天来寿宴,苏芷桐已经做好了被羞辱的准备。 她和江辛延的事,这个圈子里几乎人人都知道。所有人也都知道她这次是为了江辛延回来的,大家都以为他俩会走到一起。 可是江辛延今天带着乔玉过来,这样的场合,将她介绍给所有人,无疑是狠狠地打了她的脸。上次摄像机前的求婚,那种屈辱还犹在眼前,今天的羞辱就来得更猛烈。 江辛延这个男人有多深情就有多绝情,以前为了她怎么伤害的别人,现在就为了乔玉怎么伤害的她。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早已经不是他心尖上的那个人了。 一丝苦笑爬上嘴角,苏芷桐心情烦闷,走到远离江家大院外的角落去默默地抽了支烟。军区大院外人不得入内,她不担心这里会有狗仔。 越是亲眼看见他们的幸福,她就越是不甘心,这一切明明是属于她的,现在却被乔玉抢走了。她凭什么得到江辛延的爱,成为站在他身边和他共度一生的女人? 正想着,手机铃声打算了她的思绪。苏芷桐拿出手机,看见上面的闪现的名字,瞳孔缩了缩。 往更隐蔽的角落走进去了一些,接起了电话。 “你在寿宴?”秦楚在电话那头轻笑着问。 “你想怎样。”苏芷桐的语气有些僵硬。 “为什么这么紧张?”秦楚笑了,“之前不是你主动找我想和我合作的吗?” 苏芷桐咬着唇一声不吭。 之前的确是她主动去找的秦楚,但是是一时冲动,后来回过神她便后悔了。秦楚不是善类,她那么恨自己的父母,怎么会肯帮她呢?就算拆散了江辛延和乔玉,也是损敌一千自伤五百吧。 “我在大院门口,你出来将我和靳杨带进去。”秦楚说道。 苏芷桐一惊,“你来做什么?” “今天是老太太的寿辰,我这个曾经的儿媳妇,难道不该给她老人家一个生日惊喜吗?”秦楚说道,“上次你拜托我的事情,今天我就能帮你搞定。” 134.136他的陷阱 “今天是老太太的寿辰,我这个曾经的儿媳妇,难道不该给她老人家一个生日惊喜吗?”秦楚说道,“上次你拜托我的事情,今天我就能帮你搞定。” 苏芷桐本想拒绝,秦楚这个人深不可测,她担心自己玩不过她最后反被她害了,可是鬼使神差的,她却答应了她。挂了电话,心情十分复杂,想着秦楚前来到底有什么阴谋?有什么办法能将乔玉和江辛延拆散蠹? 军区大院门口,秦靳杨坐在车里,看见穿着红色大衣的秦楚在门口走来走去,一边打着电话,心情烦躁不已,抽着烟,只觉得脑子疼。 秦楚策划了这么久,就是为了今天,可怜乔玉还不知道秦楚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秦靳杨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一张大网缠绕着,无法动弹,多么想要挣扎,想要告诉乔玉真相,却无能为力。 甚至有一刻坏心地想,或许不能和江辛延在一起了,她会回到自己身边…髹… 可是,这样卑鄙的做法,得到了她又如何配得上她? 烟抽了一半,秦靳杨看见苏芷桐从大院里走了出来。 她看了秦楚一眼,过去跟守门的警卫说了几句话,警卫上下打量了秦楚一番,然后带她进去登记了信息,秦楚走到车前来。 “走吧,去登记信息,然后就可以进去了。” 秦靳杨无动于衷,看了站在她身后的苏芷桐一眼。 “已经到门口了,现在还能反悔吗?”秦楚冷冷地说,“这种两全其美的事不好吗?你和苏芷桐都可以得到原本就属于你们的爱人。” 秦靳杨抿着嘴角望着她,想说什么,却被秦楚打断,“靳杨,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 “快点吧,寿宴要开始了,我得回去了。”苏芷桐催促道。 秦靳杨冷冷地望着她,苏芷桐心虚地移开视线。 ………… 乔玉等人从后花园出来,苏怡进了大厅,看见江老太太身边根本没有苏芷桐的影子,皱了皱眉,站在一边给她打电话。 江辛延牵着乔玉的手走在人群最后面,见乔玉脸色有些不太好,关切地问,“怎么了?” “有点不舒服,”乔玉说不上的心悸,“大概是昨晚受凉了。” 语气颇有些哀怨,没想到江辛延这么大的人了,睡觉还踢被子。 “去我的房间休息一下吧?” “不用了。”这样的场合,自己怎么能提前离开呢?“只是一点点不适,没关系,不影响。” 见她坚持,江辛延便也没再说什么。 乔玉跟着江辛延坐在主桌,旁边是江云云和江敏。男人都坐在另一桌喝酒,江云云打趣江辛延,“我说你一个大男人坐在一堆女人中间好意思不啊你?还怕我们把你媳妇吃了不成?” “我一步都离不开她。” 乔玉感觉手背上一热,转眸对上江辛延笑吟吟的眼眸,脸一红,转开了目光。 “啧啧啧,还说是个不开窍,说起肉麻话来可是无师自通一点都不含糊。” “再说我们老二媳妇的脸都要红得滴血了。”江敏往许凯睿碗里夹菜,笑道。 正说笑着,乔玉便见许裴神色严肃地地外面进来,风尘仆仆的,刚从台湾飞回来,瞧见他眼中的担忧紧张,乔玉的心往下一沉。 “二哥。”许裴径直到江辛延面前,“我有话和你说,你跟我出来一下。” “什么事啊慌慌张张的。”江敏皱了皱眉。 不等江辛延回答,许裴已经上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拉着往外走。 江辛延一愣,倒也没说什么,转头对乔玉道,“你先吃着,我马上回来。” 乔玉虽有很多疑惑,但是乖乖地点头,“好。” 一直到走出花园,到了前厅,许裴才松开江辛延的手,压低了声音焦虑地说,“二哥,我刚过来的时候看见苏芷桐带着秦楚和秦靳杨进来了。” 江辛延目光一炬,抿了抿嘴角,“到哪了?” “我在门口遇见他们,外来车辆不能入内,苏芷桐没开车过去接他们,他们是走路进来的。” 从门口走过来,差不多要十分钟的样子。江辛延抬腕看了下手表。他们过来干什么?不是说签了股份转让书,就不再打乔玉的主意?秦楚要的只是让秦靳杨进公司,膈应江海云夫妇,现在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寿宴上,是想撕个鱼死网破吗?苏芷桐在其中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二哥,你倒是想想办法,让她们进来了还得了?”在场的长辈们有谁不认识秦楚,秦靳杨往他身边一站,便什么都明白了。今天是老太太的寿宴,难道要闹得老人家心脏病发吗? 虽然不知道秦楚打的什么主意,但她过来肯定不是好事。绝不能让她在寿宴上闹事。 江辛延皱了皱眉,凑近许裴耳边低语了几句。 ………… 那边厢,秦楚等人尚走在路上,突然身后响起一阵摩托车鸣笛的声音。 秦楚一转头便看见几个警卫追了上来,还没反应过来,便到了她们面前。 “女士,您需要跟我们去警局一趟。” “什么?”秦楚怔了怔。 “请您配合。” “你说清楚,我为什么要跟你们去警局?你别拉我!”秦楚脸色一沉,眉头皱的紧紧的。 “你们干什么?”秦靳杨上前一步抓住警卫的手,沉声道,“把话说清楚,我妈犯什么事了,凭什么跟你们去警局!” “江二少举报你偷东西,你到警局去解释吧。”警卫不耐烦地说道。 秦楚一愣,江辛延怎么知道她过来了? 扫视了一下过来的几个警卫,硬碰硬自己肯定吃亏,看来这趟警局是不可避免了。 “我自己走。”秦楚微微一笑,收敛了眉眼中的怒气,侧眸看向苏芷桐,“你去告诉老太太,迟些我再来看她老人家。” ………… 警局里,气氛十分凝重。 报警人迟迟没来,秦楚拒绝在律师来之前开口说任何话。 没一会儿,值班的小警察就接到了上头的电话,命令他们放人。小警察不得不从,什么也没多问,唯唯诺诺地挂了电话之后,去打开监控室的门,“你可以走了。” 坐在门外的秦靳杨收起手机站起身,没想到姓白的办事效率挺快。 秦楚刚走出监控室一步,门口就传来一阵喧嚣,一群男人从外面鱼贯而入。 走在最面前的中年男人穿着警服,恭恭敬敬地走在江辛延身边,门口的小警察立马行礼,“局长好!” 那人摆摆手,目光落在秦楚身上,转头压低了声音问江辛延,“就是这个人?” 江辛延微笑地点了下头,含笑的眼眸里是深不可测的情绪。 秦楚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来,一丝冷笑爬上嘴角。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手段,这样就想阻止我去寿宴?” “您要去寿宴我自然是误会阻拦的,只是在此之前,将您叫过来聊聊天。”江辛延不疾不徐地说道。 “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 “您这次去寿宴,是准备当着所有人的面让秦靳杨认祖归宗吧?签股份转让书是小事,您的重点是将江家的丑事全部抖出去,将老太太气得病倒,将江家闹得鸡飞狗跳,这才是您的目的。” 秦楚但笑不语,江辛延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来。屋里的几个小警察都被局长带了出去,混到那个位置,岂是没有眼力见的人? “您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江家了。”江辛延抬了抬眼皮,“当年的确是江家对不起你,你要恨,也无可厚非。但是影响到我的家人,影响到乔玉,我就不能坐视不理了。” “是吗,你想怎样?”秦楚脸上的笑容丝毫没变。 在她眼里,江辛延还是太嫩了,小孩子而已。 江辛延抬腕看了眼手表,眼中的笑意有蚀骨的寒冷。 “有些话,您真的想要我当着秦靳杨的面说吗?” 闻言,秦靳杨的瞳孔猛地一缩。 135.137梦中的他 秦楚对上江辛延洞察一切的目光,心里莫名打起了退堂鼓。虽然并不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但 是却没由来地感到害怕。 难道是那件事被他知道了蠹? 这个念头只是冒了一下,便立刻被自己否决了髹。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会知道! 可她却不能冒一点险。 “靳杨,你先出去。”秦楚转头对秦靳杨说道。 “妈——” “出去!”秦楚沉声道。 秦靳杨抿了抿嘴角,愠怒地看着江辛延,有种无能为力愤怒无处宣泄的挫败。在这个男人面前, 自己的那点成熟稳重显得捉襟见肘,这是一个真正运筹帷幄狡猾奸诈的男人,乔玉就是被他一步步设 计夺走了她的心。 一想到乔玉,秦靳杨胸口一阵闷痛,攥紧了拳头,努力迫使自己转身,走出了审讯室。 房间里只剩下秦楚和江辛延两人。 江辛延走在办公桌前坐下,拿了纸杯不疾不徐地倒了两杯水,将其中一杯推到另一边,手指指了 指那个空的位置,笑眯眯的,“您坐。” 秦楚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了,勉强走过去坐下来,身体僵硬地绷直。 “说吧,你到底想怎样?” “秦靳杨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他自己还不知道吧?”江辛延开门见山地问。 秦楚的大脑轰的一下炸开了,猛地站起来,“你这话什么意思?” “您别着急,这件事我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连乔玉也没有说。”江辛延将双腿叠在一起,微微后 仰靠在椅背上,手指相握成塔尖状放在腿上,笑吟吟地看着秦楚,就像是看着手中的蚂蚱。 在江辛延的目光中,秦楚感觉自己周身升起一股寒气。她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你是怎么知道的?” “白泽和我是过命的兄弟,您的男朋友李威,是我的人。”江辛延坦白简单地说,轻描淡写像是在 说一件极其小的事情,仿佛全然不知道自己的话会给秦楚带去多大的打击和冲击。 秦楚后退了一步,脸上已经毫无血色。 她和李威在一起没多久,一开始便是李威主动追求她的。从江海云之后,她便对所有的男人都充 满了排斥和防备,是李威一点点融化了她,走进了她的心里。 现在却告诉她,自己的感动和心动都是一个笑话,自己以为的幸福不过是一个骗局?江辛延啊江 辛延,你真是将我耍的团团转啊。 此刻看着江辛延若无其事的笑脸,秦楚再也不敢小看他。江辛延的设计天衣无缝,将她重重包围 ,不知不觉她便走进了他的大网中,稍有动弹,他便可以随时收网,将她勒死在其中。 “虽然秦靳杨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但是你一直将他当做自己亲生的。你也不想他知道自己的身世 ,我同样不想。”江辛延笑眯眯地说道,“你认为你带着一个不是我大伯儿子的人上门去闹,能得到 什么?” 他当然不想让秦靳杨的身份被曝光,乔玉会选择和他分手,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两人的血缘关系。 她无法面对自己曾经和他的感情,更不能再将这个错误继续下去。有这道血缘关系在,她和秦靳杨就 永远也不可能在一起,断了她所有的念想。 江辛延说的没错,她苦心制造了秦靳杨的身份,亲子鉴定书,以及秦靳杨的这张酷似江海云的脸 。谁也不会怀疑他的身份。可若是江辛延站出来提出异议,带着他亲自去做坚定,事情是瞒不住的。 一旦秦靳杨和江海云的关系不成立,她所有的复仇计划都是空谈,所有的苦心经营都成为了泡影。 秦楚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警局的,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被一瞬间抽走了身体里所有的精气。 接下来该怎么办?自己的生活一下子被打乱了所有节奏。 复仇变得遥不可及,二十多年来的忍辱负重,都白白浪费了。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啊! ………… 饭局快要结束的时候,江辛延姗姗来迟地出现了。 “我就说二哥只是去厕所了吧,瞧你这魂不守舍的样子。”许裴在旁边调侃道。 江辛延一落座,乔玉便凑上去,“你去哪了?” “洗手间啊。”江辛延还是那副笑吟吟的样子,“怎么了?” 乔玉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异样,可是他的眼睛里写满了真诚,乔玉不禁怀疑 是不是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可是刚才看见苏芷桐神色古怪地走进来,还朝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乔玉的心里始终有些不踏实。 但一整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吃过饭以后,陪着江家的三姑六婶打麻将,还被留下来吃了晚饭。饭 局上见到苏萱,她拉着自己拉家常,责怪她最近虽然总是给她打电话,却很少回家去看她。乔玉想了 很久,决定还是要跟苏萱摊牌了。 和苏萱约好了第二天中午在公司附近的咖啡馆见面,中午一下班,乔玉便步行去街尾。 一辆黑色的轿车尾随其后,她并没有发现。 一转角,无意往旁边的橱窗里看了一眼,便看见黑色的轿车在她身旁的道路上停下,然后两个面相 不善的男人下了车,朝着她直直走来。 乔玉下意识地转头,手便被人握住,一股大力拖着她往车里去。 “你干什么!”乔玉立马大喊,“救命!” “我兄弟和他女朋友吵架。”另一个男人对投来目光的路人解释道。 ………… 乔玉仿佛做了一个梦。 梦里面幻化过无数的场景。 最开头的一幕,她瞧见了一个小男孩儿,眉宇轩昂,气质不凡,好看的眼睛,美得像是那只琉璃,易碎,所以她不敢碰触。他从树上一跃而下,她就觉得他仿若谛仙翩然而下。她本来是不信神怪的,却在瞧着的时候想,他要是只妖,那也是一只美丽的妖。 而后这只妖就慢慢地变了模样。 却依旧还是那眉那眼,不过是长开了,五官更加醒目了。飞扬跋扈,深沉内敛,两股子不适合的气息,偏偏又那样契合,像是两道颜色,调和在一起,就成了一道墨黑。他或笑,或怒,或皱眉,或撇嘴,总也是她爱瞧的。 这梦里还有烟花盛开,灿若星辰,刺通了眼睛。 烟花过后,下起漫天的雨来,一丝一丝,皆是蓝色的蕴墨。 她伸出手去掬水,掌心里满是淡淡蓝色。 水就从指缝里流过。 任是如何也捕捉不住。 她一下慌张,就摔倒在地。 雨水簌簌的落下,将她掩埋,呼吸困难,再也喘不过一口气来。 这梦到了后来,恍惚着不断重复。 同样的剧情一幕幕她都能倒背,下一幕是如何,她都可以细数。 那人的容貌还依旧是那样,不曾改变。 她却觉模糊,仿佛认不清他了。 于是他转过身去,迈开步子,就渐渐走远了。 “哥哥……” 睡梦中乔玉一直喊着,念了无数次,仿佛清醒时不曾喊过,昏厥时补偿了平生不得的宿愿,就一遍一遍地喊他。可是没有人回应她,她轻蹙的眉头不曾舒展,神色很仓皇,唇也泛白,惶惶不能。 “哥哥!” 急急的一声轻呼,乔玉蓦然睁开了眼睛。 她没有力气,浑身好像被抽空般的酸软,头脑亦是昏昏沉沉,努力睁开沉重如灌了铅的眼皮,视线朦胧不清,很多的光影在晃动,睁了那么一会儿,目光才定在简陋的木头横梁上,那张脸空落落的。 昏迷前的一切快速在脑子里倒带放映。 乔玉想起她是约了苏萱去咖啡厅,准备跟她摊牌千希的事,和自己的身世。 然后突然冒出来的两个男人,将她拉上了一辆黑色轿车。 136.138带她走 “她醒过来了,去叫医生!”身边有人在喊。 乔玉觉得眼皮很重,就又闭上。 下属们立刻将乔玉醒来的消息汇报。 穿着当地土家族衣服的女人一路奔跑着走过楼道髹。 夜有些深了,附近是幽深的雨林,暗色的树木,大片的吊脚楼,潮湿的空气闷热而浑浊。吊脚楼的人有序的忙碌着,吊下的灯,光芒很是昏黄,他们的皮肤因为常年的日照黝黑的发亮,吆喝着听不懂的语言。 女人急急跑过好几层楼道,这才来到了高楼的一处房间前。 有两个男人站在外边,说了什么,男人进去又折出。 女人则是往回走。 点着香炉的房间里,坐着一男一女。 垂了窗帘,只开了壁灯调得很小,所以光线很暗。 灯光照出女人漂亮的侧脸,秦楚轻声问道,“这边的情况怎么样?” 男人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更甚至是将她扎发的皮筋一并扯下,那头黑发散开来,乌发落在两颊,秦楚望着他,听见他说,“看来要出事,我们要走。” 秦楚皱眉,似有不甘。 可她的不甘却是因为其他。 好不容易计划了这所有,如果不是她莽撞,一时冲动带走了乔玉,自己接下来的另一个计划或许还能实行,但被江辛延的那些话刺激到了,她害怕秦靳杨知道那些事,自乱了手脚。现在,自己的行踪恐怕早在江辛延的眼里吧。 男人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没事。 秦楚见他双目濯濯,更是温润无暇,心里忽然一凉。 她握住了他的手。 男人任由她握紧双手,他慢慢对上她的眼睛,时间寂寂流淌,他扬起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秦楚抓着他的手贴向自己的脸庞,“你是我最后的依靠了,你一定不能背叛我。” 男人薄凉的唇抿起,不再说话。 半晌,他才道,“背叛江辛延的那一刻,我就再也不会背叛你。” 窗外面挂着一轮月亮,一片白光。 随后的数天里边,乔玉得到了照料,体力也就恢复。 她才有心思躺在这张床上,耐心地打量周遭。 这是什么地方。 乔玉并不清楚。 她被幽禁在这里已经有三天了。 环顾四周,竹楼,竹桌,竹椅,连搁在桌上的茶壶都是竹制品。床是席梦思的,温暖的被子,羊绒的,不厚重,但是很保暖。她没有踏出过这间房子,但是透过开着的窗户,她可以瞧见青翠竹林, 还有林间的鸟儿,在清晨十分叫着鸟鸣。 乔玉掀开被子下了地,她走到窗前,光线很亮。 她便有些晕眩。 后边响起脚步声。 乔玉以为是照料她的女人,也没有回过头。 乔玉没有在这几日里开过口,望着窗外的绿意盎然,第一次问道,“这里是哪里。” 等来的却是一道突兀的沉沉的男声,响起在她身边,“缅甸。” 那声音偏是熟悉又陌生。 好像在哪里听过。 好像以前听过千千万万次。 乔玉一愣又是一僵,才镇静地转过身去。 她望向了背后的人。 乔玉惊怔的看着他,这个曾经和自己最亲密的人,她以为已经从她生命里退场的人,这样突兀的出现在她面前,令她心惶不已,怔怔的说不出话来。那人逆光而站,挺拔沉稳,目色沉沉,已不是当初那个笑容灿烂眼神清澈的少年了。 时光一下逆转,回到最初那日。 玻璃的窗户,他就站在回廊里边。那时是徐徐清风吹着,美好得让人不忍闭眼错过。风将少年的白衬衣领子吹起,出色优越,清秀俊雅,像是春日里的晨曦。衣服洗晒过后的香气,扑鼻而来,任是如何抵挡,也抗拒不了。 小玉,我要去美国留学了。我们以后再也不要见面了。 ****************************************************************************** 乔玉惊怔地看着他,秦靳杨握住她的手,贴上自己的脸颊,“别怕。” 他的声音,他的温度,都不是虚幻的,乔玉才定了神。 他怎么会在这里。 “你……”乔玉少有血色的嘴唇轻启,仍旧说不出完整的话来。手下的触感是温热的,他的呼吸带着暖暖的痒拂着她的手背,他站在她面前,眉眼温润。 他吐息交错,完美的嘴唇微微张合,语气温柔痴缠,“你想问什么?” 乔玉遽然后退,用力抽出自己的手。 “这是哪?” “我说过,我会带你走。”他忽然低头,与她额心相抵。 一句话如冷水浇灌而下,乔玉仔细去瞧他,头发短爽,那柔软的发丝已修去,瘦了许多,也成熟许多,眉宇眼目间都是锋利之色,不再是那个温儒的他,眸底有一丝阴霾冷意,心脏抽搐了下,她的人也颤了下。 秦靳杨噙着一边嘴角问道,“现在暂时就住在这里吧,过几天我就带你回日本,好不好?” “你到底要干什么??” 秦靳杨冷凝地盯着她的眼睛,低声说道,“你现在对着我,除了冷脸和皱眉,就没有多余的表情了吗?” 他锐利的话语如针刺来。 “秦靳杨,你这算是绑.架吗?” “你看,我现在要带你走,只能用这种方式,乔玉,我们之间,什么时候到了这种地步?” 秦靳杨死死盯着她,想要从她脸上瞧出一些情绪,但却发现没有半分。 乔玉只是站在窗前,光罩过她单薄的身影,她的脸庞淹没在黑暗里,沉静得没有生气。 秦靳杨心里莫名而起的烦躁,一下伸手捏住她的下颚,几乎疯狂的吼道,“说话!” 乔玉瞧着他,原来有些事情真的能改变一个人,原来没有是过不去的劫,原来那一个死扣,在顷刻间松开了,“你要我说什么?我要回去?我不愿意和你在一起?” “江辛延是在利用你,他根本不爱你,为什么你宁肯和一个骗你的人在一起,也不肯回到我身边?”秦靳杨扭曲的俊颜显得狰狞。 “爱?”乔玉轻吐出一个字。 “我爱他。” 乔玉冷着微红的双眼。 他几近咬牙切齿地质问,“你是真的爱上了他?” 乔玉却是缓缓的笑开来。 一抹极淡的微笑。 秦靳杨忽想起那段青葱岁月。 校园时光总是过的太快太烂漫。 她无论面对怎样的困境,顶多也只是这样淡淡的笑着。只有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才会像一个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活蹦乱跳。 秦靳杨猛然间用了力道,将她圈在自己怀里,他低头吻住她的唇,撬开她的苍白唇瓣,他狠狠的吻她,锁住她的舌,犹如火焰,要将她燃烧,哪里有当年的温柔,早就荡然无存。 乔玉没有力气去抵抗他,却一下咬住他的舌。 秦靳杨吃痛,口腔里已有了血腥味,他阴郁了眼眸,一手扣住她,另一只手去扯她的衣服。 秦靳杨将她推向床,乔玉身体一痛,有些发晕。 瞧他越来越近,脱去了衣服,乔玉面色发青。 她定定地望了他一眼,突然有所动作头往墙上撞了过去,一如当年撞那块玻璃一样决绝。 秦靳杨吓了一跳,“乔玉!” 乔玉的额头磕出血来,赤红了双眼,发疼的胸口,哑然笑着问道,“你就是这么对你的妹妹……秦靳杨,我是你的亲表妹。” 秦靳杨怔了很久。 乔玉的额头还在流血,一丝一丝落下覆了丽容。她的神情却还是那样柔弱,淡淡笑着,眉目之间没有了往日的流光溢彩。笑里是数不尽的黯然神伤,仿佛面前的他,还是那个少年,一个温柔相伴了所有童年青春时光的少年。 秦靳杨目光定定的看着大约是因为撞得太狠而有些眩晕的喘着气的乔玉,她额角被撞破,丝丝缕缕的血滴沁出来。他恍惚间回神,瞧着她这样决裂的姿态,心里早被激得百骇。他豁然转身,一步一步离开了。 137.13九千希 随后就有医生有女人进来替乔玉处理伤口。 乔玉也不反抗,任他们动手。 入了夜的晚上,乔玉静静躺在床上。她并没有睡着,可是头有些晕,所以也不想睁眼髹。 乔玉想到当年种种蠹。 “伤害自己的手段未免太蠢,这么些年你就没有学会聪明点儿?”秦靳杨朝她走了过去,依然略显冷硬的语调不似方才那样无情。 乔玉漠然的扯了扯嘴角,微眯着眼看着他走近,竟也不躲不避,仿佛已经认命。 然而秦靳杨却清楚,她的柔顺里,裹着多么倔强强硬的灵魂。 刀枪不入,无坚不摧。 可这样一个女人,竟对别人动了情动了心。 秦靳杨终于走到她面前,他伸出手,食指重重在她伤口一按,也只换她轻微的皱眉。 他不禁感受到挫败。 痛的人,却分明是自己。 乔玉连闷哼都没有。 秦靳杨恨恨瞧着她,随后似有准备一般,从包里摸出一瓶软膏来。 绿色的瓶子,中英文的双项文字。 她有些惊愕的仰起脸。 秦靳杨也正看着她,目光复杂深邃。片刻,他眼睛微微一眯,随即嗤的一声笑了,旋开瓶盖,他说的很绅士,却字字如刺,“虽然你很讨厌我的碰触,不过这里也没有别人了,所以还得请你稍微忍耐一下。” 乔玉收回惊愕的表情。 她的嘴唇动了动,终于开口道,“谢谢。” 秦靳杨刚放在她伤口的手指一顿,缓缓看她一眼,嘴角慢慢玩起来,心却揪紧作一团,眼里的讥诮稍退,“对险些向自己施.暴的人说谢谢?” 乔玉轻蹙了眉头,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其他。 他的手指轻轻抹开药膏,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小心翼翼。 她的呼吸轻缓平稳,拂着他的肌肤脉络。 曾经,他们也如现在这样亲密。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他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如果灾难的开始,那个最初的时候,他坚持不肯出国,他始终站在她身边,就算能力微薄,但一直站在她身边,没有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江辛延……那么现在,他们的境况是不是大不相同? 可是,这世界教会他最残酷的一件事就是,从来不会有如果。 “怎么,一提到他就受不了?就那么爱他?爱到丝毫不顾自己的处境?爱到被人一碰就要立刻以死明志?”秦靳杨脸上带着凉薄的笑意,面皮寸寸绷紧,然指下力道却仍是轻若羽毛。 乔玉面色淡如余雾,始终一言未发。 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 比如,你到底想要怎样?真的要强行带走她?她有手有脚,还能被控制不成?难道要将她监禁? 可,一句也问不出来。 秦靳杨抹好药膏,又见她垂着眼睛并不看他也一副不愿意与他说话的模样,脸上那凉薄的笑意一点点消失,慢慢变作深深地怒。他又看她一眼,终于冷哼一声,带着不可辩的怒气嫉意而去。 乔玉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殆尽,躺在床上,连动一下都不能。 乔玉终于结束她恍如作客的好日子。 几个男人将乔玉提出来,二话没说便锁了她的手脚,将她关进了吊脚楼下的地下室。 那几人将她丢下就转身走了,乔玉抬头看了一眼,光明从眼底退去。大铁门一关,整个地下室便显得阴暗而幽森。脚步一动,便听见脚腕上烤着的铁链发出哗啦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显得格外悚然。 地下室并不很大,有些微的光线穿透通气孔,脚下是软软地稻草,简陋的连桌椅都没有,更别提床。 然而前方一个隆起状的身影慢慢坐起来时,她仍是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紧紧贴着身后的墙壁。 那是一个人。 乔玉借着微弱的光线细细看去,大吃了一惊。 那个女人,长乱的黑色头发扎在一起,像是受惊的小鸟,但是还保持着镇定。那脸孔沾染了污渍,却还是漂亮。 那个女人,有着和她一模一样的脸。 “千希?”乔玉狐疑喊道。 的确是千希,只是她的形容憔悴苍白,看着她的目光甚至有些微的呆滞。然而很快回过神来,暗哑的嗓音试探着唤了一声,“乔玉?” “真是你。”乔玉知道对方是谁后,就不再怕了,她疾步走过去。 千希淡淡的扬眉,原本漂亮飞扬的眼睛眯成细细一条,“你也被他们抓来了?” “也?”乔玉走近了打量她,果然她的手腕脚腕上锁着的铁链与她的一模一样。 她终于苦笑一声,“秦靳杨舍得对你下手?”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marry不是说你一直在医院昏迷不醒……” “我也不知道我在这里多久了。秦楚将我关在医院里,然后有一天便将我带来了这个地方。” 千希淡淡的说着,平淡的语气没有半点起伏。 乔玉慢慢坐下来,“她们到底想怎样?” 千希仰起头,短促的笑了一声,语带讥诮,“想怎样?让江家灭亡,让千家灭亡,让你我灭亡。” 乔玉沉默半晌,千希姣好的面容上满是绝望和仇恨。 “听说你和江辛延要结婚了,真是恭喜你。” “可我现在却在这里。”乔玉苦笑,“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到我。” “放心,他不来找你,秦楚也会主动去找他。”千希依旧是淡淡说着。 “我就怕她们拿我去威胁江辛延,担心他为了救我……” 千希有一瞬的愕然,她笑了起来。 那笑太过凄楚,宛如呜咽的悲鸣哭泣。 铁链发出铿锵声。 “原来你们竟爱上对方了。” 地下室的铁门被打开了。 昏黄潮湿的地下室里,千希坐在地上,乔玉则是坐在她的对面。谁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时光流失。不见天日的生活,会磨损心智,让人变得惶惶不宁害怕恐惧。就像是垂死的人,预先知道自己终会死,面对死亡时也会流露出狰狞面孔。 两个男人走了下来。 那两人放下食物和水,又是沉默离开了。 这其中逗留的时间绝不会超过三分钟。 千希已经忘记自己被关在这里多久,已经有很多天了,因为太久所以就忘记了日子。 千希站起身,铐着手铐脚铐,每每她一动,就发出拖地的隆隆声。 千希端起一碗饭,转手递给了乔玉。 乔玉却是心口有点揪痛,接过饭碗就往面前搁下。 千希瞧了眼碗里的饭菜,轻声说道,“今天吃的原来是鸡肉。”她尝了一口又道,“味道还不错。” 乔玉听到她的话语,微微一笑,“你倒是还习惯了。” 千希在这里被关了那么多天,即便是不愿意也总是慢慢开始习惯,她吃着饭慢慢说道,“人总是要活下去,才有希望。” 乔玉睁开眼,扭头望向她。 千希的头发随意地用黑色发圈扎着,吃的很慢很津津有味。 乔玉对千希没有太多接触,更是不知道她的心思,却见她侧脸凝然,那声音感慨万分,听得她心里冉起别样滋味。乔玉自小娇生惯养,从来没有吃过苦,想来千希更是,如今却是双双被关在这里。 千希先吃完了,而乔玉还在吃着饭。 铁链再次发出声响,谁又下来了。 地下室本来是很昏暗的,有人点燃了壁上的煤油灯,烘得一下那抹昏黄就被放大。 四周顿时光明起来。 两人双双望去,只见两个男人开道先行走了下来。 男人的后边,还跟着一个女人。 正是秦楚。 秦楚穿着黑色的皮衣外套,一步一步从台阶上走下来,冷傲的丽容,带着血腥气焰,她微眯眼眸,目光扫过千希,最后才默默落在乔玉身上。 秦楚走近一些,见乔玉还捧着那碗饭。 她露出一抹冷笑,夺了碗砸在地上,有些凉的米饭洒在地上,鸡肉也落了一地,她睨着乔玉,微低着头,艳丽的双眼刺出一丝阴霾,很低的女声,却格外尖锐,“怎么不吃了?把这些全都吃完!” 千希睁大了眼睛。 乔玉还是那样沉静,她坐在地上,慢慢抬眸,对上面前站着的女人,将她看了个仔细。 她一言不发,秦楚喝道,“吃!” 138.140劫后余生 乔玉只是淡淡扬起了唇角,“要杀就杀吧。” 眼底骤然锋利,秦楚一下伸手抓着乔玉的头发,将她的头扯起仰高,“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乔玉依旧是笑着,好像什么都无所畏惧了。 秦楚一巴掌煽向乔玉,乔玉就觉得眼前一黑,被她的力道煽得头晕目绚髹。 千希当下倒抽一口了冷气,却咬牙没有出声。 秦楚眼眸愈发眯起,在她耳朵低语,“你背叛我。” “我是独立的个体,有选择的权利,何来背叛。”乔玉淡淡道。 这摆明是在激怒她,秦楚本不是冲动妄为的性子,但是遇到乔玉就仿佛完全变了,拉扯着她的头发,又是狠狠煽了她两个巴掌。她将乔玉打趴向墙壁,乔玉的眸光还是清冷无物。 千希见乔玉脸色泛白,终究是看不下去了,冲向了她,“你住手!” 千希刚起身跑了一步,就被一个男人钳制住手脚,“放开我!” 秦楚冷笑,“怎么,姐妹情深?果然有血缘关系的还是不一样。” 秦楚冰冷的双眼没有一丝温度,“把这些给我吃掉!不然的话,我就让人上了你妹妹!” 千希开始尖叫挣扎,“不要碰我!” 乔玉本是波涛不起的脸庞卸去了冰封,透出几分冷意。 “你不放手,我怎么吃?” 秦楚轻轻笑了,有些得意。 “乔玉……”千希颤颤呼喊,秦楚反手给了她一个巴掌。 千希被打得说不出话来,闷哼一声。 乔玉望一眼千希,她的手探向地上的米饭,用手一抓,柔软带着些湿意,痛却记得那么深刻。 其实也没有什么了不起,总是米饭。 乔玉想着,就真的抓起米饭吃了一口。有泥土的味道,潮湿带了些土地的腥气。 她笑了。 原来味道也不是特别糟糕。 糟糕的是心里,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一梦三四年,错过了什么,眼前的这个女人,真的是曾经对她嘘寒问暖的养母? “蹬蹬蹬——”脚步突得响起,铁门外边下来一个男人。 秦靳杨方从外边赶回来,黑色风衣白色衬衣,俊颜肃穆,逐一扫过众人,他定向乔玉,见她手里抓着饭粒,瞳孔放大,似是狠狠被抽痛,他一个大步向前,却是抓过了秦楚的手,拉着她离开。 秦楚也不挣,就任他走了。 几人这么一走,地下室里又恢复了先前的沉静。 千希的衣服被撕开了些,她来不及管了,扑倒在乔玉身边,拿过水让她漱口,“你喝点水。” 乔玉取过水喝上几口叹息道,“看来今天要饿肚子了。” 千希一怔,这个时候她怎么还能这么悠闲地说这种话。 千希只往旁边挪了下,和她一般靠着墙而坐,“为什么要帮我。” 她明明可以不吃的。 乔玉垂着头,“她是冲着我来的。” 千希沉默半晌才道,“谢谢你。” 没有了灯光的夜里边,两人倒在黑暗里。 千希问,“如果可以活着离开这里,你会做些什么。” 乔玉闭着眼睛,轻声说道,“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 “一个人?” “恩,一个人。” 千希的笑有一丝豁达后的怅然,“你还真是舍得,一个人走。” 乔玉侧过身蜷成一团,安然地睡了过去。 很多东西,不是紧紧抓在手里边就会是自己的。 秦靳杨拉着秦楚的手,从地下室一路而出,来到了吊脚楼的书房。 “江辛延已经入境了。”秦楚冷笑道说。 这也是刚刚收到的消息,有一组人马入境。 正往他们这边过来。 不须多久,就会直接找到他们。 依着这个速度,他们来得确实是挺快。 听见那名字,秦靳杨的神情愈发沉重。 秦楚从衣服里掏出粉银色的烟盒,熟捻地取烟来抽,细长的烟卷,在她的指间夹着,那角度很漂亮。 她正要点烟,却被秦靳杨一把夺下。 “做什么?” 秦靳杨将打火机丢向远处的桌子,语气里有一丝不耐,“不要抽烟。” 秦楚取下唇边叼着的烟卷,兴味开口,“你怎么老是管我呢?我是你妈,你倒管教起我来了。” “抽烟对身体不好。” “乔玉,我在她的身体里装了炸弹。”秦楚笑眯眯的,像是在说一件很轻松的事情,“她死了,他们都会很痛苦吧。你也再也不用念着她了。” 她似笑非笑的,明知道她是在开玩笑,秦靳杨的心跳还是猛地漏了一拍。 在所有的计划和事情里,最无辜的就是她,最可怜的也是她。 他也看不清自己如今对她的感情,究竟是爱,还是恨? ………… 当启烈横冲直撞奔进来说有人闯进来了时,李威与秦楚正在推测江辛延等人的动向。 听见消息,秦楚面上有惊愕一闪而过,随即望向李威。 任是谁都知道,该来的人,总算是来了。 李威平静笑了笑,不起半点波澜,“动作还挺快。” 秦楚皱眉,望向启烈问道,“现在外面什么情况?” “妈的,他们已经闯进我们的地界范围,狙杀了数名兄弟。人数应该不多,但是各个都是能手。目前占据了一处小楼,没有再行动,似乎在等什么。” 李威挥手让启烈出去了。 秦楚迟疑了一下,“我们要反击吗?” “不急。”李威笑道,眼底有不尽张狂的本色,声音却很是低沉。 “我们也等?”秦楚幽幽问道。 “等。” 果然,不过是半天的功夫,右荃又跑了进来,“秦姐,对方指明要见你。” 此时天色渐黑了。 秦楚欲起身。 李威却按住了她淡淡道,“让靳杨去。” 秦楚眼里闪过一丝不安,很快,便镇定下来,漆黑的眼睛定定看着他,“好,让他小心点。” 被江辛延等人占据的吊脚楼离他们并不远,直接喊话双方都能听得见。面点这个地方,树木密集,枝叶繁茂,其实更适合悄悄地潜伏袭击。江辛延敢公然喊话要见秦楚,可想这周围必定有不少的眼睛。 说被包围,也不为过。 他们竟然能耐到这个地步,而且若非是对这里熟悉,那么不会这么快就找到落脚点。看来他们在之前就做过详细的部署,但是又是在什么时候。秦靳杨垂眸思忖,想起赵然有段日子里曾经来到过缅甸边境。现在回忆,应该是那时候了。 江辛延这人,从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 这一点秦靳杨很清楚。 他往外一站,身边跟着启烈右荃以及不少好手,几道红色激光瞄准线从密集的林木中自不同的角度射过来,重合在秦靳杨的眉心。 启烈右荃尚能保持冷静,他们身后的人却慌作了一团,拔枪四处瞄着。右荃冷喝一声,才让他们没有乱了阵脚。 秦靳杨却不慌不忙,提高音量慢慢说道,“请江总一个人过来。” 而在另一座小型吊脚楼之上,江辛延和赵然两人并肩而站。 赵然终是瞧见放话的男人,又是定睛一瞧,眼底聚起几分冷冽和诧异,低声一句,“果然是他。” 江辛延也看见了秦靳杨,冷俊的容颜凝重,微抿的唇很是薄凉。 赵然冷凝着面孔,听清了秦靳杨的话,转而面向江辛延。 江辛延有所动作似要下去。 赵然开口叮咛,“这很危险。” 江辛延道,“他的人跟货都在这里,他还不敢动我。” “但这里始终是他的地盘,我们带来的人不多,万一……”赵然本不是会退缩的人,可这是非常时期非常地带,一切都不由他们作主,更何况眼下的敌人是要将江辛延置之死地的人,这就愈发不好说了。 江辛延目光一凛,他的目光穿过重重夜色,落在不远处那座灯火尚亮的小楼里,“不会有万一。” 他一步一步往外走,很慢,却很坚定。 背影是赵然熟悉的挺拔宽厚。 这倒不像是要火拼的样子。 江辛延是被那边的人礼貌的请进去的。 何为礼貌?即恭恭敬敬的不像亡命的匪徒。 启烈与众人举着武器将前来的江辛延与秦靳杨围在当中。 不太大的房间,因为这许多的人而显得有些拥挤。 秦靳杨一边亲自动手泡茶,一边对启烈使了个眼色。 启烈胸膛起伏的厉害,细看还能从凌厉的眼神中看到兴奋的嗜血的光彩,对着江辛延的时候,就有了举枪将他的脑袋蹦碎的念头。然而收到秦靳杨的暗示,很是不忿,终究还是领着人退了出去。 右荃却始终站在秦靳杨身后不动。 “江总趁夜前来,可有要事?”秦靳杨泡茶的姿势很是优雅安然。 江辛延施施然接过他递来的茶杯,“我来找秦少,换一个人。” “哦?”秦靳杨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江总的筹码是?” 这是一场较量。 虽不动声色,没有火光,但是紧张压抑。 江辛延凝聚视线看向了他,深邃锐利的眼眸,像是锋利的刀刃,“秦少难道不想知道白泽的下落么?” 只是这一句话,就犹如湖面掉落的叶子,还是起了些起伏。 秦靳杨的笑容僵在指间,握着精致茶杯的手不曾颤抖,但是滚烫的茶水陡然跳出来几滴,尽数落在他的手上。 “你这话,什么意思?” 江辛延悠然喝完手里的茶,淡淡一抬眼,“我恰好知道白泽的下落。所以秦少掂量掂量,我这筹码,够不够分量?” 秦靳杨很快回过神来,将茶杯放下,嘴角弯起的弧度甚至称得上柔和,“那么江总明晚带着你的筹码过来吧!” 他说着,唤了右荃送江辛延出去。 仿佛,这只是最普通不过的宴客而已。 江辛延毫发无损的回来,赵然才算松了口气。 乔玉等人虽然是阶下囚,可是也被招待的似客人。每隔几天,还是可以洗澡的。由看守的人押过去,外边监视着,她们就在堂子里洗。温热的水,新鲜的空气,却是一条道见不到外边的光景,摸黑的紧。就像是被罩下黑布的房子,睁着眼睛也看不到外边。 两人只有十分钟时间,来不及感受更多水带来的欢愉,就又被呵斥着而起。 两人拿过干净的衣服换上,感觉神清气爽。 千希不禁笑道,“还多亏了你,我才能洗澡。” 千希被关到这里后,还真没有洗过澡。 两人就要被押着回地下室,看守她们的其中一个男人道,“你这边走!” 乔玉不动声色,就跟随着那个男人去了。 只是隔了一个过道,一间空荡荡的房间,几张椅子和桌子。 椅子里却坐了个男人。 乔玉看见是他,秦靳杨抽着烟,星火在燃着光芒,她站定在原地,不向前也不后退了。 秦靳杨缓慢地抬起头来,云里雾里间,目光灼灼地望向她,这样的目光,是曾经没有过的。 他那样一个清澈儒雅的少年,只是烂漫微笑。 所以就连注目,都带着他的温柔。 可那些过往沉沉浮浮,好似在这样冷峻的注目里淡去了。 秦靳杨瞧过她还略微带些红肿的额头,瞧过她身上那件简朴的外套,兜转到她的脸上。 好似放了心,他才幽幽说道,“小玉,赌一场吧,赢了我就放你们走。” 一天后,同样的时间。 江辛延从夜色深沉中走出来,穿着贴身剪裁的墨黑色衬衫,黑色长裤,在黑夜里,像一只优雅淡定的豹。与他一道的,居然还有白泽。 这回是秦靳杨亲自迎了出来。 看见白泽的那一刻,他挺拔的身影不由得微微一晃。 “秦少,我的筹码已经带来了,我要的人呢?”江辛延止步,抬眼望着小楼上的秦靳杨。 秦靳杨的眼睛一直盯着白泽,心里百感交集。 站在高处,低下头俯视。 他弯唇微笑,“江总只有一个筹码,找我换人我当然也是要换,不过我这儿有两个人,不知道江总想要的是哪个?恐怕不管换谁,小玉都不会开心吧?” 江辛延的眼睛蓦然地睁大了,漆黑的瞳仁不断紧束,眼神锐利的很凶狠,黑夜里那眼睛如青灯,瞧着心里悚然一寒。 他眼眸一垂一敛,须臾间就恢复了从容。 然他却也是算漏了一个人。 江辛延漠漠说道,“我带来的人,秦少是见到了。可是这儿,我还没有见到我要的人。” 秦靳杨冲身后招了招手。 片刻,右荃与启烈每人带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这两人正是乔玉和千希。 两人都已经有几天不曾见过阳光了,一直被关在地下室里。方才有人来带她们出去,这才发现天色微暗。乔玉很冷静,千希也没有惊慌,两人就随着他们被带到了高楼。只见一排人站着,映入眼帘的是秦靳杨的背影。 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 清楚的感受到。 两人被带着一站上高台,双双低头望去。 却见夜色里,那道颀长高大的身影,和夜的颜色一般墨黑,月光罩在他身上,四周浮现起几分白光。他睁着眼睛,正望向她们,瞧不清他的表情,却可以发现他的双眸阴冷冷的,比月光更为寒冷,纵然是燃着的灯火,也不能将其燃暖。 江辛延伫立于寒风里,深深地凝望她。 乔玉波澜不惊的看着他,眼神依旧清澈,隔着不远的距离,面无表情。 她也注意到那个人并且认出了他。 那不就是白泽。 一刹那太多的狐疑蹿了过去,最后平止,好像再和她无关。 江辛延沉默不动。 仿佛过去了很久。 江辛延忽的一笑,嘴角抿起来,眼中有了杀气。 “江总可别动气,我知道你带了不少好手来,硬拼的后果也不过是两败俱伤,我想江总也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不是?”秦靳杨笑的很轻松,眼睛余光却一直看着神色漠然的乔玉,“其实我还挺羡慕江总的,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得到了我妹妹的芳心。” 秦靳杨说着,目光又瞥了眼千希,回至乔玉身上。他的手伸出,轻轻搂过乔玉的腰,嘴里的话不知是说给谁听,偏偏手中的力道一紧,“不过,你的未婚妻是千希,不是吗?” 千希又是一怔,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 而就在这话音落下的时刻,光线交错间,乔玉的目光和他撞上了。忽然间就明白过来,昨日里秦靳杨的一番话是什么意思。 乔玉望着江辛延,那目光不可谓的深沉。 “换两个人,也不是没有筹码。”江辛延低声说道。 秦靳杨微诧,听见江辛延的声音低沉而平和,他吐出一个字,“我。” 秦靳杨抬眸望向他,江辛延盯着一处,“用我和白泽换乔玉和千希,你和秦楚都会同意的。” “换人。”江辛延的目光寂静而幽深,“我和白泽留下,放她俩走。” “哦?”秦靳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忽而一叹,“江总真是情深意重啊。” 江辛延的目光,一瞬间黑到至深,“换不换?” 秦靳杨久久的看着他,“既然如此,我又怎能不成全江总呢?听说江总身手不错,我这边有几个兄弟非常仰慕你,就请江总先陪他们练练吧。“他的神情冷漠而倨傲,看了眼身边的启烈。 启烈咧嘴笑,一边将指关节扳的啪啪作响,“江总,请吧。” 江辛延平静的看着他,脚跟一转,便要跟上启烈。 秦靳杨漫不经心的加了一句,“记得好好招呼。” “靳哥,你就放心吧。”启烈双目放光。 招呼了几个好手,启烈一行人摩拳擦掌的跟着他来到一间空旷禁闭的屋子里。房门从里关上,隔绝了一些人好奇的目光。 秦靳杨点燃一支烟,慢腾腾的跟了过去,站在紧闭的房门前,只是倚着墙,耐心静心地听着从里面传出来的不绝于耳的拳打脚踢声,单薄的嘴唇在烟雾萦绕里慢慢地弯起来,烟进了肺部,又吐吸而出,如此循环。 然从头到尾,都没有听见江辛延的声音。 “秦靳杨,你够了!”乔玉终于忍不住,想要冲过去,肩膀却被两个大汉按住,只能怒视着他吼道,“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在他身上撒什么气?他没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秦靳杨只是看着她笑,眼眸渐渐深沉。 抽完第五支烟的时候,门终于被拉开。 启烈心满意足的走了出来,还甩了甩挥得有些痛的拳,“靳哥。” “没弄死吧?” “当然。”启烈点头道。 秦靳杨道,“行了,叫兄弟们出去休息吧。” 启烈一个招呼,那些人便有序的退出去。 秦靳杨便在人退走后缓缓走进去。 房子里什么都没有,刷白的墙壁却染了血迹。 江辛延坐倒在地上重重的喘息着,一张脸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额头有鲜血不停得流淌出来,嘴角和鼻孔也是相同情况。他艰难的抬起头,看着秦靳杨一步一步的走近,只是那抹微笑的弧度未曾有过改变。纵然是被打成如此,他那目光还是深邃清晰。 “啧,江总没事吧?”秦靳杨笑的张狂而愉悦。 江辛延在他的注视下,慢慢的站了起来,挺拔如昔。 毫不在意的抹了一把满是血痕的脸,他低沉的嗓音很是嘶哑,“秦少还有什么好招待?” 秦靳杨淡淡的扫了眼原本还很得意的启烈一眼,后者亦是不敢置信的模样。 要知道他们几个可都是打架的能手,这都没让他趴下! “吗的,老子今天揍不死你!”启烈当下怒火中烧又要上前。 秦靳杨拦住他,只是看着江辛延眼里那似嘲讽的神色,慢慢敛了嘴角的笑,“跪吧!跪下来求我!” 江辛延挑起一边的眉,仿佛他是在说笑。 “不肯跪?”秦靳杨笑的愈发冷冽,“跪都不行,你还想来换人?你真以为你是谁?” 秦靳杨随手将烟丢弃在地,狠狠踩灭,极快的速度勾拳打向他。每一拳都是用了全力,那一年的恨和痛全都要发泄出来似得,江辛延并不还手,再次被他打得躺倒在地上,可他并没有跪。 秦靳杨站定在他面前,揪住他的衣襟,“不然我就杀了乔玉。” 江辛延慢慢敛目,一瞬间的目光有种肃杀的凛利气息。 然而他很快笑了起来,破裂的嘴角因为那抹笑而溢出更多的鲜血来,“你和我一样,谁又比谁舍得?” “你以为我不敢?”秦靳杨森冷的语气带着狠绝的意味。 江辛延只以一种冷傲的眼神看着他。 “你跪不跪?”秦靳杨厉声喝道。 江辛延不再言语,呈现出一种豁出去的姿态,竟是闭上了眼。 启烈冲门边的两人使了个眼色,那两人走过来,一左一右的押着江辛延,使劲儿就要将他按压在地上,可他就是不为所动。 秦靳杨扬手阻止,眼中横生怒气,“启烈,怎么待客的。” 启烈等人不再使劲了,秦靳杨森森笑道,“什么时候肯给我跪了,再来和我谈。” ……………… 早些时候,大约是正午左右,乔玉由人从地下室被接了出来,来到了后院。 空旷偌大的后院,秦靳杨静静坐着。 桌上摆了几盘小菜,还有一瓶酒。 他似是宴客,所以在等待着她的到来。 秦靳杨握着酒杯喝了一口。 瞧见她来,秦靳杨比比面前的位子,“你坐吧。” 乔玉于他对面落了座,秦靳杨替她倒了杯酒放到她面前。乔玉看了眼那杯酒,又是抬眸望向他。 秦靳杨沉声道,“来陪我吃顿饭。” 自从重新见面的这些日子里,他们还真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现在到了最后时刻,也不再顾及什么,有些心愿总是要完成的。不然死了,等下了黄泉又要哪里去找寻。他替她夹菜,这几道简单的小菜虽然并不丰盛,可都是她爱吃的。他都还记得,她素来对于食物没有特别要求,其实很是挑剔难弄。 这时正是用饭的点,乔玉也是饿了。她没有拒绝,也没有故弄玄虚的抵抗,只是安静地吃着。 难得的清雅,两人漠漠用着餐。 好像以前就是这样的。 等到吃的差不多了,秦靳杨才命人撤了饭菜,而是换了棋盘和茶水。 于是桌上就摆了一副棋盘,还有一壶香茶。 秦靳杨又拍拍手,乔玉瞧见两个男人押着江辛延进了后院。 他们将江辛延反绑在二十步远的一棵碗口粗的翠竹上,手下将乌黑的枪口紧紧抵在他的太阳穴处。 他刚刚经受严厉的暴刑,所以又有了许多新伤。 秦靳杨睨向他,目光不可谓不毒,“江总,给你个机会……” 江辛延打断他道,“不必。” 秦靳杨笑道,“江总既然来了,我就没有违背承诺的道理。吃完这顿饭,我就让乔玉跟你们的人回去。” 江辛延居然也笑了,只是他一笑,嘴角的伤口再次裂开,才止住的血就又流了出来。 秦靳杨转头看向乔玉,笑着说道,“小玉,还记得以前我们下棋么?” 乔玉并不应。 其实又哪里会忘记,那些岁月里的一切。她曾经坐在他的车后座,任他骑车穿梭在每一棵木棉树下。那时候的天空很蓝,没有半点杂质。她曾经以为,这样就是永远了。永远不会变,永远也不会分开,永远都是他们。 秦靳杨端了棋盒和她各自一坛,“下一盘吧,你要是赢了,那我就让你们一起走。你要是输了,那他只好留下来了。” 秦靳杨神色很是轻松,乔玉却是面无表情。 这样的情景,跟以前交叠在一起,只叫她目眩神晕。 乔玉安静地端过棋盒,两人一来一往之间就下起了棋。 不过多久,放眼望去棋盘上黑黑白白一片。 乔玉下了一子忽被外边的尖锐枪声分了心。 秦靳杨愉快的笑了一声,“小玉,他的性命现在可就在你手里,别走神!” 乔玉幽幽回眸望他一眼,抱歉一笑执子下定。 棋盘上铺满了错落有致的棋子,秦靳杨的神色更加轻松,而乔玉的脸色本就是苍白的,落入秦靳杨的目中就更加惨烈,好似是奉献似的虔诚的白。乔玉平日里很少走神,但是下棋时就会偶尔出状况,秦靳杨喜欢她被他提醒后那羞涩笑容,久久难忘。 现下她这么一笑,一个恍惚间,仿佛回到那间透着光的教室。 教授棋艺的老师就受不了另外嬉笑的两人,他们下的太过胡乱,不住地摇头。 仿佛伊人如是在。 无声无息一盘棋才下了小半局,乔玉却已到了死胡同。 秦靳杨不动声色地睨向被绑在翠竹上的男人,一时间说不出是酸是涩。幻化在眼前的景象都散开了,找不见了。 秦靳杨落下最后一枚黑子道,“你还有路可以走吗?” 乔玉指尖的棋子放入棋盒里,淡淡说道,“我输了。” 秦靳杨却没有丝毫高兴,他缓缓站起身,掏出枪对向江辛延,“现在你输了,他的命就是我的。” 乔玉僵着身体,一动不动。 秦靳杨熟练的拉开保险,对准了江辛延的脑袋。 江辛延一副任他处置的神情,无恐也无惧。 现场充斥了火药味,一触即发不可收拾。 秦靳杨微笑着望向江辛延,可是江辛延却依旧是丝毫无惧。忽然,乔玉往前一步,挡在了江辛延面前。 “我在他在,他死我死。”乔玉一字一句地说。 江辛延依然淡淡的在笑,不过是几米的距离,那些深谋远虑,那些勾心斗角的算计全都释然,只是他和她,只是他们两个而已。似乎只有这个时候他们才是最贴近的,好像就贴在心尖尖上,从未有过那么近的距离,不再是遥不可及。 乔玉用力抱住了江辛延,他浑身都是湿黏黏的伤和血,她的力道抱得他闷哼一声,可是嘴角的笑容愈发灿烂了。 赵然等人却在此时匆匆赶到了。 “你敢!”赵然厉喝出声。 他一声大喝,身后的人立刻齐齐举枪,枪口对准了秦靳杨。 “靳杨!”秦楚也在此时赶到,也是大喝,疾步上前就要奔到秦靳杨身边。 秦靳杨手中的枪还一直对着江辛延,没有松开过,扫过周遭,他没有放在眼里。 他开口道,“如果换做是我,你会愿意陪我死吗?” 众人都瞪目,全都注视着乔玉。 赵然冷声喝道,“这里几十条人命不要了吗?” 秦靳杨想到这里还有无数跟随的兄弟,还有站在他身后的秦楚,他再次望向秦楚,她沉静如往昔,眼里有着决绝,仿佛是在说,不管结局如何,都不会后悔的。要是想拼到底,那就在这里拼个死活罢。 赵然一凛,狙击对准了秦楚。 “以前会。”乔玉说。 秦靳杨笑了,突然一用力,枪口逼近了江辛延的脑门,“你们撤退,我们放人!” “可以先带走江辛延!”秦靳杨阴霾道。 赵然一个眼神示意,立刻有下属上前将江辛延从翠竹上救下。 江辛延满身是血,失血过多就连说话都不能,他被两人架住后带往外边。 “退出吊脚楼!”秦靳杨又是命令。 赵然先是朝后退了几步,带着人渐渐退出了院子。 启烈和右荃匆忙地奔了进来,启烈已中弹,捂着流血的手臂,一边奔进一边随意扎了布条止血,“秦姐,这里不能留了,刚收到消息,警方在过来了!不出二十分钟,就会到这里!我们快撤吧!” 秦楚道,“马上准备车!让兄弟们也撤!” 启烈冲了出去疏散,右荃则是去备车了。 院子里还有他们三人。 乔玉还呆呆地不动,灵魂都被抽空了一般。 秦靳杨盯着她一眨不眨,秦楚垂眸,似是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她背过身道,“你快点,时间不多!” 秦楚奔出后院,秦靳杨走近乔玉。 秦靳杨站定在她的面前,他低下头瞧着她失魂的面容,而后他伸出手,用力抱了她一下。他看见她在颤抖,指尖轻轻的颤抖着。心里竟是一记抽痛,他低着声道,“走吧,从这里出去,回去属于你的世界。” 秦靳杨爱怜地抚抚她的头发。 乔玉没有动作。 她深邃的黑眸,空洞洞的映出他的模样。 秦靳杨从她的眼里看见自己,那是一个陌生的人,就连自己也会不认得。他早已不是那个秦靳杨,早已经不是了。手抚过她的发丝,拇指磨蹭着她的肌肤,他好像要亲吻她,最终却只是微微一笑,“小玉,你可以回家了。” “哥……”乔玉沙哑地喊。 “回去吧。”秦靳杨道。 乔玉愣愣地瞧他退后几步,瞧他转过身去,瞧他的身影从眼前消失不见。 年少时的日子,多么春光灿烂。 那时候天很蓝云很白,秦靳杨就坐在她的身边,他们在合看一本书,时不时两颗脑袋凑在一起说说笑笑。 那些日子,终究是再也回不去的年少时光。 …… “小玉!”一声焦急的呼喊响起。 乔玉的意识不清,朦胧里瞧见一个人的脸庞,那人好像是许裴。不想去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想去问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早就没有了力气。她感觉自己被许裴搂住抱起,乔玉又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时,乔玉已经回到了华生园。 乔玉是惊叫着醒来的,睡着的时候她一直在念,“江辛延,江辛延你不要死……” 许裴坐在床边,一只手轻轻抚着她的头发。他去见过赵然,听到现场转述的情况,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你不要死!啊——”乔玉惊惧地嚷着,从昏迷中睁开了眼睛。 许裴一直在她身边没有离去,急忙抱住她安抚,“没有,没事了,小玉,没事!” “江辛延你不要死。”她还在重复那句话。 许裴沉声道,“没有死,他没有死。” 乔玉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 至于那天的事情,在乔玉再次醒来后许裴简单的说了下,她被秦靳杨扔在了吊脚楼,赵然将昏迷的江辛延安置在车内又折回来找她,看见她已经晕倒在地上。 乔玉觉得真像是一场梦。 可是梦里面再也没有了画面。 她只是一直睡,一直在睡。 等到醒来,她还在这熟悉的床上。 她在C市并没有离开过。 昏睡的第三天,乔玉才终于能够下床,她更瘦了,以往合身的衣服穿在身上,也空荡荡的像是一抹游魂。她从许裴的口中得知,秦楚与秦靳杨成功的逃了出去,只是他的人再也追踪不到他们的行迹。许裴并没有告诉她,警方那边还在不断地追缉他们。 他们已经成了逃犯。 乔玉疲惫的说,“就这样吧。” 关于秦靳杨,一如一场梦境,事过境迁,不愿提起。 有生之年,是否还会再次相见。 谁也不敢去定夺。 却是不如不见了罢。 不如不见。 乔玉这近半个月来的失踪,江家和千家人不是没有问起,许裴只怕他们担心,只说是乔玉身体不大好,去一个安静的地方静养了。和江辛延一起编造了谎话搪塞过去。 两家人听他这么说,也没有再往别处去想。苏萱来找过许裴,想和乔玉通个电话,哪里又能联系到乔玉,许裴都不知她的去向。 乔玉平安回来后,两家人都来看望过她。 苏萱也瞧见她,见她真是安然才松了口气。千希也回来了,关于千希和乔玉的那些事,在乔玉昏迷的日子里,许裴已经统统向两家人坦白了。 见她精神不济,苏萱也没有多说什么,陪了一会儿就走了。 这天,米茜也到医院来看望乔玉。 自从乔玉被劫走后,米茜就很崩溃。她询问乔玉的下落,没有人知道,米茜去问江辛延,江辛延并不理她。米茜没辙,只好去见许裴,许裴也是给了同样的话语。再后来许裴走了,江辛延也不见了。 米茜知道乔玉回来了,立刻就奔了过去。 瞧见乔玉消瘦苍白的面容,米茜一下子就哭了。 等她醒了,米茜又是一直陪着她,“这些天你到底去了哪里,出了什么事?” 乔玉足足睡了三天,这才有力气说话。 她在微笑。 劫后生还她还活着,她没有死。 米茜也笑了,但是笑着笑着又哭了,她握着乔玉的手,低声说道,“吓死我了。” 乔玉已经回过神来了,只是当那些纠缠的痛楚如藤蔓缠绕。 “你看,我好好的,你不要哭了。”她握住米茜的手。 “今天收到江辛延发来的请帖,才知道你回来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乔玉一愣,“请帖?” “嗯,上面写着你们下周二结婚。”见她迷茫的样子,米茜也懵了,“难道你自己还不知道?” 乔玉不答反问,“江辛延去哪了?” 这些日子,所有人都来看过她,唯独那个人一直没有现身。 她不知道,早在自己昏迷的前几天,江辛延就日日过来陪着她了。 话音刚落,病房门口响起一道笑吟吟的声音,“乔玉小姐,你愿意嫁给我为妻,一生爱我,照顾我,帮助我,不离不弃吗?” 乔玉猛然抬头,沐光中,江辛延穿着病服,手捧鲜花,缓缓朝着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