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郑冬明又罚站了 冬天,在这个北方的小城里降临的特别早。 还没有进腊月,已经下了好几场及踝的大雪了,旧的的雪痕还未完全消去,新的鹅毛大雪又覆上了,反反复复,一层一层将这座靠海的清秀小城包裹在一片银装素裹之中。 郑好在这冰天雪地里跟伙伴们疯玩了一阵,才想起拖起地上的书包回家,她将郑妈妈准备的棉衣,手套,帽子,围脖,口罩统统的武装到身上,在滑的很的路上一步一步往家出溜,远远望去,活像冰天雪地里移动着一个圆粽子。 她一进楼道,便一眼瞧见了笔直的站在楼道里的郑冬明。 这天寒地动的,寒冷像刀子一样威逼着小城的人们,郑冬明却只穿着一件白色的针织毛衣,正对着墙壁,背对着她,手里举着一张什么东西,身形笔直的站着,仿若察觉不到寒冷,一动不动。 西下的夕阳照在十六岁少年的背上,给那个有些倔强的身影度了一层层淡淡的光,这个年纪的男孩,身高如那雨后的新竹一般,一节一节的往上窜,前几前还是跟郑好相差无几的身高,此时已经长到让郑好望尘莫及的高度了,也正是因为这样,越发使得少年的细长的背影,在昏黄的夕阳下看上去有些单薄…… 郑好眼睛一亮,猫一样蹭蹭的跑到他的面前,圆圆的眼睛闪着光,隐隐透出的幸灾乐祸遮掩不住:“郑冬明,你又被妈妈罚站了,又没得满分吧?” 她戴着厚厚的帽子口罩,包裹的如同一颗粽子,只露出两只圆圆的眼睛,由于身高上的巨大差距,只能微仰着头,滴溜溜的看着衣着单薄,举着卷子的郑冬明。 “我看看,啧啧……九十八分,真可惜啊,你怎么不努力努力呢,不就是一道选择题么,稍稍认真些就能对了哈……” 郑好歪着脑袋,对着那张卷子喋喋不休,丝毫想不起,她的书包里此刻也躺着一张卷子,上面赫赫然的打着,额,59分。 郑冬明许是在外面站了有些时间了,身形都有些僵了,可是却依旧举着那张卷子,一动不动的挺着。 他前几天刚刚理了利落的板寸,此时短短的,黢黑的发茬刚刚长出来,上面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晶,不止如此,那清冷的脸庞,如剑般的双眉,都浮上了一层冰色。他半垂着眼晴,漆黑的瞳仁听到郑好的聒噪,只是动了动,然后,甚至连看她一眼都不看,又陷入无边的沉默里去。 郑好见他不理她,平白讨了个无趣,不屑的撅了撅嘴巴,看到有人影进来,扬起甜甜的笑容,乖巧的叫:“王阿姨好……” 进来的是楼上的邻居王阿姨,在他们厂这小小的家属楼里,邻里之间即是十几年的老同事又是老邻居,所以彼此都熟络的很,像这楼上四十多岁的王阿姨,都是看着郑好郑冬明长大的。 “好好,放学啦。”王阿姨还穿着厂里的工作服,她是这个厂子里的老员工了,在郑爸爸没当厂长前就是他的同事,所以对郑家这两个孩子亲切的很。 “明明,又罚站了……”王阿姨心疼的望向郑冬明,眼神立马母性泛滥,变得不一样了,谁不知道,郑厂长家的儿子是多么的优秀,学习成绩棒不说,长得又干净好看,平日里稳重礼貌,整栋楼里那个不从心眼里喜欢这个小伙子。 “好好,愣着干嘛,还不快把你哥哥拉进去,这大冷天,穿的这么少,冻坏了孩子怎么办,进去告诉你妈,对孩子严格也没有这么严格的,我家皮昊每回都考七十多,打死都考不到八十,我说什么了……” 郑好听着王阿姨的唠叨,突然想起自己书包里的卷子,心里不禁腹诽,王阿姨,其实七十多也已经不少了,她每回都在及格线上徘徊,打死都到不了七十多,她不也没说什么么…… 王阿姨一边唠叨着一边上楼,到了半路停住脚步,探下头来,一脸温暖的望向郑冬明:“明明,王姨家买了红薯了,上好的砂糖红薯,明天中午记得上王姨家来吃红薯啊,王姨给你留出几个大个的来……一定要来哈” 然后眼光扫到都要流口水的郑好身上,才想起她来:“哦,好好也来哈。” “我知道了,谢谢王姨。”郑冬明礼貌的点点头,目送心满意足笑的甚是开心的王阿姨上楼。 “切!还没冻僵啊,原来还会说话啊”郑好望着这两人热络的劲,酸酸的出声,然后气鼓鼓的摘下厚厚手套,一把牵住他早已冻得通红的手。 所触到的那个手掌,却是刺骨的冰凉。传到郑好暖暖的小手上,她不禁吃了一惊,这手比她方才玩的雪球都冷,还没来的及说什么,却被郑冬明一把狠狠的甩开。 “走开。”郑冬明甩开她的手,依旧连看她都不屑看她,然后又转过身,垂下眼睛,伸手举起那张九十八分的卷子。 郑好这回明显的生气了,她气鼓鼓的仰着头看着不识好歹的郑冬明,想一走了之,不再管他。 可是当她看到他脸上,头发上,眼没上,甚至是睫毛上那细小的冰晶时,望着俨然冻得没有知觉的郑冬明,圆圆的眼底闪过一抹不忍,她撅着嘴,一把拽过他的衣角,不敢三七二十一的便将他往屋里拽。 “郑土豆,不用你多管闲事。”郑冬明极力反对,咬牙低低的说。 “你不让我管,我偏管,我偏偏不让你这三好学生如意!”郑好耍起赖来,力气却是很大,加上郑冬明此时已经冻得没有什么知觉了,一把被她拽进了屋内。 “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郑冬明望着那只死拽着自己衣角的小手,不禁怀疑长得跟土豆似的小矮人,哪来的那么大的力气。 郑好依旧拽着他的衣角不放手,而是回头将门关好,锁死,这才放开拽着他衣角的手。 屋里的暖气十足,她穿的又奇厚无比,她顿时热的有些受不了了,三下五除二往下扒衣服,一边扒一边冲着面色不善的郑冬明做了个奇丑无比的鬼脸。 在厨房里忙活着郑妈妈李枚听到了声音,见了郑好,连忙心疼的吆喝:“小祖宗啊,你怎么这么快就脱衣服,感冒了怎么办,好了,好了,毛衣不能脱,穿着穿着。” 李玫手忙脚乱的跑过来,阻止住郑好要脱毛衣的动作,将她身后扔了一地的手套帽子等一一收拾好,放看见站在门前一声不吭的郑冬明,她眼睛的温度立刻降了下来。 “到时间了么?”李玫拉下脸,望着已经跟她齐高的郑冬明,及其的严肃的盯着墙上的表:“少一分就一个小时,少两分就两个小时,现在还没到时间。” 郑冬明笔直的站着,漆黑的眼睛冷冷的盯着李玫,不得不说,他那漆黑清冷的眼睛像极了李玫,虽然不大,却清明冷澈,像是长了钩子一般,让人陷进去,便移不开目光。 他望着李玫严厉的眼神,又看了看后面觑不做声的郑好,一转身,便要开门出去。 “哎……妈,妈”郑好赶紧挡在郑冬明的面前,冲着捂着肚子,甜甜的撒娇:“妈,我都饿死了,就别让郑冬明出去啦”。 郑好冲着木头桩子一样站着郑冬明使了个眼色,颠颠的跑到李玫的身边,一把搂住她的脖子,使劲的蹭:“妈,好妈妈,我们吃饭吧,你忍心看着你的宝贝女儿饿肚子么,我要是饿瘦了,妈妈你不心疼啊……” 李玫摸着女儿柔软的头发,脸上有些放晴,她刮了刮郑好的鼻子,宠溺的说:“好啦,你的鬼心思我还不知道,不就是为你哥求情么,这次就先这样吧。” “郑冬明,我的规矩是不会变的,你要是下次考不了满分,谁来求情也没用的!”她冷冷的叮嘱了儿子几句,牵起郑好的手走向了厨房。 郑冬明依旧站在原地,看着叽叽喳喳在李玫身边打转的郑好,眼中没有一丝的感激,反而看着那对说说笑笑的身影,疏离的瞳仁轻轻一转,目光越发的清冷起来…… 由于郑爸爸出差去了,所以饭桌上只有着娘三个人,郑好与李玫挨得近近的,与她说着学校里发生的趣事,不时的,母女俩笑作一团,而郑冬明坐的离他们远远的,一句话不说,默默的扒着饭。 “好好,多吃点,这天气冷,尤其要多吃,不然抗不住冻,知道么,来多吃点丸子,妈妈特意为你攒的。”李玫一边听着女儿说话,一边往她的碗里夹着菜,不一会,郑好的碗里都堆成小山了。 郑好偷偷的看向桌子另一头的郑冬明,他的手依旧红的吓人,应该是还没暖和过来,夹菜的时候,止不住的,轻轻的颤抖着,那筷子中的丸子,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的夹起来。 他便沉着眼放弃了,只是埋下头,一味的扒着碗中的白饭。 当的一声,不知何时,他的碗中多了几颗碧绿的肉丸,他慢慢抬眸,看到郑好圆圆的眼睛,亮晶晶的冲着他眨了几下,他仿若没有看到她,脸上依旧一丝表情也没有,又低下头默默的扒饭。 郑好见他还是不理他,知道自己又是一副热脸贴到冷屁股上了,所幸她也习惯了,他这个优秀无比的哥哥,向来是对不甚争气的她不假以颜色的,她无谓的耸耸肩,继续吃自己的饭。 只不过,在郑冬明吃饱离去后,郑好看到他碗里的米饭都已经吃光了,可是那几个碧绿的芹菜丸子却依旧孤零零的躺在碗底,一颗未动。 郑好圆圆的眼眸转了转,一股说不上来的落寞涌上心头,也恹恹的放下饭碗,跑回房间。 夜里郑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闭着眼睛,一只一只的数着澳大利亚的绵羊,将那里的绵羊都数光了,还是睡不着。她翻了个身,又将那些绵羊一只只的拽回来,挨个剃了毛,可是,脑子里依旧很清醒,她所幸放弃了挣扎,抱着怀里的猪仔,穿上拖鞋,轻轻的开了门,朝爸爸妈妈的房间走去。 路过客厅时,看到郑冬明房间依旧有灯光照了出来,她停住脚步,趁着月光看了看客厅里的座钟,上面显示着已经快要一点了。 这么晚了,可是郑冬明却依旧在学习,郑好望着那扇紧闭的门,吸了吸鼻子,可见好学生真的不是那么好当的,所幸,这个家里有一个好学生就够了。 “妈……”郑爸爸不在家,郑好猴子一样爬上李玫的床,不管她谁没睡着,便楼着她的脖子猛蹭:“妈妈,我今天要跟你一起睡……” 李玫翻了一个身,将她搂入怀中,迷迷糊糊的拍着她的肩膀:“嗯……赶紧睡吧,明天还上学呢。” “嗯。”郑好点点头,钻到李玫的怀里,闻着她很熟悉的体香,眼睛却亮晶晶的睁着,不肯闭上:“妈妈……” “嗯……”李玫迷迷糊糊的答应着,还不忘了拍孩子似的拍拍郑好的肩膀。 “妈妈”郑好睁着亮晶晶的眼睛,声音有些低沉:“好像所有的人都喜欢郑冬明,不过还好,还有妈妈自己喜欢郑好……” “不过,妈妈,你再喜欢郑好的同时,能不能也喜欢一点点郑冬明,你对他……好严格”郑好说的是实话,从很小的时候,她就能感觉到她与郑冬明之间的差别对待,妈妈喜欢她,爸爸喜欢郑冬明,但是爸爸经常很忙,在家的时间很少,于是妈妈对郑冬明的严格便更加的明显了。 “他是男孩子,就得承担起肩上的责任,因此必须要严格要求。好好你不同,你是女孩子,肩上没有那些责任,生来就应该是被宠爱的……以后谁要是娶我的宝贝女儿,我可要好好的考验考验,可不能轻易的把我的女儿送出去……”李玫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摸着郑好的头发,看着她的头顶说。 “妈妈真好”郑好往李玫的怀里钻了钻:“我才不要嫁人呢,我要一辈子跟着妈妈……” 全世界的人,包括她出差的爸爸,好像都喜欢郑冬明,根本看不见站在他身后的她,所以她一向对郑冬明心里也颇有不平,不过幸好,她还有一个好妈妈…… 郑好在李玫的怀中,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不一会便睡着了,这是她临睡前的最后一个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郑好新开的坑 保证质量 你们信我 信我 信我啦啦啦 第2章 郑冬明的妹妹 2郑冬明的妹妹 这座小城里的清晨,是冰冷而又热闹的。 冰冷的是寒风刺骨的天气,枝头那未消融的积雪,经过一夜的严寒,已经冻结成霜,晨风一吹,霜粒子诚意十足的扫向人们的脸面,刀割一般极致的感觉立马惹得人们直嘶嘶的吸气。 可这依然阻挡不住人们上班上学的脚步,站在小城的主干街道,放眼望去,都是裹的严严实实的身影,热闹至极,尤其是孩子们,丝毫不惧严寒,随手就从路边团个雪球,高举着跟伙伴们相互追逐,留下一路欢声笑语。 而在这群浩浩荡荡的学生军中,郑家兄妹一前一后的身影便有些显眼。 身长玉立的走在前面的人不消说,自然是郑冬明,他白色粗线毛衣外面只套着一件灰色细格的羽绒服,脖子上也只围了一条格子围巾,除此之外,别无赘物,高高挺直的身形,利落的打扮,与后面跟着的那个哈欠连天的粽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郑冬明微抿着嘴,自顾的往前走着。丝豪不理会后面跟的甚是辛苦的郑好。在这一片冰天雪地之中,目光澄明,神情淡漠的玉面少年俨然是一条的亮眼的风景线,惹得周围的女生们都放慢了脚步,低下头小声的窃窃私语起来。 偶尔也会碰到几个同班的女生,她们会看到救星一般,走上前来小声的问他借着各种不同科目得复习题,郑冬明虽然不怎么说话,可是都礼貌的点点头,从书包里拿出来替给她们。 这时候那些女生眼中瞬间点亮的小光芒郑好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当然,这些含着娇羞光芒在看到她时,会瞬间暗淡了下去,继而转化成了额……惊吓? “咦,她就是郑冬明的妹妹?” 这句饱含着不相信的疑问句以及那怎么可能的目光,是无时无刻,无处不在,伴随着郑好长大的魔咒。 对绝绝对对的,来自地狱的魔咒! “咦,她就是郑冬明的妹妹?” 怎么可能,郑冬明生的那样好看,她……丑小鸭一个! “咦,她就是郑冬明的妹妹?” 怎么可能,郑冬明那么聪明,初中只念了一年,便接连跳级了,她……不留级就算不错了。 “咦,她就是冬郑冬明的妹妹?” 怎么可能,郑冬明那么安静有礼,她……整天咋咋呼呼,没有半点淑女气质…… …… …… 伴随着这么多否定的议论长大,郑好即使再脸大心大,也不免在心里滋生出许多对负面情绪,因此她对郑冬明向来也是颇有怨念的。 其实,她很大多数普通的女孩一样啊,只是她有了这么一个优秀的哥哥作对照,才使得她身上的那些普通统统变成了别人眼中的不足。 就像现在,郑好仰望着有走在前面,高出她许多的郑冬明,清晨的太阳已经生出来了,金黄的温暖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给他挺拔的身影度了一层金色,可是,也正是因为他太高了,在他身后的她却只能站在他得阴影中,照不到一丝的阳光…… 当然,这略微带点落寞的苦涩,在脸大心大的郑好童鞋心中只停留了大概一个喷嚏的时间,下一秒,她的眼睛便看向不远处,双眼渐渐的放起光来,她冲着人群处,跳了跳她的小短腿,使劲的挥着手。 “青青,青青,苏青,这里这里。” 人群中一个容貌清丽的小姑娘回过头来,看上去与郑好相仿的年纪,白白的皮肤,尖尖的瓜子脸,清亮的丹凤眼,标准的小美人坯子,只不过女孩待看清是郑好时,咬了咬唇,方慢慢的走过来。 这个叫苏青的小姑娘,是郑好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小时候两个小姑娘好的简直要穿一天裤子了,只不过前几年,同在一个厂子里的苏青爸爸出了事情,跟升了厂长的郑好家比,苏青家明显的拮据了很多,这些年,苏青也沉默了许多。 不过苏青倒也争气,在郑好这一年级来说,她从来没有拿过第二名,门门优秀,年年拿奖学金如此说来,比起郑好,苏青倒是更像郑冬明的妹妹。 “青青,你怎么穿这么少,冻坏了怎么办?”在这寒风刺骨的清晨,苏青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棉衣,尽管洗的很干净,但从那单薄晃荡的袖管来看,这棉外套已经有一些年头了,起不了什么保暖作用了。 苏青听到郑好的话,脸色明显的一僵,她低下头,有些慌乱的将冻的通红的手缩到身后。 郑好却还是看见了她手上的那些冻疮,红红紫紫,一个一个的小斑点连成了一片,甚是惊人。 郑好圆圆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心疼,顾忌到苏青的面子,她并没有做声,而是无声的把自己的棉手套摘下来,便往苏青怀里塞。 “我妈买的这手套根本太小,可她偏偏死活让我戴,可不舒服了,青青你的手小,你帮我戴着怎么样,我怕摘下来弄丢了……” 她的声音传到前面郑冬明的耳朵里,他眼眸一黑,扯了扯嘴角,了然又不屑的笑了笑。 “我不要……”苏青慌忙的将手藏到身后,闪躲着。 “哎呀,你就帮我戴一下嘛,算我求你了好不……” 郑好就塞,苏青就躲,两个女孩拉扯着。 “我说不用了!”苏青稍稍用可些力,两个女孩受力不稳,加之冰天雪地的道路又滑,两人双双摔倒在地。 “哎幺!”道路加一段,郑好摔的结实,直觉的屁股都要开花了,摔的她直哎幺。 前面的郑冬明便蓦然的停住脚步,他走过去,看做摔做一团的两个女生,其中,苏青一抬手,那满手的冻疮便映入了他的眼帘,他看着穿的甚是单薄的苏青一眼,便顺手将她搀扶了起来。 然后看了一眼跌坐在地上的郑好,虽然结结实实摔了一跤,却依旧明亮着那双圆圆得眼睛,里面生者笑容。 那随时随地的笑容突然便惹恼了郑冬明,他便转身,放着坐在地上的郑好不管了,旁边的苏青望了郑好一眼,最终也默默的跟了上去。 “郑冬明,你们等等我啊!”看着两人走远,便有些着急,这便手舞足蹈的要爬起来。 而郑冬明仿若听不到她的声音一般,自兀前行。 “啊!”着急爬起来的郑好,又一个不稳,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这次可是狠狠的来了一下,疼的眼泪都瞬间涌上了眼眶。 “郑冬明!” “郑冬明!” 她坐在地上,望着那仿若聋了一般的,渐行渐远的身影,眼中升起泪水,嘴巴委屈的撅起来,声音中便带了哭腔: “哥……” 哥…… 少女带着哭腔的喊声,仿若一记重锤,狠狠的敲在了他的心坎,呵……这个土豆般惹人厌的小东西,有多久没有叫他哥了…… 郑冬明匆匆前行的脚步,便蓦然的停在了原地,他低垂着眼睛,漆黑无边的瞳仁转了转,仿若挣扎了片刻,最终还是无可奈何的轻叹了一口气,退了回去…… 由于真的摔的太疼了,加之郑冬明他们又越走越远,郑好心中不知怎的,涌上一阵莫名的难过,眼泪便霹雳巴拉的掉了下来,待到郑冬明走回到她的跟前,已经水漫金山了。 “别哭了”。郑冬明望着坐在地上,看着眼睛通红,眼里鼻涕都分不清的郑好同学,明显的皱了皱眉:“更丑了”。 “你……”受到身体心灵的双重打击的郑好,无语的看了他一会,心中无限委屈涌上心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不准哭了……”成为人群焦点的郑冬明脸上有明显的不悦,他捏了捏眉心,鲜有的高声:“不准哭了,郑好!闭嘴,起来!” 被他高声一呵,郑好胆一颤,立马听话的闭住了嘴,圆圆的大眼睛含着泪,无限怨念的望着生气的他,委屈的说:“我……我起不来了” 郑冬明无奈的弯下腰,将她抱了起来,一脸的不情不愿,将她扶正后,又弯身捡起她掉落在地上的手套,就是方才脱下来欲给苏青的那副,他转头看了看在一旁咬着唇,自始至终不做声的苏青,眸子上涌出一抹不屑,弹了弹上面的土,递给郑好。 “郑土豆,你水平差远了,下次别再当滥好人了。” 少年丢下冷冰冰的一句话,转身走远,徒留站在原地的郑好,她哪里知道他话里的深层意思,只是觉得委屈,撅撅嘴巴,却还是跺脚追了上去。 “郑好,站起来,说说这道题的正确解法……”讲台上的刘老师,望着台下虽然努力的坐得端正,可是圆溜溜的眼睛已经发懵的郑好同学,点名。 “啊~”听到自己的名字,郑好猛然起来,瞬间从周游太公的边缘清醒过来:“哪……哪道题?” 一句话惹的全班同学哄堂大笑,台上的刘老师看看迷糊又无辜的郑好,又生气又无奈:“你这次得了多少分。” “五……五十九”脑袋都快埋到胸腔了。 “家长签字了没?” “没……没有”。一进门就看到郑冬明拿着张九十八的卷子罚站,纵使妈妈对她要求从来不高,可是她也是有羞耻心的,怎么当着郑冬明的面拿出来,自取其辱么不是…… “郑好啊,你怎么不能像你哥哥一点呢,哪怕一点点也行啊,哎,想当年,你哥哥在我手下的时候,奥数金牌都拿到了……” 刘老师忆起往事来,自豪感油然而生,郑冬明真是天生为数学而生的好苗子,他在这讲台上站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遇到如此有灵性的学生,沉稳内敛,偏偏又可贵的是不张不扬,不骄不躁 其实这样的话,郑好从她开始学拼音一二三四的时候,就从不同的老师的嘴中都听过,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她也想跟他一样聪明啊,什么东西一看便会,随随便便就是满分,可是她就是学不会啊,有时候她会想,大概爸妈所有聪明的基因都传给了郑冬明,以至于轮到她时,都已经光了…… “郑好,正好,可是你考了五十九分,还少一分啊,一点都不正好,你妈妈会给你起错名字了,应该叫正不好……” 老师的话引得全班又一阵哄堂,周围的同学的目光都聚集到她的身上,一个个笑的前仰后合。 郑好已经十四岁,少女的敏感让她的脸变得通红,她咬着嘴唇看着笑的很是开心的同学跟老师,又不想扫大家的兴,于是摸了摸头发,也跟着扯了扯嘴巴,干笑着坐了回去。 回家的时候?,郑好的情绪明显的降低了,也不咋咋呼呼了,也不像假小子似的去打雪仗了,低垂着头,一步步跟在郑冬明后面,神情恹恹。 郑冬明明显的感觉到了身后那只土豆的安静,他扯扯嘴角,也不理她,大步流星的往前走,任由郑好的小短腿在后跟的甚是辛苦。 “青青?”一进小区门,便看见苏青站在小区门口,呵着手,跺着脚,满脸冻得通红,在等着什么,抬头看到跑过来的郑好,眼底闪过一抹厌恶的神色。 “青青,你妈妈又没回来啊?你没带钥匙么?” 苏青的妈妈陈茹自从丈夫出事去世后,不知怎的,突然变了人一样,也不好好在厂子里上班了,拿着厂里给的那些抚恤金,天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早出晚归,不怎么见到人影。 其实郑好不知道的是,厂里的人会在外面看到陈茹跟不同的男人说说笑笑,进进出出,久而久之,她的风评在这个厂子便臭了起来,在那个民风还很保守安分的年代里,厂子里的其他人,见到陈茹母女都会躲着走的。 这便是苏青这些突然变得沉默的原因,方才说过了,十四五岁的女孩,最是敏感了,旁人眼中的冷热高低,喜欢厌恶,她们一眼便能感受的出来。 “把把钥匙锁在屋里了,我妈一会就回来了。”苏青没有回答郑好的话,反而是对着旁边的郑冬明,小声的解释着。 “这么冷的天,青青你要等到什么时候啊,去我家等着吧。” “不用了,我不去。”两个女孩瞬间又撕扯了起来,郑好一心拉苏青回家,苏青就一脸不情愿的抗拒,冰天雪地,地上还是滑的很,眼看着上午的闹剧就就要重演。 “去吧。”前面的郑冬明回过头来,望了望紧抓着苏青不放手的郑好,明明是相同的年纪,可为什么人家就看上去聪明成熟,而旁边那个,抓着人家的手死活不放开的那个土豆,却十足一个智力不全的小学生。 “你看,你看郑冬明都说了……”郑好得到支援,脸上都乐开了花,转脸把白天学校里的不愉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苏青望了一眼郑冬明远去的身影,垂下头,长长的睫毛覆在那双甚是好看的丹凤眼上,顿了半响,终于,迈步跟了上去。 郑家的暖气十足,推门便是一阵扑脸的温暖之气,郑好穿的又厚,瞬间就喊热,便走一路脱一路,手套,帽子,口罩,外套,扔了一路…… 还未待郑冬明皱眉,便有一声严厉的声音吼过来。 “成什么样子,郑好!” 郑好听到这声音,就像老鼠见到了猫一样,脸色立即慌起来,她手忙脚乱的将东西都捡起来,抱在怀里,畏畏缩缩的冲着角落的人喊:“爸” “嗯”郑占泽沉着一张脸瞪了瞪郑好,回头望向郑冬明的时候,嘴角便不自觉的扬起来:“冬明,来来,爸爸这次出差给你带回来一个好东西”。 说着拍拍郑冬明的肩膀,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大型的飞进模型,眼睛里有献宝一样的兴奋:“怎么样,好货吧,小子?” “还不错……” 郑好望着这父慈子孝的画面,她完全就是一个多余,她颤颤的望了郑占泽一眼,看到他不在理她,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拉着苏青的手,小声的说。 “走,到我屋里去。” 郑好只是想逃离郑占泽的路线,只是她不知道,她这一举动,直接导致了她人生中第一次的离家出走。 第一次离家出走 人们在生活中,大多会有自己偏好的东西,我们现在称之为什么控,手机控,数码控,鞋子控,包包控等等,估计我们随便在大街上拉一个人,都能将他归类成某种控。 而郑家两兄妹,也各有各的偏好,先说郑好,你到她房间里看一看,床上床下,大大小小不下二十个毛绒公仔,她是属于没有抱着的不睡觉的主,就那只常抱着睡觉的猪,头上的毛已经磨没了。 当然,她这不是最严重的,住在她房间对面的,她的哥哥郑冬明,搁到现在,就是一个十足十的航模控,推门进去,你会看到一面跟墙壁等大的架子,上面摆满了大大小小,型号形状各异的飞机模型,二十多个?笑话,那只是它们的四分之一,这满面墙的航模加起来,□十只是有了。 现在苏青就站在这琳琅满目的航模面前,惊讶的合不上嘴了。 郑好端着水果上来,看到自己房间里的没了人影,刚一诧异,便看到已经站在郑冬明房间的苏青,端着水果跑了过去。 彼时,苏青正拿着一张密密麻麻的航模图纸研究,见到郑好进来了,难得的主动开口:“这些都是冬明哥哥自己做的?” “有些吧”郑好将水果盘放到桌子上,对着那张她根本看不懂的图纸努努嘴,颇不以为然:“这一片是买的,这一片是自己做的,好像还得过什么奖呢,哪一只我忘了,都长的差不多么……” “怎么会差不都呢,他们的构造都完全不同,你看这个,它是靠滑翔起飞的,这个就不同了,应该是靠这里的涡旋电机。” “你也懂这个?” 苏青摇摇头:“我不懂,我只是看图纸感觉的,我们物理课上讲动力的时候,老师讲过一点点的。” “讲过么?”郑好挠挠头,她怎么没印象,苏青不是跟她同一个物理老师么…… “哎呀,不管讲没讲了,苏青,我告诉你个秘密哦……”郑好瞅了瞅外面,圆圆的大眼睛笑的甚是神秘:“你知道郑冬明最宝贝的是那一只么?” “那一只?”提到郑冬明,虽然苏青极力的克制,可是她的眼睛中还是露出平日鲜少见到的好奇的光芒。 “诺,这一只,平日里他最宝贝了,每天定时定点的擦三遍,还时不时拿着它发呆,简直当神一样供着,别人连摸都不能摸哦,哼,甚至我多看几眼他都生气。” “这一只?”苏青轻轻的拿起来,仔细的打量着,这是一只手工做的,在这一推甚是豪华的航模中并不显眼,甚至还有些寒酸,看起来表面也很旧了,应该是保存的日子不短了,苏青翻过来,机翼上隐隐的刻着一个字,她仔细的瞅了瞅,却是一个“骆”字。 骆?还未待他发疑问,郑好忙忙放下苹果走到她跟前,咋呼:“青青你赶紧放下啦,他不让别人碰的,要是把它弄坏了,郑冬明会生生的把我折成两截的。” 苏青将航模放到架子上,心里却将郑好的话听了进去,两人正站着,刚刚回家李玫手里拿着一件粉色的羽绒衣,笑眯眯的对郑好招手。 “好好,快来看,爸爸也给你带礼物了,来来来,别撅嘴了,别看爸爸平日里对你严厉,心底还是很疼你的,你看,爸爸给买的衣服多漂亮啊?” “你怎么在这?”李玫看到郑好身后站着苏青,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一张笑脸立马拉了下来,她斜着眼睛,严厉的上上下下瞅了瞅苏青以及她脚下的一些脚印:“我说刚才出去时刚拖的地板怎么脏了,苏青,你妈妈没叫你到别人家要先换鞋的么…” 苏青的脸立马变得通红,她有些窘迫的缩了缩了脚,虽然是冰天雪地的寒冬,她却穿着一双单薄的白色运动鞋,虽然刷的很干净,可是苏青自己知道,她的脚在里面一直蜷缩着,这是去年的鞋子了,她穿着已经小了,再加上方才在雪地里等了许久,上面沾满了冰雪,在郑家温暖的屋里,那些早已融化开来,一串串泥污的脚印,跟在苏青的身后。 郑好暗叫一声不好,这才恍悟,自己一进门被郑占泽吓破了胆,光顾胆战心惊了,忘了招呼苏青换鞋了,而且也是她硬拉着苏青上来的。 “妈,妈!是我忘记叫青青换鞋啦,也是我硬拉青青上来的,你别生气,不是青青的错!” 李玫冷冷的,上上下下的瞅着苏青,小姑娘此时眼底中已经有些湿润了,可是她却紧紧的咬着嘴唇,漂亮的丹凤眼倔强的瞅向一旁,不肯让眼泪掉下来。 “呵,这双勾人的眼睛倒是跟陈茹那狐狸精生的一样……好好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交朋友要看对象,下次别什么人都往家里领……” “妈!你别说了,哎呀,爸爸不是给我买了新衣服了么,我们去我屋里试试,看看合适不合适,走了啦……”郑好推着李玫走出郑冬明的房间,末了回头冲着苏青歉意的笑笑,伸出手对她做了个OK的手势。 苏青站在原地,窗外面的仅剩的夕阳,照在少女落寞的身影上,她紧抿着嘴,听着对面传来母女两人的说笑声,然后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已经洗的发白的单薄棉衣,苏青抬头,清冷的看着架子那台航模,些许稚嫩的脸庞扯出一个与她年龄不符的深长笑容。 等到吃饭的时候,苏青便告辞回家,所以,饭桌上,只剩下郑家四口。 郑冬明吃饭向来不说话,有教养的很,很快便吃完了,也不说话,拿着书包便上楼了。 郑好却一双筷子在碗中拔来拔去,从头到尾没吃几口,由于郑占泽在场,也不像平常一样叽叽喳喳了,只是不时的偷偷看看郑占泽,他不发话,她也不敢说吃饱了。 “最近考试了吗?”郑占泽夹起一筷子菜放入嘴中,沉沉的出声,威严的看向郑好。 郑好身子便一哆嗦,真是怕啥来啥,那张要签字的59分还在书包里呢,等会可要千万藏好了,想到这,她的大脸都要埋到碗里了:“没……没有。” “说什么?大点声!没吃饭吗!”郑占泽早前是当兵出声,后来转业回到家乡小城当起了技术工人,一路升上来也成一厂之长。这些年他无论管理厂子还是管理郑好,还是那副当兵的派头,一声影吼震得天花板都晃荡了。 一声怒喝,郑好的肝也立马跟着一颤,手中的筷子都拿不稳了,她强忍着一张将要哭出来的脸,哭丧着看向李玫。 “好了,好了,老郑,你还让不让女儿吃饭了,孩子说没考就没考,孩子要是考试了,肯定让我签字的,还有,你有话好好说不成么……”李玫瞪着一脸严肃的丈夫,护其短来。 “都是你惯得,你看看她现在的样子,站没站相,吃没吃相,成绩不好,毛病一堆,她但凡能有冬明的一半,我也能看她顺眼点!”郑占泽的火气开始蔓延到李玫的身上。 “行了哈,老郑,你的脾气该收收了,女孩子跟男孩子比什么,男孩子天生就要承担责任,我们好好不用,开心快乐比什么都重要。”李玫一边反驳着丈夫,一边对郑好使了个快走的眼色。 郑好赶紧放下碗筷,屁股着了火一样脚底开溜,待她脱离了郑占泽的视线,劫后重生般的大喘了一口气,却不料撞到一副坚硬的胸膛中。 郑好揉着脑袋抬头,看到一脸冰冷的郑冬明狠狠的望着她,冰冷的眼中有掩饰不住的盛怒透出来。 郑冬明的五官生的十分精致,连皮肤都好的让郑好嫉妒,可是他板起脸的样子却是十分的吓人,郑好被他周身的冷气成唬的一颤,自觉的在脑中搜索最近得罪他的事情。 “你……你干什么……”搜索不到,郑好壮着胆子开口:“让开,我要回房间。” 却被某人一把拎小鸡似的拎了回来,身高上郑冬明占足了优势,他低下头,目光冷然的逼近她:“郑土豆,我劝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我的航模呢?” “我……怎么知道,你的那些破东西不都被你当宝贝一样供在架子上么,干嘛找我要…”郑好面对他突如其来的怒火,莫名其妙。 “我说的是那台”郑冬明眯起眼睛,隐忍着心中的怒火,看来是太在意那台航模了,脸庞都明显的一抽:“我不跟你开玩笑,你现在给我拿出来,我不追究。” “哪台?啊……难道是……”郑好向架子中间的那个位置看去,果然,那台郑冬明一日三上香的航模不见了:“怎么会,它去哪了?” 那台航模在郑冬明心目的地位是什么,对他意味着什么,只有他自己最清楚,此刻他被痛失所爱的愤怒恐慌占据了心头,郑好那圆溜溜的眼睛跟无辜在他眼中完全成了演戏,他强忍着心中想要打人的冲动,一点点的握紧拳头。 “给我交出来,给我交出来!” 兄妹俩的喊声惊动了楼下的父母,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上来,郑占泽看看斗鸡一样站着的兄妹俩,沉着脸问:“郑好,你又闯什么货了,惹的你哥哥这么生气!” 郑冬明不做声,一把拎住郑好挂在房间外的书包,她平日里懒散惯了,书包从来都是挂在房间外的门把手上,直到疯玩完了才大概会想起做作业这回事。 哗啦一声,随着郑冬明的动作,郑好书包里的东西尽数被倒在了地上,没啃完的苹果,打麻雀的弹弓,团雪球的模子,各种各样的乱七八糟的书本,当然还有,一个小巧的,精致的,看起来有些旧的航模,并且那航模的右翼已经断了…… “它……怎么会在我的书包里,不是我……”郑好望着地上的航模,懵了。 郑冬明如石化般呆在原地,过了半响,他方俯身将那只航模捡起来,摸到那只断了的机翼时,他的手都有些哆嗦了。 “好了,不就是一个模型么,值得弄这么大的动静么,再说,还不一定是好好干的呢!”李玫自从看到那只模型,眉心便始终皱着。 郑冬明愤然的抬头,抱着那只残缺的模型,目光如刀子一样盯着李玫,待划下李玫护在身后的郑好时,眼中的血丝都要迸出来了。 “郑好,像你哥哥道歉!”郑占泽沉着脸看着郑好:“一天到晚就知道闯祸,你看看你哥哥,什么时候让我们操心过”。 “不是我……”郑好怯怯的躲在李玫的身后,看着郑冬明望向自己的眼神,像是要把她千刀万剐了一样,不知怎地,有股酸酸的委屈泛上心头,让她低下头,再也辩驳不出来。 “这是什么?!”郑占泽眼尖,捡起那张打着红分数的试卷,上面大大的59闯入他的眼帘,一下子让他的血压飙高。 “郑好!你……你还学会了说谎了你!谁教你的这些臭毛病,59分?你让我的脸往哪搁!你怎么不像你哥哥学习学习,他从小到大有低过95分的时候么,你倒好,给老子来了个59分!” “你不好好学习罢了吧,还说谎,你哥哥有说过谎么,家里这么好的一个榜样就在眼前你不学,你从哪学习的这乱七八糟的臭毛病,你给我像哥哥道歉!!” 郑占泽一口一个你哥哥的话语落入郑好的耳中,她低着头,默默咬着嘴唇,这不是她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了,这对她来说仿佛是家常便饭了,可是每次听到,心中却还是有那么一种夹杂着自卑羞愧无地自容的情绪涌上心头,尤其是从他们的爸爸郑占泽的口中听到。 “不是我干的……”郑好提着头,咬着嘴唇低喃。 “什么?!” “考的不好我承认,不敢和你说我也承认,可是那个航模不是我干的!”郑好抬起头来,目光直视这郑占泽,圆圆的眼睛中有晶晶亮的东西闪烁着。 “啪!”一声响亮的耳光声震惊了屋中所有的人,李玫一把拉过郑好藏到身后,表情有些急:“郑占泽,有话你好好说,打孩子干什么,孩子说不是她干的,便有原因,你还不让她开口了么!” “她开什么口!小小的年纪不学好,还学着跟大人顶嘴了,这个屋里就我们三个人,不是她干的还是你干的么!你看看冬明,什么时候忤逆过我一句,你再看看她……” 郑好在李玫的身后,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她从小到大,虽然经常挨训,可是郑占泽动手打她还是第一次,听着郑占泽那一口一个的冬明冬明,一口一个的哥哥哥哥,郑好再也忍不住了, “你喜欢你的儿子,你就别要我好了!我反正也只是给你丢脸,我……我”郑好含着泪水,恨恨的望了旁边的郑冬明一眼,哭着大喊:“我讨厌你们,我讨厌死你们了,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们了!” 说着衣服也没穿,鞋也没换便跑了出去。 李玫平日身体便不是很好,看着跑出去的郑好,头脑一阵眩晕,差点昏倒,幸好被郑冬明一把扶住,她缓了缓气,一把推开郑冬明,严厉的望向这屋内的父子两人:“都还杵这干嘛,都给我出去找去啊,你们要是把我的女儿弄丢了,一个个都算在内,谁都不要过了!” 这是郑好生命中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离家出走。 郑好抱膝坐在的建工厂一角的筑物里,天越来越黑,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听着周围呜呜的风声,她的心越来越害怕,越来越害怕,赌气的尽头已经过了,此刻她僵坐在这里一是因为拉不下脸来,主动回家认错。 大北方的冬天,又是夜里,她出来时只穿着一件毛线衫,外套都没拿,此刻早已经冻得没有知觉了,这还不是最主要的,郑好哆哆嗦的抬起头来,害怕的望着周围影影绰绰的建筑物跟树影,心里毛的连哭都不敢哭出来。 难过害怕悲伤齐齐涌上心头,郑好一时间万念俱灰,她含着泪惊恐的缩在角落里,想,天怎么这么黑啊,怎么这么冷啊,这个世界只剩她一个人了么? 正当郑好快要绝望的时候,一道手电筒的光照到了她的脸上。 她哆哆嗦嗦的从双膝上抬头,在一片黑暗中看到郑冬明沉着眸子望着她,寒风刺骨的夜里,却一脸的汗水的静静的望着她。 第4章 你要对我负责 郑好哆哆嗦嗦的从双膝上抬头,在一片黑暗中看到郑冬明沉着眸子望着她,寒风刺骨的夜里,却一脸的汗水的静静的望着她。 “回家”他气喘吁吁,声音有些嘶哑,看到了她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你知不知道爸爸妈妈有多着急。” “你放开我”。郑好见了他,心里的不安恐惧陡然便没了,只是满满的委屈都泛了上来,她一把甩开他的手:“我用不着郑占泽的好儿子管,你们不是讨厌我么,你们不是巴不得我消失么,你们…还冤枉我…哼,我都怀疑,我是不是郑占泽亲生的!” 郑好越说越委屈,眼中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嘴巴一抽一抽,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了。 郑冬明听了她后面的一句话,眼眸立即一黑,他低着头,若有所思,待看到是郑好赌气的样子,方低低的呼了一口气。 他眼眸一软,脱下外面的羽绒服,走上前蹲下来,盖到郑好的身上,然后伸出手,轻轻的将她脸上的泪擦掉,仿若对她说,又仿若自言自语:“郑土豆,你笨的什么也不知道,我是很讨厌你……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我们回家吧。” “我不回去!”郑好听不清他嘟囔些什么,只听到土豆笨蛋等污蔑性的词语,情绪便一下子崩溃了! “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去?我是笨啊,我也想考出那么好的成绩,让人人都夸奖我崇拜我喜欢我,可我就是考不出来啊,可我就是不聪明啊,那些对你轻而易举的事情,你知不知道,对我来说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啊!” 郑好越说越委屈,仿佛十几年所遭受的不公平待遇在一瞬间迸发:“从小到大,你知道我听到最多的话是什么,你要是有你哥哥一半就好了,你要是赶上你哥哥一点就好了,无论到哪,全都是这个全都是这个。” “为什么每个人都要优秀啊,总要有普通的人啊,总要有我们这样的普通人才能陪衬出你们这帮人的优秀啊!” 郑冬明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眼神晦明难辨,最后,重重的吸了一口气:“好了,我错了,跟你道歉行了吧?现在可以跟我回去了吧?” 印象中,那是高高在上的郑冬明第一次对她道歉,平时他对她永远是一副不屑嫌弃的神情,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你跟我道歉?”郑好止住眼泪,小猫一样的抬头,难以置信。 “恩!”郑冬明点点头:“对不起,郑土豆,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从没想过我给你造成那么大的压力。” “而且刚才航模的事情,我……太激动了,所以一时判断失误了……” 对啊,眼前这只土豆虽然做事情不长心毛里毛躁,可是却从来敢作敢当的,是她做的她肯定会承认,当然不是她做的硬塞给她的话,她也会炸毛,就像今天。 “我……我原谅你了,走吧。”郑好抹抹泪,望望黑黢黢的周围,倒是很识时务,见好就收,她可不想明天曝尸荒野。 “哎吆”她坐在冰凉的地上,时间太长了,腿都麻了。 郑冬明认命的走过来,蹲下来:“上来吧,我背你。” 郑好利落的爬上去,虽然从小到大给她无限大的压力,虽然他讨厌她讨厌的很明显,可是他是她的哥哥,在她心底,是除了爸爸妈妈之外,那个最亲的人。 郑冬明的背真暖和,郑好往上蹭了蹭,郑冬明脚步便有些不稳,闷闷出声:“郑土豆,你该减肥了。” 没有往常即刻的反唇相讥,身后反而是一片无声的寂静,郑冬明将她托了托,心想,还真是郑土豆,这样还能睡着。 可是他一转头,身后领子处却有湿润的感觉却传了过来,他蓦然的停住脚步,在一片冰天雪地中,听到了身后几不可闻的抽泣的声音。 领子处的湿凉,便是她的眼泪打湿的。 郑好心里是抑制不住的难过,她趴在郑冬明的背上,看着远处明亮的月亮跟一闪一闪的繁星,眼泪无声的点点坠落,她闷闷的出声:“我讨厌你。” 郑冬明依旧往前走着,也不知道听没听到,郑好的眼泪却掉的更凶了,她吸着鼻子强调。 “郑冬明,我讨厌你。” 郑冬明的脚步依旧没停,十六岁的少年背着那一个土豆一般女孩,在一片洁白如练的月光中,走的很是稳当,他眼眸半垂着,定定的看着远方的路,只不过,寂静了许久,久到身后的披着羽绒衣的土豆都睡熟了,他漆黑如夜的眸子方转了一下,沉沉出声。 “我知道。” 回到家中,楼道内一片寂静,不是因为夜深了,而是因为所有的人都被郑爸爸郑妈妈喊出去找人了,郑家的门还开着,可见出去的人又多么的着急。 郑冬明背着郑好走进她的卧室,将她于床上,将他的羽绒衣拿掉,有脱掉她的鞋子,给他盖好被子。 想了想,又俯身,把她平日里抱着睡觉的公仔塞到她的怀里,这时他离的她异常的尽,一抬眼便看见她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的泪珠,晶莹剔透,像是珍珠一般。 他总说她丑,其实是有失偏颇的,小时候的她的却是丑,动不动的就哇哇乱哭,眼睛眉毛鼻涕眼泪都皱成一团,像是一颗皱了皮的土豆,可是渐渐的长大了,眉眼长开了,虽然不能说十足十的小美女,可是那双圆圆的眼睛里总是生着笑意,吟吟的纯真与开朗让人看了,由心底里舒服。 现在,他俯着身,她圆圆的脸庞就近在他的脸前,近的她带着少女甘甜的呼吸都扑到了他的脸上,他低垂着眼,望着她脸上挂着的,那还为干去的泪痕,轻轻的,轻轻的凑上去,用颤抖的唇,将那泪迹吻了去。 他的心从未跳的从此厉害过,冰凉柔软的触感留在他的唇上,久久未消散,他疏离的眸子望向少女微张的,樱桃一般的嘴唇,漆黑的瞳仁一横,便俯身覆了上去,亲尝到那意料之中的,带着颤抖的甘甜。 睡梦中的郑好对此完全不知情,经历了人生中第一次的离家出走后,竟然还没心没肺的睡的甚是香甜,这个没心没肺的土豆,当然也不会知道,她人生中的另一个第一次,也在这个夜晚,悄无声息的被郑冬明,她的哥哥,夺走了。 —————————————————————————————————————————— 在生活中,大都有自己讨厌的事物,比如说郑冬明讨厌郑好,这已经是不争事实了,反过来也一样,郑好心中看郑冬明颇有不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当然这兄妹俩也偶尔会有和平共处的时候,比如这个周末的下午,郑爸爸郑妈妈都不在家,郑冬明一个人在郑爸爸的书房里翻着军事杂志,门口的郑好拿着一本漫画书探探了头,看见郑冬明在,又缩了回去,等了一会儿,圆圆的脑袋又出现在门口,眼睛滴溜溜的望着里面。 “进来吧”坐在桌子前的郑冬明淡淡的开口,疏离冷澈的眼睛始终扫在那一台新型的战斗机上,不知道怎么看到她的。 郑好赶紧抱着漫画书颠颠的跑进来,看到唯一的书桌椅子被郑冬明了霸占了,她当然不敢觊觎了。 “走开,大眯!”大咪是李玫养的一只大猫,平时最爱在书房的阳台上晒太阳了,郑好一脚将正在睡觉的大眯赶跑,理直气壮的霸占了大眯的垫子,将漫画书放在膝盖上,一页页的翻起来。 郑冬明将她欺软怕硬的行为看在眼里,也不理她,安静的周末的下午,暖暖的冬日阳光从大大的落地窗里照进来,洒在书房里两兄妹的身上,一个温文尔雅,一个甜美可亲,两个身影一上一下,和谐的像是一幅画。 郑好蜷膝盖坐在大眯的垫子上,她低着头,书没翻几页,长长的刘海变垂了下来,遮住了脸庞,盖住了眼睛。 “噗!”郑好鼓起腮帮子,将脸前的刘海吹飞,刚低下头,刘海又盖了上来。 “噗!!” “噗!!!!” 周而复始的吹气声环绕在郑冬明的耳边,他无奈的抬起眼,看了看阳台上那个鼓着腮帮子吹得乐此不疲的身影,又看了看脚下可怜兮兮的大眯,突然领悟到一个事实,某人的智商或许还真不如这只猫。 “安静”。 郑冬明冷冷出声,威慑力不小,郑好的腮帮子立刻扁了下来,长长的刘海被她一吹更加乱了,此刻变本加厉的盖到了她的脸上,疯子一样。 郑冬明看着她的尊容,头疼的捏了捏眉心,无奈的放下书,起身走出书房,不一会,拿了一柄明晃晃的剪刀进来。 “郑冬明,你要干……什么?”坐在大眯垫子上的疯子郑好,仰头看着郑冬明以及那把剪刀,结结巴巴的问。 “安静”。郑冬明蹲下来,漆黑清明的眼眸仔细的盯着她的脸,认认真真的研究了半响,低低的出声:“闭眼”。 “啊……啊?”郑好看了看他手上那把明晃晃的剪刀,着急的要爬起来,却被郑冬明一把按到原地。 “你不相信我么,我做什么做的不好过”郑冬明摁着她,信心满满的望着她。 “也是…”郑好看着郑冬明真诚的有些过分的眼神,有些心动,歪着头想,郑冬明哎,天下第一,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郑冬明哎。 郑冬明伸出手,轻轻的盖到郑好的眼睛上,便有一股淡淡的男生独有的气息传到郑好鼻腔内,让她莫名的心安下来,她依言闭上了眼睛。 其实郑好留的是标准的清汤挂面的妹妹头,她的头发又直有亮,很是温顺盖在她圆圆的头上,清纯可爱的紧,只是额前那些齐齐的刘海长长了,有些挡住了眼睛。 本来就是一剪子的事情,郑冬明却及其的小心,他望着闭着眼睛的郑好,修长的手指在空中仔细的比划了半天,方拿着剪刀小心翼翼的修剪起来。 他离的郑好是如此的近,就像那个明亮的夜晚一样,他都能感觉到郑好呼出的热气,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敷在圆圆的脸蛋上,像蝶翼一般轻轻颤着,他按耐住心中的悸动,屏住呼吸,一剪一剪的修下去,仔细的像是雕琢一件极其珍贵的艺术品。 “好了”。他放下剪刀,站了起来,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好了?”郑好睁开眼睛,亮晶晶的望着他:“好看么,好看么?” “额……好看”。郑冬明居高临下的看了看她,半响后,像是在隐忍着什么,冰山一样的脸庞明显的一抽。 “真的?真的?”郑好心情明显的好极了,她笑呵呵着爬起来,颠颠的跑去找镜子。 郑冬明望着她兴冲冲的背影,心想,他这次大约要真的完了。 果不其然,三秒钟后,一声响彻天地的惨叫从郑家的屋顶上传来,后面还跟着女孩惊天动地的哭声:“郑冬明,你个大浑蛋!!哇~~~~~~~~~~~~” 郑好眼泪汪汪的看到镜子里的那个怪怪的小姑娘,刘海东长西短,进进出出,丑的像是被隔壁大黄啃过的乱草似得。 半天,她确定,这是她。 “哇!!!”她毫无形象的大哭起来,豆大的泪珠从眼中滚落,哭声震天:“哇哇!!郑冬明,你个浑蛋!” 郑冬明大步流星的走进来,看着哭成一团的郑好,一向自信高傲的少年有些手足无措了,他抬了抬手,不知怎么安慰她,最后轻轻的拍到她的肩膀上:“好了,别哭了,我觉得也挺好看的……” “你看着我说!”郑好气鼓鼓的转过头来,头上顶着那犹如狗啃的刘海,双眼含泪的逼视着他。 郑冬明知道自己此时不能笑出来,否则他会死的更惨,他几乎憋到内伤:“也……不算极其难看了。” 郑好此时却想死的心都有了,她明天怎么去学校啊,本来老师同学就经常因为郑冬明的反衬取笑她,这下可好了,尤其是楼上的王昊,估计会羞辱死她的。 “我不活了啦…”郑好趴到自己的床上,痛不欲生,哭了一阵,她化悲痛为愤怒,恶狠狠的爬起来,站到郑冬明的面前,横眉冷对。 “郑冬明,你要负责,你要对我负责!!” 郑冬明望着眼前双眼红肿的少女,此时脸上夹杂着羞愤,委屈,满脸眼泪的望着他。 在这个阳光和煦的下午,在他十六岁的岁月了,尽管有些被逼的意思在,他最终还是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眼神清明的望着她。 “好吧,我对你负责”。 第5章 什么是友情? 什么是友情? 那年还只是十四五岁的郑好对这两个字的理解还很浅显,在她简单的脑子中,友情就是两个人能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在课间手拉手去卫生间,一起咬耳朵说着粉红色的小秘密,而显然,苏青在她友情的字典里一直以来都是排第一位。 当年,苏爸爸跟郑爸爸是当兵时的战友,又是一起转业到家乡,一起进厂,一起提干,感情自然好的不消说,苏爸爸还在世时,两家的走的及其近,郑好跟苏青又是同年出生,两个小姑娘自从穿着开裆裤就玩在一起,等到稍大一点两人一起过家家已经好的分不开了,两人曾经极其严肃的约定,长大了要嫁人时一定要嫁给一家中的两兄弟,这样两个人便可以一辈子不分开了。 而那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就发生在她们十二岁的时候,在那场谁也料不到的安全事故中,当时值班的苏爸爸成了唯一的受害者,不幸去世了。 对苏青一家来说,天也仿佛在那一刻塌了下来,十二岁的苏青,一身孝衣跪在父亲的灵堂中,看着一遍遍哭得死去活来的母亲跟遗像上始终微笑着父亲,这个曾经开朗爱笑的女孩,仿若在这一夜之间,长大了…… 此刻郑好捂着脑门,一脸不情愿的跟在郑冬明身后,磨磨蹭蹭的走着,到了校门口,她歪着头,咬着唇停下了脚步。 理着利落的板寸头,眉目英气的郑冬明察觉到身后那只土豆的安静,停下来转身看着站在原地的她:“怎么不走了?” 郑好捂着额头,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无限怨念的望着郑冬明:“你不要跟我说话”。 郑冬明看着死命捂着额头的郑好,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你打算捂到什么时候?” 他捏捏眉心,从一出门,这只土豆就死命的捂着额头,也不跟他说话,只是闷着头跟在他身后,他抬了抬手腕,看了看表,拿出往日的威严:“快点进去,就要上课了!” “不进去!打死也不进去!”郑好头转到一边,她此时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地上如果有缝,她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是的,她宁愿在地底下当老鼠,也不愿意走进学校给人取笑死。 郑冬明耐心有限,哪里由的她使性子,上前一步,足足比她高出了几头的身高优势,站在她面前,压迫力十足。 “你要干……什么?啊……放开我……” 郑冬明不屑的望着在他胳膊里手舞足蹈的土豆,冷笑一声,明明就长了个土豆的个,还想从他手中挣脱了去,简直是不自量力。 郑好就这样被郑冬明拎小鸡似的,连拖带拽的弄进了校园,她惊魂未定,本来就不甚雅观的头发此刻更乱的跟疯子一样了,不过,所幸,她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大家好像没有注意她的,都站在学校的通告栏前,挤挤攘攘的看着什么…… 那是前几天,学校里公告的考试成绩,不消说,郑冬明这货肯定是排在第一个位置,当然大家看的不是这个,而是那公告栏里,郑冬明原先那张穿着白衬衣,表情淡漠,目光清明的照片,现在没了…… 郑好瞬间兴奋起来,忘了自己的尊容,一个巴掌伸到郑冬明的脸上:“第五次了哦,已经是第五张了,到底是谁啊,这么喜欢你,她想要你的照片可以跟我说啊,我拿一堆给她,干嘛这么偷偷摸摸拿公告栏里的照片呢……” “管好你自己就行!”郑冬明看了看一脸幸灾乐祸的郑好,抿着嘴面色不善的扔下她走了。 郑好对着郑冬明高高的身影做了鬼脸,就在这时,一声魔音从她耳后想起,让她立马捂住额头往前跑。 “正不好……正不好,你跑什么啊,哈哈哈哈,正不好,你头发怎么了,怎么这么丑,让我看看……哈哈哈” 取笑郑好的正是楼上王阿姨的儿子王昊,他就是郑好天生的克星,平日里都以取笑她为乐,自从上次刘老师叫了她这么一次,这个皮小子便每每见了她便那这个取笑她,让郑好不甚其烦。 郑好就在前面跑,王昊就在后面追,就在楼梯的拐角处,迎来了抱着几本书正下楼的苏青,郑好一下子便停在原地,双手也不自觉的放了下来,她咬了咬嘴唇:“青青……” 苏青依然穿着那件单薄的棉衣,大冷的天,尽管已经冻得手红脸红,她却似乎未曾察觉到冷,见到郑好狗啃的刘海,眼睛中也似乎吃了一惊。 “青青……你又去背英语了?”郑好看着苏青手上的英语课本,亮着眼睛问,比起她的按点来,苏青大约是全学校里最勤奋的孩子了,每天都早早的去天台背英语,严寒酷暑,雷打不动。 “呵……是啊,我可不想考个59被全班的笑话,我的脸皮可没有那么厚!”苏青冷冷的望着郑好,眼中闪过一抹讥色。 她扶了扶头发,饶过她时,不知有意无意,重重的碰了她一下,高傲漂亮的脸蛋发出一声轻哼:“呵,有的人就是这样,还真是丑人多作怪!” 郑好站在原地,看着苏青越走越远的身影,嘴巴越撅越高,眼中的泪也慢慢的泛起来,这时一直在他们身后的王昊讪讪的凑上来,看着安静的郑好,摸摸头发,有些拘谨的问:“郑好,你……还好吧?你别听苏青说了,这样不算最丑啦…啊啊啊,我是说,只有一点丑啦!” 毕竟是上下楼住着,王昊虽然平日里纵使取笑郑好,可此时看到她受欺负,也很仗义的出言相挺,只不过,似乎效果不大。 郑好听着他的话,脸越来越黑,最后气鼓鼓的一脚踩到他的脚上:“你才丑,你丑的要死!” “青青,青青……苏青!”郑好在一群放学的人潮中,跟在苏青的身后,好不容易跟上她,一把拉住她。 “你干嘛?”苏青回过头来,一脸的不情愿,眼底的厌恶再也不加掩饰了,狠狠的瞪向郑好。 “青青……我想问问你,你为什么要讨厌我?”郑好今天纠结了一天了,倒不是她一根筋,也不是她软柿子,这种事情,搁到别的哪个女孩身上,她都早就跟她势不两立,偏偏这个人是苏青,是跟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恨不能穿一条裤子的苏青。 虽然这两年苏青明显的比之前沉默了很多,可是像今天早上这么大敌意的对她还是头一次,这突如其来的敌意让她很不知所措,她纠结了一天,还是决定要跟她问明白,为什么要讨厌她。 那时候的郑好不过十四五,干什么事都是一根筋,以为所有的事情非黑即白,非对记错,什么总归会有原因的,若干年后,当她历尽波折,终于想起年少的这一段的时光时,自己都不禁腹诽,当年的自己怎么会那么天真,在这个世上,讨厌便是讨厌,就像喜欢便是喜欢一样,哪里需要什么原因。 “呵……我为什会那么讨厌你?郑好,我为什么不能讨厌你,你以为全世界都是围着你转的么,你以为你是谁,你看看你的样子,假惺惺的眼神,装无辜的表情,笨的跟猪一样的脑子,还有你那丑到爆的刘海,浑身上下哪一点不让人讨厌!” 苏青似乎隐忍很久了,此时此刻都尽数爆发出来,她的高声,立刻引来不少同学的注意,纷纷的停下来,看着这两个气氛不佳的女孩。 “你……我……”郑好想要辩驳,可是心内满满的委屈都泛上来,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只是呆呆的望着突然之间变了一个人的苏青:“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只是你自己笨的看不出来而已!”苏青仰着头,像是打了胜仗一样,高傲的像只孔雀,看了一眼全身上下俱是名牌新衣的郑好,看到她气的发抖的样子,似乎很是解恨,不屑的冷哼一声:“笨蛋!” “你站住”郑好蓦然的扯住她的衣角,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抬起头看着她,脸色有些苍白的问:“那个……航模,是不是你动的?” 她并非苏青口中说的那个笨蛋,有些事情她也会想的明白,只是之前,她丝毫不会往这方面想而已。 听到郑好的问话,苏青的脸色一慌,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她那张漂亮的脸蛋上又浮起一层高傲,很理所当然的逼视着郑好:“什么航模?我不清楚,你弄坏的东西怎么来问我?” “你不清楚,你怎么知道它坏了呢,我刚才只是问你动没动而已”郑好站在原地,望着她,圆圆的眼睛一片难过…… “你少在这里给我咬文嚼字,郑好,我没空跟你瞎混,我要回家了”看见周围越聚越多的人群,苏青有些不自在,要知道,她在学校里虽然学习成绩好,可是却因为拮据,很少出头,也基本上没有朋友,尤其是站咋衣着光鲜的郑好面前,让她有些窘迫。 “苏青,你站住,你知不知道,郑冬明平时有多么宝贝那个航模……”两个女孩,一个欲走,一个便拉着,撕扯之间,苏青的书包掉在了地上,里面的书散落了一地。 周围这时便有抽气声传来,郑好往地上望去,看到了那让同学们抽气的来源…… 在那些散落的书本之间,几张照片零落的散开来,照片上的男生,或是穿着白衬衣,或是穿着厚毛衫,却都是干净利落,眼神清明…… 那个男生,郑好再熟悉不过了,正是她的哥哥郑冬明! “苏青,你?”郑好呆呆的看着郑冬明的照片,一时间的呆在了原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时候,周围的同学却发出怯怯的私语声。 “原来是她啊……平日里不声不响的,没看出来啊……” “哼……你看她那个寒酸的样子,她也配!” “呵……还真是个狐狸精呢,就像她妈妈一样……” 要知道,郑冬明在学校明里暗里的追求者甚多,此时,照片一散出来,各种难听的议论纷纷传进她们两个的耳朵中。 苏青瞬间满脸通红,变得手足无措起来,她双目圆瞪,愤然的望了在一旁站着的郑好,那目光像要将她吃了一般,最后,在一片非议中,蹲下来,慢慢的收拾着,其中同学们的指责声越来越大,苏青紧咬着嘴唇,满脸通红,双手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郑好看着她的样子,又看了看周围看笑话一样看着苏青的同学们,眼眸一软,也蹲了下来。 “不用你假好心!”苏青一个锋利的眼神划向郑好,上前抢过她手中的书,一把将她推倒在地! 郑好摔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大腿处咯的她泪花都出来了,正当她要说什么,一声低沉的声音传来。 “你们在干什么?” 郑冬明这时候背着书包走过来,同学们见是他,都纷纷了吸了一口冷气,自觉的让出一条路来,他却目无斜视,清冷的走到两个女孩面前,看着坐在地上含着泪花的郑好,皱眉:“你们在这干什么?” “我……我……”郑好见到郑冬明来了,委屈的撅起嘴巴,伸出手。 郑冬明听着身后的窃窃私语,又看看地上的两个人,大体便明白了怎么回事了,他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照片被苏青一张一张的捡起来,及其小心翼翼的夹在书中,周围的嘈杂的声音,她仿若都听不到了。 与此同时,跌在地上的郑好,伸着手,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可怜兮兮的向他伸着手:“郑冬明……” 郑冬明眼眸一黑,上前,却一把将苏青拉起来,将她手中的书包往地上一扔,脸上怒喜难辨:“不要捡了,你跟我来!” 众人又是发出一连串的呼吸…… 郑冬明哎……郑冬明竟然将苏青……拉走了? 难道…… 众人此刻纷纷跺着脚咬着牙猜测着,丝毫忘了那只还坐在地上的土豆,还傻傻的伸着手…… 郑好望着那两个身影离去的,眼眸轻轻的垂下来,这样,离她而去,已经是第二次了……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啊 求收藏啊 路过的各位大哥大姐大兄弟大妹妹,都行行好,把我收了吧 收了吧 了吧 吧吧吧【滚! 第6章 谁不是亲生的? 谁不是亲生的…… 郑好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怀疑自己不是郑占泽亲生的了,尤其是在她挨了一耳光离家出走之后,虽然郑占泽事后对郑好的情绪缓和了些,但是这个巨大的疑问已经萦绕在她的心头了,她已经及其严肃及其正式的再考虑这个问题了,并且随时随地…… 这不,跟在郑冬明身后的她从书包里掏出一面小镜子,盯着里面那个圆脸圆眼圆鼻头圆嘴巴的人,她眉头一皱,这么可爱的脸怎么也跟郑占泽那张结了冰的黑脸对不起来,如此可见她的怀疑十有□…… “看路!”眼看撞上树的惨剧就要发生,一个身影快速的挡在了冰冷的树前,郑好迎头撞进了郑冬明的怀里,鼻子正好撞到他坚硬的胸膛上,鼻子一酸,眼泪便挤了出来。 郑好眼泪汪汪的抬头,郑冬明正低头看着她,看的出来眼中除了关切,还有隐忍不住得无奈跟怒气,他脸庞消瘦,眉毛浓黑,像剑一样横在雕塑一样挺立的鼻子旁,便有一股隐隐的英气从浑身散发出来,郑好在他的怀中,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他,心头却是一惊,这张脸,跟镜子中圆的过分的她的脸一对比,哪里有半点的相似! “郑土豆,你的眼睛是拿来当摆设的么!”郑冬明没有解释如何看到身后的她要有危险了,并且那么身手敏捷的挡了过来,此刻只是捏着眉心,一副输给她的样子。 “我……”郑好站在原地揉揉鼻子,看着郑冬明在前面的背影,眼睛一亮,冲了上去。 “郑冬明,郑冬明,我问你个问题”郑冬明腿长脚步长,郑好一双小短腿跟的甚是辛苦。 “说”郑冬明继续往家走着,丝毫没有顾忌身后跟着的那只土豆。 “我是不是爸爸妈妈抱养的?” …… 带着一点喘的女孩的声音传到郑冬明的耳边,郑冬明蓦然的停住了脚步,他垂下眸子,漆黑的瞳仁在西下夕阳中微微的转了几下,然后回头,意味深明的看向郑好。 “你听谁胡说的?” 他毫无预警的停住脚步,她便又险些撞到他的身上,此刻他们离得是如此的近,郑好仰起头看着他,鼓起腮帮子,眼神中有些委屈有些可怜。 “我长得跟你们谁都不像,而且爸爸跟你都那么不喜欢我,我肯定不是亲生的,我肯定是你们大街上捡来的! ” 郑冬明似乎长长的呼了一口气,低下头,看着这只垂头丧气的土豆,伸出手指,狠狠的在她的圆脑袋敲了一个爆栗:“你哪来的自信,长这么丑,搁到大街上谁会捡你!” “啊……疼!你等等我嘛!” 忧桑这个东西在郑好的脑子停留的时间永远不会超过十分钟,很快,她就把自己的重大的身世之谜抛到脑后了,她追上郑冬明,脑子中又冒出了另一个疑问,不过这回眼光有些闪烁。 “咳咳……”某人的嗓子似乎有些不好。 “咳咳!” 咳了一阵,郑好见前面的人丝毫不理会她,赶紧捯饬几步,跑到他的面前,扬起脖子。 “郑冬明,我……我再问你个问题” “说” 印象中,这个小丫头从来都是直呼他的名字,声音干脆,带着少女的甜甜的尾音,这么多年了,他都已经习惯了。 “你跟苏青……是不是好上了?” 郑好眨巴眼睛,自从那次郑冬明在众人面前,将苏青拉走,学校里便有了这样的风声,也不怪大家纷纷猜测,之前,就有传闻看到过郑冬明跟苏青在学校后面的操场上说过话,加上这次的照片事件,大家更是传到有鼻子有眼的了,苏青最近桌子上总是莫明的出现一些恐吓信,猪到猜得到,肯定是郑冬明的崇拜者们送的了。 “你知道什么是好上了?”郑冬明似乎对这个问题比较感兴趣,回过头来,抱着胳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漆黑的眼底闪着琉璃般的光。 “我……我当然知道啦”郑好脖子挺得更直了,关键时候绝对不能露怯,尤其是在郑冬明的面前。 “哦,说来听听看?”郑冬明挑眉。 “两个人好上了,就是……就是……”谈到敏感话题,瞬间羞红了脸,她嘴巴一撅:“我……干嘛要告诉你,反正我就是知道!” 郑冬明看到那只土豆恼羞成怒的样子,心情似乎还不错,那张千年的冷清的冰山脸上也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 前面郑好的脚步却突然停住了,她直直的站在路口,看着马路对面的两个人,眼光中的光立刻冷了下来,她有些无措的搓着手,咬着唇沉默在原地。 郑冬明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马路的那边,正往家走着的母女俩,不是别人,正是陈茹跟她的女儿苏青。 自从那次照片事件过后,郑好就再也没有跟苏青说过一句话,她虽然不知道苏青为什么突然间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可是她也有她的自尊,虽然有些微不足道,可是她也不会再去拿热脸贴冷屁股了,这些骄傲她还是有的。 苏青却没有看到他们,她跟在烫着大卷头,穿的甚是艳丽的李茹身后,更显得衣裳单薄了。 “妈……”苏青抬起眼眸,轻轻的叫着,李茹在前面裹了裹艳红的羽绒服,踩着小高跟靴叮叮当当的走着,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妈!”苏青提高声音。 “喊什么喊,你想吓死老娘啊!”陈茹回头,不耐烦的斥责的女儿。 “妈,我们考试了,我又考了第一名,是全校第一名”苏青从书包中抽出一张奖状放到陈茹的手上,带着隐隐的期待渴望的望着陈茹。 不得不说,苏青的漂亮是遗传自陈茹的,那小巧的瓜子脸,好看的丹凤眼,母女俩简直是如出一辙,此时陈茹拿起苏青手中的奖状,淡淡的扫了一眼,又不耐烦的塞回苏青手中:“是吗,书念好了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挨饿受穷的命!” 苏青难过的低下头,轻轻的将褶皱的奖状抚平对折,很是小心的夹在书中放入书包中,她的衣袖已经很短了,一屈臂便露出半截小臂,刺骨的寒风打在上面,钻心的冷,她的嘴唇紫青着,怯怯的看着陈茹,想着如何开口问李茹要件新的棉衣。 她很是小心翼翼的在心里准备着措辞,因为她知道,陈茹的心情向来是变幻不定,稍稍惹她不高兴,便会挨上顿打骂。 而前面的陈茹却不知道女儿此刻心中的心思,她扬着一张浓妆艳抹的脸,四处张望着,像是找着什么人,就在这时,有辆黑色的汽车停到了不远处,车内的喇叭响起,车窗摇下,一个四五十岁的光头男人朝这边望了望。 陈茹的眼睛便立刻亮了起来,她跳起脚,笑着冲男子奋力的挥挥手,便要冲过去,却被身后的女儿一把拉住了。 “你干什么?放开我!”陈茹回头,厉声呵斥女儿。 苏青已经长大了,心里已经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事,她低下头,面有赧色,声音很低,带着乞求:“妈,回家吧。” “你个赔钱货,整天就知道张嘴要吃要喝,催的老娘想死的心都有,现在怎么翅膀硬了,管起老娘的事来,你放开我,以后,别再问我要一分钱,想要问你那地下死鬼老爹要去。” “妈……”苏青抬起脸来,眼底涌着泪水,却依旧倔强的拉着陈茹的手:“妈,我们回家吧。” “你给我放开!”陈茹气急,上前抬起腿冲着苏青的腿就是一脚,细细长长的鞋跟踹到苏青的腿上,她吃痛不已便摔在地上,眼中的泪再也压抑不住,在那片冰天雪地里,簌簌的掉下来。 陈茹连看都没看地上的女儿,便挥着手朝着那辆车奔了去。 郑好看着苏青跌落在地,眼眸一动,便要抬脚过去,手臂却被身边的人一把抓住,她抬头,看到郑冬明沉默的看着她,冲她微微的摇了摇头。 郑好撅起嘴巴,呼出一口白气,便止住了脚步,心情酸楚的她没有察觉到,郑冬明的手还在牵着她,一直没有放开。 那边的苏青,一个人在地上哭了半天,方摸去脸蛋上的泪珠,垂着眸子站了起来,一站起来,便看到对面站着的郑家兄妹,她便愣在原地,刀子一般怨恨的目光滑向被郑冬明牵着的郑好。 郑好站在路的对面,望着苏青那饱含着恼羞,怨恨,气急了的眼神,她的心头蓦然的变得冰凉,她想,她大约一辈子都忘不了苏青的这个眼神,因为,就是在这个时候,她方真正的意识到苏青是有多么的恨她,虽然她依旧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知道的,她与苏青那从一出生就建立的友情,那将近十五年的友情,在这个傍晚是彻底的划上了句号。 两人回家的时候,这次换郑好走在了前面。 郑冬明手插口袋,一路望着前面那只耷拉着脑袋,一抽一抽的土豆,眼光讳莫如深。 他轻轻的呼出一口白气,看着它们在昏黄的路灯下,上升,盘旋,然后不见…… 有些事情,他不能帮她,她必须自己去经历,去体会,去看清这个世界上的悲伤与无奈,然后难过,然后坚强,然后才能渐渐的长大…… 突然,郑好停住脚步,他也立即停止脚步,在离她有几步的距离,将手轻轻从口袋中抽出来,静静的望着她。 她确实哭了,圆圆的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从小他就诧异于她的哭功,惹着也哭,惹不着也哭,难过也哭,高兴也哭,就像是是眼睛中装了一个水龙头一样,一拧开关,那不要钱的泪水便会排山倒海的流了出来,她的爱哭,连同别的原因,构成了他极度反感的理由。 可是这次,他望着她,却真正的感觉到了她心底的难过,这只笨的要死的土豆,大约是真的将苏青当成要好的朋友,所以才会在现实面前这样手足无措。 “我再也不说自己不是亲生的了!”她吸了吸鼻子,在路灯下,郑重其事的对他说。 什么?他皱起眉头,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让他摸不着头脑。 “比起苏青来,我肯定是亲生的,嗯!苏青肯定不是亲生的!”郑好抽了抽鼻子,嗯,绝对的,苏青肯定不是亲生的! 郑冬明站在原地,看着无比笃定的郑好,脸上闪过三道黑线…… 他说的没错,这只土豆,果然是笨的要死! 作者有话要说:可恨之人必有阔怜之处……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 第7章 骆冬明是谁? 最近,郑家的气氛有些怪…… 当然,也不是说之前的气氛有多好,只是最近气氛尤其的僵硬,关键是在李玫与郑冬明之间,本来两个人就不对付,最近这两人之间的关系简直降到了冰点,郑冬明看向李玫的眼神,一向脸大心大的郑好看出有些不对劲了,并且昨天晚上,夜深人静她迷迷糊糊起来上卫生间时,还听到两人的争吵声从郑冬明的房间里传出来。 在昏暗的客厅里,两人夹杂着怒气的声音传到郑好的耳朵里,虽然她听不清楚他们在吵什么,可是他们之间的语气,那种夹杂着冰冷,怨气的感觉,让一向脸大心大的郑好突然间便很难过,她抬头望向客厅了挂着的一家四口的照片,不知怎的,心里隐隐感觉要发生些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好好……”李玫推门走进郑好的房间,手里端着一盘刚切好的水果,轻轻的放在桌上,摸摸了正在咬笔头抓头发的郑好:“慢慢写,别着急。” 李玫也是将近四十岁的年纪了,皮肤却保养的极好,她属于耐看型的那一种女人,乍一看挺普通的,可是呆久了就会越发觉得她的脸庞有掩不住的风韵,尤其是那双如丝的媚眼,淡然中带着优雅,冷清中带着傲然,让人一旦深陷其中,便移不开眼睛,这一点,郑冬明像极了她。 郑好正在绞尽脑汁的写老师布置的作文,题目叫我的理想。 ……额,要说理想,她也是有的,只是不大适合写在作文上。 郑冬明的理想她也知道,那一次她偷偷的潜进他的房间找东西,看到他的笔记本打开,上面写了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XX航空航天大学物理系其中那大学的名字着实唬了郑好一下,她知道郑冬明的心大,却没想到他的心有这么大,原谅她小小年纪只知道吃睡两个字, 不过从心底她还是很相信郑冬明的理想会成真的,不因为别的,就因为他是郑冬明,两人虽说不大对付,可没有人会比她更相信他。 “好好,别咬笔了,来先吃块苹果”李玫看到郑好为了一篇作文□的样子,也不禁跟着皱起眉头来,她插了一块苹果递到女儿的手中:“先吃块水果,一会再写也不迟”。 郑好一口咬住苹果,垂头丧气的放下笔,脑袋趴在桌子上吧唧嘴:“妈,你别安慰我了,我大概是全世界最笨的人了,你们肯定是生郑冬明时把聪明的基因都给他了,忘了剩点给我,我们老师说的对,我不应该叫正好,我应该叫正不好才对”。 李玫听了郑好的话,眼神中闪过一抹不自然,然后才理了理笑容将女儿安慰了一顿,临走时,她端着水果盘回头,似乎话里有话:“好好,妈妈问你,最近你跟这哥哥上下学,有没有看到哥哥跟奇怪的人讲话……妈妈是说,你从未见过的陌生人之类的……” “啊?”陌生人?奇怪的人?她老妈在说什么,郑好诚实的摇了摇头:“没见过”。 “哦,没事,妈妈随便问问,你继续写吧,妈妈不打扰你了哈” 郑好望着她妈离去的背影,摊了摊手,什么陌生人奇怪的人,妈,你警匪片看多了吧…… 不过郑好很快就看到了李玫口中的陌生人,那是在一个天朗气清的周末,她在外面兀自疯玩了一阵,正穿着厚厚的靴子踩着尚未消融的积雪往回走,便看见了站在小区门口的苏青。 与往常不同,苏青的身上穿着一件新买的羽绒衣,粉红的衣身,领口袖口处镶着白色的毛毛,在一片冰天雪地中更将容貌不俗的少女衬得粉粉嫩嫩,郑好见了她,原本蹦蹦哒哒的脚步一下子就停了下来,她站在原地,脸上总是挂着的甜甜的笑容,慢慢的收起,目光倔强的看着苏青。 可是苏青却没看见她,她转着头,目光一直看着远处的某个地方,脖子微微伸长,一动不动。 郑好照她的角度看过去,隐隐看到很远的地方,在一颗被白雪盖顶的大树下面,停着几辆黑色的小车,虽然看不清车的牌子,可是但看那阵势,却是派头十足。 郑好心想,大约又是什么人来接苏妈妈了吧,她无谓的抽抽鼻子,正想抬腿回家,却看见为首的那辆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穿着格子羽绒服的少年,郑好蓦然的瞪圆了眼睛,因为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郑冬明。 接着有人打开另一扇门,从上面走走出一个中年男子,四十岁左右,戴着一副墨镜,他沉声叫住了郑冬明,步履稳健的走上前,拍着他的肩膀在嘱咐着什么…… 郑冬明在远处,微微低着头,双手插着兜,他最近长得飞快,都几乎与那高壮的男子齐高了,此刻静静的听着那男子说话,却却始终沉默着。 虽然隔得很远,虽然她看不清郑冬明的脸上的表情,可是她却知道郑冬明此时的心情并不怎么好,她太熟悉他了,高兴时的样子,生气的样子,难过时的样子,别扭时的样子,不消上前,只要一眼她便能感觉出来。 郑冬明跟男子告了别,抬腿朝这边走来,郑好不知怎的,却想心慌的躲起来,她的直觉告诉她,此刻最好不要让郑冬明知道她看了他,正想要慌忙的躲到树后时,却一抬眼看到脸上同样有些慌乱的苏青。 两个女孩看到对方,俱是一愣,随后便心照不宣的藏了起来。 躲在树后的郑好心跳得蹦蹦响,她听到郑冬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紧张的屏住了呼吸,只是那脚步却在她的附近停了下来。 “出来吧”。 一声清冷的声音传到郑好的耳朵中,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 她挫败的耷拉下脑袋,正想乖乖的出去自首,却听到一声柔弱的声音响起。 “冬明哥哥~” 是苏青,她跟郑好一般长大,自然跟郑冬明也很熟悉,从来都是喊他冬明哥哥。 “你今天什么也没看到,记住”。 郑冬明见了苏青,眼睛中没有任何波澜,低低的说了一句,便要离开。 “冬明哥哥”苏青见他要走,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见他面色不善的回过头来,忙忙的放开,脸便有些红了。 “冬明哥哥,我是说,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我……我……”苏青觉得站在眼前之人的面前,纵使她此刻穿的光鲜亮丽,却还是不由的手足无措,她低头望了望郑好藏身的地方,眼眸一亮:“冬明哥哥,明天我还在老地方等你,你……你还会来吗?” 老地方?躲在一边的郑好听到这两个字,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淹死,好啊,这两个人果然有情况,她屏住呼吸,等待这郑冬明的回答,不知怎的,心中如装了一个小鼓般,跳的异常的厉害。 “会的”。 寒冷的风中,这个干脆的字传到郑好的耳中,她的心蓦然的沉了下来,有种说不出的酸楚慢慢的泛滥开。 她安慰自己,这大约是种背叛的感觉,哥哥竟然跟她的死对头好上了,还是在明明知道她跟苏青最近势不两立的情况下,就算是隔了别人,也肯定会像她一样难过的。 正当郑好伤心不已,咬牙切齿的时候,一个更加重磅的炸弹轰然的在她的爆炸开来。 这次寒风中送来的是苏青的声音,少女清甜的声音带着一些羞涩,又带着浓浓的坚决,在郑冬明转身离去之际,她冲着他的背影,大声的喊。 “我喜欢你,骆冬明!!” 便有一道晴天霹雳在郑好的耳边炸开了,我喜欢你,这句话她听得懂,并且苏青喜欢她哥的事情,自从上次照片事件后,她大约是心中有数了。 她听不懂的是后面一句话。 骆冬明……那是谁? 晚饭的时候,大忙人郑爸爸又不在,这要搁在平时,郑好肯定如同脱缰了的野马一样欢蹦乱跳,吃饭时说说笑笑没个正行,可是此时,她却如同心底里揣着一个定时炸弹一样,端正的坐着,有一下没一下的扒着碗里的饭,一句话不说。 桌子上其他的两个人也都不说话,一时间,诡异的气氛横在这一家三口之间,郑好放下饭碗,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她就是觉得难受,有一种要窒息的感觉…… 郑冬明眼眸一转,轻轻的望了她一眼,看到她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目光探究怀疑的意味很明显,可是他最终没有说话,而是在郑好说话之前,放下碗筷,闷闷的说:“我想吃饱了”。 郑好想要伸手叫住他,扬起手却挫败的收了回来,这几天,郑冬明不但对郑妈妈敌对情绪很大,对她也是爱答不理的,她之前还以为他反复惯了,没放在心上,可是此刻她却闷闷的低下头,任由他走远。 晚上,骆冬明三个大字,始终萦绕在郑好的脑中,挥之不去…… 她虽然不聪明,但却也不傻,李玫姓李,郑占泽姓郑,她当然知道苏青口中的骆冬明能引起多么大的风波…… 郑冬明跟她……竟然不是一个爸爸…… 郑好在床上低垂着眼睛,难过的翻了个身…… 难怪……他与她那么不同,他优秀,她笨拙。他高大,她矮小。还有,他与她长得一点不一样,而且,他难么讨厌她…… 隐隐又有争吵声传到郑好的耳朵中,这次她目光澄明的睁开眼睛,抱着怀里的猪仔,蹑手蹑脚的朝客厅走去。 将耳朵贴到郑冬明的门上,便听到里面激烈的争吵声音,那冰冷怒气冲天的语气让她不禁皱了皱眉。 “郑冬明,你够了!”这是李玫的声音,在郑好的印象中,李玫的声音从来都是温温柔柔,带着宠溺,带着温暖,从未像此刻这样,冰冷,嫌弃,没有一丝温度。 “够了的是你,呵,这么多年了,你一直都在骗我,我以为是他抛弃了你,没想到竟然是你,你竟然还给我改姓……呵……李玫,你在叫我的名字的时候,难道不觉得亏心么,难道不觉得会遭报应的么……” “郑冬明!”李玫的声音已经被气得哆嗦了。 “我叫骆冬明!你给我记清楚了!我不像你一样,会忘了自己的本!”郑冬明的声音让郑好全身一冷,她咬着唇,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来,这个家突然让她害怕了。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声传来,然后是死寂的沉默。 就当郑好觉得自己的心跳也跟着沉默下来时,门突然被推开了,脸上还显着红印的郑冬明走了出来,他背着一个大大的行李包,看到门外的郑好时,愣在了原地。 “妈……”郑好冲着也呆在李玫怯怯的喊。 就是这声妈,让郑冬明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那充满了血丝的双眼像是要把她吃了一样。 郑好被那眼神吓的后退了一步,郑冬明拔腿便走,却被郑好一把拉住。 “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放开我”。郑冬明冷冷的望了望李玫,又看了看她,嘴角浮起郑好看不懂的讥笑。 “我不放”郑好倔强的拉着郑冬明,她突然感觉,只要她一松手,郑冬明恐怕就再也回不来了。 “放开!” “不放!”郑好眼中噙着泪花,却依旧倔强。 郑冬明猛然一抬胳膊,郑好哪是身高力大的他的随手,他一甩,郑好便飞了出去,这时候李玫突然惊呼了一声,因为就在不远处,那大理石的茶几就摆在那,而郑好正往那里跌去。 “咣!”的一声响,郑好的头猛然的撞向了茶几角,在那一瞬间,她感觉不到疼痛,只是觉得眼前突然一片空白,有好多火星字在飞。 “好好!”李玫飞奔了过来。 郑冬明的脸色也瞬间惨白了,连忙扔下包抢在李玫面前,将郑好抱住:“你有没有事?” “你能不能……不走?”郑好此刻才感觉到脑后有剧烈的疼痛传来,她摸了摸后脑勺,并没有出血,看来问题不大,急忙抓住郑冬明的衣角喊:“哥……” 一声哥,险些让郑冬明落下泪来,他呆呆的盯着郑好看了许久,见她没事,终于冷下来脸来,不再去顾哭成泪人的郑好,使劲的掰开她抓着他衣角的手,拿起包便飞奔了出去。 只剩下呆站着的李玫,跟坐在地上不住哭喊着的郑好。 “你不许走,郑冬明……” “呜呜呜呜,你回来……” “哥!……” 第8章 又被吻了? 郑冬明离去后的郑家,是一片人仰马翻。 李玫站在原地,气的脸色发白,其实她与郑冬明非常相似,平日里都安静的很,属于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此时她紧抿着嘴唇,紧握的双手止不住的发颤,看来是真的被郑冬明气的不轻。 她走进厨房,拿来冰块毛巾,细心的包好,轻轻的敷在郑好的头上,眼神中透满了心疼:“好好,很疼吧?” 郑好感觉出李玫的手还在发着抖,她仰起头,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轻轻的握住李玫另一只发颤的手,乖巧的出声安慰:“不疼……不是很疼” 她转转了脑袋,望着外面黑乎乎的一片,圆圆的脸蛋上还挂着方才的泪痕:“这么晚了,车站肯定都关门了,哥他能去哪啊?” “不要管他,我没有这样的儿子!他从一生下来,就是我的对头!” 郑好怏怏的低下脑袋,今天发生的事情太突然了,突然的让她一时间不知所措,心慌的很…… 郑冬明……竟然跟她不是一个爸爸。 她一出生便喊他哥,从小就爱跟在他屁股后面转,尽管她为了他受了很多不公平的对待,为此她也一度怀恨在心,可是在她的心底,他是那个除了妈妈爸爸,与她最亲的人。 “啊!”郑好突然蹦起来,吓了李玫一跳,之见她两眼放着光,来回的转圈嚷嚷。 “我知道郑冬明去哪了!” 说着,噔噔噔的跑到抽屉里一顿翻腾,然后拿着翻出的手电筒便往外跑。 “好好,这么黑,你去哪?”李玫在后面着急的叫。 “妈,你不用管我,我走不远的,我一定会把哥给你找回来的!” 郑好连头也不回的摆摆手,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待李玫穿好鞋追出去时,茫茫夜色中哪里还有这位小祖宗的身影! 郑好说的地方,就是她上次离家出走的地方。 郑爸爸的厂子扩建迁到了郊区,原先的厂子便废弃了,这旧的厂房本就离着家属小区并不远,所以郑好跟一帮伙伴平日里经常到这里来玩耍,她轻门熟路的跑了几步便到了,此刻她站在一片废旧厂房前打了个寒战。 咦……怎么晚上这里黑乎乎的地方看起来这么可怕,上次她是被怒气赶着,还强点,现在……她四周瞅了瞅幢幢的建筑物的影子,不禁又打了个冷战。 “郑冬明……” 声音颤抖犹如猫叫。 “郑冬明,你在这里吗?” 快要哭了…… “哥……你在哪?呜呜呜……” 好吧,已经吓哭了。 就当郑好含着眼泪想要撒腿就跑的时候,一只手拉住了她,她吓得哇的一声惨叫叫出来,回头一看,那个站在月光里拉着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郑冬明。 “你鬼叫什么?”郑冬明虽说拉着了她,可是脸色阴沉的很,他从她第一声猫叫便听见了,那个时候,他在角落里阴着眼睛看着她,如同看戏一般,目光让人捉摸不透,直到看到她快要吓破胆了,他才眼眸一闪,现出身来。 “我……”郑好看到是他,悬在嗓子里的一颗心才放到肚子里,她很没出息的吸了吸眼泪鼻涕,撅起嘴:“我害怕嘛……” “害怕你就赶紧回去”郑冬明不耐烦的甩开她,转过身去。 从那散发着寒气的背影来看,郑好确定,郑冬明时生她的气了,可是为什么会迁怒到她的头上,郑好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勉强想出了一个理由。 大概,所有的孩子都不喜欢自己妈妈改嫁后再生的小孩吧,怪不得,郑冬明之前那么讨厌她。 “我不走”。 郑好倔强的站在原地,目光清亮的看着他的背影:“你不跟我回去,我是不走的”。 “那好,我走!” 郑冬明冷冷出声,语气间一丝温度也没有,虽然平时他对郑好的语气也不见得有多亲切,可是今天,不知是不是在寒冷空旷的室外的原因,听到他的话,郑好突然明白了,语文老师讲的拒人于千里之外是什么感觉了。 郑冬明听到了身后没有声音,心中冷哼一声,抬腿便走,不知什么时候,身子后面突然间一个有柔软的东西跳上来,紧紧的环绕着他,树熊一样,甩也甩不掉。 所幸郑好热脸贴冷屁股的事情也干习惯了,那个拒之千里之外的打击没有持续到一分钟,此刻她双手双脚都缠在郑冬明的后背上,一副与破罐子破摔的赖皮样子:“你哪里也不许去,必须跟我回去,别的地方哪里也不许去!” 郑冬明感受到后面那只土豆柔软的身体,不知怎的,让他冰冷的心也为之一颤,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捏捏眉心:“郑好,你下来”。 “我不下!”郑好为了防止滑下来,双手紧紧的环在郑冬明的胸前,都肋的郑冬明快喘不过气来了。 “好,你就在上面一辈子好了”。 郑冬明头疼不已,拖着这只赖皮并且体重不轻的土豆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在清冷无边的月光下,在鲜有人烟的寒夜里,这兄妹俩的身影看起来是如此的怪异无比。 “哎,哎,郑冬明,这不是回家的方向,走那边才行,喂,回去啊!” “你给我安静点!” “我偏不,你掉头,掉头!”郑好在郑冬明的身上乱扭,可殊不知,一扭动,力气变松了,接着,便从郑冬明的身上滑了下来。 郑冬明却没有停留,甩掉了郑好,他身形一顿,又加快了脚步往前走去。 郑好坐在地上,看着郑冬明一步一步远去的背影,眼眶便又湿了。 “郑冬明,你个懦夫!” 女孩的声音在空旷无人的街上显得更加的清亮了,她见郑冬明没有反应,于是更竭斯底里了。 “郑冬明,你就是一个十足十的大懦夫,你以为你一走了之就能解决问题了,你以为你一走了之就能把我们都甩掉了么,我告诉你,你甩不掉,我们会一直一直压在你心头上,你一步也甩不掉!” “你知道什么!”郑冬明停住脚步,却不回头,他哈了一口气,缭绕的白气便随着寒风上升盘旋,直到路灯上面才完全消失不见,是啊,这只笨土豆知道什么,她什么也不知道。 “你别以为我笨,我就什么也不知道!”郑好仿若听到了他的心声,依旧坐在地上大喊大叫:“我虽然比你笨,我却比你强的多,郑冬明,你从小到大,就是太完美太顺利了,所以你连一点打击都扛不住,遇到难过的事情便只会逃避,这一点,我都比你强多了!” 郑好说的对,郑冬明从小到大,的却是太完美,太顺利了,长相好看,学习成绩好,又是这个小城里影响颇大的厂长的儿子,所以所到之处,无论是邻居还是长辈,无论是同学还是老师,都是从心底里喜欢他,捧着他,甚至是羡慕他,崇拜他。 他一路长到十六七岁,除了李玫对要求严苛之外,哪里听到过半句否定的话,这与郑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个倒霉催的孩子,有这么一个完美无缺的哥哥在前,从小就是让众人打击着长大的。 “不就是你的亲爸爸跟妈妈有误会么,可是那都是上一辈的事情啊,纵使这样,你也是我们妈妈的亲儿子,也是我的亲哥哥,也是郑占泽偏心偏了十几年的儿子,你就是要走,也要回去跟他们说清楚有了交代才能走,不然,他们会有多伤心!” 是啊,此刻她的心就像被挖去一块,硬生生的疼,就连她都这样,更何况是养了他十几年的爸爸妈妈。 “你知道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郑冬明惊讶的回过头来,眼眸一转,便似乎明白了:“你在门外面听到了?” “嗯,其实……我今天下午就听到……苏青叫你骆冬明时,其实我们俩是一起藏起来。”郑好向来对做过的事情坦白的很快很彻底。 “你说我是你的亲哥哥?”郑冬明漆黑的瞳仁一转,意味不明的望向郑好,似乎在担心着什么…… “当然啦,一个妈妈也是亲哥哥啊,你想耍赖么!”郑好抬起脸,理直气壮的说。 郑冬明听了她的回答,却似乎重重的松了一口气,有些事情,他自己知道就行了,她还小,还那么天真,如果真的让她知道了全部的真相,她或许能承受住,却恐怕再难有那么无邪无忧的笑容了。 “起来,地上凉”郑冬明走到她跟前,高高的俯视着她,慢慢的伸出手。 “你要跟我回去了?”郑好歪着脑袋问。 “嗯”郑冬明无奈的点点头,败给她了,这只笨笨的土豆,却有时候会语出惊人,她说的对,比起她来,他的却是太不抗打击了,也太冲动了。 看到她点头,郑好扬起大大的笑容,一把抓住他的手。 她手上的热度却让郑冬明微微惊讶,在这寒冷的夜里呆了这么长时间,这只土豆的手竟然还是那么的暖热。 却不知他一用力,郑好凑巧也已使劲,她就那么轻而易举的扑到了他的怀里。 此刻,两人的距离是那么的近,靠着她的身体,郑冬明都能听到自己明显加了速的心跳,他低下头,看到郑好也在抬头望着他,甚至她甜美的呼气都能散到他的脸上。 郑冬明从来都不是拖泥带水之人,对于自己想得到的事物从来不会犹豫不前,他低着头,喉结一动,挑着眉问:“郑好,你敢躲试试看” “嗯?”郑好挑眉,此刻她看着郑冬明如星的双眸,有些头晕目眩。 却殊不知她此刻目光迷离,天真无邪的表情,又让郑冬明的眼睛沉迷了一层。 在郑冬明的脸一点点凑过来之前,郑好的眼睛便有些模糊了,她望望郑冬明的双眸,又看看漆黑的夜空上闪闪的繁星,喃喃出声。 “郑冬明,为什么有好多星星掉进了你的眼里” 是的,这是郑冬明吻上郑好的唇之前,听到最后一句话。 然后,然后……然后郑好就晕了。 你没有看错,郑好是晕在了郑冬明的怀中。 被郑冬明吻晕了?开玩笑,你言情小说看多了吧……怎么会是吻晕的呢。 她是真的晕了,而且,在她昏迷前,说的那句话也不是*的话,她是千真万确看到有很多星星…… 郑冬明看着怀里的郑好脸色不对,一双手覆上了她的额头,果然,上面的温度烫的吓人,他在慌忙之间,突然看见了自己的手上竟然有一滩触目的血。 郑冬明心一慌,朝郑好方才磕到大理石的地方望去,在一片昏黄不清的灯光跟月光中,郑冬明还是看清楚了,那地方渗出来的鲜血都已经将她的头发粘起来了,更甚至,空气中都隐隐散发着一股血腥的气味。 郑冬明瞪大双眼,他活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心慌过,他二话不说,背起昏迷不醒的郑好,朝医院的方向狂奔去! 作者有话要说:文案上我就说了,郑土豆就是个倒霉催的……你萌要信我信我信我 打滚卖萌 挤眉弄眼 扭屁股扒衣服(?)求收藏啊 求收藏 求收藏 你们都给我收藏了 不看也收藏了 不然我就又被榜单漏下了 上一周就因为收藏少被活生生的漏下了收藏再涨不上来的话,我就要去SHI了 我SHI了郑土豆就会在去医院的路上血流而SHI了 【我真的不是在威胁你啊 我是真的会SHI给你萌看的 还有收藏了土豆,顺便点开我的旧坑公子不怕也收藏了 拿货已经三周没榜单了【素的,我已经一个月裸奔了,收藏了公子呢,在顺便点开我的专栏也收藏一下,据说拿货对积分有用……好了,乖,我木有别的要求了 这几天较忙 过两天我会日更报答大家的 真的,我保证!【够了 你还软硬兼施了…… 第9章 倒霉催的郑好(捉虫)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霉运是从娘胎里带出来,也就是俗称的倒霉催的。 毫无疑问,我们的郑好童鞋便是这类人中的佼佼者。 以前的事情就不必说了,就看现在的她,躺在医院的床上,手上吊着好几瓶滴瓶,圆圆的脑袋已经被纱布缠成了一个粽子,目瞪口呆的看着医生一个大巴掌伸到她的眼前。 “这是几?”戴着眼睛的白衣医生脸上甚是严肃。 从小到大,郑好最害怕医生医院打针吃药神马的了,此刻她战战兢兢看着冷冰冰的医生,眼神偷偷瞄向一旁同样面色不善的郑冬明。 郑冬明察觉到了她求救的眼神,脸色才微微缓和,冲她点头:“别怕,医生问什么就说什么,我在这里呢”。 郑好这才安心的转回头来,看着近在眼前的大巴掌,老老实实回答:“五”。 “你是患者什么人?”医院的走廊里,方才的医生拿着刚拍出的片子,脸上依旧是一片严肃。 “我是……”郑冬明站在医院的风口出,被风一吹,这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的汗,他低眸搓了搓汗津津的手心,放抬起头来,沉着眸子开口:“我是她的哥哥,医生,她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医生抬起头来,看了郑冬明一眼,低头都囔了一句:“你妹妹的血型很特别啊,幸亏没有大出血,不然……”。 声音很小,也不知道郑冬明听到了没有,他合上病例,抬起头来。 “脑袋撞到大理石的角上,脑震荡是肯定的了,至于有没有别的潜在危险,要住院观察才知道” “会有什么危险?”郑冬明问这话时,双手不禁的又握了握。 “这不好说,得看伤到什么程度了,轻者失忆,瘫痪,重者植物人,死亡,这样的例子都有过,所以得留院观察,再做别的检查” 医生许是生离死别的见多了,丢下这句话变冷冰冰的离去了。 郑冬明呆呆的站在原地,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就是这双手,把她狠狠地推到了茶几上…… 而她,却依旧哭着拽着他的衣角,苦苦哀求:“你能不能不走……哥?” 郑冬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睛是,眼眸中是一片骇人的怒气,他一咬牙,右手便狠狠地向墙上捶了去,正是年轻力壮的少年,又狠心的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手到之处,便有殷殷的红迹渗出来。 待他颓败的收回手来时,却看见李枚站在他的身后,冷冷的看着他,一句话不说。 他的脸上便有一丝不自然,他想走卡,却被李枚一把抓住。 “骆冬明,你想要走我不会拦着你,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也算尽了做母亲的责任,只不过……”李玫转过头,蹬蹬踩着高跟鞋走到他的跟前,两眼冷然而又绝情,像是看陌生人一般看着自己的儿子。 “只不过,那些不应该被知道的,你若是让郑好知道了,我是不会放过你的,你自己看着办!” 李玫说完,拎着包向郑好的房间走去,独留下郑冬明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那双漆黑的眸子越来越痛苦,也越来越清冷…… 郑好再次醒来时,正是月光初上的时刻。 郑爸爸在这座小城里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在外地出差的他听李玫说了情况,一个电话打到医院,郑好便被转到了单人病房,她的针药有着安定的成分,转房时她睡得正沉,所以并不知道。 所以当她半夜迷迷糊糊醒来,望着阳台处一名一灭的红光,还尤以为在做梦,朦朦胧胧迷迷糊糊中,她冲着阳台喊:“妈妈?” 听到她的喊声,阳台上的红光便停在那里,过了一会,便被掐灭了,接着便有个人影从阳台里走了进来,不是李玫,却是郑冬明。 他的眉眼还带着外面的风霜,那利落英挺的板寸头与剑一样的双眉都有些被染白了,他走到郑好的身边,恩开她旁边的台灯,在一片暖色的橘光中,低头询问:“你口渴么?” 郑好终于清醒过来,她望着郑冬明端到嘴边的水杯,不回答反而抬着眼睛问:“你抽烟了?” “没有”。他低下眼睛,给了她一个否定的答案,尽管他的身上还带着烟草的问道。 “哦”郑好点点头,她向来是不会去怀疑他的话的,她就着郑冬明端在嘴边的水杯,喝了两口,迷蒙的眼睛方清醒了一点,她望了望四周,皱起眉头。 “郑冬明,这是哪里?我为什么在这里?” 郑冬明放水杯的动作便蓦然的停在了半空中,方才医生的话的又响在了他的耳边。 轻者失忆,瘫痪,重者植物人,死亡,这样的例子都有过…… “你不记得这是哪里了?你不记得你被送进医院了?”郑冬明回头,望着郑好,颤颤抖抖的问。 郑好似乎被他凝重的表情吓了一跳,她皱起眉头:“我当然记得这是医院啊,我只是问,我怎么会到这个房间来了,你那么紧张干吗?” 郑冬明这才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唔,刚才转病房时,你睡得正死。” “哦,妈妈呢?” “回去了,给你拿衣服,明天早上给你带早餐回来”。 “哦”许是打入体内的针药又起了作用,郑好很快又昏昏欲睡,在临睡前,她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抓住了郑冬明的手,迷迷糊糊的说。 “你不会再走了吧,哥?” 话刚说完,还未等到郑冬明回答,她便又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只是拉着郑冬明的那只手,紧紧的,一直未放开。 郑冬明只得在床边坐了下,他望着郑好包成粽子一样的头,跟额头上狗啃一样的刘海,尽管可能有些难受,眉头还微微皱着,可是却像只没心没肺的丑小鸭一样,握着他的手已经的睡得正香了,郑冬明的眉眼中也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笨蛋,我不会走了”。 “还有……”郑冬明望着郑好熟睡的脸庞,表情一点一点凝重起来,他举起握着郑好的那只手,放到嘴边,轻轻的吻了吻。 “还有,郑土豆,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对不起……” 郑好在医院里度过了一段痛苦并快乐的日子。 之所以痛苦,是因为,天天得面对冷面医生,天天闷在床上打针吃药,做各项检查,这对于一刻也闲不住的她来说,的确是在活受罪。 而快乐的理由就是,那个天下第一,一向对她不加以颜色的郑冬明,突然间像变了个人一样,对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非但见天的守在她的床边,还无时不刻的嘘寒问暖,端茶送水,简直是随叫随到,好用之极。 “郑冬明……”郑好啃着郑冬明削好的苹果,伸着手嘟囔,也不说要什么。 说起这削苹果,郑好不禁又腹诽起来,方才她之间郑冬明掏出随身携带的瑞士军刀,一个苹果在他细长干净的手指下转动了几下,就削好了,更牛掰的是,那苹果的皮竟然从头连到尾…… 连削个苹果都要这么仔细完美,郑好在心里腹诽,好学生要不要这么全能了…… 郑冬明听到她口齿不清的嘟囔,放下手中的书,端起桌上的水杯,认命的递到她嘴边。 “你在做的什么?”郑好扒着头问,刚才一直看到他拿着笔在算着什么,只见他书页越翻越快,手上的计算也越来越快,她一瓶点滴刚打完,他一本书已经快算完了。 “说给你,你听的懂么?” 郑冬明头也不抬,丢给她一句话。 郑好努努嘴吧,心想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比别人聪明点么:“郑冬明,你这么多天没去上课,会不会把功课落下?” 郑冬明依旧不抬头,他转了转手上的笔,将最后一道题的答案勾出来,合上书本,捏捏发酸的眼睛:“这个问题,你还是担心你自己比较好,郑土豆,这么多天没去上学,你恐怕连自己的名字都要忘了怎么写了吧?” 没有招来想象中的反唇相讥,郑冬明抬头看向郑好,只见郑好拿着啃得半只的苹果,望着门口的方向,眼睛中有明显的不悦:“你来干什么?” 郑好虽然学习不怎么好,可是她平日里为人和善,家庭条件也好,所以在学校里也有一堆的朋友,她住院的这些日子里,不是的有些小姑娘小男生的结伴来看她,她朋友来了,她从来都是活蹦乱跳的高兴的不行,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脸冷成这样。 郑冬明向门口望去,便看到了,苏青一个人,有些局促的站在病房门口,不想进来,也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你来干什么,我不想看见你。”郑好板起脸来,她不会一味的用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既然苏青都已经撕开了脸皮,她也就不会再做别人眼中的傻子了。 “好好……我……只是来看看你”苏青低下头,眼中的局促有些楚楚可怜。 好好?郑好皱起眉头,苏青什么时候又对她这么亲热起来了,郑好往往坐在一旁的沉默不语的郑冬明,突然想起什么来了,嘴边一笑:“原来不是来看我的啊……” 苏青的目光正偷偷的打量着郑冬明,听到这话时,郑冬明正好抬头望她,她的脸立刻便红了:“冬明哥哥……” “我见你……很多天都没上学……我那天也在那里等了你好久……你都没来,我……我帮你带来些你班上的笔记……冬明哥哥,你闲着的时候看看吧”。 郑好撅起嘴来,心里有止不住的厌恶冒出来…… 现在一口一个冬明哥哥叫得,那天还不是毫无犹豫将郑冬明最心爱的航模给毁了,这个苏青……什么时候变得让她如此不认识了。 “我用不着”郑冬明漠然的看着苏青递过来的东西,一个字也不多说:“你跟我来”。 “郑冬明!” 不知道郑冬明跟苏青说了什么,医院后花园里的苏青鲜有的激动,她愤愤然的攥紧拳头,眼眶中的泪不停的打转:“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怎么可以连你也这样对我!” “是你想多了”。 郑冬明停住脚步,扔出一句话,并不回头。 “我想多了?那几年前的那个夜晚那算什么?这些年来你一直帮助我又算什么?”苏青跺着脚,已经有些竭斯底里了。 几年前的那个夜晚,就在她父亲去世的那个夜晚,她在乱哄哄的人群中,在哭的将要昏死过去的时候,跌进了一个清冷的怀抱里,那个人便是郑冬明,虽然他一直不说话,可是临走前,他将自己的衣服披到了她的身上,从那一个夜晚起,他就走进了她幼小的心里,再也没出来过。 这几年来,她一致认为,他对她是不同的,他一直在帮助她,借给她参考书,教给她不懂的问题,这对于那些觊觎他的女生来说,该是多么大的殊荣啊,可是,今天,他竟然告诉她,一切都是她自己自作多情而已。 “我帮助你只是因为……”郑冬明依旧不回头,淡漠的眸子一转:“只是因为可怜你,还有,因为你跟我有些像……仅此而已” 是的,仅此而已,每每他看见苏青倔强隐忍的眼神,都会想到以前的自己,可是也真的仅此而已。 “可怜我…?”苏青站在原地,哭笑不得。 “还有,以后离郑好远点,你若再欺负她,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郑冬明扔下这句话,终于拔腿而去,他从来不是拖泥带水的人,而且他从来也不会顾虑别人的感情跟面子,那都是别人的事情,与他毫无关系。 “郑冬明!你是不是喜欢郑好?” 苏青的一句话,让郑冬明蓦然的停住了脚步,他转过身来,冷然的望着她,眸子中的威迫不容忽视:“你说什么?郑好是我的……妹妹”。 “妹妹?”苏青不怒反笑:“她是不是你的妹妹,你最清楚了!” “你知道些什么?”郑冬明望了望周围,走到苏青面前,眯着眼望着她。 “我说什么你最清楚,呵呵,你们家的那些烂事,这个厂子里别的人或许不知道,可是你忘了我爸爸可是跟郑占泽一同当兵一同复原一同进厂的,哈哈,我爸爸知道,难道我就不知道么?” 看着郑冬明的脸越来越难看,苏青笑的越发痛快了:“”我在想,郑好那个笨蛋若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会不会还傻呵呵的叫你哥哥,哦,不对,那个时候,她恐怕连笑都笑不出来了吧,哈哈,估计,连哭都没有了眼泪呢,哈哈哈哈” “苏青”郑冬明抽了一口气,慢慢的放开紧握的拳头:“我最后告诉你一遍,你若是让郑好再伤一丝心,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郑冬明不再看咬着牙站在原地的苏青,甩袖而去,只不过,他刚刚踏上医院的走廊,便看见,拿着吊瓶的郑好,站在走廊的阴影中,正静静的望着他。 “郑冬明,你们刚刚再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码字码到凌晨了 呜呜呜 求收藏 求留言 如果喜欢郑土豆的故事就支持一下吧 这是个小冷文,第一次神榜轮空,第二次榜单倒数第二,呜呜呜,我觉得我也是个倒霉催的,估计是我连累我们的郑土豆了,呜呜呜你们的支持便是我坚持下去的动力 第10章 谁家门前蝶儿追 郑好站在走廊的尽头,脑袋包扎的如粽子,左手还托着吊瓶,眼睛亮晶晶的望着郑冬明。 “郑冬明,刚才你们说什么了?” “没什么”。 郑冬明瞅了瞅花园里,由于相隔甚远,苏青的身影小的已经看不甚清楚了,还好,不是能听到的距离。 “没什么是什么?郑冬明,你等等我嘛……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你等等我嘛,走那么快干吗,郑冬明……” 郑好托着点滴瓶,跟在人高马大的郑冬明面喋喋不休,一双小短腿跟的很是辛苦。 “什么事?” 郑冬明蓦然停住脚步,后面亦步亦趋的郑好刹不住车,一张大脸毫不客气的撞上前面坚硬胸膛,鼻子一酸,当场立即很不争气的老泪纵横,涕泪连连。 “小心!”郑冬明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就要飞出去的滴瓶,看看着在原地捂着鼻子跳脚的人,无奈的皱眉。 这只笨土豆,永远都是这幅毛手毛脚的样子。 “唔……”郑好抬起脸来,圆溜溜的眼睛里一片湿漉漉,货真价实的眼泪:“你干吗突然停下来,我的鼻子都要撞掉了,我要成了丑八怪你负责给我整容么,呜呜……” 郑冬明看着她一副炸了毛的样子,自打见苏青开始皱着的剑眉终于舒展开来,他削薄的唇一启,眼睛中含着戏谑的笑容:“本来也不好看”。 “你说什么?我哪里不好看了?!” “你的头……”郑冬明指了指她那颗粽子头,本来就圆圆的挺大,经过这一包裹,越发气壮山河了,他的手往下一指,对着那狗啃的七零八落的刘海,实话实说:“还有头发,都丑死了!” 郑冬明明显的看见,有两团熊熊火焰在那只土豆的眼睛中燃烧,郑好双手掐腰,横刀立马,一副随时扑上来咬死他的样子。 “啊!!!!!!!郑冬明!!!!!你不要太过分了,这……这还不全都是你害的!!!!” “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郑冬明拿着她的滴瓶,怕太刺激她,眼眸一转,赶紧转移了话题。 “哦……”郑好果然上钩,她搓了搓双手,眼望天空,不知道怎么开口:“那个……苏青是不是你的女朋友?” 郑冬明站在原地,举着她的吊瓶,另一只手随意的插在口袋里,目光不明的看着她,不承认也不否认。 “反正苏青不行!” “哦,为什么不行,说来听听?”郑冬明显然对这个话题感兴趣的很,挑挑双眉问。 “因为……因为……”郑好搓着双手,纠结着要不要把航模的事情告诉郑冬明,虽然她已经认定这件事情十有□是苏青干的了,可是她毕竟没有直接的证据,而且,苏青虽然讨厌,可是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总归是件不好的事情。 “哈?你……你离我那么近干什么?” 郑好再抬头时,郑冬明的脸就在咫尺之间,他头发干净利落,眉毛英气如剑,此时正氤氲着一双漆黑的眸子看着她,里面流转着的意味不明的星光,让郑好觉得有些微醺,也隐隐觉在哪里见过…… 时隔多年后,时光久的郑冬明这三个字已经在郑好的脑中彻底消失了,就像用橡皮擦去一般,干净的不留一星半点的印象了。尽管如此,那时的郑好喜欢的欣赏的男生,无疑都是利落刚硬的板寸头,英气的双剑眉,以及星光一般吸引人的黑色瞳仁。 只不过那时候,郑冬明已经在郑好的脑子中彻底的消失了,她自己把她的这种特殊爱好自动的归结到《蓝色生死恋》的俊熙情节,每每看到电视上出现宋承宪偶吧那帅气忧郁的身影时,郑好都会呆呆的站在电视面前久久不肯离开,心里却不知为何如同空出一块,失落的难受…… “郑土豆,你还记不记的……你晕过之前发生什么事情了?” 郑冬明半低着腰,手里的吊瓶高高的举过郑好的头顶,他俯视着她,微眯着眼睛,心想,他的事情办是已经办了,但是眼前的这只土豆在那之前晕的,还是在那之后晕的,他就不知道了。 说到这里,郑好眼中的怒火立马又熊熊的燃烧起来,她双手叉腰:“说到这个,我就来气!” “郑冬明,你竟敢……把我扔到地上,你知不知道我的屁股蹲的有多疼!”郑好义愤填膺,丝毫不提是她先死皮赖脸缠到人家不下来的事情。 郑冬明现在却只觉得头疼,他转身就走,手上还扯着郑好的滴瓶。 “哎……郑冬明,你等等我……哎郑冬明……” …… “郑冬明,苏青到底是不是你女朋友……” ……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你不会真的喜欢她吧,不行,你必须跟她分手!” …… “虽然我现在不能告诉你是为什么,可是苏青真的不适合你了,你们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 郑好一着急,平时看到的狗血电视剧台词都顺嘴蹦出来了。 “我是为你好,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原因,你以后就会知道了,我是为你好,哎……你别扯我滴瓶啊!” “笨蛋!” 郑冬明嘴一歪,斜了后面跟的甚是辛苦的土豆一眼,什么不能说原因,左右不就是他的航模是苏青弄坏的么,在事发的一小时内他就想明白了,这个土豆不知道哪天才转过筋来,还当自己是个地下工作者是的捂着…… 这兄妹两人鸡飞狗跳的往病房走着,却不知道,一直站在后花园的苏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走廊的尽头,在冷风中,那双很是漂亮的双眼,此刻却含满了怨恨,怒气,直直的盯着跟郑冬明说说笑笑的郑好,一副将她吃了的样子。 在苏青眼底的泪最终滑落在漂亮脸蛋上时,苏青咬着唇低低的说了句话。 “郑好,我苏青是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 老天爷也有打盹的时候,当然我们倒霉催的郑土豆也有偶尔好运气的时候,她在医院里呆了十几二十天,没有查出任何异状,带着一身新长出的肉肉欢天喜地的出院了,更更重要的是,在她住院的这段日子,她灰常幸运的躲过了期末考,一出院就迎来寒假,想想,这是多么一件令人心肝脾肺肾都清爽的事情啊…… 寒假新年自不必说,郑好自然如脱缰的野马一般,成天疯出去疯进来的不见个人影,一个寒假她都欢脱无比,知道持续到开学的前一天,吃过晚饭郑爸爸郑妈妈串门去了,只剩下兄妹俩在家,郑冬明在摆弄着他的航模,郑好在……额,她在哭。 嗯,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一直持续不断的从郑好的房间传来,起初郑冬明摆弄着图纸装听不见,奈何对面房间的抽泣声持续不断,并且有越来越大的嫌疑,郑冬明无奈的捏捏眉心,放下图纸向她房间走去。 “还没写完?”郑冬明一进门,就看见一边拿着笔一边抹眼泪的某只,他皱皱眉,直觉不愿意走进去。 “嗯嗯”郑好一边奋力写字,一边冒着眼泪鼻涕泡,楚楚可怜的很…… “活该”。 郑冬明毫不留情的从嘴中蹦出两个字,谁叫她一天到晚的不着家,跟着楼上王昊那帮皮小子上蹿下跳,爬树溜冰的,所有的寒假作业最后一天才想起来写,能不急哭了么。 “哇……”郑好见了郑冬明,委屈的大哭起来:“呜呜呜……怎么这么多,怎么写都写不完,呜呜呜呜呜,越写越多,我都写了一天了,呜呜呜呜……” 尽管脸上的眼泪滚滚而落,可是郑好的手还是马不停蹄(你确定用这个词?)的忙活着:“呜呜呜呜呜……我要是写不完,老师会骂死我的,还会让我站在全班面前,呜呜呜呜呜……同学们会笑死我的……呜呜呜呜……” “现在倒是想起后果了”早先让她写作业不是都当耳旁风么…… 郑家的暖气十足,郑冬明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色线衣,剑眉星目,身长玉立。而我们的土豆呢,穿着一件粉红色带帽卫衣,却已经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满头大汗了。 她抹抹额头的汗,看看了门口站着不肯走近的郑冬明,红红的眼睛一亮:“郑冬明……” 郑冬明双手一摊,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我……我把我的压岁钱都给你,你就帮帮我吧……” “呵……你的压岁钱,恐怕早就长成你身上的肉了”想糊弄他,可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他们真的会笑死我的” 郑好想到明天老师同学们的取笑,嘴巴一撅,兔子一样的红的眼睛又流出来泪来,语气十足的委屈:“哥……” 郑冬明望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心内一软,从小到大,他纵然心硬如铁说一不二,可唯一的软肋,就是这只小土豆喊他哥,只要她一喊他哥,他就会招架不住,所幸,这只土豆一年喊他哥的次数一个巴掌也数的过来。 “还有什么没做完?”郑冬明无可奈何的挽起袖子,走了进去。 “一本练习题,一本寒假作业,还有三十篇日记……”郑好低着头,不敢直视他。 这个寒假里,发生了两件比较大的事情,一件是苏青的妈妈陈茹要再婚了,对方是个很有钱的大老板,就是郑好他们那天看见开着小车的那个人,听说是早死了老婆,还有个很大的儿子。大老板看中了陈茹,说是年后就要结婚了,要把她娘俩接去住大别墅呢。 第二件事情就是,自打郑好出院以来,郑冬明对她的态度明显的好转了许多,什么这不是什么大事,这位读者,你看没看前几章啊,郑冬明哎,一直高高在上,不可一世,连看她都不屑看她一眼的郑冬明哎,突然间对她态度好转,偶尔也会好声好气的说话,能不算大事情么…… “你竟然什么都没写?”郑冬明的抽气声已经十分明显了。 “谁说我没写,我今天就写了二十篇日记了……只不过还剩三十篇” 郑冬明望着郑好,已经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他拿过她的习题册,恩开圆珠笔,坐在她的对面:“我只帮你做习题册跟寒假作业,你自己写那三十篇日记”。 郑冬明说道做到,他的目光轻轻朝习题扫了几眼,也不用演算,也不皱眉,刷刷的几笔便写出答案来了,在郑好的目瞪口呆下,短短几分钟,郑冬明已经翻了十几页了。 “别看了,写你的日记”郑冬明头也不抬,出声吓到。 “恩恩!”郑好点头如捣蒜,赶紧写自己的日记来。 兄妹俩就这样,在台灯下,面对面的坐着,谁也不说话,房间里安静的都能听到郑好的小熊钟表走动的声音。 等等,郑冬明这么安静是因为他在凝神做着题,而郑好之所以也安静,是因为……额,是因为这熊孩子睡着了。 待郑冬明将寒假作业合上时,抬头就看见了郑好无比美好的睡相,他无奈的捏捏眉头,将她手中的笔抽出来,将她脸下的日记本抽出来,弹了弹上面的口水,看到上面歪歪扭扭的字以及无比幼稚的措辞,都不禁摇着头笑出来。 郑冬明看着脸上还挂着泪珠的某只,轻轻的俯□去,伸出大拇指,拭去她脸上的那些残留的冰凉,眼眸在那一瞬间,温柔如水。 哎……郑冬明站起身来,在心底轻轻的叹了口气。 这只土豆都已经十五岁了,可是却依旧天真的如同一个孩子一般,他是有足够的耐心等着她长大,可是…… 可是……郑冬明看着熟睡的郑好,往日清冷的眼睛中此刻盛满了眷恋跟温存…… 如果所有的真相都呈现在她的面前,她会不会承受的住,纵使她承受住了,她脸上天真的笑还会不会这么无邪…… 还有,正如苏青说的,到那个时候,她会不会还喊他哥哥……看向他的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会不会……盛满了仇恨…… 郑冬明最后还是在灯光下给郑好写完了那三十篇日记,只不过在兄妹俩的门外,有一道身影看着他们,一直站了很久很久…… 不管怎样,郑冬明,郑好最后一个安宁的寒假,终于在郑好这熊孩子的哭声跟酣睡声中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窝发四 绝壁不虐的绝壁不很虐的 绝壁是HE的你们都信我信我信我信我 谢谢大家的支持 呜呜呜呜呜呜 感动 从旧文跟过来的话不多的奇迹姑凉,上篇文你也给人家章章打分撒花来的,同样还有Sara姑凉,伦家知道你为伦家奉献了第一次,收了伦家的文根专栏 呜呜呜 感动ing 还有我的最爱小呼噗 你懂得,没有你我支持不下去 还有老九 呜呜呜呜呜呜呜 我会加油更得还有蓝颜波斯妹纸 你的那两条评论让我的心温暖了很多很多 还有只漏了一次面的何其多的妹纸 呜呜呜谢谢乃们 我爱乃们 我会好好写下去的 将我们美好的土豆写的幸福快乐 来报答乃们【好了,煽情煽完了 我擦把泪 散了吧 第11章 世上只有妈妈好 新学期一开始,是例行的家长会时间。 而郑家的传统是李玫去郑好的班里,郑占泽去郑冬明的班里,当然,今年也没例外。 “妈……妈” 在一群家长中,无论是容貌气质还是穿着打扮,李玫都是最显眼的,她身着一件白色的羊毛衣,美丽温和,又低调不张扬,此时脸上挂着微笑,跟几个家长低声聊着,郑好就圆滚滚的扑了上来。 “妈~” 郑好扑进李玫的怀里,使劲的蹭,脸上撒娇讨好的意味丝毫不加掩饰,圆圆的眼睛亮晶晶的瞅着李玫:“妈妈,老师跟你说什么了?” 李玫低头一把接住飞过来的郑好,笑着跟几个家长说了再见,伸出手指刮向郑好圆圆的鼻头,语气即宠溺又无奈:“你啊!上课不听讲,老睡觉是怎么回事?” 郑好挠挠头发,撅起嘴巴:“我也想听啊,可就是听不懂啊,你也知道,我一听不懂就想睡觉……” “妈~~” 郑好摇着李玫的手,可怜兮兮的望着她。 看着女儿那副小可怜的样子,李玫无奈的笑笑,揉揉了她的头,出声道:“好啦,知道啦,不跟你爸爸说,行了吧?” “嘿嘿,还是妈妈最好了”。 郑好笑嘻嘻的挽着李玫的手,母女两人亲昵的向楼梯口走去。 刚走到楼梯口处,便看见苏青一个人孤零零的从办公室出来,面色有些消沉,眼圈也是红的。 这次家长会,全班只有一个人的家长没来,那便是苏青。 苏青妈妈陈茹已经嫁给了那个光头老板,苏青也跟着搬进了大别墅之内,现在她吃穿用度皆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再也不是那个衣着寒酸的小姑娘了。 先不说她现在穿着的一身名牌的衣服鞋子,就连往日里束着的马尾辫也放了下来,直直的披在肩上,刘海出别了一个亮晶晶的闪钻发饰,越发显得这个容貌不俗的小姑娘光鲜照人了。 只不过她的脸色很不好看,陈茹不给她来开家长会不是一次两次了,自从苏爸爸去世后,陈茹根本就没在学校露过面,饶是苏青成绩再好,老师也耐不住性子了,这不家长散了之后,叫过苏青去,说教了一番。 苏青郑好狭路相逢,两个小姑娘都停住了脚步,面色不善的看着对方。 尤其是苏青,那天她在医院的走廊上亲耳听到,郑好不让郑冬明喜欢她,新仇旧恨加到一起,她眼中的怒火都要冒出来了。 “让开!”苏青的胳膊一扬,郑好倒退了一个趔趄,她回头望望郑好的身影,碍于李玫在场,声音小的几乎听不到:“真讨人厌!” “站住!”站在一旁的李玫看到郑好被推,赶紧扶住她,冷声呵住苏青,转身的时候那双含笑的眼睛中已经冷若冰霜了。 “李茹教的你这么没礼貌么,你以为我没听到你说什么么,当着我的面都欺负我们好好,你想干什么?” “李……阿姨,我没有”。 面对李玫,苏青显然拘谨的很,她低下头,搓着手小声的辩解。 “呵~”李玫嗤笑出声:“不愧是陈茹的女儿啊,这当面装可怜背后捅人刀的事情干的很漂亮么”。 “妈……算了” 郑好小声出声,虽然她讨厌苏青,可是这是在学校,来来往往都是他们学校的同学跟家长们,一旦闹起来还是不好的,她挽着李玫的胳膊,甜甜的笑:“妈妈你要走了,爸爸还在等着你呢,我们一会还要上课呢” “苏青,你给我听着,我不管平时陈茹是怎么教你做人的,或者她根本没时间教你,我们好好可是我捧在手心上长大的,你若在给我来这一套,我可不管你的爸爸是不是什么大老板,哦不对,是你的继父才对!” 李玫转身拉着郑好就走,苏青站在原地,脸上被李玫说的青一阵红一阵,她咬着唇,看着郑好跟李玫亲密的样子,再想想自己的妈妈,平日里对她不管不问也就罢了,家长会竟然一次都不来,心里的极度不平衡让她脸部渐渐的扭曲。 郑好送走爸爸妈妈后,回来上楼梯的时候,意外的看见苏青竟然还站在原地,奇怪的是,方才还恨不得要吃了她的苏青,此刻却笑意吟吟的望着她。 郑好搞不懂她在笑什么,直觉却告诉她苏青并没含好意,她想转身就走,却被苏青一把拉住。 “你想干什么?” “你妈妈走了?”苏青嘟嘟嘴望向楼下,苏爸爸的小汽车刚刚离去,她看向郑好,不禁嗤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莫名其妙这个人…… “郑好,看来你跟你妈妈的感情还很好嘛……”苏青站在正好面前,跟郑好圆溜溜的小胳膊小腿一比,她更显的身量苗条了,她摆弄着亮晶晶的指甲,那是陈茹心情好的时候带她到某会所做的,刚到学校的时候,赢得了一堆女生的羡慕围观。 这些天,她似乎将以前所有的风头都补了回来,非但她的高昂名贵的衣服书包鞋子让大家羡慕,而更加让众人惊讶的是,她是郑冬明女朋友的这个事实,不知道从哪里传了出来。 再加上每次被问到这个问题,她都笑而不语,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以为她默认了,说实话,这个身份让她在校园里所到之处,都引起无比轰动,着实让她风光了一把。 “要不要我告诉你个秘密呢……”苏青摆弄完指甲,拍拍手,抬起头来,含着不明的笑容,一副将要看好戏的表情。 “什么……秘密?”郑好望着这样的苏青,奇怪的很,也陌生的很。 苏青勾了勾手指头,轻轻的凑到郑好的身边,摸着淡淡唇彩的樱唇在她的耳边一起一合…… “你个笨蛋,还不知道吧……那么把你捧在手心疼的李玫根本不是你的……” “苏青!”一声冰冷的声音从两个女孩的身后蓦然响起,然后郑好就被一双手猛然的拉开,她的后背撞进一具熟悉的胸膛上,硬生生的疼。 郑好抬头,正是郑冬明,他的眼睛肿含着怒气,冷冰冰的望着苏青。 他盛怒的时候,郑好是知道的,两条英气的眉毛会微微的靠拢,冰冷的瞳仁微眯着,没有一丝的温度,就像现在这样,尽管郑好早有心理准备,可是这样看着苏青的郑冬明还是让她浑身一冷…… 那眼神……太可怕了。 “冬明哥哥……”苏青那张漂亮的吗,盛气凌人的脸庞在郑冬明的注视下,不禁心虚的低下头去,她小声的嘟囔:“我……什么也没说,况且……就算说了,我说的也都是实话,只不过她是个笨蛋自己还看不出来而已!” “够了!”郑冬明将郑好扶好,一步一步的逼近苏青,高大的身影笼罩在她的上方,形成了一种迫人的压力:“我有没有警告过你,不许再惹她”。 郑冬明伸出手,铁钳一样捏住苏青的下巴。 随着他手上的力度越来越大,苏青漂亮的丹凤眼上渐渐的涌起泪水,下巴的疼痛是一回事,更多是那挥之不去的羞辱感又涌上了心头,因为旁边的同学看见了郑冬明,都纷纷的停住脚步看着她们,脸上都流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不是说她是郑冬明的女朋友么……” “看这个样子就是假的了,郑冬明怎么会这么对自己的女朋友,八成是她自作多情吧……” “原来这样啊……这么自作多情的还真没见过,不要脸……” “就是……以为她穿的人模人样了,就能勾搭上郑冬明么……不自量力” 苏青听着耳边那些不堪入耳的窃窃私语,看着郑冬明怒气的脸庞,前所未有的羞辱感涌上心头,她的心一点点的变凉,眼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的,落了下来,这是苏爸爸去世后,第一次,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哭出来。 冰凉的泪水打到郑冬明的手上,郑冬明看了一眼满脸泪水的苏青,丝毫不为所动,他双眼一眯,狠狠地放开苏青的下巴,转过头,冷声说:“我分明已经警告过你了”。 苏青背着她,看了看那些讥笑她耻笑她的同学,她抹了抹眼中的泪,双手有些颤抖的站直身体,转过脸,望着郑冬明,脸上浮上一层苦笑。 正如郑冬明所说,苏青是跟他相似的,他们是一类人,都敏感早熟,也都隐忍倔强。 “郑冬明,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苏青脸上虽然挂着笑,眼中的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掉:“我……我只不过就是喜欢你而已……” “我跟你说的很清楚了”郑冬明头也不回,不在他心上的事情,他从来不去伤神半分,而那些走进他心头的,他便再也放不下了。 “郑好,你给我等着!”苏青在怏怏离去前,愤然的瞪了一直呆站在旁边的郑好一眼,她此时所有的羞怒,难堪都化作心头对郑好的仇恨,深入骨髓,咬牙切齿。 待众人都散了,郑冬明方抬起眼,走到郑好面前,揉了揉她的头发:“好了,郑土豆,去上课去吧”。 “以后,离苏青远一点,她……你不是她的对手”。 就在郑冬明转身下楼之际,却听到一直站着未动的郑好,突然开口。 “郑冬明,苏青说的……都是真的么?” 郑冬明的脚步蓦然的停住,他回过头,眼神有些慌乱:“你……你听她说什么了,别听她瞎说”。 郑冬明这才察觉到郑好的异常,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站在那里,场面这么混乱,她一动不动,一句话也没说。 此刻郑好静静的回过头来,看着他,眼底有闪闪的雾气,却隐忍着:“苏青说,妈妈不是我的亲妈妈,是不是?” “不是”。 郑冬明突然间不敢看她的眼睛。 “郑冬明”。 郑好吸吸鼻子,安静的看着他:“我虽然笨,可是我不傻”。 “你刚才那么激动的对苏青,不是更加证明了,她说的话都是真的么……” 作者有话要说:少年的部分 再写个几章就要结束了 嘤嘤……多么阔爱的少年土豆啊 多么帅气的少年冬明啊 舍不得乃们…… 我会好好写的 把成年的你们也写得很有爱很有爱很有爱 第12章 初吻?别开玩笑了 当然,一无是处的郑好也是有让完美无缺的郑冬明佩服的事情,那就是她的哭功。 这只土豆以前的丰功伟绩郑冬明就不屑说了,但看现在,郑冬明抬了抬手腕,又抬头看了看四周渐渐笼罩的夜色,无奈的捏捏眉心,转身蹲下来,望着那只一直默默抽泣的土豆,叹了口气。 “郑土豆,回家吧”。 郑好抱膝坐在老工厂的角落里,圆圆的脑袋埋在双臂之间,像只被遗弃了的小动物,无声的抽噎着。 她已经保持这个姿势两个多小时了,以前这之土豆虽然也是动辄就哭鼻子,可是伤心难过从来不会再她的大脑中停留超过二十分钟,而且她向来都是毫不顾忌形象的哇哇大哭,声音直冲霄汉,气壮山河,当然,大部分的时候是干打雷不下雨的。 可是现在…… 郑冬明眼眸一暗,又叹了一口气,他蹲在她的面前,伸出手,轻轻的扶住她的肩膀,再次耐心的开口。 “我们回家吧,郑土豆。” 他似乎没有别的话可说了,事到如今,他也是真的没有别的话可说了,有些成长必经的疼痛,有些人生的必定要经历的痛楚,她都得一一的,亲身的去经历,然后才能学着长大,学会坚强。 郑好依旧埋着头,肩膀微微抽泣着,拜苏青所赐,她长到这么大,是第一次觉得天要塌了下来。 她最喜欢的妈妈,最疼爱她的妈妈,那个她病了比她还难受,她高兴了比她还开心,她考试不及格帮忙瞒着爸爸,做错事情都一味偏袒她的妈妈,竟然……不是她的亲妈妈,从血缘关系上来说,她们竟然是陌生人…… 想到这里,郑好的肩膀又一次无声的颤抖起来…… “郑土豆,我该拿你怎么办……” 郑冬明望着这只难过不已的土豆,眼底也有一丝湿润,他做事情从不拖泥带水,向来是认定了目标便义无反顾的去执行,而终究要离开这里的决定,他在心底一早就制定好了,可是现在……她这个样子,让他如何能迈得开脚步。 “郑冬明”。 郑好突然间抬起头来,满脸泪痕,双目通红,但脸上却是他意想不到的冷静,她抬着头,就那么静静的望着他,声音中有些无奈的冰凉。 “我是不是也不是郑占泽亲生的?” 那么好的妈妈都不是亲妈妈,那么坏的爸爸肯定也不是亲爸爸了,郑好心里如此想着,但郑冬明给的答案却是否定的。 “不是,你是郑占泽的亲生女儿,我是李玫的亲生儿子,我们是她们二婚带来的孩子”。 “你早就知道?”郑好睁着雾蒙蒙的大眼睛,皱着眉头望着他。 郑冬明点了点头,其实他不过也只大郑好两岁而已,小时候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但是他印象中他很小的时候是生活在一个高宅大院里的,当然即使没有这样的印象,从平常的相处之中,郑冬明也早就猜到了这样的事实,不像眼前这只土豆,笨的什么都不知道,倒了却是让苏青给弄了个措手不及。 “那我妈妈呢?”对于李玫之外的女人叫妈妈,郑好显然有些不适应,她咬了咬嘴唇,声音小了许多:“我是说……生我的那个妈妈” 郑冬明却是神色一沉,他的脸色有些不自然的望向别处,声音也有些虚:“我不知道,大概是又再婚了吧” “哦”听到这个,郑好又难过的低下头,无声的掉下两串眼泪,再开口时,声音却是带着哽咽的,她低着头,含着泪说。 “郑冬明,事情怎么会这样呢?” 郑冬明无声的坐到她的旁边,将自己的肩膀伸过去,郑好看了看,无声的将小脑袋靠了上去,她是真的累了,哭了几个小时,脑袋也想了几个小时,现在靠在郑冬明的肩膀上,她突然便有了一种莫名的心安。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却在某个瞬间,像是在变魔术一样,小城里的路灯在那一霎那全体开启,一排一排,由近及远,照亮了整个无声的小城,也瞬间晕染了相互依偎着的两个兄妹。 郑冬明抬头,望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魔法,感觉到肩膀上那只土豆仍然无声的抽泣,他轻轻的开口。 “郑土豆……” “嗯?”少女的声音中带着哭腔,带着委屈,也带着一丝让人心颤的柔弱温顺。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郑冬明双手紧握,寒冷的冬夜里,他的手心竟然有些许的汗。 “如果我有一天走了,你……会不会忘了我?” 郑冬明摈住呼吸,抑制住自己内心的心跳,等待着郑好的回答,而代替那只土豆的回答的,却是无尽的沉默的夜。 正当沉默到他都以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却有一双柔软的小手,无声的却是紧紧的抓住了他的冰凉的手。 “你不许走,郑冬明” 郑好靠在他的肩膀上,紧紧的抓住他的手,她今天得心特别慌,感觉全世界都遗弃了她,而她能紧紧握住的,只有眼前的这双手了。 末了,她又赌气的加上了一句:“郑冬明,你要是敢走,我一定会忘了你。你要是敢走,我就买块橡皮,把脑子里关于你的记忆全部的统统的擦掉,一点也不剩”。 那时的郑好只是赌气说出这句话,她不知道的是,这句话,在不久的将来,竟然真的一语成谶了,当然这也只是后话了。 “郑土豆,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让你永远记得我……”听了郑好的答案,显然有些不高兴的郑冬明道。 “什么办法?”郑好却来不及问完,之间郑冬明身形一转,她便跌入到了他的怀抱中。 郑好猝不及防,瞪着望着瞬间离他很近的郑冬明,红红的眼圈带着疑惑:“郑冬明……” 郑冬明漆黑的双眸中像是跌进了一些星光,闪着熠熠的光泽,他紧紧的拥着怀中的土豆,脸庞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在即将触碰到那双饱满青春的樱唇时,郑冬明眯着眼睛,从嗓子底挤出一句话:“郑土豆,不许再晕倒了……” 说着,他那冰凉的削薄的嘴唇便压了上来。 郑好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唇,吓的慌忙的推开了他。 但她却低估了郑冬明的力气,她依然被圈锢在他的怀里,不过他暂停住了动作,黑着眸子问:“怎么了?” “你不是……我哥吗?”这只土豆慌乱的都说不出话来了。 郑冬明一笑,眼神却紧紧的逼视着她:“你想想我是吗?你个笨土豆……” 说着,便不再理会她的慌乱,不由她挣扎,有力的拥她入怀中,霸道的吻了上去…… 郑好所有的毛孔在那一瞬间都张了开来。 那带有男性独有的气息侵入到她的唇齿之间时,她的脑子当时便碰的一声,一片空白了。以至于事后,关于这个突如其来又不容拒绝的吻,她只记得唇齿间那霸道让人心跳的薄荷气息,以及郑冬明身后那漫天闪亮让人眩晕的星光了…… 这个吻是以郑好惊天动地的哭声结束的,这一天来,挤压她心头所有的害怕,委屈,不安,终于借由这个突如其来的吻,让她宣泄了出来,她终于恢复了正常,不再无声的抽泣,而是惊天动地的哭了起来。 郑冬明皱皱眉头,恩了恩自己的左耳,心想,这样的大哭,才是真正的郑土豆。 “别哭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郑冬明你个大混蛋,你陪我……你陪我……” “我陪你什么?”郑冬明捏捏眉心,不就是一个吻么,难不成还得让她吻回来,他倒也不是很介意。 “呜呜呜呜呜呜呜……大混蛋……呜呜呜呜呜……那是人家的初吻啦!” 郑好不计较形象,毫无顾忌的大哭起来,魂淡……她珍贵的初吻,竟然被郑冬明这么莫名奇妙的夺了去…… “初吻?别开玩笑了……”郑冬明轻笑出声,初吻?八百年前就被他悄无声息的夺来了,等等,让他算算,这是第几次了…… “你还笑……哇……我恨死你了……呜呜呜呜呜呜……” 这场初吻闹剧的结果,是苦累了的郑土豆趴在郑冬明的背上,被他背回了家。 一路上郑好是彻底的安静,不是因为别的,纯属因为她真的哭累了,开玩笑么,连续哭了好几个小时,这是她身体棒体力好,搁体力不好的,早昏过去几百次了好不好…… 郑冬明背着她,也是一路无言,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步,一下一下,心里只是但愿这条回家的路永远没有尽头…… 兄妹俩一路无言,月光灯光也似乎怕打扰了两个人,一路上轻柔了许多。 “郑冬明……”快到家的时候,郑好突然低低开口,郑冬明这才知道她并没有睡着。 “嗯”少年的脚步踩到未消融的雪上,咯吱咯吱的响。 “能不能……”郑好趴在她的肩头,望着明晃晃的月亮,吸了吸鼻子:“呆会回到家,能不能别告诉妈妈,我知道了……这件事……” “嗯”郑冬明沉默了一会,点点头。 郑好转过脸来,是啊,她如此的难过,如果妈妈知道了她知道了,肯定会比她更难过的,如果可以的话……她愿意一辈子装作不知道这件事情…… 她不知道那个生她的女人长成什么模样,她只知道李玫的眼睛是弯弯的,一看到她便会盛满了笑容…… 她不知道那个生她的女人着急了是什么模样,她只知道,十岁那年夜里,她突然急性阑尾炎,当时郑爸爸不在家,而半夜她疼起来时,李玫急匆匆的背着她跑去了医院,三四里地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当她被包裹的严实送到手术台时,李玫却还是穿着单薄的睡衣,那么一个在意外表的女人,连拖鞋都没来得及换,半路上跑掉了一只,所以天寒地冻的竟然还光着一只脚…… 她不知道那个生她的女人生气了是什么模样,在印象中,李玫从来没有对她生过气,倒是每当郑占泽,郑冬明惹她的时候,嫌弃她的时候,她都会保护小鸡是的把她拽到身后,对着这父子俩横眉冷对…… 这兄妹俩进屋的时候,李玫正在摆饭菜,郑占泽没在家,可是她从来不偷懒,每天一日三餐严格按照营养表来搭配食物,郑好长得这么珠圆玉润,可爱无比,完完全全的是她的功劳, 她背对着兄妹俩,点着桌上的菜,嘴里还念叨着,这么晚了,好好怎么还不回来,会不会怎么样了,要不要去接接,而对于她的亲生儿子郑冬明,却一句也不提…… 郑好止住脚步,身后的郑冬明也停了下来,眼睛担心的望着郑好。 却只见郑好,鼻子一吸,走上前去,依偎住李玫,伸手从背后紧紧的抱住了她。 “好好?你可回来了,快,赶紧洗手吃饭,妈妈又把菜热了一遍,今天妈妈做了你最爱吃的……” “妈”郑好的头依偎在李玫的后背上,努力压抑着眼底的泪,在郑冬明的注视下,她扯出一抹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正常。 “妈”郑好的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语气却很轻松:“我有没有对你说过,我爱你,妈妈”。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 感到十二点前发出来了哦 我没有食言哦 第13章 如果这不是结局〔捉虫〕 郑冬明身长玉立的走在前面,明显的感觉到身后跟着的那只土豆情绪低沉。 已经入春了,小城的上方入眼处是一片望不到边的万里晴空,湛蓝湛蓝的天空上偶尔滑翔过一只不知名的飞机,郑冬明停住脚步,眯起眼睛,望着那条横过天际的白线出了神…… 后面那只一直低头闷闷的走路的土豆,果然很争气的就撞了上来,停住脚步的郑冬明猝不及防,往前一倾,后背被撞得生疼。 被飞机扯出去的思绪果然收了回来。 他就知道… 郑冬明低头,无奈的捏捏眉心,转身。 “疼不疼?” 郑好许是撞的太猛了,此刻蹲在地上捂着脸庞,半天不说话。 已经很长时间了,自从这只土豆被苏青告知了真相后,虽然在家里表面如初,可是郑冬明看的出来,这些日子粘在李玫屁股后面的土豆,脸上的那些笑容再也不像往日一般,没心没肺,闪耀的直逼他的眼睛了。 而这只是真相的冰山一角而已,郑冬明有些担心,如若那些残酷的真相全都赤|裸|裸的呈现这只傻土豆面前时,该会引起多大的惊涛骇浪,而她,究竟能不能承受的住…… 郑冬明眼睛蒙上一层深色,他蹲下来,拽开郑好捂脸的手,语气少有的温柔:“我看看,撞疼了没有?” 郑冬明的温柔低哑的声音,在一片早春的阳光中,就像是脚踩在白雪上咯吱咯吱的,温柔的让人心动。 可是郑好却丝毫不领情,她抬起一张大脸,眼中还噙着泪花,捂着鼻子,对着眼前的郑冬明怒目而视。 “你撞一下试试,能不疼么……”郑好撅着嘴,感觉自己的鼻子都撞塌了,她恼羞成怒,气愤难平,照着郑冬明的胸膛就是一粉拳:“没事长那么硬干嘛,有用么!” 郑冬明被她一记粉拳打过去,却丝毫不恼,反而清冷的眉眼中瞬间盛满了笑,顺势搂住她的腰,将她提了起来。 “怎么会没用,有只土豆早也撞晚也撞的,幸亏硬一点,不然早被撞变形了……”郑冬明嘴角噙着笑容低头看着郑好,伸出手,劳劳的牵住了她的小手。 无论冬夏,郑冬明的手都是一贯的冰凉,郑好温暖的小手掌被他的冰凉一惊,便急着要抽回来,奈何他手的面积大他太多,紧紧的把她包住了,抽也抽不回…… “郑土豆……”两人在你拽我挣中向前走,郑冬明突然开口。 “干嘛?” “你真的该减肥了,手上都长了这么多肉…”郑冬明说的语气颇为诚恳。 “……” 看到某只炸了毛,郑冬明心情明显的好了很多,他嘴角一扬,手中却丝毫不容的郑好喊疼,握的更紧了。 两人牵手走到学校门口,却看见了苏青。 她穿着一身粉色的运动服,脚上瞪着一双平跟的黑靴,平日里扎着的头发直直的散了下来,更有甚的是,竟然尽数染成了黄色,她本就皮肤白,这样的发色越发衬得她成熟漂亮,加上脸上化着淡淡的妆,看上去全然是一个大美女,没有丝毫的孩子气了。 此刻她正在一群跨着摩托车的年轻人中间说说笑笑,那些年经人,个个打扮夸张怪异,他们叼着烟,吐着烟雾,围绕在苏青跟一个光头青年中间。 而那满身纹身个光头的青年,就是苏青继父的儿子,据说,是这座小城里出了名的混混头子。 这些日子里,变化的不只是郑好,还有苏青。 自从那次,在那么多人面前被郑冬明撕破了伪装的脸皮,她就像彻彻底底的变了一个人一样了,每天也不再按时上课了,成绩一落千丈不说,在学校却俨然成了一个霸道无比的混混,往日那个低眉顺目,隐忍好学的苏青再也不见了,现在,班上的女生见了她都不敢大声喘气,生怕一个不小心惹着她,给自己找上一身的麻烦。 苏青在一群人中间说笑着,而那个光头就静静的看着她,不时的抽出嘴里的烟,递给她,她接过来,看也不看,就熟练的吸几口再扔还给他。 她就在吞云吐雾的时候,望见了不远处站在的郑冬明跟郑好。 苏青看到郑冬明清冷的眼神,脸上立马不自然起来,她从光头的摩托车上下来,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 正抽着烟的光头,看见了苏青的异状,掐了手中的烟,眼神不善的望向郑冬明的方向。 在看到郑冬明牵着郑好的手的那一刻,苏青的眼神立马变了,她抬起头,冷冰冰的望向那两个人紧紧握住的手,刀子一样怨恨的眼神又滑向了郑好。 郑好便突然感觉有些不自然,她抽了抽手,却熟料被郑冬明握的更紧了。 郑好抬头望向郑冬明,郑冬明并没有看她,从侧面望过去,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挺立着高出她许多的身子,清冷着眸子,在众人形形|色|色的目光中,丝毫不容她抗拒的,旁若无人的将她牵进了校园。 “郑冬明,你什么意思?” 校园的操场上,郑冬明甫一转身,就看到一头黄发的苏青站在他身后,此刻柳眉横立,怒气冲冲的望着他。 郑冬明将手中的篮球抛给场上的同伴,拾起地上的衣服,看也不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苏青站在原地,眼睛一点点变凉,末了,还是一跺脚,追了上去。 “郑冬明,郑冬明,你站住,你把话说清楚!” 待到走到无人处,郑冬明放停住脚步,转过头来,望向苏青的眼神,凌厉的却让她骇了一跳。 “冬明哥哥……”苏青的气焰在郑冬明的注视下,立马降了下去,她想起今天早上那个场景,受的刺激不轻。 “冬明哥哥,你真的喜欢那个笨蛋吗?你怎么可以喜欢那种笨蛋,你也说过啊,我们才是一类人啊,冬明哥哥……”苏青站在原地,咬着嘴唇,看着郑冬明清清冷冷的背影,咬牙切齿。 “与你无关”。 轻轻巧巧的四个字,没有解释,没有啰嗦,就把苏青推到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拒人于千里之外,郑冬明永远有这样的本领。 “冬明哥哥……” 苏青从背后,一把抱住了急要离去的郑冬明,依偎在他的背后,涕泪交加:“我错了,冬明哥哥,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会招惹郑好了,我求求你,不要不理我,不要再把我当成透明人了”。 她之所以这几天这么飞扬跋扈,做事出格,无非是做给郑冬明看的,可是她似乎低估了郑冬明,在他波澜不惊的眼神下,她永远想不到他会做什么,就像今天在大庭广众之下牵着郑好的手一样。 “晚了”。 郑冬明推开她,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我说过,我只是可怜你而已,而你想太多了”。 “郑冬明!” “郑冬明,你以为你就是真喜欢她么,你不过是一时被蒙了眼睛而已,如果你是真的喜欢那个笨蛋,你敢说,你愿意为那个笨蛋放弃你的梦想么,你敢说,你愿意为了她就不走了么……” 看到郑冬明停住了脚步,苏青的脸上浮上一层报复后的快感。 “哈哈哈,郑冬明,所以说了,我们才是一类人,不管你信不信,再也没有别的人比我更了解你了,你难道指望那个整天什么都不知道的笨蛋去了解你在想什么吗!” 苏青虽然笑着,可是不知为何,眼中的泪却再也抑制不住的落了下来,她紧咬着嘴唇,看着郑冬明的背影,突然间便觉得陌生,不,应该说,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给她机会,让她走进他。 这些她都不怨,她怨恨的是,为何偏偏是郑好,为何偏偏是郑好那个笨蛋,那个被郑占泽李玫庇护在双翼下,什么都不知道的笨蛋,怎么可以赢了她。 谁都可以,唯独她不行,因为她是郑占泽的女儿,那个用她爸爸的命换了自己的厂长之职的人,那个让她母女二人受尽众人白眼欺凌忍辱这么些年的人,这个人的女儿,怎么可以再骑到她的头上。 “我不需要她了解我,我要的,从来都不是她的了解”。 郑冬明扔下这一句话,便转身远去,再也没有回头。 徒留下苏青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泪流满面,咬牙切齿。 “郑冬明,你不要太过分了,我会让你后悔的,我一定会的” 俗话说的,冤家路窄,这句话用在苏青郑好身上再好不过了。 苏青在洗手间里方洗去脸上的泪,抬头便看见进来的郑好。 两个女孩看向对方的眼神都冷到了极点,对峙了一阵,还是郑好身形一移开,让出了路来。 “不要脸,贱!” 苏青双手一甩,郑好被推出几步,她回头,白着眼狠狠的瞪了郑好一眼。 熟料一转身,她的袖子却被郑好牵住了。 “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苏青回头,刚刚大哭了一场,眼圈还是红红的,她嘴角一扬,手指一勾:“你过来啊,我说给你听……” 啪! 苏青扬手,扬手便狠狠的扇了郑好一个响亮的耳光,她拍拍手,对着捂着脸庞的郑好冷笑:“让你过来你还真过来,叫你笨蛋还真不冤枉你,想知道我说什么吗,我说你贱人,不要脸,竟然勾引自己的哥哥,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多恨你吗,所以下次见到我最好离我远一点,听到没有,大笨蛋!” 郑好右脸便火辣辣的疼起来,她捂着脸一时被打蒙了,就是这个人,这个口口声声说恨她说讨厌她的人,这个口口声声骂她不要脸贱的人,让她的生活陡然从天堂跌倒了地狱,如果没有她,她的天怎么会塌下来,现在她竟然还理直气壮的骂她贱。 郑好咬着唇,眼神一点点清明起来, 苏青刚一转身,郑好一伸手,便把她拽了回来,扬起手来,便回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你……”郑好一向软弱可欺,苏青大概习惯了,没想到这次她竟然还手了。 “我也很讨厌你”。 郑好扬着脸,面对着苏青平静的说。 这些天来,她睡觉都会从哭着惊醒,梦到李玫离她而去,而她无论多么大喊大叫,她都不回头看她一眼。 苏青是不会知道,她的天已经塌下来了,压的她喘不过气来,而这一切都是拜她所赐。 这些痛苦,除了她自己,外人是永远也体会不到的。 “对了,你很喜欢我哥是不是?怎么样,书包里还藏着他照片吗,要不要我再多送你几张?” 郑好扬着脸,看着苏青的脸一点一点的变白,心中生出报复后的快感,她凑到捂着脸庞的苏青面前,小声的说。 “可是怎么办才好,我哥不喜欢你哎,对了,就在你告诉我真相的那个晚上,我哥亲了我呢……你是不是很失望啊……” 郑好趾高气扬的转身离去,浑身颤抖的苏青看着郑好的背影,眼神一点一点的眯起来。 那个下午,她跨上光头的摩托车,在他耳边面无表情的说:“是不是我答应了你,你什么事情也肯为我干……” 光头望着她的脸庞,点了点头:“你不喜欢那个小白脸了……” “他不是小白脸…” “只是,我改变主意了”苏青望着郑好的身影,眯起眼睛,眼底却有不可察觉的潮湿:“李浩,我答应你,做你的女朋友,但是在这之前,你要为我办件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凌晨了 呜呜呜 …… 咳咳 窝给大家讲个故事吧 从前有个孩纸,他看文不留言,后来……他晚上就尿床了…【这样要留言,你还有下限么…… 这章细节或还要加工,但大体走向就是这样了,明天爬起来再修修细节 下一章 乃萌知道或许有点小虐 但素 我保证 窝是亲妈 窝不会很伤害窝家好好的 第14章 如果这不是结局(2) 生活总不会是一帆风顺的,不是这波未平,就是那波又起。 那时候还是十五岁的郑好却不懂的这个道理,在这个早春的周末,怀抱着大眯的晒太阳的她正昏昏欲睡,不知何时,头顶上和煦温暖的阳光却被遮挡住了。 郑好吧嗒吧嗒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抬头,看到郑冬明正双手插着口袋,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她,不知到有多长时间了。 “干嘛?”郑好平白被扰了清梦,迷迷糊糊。 郑冬明将手从兜中拔出,有掩饰不住的嫌弃划过眼底,他伸出修长干净的手指,皱起眉头指了指。 “郑土豆……”某人嘴边的不明液体,让郑冬明不忍直视:“你的口水……” 郑好这才察觉,刚才睡的太香,以至于现在嘴角还挂着湿乎乎的口水,她赶紧掏出纸巾擦了去,却在郑冬明的注视下,终于清醒过来,满脸通红。 “这……这是大眯舔的”郑好轻车熟路的把罪名嫁祸给了十分无辜的大眯。 “是么?” 郑冬明挑挑眉,弯下腰来,沉着一双星目,意味不明的盯着郑好。 在温暖的阳光中,郑好圆圆的脸蛋就像是被晒鼓的棉被一样,散发着暖入人心的味道,郑冬明弯着腰,看着郑好通红的双颊,泛着光泽的嘴唇,漆黑的瞳仁上蒙上一层迷离的光。 “你……你要干什么?” 郑冬明离的她如此的近,上次月光下的那个吻的细节又清楚的跳到郑好的脑海中,她内心蹦出来的莫名的情愫已经超越大脑的理解范围,简单的说,就是脑子又当掉了,她瞪着大眼睛,望着郑冬明越来越近的脸,本能的闭上了眼睛。 “郑土豆,你的刘海又长了……” 郑冬明清爽低沉的声音响在郑好耳边,郑好睁开眼睛,不可思议的望向他。 他在……说什么? “我是看你的刘海又长长了,不然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郑冬明的眼睛肿含着促狭的笑容,亮晶晶的盯着她,凑到她的脸前, “要不要我再帮你剪剪?” “……” 郑冬明乐呵呵的站起身,心满意足的拍怕手,转身,快出去才丢出一句话。 “哦,你妈让我喊你吃饭”。 对于李玫,一年到头,也听不到郑冬明喊声妈的,对于在郑好的面前称呼她,从来都是你妈你妈的。 不出所料,没走几步,他的身后传来一声响天彻底的怒喊。 “郑冬明,你给我滚!!!!!” 只是两个人都没注意到,两个人之间微妙的互动,都被收到了一双报纸后面,报纸放下,露出是郑占泽皱着眉头沉思的严肃脸庞。 当天晚上,李玫铺好床铺,叫了叫在旁边看文件的丈夫:“老郑,睡吧”。 郑占泽摘下眼镜,放下文件,却拍了拍旁边的座位:“阿玫,你过来,我们恐怕得谈谈了”。 郑占泽在职工面前,在女儿面前,都一副威严难近的样子,可是在李玫面前,却是语气温柔,面部柔和,他拿了一个垫子垫到椅子上,才将李玫按在上面。 “怎么了?”李玫看到郑占泽表情严肃,不禁有些着急。 “你先别着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个人的感觉”郑占泽握着李玫的手,轻轻的安抚道:“阿玫,你有没有觉得……俩个孩子有一些不正常?” “不正常?”李玫望着郑占泽,眉头轻轻的锁上,她低声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有些觉出来了,最近……好好是有些异样,总是盯着我,而且那种依恋的眼神,怪怪的,我看一眼就觉得很心疼…” 显然,郑占泽跟李玫说的不是一回事,郑占泽想告诉妻子的是他发现的两个孩子间不寻常的暧昧,而李玫说的便是土豆单个人的事了,可是郑占泽被妻子一带,暂且停住了,静静的听着妻子说着。 “老郑”李玫搓着手,低垂下眼眸,声音有些颤抖:“最近我的心总是慌慌的,我在想,好好也这么大了,我们要不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 “你是想……放郑好走?”郑占泽抬起眼来,摸了摸下巴,眼睛沉了下来:“这或许也是个办法,如果要这两个孩子走一个的话,那就让郑好走好了”。 厂子里的人都以为,郑冬明是他郑占泽的亲儿子,现在他竟然跟郑好不清不楚的纠缠在了一起,他是过来人,他们之间那种欲语还休的眼神,他一眼便看的出,他看的出,时间久了,邻里邻间便也都看的出,那时候,如何让他在厂子里做人,如何让他夫妻在这些老邻居间抬起头来,所以,送走一个,不失为一个办法。 “谁说送走好好了!”李玫一听这个,脸色便有些急了:“莫说她亲妈已经不在了,就算是她亲妈活着站在我面前,好好也是我的女儿,谁也别想抢走,谁也别想夺走她!” “我是对好好的亲生母亲心怀愧疚,可是我对好好那是问心无愧的,除了怀胎十月,从那么丁点个小人,养到现在这么大个姑娘,我花了多少心思,付出多少只有我自己知道,自打我在医院看见好好的第一眼起,我就喜欢她,老郑你知不知道,那种感觉就像是看到自己亲生的女儿一样,她当时咧着小嘴对我一笑,我的整颗心都要融化了。” “你平日里虽然看不上她,那是你没看到她的优点,她的天真善良,是多么的可贵啊、,无论多大的烦恼事情,她转身就能抛到脑后,什么事情到她手里,她都能乐呵呵的,这是你们这样的人最缺乏的,现在我已经离不开她了,我一天看不见她都不行,要想分开我们娘俩,除非要我的命!” “你看看你,我不过是顺着你的话接了一句,你就这么激动了,既然你不想送她走,你是什么意思吗?” “我是说,要把当年的事情慢慢的告诉她,我这样整日提心吊胆的,煎熬的我都要受不了了,好好已经不小了,有分辨是非的能力了,与其日后让她从旁人口中得知怨恨我,还不如我现在就把前因后果说给她听,我相信好好,会谅解我,纵使不谅解我,她也会慢慢接受,不会离开我的……” “这……”还未待郑占泽答话,却从门外猛然的进来一个人,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当年的事情,谁也不许告诉郑好,一个字也不行!”十七岁的少年目光清冷的望着两父母,语气冰冷坚决。 郑占泽跟李玫看着突然闯进来的儿子,两人相互望了一眼,李玫的眼睛一沉:“你进来干什么?” “呵……怎么了,现在觉得良心难安了,当初你抛夫弃子出来破坏别人的家庭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今天得后果,现在想忏悔了,想坦白了,可是你想没想过别人的感受,你想没想过对方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如何承受你们过去做的那些肮脏事情!” “你……”李玫被郑冬明的一席气的嘴唇发白,她扬起手猛的站起来,却突然觉得气血翻涌,几欲昏倒,幸好旁边的郑占泽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冬明,你怎么这样对你妈妈说话!”郑占泽对郑冬明鲜有的高音,他沉着脸,扶着妻子:“当年的事情都是我的错,与你的妈妈无关”。 “当然是你的错”。 郑冬明抬起头来,冷冷的望向郑占泽,眼中的恨意展露无疑。 郑占泽望着这个凌厉逼人的少年,心内一惊,什么时候起,这个少年都长得比自己高出一头了,还有,这些年,自己全心全意的对他,到底从什么时候起,这个少年看自己的眼神竟然充满这么多的恨意…… “给别人当警卫员,却把别人的儿媳妇给拐跑了,这样的警卫员,恐怕全天底下也只有你了吧,郑占泽……” “冬明,你听我说,当年的事情老首长是……” “不要跟我提老首长,你不配叫我爷爷老首长”郑冬明抬起头来,看着郑占泽夫妇冷笑:“我真搞不清楚,这么多年来,你们叫我郑冬明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难道你们不觉的羞愧么,不觉得无地自容么,不觉自己亏心嘛!” “冬明,你不可以这样说你妈妈,当年的事情我们是有苦衷的,你不懂!”看着怀里的妻子脸色越来越苍白,郑占泽怒喝住郑冬明。 “什么苦衷?我倒是想听听你们有什么苦衷”郑冬明抬起头来,望着他们二人,目光冷的都要结冰了。 “郑占泽,你有什么苦衷,让你在妻子怀胎十月的时候公然出轨,让她挺着个大肚子在街上看到你们搂搂抱抱,以至于出了车祸,连生下来的孩子都没看一眼就惨死了,你们到底有什么苦衷啊,你说啊!” 往事就那么被郑冬明的话轻轻巧巧的揭开了,那些血淋淋的画面与声音又呈现在了郑占泽夫妇面前,他们两个一时间被郑冬明的噎得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郑占泽方重重的叹了口气,一时间像是苍老了许多。 “所以,冬明,从一开始你是恨我的,是不是?”半辈子历经风雨的郑占泽,望着自己从小掏心掏肺的对待的“儿子”,眼底竟然有了湿润。 “男子汉敢作敢当,冬明,我现在就问你一句话,你接近好好,你知道我指的是那方面的超出兄妹之情的接近,是不是为了报复我?” 由于太真心对待了,所以郑占泽太了解郑冬明了,他从一开始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没想到的是,事情却往最坏的方向走去。 郑冬明被郑占泽的话问住了,他站在原地,目光陡然沉了下去,从小到大,别人都说他心思沉,捉摸不透。他们说的都对,他的脑子中在想什么,没有外人会知道。 可是郑占泽现在把他曾经有过的想法,突然间说了出来,尽管这个想法没有停留很长时间,可是它确确实实是他在一段时间中琢磨的问题,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声音低的几乎都要听不见了。 “我不否认”。 三个人对面站着的人,一时间都无言了,空气中突然安静下来,静的连墙上的时钟走动声都显得特别大,所以,当门外那声玻璃摔碎的声音传来时,三人俱是一惊。 郑冬明首先反应过来,他连忙跑到门边,一开门却是脸色一白,因为门外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一连惊呆的郑好,她的脚下,是摔碎的杯子以及洒了一地的牛奶。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来的?”郑冬明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性,握住郑好冰冷的双手望向郑好的眼神中有了往日看不到的害怕。 郑好站在客厅的月光中,脸色惨白的抬去头,她目光有些空洞,似乎还没有消化过来刚才听到的全部内容。 她听到了什么?她那反应不快的大脑得好好的缕一缕,首先,她的亲生母亲已经不在人世了,而且是一生下她来就死了。其次,害死她的母亲的人,竟然是她的父亲跟……她最喜欢最爱的李玫?最后,郑冬明亲近她,竟然是……耍她,报复她?! 当然还有许多别的信息,什么老首长之类的,对不起,她脑袋智商有限,盛不了那么多了。 “你别碰我”。 郑好的小手,即使在最寒冷的冬夜里,也是温暖的如小火炉一般,此时,被郑冬明握住的那只手,却是惊人的冰凉。 “好好……好好……”李玫看见了郑好,眼中也是一片慌乱,她从郑冬明的搀扶下,挣脱起来,跑到郑好面前,握住她的另一只手:“你听妈妈说,事情不是你听到的那个样子,不完全是你想像的那个样子,你听妈妈慢慢跟你说……” “你不是我妈妈”。郑好低着头,低低的吐出一句话。 “好好,你说什么?”郑冬明对于李玫的伤害远远不如郑好的这一句话。 “我说,你不是我妈妈”郑好抬起头来,已经是满脸的泪水了,她奋力挣脱两人的手,冷冷的看了一眼郑占泽,又望了望郑冬明跟李玫。 这是与她平日里最亲近的三个人,只要有这三个人的地方,便是她郑好的家,现在却……一个一个的都变成了这个样子。 “你们怎么可以这个样子,你们怎么全都可以这个样子,我……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们了,永远都不想见到你们了,永远,永远!” 郑好不顾众人的阻拦,不管外面的夜色渐浓,奋力的跑了出去。 李玫的手一撒,便一踉跄的倒退在地上,她眼睛一闭,便流下两行清泪,这些年,一直梗在她心头的东西,竟然就这样,以一种最坏的方式呈现给了郑好……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一旁呆站不已的郑冬明,他看了看外面渐黑的夜色,二话不说,便追了出去。 只是茫茫夜色中,哪里还有郑好的身影,在楼房的拐角处,郑冬明发现了郑好头上戴着的粉色发卡,他皱着眉头,瞅了瞅地上众多的脚印,以及许多凌乱的摩托车印。 那个光头及众多混混的形象突然跳到他的脑海中。 郑冬明心中一惊,暗叫一声不好,慌忙拔腿的追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 更新鸟 这几天忙着走亲串友的有木有哈哈哈哈 窝在给大家讲个故事,从前有个孩纸,他看文不留言,于是他晚上又……画地图了【够了 哈哈哈哈哈哈,上章潜水不冒泡的筒子们,你们第二天晒被子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真的够了…… 第15章 如果这不是结局(3) 生活就像一场没有逻辑的电影,不到最后一刻,你永远不知道结局是什么。 (温馨提示,接下来的剧情有点小虐,但是我绝壁不会真的伤害窝萌土豆的小打小闹而已,乃们信我……) 郑好蜷缩在这旧工厂空旷的角落里,眼睛中盛满了无限的恐惧:“你……你们要干什么?” 围在她周围的几个人,她认识,就是这些天一直跟苏青周围打转的混混们,尤其是离得她最远的那个全身都是纹身的光头,他那标志性的光头跟那狠厉的眼神绝对让人一目难忘。 她望了望四周黑黢黢的天,这是她是郑冬明常来的那个旧工厂,可此时,周围这些影影幢幢的建筑物加上这些小痞子们嘴边莫名的笑意,让郑好吓的全身止不住的哆嗦。 “我们要干什么?哈哈哈哈哈哈哈”离郑好最近的一个着装怪异的黄毛,扔掉手里的烟,含着笑看着郑好,天真的郑好读不懂他笑容的意思,只是觉得看着有些恶心害怕,不由的倒退的几步。 “有个人,委托我们好好陪你玩玩……小妹妹,你不会不懂玩玩是什么意思哈哈哈……” 黄毛的一句话,引得周围的痞子们都纷纷大笑,他们张狂怪异的样子让郑好往后缩的更快了。 是苏青指使他们的,郑好虽然不聪明却并不傻,这样显而易见的问题她用脚趾头也能猜的到。 只是此时此刻,郑占泽,郑冬明两人的对话,又浮上了她的脑海。郑冬明说,亲近她是为了报复,那……他是不是自始至终喜欢的都是苏青……好笑的是,她竟然在前几天拿这件事刺激苏青…… 她原来真的是个笨蛋,自始至终,从一开始出生到此时此刻,十足的笨蛋。 一向积极阳光的郑好突然变得绝望起来,她抱住腿看着这些打扮怪异的痞子们夸张的笑着,看着那个黄毛不怀好意的一步步向她靠近,一直紧咬着的嘴唇渗出一条殷红的血丝。 “抬起头来,让哥几个看看啊……”黄毛大大的脏兮兮的手一把捏住郑好的下巴,嘴里一笑,露出偏黄的牙齿,重重的口气让郑好简直作呕:“哥几个,这货还蛮新鲜的么,怎么样,李老大,你上不上,你不上,哥们可要占鲜了!” 远远的,一直站着的光头李浩看了眼郑好,吸了口手中的烟,对着黄毛做了一个手势:“我不了,你们尽兴,苏青说过,不用留情!” “槽!李老大,你真的为苏青那个娘们收了心了么,嘿嘿嘿,你们父子好划算啊,娶一送一,你老爹娶个大的,还给你搭了小的,哈哈哈哈,谁知道你们家晚上闭了灯会发生什么事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的给老子闭嘴,想死么!”光头李浩眼中瞬间燃起怒火,让黄毛等人一时间都不敢再顶撞。 “好好,你是老大,我不惹你总行了吧,嘿嘿,这个小妞,哥们就不客气了!” 郑好已经十五岁了,该懂的人事多少也懂得了些,此时她听到这些人的污言秽语,突然间便明白了这些个人要干什么,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苏青竟然如此的恨她,竟然……会如此无所不用其极,如此下三滥的对她! 看着黄毛又伸过来的脏兮兮的手,郑好猛然张开嘴,趁着他不备,张开嘴,狠狠的咬下去! 接着便听到黄毛杀猪一般嚎叫,郑好却死命的咬着他的手腕,拼劲了全力,不一会便有一股血腥的液体在她的口腔里蔓延开来。 “你个臭□!”黄毛毕竟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不一会便甩开了她,他低头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腕,一把将试着爬走的郑好拽了回来,拽着她的头发,便左右开弓,甩了她两耳光。 黄毛气急败坏,又用足了力气,郑好瞬时觉得两颊火辣辣的疼起来,她的脑袋嗡嗡的响,一抹嘴角,手上一片血红。 “我让你咬我,我让你咬我!”黄毛伸出脚,重重的朝郑好的身上,腹部踹去,他眼中布满了血丝,像头发了疯的野狗,郑好全身已经痛得失去知觉了,她满身血污的躺在地上,望着天空上越来越模糊的月亮…… 就这样让她死了吧……反正她已经没有家了,如果真的活下去,她还能去哪,还能依靠谁? “槽,黄毛,你别踢了,你踢出人命来,谁陪你坐牢,再说了,你踢死,哥几个怎么玩啊,你不玩,我们还要玩呢!”旁边有人拉着了气急败坏的黄毛。 黄毛这才停住脚步,他捂着流血的手腕,嘴一歪:“玩!我怎么不玩,我不但要玩,我还要玩死她!” 说着,他猥亵的含着吓人的笑容,一步步的靠近往后退得郑好。 “你……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望着一步步逼近的黄毛,郑好一步步的倒退着。 郑好长到这么大,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她直觉的自己陷入了一场可怕无比的梦中,只要她醒过来,眼前的这些人便会消失,她还会睡在自己的床上,她的妈妈李玫还在厨房里忙着早餐,根本没有欺骗,没有亲生不亲生这件事。 可是可怕的是,这场梦好像永远醒不过来了。 直到黄毛臭烘烘的嘴唇亲上她时,郑好才彻底的绝望了,她彻底的呆在了原地,在那一秒钟,她的脑中一片空白,不会哭喊了,也不会流泪了。(好了,虐到此为止,我们的好好完好无损,哥哥来了。) 只是那个黄毛还没有亲几口,便直直的倒了下去,瞬间闭上了眼睛,犹如死了一般。 站在他们身后的是,是追过来的郑冬明,他手里拿着一根不知道哪里捡来的铁棒,往日清冷无边的黑眸此刻却像着了火一般红,迸发出杀人一样的的目光。 “郑好,郑好,你没事吧?” 郑冬明近乎疯狂的目光在看到郑好的那一刻瞬间柔顺下来,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呆住的郑好,仿佛她是一件及其珍贵又易碎的瓷器一般,在看到她的衣物完好无损的时候,才稍稍的松了一下神经,转眼又看到她浑身上下的血污脚印,眼神又凌厉起来。 “好好不怕”郑冬明脱下自己的衣服,轻轻的披到郑好的身上,转身却用尽全身的力气,咬牙切齿:“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郑好却似乎全然没听见他说什么,也仿佛没有看见他一般,她依然保持着那一个表情,就连眼睛也一动不动,很明显,是受刺激过深,大脑暂时当掉了。 郑冬明眼底涌上无限的心疼与后悔,他还未来的及说什么,身后边有人打了过来,他一抹嘴唇,嘴角一歪:“来得正好” 很快,郑冬明就跟这一帮人厮打在了一起,郑冬明身强力壮,平日里也很注重锻炼,加上心中那一股火拱着,一开始倒是没吃多少亏,瞬间几个混混的脸上挂了彩。 可是对方毕竟人多,渐渐的,他也有些支持不住了,空气中一时弥漫着血腥与暴力的冷冷气息。 而这些,郑好却似乎全然未觉,她依旧坐在原地,保持着那一个姿势,一个表情,印在她眼中的最后一个场景,就是天上那轮模糊却又朦胧的弯月,其余的,她仿佛已经都感受不到了。 而那边郑冬明渐渐的占了下风,在他重重的向左边的人挥出一拳后,终于在众人的夹击中,支持不住倒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光头李浩突然有了动静,他眯着眼睛,狠狠的吸了几口,掐灭了烟头,然后从容不迫的,朝众人走去。 他站在众人的外面,望着被拳打脚踢的郑冬明,想起了往日苏青看他的眼神,李浩从容不迫的吸了一口气,拾起了方才郑冬明拿在手中的铁棒,转眼间眼神便狠戾的像是换了一个人。 他抬起手中的铁棒,照着郑冬明的头部瞄了瞄准,慢慢的抬起手来,嘴角含上一丝笑容。 这一棍子下去,郑冬明便不死也恐怕活不长了,李浩想起苏青那张漂亮高傲的面孔,眼眸一冷,便狠狠的砸了下去。 只是,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一直在旁边呆坐着的,面无表情的郑好,看到那只砸向郑冬明的铁棍,迷茫的眼睛中,却突然有了害怕恐惧的光芒。 实况紧急,容不得她有半丝犹豫,事实上,她也没有丝毫的犹豫,在清醒过来的那一瞬间,几乎是本能的扑到了郑冬明的身上。 “哥!!!” 少女带着哭腔,焦急的叫声传遍整个夜空。 郑好口中那句小心,还没有说出口,李浩手上的棍棒便狠狠的敲在了她的头上,不偏不倚,正好是上次大理石撞击的地方。 她口中的那句小心终究没有说出口,然后便一下子昏厥了过去,在她身下的郑冬明瞳孔瞬间增大,他无限恐惧的望向郑好的脑后,那里喷涌而出的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白衬衫! “郑好!!!!” 寂静清冷的夜里,一声竭斯底里的叫声,瞬间穿破了夜空! 那些小痞子们见情况不妙,好像要出人命了,便拉着李浩赶紧逃跑了,郑冬明站起,不顾脸上的血泪,背起郑好,惊恐万分的朝医院的方向的跑去! 在郑冬明的背上,郑好有一度清醒过来,映入她眼帘的便是郑冬明那被血染红了衬衫。 在这个时候,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取而代之的,却是对死亡的恐慌与害怕。 在她再度昏死过去之时,她对着一直叫着她名字的郑冬明,答应了一声,然后,在满天的月光跟血污中问。 “郑冬明,我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 稍微的狗血是必要的,窝门土豆还是完好无损的,没有被坏人欺负,我不会真的伤害我们土豆的,为了补偿大家的扑通扑通跳的小心长,放一点下章预告 追了几公里的少年终于截下了那辆即将远去的车辆,他满脸创伤的爬上车,眼神却在看到那个头缠绷带,嘴带着呼吸机的女孩时,瞬间柔顺了下来。 “土豆。”他轻轻的握着她的手,眼底的泪却之中压抑着,温柔的出声,像是怕惊醒她一般:“你一定要活过来,好好活着,然后等着我。” 少年闭上眼睛,干裂的嘴唇轻轻的吻上女孩的额头,几滴清凉再也抑制不住,滴落到女孩的额头上。 “等着我,将所欠你的都还给你,等着我,用我的一生向你赎罪。” 分离是必须有的 有了少年土豆跟锅锅的分离 才会有成年土豆跟锅锅的重逢我们一起期待 在成年的岁月里 土豆跟锅锅的重逢吧 第16章 如果这不是结局(4)修 郑占泽跟李玫匆忙赶到医院时,被手术室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地上触目惊心的血迹,进进出出双手沾满鲜血的护士,门口竟然还三三两两的站着穿着制度的警察…… 李玫的脸当即便白了了,她腿有些软,哆哆嗦嗦拉着进进出出的护士问:“我女儿……我们好好……怎么了,怎么样了?” 护士们听闻她就是病人的母亲,都不约的抬头忘了这对父母一眼,眼神中含着诧异,同时更多的是同情跟悲怜…… 李玫的心当即便凉了一半。 她正要说什么,却又几个警察上来,拿着刚弄好的口供,递给他们。 “这是你们女儿受害过程,做案的都是几个本地有名的无业混混,其中几个已经落网了,还有几个主要的嫌疑人正在抓捕,你们看一下没问题就签个字吧” “受害?混混?老郑,我们女儿不是好好的跑出去的吗,他们在说些什么?” 郑占泽结过警察手中的纸张,看到上面的陈述,纵使沉稳严肃的他双手也禁不住哆嗦起来,再抬眼时,眼中有徐徐燃烧的怒火。 “我要见你们王局长才能签字,我可不管对方是谁谁的儿子,什么来历背景,如此对待我女儿,我郑占泽必让他血债血偿!” 他话还没说完,纸张却被李玫一把夺了过去,当看到上面,绑架,施暴,强/奸未遂,等字眼时,李玫再也支持不住,腿一软,便倒了下去。 幸亏郑占泽扶的及时,她方没有跌在地上,待反应过来,她甩开众人的搀扶,挣扎朝手术室的方向走去:“我要看看我女儿,你们都别拦着我,我要去看我女儿!” 待众人合力将李玫安抚到椅子上,告诉她郑好正在全力抢救中,她方才安静下来,只不过,变得空洞的眼神突然间落下两行清泪:“好好,是妈妈对不起你” 在这热闹的人群中,那个少年的安静便显的尤为的引人注意,自从郑好被送进手术室,他便一直笔直的站在手术室外,双眼通红的盯着那通红的手术中三个字,一句话也不说,一动也不动。 他身上脸上的伤势也很重,原本清秀英俊的脸庞此刻已经面目全非了,脸上,英挺的短发上,白色的衬衫上都沾满了浓浓的血迹,此时都混合在一起,已经分不清哪些是他的哪些是郑好的了…… 期间有些护士上前劝他去止血包扎一下,可是他都晃若未闻,眼睛紧紧的盯着手术室的门,,连眨都不眨一下。 护士们都无奈的退了回去,摇着头想,这个少年的眼神尽管带着疯子一样的偏执,却不知为何,看上去,却让人那么想掉眼泪。 坐在椅子上的李玫看见了郑冬明的身影,虚弱的站起来,微微颤颤的走到他面前。 看到满身血污的儿子,李玫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她无比虚弱的,静静的望着眼前的儿子。 突然,伸出手,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郑冬明的脸奋力的扇了一耳光。 “你现在满意了么,骆冬明?” 李玫静静的望着儿子,哆哆嗦嗦的脸上流下两行眼泪:“你现在不要报复了吗?你现在不要拆穿我们俩了么,你现在满意了么!” “我问你呢!”李玫用尽仅剩的力气咆哮起来:“好好成了这个样子,你现在满意了么,骆冬明!!!” 响亮的声音在医院的走廊上一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郑占泽慌忙跑过去,还未出手相阻,便被李玫甩到了一边。 郑冬明却依旧沉默着,仿佛刚才那狠狠的耳光不是打在他的脸上,尽管他的嘴角淌下了一缕鲜血,可是他连擦都不擦,依旧冷着脸转过头去,慢慢的握紧双拳,紧紧的盯着那扇门。 忽然,手术灯由红变绿,郑冬明呆滞的眼睛随之闪过一道光,急忙的跑了过去。 “医生,我们女儿怎么样了”李玫郑占泽也急忙上前。 带着口罩的医生看了看这一家三口,目光低沉而严肃,随后,他摘下口罩,摇了摇头。 一直笔直的站在的,不哭不笑,不说话不理人的郑冬明在看到医生摇头的那一刻,眸中的痛意再也压抑不住了,翻天覆地的翻涌上来,他身上也伤的不轻,又呆站了几个小时,终于体力再也坚持不住了,顺着墙便倒了下去。 “你们女儿的情况非常的严重,头部伤的跟上次是同一个地方,因而极为的严重,另外精神上也也受到了严重的刺激,并且,最严重的是……”戴着眼镜的医生瞧了瞧这一家三口,表情严肃。 “上一次我已经说了,你们女儿的血型极为罕见的熊猫血型,现在别说我们医院的血库,就算上整个地区恐怕也没有库存了,我上次怎么说的,让你们小心再小心,这才几天,就又出事情了,伤的还是同一个地方,恐怕神仙在世也无力回天了……要想暂且保住性命,赶紧给她输血吧,你们家属谁是熊猫血型?” “熊猫血型?”李玫苍白着脸对着医生:“那是……” “你不知道,你女儿是RH阴性A型血,不对啊,她应该是遗传的你的啊”医生看了看病历,惊讶的看着李玫:“你不是她的妈妈吗?” “我……”李玫哑语,无语的望向丈夫 郑占泽始终紧锁着眉头,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中去,看到李玫的目光,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是辛瑞,辛瑞的血型就是RH阴性A型血,当年她生郑好的时候,就是……因为时间来不及,失血过多而去的……” “这都是命啊!”郑占泽重重的低下头,平日里他对郑好虽然严厉,可是郑好毕竟是她的亲生女儿,此时此刻,他一瞬间仿佛老了十几岁,往日里威严的目光中也泛出了泪光。 “还有没有别的亲属?”医生拿着病历问:“有就赶紧叫来,越快越好,晚了你们的女儿……” “辛朵!还有辛朵,她跟辛瑞是双胞胎,血型肯定一样的啊!”李玫突然想起来,抓着郑占泽的袖子,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可是……我跟辛家已经很多年……”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李玫怒吼,惨白着脸指着病房:“你的女儿在里面朝不保夕,你还在犹豫着这些个人恩怨,你不去,我去,就算我跪死在他们家人面前,就算用我的命来赎罪,我也一定要救好好!” “好!好!你别激动,我这就叫人联系辛朵,你等着,等着。” 真正的人命关天,郑占泽也顾不得别的了,便拔腿走出了医院。 那个叫辛朵的女人赶来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了,郑冬明正站在医院的窗子前看着东方泛白的天空,他的脑中到现在还是停留在郑好扑到他身上的那一刻的画面,以及她带着哭腔的,划破夜空的叫他,哥…… 那声哥,始终盘旋在他的脑中,一遍又一遍的回放着,挥之不去。 郑冬明闭上眼睛,苍白的指关节在裤兜中一根根握紧,就当他清冷的眼睛再次睁开时,便看到了一个穿着风衣的女人风风火火的跑进了医院来。 怎么说呢,他一看便知道她是郑好的小姨,因为,在眉间眼角的某些地方,她与郑好像极了,只不过比郑好大了两个年轮,染上了一些岁月的痕迹。 郑冬明眯起眼睛,看着这个穿着黑风衣的女人急急的跑到郑占泽面前,面色不善的望着他们夫妻俩。 “辛……” 啪! 还未待郑占泽说话,辛朵便甩手给了郑占泽一个耳光,速度及力道都是那么的令人猝不及防。 “郑占泽,你不要太过分了!”那个叫辛朵的女人扬着脸,愤愤的看向李玫,眼光又扫回郑占泽。 “我姐姐的一条命葬送在你们手里难道还不够么!现在你们竟然让好好也这样!” 辛朵拢了拢耳边的头发,因为时间太赶了,她坐了最近一般飞机便赶了过来,什么都没来的及带。 “算了,我跟你们有什么好说的,我这就给好好输血去,但有一点,好好病情稳定了,我立马便带她走,医生设备什么的我应经联系好了,今天应该就能过来。” “辛朵,郑好这样我们的确是有责任,可是你也不能就这样把郑好带走啊!”郑占泽挨了辛朵一耳光,面色颇为难堪。 “郑占泽,我现在不是跟你商量,而是在通知你而已,你最好搞清楚了!怎么样,难道你想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说我姐姐是如何惨死的么,那么你这个威风的一厂之长恐怕要受尽万人唾弃了!” “算了,老郑,现在救好好的命要紧,只要辛朵能救好好……我……”李玫紧咬着唇,下了很大的决心,放抬起头来:“我什么都答应她!” “呵……”辛朵看向李玫的眼光,含满了浓浓的鄙夷,她不屑的抬抬嘴角:“某人当妈当的还真代入角色,也不想想我们好好从小没了亲妈,是拜哪个狐狸精所赐的!” 郑冬明始终看戏一般,沉着冰冷的眼睛看着这一众人的唇枪舌剑,漆黑的瞳仁都没有动一下。 只是却在转身的一霎那,眼眸温柔下来。 他通过透明的玻璃窗,看着重症监护室的郑好,嘴角渐渐的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郑土豆,你睡得那么死,可曾听见了…… 她们要带你走了…… 你看……我的报应这么快就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在写一章 如果这不是结局就真的结局了 啦啦啦啦啦 正是迈向成年部分 要不要来点成年部分的剧透…… 要就说嘛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要呢…… 第17章 如果这不是结局(最终)修 郑冬明最终还是没有等到郑好醒来,他便昏倒在了重症监护室外。 医生很快诊断出了他的病症,多处严重内外伤,失血过多,加上不吃不说话的挺了四十个小时,是铁人估计也得晕了。 在郑冬明的病房里,两个小护士一边看护着他一边聊天。 “从来没有见过感情这么好的兄妹,妹妹在里面躺着,感觉哥哥都要心疼死了,这么长时间,一动也不动的看着妹妹,眼睛都不眨一下,我们好多小护士看了都只抹眼泪……”检查着点滴的小护士开了口。 “是啊,一开始他抱着妹妹进来时,我都吓了一跳,简直是两个血人,你不知道,当时的场面多么…啊!” 正给郑冬明清理着脸部血污的小护士突然停住嘴,啊的叫了一声。 “怎么了?” “他……他长的真好看”。小护士望着那张刚刚清理出来的脸庞,一时拿着棉棒呆住了。 如剑一样英气的黑眉,雕真塑般英挺的鼻子,雪白干净的肌肤,削薄血红的嘴唇,任谁看了,都是让人一目难忘的美俊少年。此时,他就算闭着眼睛,可是额头仍然轻轻的打着结,无尽的痛处尽数蹙在了里面。 “真漂亮……”另一个护士也凑过来感叹到“哥哥长的如此好看,妹妹肯定也肯定差不了,可惜啊,小小的年纪就受这样的罪,现在醒不醒的过来都难说……” “怎么说?” “我是在王医生门外偷听到的”小护士望了望四周,小声的说道。 “据说那小姑娘差点被哪些混混那个了,再加上脑部重伤的地方以前就受过伤,精神*双重刺激,就算她小姨给她输了那么多的血,也不一定能醒的过来,而且就算醒过来了,最好的情况也是成个植物人!” 小护士听的正入迷,没有注意到当说道植物人那三个字时,躺着的少年突然间便睁开了漆黑如夜的眼睛。 那双眼睛只是存了片刻的迷茫,眼珠一转,便立刻清明起来,随之涌上的是看不到尽头的痛楚。 “她不是要转院么,大城市医疗水平高,有希望也说不定啊……” “刚刚就要走呢,但愿小姑娘能好好的吧,只是可怜了哥哥,醒过来的时候恐怕就见不到妹妹了,啊!你什么时候醒的?” 小护士望着那一双漆黑无边的瞳仁,心中一阵惊艳,她突然觉得,老天真是会造物,这样的脸庞也只有这双清冷隽永的眼睛才配的起来。 骆冬明眼眸一转,像是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坐起来便往外奔去。 ”患者,患者,你不能走,你的手上还挂着点滴呢”小护士们赶紧朝着疯了一样的郑冬明喊。 郑冬明也感觉到了手上的牵绊,他低头,拉扯间挂在他手上的针管已经红了一片,里面是他倒流的血,他猛然将针头拔出,手背上立刻有血喷涌出,他却彷若感觉不到疼痛,像丢了魂一样,慌慌张张的朝监护病房跑去。 可是那里面已经空空的,哪里还有土豆的影子,郑冬明茫然转头,明亮的白炽灯下,他头晕目眩大的看着走廊尽头的人影幢幢,觉得有些恍惚的不真实。 追出来的那两个小护士还未来得及走到他的跟前,便看见光着脚的他旋风一样的跑向出口的方向! 医院的门前,郑占泽正抱着一直垂泪的李玫,在他们的目光所望处,昏黄的路灯下,一辆白色的医用车,正缓缓的开动。 开着车的司机,慢慢的转过弯,刚踩上油门,却一脚踩上刹车,一个措手不及,撞到了方向盘上。 司机心有余悸的抬头,看到那个突然跑出来的少年,目光低沉的站在车头的位置,眼睛一眨不眨。 疯了么……司机心里暗暗的骂了一句,他抬起头来,拼命的按下喇叭,嘈杂的喇嘛鸣声打破这静谧的夜色。 而郑冬明却像是失聪了,他依旧直直的站在车头前,抬着满是伤痕的脸庞,静静的望着车上的某一个地方,目光迷离又执拗,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怎么了?老刘”坐在后面的辛朵开口问着司机。 “辛总,有个疯子挡着路了,要不要我下去看看?” 辛朵抬起眼眸,望向郑冬明站着的地方,冷冷的开口:“不用了”。 “你看他那双勾人的眼睛,一看便知道是李玫的儿子” 辛朵嘴角浮起一抹冷笑,低头望向浑身插满管子,到现在都生死未卜的郑好时,眼底便有了隐隐的湿润。 “他们一家子对姐姐母女做的孽,迟早都会遭到报应的,晾着他,看他能站到什么时候!” “冬明,让开吧”郑占泽上前来,拉着郑冬明:“她是郑好的小姨,也是郑好的亲人,会好好照顾她的”。 “……”灯光下的少年,依旧望着车上的某地方,一动不动。 “冬明,你别这样,爸爸知道你内疚,可是事情变成这个样子,谁也料想不到,郑好会没事的,我们相信她肯定会没事的” 郑冬明扶着郑冬明的肩膀,这一两天下来,他仿佛也老了许多。 “……” 郑冬明依旧沉默不语,其实自从他把郑好背进医院,自始至终,便没有说过一句话。 “冬明,跟爸爸回去……” 郑占泽看到郑冬明这个样子,语气便有些哽咽,他试图拉回郑冬明,可是郑冬明的力气却大的超出他的想象,任凭他如何用力,这个十七岁的少年始终站在车前,看着车上的某个地方,一动不动。 他自始至终,沉着眼睛,带着眷恋看着的地方,便是车上唯一的窗口,尽管从外面看不见,但是车窗下,躺着的人事不醒的女孩,正是郑好。 几个跟着跑出来的医生护士,看到这情景,不禁也跟着红了眼眶,几个哭的厉害小护士,都偷偷的转过身,默默的擦着泪。 在一旁眼圈通红,脸色苍白的李玫,微微颤颤的走上前,对着倔强不语的郑冬明,抬手便是一耳光,这一巴掌,她使上了全身的力气,郑冬明的嘴角瞬间便有血痕渗了出来。 “骆冬明,你给我让开!”李玫站在骆冬明的面前,回头望了望这辆白色的车,眼中又滚滚的落下两行泪。 “我养了她十五年,我把她放在心头养了十五年,你有我不舍,你有我心痛么!”李玫站在他的面前,隐忍着激动的情绪,冷冷的望着他。 “可是,你要我们看着好好死么,你想让我们眼睁睁的看着好好成了不吃不喝不说话不会笑的植物人么,骆冬明,你还不如现在就杀了我!现在最不想活的,最应该站在车轮子面前的不是你,而是我,给好好当了十五年妈妈的我啊!” 李玫的声音渐渐的竭斯底里起来,周围的小护士们早已经一个个哭的泣不成声了,就连周围路过的止住脚步的病人家属,也都站在一旁摸开了眼泪。 郑冬明紧紧咬着嘴唇,黑色的眼眸终于有了反应,他的双腿犹如灌了千斤重铅,可是,最终,也不得不的让开路。 辛朵看着车下哭成一团的众人,眼眸中也闪过一丝泪光,却抬起头来看了看随行的几个医生护士,平静的吩咐司机:“我们走吧,老刘”。 在那少年几乎要坠到地狱的目光中,那辆白车终于缓缓的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大家纷纷的摇着头擦着泪散了,这时却看见一道身影飞速的追了上去,带大家回过神来看清楚了,那光着脚追上去的少年,哪里是别人,正是方才的郑冬明。 “辛总,你看,那孩子是不是疯了!” 老刘看着后视镜里拔腿狂奔,始终跟随着郑冬明,嘴巴都惊得合不上了,天,都开出足足有两三公里,还没甩掉,这个不要命的孩子到底要干什么…… “不用管他,往前开”辛朵望着后面的那道身影,淡淡的开口。 郑冬明看到前面的车越来越远,体力不支的他慢慢的甩在后面,他一低头,额头上的汗便如雨水般的落到了地面。 他的脑子到现在已经是一片混沌了,他自己在做些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可是,就算是潜意识,他也没有放弃的念头,他四周望了望,转了一个方向,走上一条岔路,跑了进去。 老刘望着后视镜,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终于甩掉了,此时此刻,他也有心软,这大冷的夜里,那倒霉孩子又赤着脚追了这么远,追不上,就赶紧回家洗洗睡觉吧。 可是这个念头还没想完,猛然间从岔路上蹦出来的身影,又吓了他一跳,他猛踩住刹车,大脸又一次猝不及防的趴在了方向盘上。 “你到底想怎么样?”辛朵走下车来,望着双脚通红,浑身狼狈不堪的郑冬明,尽管如此,少年的眼眸却依旧清冷如月,黯淡了所有的星光。 郑冬明依旧不说,只是望着车厢的方向,一动不动。 辛朵抚了抚耳边的头发,彻底败给了这个一根筋的人,让了让路:“我只给你五分钟,见她最后一面”。 郑冬明踉踉跄跄的爬上车,他追了好远好远,满脸的汗水跟血污混合在一起,已经看不清原先长什么样子了。 可是他近乎变态疯狂的目光,在看到插着呼吸机的女孩的时候,立即不那么竭斯底里了,瞬间柔顺缱绻的如水一般了。 “郑土豆”。 几天了,他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嘶哑干裂的声音低低的响在了这辆医用车内。 月光在他开口的那一瞬间。也变的柔和起来。 他轻轻的握着她的手,眼底的泪光极力的压抑着,温柔的在她耳边轻诉,像是怕惊醒她一般, “你一定要活过来,好好活着,然后等着我。” 少年闭上眼睛,嘴角轻轻的上扬,干裂的嘴唇轻轻的吻上女孩缠着绷带的额头,几滴清凉再也抑制不住,滴落到女孩的额头上。 “等着我,将所欠你的都还给你,等着我,用我的一生向你赎罪。” 几天后,郑家,郑好房间中。 郑冬明托着大大的行李箱,在郑好的房间中最后的流连,他一遍遍的环顾着四周,在外面喇叭声声的催促中,最终眼眸一沉,拿起郑好床上那只秃了头顶的兔子,走出了房门。 喵的一声,阳台上的大眯摇摇摆摆的走出来,走到他的脚下,四处的嗅着。 这几天,家里少了一人,却好像彻底的坠入了冰窟中,就连一向安静的大眯也察觉到,这些天,它的觉也睡得少了,却总在屋子里四处的闻嗅着,尤其是到了郑好的房间,每个角落,每个边角,都不放过。 郑冬明知道,大眯是在找郑好,这个小东西在期待着,在下一个瞬间,郑好便从床上跳起来,像往常一样,大眯大眯大眯的叫着,把它抱在怀中蹂躏一番。 可是…一圈圈的寻觅的大眯不知道,这是永远也不可能的事情了。 郑冬明弯腰,正想把它抱起来,大眯却被另一个人抱进了怀中,郑冬明抬头,正是冷若冰霜的李玫。 “你把我的女儿弄走了,就不要再带走这家中唯一的生气了”李玫抚摸着大眯,抬起头看着他。 “我走了”郑冬明看了看李玫,低低的出声。 “骆冬明,走到哪里你都不要忘记,不是你离开这个家,而是这个家,再也容不下你了!”李玫看了看外面派头十足的车辆们,冷笑着出声。 “我知道”郑冬明第一次,在李玫面前,如此的温顺,他抬起眼眸,压抑着眼底的泪水,向李玫告别:“妈妈再见,还有,替我跟爸爸说声再见。” 郑占泽在郑好走了的第二天,便支持不住的住进了医院。 一个穿着得体的黑衣人,领着几个手下,走进来,拖住郑冬明的箱子,抬头询问道:“冬明,我们走吧…” 郑冬明最后忘了这个家一眼,点了点头。 “冬明啊……骆总最近出国谈业务去了,所以才派我来接你……” 骆远冬的秘书林怀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从后视镜里望了望一语不发的骆冬明一眼,心想,老首长的长孙,骆远冬的独子,原来就是这个少年,那气度姿态一眼就看出不一样来。 “咳咳……冬明,听说你对航天物理很感兴趣啊,哈哈,空军出身的老首长听了肯定很高兴,虽然是偏向科技的,你这也算传承老首长的衣钵了。不过骆总还是希望你能学商,将来能到公司里来帮他,哈哈,你不喜欢也没关系,骆总说了,未来啊都在于你的想法,他不强求……” 林怀见后面的郑冬明不搭话,从后视镜中望过去,之间郑冬明望着车外,出着神…… 车窗外正是天朗气清,温暖和煦的早春天气,郑冬明眯着眼睛,看着外面穿着校服上学的学生们。 恍惚间,在那上学的队伍中,仿佛又看到那个蹦蹦跳跳,紧追慢赶的土豆的身影,她拿着书包,撅着嘴,冲着前面走的正快的少年抱怨。 “郑冬明,你走慢一点嘛,你等等我!” 那个在前面疾走的少年,却始终没有停住脚步,有件事情,不回头的他不会知道。 从此之后,他沿途的风光,便再也见不到那只土豆的成长了…… 郑冬明收回湿润的目光,嘴角轻微的一扬,未来……? 郑土豆,我毁了你的人生,便再也不能安安心心的走向我的明天了。 我用我从出生以来便揣在心中的航空梦想,给你的人生陪葬…… 你说好不好? (少年部分,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 撒花 骚年部分写完了 ,再写就是七八年后 锅锅二十五,妹妹二十三 成人的部分了,哈哈哈哈 可以写肉了【你的脑子中到底在想些森么! 嘻嘻,本来昨天更得,可素某只没心没肺的跑出去疯玩了 所以今天为大家不上一个肥章 4500+ 哈哈 厉害吧【你就承认了吧,你是撒狗血撒的兴奋了,没收住! 第18章 最亲爱的陌生人(1)修 我在你看不到的天空,看着灿烂的烟火…… 嘀铃铃……刺耳的闹钟响在不大的房间突然响起,显得尤为的刺耳。 床上拱形的棉被听到这响声,往里面蠕动了蠕动,但很快就恢复的平静。 嘀铃铃……顽固的闹钟依旧吵个不停,并且有越来越刺耳之势,拱形的棉被终于不堪其扰,伸出一只白白圆圆的胳膊,摸摸索索,准确无误的按下停止键,迅速的抽了回去。 呼……真好,世界终于安静了。 哒啦~哒啦~哒啦~哒啦~哒啦~哒哒啦~哒啦~哒啦~哒啦~哒啦~哒…… 没消停多久,床头柜上的某国产手机又发出嗡嗡的声音,哒啦哒啦的响个没玩…… 啊~棉被中发出一声不满的怒吼,类似于某种没有得到满足的小野兽,但最终还是没有抗住手机一遍遍的叫嚣,刚刚缩进棉被的手臂不得不又一次伸了出来。 “喂……”带着浓浓的睡意跟不满,懒洋洋的声音从被窝里传出来。 “喂你个大头鬼啊,都几点了,你还在睡觉,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电话那头的女声似乎比她的怨气还大,大声叫嚣让她把手机自觉的往远处挪了挪,却依旧舍不得闭上眼睛,昨天睡觉时都凌晨三四点了,她此刻睡意正浓呢…… “什么日子……”在即将又睡过去前,她嘟嘟囔囔的又搭了一句。 “郑好!!!!!!!!!!!!!!!!!!!!!!!!!!!” 那边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一副要立马飞奔过来吃了她的样子。 “林君~”郑好在好友独特的穿耳神功下,终于有了些清醒。 “你现在马上给我死起来,因为今天是你结业考试的日子,我们是同一届的,你已经比我晚毕业一年了,今年你再给我挂了的话,你就给我去死好了!记住,是今天下午两点的考试两点两点两点,赶紧起来准备,该带的都带着,这次再迟到或者忘了什么的话,你还是给我去死好了!!!!” 郑好猛的一声从被窝里弹起,顶着鸡窝一样的乱发手忙脚乱的下床,她猛的拍拍自己的脑袋,恼羞致死。 昨天明明是复习着睡着的,今天早上怎么就把考试的事情给忘了呢,她明明跟林君是一届的,可现在人家都工作两年了,而她却……还没毕业。 纵使再脸大心大,每每参加考试时看着一帮学弟学妹们,朝她散发出那种朝气蓬勃又好奇不已的目光时,她都想直接撞死在考场里。 可是又能怎么办呢,所谓的倒霉催的这词自古以来就是为她发明的,每次考试不是忘记带证件,就是大脑一片空白,当机给她看。 每当她挺着一干二净的脑瓜坐在考桌前,听着监考老师命令把与考试无关的东西交上讲台时,不知怎的,她真的很想把自己也交上去。 郑好匆匆的跳下床,匆匆洗了几把脸,伸出手将包里的东西检查又检查,最终确定了没有少带东西时,才安下心来。 这时,门铃却叮咚叮咚的响了起来,准时那是火急火燎的林君。 当郑好看到来人时,眼中的亮光却猛然熄灭下来,她有些沉闷,又有些恹恹的让出路来,对着进来的人低低的喊了一声:“姐” 来人正是郑好的姐姐郑暮雪,她穿着一件裸色雪纺裙,将雪白的肌肤衬得无暇如玉,脚上登着细细的同色凉鞋,线条优美的小腿越发显得修长无边了。 此刻她拿着黑色的手包,美丽的眼睛在郑好好不大的房间来来回回的扫视着,最终不悦的眼光落在辛好的身上,樱红的嘴唇,轻轻一启,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讥笑:“你就住在这?呵,这龟壳大的房子还真与你相配的恰到好处” 这个世界上的女人,大约有三种具有高傲的资本。 一是长得漂亮的,随便勾勾手指头,抛个媚眼便有大把的男人上来怜惜爱护。 二是头脑聪明的,平着自己的智慧跟干练,为自己在工作跟生活中谋得一定的地位。 三是家境好的,不管你到哪里,随随便便抽出张老爹的卡,便会引来无数人的点头哈腰,里接外送。 很幸运的是,她的姐姐郑暮雪将这三点占全了,长相漂亮不说,年纪轻轻便是海龟镀金回来的硕士,情商智商都是一流,现在已经是一家有名公司的行政经理了,而出身自不必说,爸爸郑平海是市医院的院长,妈妈辛朵的公司已经上市了,现在正是风生水起的升值期间。 而她呢,就像现在,郑好即使再努力的仰着头,一米六的她刚刚达到穿着高跟鞋的郑暮雪的下巴,从十五岁以来,她似乎便没长过个头,十五岁时一米六,现在二十三仍然一米六,时光仿佛停止在了她的身上,站在长腿细腰的郑暮雪的面前,她就像个小孩子,毫无魅力可言。 这个还不算,更让她抬不起头来的是,郑暮雪已经是海龟镀金归来的硕士了,而她……大学还没毕业。 如果对人外人说,她们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双胞胎,外人恐怕打死也不会信吧…… “辛朵没给你零花钱么,住这么寒酸的地方,呵,就算你毕不了业找不到工作,作为辛朵的宝贝女儿,她怎么让你住这种地方……”郑暮雪纤长的手指捂着鼻尖,嘴角含着高傲的笑,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你来干什么?”郑好咬着唇,揉捏自己的书包带,冷冷的抬头的打断郑暮雪的话,她相信,郑家大小姐是没有闲工夫来专程挖苦她的。 “我也不想来”郑暮雪蹬着细长的高跟鞋,走到窗前,呼啦一声将厚重窗帘拉开,刺眼的阳光撒到郑好的脸上,非常不适应的她慌忙的捂住眼睛。 不是她矫情,而是随随便便的算下来,她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出门了,看厨房里那一堆外卖单子跟空牛奶瓶就知道了。上一次出门是为了什么,她已经记不清楚,头顶上这温暖却又刺眼的阳光,对她来说,确实已经有些陌生了…… “咦,在这里居然能看到你的隔壁,咦,你的邻居长得蛮顺眼的么……” 郑好租的这个套件正处于一个拐角处,所以郑暮雪打开窗子就能看到隔壁阳台上浇花的男人,郑暮雪眯了眯眼睛,看着郑好窗子上的整整齐齐的画着的一个个正字,疑惑:“咦,这是什么?” 郑好闻言望去,脸上闪过一抹窘迫,连忙跑到窗边,将窗帘呼啦啦的拉上,转身对着郑暮雪,脸上又掩饰不住的红晕:“没有事情你就快走,我要出去了!” 郑暮雪眯起眼睛看着郑好眼中的怒气,又望了望窗边的位置,冰雪聪明的她很快的了然了,她捂起嘴角,想起对面那短发黑眉,手指干净的男人,不屑的哼一声:“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啊……” “你……”郑好一时语噎,有股被人扒光衣服的窘迫,她恼羞成怒,指着门的方向:“没事就请你快点走”。 对于郑暮雪,她从来不需要虚情假意的客套,就像郑暮雪,从来也掩饰对她的厌恶一样。 “你以为我愿意到这里来呢”郑暮雪拿起手中的包,蹬蹬的走向门口,临了甩给郑好一个鄙夷的眼神:“今天晚上八点,外公的生日趴,在老宅子里,让你过去” 郑好听闻又要见人,直觉的皱起眉头,她咬咬嘴唇:“我……不去不行么?” 听到她的回答,郑暮雪眼中的鄙夷更重了:“随你,呵,还真当自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了,外公偏心你偏了那么对年,听到这话该清醒了吧!” 郑好站在窗前,看着楼下郑暮雪的酒红色的minicooper很潇洒的绝尘而去,想起外公和蔼的小脸,看来考完试要去老宅去一趟了,想起那杯光交映的人山人海,郑好就有些打怵,她叹了口气,将目光转向隔壁的阳台,眼睛一亮,昨天还含苞欲放的那盆白色君子兰,现在在眼光下居然已经花枝满头了。 郑好嘴边扬起甜甜的笑容,四下寻找着那抹熟悉的身影,可是阳台上,早就空空的没有了人影,她慢慢的放下笑容,撅起嘴巴,拿起手边的水笔,在那个叉号后面的未完成的正字上,轻轻的认真的加了一笔。 下午刚从考场出来,一辆经济适用的黄色QQ便猛然的朝她嗯喇叭,不一会,林君的大脑袋便从车里钻出来,在一片人群中豪放无比的冲她摇手:“郑好,郑好,郑好!!!!!!!!” 一连串夺命催引得周围一阵侧目。 郑好连忙加紧脚步,跑到她的车上,看到林君正拿着矿泉水猛喝,刚才叫的太大声惊着嗓子了。 “考的怎么样?”林君放下水,着急的问道。 郑好撅起嘴,想了想刚才密密麻麻的卷子,木讷的摇摇头,诚实的回答:“我……不知道” 林君的眼睛随着她的喉结一上一下,听到这样的结论,她猛然的趴到方向盘上:“小祖宗,你怎么会不知道呢,我不是把范围题都传给你了,那都是我牺牲色相从李老头那里搞到的,你有没有复习啊啊啊啊啊” 相较于林君的激动,郑好反而一脸的淡定跟坦诚:“我都看了,昨天还看了一遍,可我就是不知道考的怎么样啊…” 说道这里,郑好低下头,圆圆的娃娃脸上闪过一阵内疚:“君君对不起啊,我好像又让你……失望了” “好啦,没事了,我是替你着急了”林君伸手抚了抚郑好蓬松的蛋卷头,使劲的揉了揉,看着她苍白的脸色问:“你多久没出门了?” “半个月”郑好诚实的回答。 林君的脸又一次的趴在了方向盘上,她张了张嘴,却又无奈的闭上了:“算了,这些天光吃外送了吧,想吃什么,我请客,我今天发工资了!” 郑好摇了摇头:“今天不行,我外公生日,我要过去” 林君点点头:“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好了,顺便给外公买个礼物” “好好!”临下车前,林君叫住郑好了,想了好大一会,方开口:“好好你不能把自己封闭起来,你要试着加入这个世界,逃避总归不是办法的” 郑好咬着唇,点点头转身离去。 她站在川流不息的红绿灯前,华灯初上,在她的周围,各个种各样的店铺,像是约好了一样,蓦然的亮起一片明亮,漂亮,各种各样的七彩霓虹灯,她抬起头,静静的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车群,慢慢的皱起眉头。 林君,我不是想把自己封闭起来,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在热闹什么…… 第19章 最亲爱的陌生人(2)修 (首先声明一下,上章出现的邻居不是冬明锅锅,咳咳,这章冬明锅锅才会出来哦,你看我多好,你们不给我留言,我也把冬明锅锅放出来了我多么以德报怨【自恋神马的差不多得了啊喂】) 郑好所在的城市,作为全国有名商业经济中心,是烦躁而又闷热的,尤其是在这样的夏天。 周末的街上,来来回回的走着的是三三两两穿着清凉,妆容精致的姑娘们,她们从大大小小的商场专卖店出来,脸上或是挂着取得胜利果实满足的笑容,或者带着空手而出的怨气,走在去往下一个商场的路上。 穿着淡绿色碎花及膝裙,带着翠绿色蝴蝶结发卡的郑好,走在美女如云的街上并不突出,远远望去,她的身影几乎要湮没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了,当然,跟她擦肩的而过的人,偶尔还是会回头望望这个个子娇小的女孩,微微惊讶于这个女孩过于雪白的肌肤跟纯洁的透彻的眼神。 天气越发的闷热了,夹杂上周围的不绝于耳的汽车声鸣笛声,走了很长路的郑好微微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停住脚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便看到周围的人突然间都迅速的奔跑了起来。 郑好微微一愣,便有急速冰凉的雨滴快速有力的落她的胳膊上,她暗叫一声不好,出来的急没带雨伞这是其一。 其二就是这条裙子是她在衣橱里特意选的,连同头上这个发卡,脚上的小立跟凉鞋,都是平日辛朵给她搭配好,差秘书送来的,她平时几乎没动。但是今天不同,她不是小孩子了,外公过生日,来的人肯定少不了,她自然要穿的正式一点,邋里邋遢的那会丢了老头的面子。 郑好想着,把包顶在头上,匆匆的向眼前的商场跑去,恰好她要去的茶叶连锁店,这家商场的旁边便有。老头平日里喜欢喝大红袍,而这家店里的大红袍是出了名的正宗,当然价格也贵的令人咂舌,郑好站在雨中,咬着唇盘算了一下,爸爸妈妈平日里给的零用钱她几乎没动,而且她自己这个月的稿费也快要下来了,想到此,她一咬牙,便向那家贵的要死的店中走去。 恰好有个旅游团人们的从那个店里出来,看到外面下了起了雨,人们都操着外地口音嘟囔起来,一时间散在门口,同样的颜色的伞一把一把的,在微微的凉的雨中,依次的盛开在郑好的面前。 面对着突然间出现的这么人,尽管旁边的缝隙还可以挤过去,尽管郑好的头上还飘着雨,她却还是止住了脚步,站在那些人群前,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她咽了口唾沫,尽量让自己不引人注目,可是那些伞下的目光却突然间慢慢的集中在她身上,人们像是发现了什么似得,纷纷的看过来,对着她伸出手指指点点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郑好面对着众人聚焦般的目光,突然间便有些喘不过气来,仿佛自己全身的衣服被那些目光瞬间扒光,郑好紧紧的低着头,一点点的往后的退着退着。 如果她肯抬起头来,听听那些人说什么,她就会发现,完全是她想多了,人们朝她这个方向指指点点是因为,他们等的旅游大巴正在郑好的身后的方向出现了,并且慢慢的朝店里开来。 不过随着大巴越来越近,人们眼中的目光却变得激动起来,他们操着外地口音纷纷朝郑好喊起来,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激动,因为郑好的身后有一个大大的水洼,若是那个车开过来,必定会把这个漂亮的小姑娘溅成泥人不可。 郑好却慌乱的听不到人们的呼喊,她皱着眉头,低着头咬着唇,双手来回粘着腰带上的流苏。 直到人们的声音越来越大,她方听不出不对劲,苍白着脸抬头,茫然的看向人们的指的方向,身后的大巴恰好缓缓的驶近了那旺水洼,郑好本能的闭起眼睛,准备接受那泥水无情的洗礼。 当时候,她脑子唯一的想法是,糟了,弄成一副狼狈的样子,正好能成为郑暮雪口中的笑柄,老天可真是厚待郑暮雪。 然而,迟迟的泥污却没有来,不知何时,她的身后却突然出现了一俱胸膛,一只银色的袖臂快速的漫过她的头顶,那衣服扯起来的一方天空将她轻轻巧巧的保护起来。 就连原本打在她头上的雨滴,此刻也被隔绝在了西装外面,这个小天地发出来的味道,让郑好莫名的觉得熟悉。 呼~~~~~~大巴车从他们的身后呼啸而过,人们都不自觉地哎了一声,当然,这声夹杂着惊险的叫声不是朝她的,而是朝她身后被泥污溅了一身的人。 郑好放清醒过来,方觉到自己被一个陌生生拥在怀中,她全身犹如被电到一样,连忙从他的怀中挣脱起来,抚了抚耳边被雨打湿的碎发,眼神慌乱:“对……对不起……不是……谢……谢谢你”。 郑好不敢抬头去看他,眼角撇到的他的身上,上面不堪的泥污让她嘴角一抽,她好想又闯了祸了。 世界却好像静止了。 虽然这个人明明的还是站在她的眼光所及处,她的头顶却是一片令人窒息的安静,倒是那些游客说说笑笑大巴车的声音传到她的耳中,这些声音也随着大巴车的启动,越走越远,最终,充斥在郑好的耳中的,便只有这天地间滴滴答答永不间断的雨声了。 郑好不敢抬头,头顶上的那个人也不说话,郑好寻思,大雨天的两人僵持着也有些不地道,她攥了攥拳头,迎着头皮抬起头来。 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幅高大的身体跟一副完全陌生的脸庞,她的头微微仰起,方看到他的脸庞,恰好,他也正低着头,好想在看着她,在看到她的眼神的那一刻,郑好感觉着这个戴着墨镜的人,身体好想明显的一颤。 “先生……对不起……你生气了么?”郑好看着这个陌生人的英气的眉毛轻轻的蹙在一起,不知怎的,她的心底也被轻轻的扯了一下,直觉告诉她,这个陌生人好像生气了。 也是,一个大帅哥被溅成个泥猴子,搁了谁估计心情也不好,郑好这样想着,却没察觉到,头顶上的乌云渐渐的消散,一轮明月悄悄的露出头来,静静的照着人世间的一切悲欢离合。 “我……我可以补偿您的,我现在有些事情,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你以后可以给我打电话,我来付干洗的钱……”郑好抬头,悄悄的打量了一下他一身贴身考究的西装,她成长的环境让她见识不浅,她偷偷的在心底估了一个价,轻轻的咽了一个唾沫:“或者……陪你的西装的钱” 郑好将号码写到纸上,哆哆嗦嗦的递到对方的手中,那个人的墨镜自始至终朝着郑好的脸,没说一句话,郑好看不到他的脸,却有股想跑的感觉。 “郑好……” 声音却是意料之外的清凉柔软,她的名字在他的嘴中喊出来,一点都没有生涩,尾音轻轻的上扬,还带微微的颤音,好听的很。 对方将纸张放入西装袋中,像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过了好久才朝她点点头,只说了两个字:“好的”。 说完目光的又定在她的脸上,她以为他还要接着说什么,抬着脸等着他说话。 过了很久,他却依旧看着她,一句话不说,就当她正要开口询问的时候,转身走了…… 郑好站在原地,望着那副越走越远的高大的身影,眨眨眼,又望望天上不知道何时出来的明月。 大晚上的戴墨镜?……郑好的眼睛更迷茫了…… 现在都流行这样了么,果然她是太久没出来。 礼品店里,郑好愕然的望着营业员笑眯眯的脸:“额……你说什么?” “小姐,你幸运的成为我们店内第一万位客人,所以你此次选购的产品完全免费哦,你只要等着包装好了,带走可以了……” 郑好:“……” 郑好的外公辛墨清是当下很有名气的老画家,同时也在大学里带着学生,再加上辛老自诩心态年轻,平日里尽跟他的学生没大没小的打成一片,所以等郑好提着那袋莫名其妙的茶叶走进院子里时,就听到大厅里传来的一阵一阵的笑声。 郑好悄悄的走进屋内,尽量的不引起人的注意,谁知道,不遂人愿,刚走没几步,就看到有一袭绿色的旗袍挡住了去路。 “妈~”郑好抬头看见来人,止住了脚步,脸上浮上撒娇的笑容。 “还知道叫我妈,多少天没回家了,不是外公生日,我这当妈的都见不到你这个小祖宗一面!” 辛朵作为辛墨清的独女,今天穿的很是正式,一袭改良过的绿底荷叶旗袍,将她的身材勾勒的恰到好处,她的面容又生的清秀,跟同样是一身绿裙,带着发卡的郑好面对面站着,就像是一对母女花一般,养眼的紧。 “你看你,小祖宗,你这是在哪弄的一身湿啊,外面下雨了么,下雨了你给我打电话让老孙去接你啊……”辛朵将郑好拖到卫生间,拿起吹风机朝着郑好小狗一样凌乱的头发一段猛吹。 郑好在辛朵的面前,才脱去了在街上的拘谨,活泼了起来,她整理好头发后,抱着辛朵的手臂,一顿猛摇:“辛总不是忙么,我不是顺便去给外公买礼物么,辛总,辛总,别生气了,嗯?” “拿你没办法,对了,又到月底了,可不要忘了去爸爸医院拿贫血药去!” 郑好点点头,这每月的一次,她都习惯了,谁叫她身体一直贫血来着。 看到辛朵脸上阴转晴,郑好才放开她的手,母女俩相携走出来,郑好拿起桌上的甜点咬了两口:“今年外公招的学生蛮……蛮有个性的啊……” 郑好望着外面半屋子的打扮夸张怪异的学生,她放眼望去,就知道这些学生是今年的新生,她数了数,近二十个人中,头发的颜色竟然没有重样的,好神奇。 “郑好~”在她的身后响起郑暮雪的甜甜的声音,以郑好的经验来说,当平日里对她冷眼相对的郑暮雪如此喊她的时候,大约就是她要倒霉的时候了。 果不其然,郑暮雪拥着一个人,盈盈的走到她的跟前,声音甜的都要溺死一头牛了:“好好,我来为你介绍一下,这是外公学校里新来的老师,王思阳,王先生” 郑好抬头,却险些被喉咙中的提拉米苏给噎死,她剧烈的咳嗽着,小脸瞬间憋得通红,巨大的动静都将盘旋于学生中卖萌的辛墨清给招来了。 “宝贝,我的好好宝贝,你怎么了……”满头鹤发的辛墨清着急的往上凑,却被郑好摇手示意,他就不要过来了,他要过来,那全屋子里的人不都会看到她的囧样么…… 其实,不是郑好反应过度,而是眼前站在郑暮雪身边的人,他的短发,他的黑眉,还有他干净的手指,在那一群洗剪吹的衬托下显得那么的亲切,动人…… 他就是…… 郑好的心有片刻的颤抖,他就是,她的邻居,那个在阳台上养花的男人…… (咳咳邻居王思阳是男配冬明锅锅是男主) 第20章 最亲爱的陌生人(3)修修 (首先声明一下,上章出现的邻居不是冬明锅锅,咳咳,这章冬明锅锅才会出来哦,你看我多好,你们不给我留言,我也把冬明锅锅放出来了我多么以德报怨【自恋神马的差不多得了啊喂】) 郑好所在的城市,作为全国有名商业经济中心,是烦躁而又闷热的,尤其是在这样的夏天。 周末的街上,来来回回的走着的是三三两两穿着清凉,妆容精致的姑娘们,她们从大大小小的商场专卖店出来,脸上或是挂着取得胜利果实满足的笑容,或者带着空手而出的怨气,走在去往下一个商场的路上。 穿着淡绿色碎花及膝裙,带着翠绿色蝴蝶结发卡的郑好,走在美女如云的街上并不突出,远远望去,她的身影几乎要湮没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了,当然,跟她擦肩的而过的人,偶尔还是会回头望望这个个子娇小的女孩,微微惊讶于这个女孩过于雪白的肌肤跟纯洁的透彻的眼神。 天气越发的闷热了,夹杂上周围的不绝于耳的汽车声鸣笛声,走了很长路的郑好微微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停住脚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便看到周围的人突然间都迅速的奔跑了起来。 郑好微微一愣,便有急速冰凉的雨滴快速有力的落她的胳膊上,她暗叫一声不好,出来的急没带雨伞这是其一。 其二就是这条裙子是她在衣橱里特意选的,连同头上这个发卡,脚上的小立跟凉鞋,都是平日辛朵给她搭配好,差秘书送来的,她平时几乎没动。但是今天不同,她不是小孩子了,外公过生日,来的人肯定少不了,她自然要穿的正式一点,邋里邋遢的那会丢了老头的面子。 郑好想着,把包顶在头上,匆匆的向眼前的商场跑去,恰好她要去的茶叶连锁店,这家商场的旁边便有。老头平日里喜欢喝大红袍,而这家店里的大红袍是出了名的正宗,当然价格也贵的令人咂舌,郑好站在雨中,咬着唇盘算了一下,爸爸妈妈平日里给的零用钱她几乎没动,而且她自己这个月的稿费也快要下来了,想到此,她一咬牙,便向那家贵的要死的店中走去。 恰好有个旅游团人们的从那个店里出来,看到外面下了起了雨,人们都操着外地口音嘟囔起来,一时间散在门口,同样的颜色的伞一把一把的,在微微的凉的雨中,依次的盛开在郑好的面前。 面对着突然间出现的这么人,尽管旁边的缝隙还可以挤过去,尽管郑好的头上还飘着雨,她却还是止住了脚步,站在那些人群前,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她咽了口唾沫,尽量让自己不引人注目,可是那些伞下的目光却突然间慢慢的集中在她身上,人们像是发现了什么似得,纷纷的看过来,对着她伸出手指指点点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郑好面对着众人聚焦般的目光,突然间便有些喘不过气来,仿佛自己全身的衣服被那些目光瞬间扒光,郑好紧紧的低着头,一点点的往后的退着退着。 如果她肯抬起头来,听听那些人说什么,她就会发现,完全是她想多了,人们朝她这个方向指指点点是因为,他们等的旅游大巴正在郑好的身后的方向出现了,并且慢慢的朝店里开来。 不过随着大巴越来越近,人们眼中的目光却变得激动起来,他们操着外地口音纷纷朝郑好喊起来,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激动,因为郑好的身后有一个大大的水洼,若是那个车开过来,必定会把这个漂亮的小姑娘溅成泥人不可。 郑好却慌乱的听不到人们的呼喊,她皱着眉头,低着头咬着唇,双手来回粘着腰带上的流苏。 直到人们的声音越来越大,她方听不出不对劲,苍白着脸抬头,茫然的看向人们的指的方向,身后的大巴恰好缓缓的驶近了那旺水洼,郑好本能的闭起眼睛,准备接受那泥水无情的洗礼。 当时候,她脑子唯一的想法是,糟了,弄成一副狼狈的样子,正好能成为郑暮雪口中的笑柄,老天可真是厚待郑暮雪。 然而,迟迟的泥污却没有来,不知何时,她的身后却突然出现了一俱胸膛,一只银色的袖臂快速的漫过她的头顶,那衣服扯起来的一方天空将她轻轻巧巧的保护起来。 就连原本打在她头上的雨滴,此刻也被隔绝在了西装外面,这个小天地发出来的味道,让郑好莫名的觉得熟悉。 呼~~~~~~大巴车从他们的身后呼啸而过,人们都不自觉地哎了一声,当然,这声夹杂着惊险的叫声不是朝她的,而是朝她身后被泥污溅了一身的人。 郑好放清醒过来,方觉到自己被一个陌生生拥在怀中,她全身犹如被电到一样,连忙从他的怀中挣脱起来,抚了抚耳边被雨打湿的碎发,眼神慌乱:“对……对不起……不是……谢……谢谢你”。 郑好不敢抬头去看他,眼角撇到的他的身上,上面不堪的泥污让她嘴角一抽,她好想又闯了祸了。 世界却好像静止了。 虽然这个人明明的还是站在她的眼光所及处,她的头顶却是一片令人窒息的安静,倒是那些游客说说笑笑大巴车的声音传到她的耳中,这些声音也随着大巴车的启动,越走越远,最终,充斥在郑好的耳中的,便只有这天地间滴滴答答永不间断的雨声了。 郑好不敢抬头,头顶上的那个人也不说话,郑好寻思,大雨天的两人僵持着也有些不地道,她攥了攥拳头,迎着头皮抬起头来。 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幅高大的身体跟一副完全陌生的脸庞,她的头微微仰起,方看到他的脸庞,恰好,他也正低着头,好想在看着她,在看到她的眼神的那一刻,郑好感觉着这个戴着墨镜的人,身体好想明显的一颤。 “先生……对不起……你生气了么?”郑好看着这个陌生人的英气的眉毛轻轻的蹙在一起,不知怎的,她的心底也被轻轻的扯了一下,直觉告诉她,这个陌生人好像生气了。 也是,一个大帅哥被溅成个泥猴子,搁了谁估计心情也不好,郑好这样想着,却没察觉到,头顶上的乌云渐渐的消散,一轮明月悄悄的露出头来,静静的照着人世间的一切悲欢离合。 “我……我可以补偿您的,我现在有些事情,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你以后可以给我打电话,我来付干洗的钱……”郑好抬头,悄悄的打量了一下他一身贴身考究的西装,她成长的环境让她见识不浅,她偷偷的在心底估了一个价,轻轻的咽了一个唾沫:“或者……陪你的西装的钱” 郑好将号码写到纸上,哆哆嗦嗦的递到对方的手中,那个人的墨镜自始至终朝着郑好的脸,没说一句话,郑好看不到他的脸,却有股想跑的感觉。 “郑好……” 声音却是意料之外的清凉柔软,她的名字在他的嘴中喊出来,一点都没有生涩,尾音轻轻的上扬,还带微微的颤音,好听的很。 对方将纸张放入西装袋中,像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过了好久才朝她点点头,只说了两个字:“好的”。 说完目光的又定在她的脸上,她以为他还要接着说什么,抬着脸等着他说话。 过了很久,他却依旧看着她,一句话不说,就当她正要开口询问的时候,转身走了…… 郑好站在原地,望着那副越走越远的高大的身影,眨眨眼,又望望天上不知道何时出来的明月。 大晚上的戴墨镜?……郑好的眼睛更迷茫了…… 现在都流行这样了么,果然她是太久没出来。 礼品店里,郑好愕然的望着营业员笑眯眯的脸:“额……你说什么?” “小姐,你幸运的成为我们店内第一万位客人,所以你此次选购的产品完全免费哦,你只要等着包装好了,带走可以了……” 郑好:“……” 郑好的外公辛墨清是当下很有名气的老画家,同时也在大学里带着学生,再加上辛老自诩心态年轻,平日里尽跟他的学生没大没小的打成一片,所以等郑好提着那袋莫名其妙的茶叶走进院子里时,就听到大厅里传来的一阵一阵的笑声。 郑好悄悄的走进屋内,尽量的不引起人的注意,谁知道,不遂人愿,刚走没几步,就看到有一袭绿色的旗袍挡住了去路。 “妈~”郑好抬头看见来人,止住了脚步,脸上浮上撒娇的笑容。 “还知道叫我妈,多少天没回家了,不是外公生日,我这当妈的都见不到你这个小祖宗一面!” 辛朵作为辛墨清的独女,今天穿的很是正式,一袭改良过的绿底荷叶旗袍,将她的身材勾勒的恰到好处,她的面容又生的清秀,跟同样是一身绿裙,带着发卡的郑好面对面站着,就像是一对母女花一般,养眼的紧。 “你看你,小祖宗,你这是在哪弄的一身湿啊,外面下雨了么,下雨了你给我打电话让老孙去接你啊……”辛朵将郑好拖到卫生间,拿起吹风机朝着郑好小狗一样凌乱的头发一段猛吹。 郑好在辛朵的面前,才脱去了在街上的拘谨,活泼了起来,她整理好头发后,抱着辛朵的手臂,一顿猛摇:“辛总不是忙么,我不是顺便去给外公买礼物么,辛总,辛总,别生气了,嗯?” “拿你没办法,对了,又到月底了,可不要忘了去爸爸医院拿贫血药去!” 郑好点点头,这每月的一次,她都习惯了,谁叫她身体一直贫血来着。 看到辛朵脸上阴转晴,郑好才放开她的手,母女俩相携走出来,郑好拿起桌上的甜点咬了两口:“今年外公招的学生蛮……蛮有个性的啊……” 郑好望着外面半屋子的打扮夸张怪异的学生,她放眼望去,就知道这些学生是今年的新生,她数了数,近二十个人中,头发的颜色竟然没有重样的,好神奇。 “郑好~”在她的身后响起郑暮雪的甜甜的声音,以郑好的经验来说,当平日里对她冷眼相对的郑暮雪如此喊她的时候,大约就是她要倒霉的时候了。 果不其然,郑暮雪拥着一个人,盈盈的走到她的跟前,声音甜的都要溺死一头牛了:“好好,我来为你介绍一下,这是外公学校里新来的老师,王思阳,王先生” 郑好抬头,却险些被喉咙中的提拉米苏给噎死,她剧烈的咳嗽着,小脸瞬间憋得通红,巨大的动静都将盘旋于学生中卖萌的辛墨清给招来了。 “宝贝,我的好好宝贝,你怎么了……”满头鹤发的辛墨清着急的往上凑,却被郑好摇手示意,他就不要过来了,他要过来,那全屋子里的人不都会看到她的囧样么…… 其实,不是郑好反应过度,而是眼前站在郑暮雪身边的人,他的短发,他的黑眉,还有他干净的手指,在那一群洗剪吹的衬托下显得那么的亲切,动人…… 他就是…… 郑好的心有片刻的颤抖,他就是,她的邻居,那个在阳台上养花的男人…… (咳咳邻居王思阳是男配冬明锅锅是男主) 第21章 最亲爱的陌生人〔4〕修 郑好这厢还没有出门,林君便一阵风的旋了进来。 郑好一看她的脸色,暗叫一声不好,下意识的往后退。 但为时已晚,林大美从包里抽出一张纸,叭的一声糊在郑好的圆脸上,双手掐腰,怒气冲冲:“郑好!你……你……” 林君你你你了半天,方喘上一口气来,指着郑好的鼻子,恨铁不成钢:“你真是好样的!” 郑好悻悻的将糊在脸上的纸拿下来,低头一看,结课考试成绩单,一连串的数字中间,那个鲜红的59分显得越发的耀眼。 “君君~~” “你别叫我!”林君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直按太阳穴,嘴里不住的叨念:“59,59,59,郑好,你铁定心了要刺激我,我……我……” 林君看着站在眼前,知道做错了事,低着头忏悔的郑好,一时之间便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到底想怎么办?毕不了业你如何出去找工作,找不到工作,你难道要一直宅在这间房子里?” “这没有什么不好的”郑好瞅瞅四周,但很快在林君即将喷出火来的双眼中,识趣的闭了嘴。 “哎!”林君轻叹了一声,消下气来:“按说,全国的人都找不着工作,也轮不上你。爸爸是医院院长,妈妈是上市公司的董事长,老爷是大学里的教授,有名的画家,郑好啊,郑好,你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 “话又说回来,你真的不打算搬回去了么?” 郑好的脸在那一瞬间变得敏感起来,她低下头,半天才抬起来,淡淡的却又坚决的说:“不回去了…” 是的,从她拖着行李箱从家里走出来的那一刻,她便没有打算再回去。 “也不怪你,摊上那样的姐姐你也真够倒霉的,谁的男朋友不好抢,偏偏抢自己妹妹的!”林君愤愤不平道。 当年的事情,林君作为这些年郑好唯一的好朋友,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是的,在王思明之前,郑好在大学里是谈过一个男朋友的,只不过那段短暂的恋情随着郑暮雪回国过生日,很快的划上了休止符。 在她们生日的当天,郑好亲眼看到了在洗手间里拥吻到一起的那两个人,之后郑暮雪放在洗手台上的红酒便尽数的倒在了她的头上。 甚至在她拖着行李箱离开家门的时候,郑暮雪面对爸爸妈妈的责备,非但不忏悔,反而轻巧的倚着门框说。 “郑好,你不要觉得你委屈,你抢了我那么多东西,我不过才拿回那么一点点而已,以后,这样的事情还多着呢,你要学会适应!” 林君将头转到隔壁的阳台,阳台上的男人正穿着一件白衬衫,悠闲的逗着狗狗,林君叹了一口气,这几年,郑好之所以连话都不敢跟那个男人说一句,一个人暗恋了这么久,不用说,这里面郑暮雪的阴影不小。 阳台上的男人似乎感觉到了郑好的目光,抱起脚下的小狗,冲着郑好挥挥手,开心的笑了。 前几天的阴雨天终于过去了,天空中微漏出淡蓝的情,穿着白衬衫的王大帅哥脸上的笑容,比晨起的眼光还要耀眼。 美色当前,就连林君也不禁在心中赞叹了一声郑好的眼光,只是越仔细看这王大帅哥,怎么越觉的有些眼熟呢…… 利落的短发,漆黑的眉眼,干净的脸庞……怎么看怎么觉的跟大学里的那个小子有些相似。 “郑好,你该不会还没忘了段淳吧?”林君转头,惊讶的望向郑好。 郑好正红着一张小脸跟阳台上的王思阳眉来眼去,蓦然听到林君叫她,回过头来,一脸茫然:”段淳是谁?” 林君脸上三条黑线,段淳就是当初被郑暮雪抢了去的那小子,当然,郑大小姐到手没几天就给踹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林君此刻看着郑好脸上的茫然一片,突然有些可怜这小子了:”段淳就是你大学的初恋男友啊,姑奶奶,这还用我提醒你吗?” “对哦,他叫段淳啊,那天我还想了半天,就是想不起来了”郑好恍然大悟,各位不要怀疑,她是认真的。 “那你是不是还要谢谢我……” 林君一脸无语,再看成绩单上那张59,瞬间觉的这个分数已经很值得被原谅了。 既然都这样了,林君又好心的提醒了她一句,从上到下,指了指已经穿戴整齐的她:“额……你刚刚是不是要出门来着” 经她一提醒,郑好慌忙的看了看表,嘴里嚷嚷着:“坏了,晚了,晚了”拿起包就夺门而出。 “哎,你去哪……”林君急忙追出去。 “医院!”郑好远远的摇了摇手。 “哎,明天晚上我约好了老秦头了,你得给我去吃饭!” 老秦头是他们的老师,林君一早千求万求的终于让他答应带几个院里管成绩的领导跟她们吃饭,林君寻思,就差一分,便不能死在这一分上,明天晚上就是让郑好献身也得拿回那张毕业证来。 不过现在,已经白搭了,因为郑好已经一溜烟得跑远了,林君谈了一口气,暗自下决心,明晚上一定要抓住她赴宴! 郑好早上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就是医院里打过来的,在她说了她是郑好后,对方又是长长的沉默。 就当她要挂了这个莫名其妙的电话时,那边却换了一个女生,非常甜美和蔼的通知她,今天到她拿药的时间了,请她上午十点到医院来检查取药。 十点? 郑好到了医院,看看表,很好,已经十一点半了,正好是医生们下班的时间,她坐电梯到了十楼,果然,护士台上已经没有人了,平时挺热闹的走廊上此刻空荡荡的没有了几个人。 郑好打算去附近吃个午餐,下午再过来,往医生室里一瞅,窗前却有一个颀长的身影,背对着她,手上拿着一个什么东西,在蹙着眉看着。 “你好,我是来拿药的,这不是王教授的办公室么?”从十五岁起,她就每个月都来这里拿一次贫血药,这里是她爸爸郑平海的医院,王教授是郑平海的老同学,平时对郑好和蔼的很。 站在窗口人的依旧不动,从大大的落地窗望下去,正午的街上正是人来车往,人潮鼎沸的时候,可是那抹颀长的背影,看上去却是那么的孤寂,像是全世界的繁华都融不到他的身上。 不知怎的,微笑着的郑好愣在了原地,直觉的那抹清冷的背影让她突然说不出话来。 “坐吧”。那人突然准过身来,坐到桌子前,从头到尾没有看郑好。 郑好东瞅瞅西瞅瞅,偌大的一个办公室中,好像没有别人了,便依言坐下了。 “从今天起,由我负责王先生的所有病例,包括你”干净清脆,没有一句废话。 郑好吃惊不小,从十五岁来,一向都是王教授给她检查开药的,怎么突然间…… “王教授退休出国了,不会再回来了。”眼前穿着干净的白大褂的人,并没有抬头,却好像猜到了郑好要问的。 “我……我只是拿些药就可以,不用很麻烦的” 那双翻着病历的细长干净的手,终于停了下来,顿了半响,他终于抬起头,眯起眼睛看着郑好:“郑小姐,请问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 意料之外,却是一张很是年经的脸庞,虽然那始终轻蹙的双眉展现着主人的历练跟成熟,可是郑好还是吃惊不小,要知道,王教授在这个医院里已经是院长级别了,可是眼前的人如此年轻…… “郑小姐,我劝你不要怀疑我的能力,我的专业知识跟经验绝对能胜任,尤其是对你这样的病例……”对方像是能读懂她心里的话一样。 郑好还没来的及答话,只见他拿起笔,刷刷刷刷龙飞凤舞的几下下来,交到郑好的手中:“今天,先去拿这些药,今天吃早点了吧,明天早上八点空腹过来,做全身检查”。 郑好向来是欺软怕硬的主,见对方始终锁着双眉,面色不善,便不在吱声了,乖乖拿着病例单起身,走到门前,郑好停住脚步,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那个,我……我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他的眉眼,都给郑好一种浓浓的熟悉感,郑好的脑子虽然不好使,可是她可以肯定,他的这张脸庞,她一定是见过的。 郑好站在门口,逆着落地窗的透进来的阳光,静静的等待着他的回答。 他坐在阳光的阴影中,拿着笔的手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轻轻的颤抖着,等了很长时间,他方抬起头来,漆黑无边的瞳仁轻轻的看着她,削薄的嘴唇一扯。 “郑小姐,现在这样的搭讪方式已经不流行了” …… 电梯里的郑好直摇头,挺帅的一个医生,就是有些奇怪,表情别别扭扭的,大约医生当久了,心理大概都有些不正常吧。 “哎哎,你知不知道,新来的那个骆医生,竟然是英国皇家医学院毕业的,那简直是一群医学疯子呆的地方,听说这学校一年的毕业生全球加起来,还不到这个数……”郑好身后的小护士伸出一个巴掌,朝着另一个小护士的脸上晃了晃。 “真的,假的,这么好的条件还回国,外面的条件多好噻……” “人家那是爱国好不好,再说了,能去那里读书的小孩那里缺钱撒,你看看骆大帅哥开的车,像是缺钱的么……”小护士眼中的红心都要冒出来了…… “别花痴了,条件那么好哪里轮到我们,都不够那帮女医生们抢的,再说了,人家大帅哥可是带着美女助理来的,依我看,他跟那个美女助理之间肯定也不简单……” 郑好到了楼层,将两个小护士的八卦声隔绝在了电梯间,她回头,想想着两个护士是跟她一个楼层出来的,她们口中那个夸上天的人,该不会就是刚才那个人吧。 医院的大厅们敞亮着,一阵风过来,一阵浓烈苏打水的味道吹到郑好的脸前,郑好吸吸鼻子,突然间便眼睛一亮。 她想起来了,这个人,她在哪里见过。 竟然是……那个下雨天为她溅了一身泥的人,那天他穿着西装,又戴着墨镜,而今天他穿着医生的白衣服,所以,她才没想起来,可是,他身上的苏打水的味道……郑好却记得清清楚楚。 郑好拿起手中的单子,看着主治医生那一栏,龙飞凤舞的写着三个大字:骆冬明。 ………… 第22章 最亲爱的陌生人(5)修修 那场让林君跟郑好都不愿再提起的“谢师宴”,她俩还是去了,只不过两人昂首挺胸的去,然后气急败坏的铩羽而归。 “啊!!!!!!!!!!!!”林君喝了不少酒,没有开她的经济适用车,此刻扶着同样有些摇晃的郑好,走在华灯初上的大街上。 “气死我了,这些千年的老狐狸!!光知道互相推诿,一个个在那里做表面文章,连一个说真话的也没有,临了还……还摸我的大腿!什么教授啊,院长啊,一个个衣冠禽兽!” 林君大手一挥,不偏不倚,正好挥到郑好的鼻梁上,郑好捂着鼻子,眼泪哗啦啦的掉了下来。 “我看看,没事吧?”林君凑上前去,扒着郑好的手,郑好红着眼眶挥挥手,示意没事。 “你说你,怎么总是这么倒霉”. 林君无奈的看着鼻子眼圈通红的可怜兮兮的郑好:“就差这么一分,你说你从什么地方不能补齐这一分,还有那个摸我大腿的禽兽,他是什么东西,他的儿子在学校里上过课么,他儿子的高考成绩敢量出来么…还毕了业就留校…” “好好,实在不行,你就找找你外公…”林君发泄了一通,从旁边敲打着郑好。 “外公是艺术大学的,根本都沾不到边啊……” 郑好停住脚步,垂下眼睛,撅起嘴来:“再说,他们那么坏,所以我们才不能成为他们那样的人” 这话若是旁人听了,必会觉得郑好有些矫情,可是林君却了解这个脑袋单纯却倔强的好友,有很对事情,她虽然不说,但是林君隐约也知道些,郑好家的事情,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除了她们的老师秦老头,今天在座的所谓的领导们都不是什么好鸟,一圈圈的喝下来,把这两个小姑娘喝的面红耳赤,腿脚不稳的,尤其是林君,她为郑好挡了不少酒,此刻后劲上来,她脑子开始不清楚大声嚷嚷开了。 郑好赶紧扶住她。 林君确实有点懵了,此刻她被扶着拐进郑好的小区,突然站在原地,冲着郑好嘘了一声,便站在原地不动了。 “别吵,天上掉下个大帅锅,嘿嘿,别告诉别热,你看,嘿嘿……” 郑好寻着林君的方向看过去,果不其然,楼前昏黄的灯光下,站着一个身长玉立的背影。 漆黑的夜色中,他却站的笔直,手中好像拿着烟,因为有闪闪的红光透过夜霭霭的夜色传到郑好的眼睛里。 与上一次见他不同,他今天没穿那身洁白的医生,身上的灰色的西装,合体像是长在上面一样,与他一起,溶进了这片夜色之中。 郑好也喝了不少酒,脑子中像是装了千斤重铅,扯的眼睛太阳穴这一块发涨,但是她立刻认出了这个人,扶着昏昏沉沉的林君前去打招呼。 “骆医生,你好”。 骆冬明转过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郑好,漆黑的瞳仁隐在长长的睫毛下面,堪比黑夜里的星星。 他一动不动的盯着郑好,似乎还没适应她如此生疏跟他问好,叫他骆医生。 郑好却还沉溺在骆冬明如星般的眉眼之中,她很没出息的咽了口唾沫,心想,林君说的对,真是天上掉下来一个大帅锅。 “骆医生,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郑好瞅瞅四周,她的眼睛也有点茫了“你在等谁?” “郑小姐,我记得跟你说过,今天早上八点让你空腹来医院的,而截止到现在……” 郑冬明伸出手,瞧了瞧腕上的瑞士表,面无表情的“你已经迟到了十三个小时又二十八分钟。” 郑好这才想起昨天的预约,她目瞪口呆的望着骆冬明,尽量使酒劲上来的眼睛有些聚焦“你不会一直在这等我吧?” “呵,郑小姐,你想多了,我不是只有你一个病人而已。” 骆冬明说的对,她不是他唯一的病人,他当初既然选择进这一行,无论原因是什么,无论这是不是他的最初的梦想,他便一定要做里面最优秀的那个,事实如此,他也做到了,在他们系这批硕士中,入学的总共有一百人,而最后在疯子似的层层把关中顺利毕业的却只有十个,而他非但是里面成绩最好的,也是其中年纪最小的。 而他,还是委婉拒绝了导师的盛情相留,甚至拒绝了皇室抛出的橄榄枝,义无反顾的回了国。 那是因为,她虽然不是他唯一的病人,确是他此生最重要的一位病人,永远没有之一。 “郑好,你喝酒了?”骆冬明敏感的闻到眼前散发着的酒精气味,琉璃一般的眼睛冒出熊熊的怒火,对她的称呼不自觉的换成了郑好,不再是彬彬有礼的郑小姐了。 不知怎的,郑好看到他生气的样子便条件反射般的心虚,她慌忙赖账“不是我,是林君”。 这时一直摊在郑好肩上的林君很配合的抬起头,扬起手臂带大呼“天上掉下个帅锅,大帅锅!” “君君……”郑好虽然脑子也有点反应不过来,但还是慌忙拉住她:“你不要乱说话,这是我的主治医生,骆医生。” “嘿嘿嘿……这帅哥竟然是来找你的……哈哈,郑好,你行啊” “骆医生,我……我送他上去” “不用!”林君大手一挥,啪啪郑好的肩膀:“你跟帅锅好好聊天,我……自己上去……前有邻居帅哥,后有医生帅哥” 林君大力拍着郑好的肩膀,朝她竖起了大拇指“瘦田无人耕,一耕有人争,好好,你真是好样的!我为你骄傲!” 说罢在郑好的满头黑线中,自己摇摇晃晃的上楼去了。 邻居帅哥?医生帅哥? 医生帅哥骆冬明颇有自信的认为是指的自己,那么邻居帅哥? 骆冬明好整以暇的低头望着郑好,嘴角不自然的扯起一抹清冷的笑容,他抑制着内心巨大控制欲遭受到打击后的不平衡,双手不自觉的插到兜中,居高临下的,挡住郑好的去路。 郑好被他莫名的笑容盯得有些发麻,她躲到一边,朝着他挥挥手。 “那个,骆医生,你不要介意,我朋友她喝多了乱讲话的,那个……我得去看看她了,我会上医院的,再联系……” 落荒而逃…… 尽管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害怕这个陌生人什么…… 骆冬明眼色低沉,他怔怔的望着那抹娇小的身影越走越远,瞳仁中浮上一层看不清的痛楚,他摇着头,自嘲的笑了笑,掏出钥匙,摁开了车。 正当他即将转身之际,却看到那抹身影突然停在了原地,一动不动的望着另一个地方。 骆冬明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从远处缓缓驶来的是一辆酒红色的minicooper,打着刺眼的远灯,照在郑好有些苍白的脸庞上。 看车也知道,来的人当然是窝们的郑暮雪大小姐,只不过从车上下来的,还有另外的一个人,王思阳! 郑好愣在原地,傻傻的看着趴在郑暮雪肩头上的王思阳,他应该是喝醉了,满脸泛着跟方才林君一样的潮红。 而与疯疯癫癫的林君不同,他是出奇的安静,闭着眼睛趴在郑暮雪的肩头,像个孩子一样。 郑暮雪穿着十公分的高跟鞋,扶着高大的王思阳有些吃力,可是这份吃力在看都郑好的那一瞬间,很快便消失了。 她挺直了腰,搀着王思明走到郑好的面前,亲密的摸摸王思明浓黑的短发,温柔的俯在她的耳边:“思阳,醒醒,你到家了,你看……这不是你的邻居么?” 王思阳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脸前面色苍白的郑好,微微的笑着:“嗨……小正好,我……我没喝多哦,我跟你说哦……” 他挣扎着想郑好的方向走去,却被郑暮雪一把拽了回来,他吃力太重,加上又是醉酒太深,又倚在郑暮雪的肩头,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郑好看着眼前郎才女貌,异常相配的一对璧人,她的手指一点点的握紧…… 许是刚才的酒劲上来了,她突然便有些头晕目眩,脑袋中仿佛有个即将爆裂的炸弹,静静的在倒数,这种感觉,在两年前,她也有过。 当时的她也喝了些酒,当她推开卫生间的门,看到里面唇舌相交的两个人,脑袋中的炸弹便砰的一声爆炸了,炸的她浑身发冷,炸的她的意识片甲不留。 就像现在一样。 她原本以为她都将这些往事忘了,甚至她都想不起那个男主角的长相跟名字了,可是如今那种闷头一棍的感觉,以及之后发生的事让她的世界天塌地陷的痛苦,却那么历历在目的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郑好,你不要觉得你委屈,你抢了我那么多东西,我不过才拿回那么一点点而已,以后,这样的事情还多着呢,你要学会适应!”郑好清楚的记得,这是她离家出走前,郑暮雪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如今也灵验了。 “很好,郑暮雪,你下手很快么?”郑好直起头来,冷笑着忘她。 “谢谢,你知道,我向来是认准目标就行动的人,不像有的人,拖拖延延了两三年,却被别人捷足先登,岂不要懊恼死……” 郑暮雪穿着贴身的鹅黄色礼服,雪白的香肩暴露在空气中,浑身上下散发着诱人的低调的性感,而站在她面前的郑好,的确像个未成年的孩子。 郑暮雪扶着王思阳翩翩而去,留在郑好周围的是她那挥之不去的香奈儿香水的气味…… 酒的后劲仿佛在这一瞬间泛了上来,郑好直觉的胃里翻天覆地的恶心,她干呕了几下,却什么也吐不出来,许多酸水涌上胃中,头晕目眩的难受…… “你没事吧?”在她即将脚软跌倒之际,一双大手有力的搀住了她的肩膀。 郑好回头,那双漆黑如夜的眼眸又闯入了她的眼帘。 …… 第23章 最亲爱的陌生人(7)修 郑好赶到骆冬明的医院时,还未进大厅就看见一群人围在一起,熙熙攘攘的不知道在讨论着什么…… 看着那乌泱乌泱的人群,郑好皱起眉头,便本能的往后退,就在她即将到达门边时,人群中央那抹清冷突出的身影让她陡然的停住了脚步。 那被人团团围住的便是骆冬明,他穿着一身天蓝的工作服,应该刚从手术台上下来,此刻他微微皱着眉,目光清冷的抿着削薄的嘴唇,即使在如此嘈杂的人群中,他干净挺拔的身影还是一下子就跳出来了,闯入了郑好的眼帘。 郑好探脖,不怪众人围观,人群中央有一个穿戴不俗的中年女子,拉着一双一般大小的儿女,都跪在了骆冬明的面前。 女子此刻脸上的妆都已经哭花了,她拉着两个同样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孩子,试图去拉骆冬明的衣角,却被旁边一个年轻的圆脸女医生轻轻的拦住了。 女医生俯身去扶她,语气温柔动听:“女士,您先起来,有话我们好好说……” 中年女子摇摇头,一脸悲伤,满眼哀求的望向骆冬明:“骆医生,我们不出院,我们都打听过了,您不是在国外拿过许多奖么,您不是做过很多类似的手术么,您是我们家最后的希望了,您怎么可以连看都不看孩子爸爸一眼,就让他出院呢……” “我求求您了,救救孩子爸爸的命吧……他要是没了,我们一家就跨了……”女子跟两个孩子抱头恸哭,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都眼巴巴的望着身长玉立的骆冬明,一点声音也没有了。 就连那个圆脸的医生姑娘,看着地上的母子三人,脸色也有不忍,回头用询问的眼神看着骆冬明。 骆冬明自始至终轻抿着嘴唇,漆黑的瞳仁好似与这群人隔着一层空间,表情始终没有一丝变化,好似眼前这对母子苦苦哀求的不是他一样。 “andy?”圆脸的医生姑娘面对骆冬明的冷静,终于也有一丝忍不住了,轻轻的开口询问着:“真的一点手术的可能性也没有了么?” “林书妙!”骆冬明缓缓的开口,朝着圆脸的小姑娘,眼光中有微微的不悦:“她们不懂专业,你也把这些年学的还回去了么?那颗肿瘤的位置在哪了,紧紧的挨着中枢神经,没有一微米的空隙,如果强硬动手术,后果会是什么?” 他口气严厉的很,当着这么多么人的面,一点缓和的余地也没给林书妙留,站在边上的郑好听到,不知怎的,条件反射一般,立马老实的低下头,就像她做错了事情一样。 圆脸的姑娘林书妙挨了一顿训,脸色却依旧往常,反过来柔声还劝慰骆冬明:“你不要生气么,我只是问问而已……” 地上跪着的女子听到了,扶着额头险些晕过去,幸好被身后两个孩子扶住,她脸色苍白的从随身的背包拿出一大沓粉红的钞票,举到头顶。 “我们有钱……骆医生,我们有的是钱……只要你肯救救孩子的爸爸,我们把别墅,车子都卖了给您也行……” “这不是钱的问题”骆冬明干净的回绝,看着地上跪着的母子三人,眼皮一抬,表情依旧的清冽:“这是客观的科学,不是主观的人情所能左右半分的,这么说吧,纵使我给您先生动了手术,对于手术的成功率我只有百分之一的把握,而百分之八十以下手术我是不会动刀的,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书妙,安排秦先生出院”。 “骆医生,骆医生,我求求你了,你就救救我先生吧,骆医生……我们有钱……” “妈妈,妈妈!” 林书妙看着骆冬明的身影,对着地上哭作一团的母子三人摇摇头,轻轻的扶起秦太太,正要相劝,却看到,刚才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秦太太突然间抹了抹脸上的泪,对着即将远去的骆冬明,几乎用尽所有的力气尖叫。 “如果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人,是你最亲的人,你也能这么的绝情吗!呜呜呜呜呜……” 秦太太喊完,眼中有无力的留下来,她搂住一双儿女,绝望狼狈的看着那抹清冷的身影。 如果此刻躺在床上病危的人,是你最亲的人,骆冬明,你做不做? 骆冬明蓦然停住脚步,清冷的瞳仁一转,正好迎向了站在外围的郑好的目光,她似乎有些慌乱,也有些替这对母子难过,此刻红着眼圈,咬着嘴唇,忐忑的望着骆冬明,同样等着他的回答。 骆冬明心内一颤,眼神中终于有了一丝的人性的悲喜泛了上来,他紧紧的盯着站在他面前的郑好,修长的手指一点点的握紧…… 如果……是当初满身是血的她……躺在他的面前…… 隔着重症监护室的玻璃,众人或许都以为十七的他在看她,其实不是,大部分的时间,他是在盯着她旁边的心跳机,他是在害怕,害怕一眨眼的时间,那跳动规律的曲线就变成直线。 那样的绝望跟无助,是他出生以来的第一次,也就在那一瞬间,自负他决定要学医,要让这些绝望无助变成最后一次,他不会再让什么事情脱离他的掌握,他也不会再傻傻的等着老天的怜悯。 “书妙,先安排秦先生观察几天”。 这句话说出来,大家都重重的松了一口气,秦太太脸上有了一丝活下去的希望自不必说。 最惊讶的确是林书妙,她不确信的对着骆冬明的背影看了好几遍,因为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是骆冬明从医以来,第一次打破了自己的原则。 却看到骆冬明大步踏入医生专用电梯,按下数字后,看了看手腕,朝着人群外的一个女孩抬眼:“愣什么,今天你又迟到了一个小时十三分钟,还不上来” 看着那两个人影消失在电梯门后,林书妙扶起秦太太,大大的眼睛里浮上了一层不可察觉的落寞。 原来,那个略显平凡的身影就是他一直在找的女孩,最终,还是被他找到了。 林书妙抬头,脸上浮起一层苦笑,也是,只要是他想办的事情,以他的个性与能力,这个世上还有什么他办不到的呢… 电梯中,两个人的气氛稍稍有些凝重,当然不排除骆冬明的因素,因为有他的地方,气氛都欢快不到哪里去。 “骆医生……”郑好摸摸鼻子,被骆冬明直直的眼光盯得有些发毛,有些怯怯的开口:“那个人……不会死吧?” 郑好指的指的是刚才那个女人的先生,刚才那一幕,她在人群外看的只心酸,当骆冬明答应留下他是,她跟着重重的呼了一口气。 “头还疼么?” 骆冬明不答反问,目光幽幽的望着她的头,里面的深意郑好读不懂。 “啊?” 骆冬明上前一步,身高上的绝对优势便把郑好笼罩在了自己身影之中,他伸出手,在空中顿了好一会,慢慢的抚上郑好的脑后,隔着她卷卷的头发,他上过无数手术台,做过无数精微手术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 “郑好……”骆冬明低下头,看着她的眼睛:“我是说这里,还疼么?” 对于骆冬明突如其来的碰触,郑好有些发懵跟奇怪,她想了想,他是她的主治医生,当然也知道她的头受过伤。 疼不疼?郑好睁着雾蒙蒙的眼睛回想,从她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那些疼痛便伴随着她,对于过去一片空白的她甚至一度以为,痛就是始终伴随着身体上一种最平常的感觉。 “嘻嘻,现在不疼了”郑好抬起脸,冲着骆冬明暖暖的笑:“当初是有一点痛,不过后来痛着痛着我就习惯了”。 骆冬明看郑好那明亮的笑容,眼中却酸楚的泛起一丝光亮,他急忙的转了转头,掩饰住自己的尴尬。 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骆冬明,郑好想起一些事情。 “那个……”郑好抹了抹鼻子,有些不自然的瞅向骆冬明:“骆医生,那天晚上我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吧……比如说……” “比如说吐到我的西装上”。骆冬明转过头来,直直的盯着她,突然间便转了性:“郑小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您该给我干洗或者赔偿的第二套西装了……”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骆冬明不再看她,大步流星的走出去。 郑好懊恼的皱起眉,看来她的记忆没有错,果然闯祸了… 等等,比起这个,好像有一件事情更重要的,郑好本来今天一见面就要问的,接过被楼下那一幕搅和忘了,她看着骆冬明越来越远的身影,急忙小碎步追上去。 “骆医生,骆医生,西装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是有件事,我……想跟你确认一下”。 “现在是工作时间,郑小姐,请你不要谈工作以外的事情”骆冬明一副公事公办的正经样。 “可是……可是……”郑好可是了半天,如鲠在喉,那天早上,林君走了后,她越想越不对劲,所幸今天问出来岂不是更明白。 “没有可是,这是病例单,你填一下,然后会有人,就是刚才的林医生带你去做各方面的体检,我现在很忙,OK?” “哎……骆医生,骆医生,你别走嘛……” “骆冬明,你给我站在!”郑好眼见他快没了身影,手掐双腰,大吼:“你给我说明白了,那天晚上我的衣服是不是你脱的!!!!!!!” 郑好吼完后,在很长的时间内,整个走廊内是一片有些可怕的寂静,就连前面走出很远的骆冬明也戛然静止在了原地。 当然静止住的不止是骆冬明,还有附近很多来来往往的护士,病人,他们活托着针药盘,或拖着自己的滴瓶,都一副有没有听错的表情的望着郑好跟骆冬明。 这不是最可怕的,当郑好反应过来满脸通红的准备转身开溜的时候,看到了身后不远处愣在了原地的郑平海跟郑暮雪女士,也就是她的爸爸跟姐姐。 郑平海是这个医院的院长,今天听说郑好来做体检,就抽空过来了一趟,而郑暮雪则是来找郑平海,不情不愿的被拉了来。现在两个人都被郑好刺激的石化在了原地。 当然,这也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在她要找条地缝钻进去的时候,当事人,也就是骆冬明先森,缓缓的准过头来,一脸君子的对她说。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告诉你答案好了” “是,你的衣服是我脱的” ………… 第24章 最亲爱的陌生人(8)修 郑好从CT室中出来时,已经不见了骆冬明的身影,站在外面笑吟吟的等着她的正是圆脸的林书妙姑娘。 “郑小姐,这边请,在这里签个字”林书妙语气温柔可人,语音的尾部轻轻上卷,含着一丝俏皮跟甜美,让人听了不由的觉得舒服。 尽管她眼睛始终微笑着,郑好还是看出她眼底中掩饰不住的探究跟打量。 郑好挫败的耷拉下脑袋,虽然刚才事发的时候这位林医生没有在现场,但是从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已经听闻了,当然,以这条消息爆炸性跟传播的速度来看,除非她是聋子,否则不想听说都有一定的困难。 “我跟andy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次听到他的花边新闻,呵……”林书妙抿嘴一笑,款款的看向郑好:“郑小姐,你们俩还真是有缘呢……” “andy?” “哦,就是骆冬明,我是他在英国上学的师妹,叫他的英文名字习惯了,我没有别的意思,郑小姐你不要介意……”林书妙细心的解释着,看的出,她好想很在乎郑好的感受。 “没有,没有……”郑好连忙摆手,师妹?那么说她也是毕业于那所吓死人的名校出来的了,郑好的眼神瞬时充满了崇拜跟敬意,她想起了在电梯间听到的关于这个助理跟骆冬明之间的花边新闻,想想自己应该跟这个姑娘解释一下。 “我跟骆医生,真的没什么的,我那天晚上只是喝多了,然后吐了……” “郑小姐,你不用跟我解释的,我只是andy的助手,其他我们没什么的……”林书妙看出郑好的窘迫,款款的安慰到,这时候里面的工作人员将郑好的片子拿出来替给她。 林书妙微笑的接过,跟对方礼貌的道了谢,如白玉的手指轻轻的抽出片子,眼神明显的顿了一下,很快她扫了郑好一眼,脸色自若的将片子收了回去。 “我去哪里拿贫血药?拿了我就可以走了吧?” 郑好捂着脸,她出来的这几分钟,已经不下有二十个小护士假装路过,回头悄悄的打量着她,迎上她的目光后,迅速的转头,然后跟同伴叽叽喳喳的快速离去。 郑好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看来她的主治医生在这医院里名气太大了,在呆下去恐怕她就要被围观了。 “贫血药?”林书妙似乎没有听懂,待她看了郑好纯洁无暇的眼神半天,脸上方扬起笑容:“哦,对,你的贫血药,我……我呆会开给你……” 郑好笑眯眯的道了谢,背着书包颠颠的走了,林书妙呆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看了半天,方叹了一口气,踩着高跟鞋,敲了敲隔壁办公室的门,推了进去。 她取出片子,一张张的放在片板上,打开开关,捏着下巴皱着眉看了半天,方低低的开口:“andy,你早就知道了?” 始终沉默着的人还是沉默着,他沉着漆黑如夜的瞳仁,看着楼下刚刚出现的娇小身影咬着唇,扶着耳边的发,跟站在她对面的女人说着话。 与对面那个趾高气扬的女人比起来,她的气势明显的弱了一截,可是她却始倔强的扬着头,一动不动跟她对峙着。 她一定生气了……站在楼上的骆冬明想,她仰头的角度,紧握着拳头,他都太熟悉了,小时候,一般她有这样的姿势时,就表示她下一秒就要炸毛了。 “andy?” 林书妙的叫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跟视线,他将双手插在裤兜中,连头也没回,清冷的开口:“我当然知道,不然你以为我博士课题为何选择研究这一专区?” 林书妙张大了嘴,她手足无措的拢了拢头发,这么多年了,她影子似的跟在这个男人身后这么多年了,可是他的心思对她来说,永远是一汪深潭,她永远不知道他的脑子中在想什么…… 林书妙回过头,又看了看片子,眼神中闪过一丝黯然:“这血块的位置简直就是一个奇迹,她……竟然以为自己一直吃的是贫血药,看她的药品属性,她的家属应该也是选择了保守治疗…这样也不失为个办法,这么多年相安无事的过去了,或许真的就好了不一定……” “andy,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你不该不会是想……”林书妙眼光中透出一丝惊恐,仰头望着这个高高在上,却有孤寂无比的身影。 “你知道她脑子是如何伤成这样的么……”骆冬明的眼光始终没有离开下面那个娇小的身影,低沉的开口:“我只是在看,看老天下一步要做什么,这样我才知道如何去击败它!” 看着那个长发女子开着车疾驰而去,徒留下那个娇小的身影,有些落寞,又有些绝情的站在原地,骆冬明拿起西装,风一样的旋出了门去。 “andy,andy……”林书妙大叫,骆冬明却早已经没了人影。 她无奈的回过头来,眯起眼睛看向那些片子,突然间她便想起郑好那双透彻无比的眼眸,林书妙轻轻的叹了口气。 也就是这样纯真如白纸的人儿,才会一直相信自己七八年来吃的是贫血药吧,唉! 郑好一处医院的门,遇到的人正是郑暮雪。 刚才郑好跟骆冬明那狗血的一幕,恰巧被郑大小姐看在了眼里,现在郑大小姐拦住了郑好的去路,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郑好,妆容细致的脸上浮上一层笑。 “几天没见了,郑好,想不到你还长本事了,这么快就钓到新的人了,速度快的让我都不得不刮目相看啊……” 郑好站在阳光下,看着一脸讥笑的郑暮雪,脸色立马冷下来:“谢谢,比起你的速度我还差远了”。 我们前面说了,对于郑暮雪,郑好从来不需要虚情假意的客套,就像郑暮雪,从来也掩饰对她的厌恶一样。 “呵呵,承蒙夸奖”郑暮雪轻轻的掩嘴而笑,阳光下裸粉色的指甲闪闪发光,从头到脚,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她都是一个精致无比的女人,这一点连郑好都不否认。 “这回这个不错么,比以前进步多了……不过……”郑暮雪如此冰雪聪明,又非常密切的参与了郑好的历代的男友,她轻轻的皱起眉头,很快想透了其中的奥妙:“郑好,你看上的男人似乎都是一个类型哎,你下次能不能换个口味,这样下去,不但是你,就连我也会厌倦了的” 郑暮雪轻巧巧的掩嘴而笑,风铃般清亮的笑声跟出色的外貌气质,引得不少路人纷纷注目。 “郑暮雪,你不要太过分了”郑好轻轻的握紧拳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不是你不是那么随便对待的人!” “他?哪个他?”郑暮雪直直的看向郑好,看到她清冷无比的眼神,很快回过神来:“哦,你是说王思杨啊,我怎么随便对待他了?” “你该不会真的我们那个什么了吧,哈哈哈,郑好,你果然好骗,这样太没有意思了”郑暮雪看着吃瘪的郑好掩嘴而笑:“再说了,这都什么年代了,就算我们真的那什么了,我甩他还不是看我心情高兴……” “等等,你这么紧张他,不会是真的陷进去了吧?”郑暮雪的眼神中含着促狭的笑。 “我真的陷进去了,你不就反而更有成就感么?郑暮雪,纵使我不聪明,但是我很了解你,我郑重的告诉你,不好玩,这样一点也不好玩,如果你真的喜欢他,我可以和你公平的竞争,如果你只想打击我,请你离他远点。” 郑暮雪看着眼光有些雾气却依旧绝强扬着脸的郑好,楞了一秒,但随即脸上又扬起了笑,她凑近郑好的脸:“如果我说不呢,如果我说这样我喜欢呢,你……能把我怎么样呢?郑好,你就承认吧,你跟我比,永远都是手下败将!” “对了,今天你的事情,爸爸已经看见了,你自己回家解释去,别让爸爸妈妈担心。” 郑暮雪看到气的脸色苍白的郑好,心满意足从包中戴上太阳镜,冲着郑好轻蔑一笑,转身而去。 刚一迈步,胳膊却猛然一扯,郑暮雪穿着将近十公分的高跟鞋,险些摔倒,她定了定,有些气急败坏:“你干什么,不会想打架吧?我可不想跟你一个村姑在大庭广众下拉拉扯扯……” 郑好脸色苍白的抬起头来,眼中含着让郑暮雪惊讶的气焰,她站在一片灿烂的阳光下,定定的看着郑暮雪,安安静静的开口。 “郑暮雪,我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恨我……” 在郑暮雪微讶的眼神中,郑好安静的脸庞反而浮起一丝微笑:“你不就是恨我夺走了爸爸妈妈么?” “哦不,应该这么说”她望着,在郑暮雪越来越惊讶的注视下,轻轻巧巧的说:“是我夺走了你的爸爸妈妈,不是么?” “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一向自信的郑暮雪很少这么慌乱:“你被气疯了么!” “你不用装了,我早就知道了……”郑好垂下头,肩膀微微的颤抖着,但是她还是抬起了头,眼神澄明的望向郑暮雪。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就在两年前,我们的生日party上,在你被我堵在卫生间后,我被你浇了一杯红酒后,我换衣服的时候,听到你跟妈妈的争吵……” “所以你才……”郑暮雪的声音有一丝察觉不到的颤抖。 “对,所以我才会离家出走,那既然不是我的家,我为什么要呆在那里,不然你以为什么,以为我为了那个男人,郑暮雪,你太小看我了” 两年前,她就是那么离开那个家的,她长到十五岁时,没有了记忆没有了过去。 她长到二十一岁时,没有了父母,没有了家,她就是那么一无所有的拖着行李箱走在了下雨的街上,然后再近乎绝望的大哭中,遇到了王思杨。 所以,王思杨之于她来说,不只是电梯里一场小小的艳遇而已,在过去的两年里,他就是她唯一依赖者活下去的……阳光。 “你……你……这是你自己听到的,不是我说的……”郑暮雪头一次这么慌乱,她看着冷冷望着她的郑好,手足无措的转身上车,几乎是落荒而逃。 郑好看着那绝尘而去的小红车,慢慢的笑出声来,只不过眼中的泪也随着笑声滚滚而落,她越是用手去擦,那些眼泪却与她作对似的,越落越多。 就在她气急败坏的放弃,满脸泪水的转身时,却险些撞入一副肩膀中去。 她抬头,眼前眼神阴翳的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主治医师,骆冬明。 她转身想逃,却被他一手拽住,她越是挣脱,他拽的越紧,最后,他一用力,她便如一只被收起线的风筝一样,轻轻巧巧的落入他的怀抱中。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骆冬明宽阔的,带着苏打水跟薄荷香气的肩膀,紧紧的箍住了她,让她动弹不得半分。 “骆……医生?”突如其来的贴身亲近,郑好的大脑中犹豫同时爆炸了千斤炸药,轰隆一声,一片空白,意识全无…… “骆医生……你放开我,这样大家会误会的……”郑好的余角撇到无数从医院里传来的视线,老天,她一定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谁会误会?”骆冬明的下巴抵到郑好蓬松的头发上,霸道的力道却一点也没有放松。 “被……被……你喜欢的人啊,啊那个叫土豆的人误会啊……” “不会的”骆冬明咚咚的心跳声,传到了郑好身体上。 “啊?”郑好方有些反应过来,她这时候是不是该喊非礼,然后打电话叫警察。 “她不会误会的,因为她是我的妹妹,如果那个土豆知道了,她就不会觉得这个世界上就孤独的只有她一个人了……” 妹妹?土豆? 兄妹恋?变态? 天啊,郑好仰天长啸,到底是她疯了,还是眼前的人疯了,还是这整个世界都疯了呢………… 章节后记: 对于土豆的病,大家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让她像韩剧的女主一样苦逼的SHI去的,这只是哥哥土豆修成正果的路上一个小挫折而已我们的土豆一定会健健康康的生个小土豆的一定会的 第25章 最亲爱的陌生人(9)修 车水马龙的大街上,骆冬明黑色的路虎低调的行驶在其中。 车子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戛然停在一个红灯下,骆冬明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方向盘,漆黑阴翳的眼眸从远处收回,轻轻转头,眼眸瞬间便柔软了下来,沾染满了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满足跟安心。 在副驾驶坐着的那个娇小的身影正是郑好,她有些背对着骆冬明,小小的脑袋抵在窗户上,留给骆冬明的是一个柔软却又悲伤的侧影。 从上了车,她便哭了一路,尽管没有出声,尽管小小的脑袋始终朝着窗外的方向,骆冬明的余光中,却始终感觉到了那个小肩膀的颤抖,他的眼眸也就随之又沉重了一层。 许是哭累了,现在她已经靠着车窗沉沉的睡着了,骆冬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脱下自己的外套,缓缓的盖在她的身上,就在低头的那瞬间,她小脸就近在眼前,她微蹙着眉毛,小嘴微微张着,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大大的,一颗颗的晶莹的泪珠。 骆冬明轻轻的拭去她脸上未干的泪珠,修长的手指却并没有离去,它沿着她的脸庞轻轻划下,落到她的下巴上停住了。 骆冬明的手指轻轻捏住她小巧的下巴,有些微微的颤抖,他的眼眸一深,略有干涩的嘴唇便轻轻的覆盖上她柔软的樱唇。 这个吻,他等待了八年……他心中的百感交杂只有他自己知道,直到真真切切的拥有着她的香甜之后,他才确定,这八年来,他到底容忍了什么样的寂寞,什么样的煎熬…… 后面滴滴答答的喇叭声吵醒了骆冬明的思绪,原来绿灯已经亮了很久了,他抬头,平息了一下气息,缓缓的踩下油门。 郑好醒来的时候,正睡在午后的温暖中,和煦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纱帘透到她的脸上,像是小猫一样呵着她的脸,她张着嘴摸摸脸蛋,悠悠的睁开眼睛。 房间里的冷气开得正足,有股清爽的凉气笼罩在这个全是冷色调的房间里,黑色的质感家具,灰色的欧印壁纸,甚至就连郑好头顶上站了半个顶壁水晶灯,都泛着冷冷的金属基调。 在整个冷色调的房间里,她的头顶边上却有个秃了毛的兔子公仔,咧着嘴,冲她笑着。 郑好的脑袋空白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她的房间。 陌生的房间让她不由的有些慌神,她猛然的坐起来,手忙脚乱的却碰倒了旁边的床头柜,上面排的整整齐齐的一摞书呼啦一声倒了一地。 郑好更加的手足无措起来,她慌忙跪在灰色的地毯上,头上不自觉的冒出一层细汗,手忙脚乱。 “你醒了”。一双灰色的拖鞋闯入她的眼帘。 郑好慌乱的抬头,看到穿着一身家居服的骆冬明,手里端着一只釉花的青晚,沉着一双黑色的眸子关切的看着她。 “骆……骆医生?” 郑好跪在地上,手里还拿着散乱的书,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抬头看着骆冬明,迷茫的眼神慢慢的透彻起来,想起来了,在她与郑暮雪分别之后,是哭着被骆冬明拉上了车。 “放着吧,一会让阿姨收拾” 骆冬明将手中的碗放在桌子上,弯腰轻巧巧的便把郑好拎了起来放在床上。 “磕着了?” 骆冬明蹲下,郑好穿着夏天平常的短裤,雪白的圆润的膝盖便露在外面,骆冬明轻轻一扫,中间的那块红紫触目惊心,磕的不轻。 骆冬明捏捏眉心,转身拿来一个医药盒,一把拽住将要起身的郑好,脸色严肃的像是训斥小孩子。 “别乱动”。 午后的阳光透过那层薄薄的纱帘照到他的身上,他半蹲着,两条如剑般英挺的眉毛轻轻的蹙着,干净的手指熟练的处理着她的伤口,仔细的像是碰触的是什么稀世瓷器一般。 “幸好没有出血,注意这几天不小沾水,小心感染留疤”骆冬明起身,将桌子上的碗端过来,送到她的嘴边。 “喝吧,冰糖绿豆,你最喜欢的……” 他记得以前李玫总是爱给她弄这个,而她却总也喝不够,曾经他对她小孩子的口味深为不耻,可是在她离去的日子里,他在异国他乡慢慢的尝试着弄出这简单的甜品,后来竟然有些慢慢的喜欢上了这有些甜腻的味道。 郑好抬着脸,望着眼前一脸严肃的男人,眼中的疑惑越来越浓,她皱起眉,紧张的轻轻的打了一个嗝。 “额……骆医生,我……我妈给了你多少钱?” 骆冬明无语的回头:“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对我这么好……我……”郑好的世界很简单,除了自己的亲人,便有一个好朋友林君,如果还要算便还有一个,那便算上半个邻居王思杨,见年来,她的生活中心几乎都是围着这几个人转的。 之前的那个王教授对她也是和蔼和亲,多加照顾,除了是郑平海的老同学外,郑好也知道,逢年过节的辛朵没有少给他塞红包,她的世界虽然简单,可是她也明白,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一个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的。 “郑好,你有没有想过,我这么关心你,除了红包,还有没有别的原因……” 骆冬明从来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他慢慢的逼近床上的郑好,郑好身上带着婴儿般的奶香气跟甜美的发香慢慢的传到他的身上。 他的土豆,身上就有这种专属的香气。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漂浮了多年的心终于在这一刻安定了下来。 “骆……骆医生,我……我该回家了”郑好手忙脚乱的下床,刚跑出去几步手腕却被突然抓住了。 骆冬明不言语,抓着她的手腕,眯着眼睛静静的盯着她。 “你……你……放手,你抓疼我了……”郑好惊恐的望着这间冰冷的房间,望着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人,都要哭了出来。 她眼神中真实的惊恐,抗拒,甚至厌恶,那样的眼神狠狠的敲在骆冬明的心上,终于让他清醒过来。 她的眼神从来不会说谎,她好像对他很……反感。 骆冬明颓败的缓缓放手,有气无力,鲜有的服软:“郑好,对不起,我失态了……” “我送你回家”。 “不……不用了……”几乎是在他放手的那一霎那,郑好仓皇而逃,快的当骆冬明回过头来,她已经在开门了。 骆冬明正欲上前,却看到她拿着把手发颤的手,连同浑身都有些轻微的颤抖,害怕的好像的他下一秒便会扑上来把她吃了一般。 骆冬明蓦然止住脚步,眼神低沉的看着她终于开开门,在他的视线中……转瞬间消失不见。 他自嘲的在嘴角扯出一抹苦笑,转身之际,却一把将桌子上的瓷碗摔倒了地毯上,灰白色的地毯立马开出了一摊红绿色的花朵,伴随着片片碎瓷片,触目而惊心。 郑好回到家的时候,却是华灯初上的时候,刚进小区,便看到林大小姐的QQ停在路边,人却不在车上。 等到郑好转过角时,却看到了站在她单元门前的林君。 “怎么不上去?”郑好这一天被骆冬明吓的不清,而且中间又跟郑暮雪打了一场几乎是鱼死网破的架,她此刻累得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难道不知道大太阳底下站着不地道么……”林君无比怨念的看着郑好,大太阳底下晒了几个小时,头顶都要冒烟了。 “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啊,吓我一跳,这是什么?” 郑好抬起头,被林君身后一副巨型油画吓得不轻,刚才没看清,还以为是绿化呢。 郑好上前瞅瞅,看了看落款,明白过来,依旧有气无力:“我外公送来的?” 林君懊恼的捶着胸膛,快要懊恼死了:“我……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我上班上的好好的,寻思顺道来看看你把,结果……” 结果碰到一帮头发五颜六色的半大小子姑娘们围在郑好的单元前,她以为出了什么事呢,上前一询问说自己是郑好的朋友,那帮小子们立即把这副画推给了她,瞬间跑光了。 就剩下她,站在大太阳底下,搬也搬不动,走了又怕被偷走,她就在这大太阳下傻傻的晒了几个小时。 待两人呼哧呼哧的将画抬进郑好的房间,林君抱着冷饮看着这副越发巨大的油画,嘴巴一直没有合拢。 “郑好,你外公会不会太夸张了,他难道不知道你的屋子有多大么?” 郑好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看着上面满坑满谷的向日葵,那些黄色的笑脸散发出的勃勃生机刺的眼睛疼,她揉揉眼睛,闭上眼睛不说话。 “你说……以你外公的身价,这副画能卖多少钱?” “嗯?多少钱啊?” 她见郑好不答话,回头看见小妮子躺在沙发上,紧闭着双眼,双手却紧紧的攥着拳,一动不动。 这个姿势,林君熟悉的很,在两年前,郑好甫一搬过来的时候,她几乎半个月的时间没有出门,没有与外界联系,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一个人静静的坐着,双手紧紧的握着拳,一松不松。 “怎么了?又碰到郑暮雪那个触霉头的了?”林君上前,将好友的手使劲的掰开,手心的指甲印已经几乎要渗出血来了。 “你啊,没回在郑暮雪那里吃了瘪,就这副死样子……”林君从冰箱里拿出几块冰块,用毛巾包了,轻轻的敷在郑好的手上。 “这回不一样”。 郑好轻轻的睁开眼睛,依旧望着那片灼人的向日葵,紧紧的咬着唇,正要说什么,包里的手机叮叮铃铃的响了起来。 郑好看了一眼来点显示,脑袋歪倒一边,不再理会。 “哪里来的?怎么不接电话,咦,医院?”林君看着郑好一副不想开口的样子,连忙拿着电话跑到阳台上接了起来。 “说让你明天去医院一趟,说是在做一些别的检查,是个女的打得的,声音蛮好听的……”林君瞅了瞅郑好,坐到她身边:“你跟那个帅哥医生怎么样了?” “别提了……” 莫名其妙的变态医生,嚣张跋扈的姐姐,岌岌可危的暗恋,还有,她又看了一眼横在她客厅中大的吓人的巨画,这么一横,她要去卧室都要从阳台上绕了…… 还有……这个很不着调的外公……郑好欲哭无泪,她的世界从什么时候起,变得如此乱七八槽了! …… 第26章 最亲爱的陌生人(10)修 郑好最近是去医院去的勤了一点,但是好在接待她的都是那个说话温柔的林书妙,很少见到那个莫名其妙的骆冬明了,就算偶尔见到,她也远远的开溜了,这样一来,日子竟然也相安无事起来。 “好了,郑小姐,你可以在这里签字了”林书妙微笑着,拿来检查单子,看着郑好签了字,轻轻的点点头。 “哎……林小姐,我最近怎么做了这么的检查,是不是我身体出了什么事情?” 郑好最近来医院是来的勤了点,饶是一颗榆木脑袋,也应该察觉到了异样,何况她的脑袋还比榆木脑袋聪明了很多。(我是严肃的,乃们都正经点) “郑小姐,你不要误会”林书妙眼眸轻轻的往检查单上一扫,若无其事的将单子放在袋中,微笑着看着郑好的眼睛。 “由于王教授走的急,所以关于你的资料我们都得重新建立数据库,所以这段日子还麻烦您来的勤一点,未来这几个月中,您恐怕也都要多跑几趟了。” “这是我们工作上的疏忽,给您带来了不便,我们深感万分的歉意,您如果有任何要求,随时可以给我提的……” 林书妙语音婉转,好似黄莺般动听,在加上她说话的时候,始终微笑着真诚的看着郑好的眼睛,郑好发现,听她说话,真的犹如沐浴在春风中,舒服的很。 “没有……没有不便”郑好看到对方如此客气,慌忙摆手:“我很闲的,只是……” 郑好挠挠头,望了望四周,圆圆的眼神浮上一层怯意,揣揣的开口:“那个……骆医生……我来的时间,可不可以安排在他手术的时间啊……” 听到骆冬明的名字,林书妙愣了几秒,她看着郑好眼中的郑重,轻轻的掩嘴而笑,恰似破冰而来的春天,她朝着郑好的身后指了指:“诺,说曹操曹操就到,他来了,郑小姐要不要自己跟她说……” 郑好听完了,忽然感觉身后一阵发冷,她硬着头皮回头,果然看到在一群人的拥簇中,远远走来的骆冬明。 他应该刚下手术台,身上还穿着蓝色的手术服,大大的口罩跟帽子掩住了他大半的脸庞,越发显得露出的来眉眼深邃迷人了,他此刻正侧着耳朵听着身边的助手说着什么,听到深处,英挺黢黑的眉毛轻轻一皱,便有不是开玩笑的威严跟气势从那如山般的眉峰中透了出来,旁边的助手立刻停止说话,静静的等着他开口。 他却一直没有开口,就连脚下的脚步的也停了下来,因为他抬眼间不经意的扫到了不远处那抹娇小的身影,脚步便蓦然的停止在了原地。 众人不明所以,都跟着停在了原地,之见骆冬明抬着头,眼神晦暗不明的盯着前面的某一点,一眨不眨。众人惊讶的发现,方才手术台上那个没有一丝感情的犹如机器般冷冰冰的眼神,此刻却如被瞬间点燃了一样,除了前方那抹娇小身影,世界上的所有的都被燃烧殆尽,一无所剩。 突然间那么多眼神扫在郑好的身上,她全身立刻不自在起来,她手心慢慢的渗出汗来,看着就连旁边的行走的护士,病人都停住脚步,对着她与骆冬明指指点点的,不用说,经过上次脱衣服事件以及院前拥抱的事件,她的脑门上已经深深的打上:骆冬明情人五个大字,特别是她与骆冬明在五百米以内同时出现,总会引起化学反应,就像现在一样。 骆冬明盯着她看了许久,轻轻的摘掉嘴上的口罩,刚想走上前,之间郑好像一溜烟似得,瞬间跑远不见了。 徒留他在原地,他的眼神中瞬间犹如坠入了冰窟中,他站在原地许久,深深的吐出一口气,脸上浮起一层自嘲的笑,迈步朝着反方向大步走开。 林书妙站在原地,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都多少次了,这两个人就像是磁铁的同一极一样,还没碰到一起,只是眼神一交汇,便啪的一声相互摊开了。 她无奈的笑笑,拿着郑好的检查的结果,敲响了骆冬明的办公室的门。 林书妙应声进门的时候,骆冬明已经换下了蓝色的手术服,眉目如画的他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白大褂,俊朗的如同从古画走出的白衣飘飘江湖浪子,此刻他双手插头,目光迷离的望着窗外。 林书妙轻轻的摇摇头,将所有的结果都一一排在片板上,捏着下巴观察了半天,方将数字一一的输入到桌上的pad上,回头轻声的说:“这次检查的结果,与上一次还是没有太大的变化,andy,我在想,保守治疗或许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是么?”骆冬明并没有回头,他看着出现在医院门口的某一个身影,眼睛一点点的眯起来:“你不觉得它就像一个炸弹么,或许永远的安静一辈子,或者或许,某一天就砰的一声爆炸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如果硬要动手术,别的阻力先不说,andy,即便是你亲自操刀,你有几成的把握?” “andy,不用我提醒你,你的理性在遇到她时可是一点都不剩了,你知道,这是手术台上的大忌”。 他天性理性,上了手术台冷静便如同一台机器一样,然而他却拥有机器所没有高敏感的观察力与反应力,所以他们的导师说过,他近乎冷血的性格跟缜密的头脑简直是为医学而生。 可是自从找到了她,他的理性便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她跟在他身边那么多年了,不用多说,只需一眼便能瞧得出来。 骆冬明站在窗前一直沉默不语,只是随着那抹身影逐渐的消失在他视线中,他的背影的越发的寂寥起来。 “andy……”林书妙知道此时她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了,她圆圆的眼眸闪过一丝落寞,才抬起头走到他的身边,耐心相劝:“andy,你要站在郑小姐的角度去看问题……” 骆冬明眼神这才有了聚焦,他转过头来,饶有兴趣的看着林书妙,示意她继续下去。 “她与我们不同,她十五岁前的记忆是一片空白的……”林书妙指着脑袋,细心的解释给骆冬明听,他这几天一直郁郁寡欢,她知道是为什么,他一向顺风顺水惯了,只要他想要的,总是能那么手到擒来,可这一次,却吃了瘪,而且对方是个让他那么在乎的人。 正是因为太在乎了,所以心里上才会更承受不了。 “所以,andy,你对她来说,基本上是一个陌生人……这么说吧,如果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突然这么强硬的闯进我的生活,一声不响的靠我这么近的话,我也会感觉到别扭的,所以andy,郑小姐在逃避你不是在针对你,而是她的一个正常反应,或者可以这么说,是她一个自我保护的方式”。 林书妙耐心的开解着骆冬明,看到他的眉间一点点的舒展开来,她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别向一边的眼眸有些失落,再回眸时却依旧微笑的让人舒服:“andy,这件事,交给我把,毕竟我是女生,我或许更有办法让她对你解开心结……” “你……你想怎么做?”骆冬明出声叫住他的助手,这个从在国外上学便一直跟着他的女生,当初他之所以在一众人中没有拒绝她的默默相随,一是因为她出奇的安静跟没有存在感,而视因为……她那张圆圆的娃娃脸,在恍惚中,像极了某一个人。 此刻那张娃娃脸回过头来,俏皮的冲他眨眨眼:“Thisisasecret”! 郑好到达咖啡厅的时候,林书妙已经等了有一段时间,她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朝着郑好微笑的打招呼:“郑小姐这里” “郑小姐现在身体不适合喝咖啡,我替你点了杯果汁,郑小姐不介意吧”林书妙退却一身医生制服,此刻穿着一身低调的米色连衣裙,平时挽着长发轻轻的放了下来,温柔的贴在肩膀,浑身散发轻轻的书香气息,对着郑好的口气依旧是那么温柔,善解人意。 郑好慌忙的摆手:“不介意,我喜欢喝果汁,没有关系的,谢谢你,林医生”。 林书妙抬眼,看着眼前的郑好,外面的天气那么热,她一路赶来,全身却不带一丝浮躁之气,现在乖乖巧巧的坐在她的面前,眸子里像是氤氲了一汪湖泊,在这个快节奏的都市,看起来时那么的少有的动人心扉。 “还有,你不用叫我郑小姐,叫我郑好或者好好都行的”郑好善意的笑笑,对这个最近跟她接触很多的温柔医生很有好感。 “那好,我就不客气,郑好,其实我今天约你出来,是为了骆医生的事情……”林书妙陇陇耳边的长发,单刀直入主题。 “骆医生?”郑好想起骆冬明那双阴翳的眼眸,大夏天的打了冷战,她抬起头,想了想,还是怯怯的开口:“林医生,骆医生他……这里没有毛病吧?” 郑好认真指了指自己的脑瓜。 林书妙刚入口的咖啡差点喷了出来,她用纸巾擦了擦嘴角,心想,要是一向自负的骆冬明要是听了郑好在怀疑他那天才脑袋,脸不黑了才怪。 “好好,你为什么觉得骆医生这里有毛病呢?”如果你仔细听来,林书妙似乎是个从来不喜欢对别人说不的人,她总是会顺着你的话题说下去,然后达到她自己的目的,这是心理医生都具备的很好的习惯。 “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而且,他……老对我说一些奇怪的话,还有……他说他喜欢的人叫土豆,然后又说那个人是他的妹妹……林医生,这些话我真的理解不了……” “好好,你感觉到奇怪没有错,可是骆医生这么做也不是因为他奇怪,他的确有个妹妹,关于他妹妹的事情,你有没有兴趣听听?” 郑好在林书妙笑意盈盈,循循善诱的表情,轻轻的点了点头。 时光悄然在这个午后的咖啡厅滑过,林书妙讲完她的故事,轻抿了一口咖啡,对面的郑好已经满含眼泪了。 “然后呢……”郑好眼圈红红的看着林书妙:“然后妹妹怎么样了?” “妹妹……在救了哥哥后受了重伤,然后……”林书妙抬起眼眸,眼眸深深的看着郑好,轻轻的抿了一口咖啡。 “然后……就走了”。 林书妙看着瞬间泪如雨下的郑好,放下咖啡杯:“现在你知道骆医生为什么有些奇怪了吧?” 郑好含着泪,猛然的点点头:“骆医生也好可怜的,妹妹就那么走了,他一定很伤心很内疚……” “好好,骆医生之所你对你有些举止奇怪,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林书妙看了看外面停住的黑色路虎,以及上面下来身长玉立的男子,她轻轻的眯起眼睛,无论在哪,他总是拥有吸引人的魅力,与优秀外表无关,更多的是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度。 “还因为……你长的跟他的妹妹很像,所以,他才对你格外关心,可是他没有恶意的,你能理解么……” 骆冬明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了这么一个情景,哭的稀里哗啦的郑好,对着对面一脸凝重的林书妙,猛进的点着头,待她回过头,看到他时,红红的眼圈中瞬间散发出无尽的光芒。 骆冬明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因为郑好看向他的阳光面不但包含了怜悯,安慰。 分明还饱含了森森的,让他头皮都不禁发麻的,拦也拦不住的……母性光辉!…… 第27章 最亲爱的陌生人(11)修 郑好下一次见到王思杨的时候,正是在自己的家中,当时她正坐在手脚架上,手中威风凛凛的拿着一柄大锤,哐哐哐的在墙上凿着钉子。 她雄壮无比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王思杨,重重的打了一个嗝,险些从手脚架摔下来。 王思杨显然也被那副占了大半个墙壁的画唬了一跳,他扬起那张眉清目秀的俊脸,指了指门:“我敲门见门没关就进来了,额,我……没打扰你吧?” 他许是刚下课回来,穿着随意的卡其长裤跟干净利落的白衬衫,一身书卷气的站在郑好不大的客厅中,阳光从他后面的窗子洒进来,让他微微上扬的脸庞散发着和煦的光泽…… 郑好顿时心跳如雷,她如同触了电一样连忙低头,余光扫到他轻轻上挽的衬衣袖口,一截干净线条流畅的小臂露在外面,郑好在心中比了比,恰好是五个手指长度。 这个位置,连同他的其他不在意的习惯,记性不怎么好的郑好,却准确无误的记得很清楚。 王思杨抬头,看着这占了大半个墙壁的画,心中却暗自惊讶,这幅画他并无陌生…… 在那满山遍谷,欣欣向荣的向日黄色葵花海中,最中间却有一朵蓝色的,像是生了病的般耷拉着头的向日葵,在那群黄色的花海中,那抹蓝色显得如此的另类,可是即便如此,面对着病魔的纠缠,面对着自己的异样,它正努力的,朝着阳光,抬起头来。 要知道,这副励志荒谬的画很不符合辛老一向的画风,正因为稀少,所以才珍贵,在前些日子的估价拍卖会上,被竟出一个天文数字,辛老却眼皮都没眨一下就拒绝了。 没想到,辛老竟然把这幅画送给了郑好。 王思杨压抑住眼底的惊讶,抬头望着挥着大锤的郑好,语气却不自觉的亲近了许多:“郑好,这样很危险,你下来,我帮你钉……” “不……不用,我这个钉子很快就定完……了……我……啊……” “小心!”王思杨眼疾手快,箭步上前,一把接住跌落下来的郑好。 好险! 郑好拿着锤子,另一只扶着胸口,还好没有摔倒。 “你没事吧?” 近在头顶上的声音让她浑身一颤,她抬头,王思杨那张英气无比的脸庞便近在眼前,咚咚咚咚咚咚,郑好的心突然间心跳如雷,仿若脱离她的胸腔,已经不受她的控制了…… “郑好……”王思杨的声音也有点沙哑,他双手轻掺着她,到现在还没有放手的意思。 “嗯?”郑好哆哆嗦嗦的抬头,目光迷离,他那双深邃无比的眼眸让她觉得那么熟悉,在那一瞬间,又是那么的迷惘…… “我一直都想问你,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哭的那么绝望……” 王思杨一直都记得,那个雨天,那个在电梯间光着脚大哭的弱小的身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的身影看起如此的绝望…… “我……”郑好刚想回答,却看到王思杨那张俊美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全身颤抖,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写到这里,诸位一定认为接下来便是KISS戏了,哈哈哈,你们错了,你们忘了,我们的土豆童鞋向来是在用绳命在搞笑,虽然这个土豆暂时失忆了,但是她倒霉催的命运依旧没有改变。 她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全身犹如过了电一样,全身放松下来,准备迎接那个犹如做梦般的吻。 可是她似乎忘了一件事情,那柄威风凛凛的大铁锤还拿在她的手中。 所以,这个对郑好来说,意义重大,梦寐以求的吻还没开始,便在脚底传来的痛到骨子里的剧痛中中止了,伴随着她啊的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她很快被送进了医院。 林君接到医院的电话的时候,她这个小小的销售经理正在前面的柜台忙的脚不沾地,医院那头的小护士被她一声震天吼的喂吓的不轻,只哆哆嗦嗦的说了一句,您的朋友郑好出了事故了,请您赶紧来XXX医院,就连忙挂了。 事故?林君挂了电话,皱着眉头愣了半天,当然打死她也不会想到,小护士口中的事故会是自己手中的锤子砸了自己的脚这么荒谬的事。 冲进她脑海的第一想法是车祸,并听小护士哆哆嗦嗦的语气,肯定是不小的车祸,想到郑好一天到晚不带脑子就出门的习惯,林君骂了一声靠,拿着车钥匙不管后面林经理林经理叫魂的呼喊声,一阵风的旋了出去。 到了医院,她一口气跑到外科,冲着接待处的小护士,上气不接下气的叫:“郑好!……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正好?”眉清目秀的小护士蹙起眉头,抬着脸问:“什么正好?” 林君扶着额头在心底暗骂了一句:“是郑好,姓郑的郑,你们刚刚给我打电话,说出了事被送进来的郑好!她怎么样了……” “哦,刚送进来的郑好啊……”在林君的注视下,小护士一个大喘气,指了指后面:“负责她的医生来了,你自己问吧” 说罢还朝着来人喊了一声:“魏医生,三房的朋友来了!” 一个斯文秀气的戴着眼镜的白衣医生朝着林君方向走来,林君一着急,差点都要揪住人家领子了:“她怎么样了?没有什么事吧?” 骨科医生魏齐被林君吓了一跳,他抬起眼时,却并没有怒气,反而耐心的翻着病历,朝着林君解释:“哦,你是三房郑好的朋友吗?” 说道郑好的名字,魏齐抬起好看的桃花眼,朝着林君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郑好这个名字在这个医院可以说是红遍各科各室,一向特立独行,不近人情的骆冬明突然间绯闻漫天飞,他想不知道也难。 “是啊是啊!”林君看着这个慢条斯理的医生,眼睛随着他翻病例的手一上一下。 “你先不要着急,我看看”魏齐翻着刚出来的结果,轻轻的蹙起眉毛:“额……” “你给我快点说!!!”林君盯得眼睛都疼了,她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揪住魏齐的衣领。 魏齐身长玉立,她甚至得稍稍踮着脚,可这丝毫不影响她的气势:“你是第一天出来当医生么,不知道别人着急么,快说,到底怎么了?” 魏齐当了医生许多年,第一次见到如此暴躁的病人家属,他被林君吼的有些发懵,却依旧没有生气,温润的说:“对不起,你放心你的朋友没事,只是脚上的大拇指骨头有些挫伤,休整几天就没事了,你……你不要太担心” “大拇指?她被车压着脚了?”林君疑惑的仰头,却忘了松开魏齐的衣领。 “什么车?郑小姐的脚是被锤子砸伤的……”魏齐同样一脸的疑惑,好心的关切:“小姐,你没事吧?” 被……锤子……砸了……脚…… 林君脑中顿时有一万头草原动物呼啸而过,她连忙放开魏齐的衣领,满脸的羞愤,不知所措的拍拍他的衣领:“对……对不起哈……我……再见!” 骆冬明从手术台上下来,匆匆赶来的时候,郑好正包扎完毕,伸着一只被裹成粽子的脚坐在轮椅上。 旁边站着的正跟护士交谈的,是王思杨,骆冬明见过他,并且对他印象深刻,所以一见了他,眼眸便有些沉了下来。 “你没事吧?有没有出血?疼不疼?”骆冬明上前,低下头,关切的看着郑好。 这些天,不知道林书妙对郑好说了些什么,郑好一见到他,便像换了个人似得,一副母爱过剩的样子,反倒是他,一直对她不冷不热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郑好倒也不在意他的冰冷,以为是自己之前对他太过分了,依旧跟在他的屁股兴冲冲的骆医生,骆医生的叫个不停。 “骆医生……”郑好此时看到他眼中的关切,很是开心,亮着一双圆圆的眼睛宽慰他:“不疼的,额……不是很疼的” 说不疼那是假的,不信你用个大锤砸砸自己的脚试试,可是郑好却依旧扬着嘴角,摸着头发,有些自责:“我经常毛手毛脚丢三落四的,这些小伤小痛的已经习惯了,骆医生,你不要担心……” 习惯了……她越是平常的语气,骆冬明听了心里越难受。 理性如他,从来都知道,世界上的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情。 她脑中的血块一直不见小,而且长期吃的药中的所含的成分有什么样的副作用他最清楚不过了,丢三落四,毛手毛脚……这只是表面上的症状反应罢了。 骆冬明站在原地,双手插兜,眉头深皱,周围的气场自动的降到零下,郑好仰着一张小脸,小心翼翼的又满含关切的望着他,似乎等着他说下一句话,怎么说呢,两个人虽然都不说话,但是他们之间的气压别人却插不进去。 “郑好,这位是……”王思杨看到两人之间的不寻常,慢慢的抬起眼,开口打破了两人的沉默。 “哦,这是骆医生,我一直有贫血,现在都是骆医生负责” 郑好又指了指王思杨,对着骆冬明说:“骆医生,这是我的……邻居,王思杨” 从刚才就已经进来的林君站在郑好的身后,刚喝了一口的水差点没喷出来,她瞅了瞅两个男人之间的不同寻常的气流,耸耸肩,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你好,我是王思杨……”王思杨率先伸出手:“骆医生,郑好的病,麻烦你了……” 骆冬明望着眼前伸出手的男人,听懂了他语气中的挑衅,他轻轻的扯了扯嘴角,双手依旧插在口袋中,只是点了点头:“她一直都是我负责的,所以不麻烦”。 王思杨的手在空中伸了半天,有些尴尬的收回,就在他收回的那一瞬间,骆冬明才缓缓的开口:“我刚下手术台,还没来的及消毒,所以不能跟你握手,王先生不介意吧?” 王思杨勉强的牵牵嘴角:“不……介意” 骆冬明点点头,他其实没有说谎,他却是刚下手术台,匆匆的洗了洗手,没有消毒就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所以从进门那一刻,他的双手自始至终插在兜中。 正说着,刚才的白衣帅哥魏齐拿着几张的片子,看到骆冬明,走到他身边,一张张的指给他看。 “师哥,你看,这是所有的结果了……从片子上来看,只是……” 魏齐低声的跟骆冬明交流着一些专业的术语,自然没有注意到,自从他进来那一霎那,向来威武雄壮,所向无敌的林大美人,突然间就眼神闪烁,无限娇羞起来。 林君余角瞄着风度翩翩,温和无比的魏齐,又看了看旁边两个虽然风格不同,但是气度丝毫不差的骆冬明跟王思杨,呵……她嘴角一咧,差点笑出声来。 医院真是个帅哥云集的好地方,看来她没事得常来跑跑了…… 坐在轮椅上的郑好自然不知道这些人心中的潜台词,她在轮椅上坐久了,屁股有些酸,正要挣扎着站起来往病床上去,却见一个护士拿着一些单子走进来。 “三号病房二号床的郑好,住院单出来了,家属去交一下费!” “我来”。王思杨上前,正要跟着护士去,却被人一把拉住。 “还是我来吧,王先生”。骆冬明眼眸中却根本没有商量的神色,他接过护士手中的单子,冲着小护士一点头,小护士便满脸通红的跑了出去。 “怎么可以让医生出钱呢,还是我来吧,是我没有照顾好郑好……” “怎么可以让邻居出钱呢,我是郑好的朋友,所以还是我来吧……” 郑好瞅着这两个莫名其妙掐起来的两个人,脚上疼的难受,她单腿蹦着,一下,一下,挪到床边。 她看看争执不下的两个大男人,再看看一脸花痴样就差没流口水的闺蜜林君,叹了口气,她再次鼓足力气往床上蹦。 一下,一下,一下…锲而不舍,又屡战屡败…… “我来……” “还是我来……” “你们不要太过分了!!!” 声音不高但满含不满的一声怒吼,终于让两个争执不休的大男人同时住了嘴,他们一起回头,看到单脚站着的郑好,许是刚才单脚跳的次数太多太耗力气了,她此刻正满脸通红,气喘吁吁。 “我说,你们不要太过分了”郑好擦擦额头的汗,望了望眼前这张似乎遥不可及的床,顿时觉得自己简直是一个笑话,她望着王思杨,又看看骆冬明,简直要哭出来了。 “你们太过分了,有钱很了不起么?呜呜呜呜,太过分了!” 郑好从病床上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的夜晚,她茫然的望了望空出了许多的病房,半响后才反应过来,她好像已经换病房了。 她转头,迷迷糊糊的望着阳台上一明一灭的红光,看着隐在万家灯火的背景里的那幅高大的轮廓,黑暗中分不清是骆冬明还是王思杨。 许是听到了她的动静,阳台上的红光便停在那里,过了一会,便被掐灭了,接着那个人影便从阳台上走了进来。 他的眉眼还带着外面的风霜,那利落英挺的板寸头与剑一样的双眉都有些被染湿了,方才穿着的天蓝色的手术服已经换成了一身休闲服,却依旧的身长玉立,气度出众。 他走到郑好的身边,恩开她旁边的台灯,在一片暖色的橘光中,低头询问:“你口渴了么?” 郑好终于在他漆黑如夜的眉眼中清醒过来,她隐隐觉得这样的场景在什么地方见过,再仔细琢磨时却是一片混沌,就着骆冬明递过来的水杯喝了一口,她抬起头来:“医生也可以抽烟的么?” 骆冬明听到她的问题,忽然便愣在了原地,前尘往事那么轻而易举的浮现在他的眼前,八年前,她被他推到大理石上,他第一次学会了抽烟,现在他望着她几乎没有改变的脸庞,脸上扬起一丝郑好读不懂的笑容,语气温和:“偶尔而已,不是很经常的” “怎么样,脚还疼不疼?”骆冬明走到床尾处,轻轻的观察着她吊着的脚,仔细的询问着。 “不是很疼……”郑好摇了摇头,依旧如此的回答。 “哈……”郑好打了个哈欠,许是打入体内的针药又起了作用,很快又昏昏欲睡了,骆冬明见她眼皮发沉,便不再跟她说话,轻轻给她挪了挪枕头,将已经闭上眼睛的她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正当他欲起身关灯的时候,郑好却突然睁开了眼睛,抓住了他的手,眼睛澄明却又充满疑惑的望着他。 “骆医生,我是不是以前就见过你?” ………… 章节后记:咳咳或许你们看出来了或许没有看出来,男配的名字有了一点点变化由原先的王思阳 第28章 最亲爱的陌生人(12)修 医院里微醺的灯光下,郑好的头有些发晕,她环顾一下这间设备齐全,舒适无比的病房,再低头时圆圆的眼眸中浮起一层小小的落寞。 “今天太晚了,明早我会给你的……父母……打电话的”说到“父母”的时候,骆冬明的双眸望着外面的万家灯火,眼中有郑好读不懂的闪烁。 “不要看了,他已经走了。”骆冬明低头看着掩饰不住失落的郑好,心内一紧,将话的后半句咽在了肚中,王思杨是很早就走了,在街道一个电话后,急匆匆的走了,在骆冬明的办公室看下去,他急急的上了一辆酒红色的小车,如果他的记忆没有错的话,那辆车的主人他见过几次,就是床上这个笨蛋的姐姐—郑暮雪。 “哦。”穿着粉色病号服的郑好闷闷的点头,双手来回的搓着,小脸几乎都要埋进胸膛里面了。 “为什么会喜欢他?”骆冬明双手插兜,直直的盯着被灯光照的发黄的脸庞,不放过上面的一个小细节。 许是他的问题太突兀了,在那一瞬间,郑好微微的皱了下眉头,这个动作,骆冬明熟悉的很,每当她疯够了想起书包的作业的时候,面对各种她所谓“难题”的时候,她一向都会先把眉头皱起。 “我不知道……他的眉毛,眼睛,以及嘴巴像及了我喜欢的人,起初的时候,我只是好奇的多看他几眼,后来不自不觉的就陷进去了……” “他像谁?”骆冬明皱起眉头,是从什么时候起,她的世界突然多了这么多他不认识的人,这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让他感觉十分的不好。 “宋承宪”。 郑好抬头,自从听了林书妙的那个故事,她就自动的将骆冬明划为朋友的那一列,此时她面对她的新朋友脸上一片迷茫,耐心的解释到。 “那个,不是现实中的人,是……电视剧里的人物,而且是……韩剧里的” 骆冬明往日雕塑般坚毅的脸庞在昏黄的台灯下看起来是如此的柔和,柔和的让郑好突然便安下心来,那些她从不提及却每每想起却让她无比害怕的往事,在骆冬明那漆黑如夜的眼睛的注视下,就那么轻易的说出口来。 在她的大脑中,十五岁前的记忆,就像是被橡皮擦擦过一样,一干二净。 非但如此,当她醒过来的那一刻,她的脑中没有一丝意识,那么大的女孩子,却像个婴儿一样,不会走路,不会说话,不会吃饭,甚至她还不如个孩子,她连最基本的哭跟笑都不会。 她第一次有表情的那天是个午后,她在医师的帮助下,腿伸到冷冰冰的复建机械里,一步一步的,毫无意识踉踉跄跄的往前挪动着,医生护士们纷纷的对着她摇头,目光含着深深的同情跟无可奈何,那么长时间了,他们从来没看见伤的如此重的病人,尽管她已经醒了过来,可是意识指数紧紧为几个小数点,也就是说,从医学的角度上,这个长相甜美的花季少女基本上是一个会直立,会睁眼的“植物人”…… 就在那个午后,在医生护士闲聊着天没怎么注意的时候,郑好却蓦然停住了脚步,慢慢的抬起头来,苍白如纸的脸在午后的温暖的阳光中第一次有了聚焦。 一个小护士注意到了这个情景,悄悄的戳戳旁边的医生护士们,大家都诧异的抬起头来,顺着这个姑娘的水晶般透明的眼神看过去…… 大厅中间那个大大的电视屏上,正放着正在热播的中文版的《蓝色生死恋》,画面上一望无际的大海边,那个黑眉毛,短头发,手指干净的男子正在沙滩上画着什么,突然间,他的表情便凝住在了空中,因为长大了的妹妹突然跑过来,在环上他的后背的那一刻泪流满面…… 郑好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那个黑眉毛短头发的男主角,画面上的男主皱起眉头,红了眼圈,问着身后的女孩:是恩熙吗?郑好手指也随着他的眉头皱起一点点的抽紧,一点点的抽紧。 终于,在电视上的妹妹叫出“哥”的那一刻,有两行透明的泪从郑好的眼睛中慢慢的流了下来,震惊了在场的所有的人…… 后来,郑好便一天抱着那张中文碟一遍遍的看,这张碟跟电视剧里的男主角伴随着她慢慢的有了意识,然后复建,然后一点点的好起来,然后出院。 再后来,她在大学中碰到了后来连名字都不记得的段淳,再后来碰到了电梯间的王思杨,他们或多或少的都在相貌上往宋承宪的方向靠拢…… “就是这样……”郑好慢慢的诉说完,抬起头看着骆冬明:“一开始,我只是纯属好奇而已,经常看着阳台上的他干些什么,看着他一个人浇花,逗狗,喝茶,看书……渐渐的,便不知道为什么了,我的喜怒哀乐,好像会跟着他的表情走,如果他的表情晴朗,我便高兴一整天,如果他皱着眉头吸烟,我便会消沉一整天……” 骆冬明听着他的诉说,却始终不说话,他白天刚从手术台上下来,如今又一刻不停的盯着郑好,已经连轴转了好几天了,此刻他的眼圈发黑,嘴上新冒出的青色的胡渣都展示他的疲惫,可是即使如此,皱着剑眉的他看向郑好的眼神,依旧漆黑如夜空,让她渐渐的迷失在里面。 “不要多想了,睡觉吧”事到如今,他更不能告诉她关于王思杨跟郑暮雪的纠缠了,她在编制一个美梦,尽管这个美梦中有他一眼便看出的破绽,他却不能戳破,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或许都有理由戳破这个傻姑娘的幻想,可是唯独他没有…… 骆冬明抬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抬腕看了一下表,将旁边的针药利落的打进郑好的滴瓶里,然后轻轻的摁下了她旁边的灯:“休息吧” 就在他即将起身的时候,手臂却被床上的人一把抓住,在窗外透过来的月光里,郑好瞅着他的如画般的眉眼,眼中的疑惑越来越明显。 “骆医生,我是说真的,我是不是见过你?” “为什么总这么说?”骆冬明声音低沉,躺在月光中的她看起来那么的落寞无助,就像一叶飘零在大海中的小舟一样,这种感觉让他的心中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看着你有些面熟…”郑好诚实的回答,离着他越近,跟他相处的时间越久,这种感觉就越浓烈,不止是外表,更多的是那种熟悉的安心的感觉,都让她自己惊吓到了。 “我已经当了你几个月的主治医生了,你如果不觉得我面熟,那么我就可以下岗回家了……”骆冬明瞧着一滴一滴的降落的滴流,心里一下下默数着时间,果不其然,郑好没有再追问,眼皮反而一点点沉重起来。 骆冬明低身,将她的枕头放低,让她躺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郑好刚刚入睡,被他一动,轻轻的又睁开眼睛,见了是他,又放心的闭上眼睛,迷迷糊糊中还不忘道谢。 “你真好,骆医生,你的妹妹肯定很幸福,就是那个……土豆……”郑好咕哝了一句翻了身,话没说完就迷迷糊糊的沉睡了过去,徒留下骆冬明突然间如糟了电击一般,愣在了原处。 见她长长的睫毛敷在瓷白的脸蛋上,呼吸一下一下变的均匀,骆冬明方起身,他抬起手,过了许久,方轻轻的落在她圆圆的脸蛋上。 “你说错了……” 在细微的月光中,骆冬明的叹息声几不可闻。 “那只土豆,遇上我这样的哥哥,大概是她这辈子最不幸的事情了” …… ————————————————我是暧昧结束的分割线—————————————————————————————————————————————————————————— 郑好躺在医院里,没有等来她一直盼望的王思杨,却在第二天盼来了风风火火的浩浩荡荡的辛朵女士跟满头鹤发的辛墨清。 “好好,我的宝贝好好……你怎么了,你怎么住院了,伤着哪里了,让外公看看~”辛墨清还没进门,郑好就已经听到他稍显夸张的惊呼声,不过想她刚想躲,貌似以及来不及了,被一门的鹤发老头一把抱在怀里,半天没能冒出头来。 “好好,你的脚怎么伤成这个样子?”幸好,辛墨清在郑好被憋岔气前放过了她,又跑到床头,指着郑好被裹成粽子一样的脚,很现实的打击她:“你本来就不高,这下下去不会瘸了吧?坏了,这下更加嫁不出去了……” “你还问我怎么伤着的?”郑好撅起嘴,一脸怨念的望着自己的外公:“还不是你派学生送去的那副画,外公,拜托,你下次能不能画副小一点的,那张画都比我的客厅大了哦,我就是为了挂您的画,才被锤子砸到脚的”虽然省了一些细节,其实从头来说的话,的确是那副画惹的祸。 “爸,原来是你啊,你给好好送画,不知道给她装上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一个人住?”随后跟进来的辛朵也跟着埋怨起来。 听到这样的话,辛墨清的花白的胡子立马翘了起来:“我……我知道那帮兔崽子给撂下就走么,我明明嘱咐他们给安全的送到装好,再说了,你们知道那副画值多少钱么,我……也就是你们不当东西,别人都还求着我呢……” “是,我知道您的画值钱,我们也不在乎你的钱……不过,爸,等到您那什么了,您的画是不是更加的值钱了?”辛朵嘴里喊着笑,逗着辛墨清。 “你……你个小兔崽子!还有你,你个小小兔崽子,都不许笑!” 郑好看着逗着嘴的两父女,脸上浮起笑…这样没大没小的逗嘴的场面,她早已经习惯了,并且觉得很是温暖,正说着,之间郑平海带着几个人急匆匆的赶了进来,辛墨清一见他就立马拉下来脸来。 “自己的孩子住了自己的医院,还得我们通知” “对不起啊,爸,昨天好好送进来的时候,我已经下班了,他们也没有通知我,好好,没事了吧?” 郑好轻轻的摇了摇头,刚想说话,又被辛墨清打断了:“郑暮雪呢,妹妹生病了,怎么也不来看看……” “暮雪她……”郑平海望了望辛朵,将话咽了半截:“暮雪工作忙,忙完了我会让他过来的……” 辛朵看到丈夫的目光,有些了然,她早些日子听丈夫说郑好跟医院里的一个医生好像谈朋友了,这些天一直没有顾上,趁这个时候,她上前抚了抚郑好的头发。 “好好,妈妈这几天会一直抽空来照顾你的,妈妈不在的时候家里的王阿姨会一直在这里守着你,好不好……还有,等你好了,回家吃次饭,一是爸爸的生日快到了,二是妈妈也有话对你说……” 郑好乖巧的点点头,她看着眼前站着的三个人,心中微微的叹了口气,她抬头望向窗外,窗外是一望无际的大晴天,可是她的心却始终晴朗不起来。 送进医院前的那一副画面还清晰的印在她的脑海,那个时候的王思杨看她的眼神她很清楚,可是……为什么,一转身,她还在医院里躺着,他却不见人影了呢…… 第29章 最亲爱的陌生人〔13〕修 前提友情提示:咳咳今天早上新加的字数,大家一定要补全,因为原本要弄到下一章的JQ这章提前了许多哇卡卡卡卡前戏很足哦嘿嘿嘿嘿捂脸~~~~不扯废话了~~~~~直接上正文了 ———————————————————————————————————————————————————————————————————————————————————— 郑好直到出院的时候,也没等来王思杨,也就是说王思杨自从她住院,只露过那一次面而已。 对于她的出院,唯一反应过激的人的就是林君了。 这几天穿衣打扮越发性感妩媚的林君,在得知她要出院的消息后,是满脸丝毫不加掩饰的遗憾跟惋惜:“啊?!这么快就出院了,再多住几天么!” 说罢,林君还偷偷的瞄了郑好的双脚一下。 郑好赶紧把脚缩回来,因为以林君现在的心情,很用可能使劲踹上几脚,然后再把扔到病床上去。 “君君~”郑好看到林君满脸的不舍,好心的安慰:“就算我出院了,你也可以常来看魏医生的,魏医生人很好的” “我当然知道他人很好了,问题就是在于他的人太好了……”林君想起来,便有些泄气,是啊,无论何时何地都温文尔雅,无论对谁都时刻都保持始终保持微笑的人,当然很好。 可是问题就在于他对谁都那么好,所以当他每次微笑的询问:“林小姐,有什么可以帮你的?”的时候,林君就像把高跟鞋脱下来将他的笑容打碎,林你个小姐个头,老娘不是什么小姐,老娘就是想泡你而已。 林君看到默默给郑好收拾东西的高大的身影,眼睛一亮,蹭蹭的跑过去。 “咳咳,骆医生,我问你个问题,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的问题,就是……魏齐医生有没有女朋友?” 骆冬明正整理着郑好的药,他低着头将包装袋上医嘱看的仔仔细细,然后分别装进不同的袋子里,用原子笔清楚的标上服用时间跟用量,其中林君问他话时,他连头也没抬。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一句简单的话,险些将林君噎死,其实林君对他还不是很熟悉,熟悉之后就应该知道了,骆冬明向来是不喜欢管外人的闲事的,如果不是看在她是郑好的朋友的份上,他都不会搭理她的。 “你……”林君扶着额头,怒气冲冲但又无可奈何,最后软了下来:“好吧,你告诉我,我就把郑好的信息都告诉你,比如喜欢什么颜色,喜欢吃什么菜,比如爱穿什么牌子的衣服” 郑好坐在一旁,无辜的跟医生护士道着别,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好友在利用自己干一些神马不正当的勾当。 “我都知道,而且有些我会比你更清楚” 骆冬明依旧垂着眼眸仔细的分辨着,纵使他如此自负,还是将药袋来来回回的检查了两遍,方放心的放好。 “再比如他谈了几个男朋友?” 骆冬明的手顿了半响,却依旧没有停下来。 林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想拼了,凑到他的眼前,小声的说。 “再加上三围怎么样?” 骆冬明将药慢慢的放下,抬起眼来,里面是一片波澜不惊:“没有,魏齐自从在国外上学的时候,从来没有谈过女朋友,并且,你也可以放心,据我所知,他也没有谈过男朋友”。 Bingo! 林君打了个响指,没有女人的竞争,更没有男人的竞争,像魏齐这样的面相的货色还上哪找去,既然这样,她就对拿下他越发的有信心起来,想到这里,她也没有忘了履行承诺,她伸出两个手指,凑到骆冬明的脸前。 “就谈了两个,不过你安心好了,第一个还没好到一周呢,就被她姐抢走了,现在她连人家的名字都不记得了。第二个你也知道,王思杨么,倒是自己暗恋了几年,不过我看以她姐插腿的速度来说,这个笨蛋估计是连汤也喝不着了……” “至于三围么……”林君瞅了瞅对着医生护士们笑的一脸灿烂的郑好,往骆冬明的方向靠了靠,悄悄的吐出了一串数字。 骆冬明听到了,显然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瞅了瞅林君,又上上下下的瞅了瞅郑好,有些不相信的意思。 “安啦!”林君一把拍到他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拍的自己胸膛震天响:“我绝对没有骗你,别看她小骨子小架的,架不住我们心大,吃的又有营养吸收又好,绝对有好料了,所以你小子算是赚到了,你就偷着乐吧,再说我没骗你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天肯定也看过了吧?” 林君朝着骆冬明一阵挤眉弄眼,身份角色像极了青楼的老鸨,就差拉着骆冬明的袖子喊:客官,我们的姑娘绝对是一流,你随便调戏没所谓啦 “君君,你们在谈什么,这么开心?”郑好跟医生们道完别,兴冲冲的跑过来,亮晶晶的看着好友跟骆冬明。 “咳咳,我先去取车……”骆冬明率先拿着郑好的行李离开,临别是意味深长的瞅了郑好一眼。 那天她的睡衣是他换的不假,可当时他被这个熊孩子吐的全身上下酒臭熏天,再加上月黑风高,灯光昏黄的,他也就没怎么来得及也没有什么心情来打量跟测量…… “咳咳”林君也干咳了两声,紧跟上骆冬明的脚步:“走啦,大人说话小孩子打听那么多干嘛……” “等等我啦……” 这俩个人,不知道是来接谁出院的,郑好瞅着这两个莫名其妙的人,撅起了嘴,无奈的跟了上去。 ————————————我是害羞的三围分界线—————————————————————————————————————————————————————————————— 出了院的郑好没有忘记了爸爸要过生日的事情,她这天提着大大的蛋糕,在下车前,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车内送她过来的人。 “骆医生,你要不要一起上去?” 这些天,以她的脚行动不便为由,骆冬明几乎天天都跑出照顾她,吃穿住行,无微不至,在郑好的心中,他已经成为大好人代名词了,这么好的一个人,想到自己还曾经以为是变态误会人家,想到这里,郑好便愧疚不已。 骆冬明下了车,打开她这边的车门,轻轻的将她扶起来,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笑:“你确定要请我一起上去?” “你知不知道,在这样的日子里,请我上去是什么意思?”骆冬明低着头看着她,轻轻的冲着她笑。 郑好却几乎在那一瞬间呆住了,自从认识骆冬明以来,他几乎都一副严谨冷静的表情,即使在无人自处的时候,他的眉头都几乎是微微蹙着的,浑身好像生了一层淡淡的冰,将他与周遭的世界的就那么隔离了开来…… 可是现在……郑好抬头,望着骆冬明的笑容,一时间被他那含笑的眉眼所震惊,她仿若听到冰封了一冬的沉水,在他眉眼伸展开来的那一瞬间,破冰消融,变成缓缓的小溪,流过一路的春暖花开。 “再不上去,可就要晚了”骆冬明低头,对着郑好嘴角的不明物体有些疑惑。 “哦”郑好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再低头的时候确是满脸的通红,她慌忙的抹了抹嘴,声音细若蚊声:“我走了,再见,骆医生” 然后再骆冬明促狭的目光中,提着那个几乎比她都大的蛋糕,一路落荒而逃。 骆冬明坐在车上,点燃了一只烟,瞅着她离去的方向沉默了很久,久到了周围的灯光大片都熄灭了,骆冬明还是没有离开。 他为什么不上去?因为上面有辛朵,在八年前的那个夜晚,辛朵是见过他的,还有,这个笨土豆可能都没有察觉到,在医院的日子里,只要是辛朵来看她,他都没出现…… 在他有十拿九稳的把握前带她走之前,他不会打草惊蛇,他已经等了八年了,便自然不在乎在忍耐这几个月。 骆冬明扬起嘴角,将手中的烟熄灭,这才打开车毅然离去。 可是那天晚上的事情却没结束,就在骆冬明回到家,做完手头的手术分析,然后洗漱完毕上了床,已经入睡很长了时间,床边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 身为医师这几年,他的睡眠一向很浅,几乎当电话响的第一声后,他便睁开了眼睛,他伸出手看了一下表,然后才拿起了手机,发现并不是医院的号码。 “喂?”声音清明,没有一丝的睡梦中被叫醒的慵懒跟倦怠。 “这里是XX酒吧,请问你是骆医生吗?” “我是”。 酒吧?骆冬明的思绪在那一刻有些混乱。 “是这样的,您的一位朋友在我们这里喝醉了,是她让我们给骆医生打电话的。” 骆冬明的眼睛在那一刻清明起来,他迅速的起床,几乎是跑了出去,在那一瞬间他确定对方口中的朋友便是郑好,理由很简单,一直骆医生骆医生的叫他的,没有别人,只有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她而已。 骆冬明到达酒吧的时候,果不其然的看在郑好坐在酒吧的台阶上,后面站着几个无可奈何的服务员,众人见来了人,都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骆医生……”郑好抬头,也看见了他,冲着他傻笑。 “先生,这位小姐喝多了,无论如何都不肯走,我们又没有办法,只好给您打电话了……”服务生上前解释到:“还有,这位小姐的酒钱还没有付……” 骆冬明阻止住服务生的话,掏出几张钞票递过去,说了句对不起,服务生连忙捧着钞票如释重负的跑走了。 骆冬明看着自始至终冲着他傻笑的人,轻轻的脱下外套盖到她的身上,将她扶了起来。 “骆医生,你来了……”郑好只是一个劲的冲着他嘿嘿的傻笑。 “不要叫我”。骆冬明闻着她满身的酒气,不自觉的皱起眉头:“你又喝酒了?” 虽然知道自己是明知故问,可是骆冬明还是抑制不住心内不断翻仰的担心,身为她的主治医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酒精对她的害处了…… “咦,骆医生,你生气了?”郑好看着骆冬明皱起眉头,她的小脸也跟着蹙了起来,她伸出小手,轻轻的按到骆冬明的眉心。 “你不要生气,你不要皱眉……你一皱眉,我就好害怕……”郑好捶着自己的胸口,许是酒劲上来了,那里憋得让她喘不过气来,让她不自觉的想流泪…… 骆冬明看着泪光涟涟的她,再也硬不起心来,说实话,她出了事情,第一个联系的人是他,这让他很是开心。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骆冬明捏捏眉头,搀扶着她,看着下面长长的台阶,骆冬明眼睛一深,身子一倾,将她背到了背上。 “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步一步的台阶,寂静无比的夜中,虽然背后的人儿没有说话,骆冬明却知道那个人并没有睡着。 …… 背后的人却没有说话,很久之后,有些湿润的东西打湿了骆冬明的领子,骆冬明身子一顿,停在了原地。 “骆医生……”趴在他背上的郑好终于开口了,声音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哽咽跟委屈:“是不是爱情,本来就不是个公平的东西……” 骆冬明停在原地,领子处的湿润越来越明显,他沉着一双堪比夜色的眸子,听着身后的人断断续续的哭诉着。 “我……没有学历,没有工作,没有聪明的脑子,我甚至连过去都没有……”郑好顿了顿,声音听起来越发的孤寂了。 “骆医生……我……”郑好望着漫天的繁星,趴在这个人的背上,就像是在大海中漂泊的人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你不知道吧……我甚至连父母都没有” ———————————这里是即将粗线JQ的分界线———————————————————————————————————————————————————————————— 骆医生,你不知道吧,我……甚至连父母都没有…… 郑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两行无声的眼泪悄悄的从脸颊滑落,骆冬明却是全身一颤,不可思议的转了转身。 “我早就知道了,就在我二十一岁生日的那天,我就知道了……我什么也没有了,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才明白,郑暮雪为什么会那么讨厌我……” “所以我才搬出来啊,我什么也不跟她抢啊,我知道就算是抢,我也什么抢不过她……可是她……她太过分了……呜呜呜……” 郑好趴在骆冬明的背上,终于哭出声音来:“她太过分了……就算是爱情,就算是所有人都不能抗拒的爱情,她找谁不可以啊,为什么偏偏是他……为什么……为什么……我都已经什么也没有了……” “我为什么跟别人不一样……我为什么跟郑暮雪差距那么大……” “郑土豆”骆冬明喉咙中有些干涩,他无声的吸了口气,抬起眼来:“你这个笨蛋” “嗯?”郑好泪水涟涟的抬头,她的头有些眩晕,一时没反应过来,骆冬明为什么叫他郑土豆,还有为什么叫他笨蛋。 “你为什么要跟别人一样……”骆冬明将她往身上拖了拖,继续往前走着:“还有,如果是属于你的,别人又怎么能抢了去?” 为什要跟别人一样呢?还有,如果真的属于她的,郑暮雪又怎么抢的了去? 骆冬明只说了短短的两句话,却回答了她所有的不甘跟疑问,在车位前,骆冬明将她放了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眸子流转着不知名的光芒。 郑好一时间陷入到那双漆黑的瞳仁中,不能自拔,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好看的眼睛,好看的似乎连他身后的漫天星光,都因为那一双眸子,瞬间黯淡了许多…… 郑好突然间便觉得头晕目眩,她暂时忘却了所有的不快,迷失在骆冬明的眼眸之中。 “骆冬明……”她伸出手微微颤颤的指向骆冬明的脸庞:“有好多星星,掉进了你的眼里” 骆冬明站在原地,这句话,他在很多年前的夜晚也听这只土豆说过,那是的他们处在幸福最后的尾巴上,他们却不自知,而现在…… “你说什么?”骆冬明低下头,安奈住心内起伏万千波涛,沙哑着嗓子问。 她一直都是骆医生骆医生的叫他,印象中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叫他骆冬明,然而,她的语气及其音调,在他听来却没有任何的违和感,反而有股让他几乎承受不住的熟悉感重重的敲击着他的心灵…… “我说……”身高上的巨大的察觉让郑好一点点的踮起脚尖,抬起头,在将自己的嘴唇送到骆冬明的唇边前说:“有好多的星星的掉进了你的眼中……” 骆冬明低头,眼神黢黑的看着离着他如此近的郑好,她应该是喝了不少酒,往日雪白的脸蛋上泛着红晕,亮亮的眼睛中也透着一片迷蒙,她似乎很认真的在看着他,甚至期间还不自觉的咋么了一下嘴唇。 骆思明满脸的疑惑,望着不知所以的她,正想要说话,却见郑好踮起脚尖,又咋么了一下嘴唇,朝着他的唇亲了上来。 郑好踮起脚尖,朝着骆冬明的唇亲了上去,她唇上的温暖遇到他的冰凉,让她不自禁的浑身一颤,稍稍适应以后,那带着薄荷香气的男性气息,让她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真好,跟她想象中的的味道一样,凉凉的,却又甜甜的,像是赤着脚踩在了棉花上,又像是在寒冷的冬天里,被窗子里透过来的阳光呵着痒痒…… 郑好睁开眼睛,一片纯真的望着有些愣了的骆冬明。 “你在干什么?”骆冬明的声音低沉无比,他眼睛中的流光直直的盯着某只偷吃后心满意足的小动物。 “你怎么比我还笨”郑好的酒劲泛了上来,朝着他的肩膀挥去:“我在亲你啊,笨蛋,这你都……唔唔……” 她话都没有说完,正欲转身的她却被骆冬明一把拽入了怀中,接着,他的唇便排山倒海的压了上来,没待郑好反抗,便轻而易举的撬开了她的唇齿。 口腔中突然闯进的不明的物体软湿物体让郑好的毛细孔在那一瞬间全部打开,不再是她熟悉的那种薄荷跟苏打水混合的清爽的味道,骆冬明散发在她身体上,是那种男性的,带有占有欲的霸道跟不容反击,这种感觉让她一时之间,呆在了原地,根本没有力气去反击,只有像一个迷失在汪洋大海中的人一般,紧紧的抓住了骆冬明的手臂。 骆冬明放开怀中的人时,怀中的人似乎已经呆了,不过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抿了抿嘴角,眼神中有些他自己控制不住的情|欲,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想,林君说的果然没错,方才在他怀中,她全身的柔软让他抑制不住的想要沉迷…… “笨蛋,这才是亲吻,好好学着点?”他直直的盯着郑好,郑好也抬起头来,茫然的看着他,他低下头,凑到她的耳边,用她的话回答她。 看着她的耳根变红,他心满意足的收起目光,却在抬身之际,轻轻的衔住了她的耳垂,全身的如通电的感觉跟温触让她不自觉的轻|吟出声。 而骆冬明,在放开她的耳朵后,似乎并没有打算结束,他瞅了一眼停在旁边的车,凑到她的耳边,声音嘶哑而又充满魅惑:“郑好……你想不想进一步学习呢?” 第30章 最亲爱的陌生人(14)修 喝过酒的人都知道,一时的放纵只会换来第二天早晨的痛不欲生,当然,郑好也不例外。 郑好一坐起来便尝到了头痛欲裂的感受,几欲爆炸的沉重感让她的大脑暂时空白了几分钟,几分过后,她望着头顶银灰色的水晶灯发现,这并不是她的房间。 然而这间房间她似乎也不陌生,郑好努力的回想着昨天的事情,从回家参加爸爸的生日宴开始,到后来她一气之下中途离席去了酒吧,然后到后来喝醉,再然后的记忆就零零碎碎的。 偶尔有几个连贯一些的划过郑好的脑海,其骇人的程度吓得她差点从床上掉下来。 郑好是抱着衣服包包下楼的时候看见正在阳台打电话的那抹背影的,其实,从她打开房门的那瞬间,骆冬明打电话的声音便传进了她的耳朵,虽然隔得很远内容她听得不甚清楚,但是郑好从他的语气及声音上来判断,骆冬明似乎在生气。 郑好猜的一点都没错,她走到楼梯口的那一霎那便看见了穿着一身淡色,手拿电话的颀长背影,早晨清新无比的空气透过大大的落地窗透进房子里,给房间里所有冷色调的家具跟装修都修上了一层暖暖的边缘,可唯独站在阳台中央的他却依旧清冷无比,阳光走到他的身上却好似冻结了一般。 被冻结的不止是阳光,还有正在下楼的郑好,她方一抬脚便被他的一声低低的喝声吓得停住了脚步,他似乎在对电话的那头的命令着什么,并且在生气,然而怒气却并没有形于表面,只是那凛冽的,不容人分辨分毫的语气让人郑好不自觉腿软,估计吓得电话那头的人也被吓得除了是别的都不敢说了,他方挂了电话,转过头来。 周身的凛冽却在转身的一刹那消失殆尽,他挑挑眉,望着楼梯上赤着脚弓着腰做好逃跑状态的郑好,迷离无边的瞳仁轻轻的一转,眼睛中方涌上几丝人间中的暖意,他望着郑好赤在空气中,洁白如玉的双足跟小腿,挑了挑眉,疑问的意思很明显。 “那个……我没找到拖鞋”郑好不自在的抚了抚乱蓬蓬的头发,双足在他的视线中退了退,满脸通红的解释。 骆冬明却似乎很享受她的局促,他走到门口,一转身便身长玉立的挡住了她的去路,长长的手臂伸过来,干净细致的手掌中躺着几粒药。 “这是什么?” 骆冬明一转身,又拿了一杯温水递到了她的手中,这才抱住拳,像是盯小孩做功课一样盯着她。 “我开的药早中晚都要吃,你不会以为我跟你说着玩的吧,还是你细心到去喝酒的时候都带着了?” 郑好的脸在他的质疑下又红了一层,自己喝酒跟吃药偷懒被主治医生抓了现行却是一件不怎么光彩的事情,但是为了长得士气,她扬起了脖子:“我平时都很按时的” 骆冬明抱着双臂看着她,把她闪烁的眼神跟通红的耳根看在眼里,从小到大,她一没底气的时候耳根便会变得通红,骆冬明抬头,看着外面风景正好的清晨,眼神迷离,岁月的确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可是却改变不了一个人的初衷的习性跟……固有的美好。 他却没有立即戳穿她的谎言,指着她手中几粒白色的药片,细心的解释着:“这是几粒Excedrin,你吃了以后多喝点水” “这又是什么?”郑好听着一头雾水。 她的茫然似乎也在骆冬明的意料之中,他沉着一双眸子看着她,慢慢的解释给她听:“这是治宿醉的,也就是说,你吃了之后,头就不会痛了,当然,脸色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白的跟鬼一样了” 郑好哑然站在原地,看着浑身上下清爽利落的骆冬明没事人一样离去的背影,刚才些许的羞赧被气愤瞬间赶得的无影无踪。 “别傻站着了,赶紧吃了过来吃早餐” 他背着身子,却似乎看到郑好换上了自己的鞋子正欲离去,这时,他才不紧不慢的加了一句郑好停住动作的话。 “你难道就不好奇昨晚上发生了些什么?” 几天前的郑好打死也不会想到,自己会跟眼前这位坐在这个漂亮的让人无语的房子里,这么和谐的吃着早餐,同时还……谈着心。 阿姨笑眯眯的端过来刚煮好的咖啡,细心熟练的倒在郑好面前镶着金丝边的骨瓷杯子中,淡淡的热气带着浓浓的醇香瞬间让郑好的头清醒了不少,她刚道完谢,一低头眼前的咖啡却被一双修长的手快速的端走了,同时一杯牛奶摆到了她的脸前。 并且对面的人似乎懒得开口解释,他抿了一口咖啡,在郑好的注视下优雅的咽了下去,抬起头来问:“喜欢雪吗?” “雪……”好吧,郑好承认骆冬明的确不是一个可以谈心的好对象,气场太强,话题太跳跃,可是郑好为了能引到昨晚上的话题,还是很配合的诚实摇头:“我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雪” 看见骆冬明的咖啡杯停在了空中,她摊着手解释:“我一直都在南方长大,从来没有见过下雪,电视上见的算么?” 骆冬明用郑好看不明白的眼神看了她几眼,这个刚刚挑起来的话题算是结束了,郑好尴尬的咳了几声,摸摸头勇敢的抬起头来:“那个,骆医生,昨天晚上我……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比如说?”骆冬明不答反问,放下手中的咖啡,嘴角微微抿着直视着郑好。 郑好摸摸脑袋,她的最后一个记忆好想停留在她对着骆冬明说了句什么星星月亮的话,然后……然后就……把嘴角凑了上去…… 郑好突然然便觉的口渴,她拿起眼前的杯子抿了几口牛奶。这时候却听见对面的骆冬明幽幽的开口。 “我们昨天的内容绝对比你现在脑子中的画面精彩”在郑好近乎窒息的注视下,骆冬明才微微的眯起眼睛:“郑好,酒后乱性这个词就是说的你”。 “噗!”刺激太大,郑好忍不住将口中的牛奶喷了出来。她手忙脚乱的擦着时,对面的手机却又响了。 “哦,书妙”骆冬明接起来,看了一眼郑好,粘在她的嘴角她浑然未觉,却跟犯了千古大错的犯人一样不敢抬头,只是狠劲的擦着面前的桌子。 骆冬明的眼神在那一刻瞬间软化下来,语气也自觉的温柔下来:“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林书妙似乎被他语气里的缱绻小小的惊了一下,她清了清嗓子,拿起手中的日程表,捏捏眉心:“你刚刚给我短信是什么意思,andy,你的手术都排到下半年了,你突然要空出两周来,这是有一定困难的” 见那头的骆冬明不说话,林书妙捏捏眉心,早上起来收到骆冬明的短信吓了一跳,只有短短的几个字,日程空出两周,她匆忙的赶到医院,查了一个早晨,发现这是一个不可能的事情:“别的先不说,这两周有好几个重要不能推的手术,你要是走了,就会大乱的” “那几个手术,你来”骆冬明终于将目光从郑好的脸上移开,他起身,走到郑好看不见的地方低声嘱咐到。 “这……这怎么可以?andy,我……我只是你的助手,更何况这周的病人有……”林书妙一听,有些慌了,她看着手上的单子,能排到骆冬明手术的,有很多的名字都不是一般的人物,她垂着眸子圈了圈,放下对着话筒说:“andy,这不可能” “林书妙你应该知道,无论病人在外面的身份地位如何,只要他们躺在手术台上,便都是一样的,都是命在你手上的病人,无一例外”骆冬明按按眉心,换了一只手:“更何况,不用我说你应该没有忘记吧,你是以你们那届专业成绩第一毕业的,难道拿这个第一就是为永远站在别人的身后吗?” “我……”林书妙哑口无言,无论是国内国外,骆冬明的出色跟魅力都是有目共睹的,自然围在他身边的耀眼无比的女孩子,从来就不缺,期间他也谈过几个女朋友,却毫无列外的没有超过几周的时间就散了,这么算下来,反而平凡的默默无声的站在他身后的她,留在他身边的时间是最长的。 “好了,你不要说了”骆冬明回了一下头,看到桌子上那个小小的身影似乎是吃饱了,此刻正恹恹的打着哈欠,骆冬明低头看了一下表,心中默默算了下时间,再抬头时果不其然看见那抹身影坐上了沙发,翻了几页杂志便睡着了。 “你的能力我很清楚,这些年来你跟着我上过大大小小的手术台,经验跟技能绝对在这一行数得着,你把能推后的手术推后等我回来,不能推后的你就来,别人如果问起,你就说是我的意思,我会负全责的,就这样……” “哎哎,andy,先不要挂”林书妙急急的叫住他,声音低了下来:“你……你空出这两周来,要做什么?” 骆冬明站在清晨的阳光中,慢慢的直起身来,他看了一眼蜷缩在沙发上的身影,昨夜她的眼泪跟绝望还清楚的萦绕在他的心头,是时候了,不管以前如何,如今他既然回来,这个世界上便再也没有人能让她掉眼泪。 然而打发那些无关的人,他不想让她察觉,很简单的方法,便是带她出去,等到带她回来时,事情便已经都处理好了。 “去看雪……”骆冬明停顿的时间太久了,久的林书妙都以为他将要挂了。 “看雪?跟郑小姐吗?去哪里?去国外么?”林书妙问出这一连串的问题后,才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着急的异常,她摸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脸:“我没有别的意思,andy,我只是想问,郑小姐答应了么?” “不是出国,只是去北方,很北很北的北方,书妙,你或许不知道,那里一年的时间有半年在下雪……” 骆冬明似乎陷入了回忆中,捡了一个问题回答:“至于郑好,她不久会答应的……” 骆冬明说的没有错,等着郑好一觉醒过来的时候,她已将身处飞往北方的万里高空之上了,她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一脸从容的骆冬明,不答应也得答应了,除非她想不开要跳伞下去。 哦,对了,骆冬明没有告诉她的还有一点,那几片Excedrin,除了能缓解宿醉的头痛,还有一个功效,它能够抑制中枢神经的兴奋,暂时延缓神经反射的活跃性,换句简单的话说,吃了它后,在半个小时内精神便会放松下来,然后便会……沉沉的美美的睡一个大长觉,直到你身在、在半空中口水横流的被空姐叫醒为止。 第31章 最亲爱的陌生人(15)修 在三万英尺的天空中,坐起来的郑好看着在一旁认真翻书的骆冬明,完全傻了。 “呃……”郑好发出一个单音节,一时间无语了。 骆冬明就端坐在她的旁边,上身穿着一件暗灰色的衬衣,与以往的白色制服或者西装的庄重不同,很是简单随意,此刻袖口的处的纽扣开着,袖子整齐的挽了几下,露出一截干净而有力的手臂。 他此刻轻蹙着眉,手中翻着一本厚重的吓死人的书,一边翻一边用笔飞速的标记什么,好像没有看见身边一直躺着死睡的郑好有了动静。 郑好的头还是有些沉沉的,看着他看的正认真,她又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身上的毯子悄然落地,骆冬明合上书,弯身帮她捡着,这时才终于抬起墨色的眼眸轻轻的望着她,说:“饿了没有?” 还未等郑好回答,骆冬明一招手对着空姐耳语了几句,不一会空姐便端了一份菜色齐全的西餐上来,临走的时候还对着气度翩翩的骆冬明跟嘴角还挂着口水的郑好看了好几眼。 郑好望望眼前的饭菜,却恹恹的摇了摇头,转过头看着机舱外面大片大片连在一起的云朵群发呆。 “骆医生,这是哪里,我们要去哪里?” 骆冬明没有回答他,他抬起手腕将她的座椅调整好,顺便瞄了一下手表,才耐心温柔的开口。 “这是在飞机上,所以餐点有些简单,先将就吃一点,好吗?” 郑好低下头,看着骆冬明利落的将她面前的西餐摆好,然后将刀叉递到递到她的手边,静静的等着她伸手接过去。 郑好看了他许久,却还是摇摇头,看着骆冬明眼眸一暗,她又不忍心的小声解释:“骆医生,我真的吃不下去”。 有些东西虽然她刻意的不去想,却时不时的还是涌上她脑海之中,毕竟这才是昨天郑家晚宴上发生的事情,才过了一天而已,纵使她记性再不好,也没有那么快忘记。 骆冬明放下刀叉,看着望着机舱外面的缩成一团的小小身影,瞳仁中的灰色越来越重,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两人就这样安静了许久,骆冬明再回身的时候,痛苦的捏了捏眉心。 他之所有这么鲜有的将痛苦的神色流露出来,是因为他突然间发现了件事情,自从他这次回来后,他身边的这只土豆,好像从来没有笑过,一次都没有…… 自从重逢以后,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别人,她表面上都很客气礼貌,可是远远的眼睛中却始终有一层淡淡的恐惧与隔离,她是在害怕,就像一页漂浮在大海里的小舟一样,骨子里带着自卑跟恐惧,茫然而没有方向感,这样如何能笑的出来。 而原来的那只土豆,成天将笑容挂在脸上,笑容永远没心没肺的让身边的人都不自觉的温暖起来,就像……就像这机舱外的眼光一样,无论你心里有多么的阴暗,它都能直直的照射进去温暖着你,这一点没有人能比他更清楚了。 可是那样快乐的她如今她自己都忘却了,造成这样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是他自己。 “郑好,你怪不怪我……”骆冬明看着那抹小小的背影,眼底有些湿润。 郑好听到他说话,转过身来,似乎被他沉重的表情吓了一跳:“我……怪你什么?” 她刚刚睡醒,原本烫成蛋卷的蓬发此刻乱的更像是鸟窝一般了,另外嘴角上似乎还残留着一点不明异状物,她自己丝毫不察觉,圆圆的眼睛中一片茫然,疑惑的盯着他。 骆冬明自己也察觉到自己的话有写突兀,他轻轻咳嗽了几声,在郑好的注视下抬起头来,脸上没有一丝的慌乱:“我没有跟你打招呼就把你带了出来,你怪不怪我?” “哦”郑好反应过来,小小的脑袋倚在窗户上,过了好一会,才开口。 “我不怪你,骆医生”郑好抬起头,看着漆黑如墨的瞳仁,眼中涌上满满的落寞:“事实上,我要谢谢你带我离开那个地方……” 郑好将目光重新投向窗外,努力的压抑着眼中的泪水,她说的是真心话,无论是昨天的“酒后乱性”事件还是今天被莫名其妙的带上飞机,她都在庆幸,庆幸有这些事情占据着她的脑子,转移着她的注意力,才会让她短暂的不去想那些让人讨厌甚至是恶心的事情,才会让她短暂的能呼吸了。 尽管郑好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一等她下飞机,面对着突然的刺骨的寒冷,瞬间呆在了原地。 “北方的天黑的很早,大约五六点钟便会全黑了,到时候就更冷了,大衣根本扛不住,只有穿羽绒衣了,伸手……” 面对机场周围上还没有融化的积雪,郑好的眼中逐渐透露出兴奋,她顺从的伸着手,嘴里叽叽喳喳的问:“骆医生,真的会下雪么?我们真的会看到雪么?” 骆冬明帮她将羽绒衣拉链拉到最顶部,又将帽子严严实实的扣在了她的头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刚被裹好的粽子,这才满意的出声:“会的,会看到真雪的,这是城市而已,积雪没有那么厚,越往外走你就会发现雪越厚,而且这几天还会下的,你肯定会看到的” “真的?”郑好眼中透出亮亮的光芒。 “真的。”骆冬明开心的看着她的兴奋,忍不住的摸摸她的头,末了加上一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其实骗过许多次,比如最近这次吃药的这次,比如他要背着她干的事情,在远一些说,比如一开始的在茶叶商店的偶遇其实不是偶遇,再比如说贫血什么的……总之太多了,多的他都记不清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被骗的人着实有些脑子简单,此刻正猛然的对他点着头。 “嗯,骆医生我相信你,不过我们要去哪里?” 提到去处,骆冬明的神色一暗,他环顾了一下四周,不一会便有两个身穿西装的男子走过来,看到他,面色有些恭敬:“骆先生,恭喜您的航班安全抵达”。 虽然郑好不知道坐个飞机有什么好值得恭喜的,可是两个中年男子着装之正式,面色之郑重,让她忍不住往骆冬明身后藏了藏。 “嗯”骆冬明将她小小的动作看在眼底,朝着两个人点点头:“东西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就停在外面,这是钥匙”其中一个男子将一把钥匙递给骆冬明,然后又细心的询问:“骆先生,我给您带了位司机……”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骆冬明冲着两个人点点头,牵着郑好率先离开,后面两个人自然的搬起了他们的行李。 一出来便看到了门口处停着的低调的黑色车辆,郑好瞧瞧了车标,着是她自幼在衣食无忧的郑家长大,也见了不少世面,可是还是暗暗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看向骆冬明的眼睛更加的充满了疑惑了。 “骆先生,如果您不急的赶行程的话,公司在海华定了一个位置,这边公司的各位高层都…” “不用了,谢谢你们”还未待那人说完,骆冬明打开车门将郑好塞了进去,对着两人说了再见。 郑好趴在车窗上看着后面还鞠着躬的两个人,回过头来对着开车的骆冬明惊讶的合不上嘴巴:“骆医生……他们……你……你不会很有钱吧?” 郑好磕巴了半天,才问出了这句话。 “我本来也不穷啊”骆冬明开着车看着两边的街道,似乎在找着什么,心不在焉的回答道:“你也不穷啊,你的外公现在一幅画卖到什么价了,你知道吗?” 郑好诚实的摇摇头,又一次被成功的转移话题:“我不知道,我不怎么过问这些的” 罢了,她又有些好奇,凑过头去:“老头的画现在什么价啊?” “这么多零”骆冬明从后视镜里看着她,腾出一只手,在空中轻轻的写了个数字,果然看见郑好的嘴巴张的又合不拢了。 “这么值钱?”郑好吃惊之余,突然想起了横在她家客厅让她头疼很久的巨作,眼睛一亮:“骆医生,那个,画是不是越大越值钱?” “也不能这么说,但是有时候也有一定的关系”骆冬明看着后视镜中的郑好,嘴角不由的轻轻扬起:“怎么样,是不是发现你也很有钱?” 骆冬明将车停住,拉开后座的门,冲着里面叫:“下车吧,小富婆” 郑好看着眼前的菜,虽然不多,但是看的出来精致讲究的很,可是她依旧没有胃口,对着对面的骆冬明皱起了眉头。 “你喜欢吃的水煎包,这家餐厅做的很地道”骆冬明直接无视她脸上的摆明的不想动筷子,夹起一个放到她的盘子中。 郑好已经懒得问他为什么知道她喜欢吃水煎包,骆冬明在她眼中已经万能到就算知道她的三围她也不惊讶了,但这依然不能带给她食欲:“我真的吃不下……” “郑好,早上你也只喝了一杯牛奶而已”骆冬明清楚的点明失态的严重性。 “我真的不想吃……”郑好拿起筷子巴拉巴拉了盘中的菜,又放下,表明她已经努力了。 “你想不想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骆冬明再接再厉。 熟料上了一次当的郑好眼皮都不抬:“这一招你已经用过了,骆医生”。 要是你以为骆冬明就此放弃,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他双手交叉:“那你想不想知道我们去哪?” “不想知道”郑好诚实的摇摇头,反正去有雪的地方,说实话,只要暂时离开那个伤心地,去哪她都无所谓。 “那个,你知道土豆吧?”骆冬明摊摊手,看到郑好的眼光果然被吸引了过来,只不过那眼光有些含着过分的同情跟安慰。 “我知道,土豆是你的妹妹,林医生告诉过我……” “她还告诉过你什么?”骆冬明觉得很有必要把这个事情搞清楚,且不说别说的,他们之前的事情他从没有跟外人说过,自然林书妙知道的也是自己东拼西凑的。 “林医生说……其实林医生也没跟我说很多,她就说……土豆是你的妹妹,你们俩从小感情很好,然后……然后妹妹为了你给你挡住路上的车,她推开了你自己却……走了,林医生还说,你之所以对我做哪些奇怪的事,是因为我长得太像土豆了,你太想念她才那样的”。 “骆医生,你不要难过……土豆那么爱你,她肯定不希望看到你难过的” 果然……骆冬明捏捏眉心,他丝毫不怀疑这就是林书妙自己知道的或者猜测的全部,他抬起头来:“林书妙知道的并不全对,你想不想知道全部的事实……” 郑好拼命的点点头。 骆冬明看着对面灯光下的郑好,一时间突然有些恍惚,他收住自己的情绪,指了指她盘子中的水煎包。 郑好自觉地将水煎包放进嘴里吃了,然后期待的看着骆冬明,不知为何,她发现自己对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女孩是那么的感兴趣,或许是因为林书妙说过的她们长得很像,或许是……她对对面的骆冬明突很感兴趣,当然郑好是不会想到第二条原因。 骆冬明又指指她旁边的牛奶,郑好点头,拿起杯子喝了两口。 “土豆的所有的事情你很快就知道了,我要带你去的地方,就是我和土豆长大的地方,也就是我和她的家…” “噗”消息太过于劲爆跟出乎意料,郑好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牛奶全部的喷了出来:“骆冬明!” 骆冬明扔给她几张纸巾自己率先起身,在郑好擦干净自己气呼呼的跑过来之前,他笑眯眯的回头:“我很喜欢你叫我骆冬明,而不是罗医生,你要不要再叫一声……” “骆冬明!” “呵呵呵呵…………” 第32章 最亲爱的陌生人(16) 正如骆冬明所说,北方的天黑的特别早,两人吃完晚餐,不过七八点的钟的样子,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车内的暖气开得很足,坐在后座的郑好却难得的没有再睡着,她默默的将下巴搁在车窗边,望着被甩在车后面的路灯,迅速的练成了一条远去的直线,眼神安静却又无比的澄明。 骆冬明从后视镜中看过去,正好看到她微仰着脸的侧影,柔软蓬松的头发将她的大部分侧脸遮了起来,但这没有妨碍骆冬明捕捉到她的脸上的细微表情,比如说她始终轻轻蹙着的双眉,再比如说,那些在她眼底渐渐涌起却隐忍不落的泪光。 骆冬明心情突然便犹如注了千斤重铅,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暂缓了一下情绪,才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似乎是很不经意。 “那天晚上怎么想起来跑去喝酒了……”他极力的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一些,尽管这不是他所擅长的事情,可是他必须知道那个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果不其然,听到他的问话后,她的肩膀一抖,视线迅速的从车窗外收回,有些无措的垂下眸子,搓着手指沉默起来…… 骆冬明没有再追问,他方才的那句话就像是投入大海中一粒石子,只惹起几丝涟漪,车内又恢复了之前的寂静。 “骆冬明……” 最终还是郑好小小的声音打破了这无边的沉寂。 “你医术那么厉害,我想你还是改天给我检查一下脑子好不好……” 骆冬明的车一个急拐,在路边戛然而止,他转身,黑色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她:“你说什么?” “我最近总是觉得脑袋沉沉的,一些事情总是记不住,阿不,这不是最近的事情,我好像从来就记性很差,脑子很笨……就跟……”郑好咬咬嘴唇,把压在心底的那句话说了出来:“就跟一个傻瓜……一样”。 骆冬明眸子一紧,已经察觉到了什么:“这句话谁说的?”傻瓜这样的词绝对不是她自己想到的…… “郑暮雪?”见郑好紧咬着唇不说话,骆冬明很自觉的给她提供选项。 却看见郑好摇了摇头,骆冬明想到了一个人,眸色却又暗了一层:“王思杨?” 郑好眼中的泪却在忍不住了,无声的落了下来,她低着头,透明的泪珠啪嗒啪嗒的落到了她洁白圆润的手背上。 如果说在回家吃饭的那个晚上看到郑暮雪挽着王思杨出现,其实类似这样的事情,郑好其实已经有相对的免疫力了,当然在回房间的楼梯上看到在郑暮雪房间前拥吻的两个人,她也只是咬着牙躲到了楼柱后面而已,那根雕刻着欧式螺旋花纹的楼柱,挡住了她的视线,却没有挡住那两个人对话的声音。 “前些日子,你不是还对郑好很感兴趣么……外公生日晚宴后你可一直在打听啊……”含着明显讥笑成分的声音是郑暮雪的。 王思杨许久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躲在一边的郑好在他沉默的期间心跳越开越快了,如藏了一个大鼓一般,咚咚咚的响了起来…… 就在她面红耳赤心脏几乎都跳出来的时刻,王思杨突然说话,就像拿了一盆冷水一样,毫不客气的,倒在了郑好的头上…… “她……”王思杨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轻轻的皱着眉:“这里是不是有问题……我发现她有时候跟个傻瓜一样……” “骆医生……”郑好迷茫的抬起头来,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水:“其实这样说我的,他不是第一个,我却在那个时刻,才想起别人也这样说过我,你说我的脑子是不是真的坏掉了……” 是的,第一个说她像傻瓜一样那个人,就是那个叫杜淳的人,她大学期间谈的唯一的男朋友,也是再和郑暮雪偷吻后说同样说她像个傻瓜一般,只不过后来,她把这句话连同他的名字都忘记了……要不是那天情节台词都跟几年前太相似了,她大概永远都不会想起来了。 “在我十六岁的时候,也曾经有过一段极度怀疑自己是傻瓜的日子……”骆冬明的声音响起,如此优秀的人也说自己是傻瓜,这样郑好不由的睁大眼睛望着他。 “我从小便自负,在那个不知名的小城中,无论是智商,成绩,亦或者是样貌,家庭,都是那小城中的佼佼者,在我十六岁之前,谁都没有走进过我的眼中” “突然有一天,几辆黑色的奔驰车开到我的面前,然后从上面走下一个人,说是我的亲生爸爸”骆冬明说到这郑好已经疑惑的睁大了眼睛。 “我的爸爸不是亲生的,我其实从小就知道的,可是他却对我非常的好,我能看的出来,他是真的把我当成亲生儿子一样疼爱的,甚至于比对他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要好,那时候的我还小,我一直也将他当成自己的亲爸爸,他的一举一动,行事作风都深深的影响了我,我很尊敬他甚至是崇拜他……可就是那个突然找到我的那个人却告诉我,我一直当做亲爸爸的那个人,却是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甚至于不顾军纪带着别人妻子私奔的逃兵,更甚至……” 骆冬明停住,意味深长的看了郑好一眼,她听得太投入了,暂时忘记了自己的痛苦,脸上的泪都已经干了,在她雪白的脸蛋上凝成了两道清晰的泪痕,她自己却全然不知,刚才暗沉的眸子中重新有了往日的光亮,紧紧的盯着他。 “更甚至……后来他身怀六甲的妻子知晓了,一时受了刺激不幸出了车祸,大人没有保住只留下了刚来到人世的……女儿。” “那个人在我心目中伟大了十几年的形象就在那一时间坍塌了,我那时候瞬间觉得自己跟个傻瓜一样,竟然管这样人品的人叫了十几年的爸,竟然对着破坏我家庭的人崇拜了十几年……一气之下,我就离家出走了” “后来呢……” “后来……”骆冬明抬起头,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他脸上的线条渐渐的柔和起来:“后来,土豆把我找了回来,也是在那一天,有人第一次告诉我,我从小到大,就是太完美太顺利了,所以我才连一点打击都扛不住,遇到难过的事情便只会逃避,这一点,她都比我强多了” 骆冬明望着郑好,一字一句的说:“这些话,是真的点醒了我,直到现在,我一个字也都没有忘记”。是啊,那个夜晚他瞬间被点醒,那样理直气壮的话语从那个几乎都要跳脚的女孩嘴里说出来,他怎么会忘记,纵使现在是她自己都已经忘记了…… “所以土豆……不是你的亲妹妹?”郑好在脑子中来回把骆冬明的话过滤了几遍,得出这个让她大吃一惊的结论,这一点,林医生可是没有对她说过。 “是的,土豆就是那个留下的婴儿,我继父的女儿……我们不是亲兄妹,在血缘上一点关系也没有……” “可是……林医生说你们从小关系就很好,她没说你们……” “以后你就明白了,林书妙说的细节大都是自己从电视剧里杜撰出来,不过你也不要怪她,除了不是亲兄妹这点她对你有所隐瞒,别的她绝对是把自己脑子中能想到的都告诉你了,她只是我的助手,我私人的东西从来不喜欢跟外人分享的……”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郑好一时间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骆冬明无私的分享在不知不觉中似乎将两人的关系拉的更近了,郑好看着直直望着她却不回答的骆冬明,不知为什么,视线慌忙的转到一边,却有些发热的摸了摸脸。 骆冬明这才转过身来,重新启动了车,他望着前面的路,一座熟悉却又陌生的小城出现在他的视野中,静静的亮着的万家灯火在等着她们俩。 “我有没有对你说过,我跟我母亲的感情不大好?”随着离着小城越来越近,骆冬明的心都抑制不住的有些发抖…… “咦?”坐在后座的郑好也发现了突然出现的小城市,她趴在窗户上,好奇的大量着四周的古老跟现代相结合的建筑物:“为什么跟我说这个……” “不为什么,就是你快要见到她了,跟你说一声”骆冬明沉着眸子看着前面的路,几年过去了,这路变得就连他也快不认识了…… “啊?到了!你怎么不早说?”郑好慌忙的从包中拿出镜子纸巾,匆忙的整理后,又加了点口红,然后对着开车的骆冬明问:“怎么样,这样怎么样?我脸上没有脏东西了吧?” 骆冬明噙着笑,不怀好意的点醒她:“郑小姐,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又不是见公婆……” “你……我……” “还是你真的打算见?”骆冬明似乎很乐于看见她说不出话来的面红耳赤的样子。 郑好正欲辩驳,却见骆冬明突然间变了脸色,车子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她好奇的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看见在道路的尽头,直直的站着两个并排的身影。 经过这一路的折腾,现在已经是将近凌晨的时间了,北方的夜里冷的刺骨,光听外面的风声就足以让人往家门外迈的脚步停住,所以街上已经几乎没有什么人了…… 那个身影却相互搀扶着,直直的站在他们的目光所及处,不知道站了多久,但是可以看得出来的是,他们不来的话,他们好像会一直站下去。 郑好望着冰天雪地里的那两个孤单相依的身影,毫无预兆的,眼圈便突然红了…… 第33章 脑海里的定时器(1)修 碎花的壁纸,堆满各种玩偶的白色公主床,放着小盆栽的书桌,还有漫画书占了绝大多数的排排书架,都好像预示着房间的主人只是贪玩的忘了时间,不一会便会背着书包推门而入。 郑好现在就拿着行李站在房间的中央,这样的景象让她有些像坠入梦境般迷惑,她压抑下心头那些莫名翻涌起来的说不清的情愫,抬起头仔细打量着房间的四周来,嗯,家具有些日子了,可是却打扫整理的纤尘不染,就连桌上的那盆小盆栽,叶子上都带着刚浇过水的露滴,绿油油的望着她。 郑好走过去,伸出手轻轻的摸着那些绿叶,方才那种夹杂着温暖跟安心的莫名情愫又涌上心头,但不得不说,她这几天来一直揪着痛的心舒展开来,拨弄着小盆栽的她嘴角渐渐的浮起一抹舒心的笑容。 “这叫绿竹,这里的冬天太冷也太长了,只有绿竹才养的住”。 身后蓦然响起的声音吓了郑好一跳,她回头,看到骆冬明的妈妈抱着一床被子站在她的身后静静的看着她。 “骆妈妈~~” “嗯”李玫轻轻的点头,她已经快五十了,可是岁月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她依旧保持原有的优雅跟风韵,此刻她抱着小碎花的被子快速仔细的铺在床上。 “被子我今天刚刚晒过,应该很暖和,床单枕套我也都洗过,都是干净的,好~”一个好字卡在李玫的喉咙中,她停了半响,才压制中喉咙中的梗咽牵起笑容:“郑小姐,这是我给女儿买的睡衣,是全新的,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能穿的下?” 她的眼神和蔼而又隐忍,语气透着小心翼翼的询问,这让郑好有点受宠若惊,她连忙接过来笑着答应:“穿的下,穿的下,骆妈妈,你看看我,我的个子很小的,跟小孩子一样,肯定能穿的下的,谢谢你,骆妈妈”。 郑好由衷的从心底表达谢意,在温暖如春的南方,她孤独像是漂浮在大海上被冷水打击的小舟,没想到,到了真正天寒地冻的北方,无论是这个温馨的小房间,还是眼前这位亲切美丽的阿姨,都温暖的让她不自觉想往上蹭。 李玫伸出手,朝着郑好的个子比了几下,脸上闪过一阵诧异,下一秒眼圈便红了,她连忙转过身,又整理起床铺。 她毕竟上了年纪,背又微微的弓着,整理床铺的双手连同她的背影都轻轻的颤抖着。 郑好看到,慢慢的走进她,轻轻的从后握住了她的双手,好奇却又贴心的询问:“骆妈妈,你冷吗?” 她看到李玫颤抖的背影,还以为她是冻的,此刻她肉肉的小手轻轻的握住李玫的双手,像一双温暖的小火炉一样,背着身的李玫转过手来,紧紧的握紧了郑好的手,眼泪如线一样落了下来。 “郑好,到吃药的时间了”。 屋内奇异的气氛被门口不知何时出现的骆冬明冷声的打断,李玫迅速的将拉着郑好的手放开,擦了擦脸上的泪,方转过身来,同样冷冷的望向骆冬明。 郑好讪讪的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对屋内迅速降下来的气压感到十分的神奇,她咽了一口唾沫,心想,骆冬明说的还真对,他跟他妈妈的关系果然不怎么好。 ———————————————————————————————————————————————————————————————————————————————————— “她现在对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这一点我希望你能清楚,不要做一些刺激她的事情”离开郑好的房间,骆冬明对着前面的李玫出声。 李玫停住脚步,过了半响她才回过头来,盯着已经高出了她许多的儿子,八年了,她第一次见到他,他已经由原先那个冷清的少年长成了一个真正的成熟的男人,却一样的让她讨厌,她甚至可以从他的身上看到另一个男人的影子,此刻,他居高临下的用一个对待敌人的表情对着她。 “那你为什么带她回来?”李玫淡淡的一个反问便让骆冬明哑口无言了。 李玫看着成熟稳重并且已经成了真正的社会精英的儿子,并没有多大的意外,她是他的母亲,没有谁比她更清楚他的优秀,当然,也没有谁比她更清楚的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带郑好回来的目的,别人或许摸不透,但是她却一眼便能看清。 此刻她的眼中涌上一层讥讽:“骆冬明,好好现在弄成这个样子,你以为是谁造成的,所以现在不要对我摆出一副我会伤害好好的样子,你给我记住,我是她的妈妈,没有人比我更爱她,包括你!” 李玫愤然下楼,临走前回头看了一下站的笔直的儿子,眼中涌上一丝温软,最后她叹了口气,意味深长的说了句, “骆冬明,你根本配不上郑好”。 骆冬明敲门而进的时候,郑好已经吃完药了,并且已经换好了睡衣,此刻她正散着头发,拿着一本漫画书趴在床头看。 骆冬明抬头望望四周,一瞬间有些恍惚,这个房间的一切,连同床上看漫画的这个人他是那么的熟悉,单独在国外的那些日子,他已经记不清了有多少个夜晚是从这样的梦境中醒过来,然后恍然若失的痛不欲生,而眼前的情景,跟他最深处的记忆跟他最不想醒来的梦境是那样严丝合缝的重叠在一起,想到这里,他的眸色不自觉的便黑了一层。 郑好见了是他,连忙放下书站了起来凑到他的面前,瞅了瞅他的身后:“骆妈妈休息去了么?” 骆冬明没有说话,他高大的身子倚在郑好面前的墙上,单手插着兜,轻轻巧巧的将门关了起来,将他们俩之外的世界隔绝在了外面。 郑好却全然未觉,她脸上挂着很少见的鲜活,明亮的冲着骆冬明笑:“骆妈妈人真好,我很喜欢她”。 “为什么?”骆冬明依旧挡在郑好的面前,眼睛紧紧的盯着她,喉结轻轻一动,嗓音低沉而暗哑。 “喜欢就是喜欢啊,哪里需要什么理由,我一见到骆妈妈就觉得好想近亲她”郑好没有察觉到他的深沉,兀自叨念到:“不过如果非要说理由的话……骆妈妈长得跟你很像,特别是眼睛,让我觉得很熟悉很亲切”。 说起像的问题来,郑好又想起了别的,他凑到骆冬明脸上问:“刚才骆妈妈看见我好想有些激动……我长的真的跟你妹妹很像吗?” 她扬着脸,眼睛闪烁又明亮,脸蛋被暖气熏得红扑扑,樱红的嘴唇翻着诱人的光泽,骆冬明内心一荡,轻轻的捏住了她的下巴,他将脸慢慢的凑了过去,在郑好的眼前,低声的看着她回答。 “很像,简直一模一样……” 他魅惑的语气打在郑好的耳边,让她不禁浑身一震,她这才意识到两个人之间的气流有些异常,她有些后知后觉的往后躲,却被骆冬明有力的双臂环住了,根本动不了。 “骆……骆冬明……” “嗯?”骆冬明抱着她,感触着她全身的温暖跟柔软,却不急于下一步的动作,反而静静的盯着她,等着她说话。 “你……你先放开我……你在干什么?” “你说我在干什么?” “我……我不知道…”郑好被她盯得面红耳赤,两个人之间亲密的距离让她的脸都快燃烧起来了,她有些太过于羞恼,急着挣扎,却被骆冬明一手环的的更紧了。 “我喜欢你”。 骆冬明用腾出来的那一只轻捏着郑好的下巴,让她直视着他,单枪直入的把话挑明了。 “我……我……”面对着他的坦白,郑好一时间脑子全都空白了,身体跟心里上的冲击让她已经彻底失去思考的能力。 “郑好,你在这样我我的,别人会以为你是结巴的”骆冬明将头再一次降低,往日疏离清明的的瞳仁此刻却流转着五彩的光芒,黯淡了夜空上所有的星星,让郑好再一次的看呆了。 “骆妈妈跟我长得很像,所以你就喜欢她是吧?” 骆冬明循循善诱,郑好几乎不能呼吸的点点头。 “你想想,你喜欢过的人,是不是都跟我长得有点像?” 骆冬明的声音低沉而又充满了诱惑,郑好略一思考后,又点了点头。 “你起码不讨厌我吧?” 此刻他们两个人的胸膛靠的的是如此的接近,有如雷的心跳声在两人中间,郑好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的,只有顺着她的话,又点了点头。 骆冬明嘴角扬起一丝笑容,温热的吐气轻拂到郑好的脸上,他在覆上她的嘴唇之前替她得出结论:“所以,郑好,你承认吧,你也是喜欢我的”。 上一次他们接吻的时候是郑好醉酒的时候,她当时喝的不省人事已经记不清楚,可是当骆冬明全身那带着薄荷香气跟淡淡苏打水味道充斥着她的全身的时候,她全身的瞬间打开的毛细孔跟细胞却将当时的记忆都重现在了她的大脑里。 但是她已经来不及回忆了,骆冬明娴熟的撬开她的口腔,长驱直入的攫取着她的甜美,霸道却又温柔的感觉让她渐渐的迷失在其中,不一会儿便缴械投降了。 当人的大脑停止思考的时候,身体跟心理上的本能便会代替它做出决定,而现在的郑好就是这样的情况。 亲吻间她无处可放的手,像一个在外面迷路了很久的孩子一般,终于一点一点的,轻轻的,抱紧了骆冬明的坚硬雄厚的胸膛。 郑好的回应让骆冬明瞬间便有些把持不住了,他的双臂一使劲,便轻轻巧巧的便把她抱了起来。郑好一时间双腿离地,蓦然腾空的感觉让她双腿不自觉的便环到了他的腰上,不小心碰到了他腰下的坚硬,她已经二十几岁了,不再是人事不懂的孩子了,自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一时间本能的害羞让她惊慌的挣扎着去躲开。 她的挣扎却让骆冬明低沉嘶哑的吼了出了声,他放开她的唇,满眼通红的看了她一眼,再也抑制不住了,将她压在了几步之外的床上。 “郑好”他在情|欲如山洪般崩溃前,望着她说了最后一句话:“你这辈子也没有拒绝我的机会了”! ……………… 第34章 脑海里的定时器(2)修 她的手,像一个在外面迷路了很久的孩子一般,终于一点一点的,轻轻的,抱紧了骆冬明的胸膛。 郑好的回应让骆冬明瞬间便有些把持不住了,他的双臂一使劲,便轻轻巧巧的便把她抱了起来。郑好一时间双腿离地,蓦然腾空的感觉让她双腿不自觉的便环到了他的腰上,却不小心碰到了他腰下的坚硬,让她惊慌的挣扎着躲开。 殊不知她的挣扎却让他低沉嘶哑的吼了一声,他放开她的唇,满眼通红的看了她一眼,再也抑制不住将她压在了几步之外的床上。 身上的这个人的重量让郑好慌乱的望向骆冬明,却惊讶的发现此刻他漆黑的瞳仁,像夜色里的起风的大海一样暗含着无穷的惊涛骇浪,而确如这海上漂浮着的小舟,风力浪里的几乎都看不到自己了,她慌乱的闭上眼睛,全世界的所有一时间在她的脑子中都变成了一片空白,在那些惊涛骇浪的冲击下,她只能慢慢的伸出手,轻轻的抓住了骆冬明的背。 骆冬明在她的锁骨处小心翼翼的又却无比虔诚的印下一个个吻,她的身体有些敏感,骆冬明粗重的气息痒的让她直往外躲,殊不知,身体的挣扎更加加重了骆冬明的喘息声,他抬起眼,像只野兽般的定定的看了郑好一会,一伸手便将她的睡衣扯了下来。 赤身*的坦诚相见,让郑好害羞的无处躲藏,骆冬明的眼光却在望向她的时候更加的红了,她欲拿起旁边的被子躲藏,却被骆冬明抢先一步,欺身上来,拥住了她全身的美好。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放过她,特别是听了李玫的话后,他便更加的不安跟恍惚了,这些负面的情绪在他的世界中是少有的,这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七年前深入骨髓的痛苦跟绝望还时不时的涌入他的脑海中,他想失去她的痛苦跟悔恨,这辈子他尝到一次就够了,因此,她是属于他的,她也必须完完整整的从心到身的属于他! 在骆冬明霸道却又不容抗拒的引导下,每一步的情|欲都在他的引领下慢慢的燃起火来,最终郑好便乖乖的放弃挣扎,乖乖的举手投降了,在得到她不再抗拒的暗示后,骆冬明全身已经着起火来。 “郑好”骆冬明在情|欲如山洪般崩溃前,望着她说了最后一句话:“不管我配不配的上你,你这辈子也没有拒绝我的机会了”!他终于挺身,在初经人事的郑好几乎窒息的疼痛中,真真正正的占有了她。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纵|欲的结果是第二天的满身的酸痛,郑好迷迷蒙蒙的醒过来,全身的不适让半梦半醒的她不自觉的捂住了额头,闭着眼睛皱着眉头翻了个身,胳膊却似打在一副铜墙铁壁上,手指被震得发麻的疼。 她的脑子这才清醒过来,关于昨晚上跟骆冬明之间那些十八禁的片段一一扫过她的脑海,她朝着自己的脑门拍了一下,咧着嘴巴偷偷的睁开眼睛,却蓦然闯入那双漆黑的视线里,这下好了,她的睡意终于全都瞬间跑光了。 骆冬明此刻侧着身子,裸着宽厚的上身,深邃如湖泊的眼眸丝毫没有半丝晨起的迷离,他宽厚精壮的上身□着,也不知道这样子瞅她瞅了多长时间了。 当然不是他矫情的大清早□成这样一幅美男图来诱惑别人,而是原本盖在他身上的被子一晚上都被旁边的那个霸道的人扯到了自己的身上,而且那个人还没心没肺的睡得很香。 由于没有经验,郑好不知道怎么跟如此“坦诚相见”的人打招呼,是该说你好呢,还是说你起得好早呢?郑好干笑着裹紧被子,然后慢慢的,慢慢的鸵鸟一样的往床下出溜。 在这期间,骆冬明一直风度极好的沉默不语,似乎默许了她的动作,可就在郑好即将出溜下床的那一刻,他一伸手便轻巧的将她拥入了怀中,让她之前的努力瞬间功亏一篑。 “骆……骆医生……我……喘不过气来了……”郑好挣扎着,试图从他的怀中挣脱,两人之间本来就是毫不阻隔的相拥,此刻郑好一挣扎,骆冬明的脸上明显的一抽。 “郑好……你再动动看”骆冬明说着便一个大翻身,便将郑好压在了身子底下,他此刻离着她是如此的近,她分明能感受到身子下面某处坚硬的相抵。 “你想去哪?”骆冬明眸色深沉的看着身子底下粉雕玉琢的人,眯起眼睛质问。 “唔……天都这么亮了,我该回房间了,被你……爸妈看到多不好”。 骆冬明的危险性,昨天晚上被吃的骨头都不剩的郑好算是已经见识过了,此刻骆冬明的身体分明在警告着她什么,她立刻身子躺直乖点像挺尸一样不敢动了。 “傻瓜”骆冬明手在她蓬蓬的乱发上一阵乱摸,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这本来就是你的房间” 浓密的英眉,让所有星光都黯淡的双眸,如破冰的春天一样,有万紫千红盛开在他含笑的眉眼当中,郑好一时间看痴了,心底突然间便被他给的温暖所占满,静静的安下心来。 骆冬明却起身,利落的穿上衣服,便系着衬衫的扣子便回头柔声的嘱咐着郑好:“这都没有融化的积雪照的,其实天还很早呢,天气很冷你多睡会…” 看到郑好直直的瞅着他,眼睛的底部似乎还泛着一层水光,骆冬明停下手中的动作,坐到床边,柔声询问:“怎么了?是我让你不高兴了么?” 郑好吸了一下鼻子,直直的摇头,突然间抱着被子直起身,有些生疏却很勇敢的在骆冬明的额头吻了一下,然后害羞的看着他的眼睛说:“没有,我没有不高兴,相反无论是这里,还是你,都让我觉得很幸福,这么多年来,我好想第一次觉得自己有家……” 郑好坦诚的看着骆冬明,丝毫不扭捏的去掩饰自己的情绪,但是她亮晶晶的眼神却瞬间有些刺痛骆冬明。 他的土豆,仍然是那个那么容易满足,那么容易快乐起来的小姑娘,可是在过去的日子里,是怎样的环境跟氛围将她活生生逼到自己的角落,甚至于连看到陌生人都会害怕…… 骆冬明的手指一点点的收紧,可是面对郑好,他的眼眸却没有透漏出半星的愤怒,他轻轻将她放到枕头上,又将被子给她掖好,然后在她的额头轻轻的印了一个吻:“我会尽我所有的努力,让你一直幸福下去的……” 是啊,郑土豆,不管你相不相信,从很久以前起,要让你幸福就变成我生命中的唯一使命…… “还是,你不想让我走”骆冬明抬眼,坏笑着看着被窝里的明亮的小人儿:“其实这衣服的扣子很容易解开的……” 郑好听罢,搜的一声将头缩进棉被,再也不敢出声露头了。 骆冬明脸上扬起笑容,摇了摇头,心满意足的走出房门。 一出房间的门,他的笑容却凝结在了脸上,因为他看到郑占泽正站在楼梯上,看着从郑好房间拿着外套出来的他,沉着脸一句话也不说。 骆冬明抬头,迎着他的目光看上去,岁月已经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痕迹,相较于七年前,他的头发几乎又白了一半,脸上长出的许多皱纹似乎告示着他这一生所经历的的沧桑与风雨,他这些年来,身体一直不是很好,精神也差了许多,此刻他站在骆冬明的前面,尽管仍然站的的笔直,但是可以看出,他的后背再也没有年轻时的英挺,已经微微的驼起了。 骆冬明眼神一动容,喉结紧了紧,还是叫了出来:“爸……” “嗯”郑占泽点头,从头到尾的打量着骆冬明,看的出眼神中欣慰跟激动,最后他还是脸色一紧,看了看郑好的房间,对着骆冬明说:“冬明,你跟我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骆冬明从郑占泽的书房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冬天的太阳照在铺满了积雪的大地上,一切的一切都看起来那么清新又充满了希望。然而他的眉头却始终清蹙着,站在门口他鲜有的气急败坏的捶了几下墙壁,然后便听到了郑好铜铃般的笑声。 顺着声音望过去,然后骆冬明的紧蹙着的双眉便一点点的伸展开来。 郑好正和李玫在厨房里包饺子,两人的身影看起来是那么的和谐,李玫伸手沾了一点面,轻轻的点在郑好的鼻尖上,被郑好发现,一边擦拭,一边拉着李玫的手咯咯咯咯的笑起来。 晨起的阳光就那么透过窗户照在她充满的笑容的脸上,她脸上的活力跟明亮让骆冬明的嘴角也跟着一点点的扬起来,与此同时,他的眼睛中慢慢的渗出些许的光亮。 郑好瞧见了他,擦了擦手中的面,快速的向他跑过来。 “叔叔跟你说什么了,说了这么久……”郑好探头探脑的朝郑占泽的房间望去,看的出来,相比较对李玫的亲近跟喜欢来说,她似乎对这个很是严肃的叔叔很自发的有些敬而远之。 “什么时候起床的?”骆冬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声音低沉的问。 “你怎么了?你哭了?”看着骆冬明的眼圈有些发红,郑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本能的反应就是:“怎么了?是不是叔叔不喜欢我,不喜欢我们在一起?” 看着她脸上的小心翼翼跟很是郑重的难过,骆冬明一下便破涕为笑,他十分尽兴的揉了揉她的蓬发,刮了一下她的鼻翼:“你呀,电视剧也看多了!” “放心吧,这个世界上没有人阻止我们在一起的,当然也没有人阻止的了”对于这一点,骆冬明是与生俱来的自负,是啊,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眼前这只傻傻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土豆,别的人从来没有进过他的眼睛。 “大眯!”从楼梯口懒洋洋的爬出一只灰色的短毛猫,郑好眼睛一亮,追着上去,老猫似乎也一点不排斥她,蹭的一声窜入她的怀中,很是热情的蹭来蹭去。 “你……”骆冬明愣在原地:“郑好,你怎么知道它叫大眯?” 郑好抬起头,抱着大眯望着他,笑嘻嘻的说:“骆妈妈告诉我的啊,你看,大眯好像很喜欢我呢” 郑好被大眯弄的很痒,咯咯的叫着,丝毫没注意到骆冬明情绪上的变化,不一会她放下大眯跑过来,顺势挽起他的胳膊:“我们吃了饭出去玩好不好?骆妈妈说当地有许多好玩的地方,我好想去啊……” “好……”骆冬明点头答应,眼中一闪:“不过得先吃药” ———————————————————————————————————————————————————————————————————————————————————— “这次怎么拿了这么久,咦,你出去了?”郑好耷拉着腿坐在椅子上,面前的开水都已经凉了,骆冬明才拿着药出现在她的面前。 “嗯,有几种药带的不够,我开车去买了点,来伸手……”骆冬明刚从外面回来,身上的长风衣还没有脱,英挺的短发上还结着一层薄薄的霜气,被室内的暖气一打,头发眉毛都有些湿润,却更将他的眉眼衬得英气逼人了,他将药倒在她的手心,眼睛中却有她看不到的闪烁跟压抑。 “咦,这次怎么多了些”郑好瞅着手中花花绿绿的药片,这些药她几乎每天都是一日三次,所以纵使不上心也记得□不离十,一眼扫过去,直觉的比往日多了些。 “嗯,有些是预防感冒的,这里天气冷,赶紧吃了吧”骆冬明说这话时,眼睛望着墙壁,没有直视着郑好。 两人正说着,那边郑占泽又叫了一声冬明,骆冬明答应着,回头还不忘嘱咐郑好:“一定要好好的吃了,知道么,听话” 郑好让他放心的摆摆手,殊不知,这厢骆冬明的影子刚不见,那边大眯却突然跳进她的怀中,猝不及防,手上的药撒了几粒。 “大眯!你看你都把我的药碰掉了,骆冬明说了让我按时吃的”郑好急急的放下大眯,仔细的寻找着,却看见大眯同样也是寻找着,并且比它先一步找到,鼻子嗅了嗅,然后舌头一舔,吃了。 郑好瞬间目瞪口呆了,半响才叫了出来:“大眯,你怎么可以这样,那是我的药” 大眯似乎有些太老了,有些重听,听不到郑好的责备,反而一副老僧坐定的样子看着郑好。 郑好瞬间泄下气来,然后又将老眯抱在了怀中,像是安慰它又像是在安慰自己:“算了,反正那几粒是预防感冒的药,大眯,你吃了后就不会感冒了,不过以后可不许抢我的药吃了,给人吃的药猫是不能抢的,你身为一只猫生病了要吃猫吃的药,知道吗?” 郑好毫无阻碍的跟大眯苦口婆心的做着交流,只不过这副脸大心大的情景若是让骆冬明看到了,该是怎样的苦笑不得呢? 第35章 脑海里的定时器(4)修 骆冬明听到答应声推门而入的时候,李玫正在窗边抱着大眯沉思,她披着一条米色的羊绒围巾,手里有一搭没一搭的顺着大眯的毛,怀里的大眯在她的轻抚下昏昏欲睡。 骆冬明一推门,大眯猛然睁开眼睛,从李玫的怀中跳了下来,跑远了。 于是整个房间里就剩下母子俩了,一时间屋子里寂静的连空气的流动都似乎凝止了。 骆冬明身长玉立的站在门口处,不肯往前迈一步,也没有倒回去的意思,窗子边的李玫也不说一句话,静静的坐着甚至都不回头看他一眼,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僵着,谁也不想率先打破这让人感到沉重的沉默。 客厅里传来郑好跟大眯玩耍的声音,许是大眯痒着她了,她咯咯的笑着,银铃般的笑声瞬间洒满整个屋子,传到骆冬明的耳朵中,骆冬明终于眼眸一动,迈进了房间中,对着李玫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我们就要走了”。 李玫长时间的没有说话,待骆冬明失去耐心即将转身而去的时候,她才默默的转过脸来,静静的眯起眼睛,长时间的注视着骆冬明。 那样清冷的眼神,沉静而悠远,让骆冬明一时间生出错觉,仿若李玫此刻望着的不是他,而是透过他去看另一个人的影子。 “你跟骆慕远越来越像了……”李玫瞅了自己的儿子半响,下了如此一个结论。 骆慕远是谁,大家都很清楚,谁承想李玫的话还没说完,她又迎着骆冬明的目光冷笑着甩出一句。 “极其自私并且不要脸,这一点你像极了他”。 “谢谢,我是他的儿子,我像他也是天经地义的”骆冬明双手插兜,站在自己的母亲面前,似乎对母亲这样的褒贬毫不在乎,她从小就不喜欢他,这似乎跟他的父亲骆慕远有很大的关系。 “这些年来,这个小区里的人基本上都搬到新开发区去了,这些老房子大都都租出去了,你们来来回回的没见到几个熟人吧,这样也好,省的有人把好好认出来吓着她……” 李玫没有理会儿子的挑衅,反而望着窗外絮絮叨叨起来,说起郑好的时候,她的眼神才真的染上一个母亲的温柔,当然这也是一个瞬间,一会她转向骆冬明的时候,眼神便又立刻清冷起来。 “你知道前些日子,我碰到谁了吗?” “苏青。陈茹的女儿,你应该没有忘吧?骆冬明。” “当年她那个哥哥将所有的罪名揽到自己头上,坐牢去了,便宜了苏青,只管教了一年就给放出来了,后来陈茹又傍了一个有钱的老头,带着她离开了,前些日子,他们家老房子要卖,就是苏青回来处理的,现在的她开着名车,穿戴都不俗,看着很是那么回事么……” 李玫轻巧巧的说着这些事情,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后槽牙在紧紧的咬着,骆冬明一直安静的听着她说话,那双黑色的眸子中掩盖了所有的波澜,看不出是喜是悲。 “我是永远都不会原谅她的,她害的我们好好这个样子,我每天晚上都睡觉不踏实,做梦都在咬着牙!”李玫说道激动处,狠狠的抬起头来。 “还有你,害的郑好成这样的不止有苏青那一个小贱人,最直接的刽子手就是你,骆冬明!” 骆冬明眼神中终于有一丝的悲痛涌上来,他瞧了瞧外面,轻轻的将房门掩的更紧一些,然后转过头对她说:“我知道,我会用我的下半辈子来赎罪,至于苏青,我没有说放过她,只不过之前我在做更重要的事情”。 他不会被仇恨蒙蔽双眼,若果那样,他就不是骆冬明了,当然,他也不会忘记仇恨,只不过在此之前,郑好的安全跟幸福是排在第一位的,这一点他非常的清楚及确认。 李玫听到儿子这样说,反而安静了下来,看着突然间便成熟沉稳了的儿子,毕竟也有七年没见了,毕竟他也是她十月怀胎亲手养大的儿子,李玫眼中的冷淡也终于渐渐的退去,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日子总归是你们自己的,我们再怎么样也干涉不多了,一生有多长呢,不回头,一闭眼就是一辈子了。起码由你来照顾好好,我还是放心的,但是好好爸爸跟你说的话,你一定要记住,在遗憾也好,我们不能拿好好的命去冒险!” 李玫的眼中泛起一层泪光,对着骆冬明,她鲜有这么感性,她也年将五旬了,一只脚已经踏入晚年的行列了,她现在偶尔也会回忆起年轻的时候,她的父亲当年为了救骆老司令不幸牺牲在战场上,临死将只有五岁的她托付给了骆老司令,那年她便进了骆家,跟在大她几岁的骆慕远身后,看着他打架,逃学,甚至后来看着他为了经商跟骆老司令闹掰,从小她就知道,她这辈子恐怕都是骆家的人了,上一辈的情感加上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她逃也逃不掉的,谁曾想,发生后来这么多事呢…… 她犹然记得拖着行李箱离开司令院的时候,两岁的骆冬明在保姆的怀里伸着手对着她嚎啕大哭,最终老司令看不下去了,一把将自己的长孙从保姆那接过来扔到了她的怀里。 “带着他走,阿玫,我们骆家让你失去了父亲,不能再让你没有了儿子,不管怎么样,你的身边得有个亲人”老司令亲了亲骆冬明的小脸蛋,这个在战场上历经风雨,在政治斗争中用钢钢铁骨熬过来的硬汉竟然有些眼圈发红,他将骆冬明放在她的身边,为的就是让她活下去,无论多么心灰意冷,多么的绝望透顶,有儿子在身边,她就不会寻短见…… 李玫对于往事的回忆是被一阵呜咽声打断的,那清脆的带着哀求声音她一听便知道是郑好的,她赶忙擦擦眼角,匆匆的赶了下去,正看见郑好红着眼圈拉着不知何时下去的骆冬明的袖子,在他们的身后,是一只大大的行李箱。 很显然,这个熊孩子不想走。 一向干净利落的骆冬明此刻有些手足无措,他看着拉着他袖子迟迟不肯放开的郑好,无奈的搓搓眉心,抬头时眼睛中尽是无奈跟抱歉:“郑好,我们真的该走了……有时间我再带你回来好吧?” 郑好猛然坚定的摇摇头,死活拉着骆冬明的袖子不肯松手,她是一路留着眼泪从那个地反出来的,在这里经历了几天的温暖跟幸福之后,越发的不想回去了,尤其不想离开温柔亲切的骆妈妈,她一抬头看见站在楼梯上的李玫,呜的一声便跑上来,抱着李玫便不放手…… “骆妈妈……”郑好在李玫的肩头猛蹭,眼中含着委屈的眼泪:“我不想回去,我舍不得你……” 在骆冬明跟郑占泽沉默的注视下,李玫拍拍郑好的肩膀将她抱得更紧了,声音也开始有些哽咽:“好好,骆妈妈也舍不得你……” 两人的道别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最后还是在郑占泽的阻断下,骆冬明才拉着撅着嘴巴,红着眼睛的郑好上了车,上车之前,郑占泽终于忍不住的看了郑好两眼,然后从兜里默默的掏出一个红包塞给了郑好。 郑好慌忙的拒绝,她对这个比较严肃的叔叔虽然有些害怕,却一点也不反感,但是不年不节的拿红包,她还是有些受宠若惊。 “拿着吧,好好,你……第一次跟冬明来家,理应给的”李玫上前,将红包塞到郑好的手中。 郑好抬头瞅了瞅骆冬明,骆冬明看着她点了点头,郑好这才道谢收下了。 “冬明,照顾好郑好,还有,记住爸爸跟你说的话”郑占泽最后拍了拍骆冬明的肩头,在他的嘱咐的目光下,骆冬明郑重的点了点头。 郑好趴在后车窗上,看着天寒地冻里的那个迟迟不肯回去的身影,直到他们变成两个黑点,她才依依不舍的回过头来,她打开手中的红包,却发现是一张银行卡。 “骆冬明,是张银行卡,真的给我吗?还是还给你……” “是给你的,如果我要了,你的骆妈妈还不得鄙视死我……”骆冬明专心的开着车。 “哦,那我就收下了,骆冬明,我们什么时候再回来啊?” “等我有时间了,就带你回来,好不好?我答应你的,就一定会做到” “嗯”郑好又恋恋不舍的回了回头,但是朝着前面点了点头:“我相信你,骆冬明”。 “骆冬明,郑爸爸跟你说什么了,让你记住?”郑好坐在后座甚觉无聊,不一会又扯着脖子问。 他抬起眼,望着前面的红灯,踩住刹车,手指放在方向盘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却静静的沉默着。 过了好久,知道红灯变成绿灯,知道郑好都以为他没听见,他才猛的一垂眸说。 “没说什么,那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 林君同志的世界自从遇见了魏齐医生便立马丰富多彩起来,她终于在她的公司跟她的公寓外开辟了另一个战场,毫无意外,这就是医院,而已,她是被抬进医院的,不久之后她的右腿就被魏齐医生打上了整整齐齐,漂漂亮亮的石膏。 这一天,她先来无事,坐在轮椅上坐在走廊门口,期待着魏齐医生那风度翩翩的小身影的出现,殊不知却迎来了另一帮风尘仆仆的人。 走在那帮人前端的沉着脸及其严肃的那个人,林君并不陌生,她见过他许多次,并且严重的怀疑他跟她的好友失踪案有关,林君寻摸着在打不通那个笨蛋的电话,就该告诉警察这条重要的线索了,此刻却意外的看到了他的身影。 他应该是刚从手术台上下来,还穿着蓝色的消毒服跟带着口罩,他的步伐极快,一群人在浩浩荡荡的跟在他的周围,很努力向他汇报着什么,他的脚步走的极快,根本没有顾虑别人的感受,但是听得却很认真,不知的打断别人的话指点几句,立刻被人快速的记了。 林君看着他眼中那副别人欠了他几百块钱的深沉样,有些极度的不爽,于是越加觉得魏齐医生那温暖的笑容难得可贵了,她正想着推动轮椅上前问他要人的时候,却见那人的眼眸一顿,再抬眼时却像换了一个人,停在了原地满目春风的望着向他走近的一个身影。 林君的眼珠子几乎掉了下来,结果不一会便看到了郑好那小小的身影迎了上去,两人简答的交谈了几乎,期间骆冬明眼睛中的毫不掩饰的溺爱都可以溺死一头大象了,最后竟然在他一众助手下属的注视下揉了揉郑好的脑袋才又风尘仆仆的离开。 郑好其实来找骆冬明说的是那个红包的事情,今天她拿着银行卡上取款机上一查,结果上面的数字差点吓死她,她掰着指头来回将那些零数了好几遍,愈发觉得那张卡烫手了,这不匆匆的来一眼找骆冬明了,谁知道骆冬明竟然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几句胡就将她打发了,这不跟骆冬明告完别,正欲离开,却听到身后猛然一声阴森森却又极其熟悉的叫声:“郑好,你给我死到哪里去了??” 郑好吃惊的转身,看到坐在轮椅山上,腿被包成了一个粽子状的好友正在阴森森的望 第36章 脑海里的定时器(5)修 “你……你……你……” 坐在轮椅上的林君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好友,激动的说不出话来,结巴了半天方指着郑好的鼻子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你知不知道,大家找你都找疯了……” 林君说的这话一点没错,郑好被骆冬明带走的时候手机什么的一概没带,这些天来她可谓是音讯全无,可急坏了某些人,当然包括现在坐在轮椅山的林君。 郑好轮椅上的好友,同样的激动,还未待自己出声关心,却只见林君指着自己的伤腿大手一挥:“没事啦,只是追求幸福路上的一点小挫折啦,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倒是你……” 林君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好友,比起之前,郑好的气色明显的好了很多,她即使不笑,嘴角也轻轻的上扬着,圆圆的眼睛中泛着光泽,像是清晨带着露珠的黑葡萄,整个人明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林君记不清多长时间没有见过这么明亮的郑好了,她心底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嘴里却还是打趣着好友:“我说这么长时间不见人呢,原来是跟着骆冬明私奔了……” 说起骆冬明,郑好的脸上便开始泛红,她连忙跟好友解释了自己不知情下被劫走以及这些天的所见所闻,说道最后,郑好望着骆冬明远去的方向,人认真真的下了结论。 “骆冬明,他真的很好……” 是啊,是真的很好,郑好越是跟他呆着久了,越是觉得他全身的气息及味道是那么的熟悉,就像是认识了好久一样,在这个经常令人心生绝望的世界上,终于有那么一个人,让她心生温暖,让她不再孤单…… 看着林君捂着腮帮子酸倒牙的样子,郑好带有明显的讨好意味,补了一句:“魏齐医生也很好的。” 这厢正说着,那边满脸和煦笑容的魏齐医生便来查房了,一路走过来,无论对谁,他柔声问候,笑容暖人。看的出来,这位脾气好有教养长得帅的医生在病房里及其的受欢迎,上到八十岁不小心崴着脚的老奶奶,下到八周岁摔断的小姑娘,见了魏齐医生,都一个个笑的合不拢嘴了,当然这里面还包含着我们林大小姐,在和魏齐对话的过程中,娇羞淑女的估计她亲妈都不认识了。 “君君,你的腿到底是怎么伤的?”魏齐走后,郑好对着回不过魂来的林君发问。 林君却似乎没有听见郑好的问题,在魏齐医生走后,她突然叹了一口气,眼神澄明的望着他的背影,极其冷静的冒出一句话。 “其实魏齐跟骆冬明是一类人”。 看着郑好不明所以的目光,林君又叹了一口气,细细的解释道。 “他们都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又有别于那些头脑俱是肥油的败类子弟们,头脑睿智,周围给提供的环境又好,所以他们出奇的优秀,也之所以这样,他们骨子里流的都是高高在上的血液,很少有人会进入他们的眼中的” “就像刚才一样,他明明是对着我笑……可是那客气的笑容里分明饱含着拒绝的含义,而你的骆冬明就不同了,刚才我坐在楼道口,看着他走过来,脸臭的像别人都欠了他高利贷一样,吓得他周围的人大气都不敢出,可是转眼间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般,全身瞬间柔和下来,我一回头,原来是你过来了,郑好,骆冬明停住脚步等你的时候,嘴角一直含着笑,那些笑容,才是真正的直达眼睛中……” 说到这里,郑好不免有些唏嘘,她跟林君做了这么多年的好朋友,几乎每天看到都是战斗力指数十分的女超人,很少见到她眼神有如此落寞的时候,郑好瞬间伤心的犹如感同身受,正想出声安慰,却看见林君手转动着轮椅,慢慢的走出阴霾,走到窗口的阳光中,她慢慢的抬起脸来,有些坚定,又有些倔强的说着。 “你也知道,我跟你们都不同,我从那个小山村,从那个魔窟般的家里中走出来,是一步一个血脚印的,我一直逼自己坚强,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大城市是拼死拼活的奋斗,很大的原因是我没有退路,可是,直到现在,直到遇上了魏齐之后……好好,尽管他可能不是有意的,但是,他是真的让我自卑了……” 郑好离开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时光了,尽管现在是初冬的季节,尽管在很北方的某个小城中还可能飘着雪,可是在这个南方的午后,阳光却是一如既往的和煦,郑好就站在阳光中,眯着眼睛想着林君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可是那又怎样呢,魏齐对于我来说,就像这冬日里的阳光一样,越是我们这样的曾经身陷黑暗的人,就越离不开这样致命的温暖,不管怎么样,我是不会放弃的……” 回荡着林君难得安静却又坚定的语气,郑好突然想起大学的时光中与她成为好朋友的经过,在她们那一届中,她们两个都是两个另类,她郑好是专业成绩永远倒数第一著名,这还不算什么,关键是她的脑子经常神游太空,做什么事情丢三落四,闯祸给别人添麻烦那是经常有的事情,所以在正常的学习分组中以及生活当中,大家基本上都是避着她的。而林君则是以沉默寡言,兼职次数多而著称的,夸张的时候,她一天兼职四五份工作,出去上课去,别人几乎很难见到她的身影,她平常很少与人交流,再加上吃穿用度一向节俭,在那些花季正盛的少女中就显得越发的另类,所以也少不了每天被别人指指点点。可就是她们这样另类的两个人,却气场莫名的合在了一起,成为了无话不淡亲密无间的好朋友…… 郑好正想着,眼前却突然多了辆酒红色的minicooper,郑好抬头,看到妆容精致的郑暮雪拎着一个闪闪的铂金包,居高林下的望着她,冷冷的开口:“上车”。 “郑好,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啊,不显山不露水的将远东的太子勾到手了……”咖啡厅里,郑好的对面,郑暮雪坐的的笔直,她优雅的拿起面前的卡布奇诺抿了一口,对着郑好冷笑着,眼睛中却含着万把刀剑,知道的她们是姐妹俩,不知道还以为她们是什么解不开的宿敌呢。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面对表情冰冷的郑暮雪,郑好也热情不到哪里去,她紧紧抿着唇,脸上的排斥写的无比的明显。 “你少跟我在这装,我之前就觉得你跟骆冬明之间不简单,原来你早就知道他的身份背景啊……”郑暮雪再次抬起眼皮扫了郑好一眼,里面的厌恶跟鄙夷也丝毫不加掩饰:“郑好,我还真没看出来,你有这样的本事,该不会王思杨是你放的烟雾弹吧,怕我跟你抢骆冬明,所以用他来迷惑我,郑好你真的让我刮目相看呢……”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难不成我就只能做你们眼中的傻瓜吗?郑暮雪我很了解你,你那天跟王思杨说的话,是故意说给我听得吧,很好,你的效果达到了,我这个傻瓜不碍你们的眼了,你们可以相亲相爱,白头到老了……” 郑暮雪听了郑好的话,反而眼睛中满是惊奇,她定定的看了郑好几眼,才发现郑好脸上的严肃跟认真没有参假的成分,她一如既往的高傲,眼皮一抬,轻轻巧巧的抛出一句话:“我们分手了,或许我们跟本就没在一起……” 郑好听完,怒目而视,她深吸了一口气,几乎立刻拍桌而起,拿着包直接走人。因为她发现跟郑暮雪这样极其脸皮厚之徒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她反正做什么的动机都在于让你不好过,就像之前的杜淳,现在的王思杨一样,她根本就不是真爱他们,只不过为了打击她,或者说为了证明她郑暮雪比她郑好更漂亮,更有魅力更有能力,虽然这几乎是不用证明的事实。 “王思杨走了,这次不是我甩的他,是他自己走的,他出事了,不但弄得声名狼藉,而且被开除了公职,他在这个城市是混不下去了……你不想知道是谁干的吗?”郑暮雪的几句话让郑好吃惊不少,在郑暮雪的注视下,她又坐回座位上,这次只是握着手望着窗外,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了…… “角落里的那个年轻女的,你认识吗,好像从刚刚就跟着我们,还一直在瞄你”郑暮雪望着角落说。 郑好依言回头,撞到一双陌生人的眼睛中去,那人一双桃花丹凤眼,标准的瓜子巴掌脸,樱桃小口,脸上画着妆却不似郑暮雪一样浓艳,反而越发衬得她清水芙蓉般悦目,见了郑好的眼光也不躲避,反而直直的盯着她,郑好自觉不礼貌,连忙回过头对着郑暮雪蹙眉。 “你别转移话题,说是谁干的?” “是谁干的,你心里肯定也有答案了吧,呵,把事情做的这样滴水不漏干净利落,真是好本事啊,不止是王思杨,我也受到了牵连,远东正好是我们公司最近的大客户,而且很显然,我已经被完完全全排除在这笔大单子外面了……现在整天赋闲在家,某个人恐怕正在等我的辞职报告呢……” “其实你不必跟我说这些,我都不想知道,也帮不上什么忙……”郑好知道事业对女强人型郑暮雪的重要性,也知道她说这番话深层的意思,郑好拢了拢耳边的碎发,露出干净的脸庞,她最终还是拿起了包,在郑暮雪的失望的眼神中转身而去。 “郑好!其实你比我狠心多了,你的心比我们想象的都要狠!”身后的郑暮雪在对她下结论:“就拿这次来说吧,你不说一声突然不告而别,你是在怪我,但是爸爸妈妈外公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吗,你敢说你没有迁怒与他们?!” 郑好停住脚步,最终却没有回头,她拿着包一直走到橱窗外面,看到里面的郑暮雪气急败坏的摔勺子,她没有幸灾乐祸,也没有同情可怜,在转头时,余光看到角落里那个漂亮的让人印象深刻的女人已经也不见影了…… 骆冬明做完手术回到家时,已经快要凌晨了,他一推门,便看到餐桌上整整齐齐的摆着一桌子的菜,每个菜几乎都等分的被吃了一半,他微笑,很好,还知道给他留着一半。 他朝沙发望去,果不其然,看到那只小小的身影,盖着毯子窝在沙发上睡得正香,笑意便突然浮上了骆冬明的眼眸,赶走了一天的疲惫。 他轻步上前,抱起那只土豆,慢慢的向楼上走去,许是睡梦突然间被饶,那只土豆往他的怀里拱了拱,又恢复了沉沉的安静。 可是到了半途中,她却从他的肩头抬起头来,眼神迷蒙的看着他,顿了半响才反应过来身处何处:“你回来了,我等着你吃晚饭呢,可是你一直不回来,我太饿了,就先吃了”。 “嗯,我看到了”他点头,依旧抱着她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往上走,突然间抬头难为的问:“郑好,你到底吃了多少东西?” 郑好看到他眼中捉弄的光芒,便捶了他肩头一下,挣扎着要下来,却被他呵呵的笑着制止了,在不长的一段路中,郑好搂着他的脖子,倚在他的肩头,乖巧的出声。 “骆冬明?” “嗯。” “那天有时间跟我回趟家,吃个饭吧,我爸爸你见过了,我妈妈外公都想见见你……”郑好跟郑暮雪分别后,给辛朵和老头打了个电话,他们之前都对骆冬明有耳闻,这次便更加的好奇了。 骆冬明的脚步有一顿,但是很快便又恢复了以往的速度,他默默的点点头,怕郑好没看见又沉声的补了一句:“好”。 他是他的顾虑,但是只要她提出来的事情,他是没有理由拒绝的。 “骆冬明?” “嗯。” “我不认识远东的股东太子什么的,我只认识医生骆冬明,所以,郑暮雪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了,好吗?”郑好说的小心翼翼,之前她见过接待骆冬明的那些人,她不是没见过世面,自然知道骆冬明的身份远远没有现在这么的简单,可是那些都是她不在乎也不想去操心的事情,她的脑子简单,所以只知道医生骆冬明而已。 “好。”几乎想都没想,骆冬明沉声答应。 郑好扬起嘴角,脑袋往骆冬明的胸膛里凑了凑,闻着他身上那让人安心的薄荷跟苏打水交杂的味道睡意又慢慢的袭来,她在意识模糊之前,迷迷糊糊的说了句, “骆冬明,你真好。” 骆冬明惊讶于将怀中人睡着的速度,他轻轻的把她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塞好枕头后才把她脖颈下的手臂轻轻的抽出来。 他床边蹲下来,细细的观察着她的睡颜,许是做什么美梦了,就连在睡梦中,她的嘴角都微微翘着,骆冬明突然想起了年少的时候,也是眼前的人,也是这种随时随地,直入人心的笑容,无时不刻的感染的那个清冷别扭的少年。 骆冬明低头,在她的额间轻轻的印了一吻,声音缱绻而温柔:“郑土豆,你不知道,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最好的那个人……” 第37章 脑海里的定时器(6)修 郑好站在路灯底下,看着器宇轩昂的骆冬明翩翩走来。 就在前三十分钟前,他才打电话告诉郑好刚刚下手术台,而现在向她走来的他,衣着显然已经精心换过了,沾染着夜里新起的薄雾,怀抱兰花身穿西装的他,就像从某张民国旧照片走出来的翩然才子,风流倜傥的有些不真实。 郑好慢慢的眯起眼睛,一时间有些稍纵即逝的片段从她的脑海中划过,那些片段似乎有一个少年在看着她,她记不住他的脸庞,却只记得双他的眼睛,如天上的夜空一样漆黑,一直沉默无语的望着她。 “冷不冷?等了很久了吧?”骆冬明揉着郑好的蓬发,眼睛中满是内疚,他总是太忙了,忙的一天似乎有四十八个小时都不够,有些时候总有些顾不到她,可是她却从不催促,也不抱怨,只是安安静静的等着,就像今天一样,离他们约好的时间已经过了三四个小时,她从夕阳西下等到华灯初上,却没有一个催促的电话。 “不是很久,反正我每天都闲着”郑好仰起头,冲他微笑着摇头,笑容温暖而又乖巧,不过只有那么一会儿,她的笑容便已经凝结在了脸上。 灯光下,骆冬明沉着一双暗光流转的眸子看着她,黯淡了他身后夜空上所有的星星,这跟郑好记忆片段中那个少年的黑色眼眸瞬间重合在一起,一时间郑好突然便有些头痛。 “骆冬明,我是说真的,我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你?”郑好皱起眉头,紧紧的盯着骆冬明的脸,似乎想要在他的脸上找出什么蛛丝马迹,可以脑中却始终一片混沌,一无所获。 她的身高只达到骆冬明的胸膛前,骆冬明低头看着她,眼中波澜四起却迟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对视了半响,知道看到她眼中的迷惘跟痛苦越来越浓,骆冬明眼中闪过一丝不舍,叹了一口气,用一只手轻轻的覆上了她的眼睛。 “不要再想了,什么都不要想了……”郑好睫毛如蝶翼般在他的掌心中跳动,他目光隐忍如暴风雨前夕的大海,语气却是不相称的轻松跟轻浮:“我不是说了么,这是搭讪的老把式了,我都是你的人了,郑好你还想怎么样?” 在他的戏谑下,郑好终于全身放松下来,她撅起嘴来一把打掉他的手,指着他一直单手抱着兰花发问:“你怎么知道老头喜欢兰花?” “走吧,外公他们该等急了”骆冬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不是他没听见,而是他没法回答,咳咳,不是他瞧不起人,而是关于他知道的,而她不知道的事情,简直有太多太多了,如果要一一回答,估计会没完没了的…… 关于骆冬明,辛朵早就知道他的存在的,这些日子以来老是从丈夫口中听说医院里来了一位很年少有为的神经科医生,在王教授走好,接替了他给好好检查,并且似乎跟好好有些那些方面的关系,她一直想见见这个小伙子,可是今天看郑好挽着骆冬明翩翩的走进来的时候,她还是大吃了一惊,愣在了原地…… 不是她记忆好,而是八年前的那个在月光下疯狂奔跑的少年太让人难忘了,虽然他现在已经当时狼狈绝望的样子相差甚远,但是辛朵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并且呆在了原地,脸上的笑容也瞬间的凝结成冰。 于是郑好第一次带骆冬明回家的晚餐吃得并不愉快,尽管最令人担心会捣乱的郑暮雪并没有出席,尽管辛老头子跟郑院长在中很努力的圆场,但是辛朵跟骆冬明之间的气氛还是降临到了冰点,辛朵中间有数次的以杀人般的眼光扫向骆冬明,想张嘴说些什么但看看郑好又沉默,而骆冬明也好似没有看见辛朵的敌意一般,不慌不忙,不卑不亢的跟席间的两个男人交流着,于是这样无视的举动更加激怒了辛朵。 这样的气氛结束于郑院长的一个电话,他跟对方恩恩啊啊了几句就匆匆的告辞了,当然有些逃避的嫌疑,因为他坐在妻子跟骆冬明中间,中间数度都要被两人的目光挤兑的不敢喘气了,好不容易有个救命的电话,于是急匆匆的跑了,临走前给了郑好一个带着歉疚爱莫能助的眼神。 “你跟我过来,我有话对你说”辛朵在丈夫走后也站起身来,说话期间都没有回头。 但是骆冬明还是很自觉的站了起来,他优雅的站起来,利落的系上西装扣,从容的跟在辛朵身后,全程一句话都没说。 于是餐桌上就只剩下郑好跟辛老头爷孙俩了,辛老头刚才迫于女儿的低气压也没敢说几句话,见女儿走了,大大的喘了一口气,对着对面的吃的正欢的外孙女撅撅嘴。 “哎,你老娘似乎很不喜欢你的男人”。 郑好拿着手中的叉子,挑起盘子中的意面,卷啊卷啊卷了一大些,一口填到嘴里,一边大口嚼着一边含糊的说:“是吗?我没看出来” 辛老看着吃的不亦乐乎的外孙女,愁得只捶胸口。 “郑好啊你长点心吧,别光顾着吃了,你几天没吃饭了,怎么跟饿死鬼投胎一样……”真的有那么好吃么,看着吃的正欢的外孙女,一向晚餐清淡的辛老都不禁被她勾起了食欲,偷偷拿起叉子想去郑好盘子抢点,却被外孙女一把摁住,义正言辞的看着他。 “吃你自己的,我饿着呢,你家保姆手艺见长啊……”郑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距离上一餐不是很久啊,可是她就是饿,像是胃被掏空了一样饿,等到拼命把胃填饱了,脑袋便又困了,一觉睡醒了便又饿了,刚才她说的是实话,她是真没看见自己妈妈跟骆冬明之前暗涌的低气压,因为她在外面等了骆冬明那么长时间,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了,哪里还顾得观察两人的眼神。 “这个小子……不简单”辛老看到客厅里放置的那盆开着小黄花的牡丹,如果他没看走眼,这应该就是前几天在精品兰花拍卖会上被以天价拍走的“金丝牡丹”,他素来喜欢兰花,其中几次举牌竞价,无奈对方夺标之心太强,他最终还是忍痛放弃,之后一阵懊悔心疼,熟料今天竟然在骆冬明的手中又看见了它,喜悦之情那自然溢于言表。 话又说过来,如果这盆兰花是骆冬明歪打正着的买来送他的还好,如果是他从一开始就抱着赠他之心参与竞价夺得,那么无论从心理还是思想上来说,此人都深不可测,而她这个吃的满嘴是番茄酱的外孙女很显然不跟他在一个档次上。 哎,儿孙自由儿孙福,年近七旬的辛老透过郑好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辛瑞,与娇气蛮横的辛朵不同,辛瑞从小便善解人意,温柔善良,也正是因为她的温顺,当初才依着他的意思嫁给了郑占泽,之后跟着丈夫远走他城。辛老永远记得女儿在车站那依依不舍但又隐忍不发的表情,谁曾想到那一眼之后父女两人便是生死永别,想到这里,辛老抬起手怜爱的给郑好擦了擦嘴角,收回手来时已经眼泛泪光了,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儿孙自有儿孙福,他再也不会擅自决定什么了,由他们去吧! ———————————————————————————————————————————————————————————————————————————————————— 骆冬明郑好两人从辛老的院子里走出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了,郑好一向早睡,在加之刚刚吃的有点饱,默默跟在骆冬明身后不禁有些发懵,前面骆冬明一停身,她便没声没响的撞了上去,不但自己鼻子发酸,前面停住的骆冬明也被她撞了一个趔趄。 “郑好……”骆冬明有些头疼的捏捏眉心,他就知道,转身欲教育某人,却见某人已经困得上下眼皮打架,那双圆圆的大眼睛虽然很努力的在看他,但已经可怜的找不到焦距了。骆冬明看了看前面,里停车的地方还有一段路,他叹了口气,慢慢的蹲下来,身后某只立刻驾轻就熟的爬到了他的背上。 “郑好,我也是说真的,你真的该少吃点了……”骆冬明眼瞅着身上的小人一天重的一天,不免有些头痛,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她真的有成为土豆的潜质。 身后的人没有以往的反驳,骆冬明等了一会儿,果不其然,领子处传来均匀温热的呼吸声,他认命的垂下眼睛,将她往上托了托放到一个更舒适的位置,嘴角却不自知的含上了一抹心满意足的微笑。 郑好一个激灵,从浅睡中惊醒,却发现仍然在骆冬明的背上,她看看四周,周围的建筑她很熟悉,不禁惊奇出声:“骆冬明……我……我们怎么走到这里来了,你的车呢?” 是的没有错,这已经快到骆冬明的家中了,离着他外公家至少有七八公里了,郑好回头发懵的看着后面的路,一时间计算不出骆冬明到底背着她走了多久,这就要挣扎着要下来。 “别动……”骆冬明手中的力量一加重,她便又服服帖帖的趴在了他的背上了,他看着远方的路,脚步沉稳又坚定,对于他这样有点疯狂的行为,他轻巧的解释:“车子明天取好了,我今晚上突然想散步了,你只是凑好在我背上而已……” …… 郑好被骆冬明的理由弄得哑口无言,她只好顺从的环住他的脖颈,趴在他的肩头听他稳定而有力的心跳声,尽管深夜里的风已经有些寒了,可是她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有股暖流从她的心底传遍全身。郑好突然想起林君的话,越是经历过黑暗的人,就越是离不开这致命的温暖……不知怎的,她有些想流眼泪。 “骆冬明……”她轻轻的出声。 “嗯”。 “上天会不会突然把我的幸福收走……”幸福到前所未有的浓处,她总有小小的忐忑跟不安,就像今天的晚餐一样,纵使她神经在大条,也看到了谈完话后辛朵的那冷的彻底的脸色,很显然,骆冬明跟她谈的并不愉快,这里面或许有她很多不知道的缘由,她是打破脑袋也想不到的,所以,她心底的恐慌跟不安就更加剧…… “骆冬明,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的,对吧?”她现在想确定的只有这一条。 骆冬明久久的没有说话,在这个躁动虚浮的城市,尽管已经快到午夜了,可是到处闪烁的灯红酒绿跟车水马龙预示它的繁华才刚刚上演,街边上骆冬明跟郑好沉静的身影便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过了好久,久到郑好的眼泪都要从脸颊滑下来了,郑冬明才沉沉出声。 “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即使你要离开我,我也不会离开你……” 是的,就像今晚一样,他不是突然想散步了,他只是想把他缺席这几年应该背她的路都补回来…… 在她受伤后没有记忆没有意识睁开眼,迷茫的面对这个陌生世界时,他应该背着她穿梭在医院中检查身体。 在她像个婴儿一样懵懵懂懂重新学习走路说话痛苦万分的时候,他应该背起她安慰他不要害怕。 在她离开医院重新踏入校园,因为脑子笨被大家各种嘲笑甚至是嫌弃的时候,他应该在她孤独的放学路上背起她。 在她被自己的姐姐抢了男朋友,同时知道自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时候,他应该在大雨找到拖着行李箱的她然后背起她。 ………… 这些都是他应该背着她走的路,因为他的缺席,她走的磕磕绊绊,满身伤痕,而现在他所能补回来只是万里之行中最微不足道的那一步而已…… 郑好没有看到骆冬明眼中隐忍的泪光,当然她也不会知道,老天是不会把她幸福收回的,相反却把另一种小幸福意外的放进了她的肚子中,尽管伴随着这个小幸福还有一系列的泪水跟曲折,可是幸福既然已经生了根,就一定不会跑掉了,对不对? … 第38章 最亲爱的陌生人之番外1 十五岁的李枚在充满了阳刚爷们儿的军营里是一道清纯而美好的风景线。 每天在拉练完五点半的时候,她便会由司令家的车送来,在稳稳的停在操场后,穿着学生裙白袜子的她便会抱着饭盒从车上跳下来,然后在警卫员的护送下下,娴熟的一路朝着着操练场跑去。 由于交通不方便,所以这座位于山上的军营里面,清一色的阳刚男儿,一年四季都很少见到有女人,当然骆司令的宝贝千金李枚除外,每天的这个时候,她放了学都会雷打不动的来给骆慕远送饭。 彼时的她还在一所女子高中上学,正处于人生当初最美好的豆蔻年华里,在警卫员的护送下,留着直直的长发,穿着白衣黑裙的她在那些土黑健壮的战士眼中,简直就是山上那带着露珠新开的栀子花,每每她经过的地方,总是引来一路的口哨声,在此起彼伏的欢呼声过后,总会有人大叫的提醒。 “骆慕远,你的小媳妇又来给你送饭了。” 其实论起来,骆慕远才是骆司令亲生的嫡长子,而李枚不过是骆司令的义女,但是全军营的人几乎都知道,脾气暴躁,性格如雷,作风强硬的骆司令最最宝贝的便是他的这个义女,有一次,有一个侦察兵不小心犯了错,给全连上下造成了不小的损失,当时骆司令气的枪都掏出来了的,他身后的副部长暗叫一声不好,急急忙忙的差警卫员将还上着课的李枚拉了来,结果枪都顶到侦察兵脑袋上的骆司令一看自己背着书包回来的女儿,急急忙忙的将手枪藏了起来,伸手将众人从后门撵走了,那个侦察兵好歹的保了一条命。 就像这个故事广为流传的一样,全军营的人几乎也都知道,李枚将来是要迟早嫁给司令的长子骆慕远的,不为别的,当年在战场上,李枚的亲爸爸为了救当时的战友骆司令,搭上了一条命,临终的时候,骆司令是含着眼泪答应帮他照顾女儿一辈子的,既然是一辈子,那么将来骆司令不能照扶李枚的时候,自然由他的儿子骆慕远接过来了。 正在操场上赤着臂膀挥汗如雨的骆慕远看见了李枚的身影,停住了手中的动作,一句话不说面色不善的闷头就走,李枚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别扭以及不配合,紧紧的抱着怀中饭盒跟在他的身后。 他人高马大,步子极快,她身体娇小,跟的甚是辛苦,两个相差很大的身影被西下的夕阳拉的无限的长,这样的画面每天都会准时在操练场上上演一遍。 直到走到无人之处,骆慕远方停住脚步,黑着脸对着身后锲而不舍的小身影呵道:“李玫,你够了!” 李玫看见他停住脚步,方扬起头来,脸上既没有胜利的喜悦也没有被训后的委屈,只是跑到台阶上将饭盒一一的摆好,这才抬起头来,一双明亮的眼睛波澜不惊的看着他。 “慕远哥哥,吃饭了”。 她不急不徐安安静静的态度确实彻底的点着了骆慕远,他啊的一声,暴躁的将自己已经被汗水浸湿的上衣脱了下来,一把扔在地上,之后便漫无目的的一路狂奔起来,而穿着学生制服的小李枚就那么静静的坐在台阶上,眼神清明的看着这个足足比她大了七岁的骆慕远在竭斯底里的发泄。 “你们……就是想把我困死,是不是?!是不是?!!”骆慕远气喘吁吁的站在李枚的面前,脸上的汗水滚滚而落,一滴一滴的滴到她雪白的长袜上,晕成一个有一个的水渍。 “你们一个个的,是不是想把我困死!!!”骆慕远有些竭斯底里,他从毕了业就被他老子扔到了军营里,从最基本的勤务兵开始,到现在都已经有三年了,跟他一起进来的同届兵们都已经个个晋升为排长连长了,最不济的也当上了班长了,只有他,依旧是个最基本的勤务兵。 作为骆司令的儿子,他知道自己不能搞特殊,他其实也不在乎当不当什么班长,连长,只是大学里学的经济贸易的他,心从来都没在军营里,他几次三番想调离不对,无奈报告还没交上去,骆司令那张铁青的脸便出现在他的面前,当着他的面将撕碎的报告扔到他的头上,于是,他撕他写,他写他撕,父子俩就像是在搞什么拉锯战,谁也不想率先松手。 相比他的竭斯底里,小小的李枚反而镇定了许多,她拿起筷子塞到他的手中,一一的为他介绍着菜色…… 这个是山药牛腩,是家里的阿姨专门为你炖的,这个云菇木耳,是妈妈特意嘱咐人买回来的,这个汤是你喜欢的罗松汤,按照你的习惯多放了一些洋葱…… 李枚一一的介绍完,然后清水一般的脸庞静静的看着他:“慕远哥哥,吃饭吧” “我说你们够了!”骆慕远一把将筷子扔到地上,将脚下的汤汤水水一脚踢翻,雕塑一般英气的脸庞上挂满了青筋:“你够了,李枚,我还不知道你,帮着他们监视我,这事情你干的很尽责吗……” 骆慕远转身便走,留下一地的狼藉,李枚的脸上并没有慌乱,她起身,将骆慕远提的满地都是的碗盘一一收好,按顺序放回了食盒中,在抬头时,那抹高大的身影已经走远了,在无尽的夕阳中,不知怎的显得有些落寞,那丝落寞让李枚心头一紧。 “骆慕远,你以为只有你想离开这个家吗?” 骆慕远的脚步蓦然的停住,印象中不声不响文文静静的李枚从来不是说这样话的人,他有些愕然的回头,回头看着不远处静静的站在的李枚,眼睛中浮上一丝惊讶…… 此刻站在不远处的李玫眉眼柔美,肌肤白净,还有隐在校服裙下面那初成形的身段,都似乎在向人们这个小姑娘将来必定是个大美女,怪不得每天下午她来的时候,那帮猴子一样的战士们都异常的激动反常,骆慕远看着李枚眯起剑一般的眼眸,当初那个刚到他们家的爱哭鬼,是什么时候长得这么大了…… “你在说什么?”骆慕远挑起眉毛。 李枚抬起眼来,毫不畏惧的直视着他鹰一样的目光,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将耳边的碎发轻轻的拢到耳后,轻轻的说:“我可以帮你逃走,但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骆慕远忽然觉得之前好像小看了这个安静的妹妹,现在第一次对她有了刮目相看的感觉。 “带着我一起走……” 骆慕远的确是小看了李枚,之前他不是没试过逃走,可是逃九次就被骆将军抓回来十次。可是就在这个十五岁的小丫头的计划下,他们竟然真的在一个起风的夜晚跑到了北上的火车上,骆慕远犹记得当初李枚把详细的逃跑方案以及逃跑路线塞给他时,他脸上那怎么也抹不去的愕然,后来他甚至想,这个心思缜密的小丫头,不做侦察兵实在是太可惜了……只是那个时候他忘了,李枚的亲生父亲,那个为了救他父亲而牺牲掉的团长,就是整个军区最有名的侦察兵。 在临出发的火车上,与他隐隐的兴奋相反,李枚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他不知所以的问她怎么了,她笑着摇摇头,面色却依旧的苍白。最终在火车启动前的五分钟,她还是在他的惊呼声中急匆匆的下了车。 “骆慕远,我们不能都这么走了……这样对爸爸跟妈妈打击太大了,我回去,你继续追求你的梦!记住,等你成功了,一定要回来,不要再跟家里赌气了,知道吗?”火车即将启动,下车的李枚在窗口边嘱咐他道。 他沉重的点点头,他当然不傻,他知道,李枚之所以留下,是为了替他尽孝,他伸出头,紧紧的握住她的手,生平第一次觉得佩服某个女人,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女孩。 火车缓缓启动,李枚便走边追,她似乎鼓起了勇气,对着他问了一句,声音平静却又暗藏着颤抖,她说。 “骆慕远,你可曾喜欢过我?” 骆慕远被她的问题问的一愣,他当然知道这里的喜欢是什么意思,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他长大了是要取李枚的,这个信息对他来说,就像是骆司令交给他的别的任务一样,都是一项必须去做的事情,除此之外便毫无意义。 “不曾。”骆慕远诚实的回答道。 那时候火车已经开了,跟随着火车跑动的李枚听到了他的答案,反而微笑了起来,她扬起嘴角,脸色在月光的映照下苍白如玉,她说, “真好,幸好我也不喜欢你……” 直到很久很久的以后,久到那个时候骆慕远已经是思远跨国公司的董事长了,久到李枚已经真真正正的完完全全的离开了他,他才猛然醒悟过来关于那天发生的某些事情…… 在李玫下车之前,兴奋的规划着蓝图的他兴冲冲的问她,如果他以后开公司了叫什么名字好,李枚却长时间的不说话,久到他以为她没听见的时候,她眼睛方转到车窗外,望着外面一片洁白如练的月光,轻轻的说, “思远,饮水思源,任重道远……” 当时他直直惊讶于小姑娘的学思,却忽略这个最终成为中国乃至世界上著名公司的名字其实还有另一层意思,那一层意思就隐藏在她望向月光时犹如清水般的眼神中…… 思远思远,永思慕远…… …… 第39章 脑海里的定时器(7)修 郑好趴在骆冬明的背上,走进小区,突然有道远光刺向他们,郑好及其不适应的掩住眼睛,骆冬明停住脚步皱起眉头,却看见前方的小车上司机从前门下来,恭敬的走到后面拉开车门,一个卷发甜美,腿长腰细的漂亮的女孩从车上缓缓的下来,待看到骆冬明的那一刻眼睛一亮,猛然的扑了上来。 “哥!”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瘸着一条腿的林君似乎出名了了,因为医院里的上到胡子一大把的教授,下到粉粉嫩嫩的小护士们都知道了,现在外科的一位病患正在火热的追求他们的院草——温柔无比的魏齐医生,从人们谈论起她时脸上露出的不可思议跟吃惊程度可以看出,林君无所不用其极的追求魏齐医生已经到了近乎疯癫的程度了。 现在处于流言中心的主人公尚不自知,她正伸着一条腿看着半蹲着白色身影,脸上写满了一个根本与她不搭边的词语——娇羞。 魏齐为她仔细小心的拆下石膏,又上上下下的检查了一番,这期间他一直半蹲在林君的视线下,从林君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见他干净柔和的颈部曲线,一个风度翩翩近乎一米九的大男人,脖颈上竟然还生着细小柔软的绒毛,像新生婴儿一般,林君心内一触动,抬起手试了试眼角的凉意。 倒不是她多愁善感,她林君也不是那那多愁善感的人,她只是突然间便有些伤心,魏齐那样光滑柔软的脖颈,她林君却没有。 在她脖颈的正当中处,是一个硕大丑陋的烫伤疤痕,直到现在摸上去,尽管已经没有了疼痛,可是那些如魔鬼脸上的褶皱一样的沟壑依然存在,存在在她的触觉里,也存在在她的精神中。 留给她这个烫伤疤痕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亲哥哥。 她的家在南部的一个小山沟里,在地图上称得上是小山沟的地方有很多,但是却没有她的家乡,因为最贫困,最闭塞,最蒙昧无知的地方,地图上是没有的。她一家有六口人,除了父母,上面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这在当地来说,家里人数算是少的了,她们那随处可见姐妹七八个的家庭,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都追求生儿子,当地最让人看不起最没有地位的家庭不是强盗小偷的家庭,而是那些没有儿子的家庭。 很幸运,他们家在她之前就生出一个儿子,因此也就更显得后来出生的她有多么的多余了,在她的印象中,常年被贫穷跟生计所累的父母对她从来没有一个好脸色,与此相反,她几乎在挨打挨骂的日子中长大的,生活的贫困已经压得他们麻木了,他们仅有的耐心跟爱心都给了他们的儿子——她那骄纵蛮横的哥哥。 他霸道骄纵的哥哥没事便经常欺负毒打她们姐妹,尤其是她,因为她是家里地位最低,而又在学校里得到表扬最多的人。 林君至今仍然记得那个冬季的午后,她穿着棉袄蹲在家中的火炉旁看书,正读的忘乎所以的时候,突然听到姐姐的一阵惊呼,她抬起头,看到姐姐指着她身后哆嗦的说不出话来,她回头,看见她的哥哥手中拿着炉子中烧的通红的烙铁,恶作剧的看着她,眼睛中含着魔鬼一样吊儿郎当的笑容…… 她预感到什么,全身战栗的想要逃跑,可是为时已晚,她的哥哥嘴里嘿嘿笑着,伸手就将烙铁印到了她的脖子上,看着她的惨叫,笑声更甚了…… 她的姐姐说,永远也忘不了她那天下午惊天的惨哭声,姐姐情急之下把那个魔鬼推开,让他不小心摔在了地上。父母回来后,对她溃烂的后颈不闻不问,却因为他的告状将姐姐狠狠的打了一顿,事后,就连上药,都是姐姐从郎中那里哀求来半夜偷偷摸摸进行的…… “还疼不疼?”魏齐温柔的语气在她的耳边响起,她低头,看见他抬头询问的望着她,眼眸温柔细腻的如春天里的微风。 “啊?”林君还沉浸在往事中,有些分不清回忆与现实,她有些慌乱,但是还记得在他低头的瞬间拭去眼角的凉意。 “林小姐,你……没事吧?还是我弄疼你了,对不起…”魏齐似乎看到了林君的异样,虽然这些天对于她活力无限的“进攻”不堪其扰,但是他依旧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对待她没有别的异样,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反感,当然也没有表现出半分的好感跟认同。 林君知道自己是付出多大的努力跟代价才从那个小山沟里走出来的,这些年她为能挣钱养活自己所干过的事情都让郑好目瞪口呆,可是她并不觉得苦跟累,因为她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光已经过去了,剩下的生活的辛劳跟哭累在她林君面前根本算不得什么。 搁在以前,魏齐这样含着金汤匙出生,一路太子皇上般的被养大,堂而皇之的享受着社会上顶层特权,却跟事儿一样的耍帅装逼整天不知所谓的二代祖们,是林君心底最最瞧不起最最鄙视的人群。 可是魏齐却又是不同的,他温润如玉的性格跟暖如早春的笑容,像一幅画一样印到了林君的心中,便再也消抹不去了。 “魏医生~”林君期期艾艾的瞅着他,似乎有话要说。 魏齐被她幽怨的眼神看的身躯一震,他直起身来,头疼的望着她。 “林小姐~你不会又要表白吧?” 这些天,她总是会瘸着腿蹦跶到任何个有他的场所,然后威武无比却又霸气十足的当着众人的面说:“魏医生,我喜欢你,我有车有房,你就跟我好吧!”这些场所有刚散会教授云集的现场,有做完手术小护士还没散去的手术室,甚至在他刚上完卫生间出来的门口看到她的身影听到这句话…现在你们终于知道为什么林君知名度这么高了吧…… “魏医生~”看着越来越多的聚集过来的好奇眼光,林君大有人越多越放得开的气势,开玩笑,她上学期间去夜市摆地摊时,一个人扛着几个大包跟几个社会上的彪型大汉抢地盘都没输过,还怕这样的阵势不成。 看着眼前越发赏心悦目的魏齐医生,林君有些□熏心,手朝着自己的胸口一拍,当当的响。 “魏医生,我喜欢你,并且我有车有房” 是啊,她没有说谎,她是有车有房,虽然车呢是个小QQ,价值甚至都不如他开的车的一次保养维修钱,房呢,是临近郊区的一居室,还是按揭的,自然比不上他住的山间别墅,可是她好歹也属于有车有房一族不成,林君这么想着想着就瞬间增长了很多的底气。 “你就~” “跟她好吧!”还没说完,一边凑起来的病患,小护士,甚至还有魏齐的同事都齐齐的附和道,他们一起笑着替林君说出了下半句台词,没办法,听得太多了,他们都背过了…… 在林君又一次轰轰烈烈的表白的时候,她的好友郑好却站在一片夜色中,看着眼前紧紧的抱着骆冬明胳膊的女孩,目瞪口呆。 “哥~” 女孩儿这么叫骆冬明,甜甜的声音中在夜色中听起来很悦耳,尤其是尾音含着几丝慵懒轻轻的上扬,不知怎的,这声“哥”让郑好的心头一颤。 她抬头望向骆冬明,黑黑的眼睛中含着茫然跟疑问,骆冬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再低头看向身边的女孩时眼神中多了很多不加掩饰的不耐烦。 “哥~”女孩似乎很是适应骆冬明的冷漠,抬起头撅起嘴:“你这里好远啊,我坐了好长时间的飞机才过来的。” 相比较骆思思的热情,骆冬明明显的冷淡了许多,他本能的不喜欢与外人身体上的接触,不着痕迹的将她推到一边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那样的眼神,没有多一分的关注跟熟稔,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而是一个毫不相关的陌生人。 “我来~”说起来这里的理由,骆思思的笑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其实她跟骆冬明还是有些像的,都是挺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以及线条明确的下巴,只是眼睛不一样,她的瞳仁有些琥珀色,隐在夜色中,像是一只黑夜里行走的猫。 此时她猫一样的眼睛看到骆冬明身后的郑好,眼神一转,里面有着小小的诧异,随即撅起嘴来,指着她问:“她是谁?” 郑好被她眼睛中不友善的光芒吓的往骆冬明身后缩了缩,骆冬明怕她摔倒,顺手将她拉到身边扶住。 “姓骆的,她不会是……你的女朋友吧?”骆思思惊讶的张不开嘴,全然望了自己对骆冬明的称呼已经变了,这位大小姐上上下下的将郑好打量一番,眼中的轻视跟鄙夷展露无疑。 “咦……你不会有恋童癖吧?”骆思思眼中还是浓浓的怀疑,不是她轻视郑好,郑好现在穿着简单的棉布衫亚麻裙,娇娇小小的站在身长玉立的骆冬明身边,的确像是个孩子。 “管好你自己。”骆冬明没有一个字的废话,转头对着站在骆思思身后的司机招手。 “骆先生。”司机恭敬的点头。 “将她……从哪里来的,送到哪里去。”骆冬明将脚下的行李塞到司机手中,转身拉着郑好就走。 “姓骆的!”骆思思气急,在他们身后大喊:“这么晚了你让我住哪里去,我……” “骆冬明……”郑好见骆冬明的脸色有些不善,怯怯的拉了拉他的手。 骆冬明便停下脚步,望着她。 “她是你……妹妹?” “算是吧。” “她…就是郑土豆?” 不对啊,他跟郑土豆感情应该很好,看今天晚上的样子却不像啊,难道她还有别的妹妹,郑好郑好今天晚上稍稍有些吃惊,她突然发现,跟骆冬明在一起这么久了,她似乎不是那么的了解他,对他的家世背景以及过去的种种竟然一无所知。 突然提到郑土豆,骆冬明有一瞬间的晃神,他低下头,沉沉的看着郑好,眼光流波暗涌,直盯得郑好有些稍稍的不自在时,才伸出大手将她的头发抚乱,在低沉的夜色中开口。 “她不是郑土豆,笨蛋,郑土豆比她可爱多了……” “至于她?呵……”骆冬明瞅了瞅远处的骆思思,只是嘴角一歪,甚至都懒得废一个字眼去解释。 “走吧,我们回家。” “可是……她……骆冬明天色很晚了,她自己一个人……” “不用管她,她能去的地方有很多,还有,以后看见她离她远一点,我一丁点都不想看到她,知道了吗?” “哦……”骆冬明用的是命令的口气,没有留给她一丝的选择,她只好顺从的点点头。 其实骆冬明说的对,待他们一消失后,骆思思那张楚楚可怜的脸便立刻变了模样。 “看什么看,走啊!”本来她也没有报着骆冬明会留下她的打算。 “我们去哪?小姐。” 骆思思脸上的甜美此刻尽无,她有些愤然的坐到汽车了,对于司机没有好脸色:“能去哪?骆家的酒店不是很多吗,随便找一家,离这里近点!” “还有,我来这里的事情,不要让我爸爸知道。” 她不管骆冬明的脸色怎么样,反正她此次来是有目的,只要达到她骆大小姐的目的,其他的便都没什么所谓了。 第40章 脑海里的定时器(8)修 虽然骆冬明嘱咐郑好离骆思思远一点,但是他似乎忘了嘱咐骆思思离郑好远一点。 这不大热的天,郑好拎着大包小包跟在大小姐宋思思的后面,好不容易跟上她,气喘吁吁的开口: “我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我们歇会再逛吧……” 她今天还没睡醒,就听到有人摁门铃,她打开门,还没反应过来,骆大小姐便扑上来,亲亲热热的挽着她的胳膊,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闪的发亮。 “我们去逛街吧?” 郑好坐在商场的休息上直喘气,今天一上午,骆思思刷卡刷的眼晕,她看了看她脚底下那一堆手提袋,太夸张了,照这样下去,骆思思会不会把整个商场都刷下来? 其实郑好还是小看骆思思,骆思思何许人也,将军府骆老将军的孙女,思远集团骆慕远的千金,真真正正的天子娇女啊,她一出门,保镖助手都得排出好远去,这次她是偷偷跑出来的,所以买这些东西算是低调的了。 “你到底行不行啊?”一身轻松的骆思思回头看不见了郑好,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皱起眉。 她跟骆冬明还是有些相似的,比如说这黑黑的眉毛,以及这皱眉时所传达出来的高高在上跟不屑,她撇撇嘴,对着郑好毫无顾忌的说: “真不知道我哥看上你哪里了……” 额……这个问题郑好也很费解,有时候她对着镜子看着自己,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再回头看看在一旁即使翻书也是气度不凡的骆冬明,于是脑子中也会闪过这个问题。 “思思,我们能不能休息会?”郑好有些实在撑不下去,她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明明吃的很多,睡得很多,可是还是有气无力,走几步路就气喘吁吁,尤其是今天,她陪骆大小姐走的还不止几步路。 骆思思低头看着郑好,这个一向高傲惯了的大小姐向来是不把谁放在眼睛中的,可是今天郑好跟着她逛了一个上午,虽然她有些无礼的将东西都给她提,她也不恼怒,进了那些所谓的名牌店,态度也的没有小家子气,反而在她试衣服的时候,提着大包小包的给中肯的给她提建议: “思思,我觉得这个条纹的不适合你,你穿那款格子的比较好点,能把你皮肤白的优点显出来。” 骆思思看看自己身上的连衣裙,又看看她指的那条,嘴巴撅起来,不屑的回道: “用你乱说。” 可是结账的时候,还是拿的那条格子的。 如果不算别的话,她倒是一个很适合陪着逛街的人选,从小被人奉承惯了的骆大小姐心里想。 “哎~我喝了,你给我买饮料去。” 骆思思跟着坐了下来,指着一旁的冷饮店说。 郑好此刻累得有些头晕目眩,看了看一脸颐指气使的大小姐,摇摇手:“我太累了,你去。” “你去!”骆思思跺跺高跟鞋,细细的跟敲在光洁如镜的地面上,咣咣的作响。 郑好看着她那双新买的镶钻鱼嘴鞋,想起刷卡时的那几位数,一阵心疼。 “大小姐,你被跺了,我听着头晕,我去……”郑好举手投降,算了,她毕竟算是客人,郑好拖着身体走进冷饮店端出两杯柚子茶。 两杯茶冰冷的触觉从她的双手传到全身,郑好一个冷颤,这是怎么了,外面怎么这么虚了呢,还有,骆思思怎么来回晃…… “思~”郑好还没说完,腿一软,手中的柚子茶应声而落,便失去了知觉。 骆冬明从手术室中出来的时候,看到了一旁焦急等待着唐书妙,她跟在他的身边,一向是沉稳有度的,现在看到她眼中闪出的焦急,骆冬明摘下口罩问沉静的问: “什么问题?” “Andy……”唐书妙温柔的眼神有些闪烁:“那个……郑好在商场晕倒了。” “X线照过了么?MRI呢?血压心跳多少?意识指数?”骆冬明一把扯下口罩手套,这就往走廊尽头跑。 “Andy,你先别着急,不是脑部的问题……”唐书妙在他的身后跟的甚是辛苦,可她还是努力的跟着他。 “那是什么?”骆冬明回头,一瞬间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他说过,郑好脑中那颗血瘤就像一颗定时炸弹,虽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谁也保不住哪天就会爆炸。 “Andy……”唐书妙的脸色看起来有些窘迫,她低着头,心头翻涌起不可抑制的难过,待她在抬起头来时,却什么也看不到了。 “Andy~郑好的病跟你有关……”唐书妙抬起头来,在骆冬明的疑惑下,缓缓说出口: “她……怀孕了。” 于是唐书妙第一次在骆冬明的脸上看到了瞠目结舌,哑口无言的表情…… 郑好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微微敞着一个缝,有几缕皎洁的月光从里面漏出来,静静的打在她的床头上。 她还是有些头晕,一时间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到了这里,待她扶着额头要起来,旁边的一只大手有力的搀扶起了她,接着便有一杯白水替到了她的嘴边。 她顺着喝了几口,丝丝甘泉润入心喉,郑好这才稍稍有些清醒,她刚说什么,那双大手便伸到她的头上,轻轻的揉着她的太阳穴。 力道不大不小,像有了魔力一般,郑好脑中的眩晕感渐渐在他的力道下慢慢消失了。 “头很疼么?” 黑夜中,骆冬明的声音低低传来。 “刚才有些疼,现在不疼了。”郑好老实回答,将他的手拿下来,双手握住。 他的手真大,她两个手才能把他的手掌握住。 “骆冬明,怎么不开灯?” “刚才看你睡得不安稳,便把灯关了……”骆冬明说着,便恩开了床前的台灯,黑暗立即被赶跑,让人微醺的橘黄染满全屋。 郑好这才看到他的脸庞,他坐在她的床前,目光切切的望着她,双眉却轻轻的蹙在一起。 这个动作郑好很熟悉,他一不悦或者有烦心的事情的时候,如剑一样的双眉便会蹙在一起,眉心中间便会有一个浅浅的川字。 “骆冬明……”看到他生气,郑好便本能的心虚,她低下头解释道:“我不是故意晕倒的,也不怪思思,我只是感觉有些累,然后腿一软就……” 她感觉骆冬明的眼神怪怪的,老是盯着她的肚子,眼神沉重的很,郑好的头便低的更低了,几乎要埋到胸膛里去了。 “我知道。”骆冬明轻轻吐出三个字,骆思思过后找她算账,他现在有更疑惑的问题。 “郑好?” “嗯?” “你……”骆冬明顿了一口气,方继续说: “在郑家的时候,我给你吃的感冒药你吃了没有?”在郑家郑占泽专门跟他谈过这个问题,而且身为一个医生,就算郑占泽不谈,他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况且她的脑中还有……所以他一向都很注意避孕细节,算来算去,加上日子,便只有在郑家那一次了。 可是他当时明明给她吃了事后避孕药的,怎么还会…… “哦,你说那次啊!”郑好迷茫的想了好半天,终于眼睛一亮。 “我想起来了!我给大眯吃了。” 给……大……眯……吃……了?! 骆冬明捏捏眉心,头更痛了。 “哎!你有没有事啊?中午的时候吓死我……”便随着一声语气不善的话语,骆思思大小姐推门而入,却在看见骆冬明的那一瞬间自动的闭嘴,半响后,才喊了声。 “哥。” “你跟我来。”骆冬明经过她的身旁,不怒自威的看着她,脸上的温度都可以结冰了。 “我怎么知道她忽然会昏倒嘛,我也没干什么啊,在这里我很无聊就找她去逛街,谁知道她体力那么不好,说昏倒就昏倒,吓了我一跳。”骆思思坐在骆冬明的办公室里,一个絮絮叨叨,是啊,她也打120也叫救护车的,也吓的不轻好不,谁知道这个人跟纸糊的一样,风一吹就昏倒,哼! “住嘴。”骆冬明冷冷的喝住她,言简意赅:“你来这里干什么?” “没什么啊?我就是来散散心,顺便看看你啊……”骆思思扶扶头发,她中午的时候其实跟着救护车来了,可是当她听到骆冬明跟唐书妙的对话后,吓得自动消失了。 “骆思思,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骆冬明一点相信她这鬼话的意思都没有。 “好啦~我跟你说吧,我这次来~是想让你跟爷爷求求情,让爷爷帮忙说说话,绕了严浩这一次,就这一次,好不好?” 严浩是骆思思的男朋友,也是家室优渥的*,两人的交往也是在双方家长的督促下进行的,本就是门当户对,又对双方都有利,何乐而不为呢,只是虽是家长督促的,可是骆思思跟严浩也算从小一起长大,对他也是喜欢的很。 只是这个严浩却有些不让人省心,平时仗着家里有背景有钱就有些飞扬跋扈,出入动辄挥金如土,结交一帮背景差不多的狐朋狗友,这一帮所谓的官二代,富二代们凑在一起,于是越发的不干正事了,平日里还好,在怎么过分也有家里遮掩着,再加上平日里也没有人敢惹他们,所以还算太平,只不过前一段时间,这帮所谓的小霸王们摊上事了,包括严浩在内。 那日他们在会所里吸了两口东西,一帮人想玩玩,在一番挑拣之后看上了一个小服务员,在动手动脚后便要求别的,小姑娘是新去的,被他们一帮人吓傻了,挣扎不过还是被这几个人灌了药带到酒店里去了,事后这些人扔给这个小姑娘一沓钱,然后说了几个名字恐吓了一番,心安理得扬长而去。 可是小姑娘还是报警了,当然这也不是很大的事,他们的爹有的是本事将这件事情摆平,说不定还能把小姑娘悄无声息的弄没了,可是谁承想这件事情竟然捅到媒体上去了,更让人意象不到的是,这个小姑娘是刚刚从老家出来打工的,刚刚十七岁,也就是未成年。 你想想一个未成年花季少女刚走向社会,还未来的及感受这个社会的美好,便被这么一帮畜生毁了,一时间这个事件惹起了民愤,大家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这个案件,要求严惩凶手! 其实很多人都明白,这样引起民愤的案件,即使你爹的官再高再有钱也是白搭了,说不定海水把你爹搭进去,这不这一帮坑爹的小子都被关了起来,还没审判,但是罪刑肯定轻不了。 “哥~爷爷那么大的将军,肯定能救严浩的吧?爷爷平日里最疼你了,你说什么他都依着你,你就去求求爷爷,好不,就救严浩这一次……”骆思思自己不是没求过骆老将军,只是还没开口就被骂了出来,骆老爷子那脾气,随时拿着手枪枪毙人,骆思思可再也不敢开口了。 可是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严浩就这么毁了啊,听人们说他们还有可能判死刑,这怎么可以,骆思思于是便想到了在骆老爷子面前最有话语权的长子长孙——骆冬明。 “骆思思,你长脑子了么?”骆冬明听了她的话,从嘴里吐出这几个字。严浩的事情这么大,他自然是听闻的,其实骆思思一出现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她来这里的目的了。 “爷爷一生最烦的就是这种枉自违法人,他老人家的性格恨不得见一个枪毙一个,还找他求情?”骆冬明在那一刻不得佩服骆思思的智商。 “所以我才来求你吗……哥,爷爷平时最疼你了……你能不能去求求爷爷,严浩说他改了再也不犯了……” 骆冬明今天本来就为郑好的事伤神,现如今又来了个是非不分的骆思思,他的头更疼了。 “我很忙,你趁我还有耐心的时候自己打包回家。” “哥~”骆思思拉着骆冬明还想在说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那个女孩?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严浩就可以开着豪车为非作歹,而那个女孩还要自己出来打工养活那么多的弟妹?” “我……” “这个社会是有贫富差距,可是人性是没有差距的,严浩是咎由自取!” “骆冬明!你给我站住!你有什么立场说这样的话,你拥有着思远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你做为骆将军的长子长孙,比罗浩他们身份嚣张多了!” “呵呵,我知道,你从来就没有瞧得起我跟妈妈,你也从来也没有把我当成妹妹……爸爸跟爷爷也是,爷爷一向偏爱你就不说了,爸爸一张手就给了你百分之十的股份,而我跟妈妈,而我妈妈呢,跟了他那么多年,手里只有几个基金而已,哦不,思远公司还有百分之十的股份没有下落,肯定也在你手里吧?呵呵……骆慕远还真疼你!” “随你怎么想。” 骆冬明顿了顿,他只有思远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但是他懒得跟骆思思说,为了这么一人渣跑这么远,可见这个人的脑子已经不正常了,骆冬明一向不愿意跟脑子不正常的人多费口舌。 骆冬明冷然离去,徒留下骆思思在他的办公室,红着眼圈恨恨的望着他的背影消失…… 第41章 脑海里的定时器(9)修 郑好接扫骆思思的电话,匆匆的从病房里走下来,看到骆思思就坐在医院外面花园的长椅上,看着一帮小朋友玩耍着,一动不动。 “思思,你怎么坐在这?” 骆大小姐心情明显的不好,毕竟她是真的爱着严浩的,从小到大,她便是在众星捧月的环境中长大,哪里会从受害者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她现在唯一的感受就是,严浩就要出事了,而她苦苦哀求骆冬明后,骆冬明竟然无动于衷。 平心而论,她是一丁点也不喜欢骆冬明的,因为骆冬明从来也不喜欢她,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表现出一丝一点作为哥哥应有的表情跟温暖,试问谁会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呢,所以她之所以放□段来这里求骆冬明,不过也是为了严浩而已。 “思思?”郑好坐到她的身边冲着她挥挥手:“你在想什么?” 骆思思抬头看了一眼关切的郑好,一丝浅笑突然绽放在嘴角。 “郑好,你知道你自己生了什么病吗?” “我……贫血啊。”郑好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说起了这个话题。 她直觉的骆思思笑的有些奇怪,她刚想说什么,就看到骆思思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笨蛋,你怀孕了,自己都不知道。” 怀孕?! 郑好一下子怔在原地,半响她才反应过来,笑笑:“思思,你不要开玩笑了。” “呵呵……我开不开玩笑你自己还不知道吗?你自己想想你是不是最近吃的多睡的多,而且你的例假有多长时间没来了?” 骆思思看着有些呆呆的的郑好,切了一声,真是个笨蛋。 骆思思自然不知道郑好此刻的心情,她呆呆的坐在长椅上,小手巍颤颤的摸向自己的小腹…… 怀孕?孩子? 那么说……她要当妈妈了……她要给骆冬明生个宝宝? 郑好的手有些颤抖,心中被巨大的喜悦包裹,嘴角一扬,眼泪却止不住的掉了下来…… 骆思思在旁边看着她郑重的样子,一会哭一会笑的,不知为何,她竟然有点不忍心说接下来的话了。 “你傻了吗?一会笑一会哭。” “我……我太激动了我。”郑好急急忙忙的站起来:“我要去告诉骆冬明,我要去告诉他我有宝宝了,我要当妈妈了。” 不怪郑好这么激动,这几年来,她第一次感觉在这个世界上有了亲人,血肉相连的亲人的感觉,她……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谁知道骆思思的一盆冷水却在郑好狂喜中浇了下来:“你不用去了,他早就知道了。” “……” “哎呀!”骆思思看着目瞪口呆的郑好心里便有烦,这个人怎么这么笨,怎么什么话都得跟她说明白:“他是医生怎么不会知道?他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你,还不是……” “不是什么?”郑好虽然笨,但是也直直的觉得事情有些不好,她将手轻轻的敷在小腹上,往后面倒退了几步。 “还不是他想把孩子打掉!” 骆思思那天明明的听见,他跟她的助手在讨论让郑好做流产手术的事情,原因她隔的很远没有听清楚,不过想来也知道,骆将军的长孙,怎么能轻易的娶了这么笨蛋,不娶她当然就不能让她生孩子了,想到这里,骆思思倒有些可怜郑好。 “你说什么?你别开玩笑了……”短短时间内郑好经历了大喜大悲,信息量太大了,她的脑子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就是啊,骆冬明怎么会不要他们的孩子,骆思思就爱开玩笑。 “骆思思。”一声凌冽的叫声从两人身后传来,骆思思当场脸就白了,她回头,看着眼前周身散发着怒气的人,心虚着低下头。 骆冬明穿着白衣,静静的瞅着骆思思不说话,可是无形的气压还是笼罩在三个人中间,大热的天郑好心中突然开始觉得冷,她低着头轻轻的打了寒颤。 “郑好,我们该回家。”骆冬明转向郑好柔声的说,像是哄小孩一样,今天是郑好出院的日子,他到了病房没看到人,这才找到这里来。 “骆冬明,她说的不是真的吧?”郑好抬起眼睛安静的盯着骆冬明。 骆冬明脸上的表情未曾改变,一双墨色的眼眸阴翳的专看骆思思,周身的凛冽让人不寒而栗。 “你看着我!” 之前她也跟他谈起过孩子,他都是沉默不语,现在他的表情突然间划过郑好的脑海,郑好在哪一瞬间更冷了,她抬起头来,笑着问“骆冬明,她是骗人的,对不对?你怎么会不喜欢我们的孩子?” 骆思思在骆冬明的注视下有些发怵,她摸摸自己的头发昂头走了,只是脚步却有掩饰不住的慌乱。 骆冬明终于把目光转向郑好,视线碰到她那含着雾气的双眼的时候,骆冬明闭上眼睛捏了捏眉心,长长的叹气后,他牵起郑好的手低声的说“回家吧。” 谁知伸手触到的那只小手却是透骨的冰冷,郑好被识破内心有些不快,她往回抽抽手,却被骆冬明握的更紧了。 郑好摸摸自己的小腹,突然觉得如此沉默不语的骆冬明有些恐怖,她执意的想抽出手来,可是骆冬明却丝毫没给她转身逃跑的机会,铁一般的手掌攥的她的手越来越紧,让郑好几度痛的叫了出来。 “骆冬明,回家再说吧。”最终还是郑好耷拉下脑袋,有气无力的说完,黯然的转身。 骆冬明却没有胜利的喜悦,他三两步走到郑好前面,率先为她拉开车门,在为她系安全带的时候,深深的望了苍白着脸的郑好一眼,于方才看骆思思的凛冽完全不同,有着太多的痛苦跟内疚锁在他紧蹙的眉宇间,直到确定她的安全带松紧合适,他才退出车门外,系上西装扣子,转身向驾驶室走去。 “说吧,你到底想怎样?”郑好这段时间一直用手护着小腹,骆冬明往前走一步,她就退后一步,想某只被侵犯的小兽一样。 “骆冬明,你说吧,至少在你这里,我不想成为那个什么都最后才知道的傻瓜。” 之前,无论是段淳还是王思杨,林君都有提醒她注意他们跟姜姝的关系,可是她每次都不往心里去,傻傻的认为事情不会朝着这么荒唐狗血的方向的发展,这也造成了每次都是她最后一个直面血淋淋的事实,像一个傻瓜一样。 现在依然这样,她有这个孩子,以及她即将失去这个孩子,竟然都是骆思思告诉她的,这样想想她的人生也真够喜剧的。 “郑好,你别激动,你慢慢的听我说,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尽管郑好心中已经有七八成的准备了,可是骆冬明的话还是让她浑身一颤,她努力的忍住眼中的泪,抬头疑惑的看着骆冬明,委屈的问:“为什么?骆冬明……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就是不喜欢孩子,我这一生中的计划中根本没有孩子这一项,他会打乱我的计划毁了我的一生的。” “计划?”郑好几乎感到有些荒谬,孩子竟然跟计划跟人生目标相提并论,果然是骆冬明的冷静思维方式: “可是,孩子的事情怎么能列入计划中呢?” “在我的世界中,所有的事情都是计划好的,包括孩子……”骆冬明不容商量的回绝,连看都不看郑好一眼。 郑好望着高出她许多的骆冬明,她之前从来都不知道,他这样的身高竟然会给人那么大那么沉重的压迫力,郑好摸去脸上滑下她来的泪,扬起一摸微笑,她上前伸出颤抖的手摇晃着骆冬明的肩膀,努力的让自己的表情变得轻松。 “骆冬明,骆冬明,我比你想象的有用的多了,我生宝宝绝对不怕疼,生了宝宝后你不用管我们的,我都会自己照顾好的,我会一个人照顾好我们的宝宝的,绝对不让你分一下心,我保证,我保证,好不好,好不好,嗯,骆冬明?” 郑好脸上的泪如雨下,可是她却强忍着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明快,骆冬明只看她一眼,便立即的回过头去了,他久久的看着窗外,肩膀处有郑好看不到的轻颤。 “不行。” 声音低沉嘶哑,像是从嗓子中硬挤出来一样,却依旧是干净利索,没有一丝可以商量的余地。 “骆冬明,他是我们的宝宝啊?他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啊,他长大后眼睛像你,鼻子像我,脑子最好也像你那样聪明,然后跟在我们身后喊粑粑麻麻,多可爱啊,骆冬明,骆冬明” 眼泪鼻涕都分不清楚的郑好,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有骆冬明,骆冬明的叫着,她觉得眼前的骆冬明是如此的陌生,她心存侥幸,好像这样她多叫几声他的名字,那个熟悉的骆冬明就会回来了。 “骆冬明,你是不是真的……不爱我了?”郑好想起骆思思看她的神情,虽然她没点名,可是她眼中的同情却暴露无遗,就好像在看一个弃妇一样,郑好说这话时,心头一阵冰凉啊,是啊,骆冬明如此的绝情反常,除了这个原因,郑好再也想不出其他。 “你不要胡思乱想……”骆冬明转身将她拥入怀中,那力道几乎要将郑好揉进身体了,他将下巴搁到她柔然的黑发上,痛苦的喃喃自语。 “我怎么会不爱你呢,郑好。” 郑好趴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那昔日熟悉的味道跟温暖,她抬起双手用力的捶打着他,满腔的恐惧委屈再也抑制不住,放声痛哭出来。 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却一动不动的任由她哭着发泄着,直到她哭累了,打累了,他才又把她涌入怀中,紧紧的抱着她,仿佛一撒手她便会消失了一样。 “除了这个,除了孩子,郑好……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骆冬明从来不是那样甜言蜜语的人,在他思维中,说出来便都要做到,为此他非常的惜言,像这样没有任何条件跟时间期限的什么都答应的话,了解他的人应该知道,这不应该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 “如果我只是要这个孩子呢?” 郑好离开他的怀抱,双眼通红满脸泪痕的望着他,不知为何,今天的骆冬明似乎对于她的眼神总是闪烁,如果她那天肯往深了想的话,那是因为害怕因为心痛才有的闪烁。 “手术的时间我已经安排好了。”骆冬明将郑好安放在沙发上,他怕自己在纠缠下去就会功亏一篑,在转身离开时,他停住脚步:“郑好,有些事情你……不知道……” “有些事情,你才不知道,骆冬明!” 郑好几乎要竭斯底里了“我的父母不是亲生的,至于亲生父母,他们是死是活我也不知道。我没有过去,十五岁以前的记忆对我来说只是一片空白。我没有脑子,在这个现实的社会上,几乎连自己养不起。” “骆冬明,你明白没有父母没有亲人没有过去没有未来的感觉吗?你们这种优秀完美无论什么东西都信手拈来的人永远都不会明白,就想一个没有根的浮萍一样,一个人无目的飘在这个世界上,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自己漂到哪里去!我不知道多少次在午夜的睡梦中醒过来,望着外面的朦胧月光,想怎么去面对第二天的升起的太阳,我也不知道多少次在闹闹哄哄的大街上停下脚步,看着这些匆忙充实的人,想这个世界到底在热闹些什么……” “现在,我马上就要有亲人了,我马上就能体会到有个至亲的血脉一起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幸福感,可是你……你又要残忍的夺走他……你……你……” 说到最后,郑好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骆冬明久久的站立着,他没有往前,也没有回头,就在郑好认为他这么站着僵持到天黑的时候,他突然伸出手,在郑好的惊呼中,一手朝着冰冷的大理石墙面狠狠的砸去。 砰的一声,当场有鲜红的血液顺着雪白的墙面留下来,郑好红着双眼捂住嘴巴,她知道骆冬明身为一个神经科医生,平时有多么的宝贵他这双在手术台掌握别人生死的双手。 “下周二下午五点做手术,你好好准备一下。”骆冬明在走出去之前,半侧着脸对着郑好说,彼时他手中滴答下来的鲜血已经几乎染红了他脚下的地毯。 第42章 脑海里的定时器(10)修 “看来跟郑好谈的并不顺利…” 医院偌大的办公室中,林书妙一边往后推迟着骆冬明的手术行程,一边瞅着骆冬明受伤的手,她穿着一身白色的大褂,直直的头发扎成了利落的马尾,鬓角处出几缕碎发落下,衬的她的白净的侧脸很知性柔美,此刻她关上ipad,倚在骆冬明前面的桌子上,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andy,你不是这么冲动的人……”林书妙指的是骆冬明被包扎的很好右手:“你看,还是右手。” 骆冬明正在用左手急速如水的写着什么,林书妙说话他只是挑挑眉示意听到了,眼皮甚至都没抬一下。 “郑好的情绪怎么样?” 听到郑好的名字时,他的左手明显一顿,沉翳的双眸中涌上一抹流转的黯光,停顿了好一会他方放下笔,沉声道:“她……比我想象的反应大。” 林书妙似乎很少见骆冬明如此为难的时候,她站在他的身后,看到他直起身走到窗前,高大的身影挡出了窗外的阳光,投射出一个大大的影子,林书妙恰巧就站在他的影子中。 “andy,郑好的反应也是很正常,女人的母性是你们不能想象的……我在想有没有可能让郑好把孩子生下来……” 骆冬明对这句话的反应却极大,他冷然转身,正色看着林书妙,脸上的威严怒气不容忽视:“林书妙,你是专业的,不要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 说完,才自觉自己的反应有些过了,脸色稍有缓和:“你也知道,她脑中的肿块,不能再……拖了,怎么还能生孩子……” 林书妙被训了之后,脸上也没有恼色,她安静呆在骆冬明的身影之后,抬起眼眸轻轻的望着他的背影,想了许久才开口。 “andy,那也是你的baby,你真的不心疼吗?” 骆冬明站在窗前,望着楼底下的喧嚣嘈杂的车水马龙,久久的不说话。 郑好同他说,即使有时身处在闹市之中,她有时候也会突然抽空的停下脚步,看着匆忙的人群,不知道这个世界究竟在热闹什么…… “书妙,比起她来,其他所有的事情都是无关紧要的。” “……” 林书妙还要说什么,却看见骆冬明又双手插兜,转了过身来,不知怎的,明明那样挺拔宽阔的身影,却透出一股浓浓的不能言说的孤寂跟苍凉。 “我把几个不能推迟的手术方案写下来了,你来做。”骆冬明斩钉截铁,他伤了右手,好之前自然不能上手术台了。 未等林书妙说什么,他就打住了她的话:“别说你不行,你之前已经证明你自己了,林书妙,你不可能一辈子都站在我的身后。” 林书妙转头,看着骆冬明毅然离去的身影,她知道,以他的头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心思。他一直都不点破,与其说不忍让她难堪,不如说是他不愿意跟她扯上这样的关系…… 相比于郑好,她是更了解他的那个人,或者这么说,在这个世界或许还没有第二人比她林书妙更了解骆冬明,他的能力,他的头脑,他的做事风范以及不能碰触的原则,甚至于他一皱眉时想要的是什么,她都了如指掌。 正是因为这么了解,所以也就知道他不点破她的原因,不是为了怕她难堪,也不是怕以后相处尴尬,而是他自始至终都不愿意跟她扯上同事朋友以外的关系,对她对他长达五六年的暗恋,对他来说就是一个麻烦,能避就避,他怎么又会去点明呢? 林书妙强忍中眼中泪光吸了口气,对,这就是骆冬明,无情的近乎残忍,对啊,就连骆思思今天也被他无情送走了,临了的时候不情不愿的骆思思在司机开了车门后,愤然的转身,下了一个结论。 “骆冬明,你才是我们这些人中心最狠,作孽最深的人!” 可是骆冬明却自始至终没有看这个妹妹一眼,只是抬手吩咐司机:“哪来的送哪去。” 林书妙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自己当初爱上他不就是因为他不是别人,他是骆冬明吗…… 下午5点钟,骆冬明准时回到家,分毫不差,这么按时的下班在他从医生涯中几乎都是一个奇迹了。 以前的钟点阿姨被他全天请了下来,全天侯的照顾郑好的饮食起居,此刻阿姨正托着郑好吃好的晚餐托盘出来,见到了骆冬明打招呼:“骆先生。” 骆冬明脱下外套,他的右手仍然严实的包扎着,许是小护士存了私心,与之前郑好之前脚受伤被裹成的粽子不同,骆冬明的被仔细认真的包扎成了一件艺术品,再配上骆冬明骨节分明的细长手指,简直可以拿去当实习生的巴扎教材了。 “她今天吃的怎么样?”骆冬明垂眸扫过餐盘上将要空了的盘碟,疲惫严肃的脸上终于闪过一丝轻松的神情。 “好好这些天胃口真的不错,把我煮的的粥跟饭都吃了,饭后的切得水果也吃的很香……”提起郑好,阿姨慈祥的脸上便有浓浓的溺爱露出,跟之前面对骆冬明的恭敬拘谨完全不同,她是打心底里喜欢这个礼貌有爱的小姑娘,小姑娘虽然搬进来没有多长时间,可是每次她做饭打扫卫生的她就喜欢在后面打着转叽叽喳喳的跟她聊天,像她那唯一的却远嫁的女儿一般。 看着保姆脸上的浮现的慈爱,骆冬明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的冷笑,郑好好像从小就有这样的本事,招拢一些无关要紧的人大姨大妈的喜欢。 “我知道了,下去吧。”骆冬明转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跟表情,才推门而入。 郑好正坐在窗前发呆,听见声响回头看见是他,二话不说躺到床上拉起被子,将自己全身蒙了起来。 骆冬明叹了一口气,伸出将屋内的冷气调的适宜了一些,这才坐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出来,大热的天会闷坏了的。” …… 被子里头一点动静都没有,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一样。 “郑好。”骆冬明俯身,伸出手拉着被角,却受到了内部传来的一股阻力,对于郑好,骆冬明向来是有耐心打持久战,果不然两人两相较量了一会,郑好那张满头是汗的小脸就暴露在空气中了。 看见她那灰头土脸的的样子,骆冬明又无奈又想笑,他摇摇头掏出帕子轻轻的一下下的给她擦着脸,顺手将她身上的棉被扯下来利落的扔到了地板上。 许是做医生的缘故,他常年带着一方帕子,严密的消过毒后整整齐齐的叠在身上,从来不用别的地方的毛巾跟纸巾,雪白的帕子擦在郑好被棉被憋的潮红的小脸上,立马变了些颜色,额,效果很显著。 手帕上的苏打水跟薄荷香的混合香气传到郑好的鼻中,这种骆冬明身上独有的味道她最熟悉不过了,在那个下雨的夏天,她即将溅上一身泥却被他拥在了怀中的那一刻起,这味道便无时不刻萦绕在她的记忆中,一直挥之不去,现在她闭上眼睛,就能描绘出来,即使他不在她身边,或者即使她远走高飞之后…… 想到这里心底如同被刀子剜一块去,硬生生的疼,郑好抽了一口气,强忍着眼底的泪水。 “你在看什么?”骆冬明俯□来,脸庞直直的靠在郑好的脸上,稍微一动,削薄的嘴唇就若有似无的碰到了她的脸庞,此刻,他那双漆黑如夜的眼眸就那么静静的盯着她,像是某只色泽诱人的毒苹果,诱惑着她开口。 郑好下了很大的力气,才没有伸出手去拥抱他,她转过身去,给了她一个后脑勺,不再说话。 骆冬明知道她是真的生气跟伤心了,他不是傻子,知道此事事关重大,脑子简单肯定长时间的别不过弯来,会伤心,消沉,难过…… 然而这却只是个开始………拿掉孩子后身体跟精神上的打击肯定会让她痛不欲生,然后还有后来的,如果所有的真相那么□裸的伸展在她的面前,她又能如何去接受…… 骆冬明痛苦的看了一眼蜷缩在床上的小小的身影,五脏几乎都被揉碎了,他躺倒她的身后,从后面轻轻的拥着她。 “郑好……等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我就带你去看雪好不好?” 自从上次从李玫那里回来,她就一直念念不忘,老是嚷嚷着要去看雪,这让他有些无语,总是北方的冬天再长,也迟早会进入春天夏天的,连同那些厚的看不到边的积雪,是总有化了的一天,现在这个季节,哪里还会是下雪的季节。 “郑好,你说句话吧。”骆冬明终于有些消沉了,自从上次他把孩子的事情摊开了,郑好便没有再同他讲过一句话,她不再辩驳不再反抗,与此同时,也不再说话了,安静乖巧如同空气一般,骆冬明深知她的性子,她是真的灰心绝望了…… “骆冬明,你变的陌生的让我不认识了。” 郑好在他的怀抱之中,终于对他说了几天来第一句话。 …… 这是他第二次变成她眼中的陌生人了……可是她却不知道,骆冬明眼眸一沉,将她拥的更紧了些。 郑好垂眸,看见他被包扎着的右手,那天鲜血淋漓的场面又浮现在了她的眼睛,触目的鲜血让她有些头晕目眩,好似在记忆的最底处,她也曾见过着么触目惊心令人的恐惧的鲜血,可是细究起来,头脑中却是一片玻璃被敲碎后的碎片,扎心的头痛。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要不要我们的宝宝?”郑好压抑着脑袋中撕扯般的疼痛,苍白着脸问。 从后背拥着她的骆冬明眼眸一顿,同样的痛苦涌入眼眸,回答的却是十分的干脆利索。 “不要。” “现在不要,将来也不要。” “我就是这么的讨厌小孩,郑好。” “好。”郑好闭上眼睛,缓缓的说:“我知道了,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眼中的泪却汹涌而下,顺着脸颊滴滴坠落,汇流成一串无声的雨珠,瞬间打湿了骆冬明手上那层层白色纱布。 骆冬明察紧紧的拥着她,将下巴轻轻的搁到她柔软的头发上,郑好无声的泪滴,像倾盆大雨一样,在骆冬明的心中碎了满地,瞬间成灰。 郑土豆……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狠下心…… 任由你如此难过的伤心哭泣…… 然而,我却希望你永远都不知道…… 所有的罪孽由我起,却由你承担,郑土豆,上天好像真的找到了一个最能惩罚我的方法…… 郑好走的那个下午,没有一丝的迹象,中午她也是乖乖的吃完保姆阿姨做的饭菜,然后在保姆阿姨心满意足的笑容注视下,乖乖的躺在床上睡午觉。 只不过在保姆阿姨关上门的那一刻,她蓦然睁开眼,腾的一声从床上坐起。 她侧耳倾听,保姆正果然在给骆冬明打电话,低低的声音透过门传到她的耳朵中。 “是,骆先生,她吃很好。” “嗯,我会看好她的,骆先生。” 郑好嘴角浮起一层笑,她就知道,骆冬明向来心思缜密,怎么可能不会找保姆看着她。 随后她听到保姆收拾碗筷,打扫房间,还有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喝水的声音,不一会,保姆似乎也休息了,偌大的房间里突然没有了声音…… 郑好从床底下拖出自己的行李,轻手轻脚的迈出房间,果然看见保姆在沙发上睡得正香,郑好看了看旁边的水杯,满怀歉意的吐了吐舌头。 郑好从骆冬明的小区出来的时候,天空是一望无际的湛蓝,就像是他们在街上相遇后那方突然变晴了的天空一般,郑好回头,眼中又有些泪涌上来,最终她却还是忍住了。 她伸手,温柔的摸上自己的小腹,直到今日,她还是感到惊奇,竟然有一个小生命在里面悄无声息的生了根,而且在慢慢的发芽,成长…… “宝宝,你不要害怕。”郑好拖着行李箱在一片耀眼的阳光中慢慢低头:“妈妈会保护你,你跟妈妈一起坚强的往前走,好不好?” 第43章 脑海里的定时器(11)修 林君拖着一双灌了铅的腿,头昏脑涨的往家里挪着的时候,突然被几个彪形大汉包围了。 她已经连轴转了一星期了,七天来睡的觉加在一起不超过十小时,自从上次伤好了出了院,她便如同疯了一般,一个人接下三个人的活,犹如一个陀螺一般旋转在公司与工地上。 就连她的同李姐都察觉出她的异常,摇着头推她的额头: “要不要命了,这么拼!不是受什么刺激了就是想钱想疯了!” 其实这两者都有,一方面受了魏齐的刺激,一方面她也真的是想钱想疯了,林君抬起头看着眼中有些虚的太阳,抬抬头有些自嘲的笑:魏齐凭什么可以那么羞辱她,说明白了还不就是他妈的有钱! 所以当低头在看到这几个黑衣黑裤黑墨镜的彪形大汉的时候,林君一度以为是自己累得出了幻觉。 “请问你是林君林小姐吗?”为首一个黑衣人冷冷的开口。 林君的腿有些虚,才确定眼前这些不善之人并不是她的错觉:“我……我应该是,你们是?啊……你们要干什么!” 两个人不由分说的上前把他们架了起来,她还未待反应过来,便被拎小鸡一样“请”到了一辆黑车上。 “你你你……你们要干什么么,这光天化日的你们是要劫财还是害命?!!” 林君暴怒,朗朗乾坤竟然敢这么光明正大的绑架她,真是太不拿她当回事了,她奋力反抗 对着身边一个刚才那个为首的黑衣人拳打脚踢起来:“放我下去,放我下去,我没有钱的,我的房子还没还完房贷,我还背着一身债的,你们找错人了,快放我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被她拳打脚踢的黑衣人终于有些忍不住了:“林小姐,你够了。” “我们既不劫财也不害命,你误会了。” 林君突然深感绝望,即不图财也不害命,那就剩下劫色了,她双手护胸,一脸的正义:“你们别过来,老娘我……可是我会武功的!” “你想太多了,林小姐。”有三道黑线从那黑衣人的脸上明显落下来,他的身子往外面挪了挪,离的林君远了些,才有些无奈的说:“林小姐,是骆冬明骆先生让我们请你过去的。” 骆冬明林君当然不陌生,她好友郑好的姘头,只是他如此兴师动众的请她干什么,难不成郑好那没长脑子的丫头又出什么事了…… 林君这些天忙的没有着家,如果她回家就会早早的发现,她的房子早已被骆冬明派人严密的监视起来,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她的好友,也就是骆冬明的女朋友郑好,离家出走了,就为这个,骆医生几乎都要把天给翻过来了。 “什么?离家出走了?”骆冬明家里,林君声音高了八度,看了看里里里外外的黑衣保镖们,一时间有些发懵:“她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她老大不小的了,学什么叛逆少年离家出走啊…… 在众人中间坐着骆冬明是始终沉默不语,他没有像小说中的男主角那样胡子拉碴,茶饭不思,他形象一如从前利落清爽,只是更加的沉默,沉默的有些让人……不安。 “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君一把坐到沙发上,这些天她忙的脚不沾地,一停下来有些头晕目眩。 “郑好怀孕了,她不想做手术,于是就跑了。”骆冬明抬起头来对着林君陈述着事实,声音中没有一丝波澜。 他还是有些小瞧郑好了,他看她前几天虽然伤心,却没有明显的反抗他的决定,是以也就放松了警惕,谁知她竟然趁着这个空子跑掉了。 她并不笨,之前所有的种种只是没有放在心上,因为没有放在心上,所以不去计较罢了。骆冬明有些自嘲的笑,是啊,她怎么会是那种坐以待毙的性格,从小就不是的。 “怀孕?还有做什么手术?”林君盯着他问,从骆冬明的神情来看,事情好像并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 “流产手术。”骆冬明站起来,平静的回答。 “毛?!” “林小姐,你别激动。”一直在骆冬明身后安静不语的林书妙连忙上前安抚住张牙舞爪的林君,轻轻的按着她的胳膊,冲着她摇摇头:“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的,andy这么做有他的原因的。” “有个毛原因!”林君几乎要破口大骂了,骆冬明听到她的吵闹,轻轻的皱起眉,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气氛压迫感十足,但是林君哪里是看人脸色的主,她几乎都要跳起来了。 “你抽的哪门子的风,让她去流产,她那种脑子的人当然会想不开啊,你……你……” “林小姐,你别激动……”林书妙一直想为骆冬明分辨跟解释,无奈林君有些战斗力太强,她一向温柔惯了,哪里是林君的对手,所以当她看到魏齐这时推门而入的时候,如得了救星般的松了一口,将林君推给了他。 自从上次会所外他们俩吵了那一架后,魏齐就在没有见过林君,她就像突然蒸发了一般,在他的面前消失了,不像之前,他走到哪都能偶遇到她那一张大大咧咧的笑脸,魏齐突然明白,一个人突然间从你的世界上消失,是很容易的,就像当初她突然毫不讲理的一头闯进来一样容易。 魏齐走到林书妙面前,对着她摇摇头,然后走到骆冬明面前:“师兄,我爸那边查了所有的系统,没有郑好的消息。” 魏齐家名下的酒店几乎遍布全国,他这两天一直在盯着酒店入住系统,但是根本搜不到郑好这个名字。 骆冬明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倒是林书妙听了他的回应后,眼中闪过深深的失望……已经七天了,骆冬明几乎将整个城市都翻过来了,却还是没有郑好的消息,她到底哪里去了,关键是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这么微妙,怎么能消失呢,万一……林书妙看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语的骆冬明,不敢再想了下去。 “林君,你冷静点,我解释给你听。”魏齐走到林君面前对着她说,口气一如既往的温和,既没有一点责怪,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让人的心里很是舒服。 林君果然冷静了下来。 她抬起脸,瞅着魏齐,就像端详一个陌生人一般,许久才淡淡的开口。 “请叫我林小姐,魏先生,我们没有那么熟。” “林君……”魏齐知道上次之后,是真的得罪了她了,他微微的叹口气,语气依旧温柔:“我说过,我们可以做朋友的。” “呵~”林君脸上闪过一丝冷笑,仿佛听到了偌大的笑话:“朋友?哦,对不起魏先生,我一点跟你做朋友的兴趣都没有。” “……” 这两人的对话,几乎让旁边的林书妙将眼睛掉下来,前些日子,林君疯狂追求魏齐的举动惊天动地,搞得整个医院上上下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现在又……算了,她没有时间看她两个人在这演戏,林书妙拿着郑好的脑CT上前,轻轻的开口。 “林小姐,不是Andy,确实是郑好的身体根本不适合生孩子。” 林君结束跟魏齐的冷战,转过头来,诧异的看着林书妙:“你说什么?” “这……这样有多长时间了?”听完林书妙一堆专业术语的解释,林君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怎么会这样,她一直看着都很健康啊,哦,除了有点贫血外……” “郑好吃的并不是贫血药,而是抑制脑肿瘤扩散的药物……”林书妙指明:“这件事情她的家人一直之情的,这些年来之所以一直瞒着她,就是因为这颗肿瘤的位置太特别了。” 林书妙对着阳光指了指那个阴影的旁边,说了一堆医学上的解释。 “我听不懂,你说重点!”林君闪过急切。 “也就是说,如果手术的时候,主刀医生的手稍微偏离,郑好便会……有危险。”林书妙将片子放下:“我想这也是她的家人当初放弃手术的理由。” “怎么……怎么会这样?”林君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她对着林书妙苦笑:“你别开玩笑了……这个脑瘤怎么会说长就长,又不是在拍偶像剧。” 林君猛然的转过头来,看向魏齐,魏齐满脸沉重的冲她点点头,林君的脸瞬间变惨白如纸。 “郑好十五岁那年的……事故……”林书妙转过头,看了一眼骆冬明,这期间,骆冬明一直站在窗前,紧紧的盯着门口的位置,一动都不动。 不止是现在,这几天来他说的话都屈指可数,起先那一两天他还会因为下面的人找不到郑好而大发雷霆,随着郑好消失的时间越来越久,他也越来越沉默,林书妙不知道骆冬明脑中在想着什么,只是随着他的沉默一直将心揪着。 “那年的事故,她的头部伤的太重了,留下的后遗症不止是失忆,还有这个肿块…”还有她那罕见的血型,本来也是极易发生新生儿溶血的,她看了看林君的脸色,想想还是算了,一次性告诉她这么多,怕她受刺激太深。 “她到底去没去找过你?”骆冬明终于回过头来,低着声音问。 林君摇摇头,她这些天一直在公司工地上连轴转,已经很多天没有回家,然而也从未接到郑好的一个电话,她抬起头:“她的家找过了吗?外公家呢?” “都找过了,没有,关于她的消息我们暂时没有声张。”林书妙回答。 “她一个电话都没有打给我,一定便是知道你会找我,看来郑好是铁了心的离开了……”林君抬起头,忘了魏齐一眼:“如果她不想让你找到,你怎么样都是白费力气的……” 第44章 脑海里的定时器(12)修 林君有些失魂落魄的从骆冬明家走出来,在门口又看见了刚才“绑架”她的那个精瘦的小保镖,他将脸上的墨镜摘了下来,一本正经的站在门口。 林君在看到他的脸的那一霎那,在心里稍稍骂了句,虽然她知道此时调戏这小保镖有些对不住去向不明的好友,但是美色当前,不出手也着实有些可惜,两相权衡之下,林君还是顺从了自己的内心,扬起一张大大的笑脸,走向了帅哥保镖。 “帅锅,上班呢,天气挺好的哈…”由于疲劳过度,林君现在脸色惨白,黑眼圈都快要耷拉到下巴上了,她呲着一口大白牙,笑的跟鬼一样。 其实何冰长得一点都不瘦弱,他身形灵活,不像别的保镖那样肌肉大的吓人,所以在一众人的对比下看起来比较精瘦一些。 “林小姐。”尽管林君笑的有些瘆人,何冰还是恭恭敬敬一本打着招呼。 “唉~叫林小姐多么的见外!叫我何君!”林君大手一挥,林君自知现在自己是怎样一副鬼样子,心下不得不对何冰的定力佩服了几分。 “帅锅你叫什么?干这一行几年了?家里还有些什么人,有没有结婚啊?”林君凑到何冰的面前,盯着他的脸一个劲的瞧,丝毫没有发现方才不放心追出来的魏齐站在他们身后,脸色越来越黑…… “林小姐……”何冰脸上还是一本正经。 “叫我林君!” “是,林小姐!” 林君挫败的捶头,再抬头的时候又重新鼓舞起士气,看着帅哥保镖胸前的胸牌:“何冰是吧?” “何冰你有没有女朋友啊?肯定没有吧?你考虑一下我怎么样?我有房有车,身体健康,无……啊!” 在何冰一脸震惊下,魏齐终于忍不住了,他一把拉过林君的袖子,将她拉到太阳底下,怒气冲冲的甩开手:“林君,你够了!” “请叫我林小姐,我说过我们不熟,魏先生。” 林君扬起头,一头利落的短发在太阳底下显得如此的明媚照人,脸上却是冷冷的一片。 “林君,我们都是成年人,我们的确是做情侣不合适,可是还可以做朋友的。”魏齐看着眼前的人,突然间感觉有些无力。 “朋友?呵”林君冷笑,转头却看见刚才的保镖似乎正往这边看过来,她笑着扬扬手:“我的电话XXXXXXXXXX,记得打给我哦,帅哥!” “你……”魏齐脸色已经不能形容,他压住声音:“林君,你到底听没听到我说话。”此刻就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他从小被培养的教养跟礼貌,似乎在这个女人面前都消失殆尽。 “你喜不喜欢我?”林君没有理会他的话题,抬起头,突然的说:“我再问你最后一遍。” “我……”魏齐被她问的一愣,他深深的看了林君几眼,将脸别到一边,小声的说:“不喜欢。” 林君在那一瞬间脸上的笑有些僵住,她苍白的脸色在太阳的照射下几近透明,几秒之后,她的脸上又浮上了豁然笑容。 “很好,幸亏我也不喜欢你了,魏齐。” 林君转身而走,走了几步又回头,朝着小保镖的方向响亮的吹了呼哨,用力的挥挥手臂,笑容灿烂:“帅哥,记得打给我哦,如果你不介意刚刚结束了一场弱爆了的暗恋的话!” 走出魏齐视线的林君,依旧笑着抬起头看着太阳,她久久的站立,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郑好,你个死丫头,我已经学你一样没心没肺,即使拿出来自尊来被人践踏了一百遍,也心大脸大的笑,可是你却跑去那里了,死丫头! 其实林君没有说,几天前,应该是郑好刚从骆冬明那里出来的时候,她是见过郑好一次的,尽管那个时候,她不知道她已经离开骆冬明离家出走了。 那些天她刚从魏齐那里受了刺激,正在工地上忙得脚不着地,突然有人叫她说有人找,她循着人指的方向,看到郑好小小的身影。 “什么事,赶紧说,我忙着呢……”老天可怜,她已经三天没睡觉了,现在一个人兼着设计,土木,园林三个人的活,忙得自己亲娘是谁都不知道了。 “君君~”郑好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棉长裙,脚下穿着一双白色平跟细带凉鞋,在西下的夕阳下,对着她微微的笑: “我没有什么事~就是路过了,来看看你。” 林君将手中的笔夹在耳后,一手摘下安全帽,一边扇着一边嚷嚷: “这些天我都快忙傻了,前些天跟魏齐发生了些不愉快的事情,算了,我改天再跟你细说,反正我现在明白了,有钱才是王道,所幸啥也不管了,先撩开膀子赚钱!” “倒是你,大热的天不在家呆着,到处乱跑什么,你家骆医生呢,怎么放你单独出来了?” 提到骆冬明,郑好眼中闪过几丝的落寞,但随即便掩饰了过去,她伸出手,将粘在林君脸上的几粒沙粒摘了去,轻轻的开口。 “魏齐不是重要的,钱也不是重要的,君君,你才最重要的。” 郑好脸上浮起笑容,几日没见,林君发现她竟然瘦了,她一向圆圆的娃娃脸,现在下巴竟然尖了起来。 “你可不要忘了,你说过要当我一辈子好朋友的,君君,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好自己的身体!”郑好抬起脸来,依旧对着她笑:“我以后如果有了宝宝,我们还要指望你呢……” 当时的林君已经稍稍觉出郑好的笑容有些怪怪的了,她正想细究,工地上却有人向她招手,林工林工的叫她回去。 她答应着,急急的向郑好嘱咐道:“你先回家呆着,等我忙过这一阵就去看你哈!” “嗯。”郑好点点头,笑着对她挥挥手:“你忙去吧,君君,你要注意身体别太劳累了,不要担心我,我一定会好好的,你放心好了。” 傻瓜,你又傻又笨,一个人还怀着孩子,让我如何放心…… 林君眼中因为为好友伤心滴下两行泪,都那种时候,还只是知道笑,长了一张嘴难道就是用来笑的嘛…… 傻丫头,就是因为你这么好欺负,老天才会这么欺负你的,老天简直就是他妈的这么一个该死的混蛋! 郑好其实是有打算的,林君那里肯定不能去的,如果骆冬明发现她走了,第一个去的地方便是林君的家,郑好见林君走远了,从角落里拖出行李箱,望着天边西下的夕阳,微微的叹了口气,朝着老宅的方向走去。 除去那没有记忆的十五年,郑好所能记得的年少时光,还是呆在老宅里的时光居多,那时候的郑暮雪更加的年轻气盛,咄咄逼人,只要她在她们家,郑好从来是没有好果子的吃的,是以她更加赖在外公家,比起郑暮雪来,外公对她明显的偏心跟疼爱,是以她几乎所有的周末跟寒暑假都是坐在老宅子里的大榕树下练着书法度过的。 那时候郑好不明白郑暮雪为何无缘无故的那么恨她,也不清楚外公为何那么明显的偏心与她,后来在她二十一岁生日那天,她终于知晓了所有的事情,才明白,原来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所有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什么?外公去外地了?”郑好在门外看到正将离去的保姆,得知了这个很不巧的消息。 “嗯,辛老跟着学生去写生去了,要一个月才回来,所以给我们也放了假,他们都走了,我也正想回趟老家看看孙子,二小姐你有事情吗?还是我留下来……”保姆李妈妈看看了她身后,将手中的鎏金铜锁又要取下来。 “不用了,不用了。我就是过来看看,外公不在就算了。”郑好将小小的箱往后藏了藏,暮色之中李妈妈也没看的清楚,李妈妈在外公家干了很多年了,孙子都好几岁了也没看过几次,这次好不容易得到机会,自己怎么好让人家留下来。 话又说回来,到底是是什么写生啊,要去一个月,难不成去火星么。这个老头,越是需要他的时候越看不见人,就是靠不住! 告别了老宅子,郑好一个人拖着行李箱朝辛朵家走去,到了小区里,她又不敢上去,一是怕碰到郑暮雪,二是怕骆冬明下班回来发现她不见了,找到这里来。 她一个人做贼一样的坐到旁边的灌木丛边,看着太阳完全消失在视线中,又看着轻薄的暮色一点点的变浓,辛朵家也似乎没有一个人回来,郑好没有吃晚饭,又跑了一天,此刻又累又饿,正当她要转身走人的时候,远远的车灯打过来,她连忙站了起来。 来的是郑平海的车,他刚刚从医院里回来,形色匆匆的停下车,刚想上楼,却听见从旁边的灌木丛中传来一声低低的呼喊:“爸……” 他初以为是郑暮雪,待回头后方从路灯的昏黄的光下看清楚,却有微微的惊讶:“哦,是好好啊。” “嗯。”郑好点点头,走上前,稍稍有些局促:“爸……” 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在郑好的记忆中,郑平海对她还是很不错的,无论是出差带礼物还是过年过节送礼物,她与郑暮雪都是一人一份,从不偏袒,只是他与辛朵这些年来关系一直不好,是以郑好一时面对他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好,你怎么在这里等着,怎么不上去,走~回家吧,正好你姐姐今晚也在家。”郑平海缓过神来,打着招呼,忽然看到了她放在一旁的行李箱:“怎么,你要出远门?” “没有,没有。”郑好连连否认,她可不想把这个事情弄得人尽皆知。 “我朋友房子到期,一时没找到新的,所以让我先帮她拿着行李。”关键时期,郑好不知道自己怎么想到如此完美的理由,怕郑平海深究,连忙问:“爸,我妈呢?我有些话想对她说,你能不能帮我叫她一下?” “你没给你妈打电话?”提起妻子辛朵,郑平海的脸色有一些不自然:“你妈妈最近出国出差了,这两天我也找不到她。” “哦。”郑好心中闪过深深的失望,在这个时候,这个世上所有她能依靠的人竟然都约好般的不在,她抬起头,看着四周黑的没有边际的夜色,突然有种浓浓的悲怆跟孤寂。 “好好,有件事情我应该告诉你……”郑平海看着低头不说话的郑好,眼中闪过一丝难过:“我跟你妈妈……离婚了。” “……” “是上一个星期刚刚签的字。”郑平海慢慢的解释道,是啊,就连签字她也是让助理先来等着的,等到签字的那一刻才匆匆的赶来,签完字一句话没说,就去赶外国的飞机了。 辛朵……从来都是这么忙,也从来都是这样没把他放在眼里。 “好好,你确定不上去吗,我们好久没在一起吃饭了。” “不了,不了……”郑好连连的摆手,没有辛朵的那个家,就更加不是她郑好的家了。对于辛朵跟郑平海的离婚,她早知道是早晚的事情,只是如今蓦然听到,还是忍不住的难过,毕竟那是她有记忆以来就认定的家,如今……竟然就这么散了。 “我走了,爸,我朋友还等着我呢,爸爸再见。” 郑平海转头,看着那个小小身影拖着行李箱慢慢的溶于夜色中,不知为何那么的落寞,他心头一震,叫住她:“好好~” “骆医生是个好人,你们结婚的时候一定要通知我。” “恩恩。”郑好努力忍住眼中的泪,她认真的想了想,坚定的下了结论:“骆冬明,他是很好的。” 她低着头转身,熟料后面又听到郑平海的声音。她转过头来,看到他还在原先的地方站着,看着她,在昏黄的路灯下,头上竟然有缕缕的银丝,是从什么时候起,他竟然也有白发了呢…… “好好,无论我跟你妈妈关系如何,这里都是你的家,我都是你的爸爸,以后有了什么困难,就来找爸爸,知道了吗?” 郑好拖着行李箱依言点头,再转身的时候,却不知为何,眼中的泪却怎么也忍不住的掉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曹某到此一游妹给投的雷 哦哦哦,之前你投的我也都看到了 5555 我知道你是真爱窝…… 另外,小土豆肯定会生下来,现在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大家希望小土豆是个小公主呢还是小王纸呢,我个人偏向于小公主…… 第45章 脑海里的定时器〔13〕修 林书妙走进骆冬明的家时,里里外外都没有找见他,这些天她一直担心他的心情与状态,现在找不到人了,她的担心更加剧了,拉住了站在一旁的人问:“看见洛先生了没有?” 保镖摇摇头,林书妙心下一沉,心想他也不在医院,也不在家里,会去哪里,正掏出电话来,却看见衣帽间的门一动,骆冬明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洗完澡后刚刚换了一身衣服,黑色的冷色调衬衣,同样冷色调的西装,完美无缝的贴在他的身上,加上他成熟内敛的气质,于是越发的让人移不开眼睛了,林书妙张开了嘴巴半天没有合上…… “andy……” 骆冬明回过头来,不语,一边系着腕扣一边脸等着她开口,刚才她在里面听到她一惊一炸的声音了。 “额,你吃晚饭了么?我给你带晚饭过来,是你喜欢的那家外餐……”尽管跟了他这么多年,在他的注视下,林书妙发现自己还是没有思维能力,尽管在他身边呆了这么多年了…… “我吃过了。”骆冬明直接了当的回答她。 “你吃过了……”林书妙看了看餐厅的位置,阿姨正在收着餐盘,嗯……菜色还算丰富,并且他没有剩,再看看他的打扮跟精神,嗯,跟往常也看不出区别来。 “andy……你不担心郑好吗?”郑好可是走了好几天了,骆冬明除了比往常话更少外,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我现在是不是应该茶饭不思,胡子啦差的乱发脾气?”骆冬明挑眉,终于将袖扣系好,正色。 “林书妙,你电视剧看太多了。” 一个人的伤心痛苦流于表面说明他还没有真正的伤心痛苦,真正的痛苦是会让人没有语言,没有情绪,甚至是没有思维的,这种感觉他八年前尝到过,谈不上永生难忘,可的确是刻骨铭心的。 “Andy,你真的……放心郑好么?”这话说出口,林书妙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别的不说,骆冬明从来都是一个低调不张扬的人,可郑好走后,派出去的保镖们就没有断过。 骆冬明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静默了许久,才抬起他夜色一样的黑眸看向林书妙,让她倍感压力。 “唐书秒,我们打个赌怎么样?”说的话题确有些轻松。 “……”额,骆冬明跟她打赌,却是头一回。 “我赌,郑好最终一定会平安健康的呆在我的身边天。” 他的这个赌,是与老天爷下的,带着隐隐的堵气,对于郑土豆,老天有些太厚此薄彼了,所以他赌,郑土豆一定会健康平安的呆在他身边,直到他先死去,她依旧健康安乐,这是老天欠她的,也是他欠她的。 在林书妙的目瞪口呆中,骆冬明推门而出,她急急忙忙的跟在后面喊。 “andy,你要去哪里?” “去找她。”骆冬明没有回头,蹦出三个字。 “你知道她在哪吗?” 骆冬明停住脚步,说实话,不知道…… 不过这些天,他们几乎将宋家,姜家以及这个市里都翻遍了,都找不到她的人影。 他总觉得,似乎忘了一个地方,那个她最喜欢的地方……会下雪的地方。 这时的郑好正拖着行李箱在等红灯,由于正好是下班时间,人们都带着一天的疲惫跟压力烦躁的盯着对面的红灯,这时候一脸苍白跟茫然的郑好倒是很融入其中。 红灯还未亮,郑好的脚上确传来一阵专心的疼痛,抬头一看,一位戴着金链子,浓妆艳抹的中年妇女站在她的前面,此刻她脚上的小尖跟正踩到了郑好的脚面上。 “啊!”郑好吃痛,看那妇女的体型……额,应该能顶她两个了。 妇女回头,露出一张抹的发白的脸庞,她看了一眼郑好,将脚不紧不慢的抽回,小小的三角眼中确充满了谴责跟愤怒。 “你靠我这么近干嘛!” “没事离我这么近有病啊!” 额,郑好知觉的有一口气堵在胸中,脚面上的疼的几乎都要掉眼泪了,踩了人居然还可以这么理直气壮,倒打一耙么…… “真是的,没长眼睛啊,跟的我这么近!”绿灯亮了,妇女扭着她硕大的臀部走了,临了还骂骂叨叨。 郑好疼的钻心,低头一看,丝袜丝袜上已经有血痕渗了出来,她想如果此刻林君在肯定会怒其不争,她皱起眉头,看着自己的脚面,终于怒气窜上心头,抬起头来,对着那个硕大无比的身影,喊出声。 好吧,她没喊出声,因为她看到了中年妇女旁边走着得中年男子,同样硕大的体格,满脸的络腮胡子,额,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相与之流。 算了,郑好很没有出息的想,拖起行李箱一瘸一拐的找药店去了。 郑好忍痛走了七八条街,也没发现所谓的药店,直到暮色微微上来,郑好才买到几贴创可贴,出门时还被人没头没脑的撞了一下。 她坐在药店的门前,脱下鞋子,嗯,伤的比她想象的严重,伤口的周围已经肿的很高了,此刻紫紫青青的练成一片,郑好想到那位妇女超常的体重以及那细细的高跟鞋尖,心想,没残废就已经不错了。 倒是不怎么疼了,不是说疼痛减轻了,而是说是疼的太久了就感觉不到那么尖锐的痛觉了,正如她心中的伤心,失望,恐惧,落寞一样,时间久了,便有些麻木了,可见人身上所有的感觉都是一样的。 郑好在大大的伤口上贴了个小小的创可贴,情况不会变好,但也不会再变坏了,她这样安慰着自己,在孩子跟骆冬明之间,她选择了孩子,就意味着必须离开她爱的骆冬明,这是她自己选择的,必须由她自己承担。不就是失恋麻,她又不是没失过,不就是这个世界上又变成她一个人了么,她一直都是自己走过来的,哦不,现在她不是一个人了。 郑好站起身,去拿自己的包,很快她就发现事情是不可能有变好,但是确实可以变得更坏,比如说,她的钱包丢了……郑好想起刚才那个没头没脑撞她的人,万年俱灰的坐会台阶上,欲哭无泪。 骆冬明去了郑家却扑了个空,郑占泽李玫见他风尘仆仆的回来,都一脸的惊讶。 “冬明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郑占泽上前拉住骆冬明,骆冬明给他做了十几年的儿子,他一向很了解他。 骆冬明一看郑占泽跟李玫的神情,心就凉了一大半,这时长途的劳累才翻涌上来,让他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没有。” 他没有多余的力气跟功夫寒暄,转身便告辞。 “骆冬明,你站住。”李玫还是追了上来。 “是不是好好出事情了?”李玫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他,出差路过看看?他是她的亲生儿子,她相信他的话才有鬼。 “出了一点小事情,但我能够摆平。” 随着年龄的增长,骆冬明对父母当年的事情他也越来越了解,别的不说,就说骆思思吧,他离开骆家的时候已经三岁了,而骆思思也只比他小三岁而已,这说明什么,说明骆慕远跟李玫离婚的时候已经有骆思思了,想到这些,骆冬明看了李玫一眼,态度柔和了许多。 看到儿子这么说,李玫也没有多问,她除了对郑好,对其他的人都是冷清的性子,她想了想,嘱咐一句路上注意安全,便转身了。 “妈~”骆冬明叫住李玫,他从年少的时候就很少喊她妈,但是如今喊起来却也没有费力气,他是她养大的,他的身上流着她一半的血。 “思远公司那另外百分之十的股份,在你的手里吧?”这些年来,思远一直有百分之十的股份下落不明,大家都以为骆慕远给了骆冬明,其实骆冬明手里也只有百分之十而已,另外那百分之十,骆冬明早就猜到了在哪。 “是。”李玫并没有掩藏,从思远从一个小公司发展到如今世界上的百强跨国巨头,这些股份一直在她的手里,当然起价值也不是同日而语的了,只是~李玫眼睛一顿,冷冷清清的对着儿子开口。 “骆冬明,这些都是我应得的,骆慕远欠我这些远远不够……” 骆冬明一大清早又赶了回去,事到如今,表面上的他虽然未动声色,内心却如油煎一样沸腾着,他自诩有运筹帷幄的能力,从小到大只要他想干的事情,经过他的努力必然会朝着他预期的方向发展,他一向自负惯了,几乎都忘了他生命中有一个最大的意外—郑土豆,是啊,这个意外从来是不受控的,确的决定了他的人生重大轨迹,弃航从医。现在她既然不像他所料的那般在郑家,那她又会在哪?那么毛躁会不会受伤,即便不受伤不知明理的她自己又是如何的伤心,想到这里,骆冬明心中郁结的胃肠都要打结了。 他连夜赶回郑家,又连夜赶了回来,三十六个小时几乎没有闭眼,即便是平常注重细节的他此刻也是一脸的疲惫,满身的风尘。 可是当他拐进家门口的那一刹那,奔波的狼狈确突然定了格,他先是一愣,几秒钟过后,所有的疲惫,风尘,沮丧都隔绝在外,他那双漆黑的眼眸重新染上了星月般的光辉,将所有的疲惫,风尘,沮丧都隔绝在外。 他的门边正抱膝坐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他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郑好仿佛有心灵感应一般,在那一刻抬起头来,对上了他的眼眸。 两人之间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分别,在这一刻却突然间相对无语。 此刻在郑好的心中,有些小别之后的尴尬,有些走投无路的无奈,还有太多的委屈难过恐惧,看见他的脸庞的那一瞬间,她却苍白着脸朝着他一笑。 “骆冬明,你的眼睛真好看。” 是啊,在楼道尽头的他,尽管隔着无尽的夜色,可是他的双眸却依旧的明亮,真好看,像是黑夜里天空上皎洁的月亮,像是月亮周围那些明亮的星星,她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看到比它们更好看的眼睛。 忍住眼底的潮湿,骆冬明咬住牙上前,俯□子轻轻的将她抱在怀中,她似乎轻了很多,被他抱在怀中,就像纸片一样轻薄,骆冬明低头,声音沙哑。 “地上那么凉,怎么可以坐在地上,傻瓜,怎么不自己开门进去。” “我把钥匙弄丢了。” “我去找你了,知道么?”骆冬明低头问, “你去哪里找我了?”郑好埋头他的胸前。 “郑家。我以为你去那里了。” 郑好抬起头来,惊讶的看着骆冬明,半餉才坦白“骆冬明,我把钱包弄丢了,所以我连这个城市都没出去。” 骆冬明看了她片刻,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他确实高估她的头脑跟能力了,他所有的头脑跟智力到她这都没有用,因为她是他命中注定的意外。 郑好伸手勾住脖子,将头深深的埋在他的胸膛中,她没有告诉他,其实她走投无路时也想去郑家,而且即使她丢了钱包郑占泽,在她的行李箱里有着一张银行卡,正是郑占泽上次给她的,而且她都买好了去郑家的机票了了。 只是当她站在大厅的时候,她有后悔了,拖着行李箱回来了。 她总是不长脑子,一直丢三落四浑浑噩噩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却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离开他,远离他的脚步,每走一步,都像是刀子扎在心上一样,钻心的疼。 所以骆冬明,你知道么,在我出走的这两天,让我痛不欲生不是对未来的恐惧跟迷茫,也不是你对我的冷漠与绝情,让我难过,痛苦,悲伤的所有理由都是,我即将离开你,这个越来越明晰的事实。 我上一辈子一定是被你弄丢了,所以这一辈才会对你生出这么多刻骨的依恋出来。 郑好闷在骆冬明的怀中,在睡着之前挂着眼泪想。 作者有话要说:人生真的太痛苦了……其实写到这里,真的有些写不下去了,怎么说呢,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大家会不会觉得男主的性格有些不讨喜什么的,或者大家有没有觉得他对土豆不够好? 在写这个小说之前,冬明哥哥的形象是在我脑海中构思的最完整的,我对他倾注了太多的感情跟美好的想象,所以,得失心有些太重,负责出版的编编说后面这一部分男主性格塑造的不完整,可能要大修,所以我就有些乱了,哎,我该拿你怎么办,我最爱的冬明哥哥…… 第46章 脑海里的定时器(14)修 半夜的时候,郑好是被脚上的丝丝疼痛给疼醒,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昏黄的台灯下,骆冬明正拿着一个医药箱给她的脚上药。 “别动。” 骆冬明见她醒了,沉静严肃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借着台灯继续给她上着药水,在消毒水泛起许多白沫的时候,他深深的皱起眉,不悦的说:“不马上处理不行,感染的很严重。” 郑好疼的直呲牙,看到骆冬明的不悦又强忍了下来,有些委屈的解释:“我也是不小心弄的……” 橘色的灯光,骆冬明坚毅的脸部线条终于有些缓和,有温柔的神色涌上的他的眼眸,他抬起头来,看着低着头郑好,好气又心疼的问:“疼不疼?” “不疼……不是很疼。”郑好摆摆手,却倒抽着冷气。 骆冬明看在眼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不疼才怪。他小心翼翼的抬起郑好的脚,低下头,轻轻的来回的呼着气。 室内灯光昏黄,郑好看着骆冬明哄孩子一样吹着她的脚,雕塑般刚硬的侧脸看起来那么小心翼翼,那些仔细认真的柔和突然刺痛了郑好的眼睛,让她突然想哭。 “骆冬明,你想我了吗?” “这些天不要沾水,不要到处乱走,乖乖的在家等着我回来给你换药。”骆冬明似乎没有听见她的话,将她的脚放下,又给她摆好枕头,拉好被子。 “骆冬明……”郑好叫住拿着医药箱往外走的骆冬明,扯住他的衣角,有些固执的抬起脸望着他的眼睛。 “你有没有想我?” 郑好明亮的眼睛直直的望着骆冬明,那里面含着孩子般的执拗跟委屈,在外漂泊了这几天,她是真的突然瘦了下来,原因由于怀孕而变的圆圆的下巴,如今消瘦的跟锥子一般,这样的尖下巴,骆冬明从来没有在她的脸上见过。 这样的发现让骆冬明心头一震,他冷冷的注视着郑好的脸,眸子凛冽如霜,那种带着怒气的压迫感如剑一样压倒郑好的脸上,她本能的低下头,骆冬明突如其来的怒气让她更加的委屈了,一咬唇,眼中的雾气便满了。 在她的眼泪将要坠落之际,骆冬明终于叹了一口气,认输一样的将她一把扯到了怀中,手中的医药箱应声而落,郑好正要弯腰去捡,却被他一把拽了过来,接着,铺天盖地的吻便落到了她的唇上。 他的唇间带着满满的霸道气息,翻天覆地的几乎让郑好喘不过气来,尽管这样,郑好还是紧紧的抱住了,贪婪者闻着他身上的特有薄荷与苏打水的味道,这样熟悉的气息让她真正的感觉到他在她的身边,让她真正的安下心来,苦涩之中带着不可救药的甜蜜。 知道两人都意乱情迷,知道骆冬明的呼吸加重,骆冬明凭着仅存的理性,红着眼将意乱情迷的郑好放开,冷着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她。 “你想没想我?”某只小女子尽管双唇泛红,却依旧固执的问着这个问题。 骆冬明深深的叹了一口,看了看她的脚,将她轻轻的抱起,放在床上,从后面紧紧的拥住她。 “我怎么能不想你……” 骆冬明将头搁在她柔软蓬松的头发上,说这句话时,漆黑如夜的眸子竟然翻着水润的光泽。 是啊,有时候骆冬明自己都会讶异,在她不在身边的日子,他的内心竟然会慌乱到这种地步…… 她离开他,这样超出他控制的事情,有过第一次,有过第二次,但绝对不能有第三次。 骆冬明从裤兜里掏出一枚戒指,上面圆圆的钻石在月关与灯光的映射下泛着莹莹的光,骆冬明看了许久,久到他的眼眸都泛起了红丝,久到怀中的郑好几乎都要睡去,他也没有说话。 最终,他眼色一暗,想到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还是把钻戒放了回去,他不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郑好……”他拥着她,不管她听没听的见。 他不知道,在他呼唤她的那一刻,她蓦然的睁开的双眼,尽管她之前已经浅浅的入眠了。 “你既然回来了,你就应该知道事情会变成什么样……”骆冬明尽量掩饰住声音中的颤抖。是啊,她既然回来了,就代表着她已经做出了选择。 选择了他的同时,便意味着舍弃……孩子。 郑好的脸在那一瞬间变得惨白,她本能的将手护在小肚上,她似乎预言到他将要说的话,双手一直在轻轻的发颤。 “刚才,我已经跟医生越好时间了,后天下午两点,你准备一下。”上次失约了,所以这次一定不能再有差池了,况且,她的身子已经不能再拖了…… 骆冬明清冷的不容抗拒的声音传到郑好的耳边,虽然她已经预料到了,虽然她在回来之前已经在孩子跟骆冬明之间做了选择,但是她的身躯还是明显的一震,她摸着还没有隆起的小腹,眼泪如线般无声的坠落。 骆冬明感受到怀中人的颤抖,他抬起眼眸,将她抱得更紧了些,伏在她的耳边,感受到手上如雨般的湿润,眼眸的痛苦变得更加的无边了。 “郑好,你可以恨我。” 是啊,你一定要恨我,因为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反正我欠你的这一生都要还不完了,你可以尽情的恨我怨我,但是,不可以离开我,无论是用生离还是死别,一步我都不允许。 —————————————————————————————————————————— 流产的那一天,郑好还是去了。 当天去的人,除了骆冬明,还有林书妙,魏齐,林君。 平日里一向叽叽喳喳的林君首次的如此安静,她握着郑好的手,看着脸色不好的郑好,几次欲言又止。 魏齐有一段时间没有看见林君了,今天再见到她多少有些意外,他温润的眼睛一亮,视线便一直若有似无的在她的身边打转。 林书妙递给他一瓶饮料,转头想要给林君送的时候,被魏齐礼貌的拦了下来:“书妙,我来吧。” 林书妙看了看林君,了然的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将饮料给了他。 “林君~”魏齐从来没有发现,自己跟她说一句话竟然还要鼓半天的勇气。 “喝点水吧。” 相较于上一次在骆冬明家不欢而散,林君似乎晒得更黑了,头发也更短了,她回过头来,看了看魏齐递过来的水,瓶盖是轻轻拧开的,他一向都是如此的体贴,总是善解人意的替别人想好一切。 林君抬头,看到魏齐身长玉立的站在她的面前,退却了往日的白大褂,随意的穿了件米色的衬衣跟藏蓝色的休闲裤,高大的身形展露无疑,掩饰不住他那让人移不开眼睛的儒雅俊朗。 当然掩饰不住……林君在心底冷笑,他身上的这件简单的衬衣,她在某个橱窗见过,上面吊牌的价格足足够她一年的置衣费,一点也不夸张。 “谢谢。”林君接过他的水,喝了几口,压抑下内心的仇富心理。 林书妙见到那边情景有些尴尬,无奈的摇摇头,拿着手中的咖啡走向站在窗前的那个身影。 “Andy……”林书妙转过头看了看坐在林君身边,一直咬着唇的郑好,眼眸闪过一丝不忍:“要不要通知郑好的家人?” 骆冬明看向郑好,她从进来到现在一直便保持着那个姿势,低着头,来回着搓着手,想要哭却又没有哭出来,骆冬明眼眸一暗。 “不用,郑好所有的事情以后由我负责,与任何别的人无关。” “那边准备好了吗?”骆冬明将手放进口袋里,强迫自己不再去看郑好,哪怕多一眼,都有心软下来的危险,而这是他绝不容许发生的事情。 “嗯,都准备好了,frank教授说郑好的检查的结果都很好,手术应该没问题的。” frank是林书妙亲自回美国请过来,当时他的行程都排到了下半年,根本没空鸟她,为此她不惜动用她父亲的关系,软磨硬泡,甚至半夜为了等他都睡在他的门前,frank终于松口来中国参加所谓的研讨会,在这期间为郑好动手术。 “我不懂,这个女孩儿到底是你的什么人,让你这么疯狂的执拗?”frank上飞机的时候,不解的看着林书妙,这个女孩儿从小生长在西方,身上却有着东方古典女子的柔美跟坚韧,这一点,像极了她那一身酸腐气息的教授父亲。 “frank,你也看了她的病例,她的情况根本容不得一丝差错……”林书妙望着飞机外面让人迷幻的,琼楼玉宇般的层层白云,在地上看的时候,感觉那么遥远的东西,突然间那么近的平铺在她的周围,可是她依旧感觉不真实。 “她不能出一丝一点的差错,我觉对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林书妙像是说给frank,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是啊,这次来美国完全是她自己的注意,骆冬明甚至都不知道,这都是她自己愿意为这个男人做的,甚至还抱着一点怕被他训的忐忑…… “书妙,谢谢你。”骆冬明转过身来,一直紧蹙的眉心终于有一丝的舒展。 是啊,这就是自己想要的,为了能让他的眉心有片刻的舒展,为了能看到他在疲惫的时候松一口气,林书妙眼底有些湿润,但还是压抑住了,笑着迎上他的目光。 “没关系了,frank恰好来中国开会,你也知道,他跟我爸爸同时任过教,算是同事了……” 那边的小护士过来,在林书妙的耳边耳语了几句,林书妙听完点点头,抬起头来水眸一暗,神情严肃:“Andy,可以了。” 郑好几乎在同一时刻感受到了她的意思,坐在椅子上狠狠的抓着把手,拼命的摇着头:“我不去,我不去……” 林君头疼的捏捏眉心,看着好友脸色苍白又死命的抱着椅子的架势,眼圈儿有些红,但是她的内心强大多了,她抬起头,抓住郑好的手。 “你乖乖的,一会就好了,这玩意儿不疼的,况且给你做手术还是洋鬼子,你就当闭上眼睛,睡一觉就好了!” 林君说着去掰郑好的手,郑好紧咬着唇,拼命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可是手却死死的拽着椅子,任凭林君如何用力也不松开半分。 “我考~”一番较量后,林君呼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气喘吁吁,面红耳赤看着脸色苍白却坚定的郑好。 “你个死丫头,累死我了,赶紧站起来自己麻利的进去,睡一觉什么事情都没了,你既然自己回来了,就得进去,听到没有,赶紧的,别逼我,我的暴躁可是远近出了名的!!” 林君架势十足,郑好低着脑袋,像是个被训的小学生,不说一句话,当然紧抱着椅子的手也没有松开半分。 魏齐有些看不下去,走到林君的身边,掏出一方手帕递到她的脸前:“林君,你擦擦汗,别太着急了,给郑好一些时间。” 听了他的话,林君眼光一凛,翘起二郎腿,嘴上浮上一层讥笑:“魏先生,我说过我们不熟,请你叫我林小姐,还有收回你的手帕,我林君纵然粗鲁不堪,也不会随随便便接受不相干人的好处!” “……” “好了。”林书妙看到两人之间的尴尬,走到魏齐的身边:“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俩就不要添乱了”说着,她朝着旁边的护士护工使了个眼色,郑好立马就被这些人包围了。 午后的灼人的阳光透过大大的落地窗照了进来,热度丝毫没减,那天医院的走廊里就上演着这样怪异的场面。一群护士护工围着一个女孩,手忙脚乱的掰着她的手,女孩脸色苍白,拼命的抱着椅子的,紧咬着唇,不哭不叫,当然也不松手。 终究身单力薄,双手难敌众人的力气,在苦苦挣扎后,她通红的双手还是被拽了下去,在那一刻她几乎是慌乱的去捂住小腹,抬起头来对着众人之外的那抹身影,委屈的叫: “骆冬明……” 骆冬明便在那一片午后的骄阳中转过身来,周身镀着金色的光,神明一般的走向郑好,他面色严肃沉默,郑好从那上面看不出任何的悲喜,只是那双一直以来让她沉溺,依赖的双眸波涛汹涌,在看到她通红的双手的时候,蓦然的一冷。 “放开她。” 旁边的护士助手们,默默的退开,骆冬明的身影终于完全的站在郑好的面前,居高临下却又清晰无比。 “郑好,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能任性。” 骆冬明的声音平静的起伏,句句传到郑好的耳中,却像山一样的压在她的心头上,让她几乎无法再呼吸,她伸出微颤的手,哆哆嗦嗦的护着自己的小腹,在方才的挣扎中,她的头发已经凌乱了,被绑起来了黑发有几丝落在脸边,越发衬的她的小脸毫无血色,惨白如纸。 可是她却始终没有哭,尽管她已经全身发颤,尽管她的嘴唇已经快咬破了,可是她自始至终保持着脸上的清爽,没有掉一滴眼泪。 “骆冬明,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么的难过……我就问你一句,我必须要做这个手术吗?” 她抬起苍白的脸庞,双眸满怀期翼的望着骆冬明,仿佛他是大海中唯一的救命浮木,是生是死,是天堂是地狱,全在他的一句回答上了。 旁边的林书妙,看着郑好那几欲崩溃却又含着期望的眼神,忍不住的别过头去悄悄的抹着泪。 骆冬明低下头,居高临下的,直直的看着她渴望的眼睛,没有一丝闪躲,也没有一丝波澜。 “是。” 一个字的回答,更接近命令,让人心生压迫,无法抗拒,骆冬明清清楚楚的看到,郑好眼中的光芒一点点的熄灭,最后形同死灰。 郑好心中的难过跟绝望排山倒海的袭来,在那一刻她几乎都没了生存的念头,尽管如此她还是本能的护着自己的肚子,片刻也没离开,许是肚中的生命感受到母体的紧张跟难过,竟然不着痕迹的动了一下。 郑好在那一刻呆住,这是它在她的肚子中第一次胎动,像是肚子里有一面小鼓,轻轻的,柔和的敲了一锤,无声却有力的宣布着它的存在。 所有的悲喜从她的脚底传到头顶,在那一刻,她突然真正的意识到,在她的肚子里时一个鲜活的,有血有肉的小生命,她是上帝赐给她的礼物,是她在这个世界上与她最亲近的人…… “郑好?”骆冬明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上前一步将她拥住,眼中的焦急再也掩饰不住:“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 “骆冬明……”郑好怔怔的坐在椅子上,抬起头来,看着近在咫尺的骆冬明,眼中的泪终于滚滚而落:“它……它动了。” 她终于哭了出来,骆冬明的心随着一紧,看着她低下头指着自己的肚子,眼睛中含着绝望,惊喜,委屈,以及很多很多货表达不出来的感情,戚戚的看着他。 “我们的宝宝,刚才踢我了。” “麻的……这个死丫头,非得弄哭我……”林君看着郑好,又看了看旁边早就哭成泪人的林书妙,摸了一把早已通红的双眼。 骆冬明久久的矗立,紧紧的看着郑好,郑好伸出手,拉过他的手轻轻的伸出放在她的肚子上,双眼通红的看着他,做着最后的努力。 “骆冬明,我的脑子很笨,怎么想也想不通你为什么不要它的原因,可是……我想,你那么聪明,那么的理智,肯定有你的理由,肯定也是为我好,对不对?” 骆冬明的大手覆盖在郑好的肚子上,听着她满含委屈却始终小心翼翼的哭音,双眼渐渐的浮起湿意…… “可是,它刚刚真的踢我,它也在害怕,它也在委屈,委屈爸爸为什么不要它,害怕还没来的及看看这个世界就要被扼杀了,骆冬明,我真的比你想象的坚强,无论要面对如何的艰难挫折,我真的能自己带好宝宝,绝对不让它吵着你烦着你,如果你实在不喜欢看见它,我还可以带着它到你看不到的地方,如果你想我们你可以来看我们,我们平时绝对不打扰你……好不好,骆冬明?” “好不好……骆冬明,我求求你了……让我把我们的宝宝生下来,好不好?”郑好的泪如断线的珠子滴到骆冬明的手上,几乎都将他的袖口打湿了,可是她却始终保持不哭出声来,反而一脸小心翼翼委曲求全的看着骆冬明,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做了什么决定。 够了……骆冬明告诫自己。 他将眼中的湿意逼回,将手从郑好的肚子上抽回来,猛然的站起来,说。 “不行。” 回头看向林书妙,脸色极差:“还站着干什么,frank教授很闲吗?” “Andy我……”林书妙看着椅子上一脸绝望的郑好,心有不忍。 “林书妙!”骆冬明转过身来:“我不需要拖泥带水不专业的助理,你马上打包回美国。” “我……我马上把郑好送进去。”林书妙立刻慌了阵脚,她知道骆冬明不是那种没事吓唬人完的人。 “哇!!!!” 有着穿着粉装的小护士,推着手术准备台从她的面前走过,那上面的冰冷泛着金属光泽的器械刺着郑好的眼睛,让她再也忍不住的,绝望的,无助的,嚎啕大哭起来。 “哇……我……我…………”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在林书妙的搀扶下,回过头喘着粗气看着骆冬明。 阳光的照射下,骆冬明的身影背着她,挺拔而又无情疏离…… 窗外明晃晃的阳光照在几欲喘不过气来的郑好脸上,让她眩晕,脑中却又杂乱无章的生出许多的错觉…… 郑好这些把脑海中的片段看清楚了,在那里,也有个单薄疏离的少年,手里举着一份卷子,这么背对着她站着…… 窗外的阳光反射到郑好的眼中,泛着眩晕的五彩的光,在那一刻,脑海中的背影跟走廊上的骆冬明同一时刻转过头来,她深吸一口气,蓦然的睁大了眼睛。 脑中犹如一块玻璃,在那一瞬间的被急剧的击碎,碎片砰地一声散到角角落落,扎的她的头爆炸了般疼,她在疼的晕厥之前,看着骆冬明,停止了呼吸,也停止了哭泣…像是看着一个许久未见的朋友,平静而又认命的说。 “我恨你,郑冬明。” “郑好,郑好!”林书妙扶住突然晕厥的郑好,连忙叫人把她台上手术台,匆忙之间,她回头望了一眼站在的骆冬明。 他直直的呆呆的站在那里,眼神中没有了焦距,犹如灵魂出窍一般。 “额~”哭的抽抽搭搭的林君望着现在鸡飞狗跳的局面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上前拍了拍骆冬明的肩膀。 “她恨你这句话我倒是听懂了,不过她怎么叫你郑冬明呢?” “郑冬明?呵,这个丫头八成被气疯了,都给你改了姓,哈哈” 郑冬明?…… 他的名字改成骆冬明已经很久了,久的他自己都几乎忘了他曾经还有个这样的名字。 骆冬明的双手一点点的握成拳头,青筋毕露,仿佛这样才能抓住刚才她那一句简单却又冰凉的语气。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爱跟在他的屁股后面郑冬明郑冬明的叫他,没心没肺,却又明亮无比。 那个人就是,他曾经的妹妹,郑土豆。 是啊,他的郑土豆,好像已经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RP大爆发,一口气更了这么多字,呵呵,反正我已经疯了…… 谢谢曹某到此一游,煌洛两位妹纸投的雷 呜呜呜呜呜 欢快的抱住~ 我知道你是真爱我的 呜呜呜 还有就是小土豆的性别问题,我看大家都倾向于小王纸 哎 你们这群重男轻女的小妖精~~ 最近着实有些纠结,修文是一件无比纠结的事情,我真的想去死一死~ 第47章 脑海里的定时器(15)修 宋好醒过来的时候,整个城市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乌云缀在天空中阴霾得如同一块密不透风的铁铅,阴霾下,急促的雨点打在医院廊前的芭蕉叶上,一声接着一声,沙漏般连绵不绝。 病房里没有开灯,宋好圆圆的眼睛无神地望着天花板好长时间,才终于缓过神来,伤痛还未来得及染上眼眸,她蓦然从床上弹起来,慌忙去抚摸自己的肚子。 眼中的泪还没有落下,墙上的灯突然被打开,突如其来的光亮让她极其不适应,刚捂住自己的眼睛,林君那咋咋呼呼的声音便传到了她的耳边。 “唉,祖宗哟,你怎么坐起来了?手别扯,还扎着点滴呢……” 宋好的手被林君拿下来轻放到床上,她咬着唇抬起头来,苍白的脸庞上黑黑的眸子沉沉地盯着林君,一动不动。 “祖宗,你睡傻了吗?你知不知道你昏迷几天了?可急死我们了,尤其是骆……”提到骆冬明, 宋好眼眸一转,有几丝不善露出来,林君便讪讪地闭了嘴。她低头,看着宋好的手一直按着小腹,眉头轻轻蹙着,眼中闪着柔和的光辉。那种光辉是无意却又自动散发出来的,是属于一个母亲特有的,谁也学不来的,林君看着木木的宋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宝宝还在,你放心好了。” 那天宋好晕过去之后,整个医院一片鸡飞狗跳,她那样的身体情况哪里还能做手术?孩子算是暂时保住了,不知道这算不算因祸得福。 “我知道。”宋好的手一直在小腹上打转,她始终低着头,这几天昏迷,她的脸色一天比一天惨白,现在已经近乎透明了,单薄得仿佛一眨眼,便会消失了一般。 林君摇摇头,不会的,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的,她拼命按下心中恐慌,扬起一抹笑容:“你感觉怎么样?饿不饿?头……疼不疼?啊……宋好?” 见宋好一直没有搭话,林君转头,看见她正坐直了身子,双手覆在小腹上,眼睛却直直地盯着窗外,一动不动。 宋好的病房恰好位于这家私人医院的一楼,有一个大大的阳台,阳台里里外外种满了翠绿的芭蕉,被雨水一打,滴滴答答地笼在夜色中。 而骆冬明便在这一片夜色中走来,他穿着一身黑色正装,紧抿着削薄的唇,一脸的严谨和肃穆,周身无形生成一股低气压,更加地让人压抑了。 林君看到匆匆跟在他后面的唐书妙辛辛苦苦地追上来,垫着脚给他举着伞,却被他回头无声地瞪了一眼,又怯怯地收了回去。 宋好仍然微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淋在雨中一身黑衣的骆冬明,除却在医院,无论在什么场合,他似乎衣着都这么的正式端庄,一丝不苟。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在人前永远是一副完美无缺的样子,无论是现在,还是……小时候。 骆冬明察觉到了宋好的目光,蓦然停在原地,透过阳台的玻璃看到她的那一刻,犹如立春的临界,冰冷凛冽的双眸瞬间破冰,涌上许多无法言说的疑问、苦痛、内疚,以及……爱恋。 “腿这么长,是从肚脐眼就分岔了吗?宋好,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骆冬明原来是这么迷人哎,你发现没?” 在两人隔着玻璃深深的对视中,宋好的嘴角浮上一丝讥笑,她率先移开眼睛,转过头回答林君:“我早就发现了,不过是在二十几年前,我就发现了……” 宋好果然看见林君张大了嘴巴,她伸着手来摸她的额头,八成以为她在说胡话,宋好嘴上一笑,脸色更加苍白了。 “还有,君君,我恐怕还有一个名字,叫郑好。”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骆冬明进去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场景,床上的宋好低着头,面色苍白却神色平静,床边站着的林君一副受了刺激的样子,嘴巴张得都可以塞得下一颗鸡蛋了。 “你……我……”林君有些磕巴,看到后面跟上来的唐书妙如蒙大赦,急急忙忙地跑到她的身边小声地说,“唐医生,你们真得给宋好好好检查一下脑子了,她现在已经开始说胡话……啊,你拉我干什么……我……” 林君的大嗓门消失在门外,房间内终于只剩下宋好与骆冬明两个人了。 气氛明显地压抑下来。 宋好一直低着头,骆冬明的目光一直紧紧地定在她的头顶上,可是她如同赌气一般,低着头看着腕上的点滴一点一点地流进自己的血管里,像一条没有止境的小溪一般。 “我们谈谈,好吗?”僵持了许久,骆冬明投降了,他将手插入裤兜,紧紧盯着那个脸色苍白的人,率先开口。 “谈什么?”宋好没有躲避,她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骆冬明,嘴角浮上一丝讥笑,“哦不,应该说从哪里谈起?” 看到骆冬明的眼眸一痛,宋好嘴上的讥笑更甚了:“或者我们谈谈,我该如何称呼你?骆医生? 骆冬明?郑冬明?或者是……”宋好一低头,那个字便轻巧巧地挤出来,“哥?” 骆冬明的眼眸一震,暗涌出翻天覆地的潮湿情绪,不知不觉中,他的声音有些低颤:“你果然都记起来了,郑……郑好。” 在这个时候,她这样的身体状况,偏偏又记起了往事,这绝不是个好事情……骆冬明头疼地捏捏眉心,只要碰上了她,事情好像从来便不会受他的控制。 与骆冬明的激动相反,宋好的脸上是一片如水般的平静,她含着些许的自嘲,来回摩挲着腕上的针管,轻轻地笑着:“想起来又如何?忘记了又如何?” 那些往事突然间就那么清晰地呈现在了她的脑海里,宋好突然间看清楚以前的自己,却恍如隔世。记忆中那个十四岁的小姑娘是那么的陌生,陌生得与她自己完全不能联系在一起,不,有一点可以联系在一起,无论是现在的她,还是以前的她,都一样地倒霉,一样地不受老天的眷顾,生活在这个世界上,都一样地孤单…… 这么想,还真是搞笑啊…… “不要笑了。”骆冬明走到她面前,低头垂眸,小心翼翼地将她搓弄歪的针管抚平,摆正,贴好 胶带,仔细地检查了好几遍后才抬起头来,直直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中却几乎带了渴求。 “宋好,我求求你不要笑了。” “我为什么不笑?”宋好冷冷地看着骆冬明,情绪忽然间便激动起来,声音一点点地变高,“郑冬明,事到如今,我为什么不能笑?你以为事到如今,我除了笑还能干什么!” “你不是一直很讨厌我吗?你不是想方设法地报复我吗?”出事前那天晚上宋好听到的话,现在清清楚楚地回荡在她的脑海里,李玫不是她的亲生母亲,郑占泽跟李玫有了婚外情才把她的生母刺激至死,还有……那些日子突然对她情绪缓和了的郑冬明,那样暧昧不清地亲近她,竟然是为了……报复? “卑鄙!”宋好闭上眼睛,再也不想看他一眼,近乎咬牙切齿地说,“郑冬明,你真卑鄙!” 更卑鄙的是,当她全然忘记过去,以一张白纸重新开始新的人生的时候,他竟然又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参与进来,并且让自己……爱上了他。 骆冬明纠结地捏捏眉心,深深地叹了一声,他轻轻地扶住宋好的肩膀,声音温柔圆润,尽量地抚平她的情绪,不去刺激她。 “宋好,你听我说……你不要激动,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激动。不管过去还是现在,都是我对不起你,你尽管恨我好了。” 宋好闭上眼睛,此时此刻,她才将脑海中那个女孩跟自己真真实实地联系在一起,从出生、成长,到事故,然后第一次睁开眼睛、上学、失恋、暗恋,然后……再次遇到骆冬明…… 她的一生是如何一步步走到这个地步的?现在他又要怎么样,又要在她的生命里扮演救赎者的角色吗? “恨你?”到了此时此刻,宋好发现心中没有一丝的悲伤与怨恨,只是觉得搞笑,彻头彻尾的搞笑,她的脸庞消瘦苍白,越发显得黑黑的眼睛大得无边,只是大而已,却没有往日明媚动人的光泽,像是隔了一层灰色的纱幔,无神地望着骆冬明。 这样的发现,让骆冬明心头一凛。 “我只问你一句,郑冬明,这个孩子你要不要?”宋好低下头,无声地摩挲着小腹,室内明显地安静下来,雨打芭蕉的声音清晰又沉闷地响在两人耳边,滴答,滴答,滴答……让人心生悲切。 “不要。” 骆冬明的声音依旧干净而利落,没有一丝可以商量的余地。 宋好闭上眼睛,眼角两行清泪滚滚而落。 “我以前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想要这个孩子……”宋好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里面却已经是一片干爽了,她嘴角慢慢地浮起一起苍白的笑,“不过,现在我似乎想明白了些……” 是啊,如此的坚决、不容商量、不留余地,除却了这个理由,还有什么? “郑冬明,你是不是从来……从来就没有爱过我?” 再次接近她是因为内疚?是为了赎罪?也许是为了报恩,可是却不小心纠缠在了一起,或许也有心动、也有过喜欢,只是不爱而已。既然不爱,为何要孩子?既然不爱,怎么能有未来? 尤其是当她忆起往事的时候,她这样一事无成的笨蛋似乎是他最厌恶的那一类人,从过去到现在一直都是,宋好突然间恍然大悟。 “你不要胡思乱想。”骆冬明根本没把她的问题放在心上,便轻而易举地否决了。 “你不要转移话题!”宋好抬起脸来,直直地望着他,“那我问你,你当初再次接近我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是为了内疚,不是为了赎罪?” “我不否认有这样的因素。”骆冬明冷静地回答,是啊,他不否认,从她年少时离开他的那一天起,他的人生便背负着赎罪的十字架,没有了自我。 “但这并不是全部的因素。” “好,既然你说爱我,那么你就把孩子留下来,让我能看到我们的未来,或者你给我一个不要这个孩子的确切理由。”宋好抑制住全身的颤抖,“不要再跟我说你不喜欢孩子这样的话了,郑冬明,我虽然笨,但我不是傻子。” “宋好,如果你非要个理由才肯打掉孩子的话,那么……”骆冬明伸出手,定定地看着她,“你就认为我不爱你好了。” 宋好抬起头来,不可思议地看着骆冬明,眼中的水雾越积越多,越积越多,最后,她终于忍无可忍,“啊”的吼叫了一声,小狮子一般扑向了骆冬明。 在骆冬明傻眼之际,宋好用尽全身的力气,劈头盖脸地对骆冬明捶打撕咬开来。 “啊!”挣扎过程中,针头被拔了出来,鲜血回流染红了她的手背,刺激着骆冬明的眼眸,可是 他任凭她用尽力气挥打着他,一动不动。 “郑冬明,你个大混蛋!你永远不知道我有多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林君跟唐书妙听到了动静,急急忙忙地推门而入,看到如同疯了一样撕扯捶打骆冬明的宋好,跟定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骆冬明,两个人均是一愣。 唐书妙首先反应过来,宋好的指甲很长,疯狂发泄之际骆冬明的脸上已经挂彩了,她慌忙地跑到他的身边,用身体挡开宋好的攻击,隔开了他。 “哇塞,家庭暴力?要不要这么激烈?还动手了,哎哎哎,大小姐够了够了,赶紧住手,住手!”林君也反应过来,首先跑向疯了一样的宋好,唐书妙挡在骆冬明的前面,她根本没有分辨出来,唐书妙此时雪白的双肩已经布满了红痕。 林君瞅了瞅,头疼地呲了呲牙,兔子急了也咬人,那啥急了也跳墙,宋好平时看起来不声不响,谁想到战斗力这么强,古人诚不欺我! “你让他走,我……我不想再看见他!君君,帮我给外公和妈妈打电话,我……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再也不想见他,一眼也不想!” 这期间骆冬明一直笔挺地站着,没有动一下。他身上的西装已经被宋好撕扯得凌乱不堪了,几个纽扣掉了下来,衬衣也外翻着,刚才被雨水淋过的脸庞此刻被宋好挠得青一道、红一道,狼狈得完全没有刚进来时的那股气势。 噗!林君知道自己此刻不能笑出来,可是她没忍住。 “咳咳咳……” 听到她的笑声,骆冬明的脸色更加地难堪了,一道冰冷不善的目光射向她,骇得林君一声干笑活生生地卡在嗓子里差点没憋死。 “你肩上……不要紧吧?”骆冬明看着眼前的唐书妙,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由于不是在自己医院里,唐书妙穿着一件鹅黄色的修腰衬衣,雪纺的衣料很是透明,肩上被宋好挠的红印清晰可见。 “我……我没事。”唐书妙察觉到骆冬明投射到她肩上的目光,双颊泛红,连连摆手。 “嗯。”骆冬明点点头,看到休战了的宋好此刻气喘吁吁地坐在病床上,刚才耗费体力过大,小 狮子现在看起来累得不轻。 “宋好她情绪有些激动,你不要介意。” 骆冬明的话语轻轻地落到唐书妙的耳中,让她目光一顿。他声音虽然不大,可是谁亲谁远、谁内谁外,点得清清楚楚,唐书妙深深地吸了一口抬起头来,微笑道:“我知道,Andy。” “你……帮她把手包扎一下。”此刻宋好的手背上还有一摊血迹,方才太激动,针头一扯,将她的血管划破了一大段,伤得不轻。 骆冬明在那摊红色上盯了一阵,才将目光别到一边,声音清冷又含着寂寥地说:“她不想见到我,我不打扰你们了……先……出去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冬明站在医院的走廊中,看着宋好坐在轮椅上,在众人的簇拥下从房间走出来,经过他面前时, 她苍白的脸庞一直别着,始终没有看他一眼。 倒是跟在她身边披着青色披肩的宋玥停住了脚步,冷冷地、充满敌意地望着他,刚想要说什么,被后面白发的宋墨清叫了几声,她又狠狠地看了他几眼,才跟着离去。 外面的雨一直便没有停过,骆冬明透过窗子看过去,宋好在众人的簇拥下被抬上了车,车门咣当一关,几辆车打起远光相继离去,于是沉沉的夜色又恢复了静谧,天地间便只剩那永无止境的雨 打芭蕉的声音了,一声一声地滴在骆冬明的心上,让他的眸子更加阴沉。 “Andy……”唐书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身后,看了他许久,小声地问,“你脸上的伤,要不要处理下?” 骆冬明闻言摸了摸脸上的抓痕,宋好虽然身单力薄,可是用了全力,再加上怒极攻心,自然是没有轻重。骆冬明摸上去嘶嘶作痛,虽然如此,想起她凶猛如小狮子的样子,骆冬明深沉的眼中却涌上一抹暖色,轻轻地笑了出来。 她平时虽然看着心大软弱,可却是惹不起的主儿,一旦被惹着了,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从前就是这样,现在还是如此…… “Andy……你没事吧?”唐书妙看他神色一会凝重,一会轻笑,担心地问。 “我没事。”骆冬明显然不想深谈,干脆地结束了这个话题,他回过头来看着一直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唐书妙,说:“书妙,谢谢你。” 他很真诚地道谢,方才唐书妙想都没有想就挡在了他的面前,他不是没有看见。 “Andy,你不用这么客气的。”唐书妙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来,“宋好昏迷时拍的片子,已经出来了……” 她看了看他的脸色,小声地说:“血块越来越大了,已经快压迫到中枢神经了,Andy,必须要尽快手术。还有,那位置……你也知道,手术的风险是很大的,而且她现在还有孕……” “Andy,作为医生,我需要提醒你一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她抬起头看向骆冬明,骆冬明的脸上却没有太多的情绪,像是早已料到这一切一样,远远地望着窗外宋好离去的地方,静静地出着神,许久后他才开口:“你知道上一次扑到我身上保护我的女人是谁吗?” 当年在那个旧工厂里,他红着眼跟那帮混混们厮打在一起,而她由于之前受刺激太深,吓得在一旁放空发傻,然而却在光头举起铁棍,即将击到他的头上的时候,满身狼狈的她突然缓过神来,眼神一亮,哭着大喊了一声哥,快速地扑到了他的身前护住了他,自己却被铁棍击到头部,瞬间血流成河…… 骆冬明忽然想起,如果不算今天这次的话,那是她最后一次叫她哥,然而这声带着哭腔 的“哥”这些年来却一直盘旋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唐书妙听着骆冬明叙述着往事,慢慢地张大嘴巴,之前凭着自己的猜测跟一些细节,她自己把他们之间的事情猜了个大概,可是却万万没有想到有这么催人泪下的细节,她呆呆地站在原地,眼中渐渐地涌起泪水。 “Andy,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今天你不该那么刺激宋好,你明明……怎么能说不爱她呢?这样她该多恨你……”唐书妙依然记得,骆冬明走出房间后,宋好抱着林君痛哭的样子,有太多的委屈跟抒发不出的怨恨在里面。 她心里一定恨极了他吧?骆冬明望着外面笼在雨丝中朦胧的灯光想。 可是她必须要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如果非要一个理由的话,他不爱她恐怕是让她最快下决心的理由了。 “我还是那句话,比起她来,其他的一切都是无关紧要的。” 比起她安然无恙地待在他的身边,其他一切都是无关紧要的,他的航空梦想是无关紧要的,他们的孩子是无关紧要,甚至连让她恨他,都是无关紧要的…… 郑土豆,为了你,我必须要付出我的全部,因为你……是我此生唯一的赌注了,如果能赢了那最好,可是一旦输了,我此生便会真的万劫不复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第48章 脑海里的定时器(16)修 老头宋墨清最近确实有些烦恼,不过是去水乡小城Happy了一阵,回来之后就发现乐极生悲了。先是他那年愈四十的女儿突然离婚搬了回来,然后是他那宝贝外孙女怀孕了,却被逼着打掉孩子。 一生起起伏伏的宋墨清活到这把年纪,也算是看透了悲欢离合了,可是此时此刻牵扯到他的女儿跟外孙女他不得不揪心,尤其是他的这个外孙女,是他那早逝的大女儿留下来的唯一血脉,对外虽然不说,可是在他的心上却是最在意的,想到这里,年届七旬的他喝了一口手中的茶,望着外面仍旧下个不停的大雨,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雨越下越大,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坐在窗前的宋老叹了一口气,端起茶壶朝楼上走去。 二楼上他的宝贝外孙女正施施然地在梨花木桌前吃水果,她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刚吃完芒果的手顺手擦在墙壁上的画上,让老头的嘴跟着一咧。 “我的小心肝啊……”宋墨清翘着胡子上前,扶起袖子,将画上的手印小心翼翼地拭了拭。 “你知不知道我这幅画画了多久?你个没良心的,竟然往上给我印爪子。” 宋墨清胡子头发花白,身上穿着丝绸的灰色大褂,活生生地像是生活在古代的老叟,此刻他严肃地盯着有些发懵的宋好,一副心疼得要死的样子,很明显,刚才那声“小心肝”叫的不是宋好,而是他的画。 “啊?”宋好这才回过神来,一副刚神游回来的样子,她有些发懵地望着宋墨清,“你说什么?” “啊,我怎么弄到画上了?”宋好看到画上的污渍,自己都吓了一跳,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只 记得吃完了王妈端来的水果,然后起来想去洗手间洗手,怎么弄到画上的她也不清楚…… 她脑子最近好像经常在状况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的关系…… “哈哈哈,不碍事不碍事,外公是看你心情不好专门为你画的啦,弄脏了可以再画。”宋墨清一怔,然后和蔼地笑起来,眼底却闪过深深的忧虑,“不过……宝贝儿,这雨越下越大了,你确定让那小子一直站在院子里?”宋墨清忧虑地望向外面,窗外的雨越来越大,大有滂沱之势,照这样下去,会不会出人命? “要不要让他进来?” 宋好听了他的话,苍白的脸色上闪过一阵痛楚,她转过头朝着阳台的方向看了看,然后低下头,声音在雨中显得有些冷清。 “不要。” 这些天骆冬明几乎天天上门,宋好不见她,他也不恼,只是等着,等到有事离去的时候还会规规矩矩地跟宋家人打招呼,转过眼便又来了。这样的情景都不知道持续了多少天了。 宋老头走到窗台上,瞧了瞧风雨中站得笔直的那抹身影,无声地摇了摇头,唉,这大雨天的,也太不地道了。 宋好看着外公的神色,终于没有忍耐住,她走到镂空木雕的窗台上朝下看去。 一身黑衣的骆冬明一直站在院子里的大榕树边,滂沱的大雨从天而降,天地间迷茫得根本分辨不出什么了,骆冬明却在宋好看过来的那一刹那抬起头来,漆黑的双眸清明地望向她。 他的全身早已经湿透,雨水从他的头顶淋下,将他雕塑一般的脸庞刻画得更加清冷无边,全身狼狈成这样,他却全然没有丝毫的动摇,就那么一直静静地、带着些许固执地看着宋好,目光迷离却又笃定,身形一动也不动。 宋好默默地迎上他的目光,已经有四五个小时了吧,他就这样一直站在雨中。他不是青春期冲动懵懂的少年,即便在他少年的时候,他的骨子里也不曾有过一丝幼稚的冲动,他从来都是冷静明智的,朝着他的目标,一步一步地走过去,从来不曾拖泥带水。这一点,与他一起长大的宋好再熟悉不过了。 现在她站在高处,居高临下地看着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他,突然间心底某处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重重一击,她的眼圈便蓦然红了,她别过头去,不再看他那漆黑如夜、让人沉迷的双眸。 “要不我去劝劝他?说你今天心情不好,让他改天再来好了。”宋墨清看了看旁边紧咬着唇、脸色惨白的外孙女,虽然站在雨中的是骆冬明,可是她却抱着双肩在瑟瑟发抖。 “不用。”宋好低着头,小声但是肯定地回绝她的外公,“我一点都不想看见他。”宋好的眼眶开始发红,她轻轻地看了一眼风雨中那抹笔直固执的身影,目光却又陷进骆冬明的双眸之中。 她是那么的了解他,所以她知道他要什么,她将手轻轻地覆上小腹,眼神逐渐地清明起来,她别过头,对着宋墨清说:“外公你走吧,我累了,要睡觉了。” 收到外孙女逐客令的宋墨清也没有太大的意外,左右他在这个家中的地位也不高,他讪讪地拎着 自己的茶壶走人前,瞧了瞧院中的那个悲催的落汤鸡,又看了看床上蜷缩的外孙女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 作孽啊…… 他回过头来,对着床上假寐的孙女叹了一口气,开口道:“好好,别睡了,有些话外公该是告诉你的时候了,当初你重伤的时候,并没有痊愈……” —————————————————————————————————————————————————————————————————————————————————————————————————————————————————————————————— 次日,宋好应了唐书妙的邀约出来喝茶,她一直在医院里尽心地照顾她,宋好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只是两人喝着喝着,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是我叫他来的,宋好,你不介意吧?” 唐书妙看到宋好的脸色不好,有些抱歉,可是她就是没有办法看着骆冬明消沉下去,即便可能两边都不讨好。 骆冬明静静地站在宋好的面前,瞳仁里沾染着些许的期待,无声地望着宋好。 他憔悴了许多,往日清朗的眼眸深深地陷了下去,精神也有些消沉。可即使如此,他无声地站在 宋好身边,还是让她有一股压迫感。 宋好自始至终别着脸没有看他,她拎起包站起来,脸色苍白地对着唐书妙说:“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我……先走了。” 骆冬明眼底闪过一抹痛苦,他看着眼前这个身形单薄的小人背起包,有些负气又有些慌乱地仓皇而逃。 “宋好。”骆冬明伸手抓住她的胳膊,不堪一握的纤细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他的眸中一痛,却并没有放开手,而是走到她的面前,直视着她,语气中带着恳求,“我们谈谈,好吗?” 他手上并没有用力,宋好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最后她挣扎烦了,终于抬起头,冷冷地,也是自他进门后看他的第一眼。 “谈谈?好啊,如你所愿,我们就谈谈好了。” 她愤然甩开他的手,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抱着双臂,冷冷地看着窗外,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唐书妙看着两人微妙的气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拎起自己的包,朝着骆冬明投了一抹鼓励的微笑,然后悄悄地离开了。 他们所处的咖啡厅位于恒隆大厦的顶层,周围是全透明的玻璃落地窗,从这个旋转餐厅望下去,整个城市的旖旎繁华尽收眼底。 宋好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略显喧嚣的风景,而骆冬明就站在她身边,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郑好……”骆冬明叹了一口气,率先投降,坐到她的对面。 “叫我宋好。”宋好一直微侧着脸,长长的睫毛敷在近乎透明的脸庞上,像是轻颤着的蝶翼。这几天她的脸色越发地苍白了。这个发现让骆冬明的心头一痛。 “郑好……” “我说过,叫我宋好!”宋好终于抬起头来,冷冷地注视着骆冬明,眼中的仇恨暴露无遗。 “你可以恨我,但是你必须要听我的。”骆冬明将头别到一边,不与她硬碰硬,可是语气却有着淡淡的坚定。 “恨你?呵……”宋好冷笑,“骆冬明,你未免太高估你自己了。这么多年来,你的自负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呢!怎么,郑占泽、李玫他们觉得坑得我还不够苦,又派你再来祸害我?呵呵,你们的目的还真是达到了。” 自己的亲生母亲在怀着自己的时候,在街上看到丈夫跟别的女人搂在一起,受了刺激出了车祸,被送到医院时由于血型稀有,匆匆生下自己含恨而亡。 呵呵,多么戏剧化的一幕,看来她的倒霉还真是从娘胎里就带出来了。 “宋好,李玫毕竟还是爱你的,她一直都把自己当成你的亲生妈妈……而且,在你出事后,她跟郑占泽就离婚了。” 宋好听到这里,眼睛里闪过深深的错愕,不过很快便消失了。 “这些与我有什么关系?还有,她是你的妈妈,不是我的。”宋好抬起头,冷冷地对着骆冬明,眼睛中不知不觉便有些湿润,“骆冬明,你们一个个的,太过分了!” 是啊,太过分了,随着记忆的深入,她越发地深受其苦,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倒霉的人?被第三者的儿子忌恨着,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嫌弃着,可是,明明是他们让自己一出生就没了生母,明明是他们作的孽,他们却忘记了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宋好,过去的事情我们不谈了,我对你犯下的罪孽,我会用我的余生向你赎罪,只是现在,你就听我一次,马上去做手术,好不好?” 宋好立马将双手覆在小腹上,如临大敌地望着骆冬明,像是一只散发出母性光辉的小野兽一样:“骆冬明,我明白地告诉你,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做这个手术的。” “宋好……”骆冬明将手深深地插到自己的头发中,双眼的血丝都快要崩了出来,“你不懂……” “呵。”宋好反驳回去,眼神中有着骆冬明看不懂的落寞,“骆冬明,是你不懂。” “我……” “我知道你为什么执意让我打掉孩子。” 在骆冬明的注视下,宋好轻轻地抬起头来:“不就是我的脑袋中装了颗定时炸弹吗?一不小心就砰地爆炸,然后我就上西天。” 在骆冬明越来越震惊的眼神中,宋好嘴边的笑容更甚了:“骆冬明,你太不了解我了,事到如今,你认为我会怕死吗?” “谁告诉你的?唐书妙?”骆冬明眼中渐渐浮起戾气,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感觉事情已经完全摆脱了他的控制,渐渐地朝着万劫不复的地步走去。 “不是书妙,你不要错怪她。”宋好垂下眼眸,仿佛那个拎着死亡判决书的人不是她。即使到了这个时候,她也不想造成他对唐书妙的误会,对他,她还是有着惯性的诚实,“是外公告诉我的。” “骆冬明,是不是在你的心中,你从来都没有看得起过我?”许是最后一层窗户纸被捅破了,宋好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 “我知道,在你的心中,从来就没有瞧得起过我。我脑子又笨,做事又一事无成,小时候依附着郑家,长大了依附着宋家,后来又依附着你,如果不依附着别人,我根本不能独立地生活下去,骆冬明,这样无能又脆弱的人,恐怕是你最瞧不起的那一种吧?” 她见过他如何训新来的实习生,如何把身边的助理一个个地Fire掉,知道他看到那种无能又麻烦的人的表情。她跟他一起长大,了解他的自负,了解他的骄傲,也了解他近乎病态地追求完美的性格。是啊,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她更了解他了。 正是因为了解,所以现在才感到深深的绝望。 “骆冬明,如果不是我恰好替你挡了那一棍子,如果我没有因为救你而留下这样的后遗症,如果我们自始至终平平安安地在郑家长大,你选择要陪伴一生的人,肯定不会是我这样的吧?她肯定会像姜姝那样有着聪明的头脑,像唐书妙那样有着良好的出身跟气质,完美地站在你的身边,与你郎才女貌、珠联璧合……” 宋好现在闭上眼睛都能想象到那郎才女貌的画面……是啊,能站在骆冬明身边的女子,就应该是这样子的。 “宋好……不要说了,根本没有那样的如果。” 骆冬明内心的震惊太多了,他看着眼前小小的人儿,这个小土豆自她出生那天起,他便看见她了,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完全了解她,至少不像她了解自己那样了解她。 “所以骆冬明,你从来就没有将我放在眼里过。” “因为没有将我放在眼里,所以才不相信我,不相信我能够顺利地将孩子生下来,不相信我可以坚强到这么坦然地面对生死。” 骆冬明在那一刻,突然间第一次感到人生的绝望,这种夹杂着心痛、无望,以及自己最爱渐渐离去的无能为力,让他的心渐渐地不再受自己的控制。眼前的宋好是如此的冷静跟单薄,仿佛一眨眼她便真的离去,让他再也抓不到了……这样的结果,他绝对绝对不允许! 他眸子发红,手中握着的琉璃杯子终于承受不住压力,应声而碎,滚热的可可洒在他的手上,烫起一片潮红。他蓦然站起身来抓住宋好的胳膊,走到高高的窗台上,将两人逼到玻璃上,近乎疯狂。 “你不要再逼我了,不要再逼我一次次地对你狠下心来了!宋好,我……我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你送死?我如何能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着你送死!就这一次,你就按照我说的办,我们先不要孩子,然后我给你做手术,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健健康康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如果你想自寻死路,那么我们一起死在这里好了,我们一家三口一起永永远远地在一起,谁……也别想扔下谁!” 骆冬明几乎歇斯底里了,他的一生太顺风顺水了,凡是所求的东西几乎都能信手拈来,所以他才更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偏差,尤其是事关宋好的生死问题,他绝对不允许她再次离开他,无论是生离还是死别。 宋好被他紧紧地禁锢在怀中,离他是如此的近,正是如此才会深深切切地体会到这个男人刻进骨子里的绝望跟悲伤,她颤抖着转头,看到背后悬空的一片宽阔的视野,整个都市的繁华尽收眼底。 她突然想起这座本市中最高的大厦在建设之初,它的拥有者是赫赫有名的思远集团,他们打出了一句广告语——只有站在这个世界中最高的地方,你才会真正地看清楚你的心。 眼前的骆冬明瞪着通红的眼眸,紧紧地蹙着眉,定定地望着怀中的宋好。这个城市最高点的风夹杂着热浪吹到他的脸上,他巍然不动,等着宋好的回答。 宋好抬起眼,在他的注视下轻轻地伸出手,柔弱的指尖按上他紧蹙着的眉心,一点一点,眼神纯真而又专注,在他紧蹙的眉心被捻得舒展开来的那一刻,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仿佛完成了一项非常重大的任务。 无论儿时还是现在,他一直都是她心目中敬仰的英雄,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可能会因为挫折颓废消沉,而他郑冬明,却不应该是其中的一个,虽然他们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但是宋好始终坚信着这一点。 正如那句广告词上所说,只有站在这个世界中最高的地方,你才会真正地看清楚你的心。 而她的心就是,自始至终都不愿意骆冬明难过,哪怕是皱一下眉头,哪怕是他们都已经成为仇人了,哪怕他们以后就要老死不相往来了。 呵…… 这是多么大的一个讽刺,又是多么痛的一个领悟啊! “你不要说了。”宋好抬起头来,对着骆冬明轻笑,眼中的泪却不受控地滚滚而落,“我……我同意打掉孩子。” 这是那天宋好对骆冬明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后她便拿着包走了,徒留他自己,孑然一身地留在了那高高在上的旋转餐厅里。 正午的阳光明灿灿地照在宋好的脸上,宋好抬起头,让那些灼热从指缝中慢慢地溜了进来,这个大都市的夏天是如此沉闷而漫长,让她非常不适应。 她不禁想起了年少时那个冰天雪地的小城,她总是被裹得像一个粽子一样,寒风虽然彻骨,却丝毫不影响她回家欢乐的心情,往往在一转进楼道的时候,还能看到罚站的郑冬明,他衣着单薄地站在那里,无论多么冷的天,都身形笔直…… 如果时光能永远停在那一刻该多好…… 这是宋好脑中闪过的最后的念头,然后她望着手中的阳光渐渐地变虚,变大,变亮……她好像听到后面跟出来的骆冬明焦急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但是她的腿一软,便失去了意识。 第51章 郑土豆我投降了…… 宋好第二次做手术的那天,却是一个难得的天朗气清,万里无云的清爽天气。 一大早,她睁开了眼睛,便看到了立在床前穿着一身白衣的唐书妙,她身后跟着几个小护士,此刻拿着一本病历站在她的面前,看到她睁开眼睛了,甜美的脸上闪过一丝柔和。 “你醒了,宋好?我们先去做一下手术前准备,好不好?” 听到手术那两个字,宋好眼眸一转,终于想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 自从上次答应了骆冬明之后昏倒,她仿佛也被抽走了所有的精力,每天脑子都是昏昏沉沉的,刚想要做的事情转眼就忘记,有时甚至看着林君他们张着嘴对着她说话,却丝毫反应不过来她在说什么…… 这倒有也有个好处,如此昏沉着这难捱的日子倒过的有些快些。 看到宋好又别过脸不说话了,唐书妙赶紧上前安慰。 “宋好,你放心好了,给你主刀的是FRANK这反面临床经验很丰富,他针对你的情况作了缜密的方案,肯定会没事的,也不会有痛苦。” 宋好直觉的她的话语嗡嗡的回荡在耳边,却始终没有进入到她的脑子,她木木的坐起身来,四周的打量了一下。 唐书妙反应过来,说:“你是找Andy吗,他一直在门外。” 这些天,骆冬明一直不敢正面的接近宋好,怕她再受刺激,往往在她熟睡的时候才敢进来,看着她的睡颜,静静的陪她呆一会。 其实很多时候,宋好是有感觉的,有时午夜梦回,她睡的半梦半醒的时候,总能感觉到她的手被一双温暖的大手包裹着,她不用睁眼也知道那是谁,因为房间中弥漫着那薄荷跟青草混合的香气,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了…… “哎……”唐书妙轻轻的叹了一声气,对着冷着脸的宋好思考了半响,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宋好,如果可以,你能不能不要怪Andy,他……也是没有办法的。” “他昨天去青山寺了。” 宋好闻言,无声的抬起头来,有些惊讶的看着她,青山寺她是知道的,临近城郊小山上的一个小寺庙,平日里也有些人去拜佛烧香。 “宋好,你知道吗,骆冬明在青山寺里跪了一夜,从日落西下到露起之晨,他跪在佛前一动也没动。” 说道此处,唐书妙眼睛中渐渐的泛出泪光:“他一直都是个彻彻底底的唯物主义折那么自负的一个人,如若不是命运逼的他无法了,如若不是他比在乎自己都在乎你,他怎么又会这么虔诚这么心甘情愿去请求佛明保你平安…” “你现在跟我说这些又有些什么用……”宋好终于淡淡的出声,她大大的眼睛一转,里面没有一丝波澜,轻轻的别过头,下床:“走吧。” 一出门,却碰见了许多的面孔,有林君,有魏齐,有妈妈宋玥,有外公宋墨清,甚至还有许久没有见到的姜平海,他们见她一出来,都齐齐的饱含关心的看了过来,其中骆冬明那沉入黑夜的目光便夹杂在其中。 宋玥关心的看着她,想要上前说什么,却被旁边的姜平海拉住了,她回头,看到姜平海冲着他摇了摇头,便依言又坐了回去。 骆冬明始终站在窗前,看到她出来,蓦然的回过眼眸,他此刻满脸的风霜,往日清明如星的眼眸中此刻布满了血丝,在宋好出来的那一刻,他让自己的面容尽可能的放松下来,轻轻的上前,揉了揉她的头顶,疲惫的笑。 “不要害怕,都有我呢……” 宋好却依旧面无表情,脸上既没有欢喜,也没有害怕,既没有对他的依恋,也没有了往日的疏离跟恨意,她只是像一个没有表情的娃娃一样,无神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过头对着唐书妙说。 “走吧。” “哎哎哎~人都走远了,去检查了,你别发呆了。”林君上前拍着一直站立着的骆冬明的肩膀。 “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很吓人的好不好?”林君很勇敢的迎上那将要杀人的目光,心理暗暗叹了一口气,这样气场强大的人,宋好到底平日里时如何忍受的。 “你……要不要跟我谈谈?反正检查得做一会呢?” 正像林君说的那样,术前手术却是做了一会,当宋好从检查室了出来的时候,已经换好了术前的准备服,当小护士门推着手术车到她面前的时候,宋好的眼睛中终于浮上一丝表情,她低下头,轻轻的揉了揉自己的小腹,坚定的摇摇头。 “不用,这段路,我想自己走过去。” 她目光直直的望着手术室的门口,里面的医生护士都已经就位,就等着她进去,然后便亮红手中中的那盏灯。 宋好轻轻的呼出一口气,朝着那里面一步一步的走过去,这期间,始终没有看骆冬明一眼。 一步,一步,整个大厅里的人都静了下来,宋玥轻轻的搀着宋墨清,眼圈渐渐地泛红,旁边的姜平海无声递上纸巾,她瞪了他一眼还是接了过来。 一步一步,那样的小人单薄的彷佛都要北风吹走了,可是在这段路上,她却始终昂着头。 再长的路也会有尽头,她终于被扶了进去,那扇门缓缓的在骆冬明的注视下关闭,头顶上的手术灯蓦然的亮起。 骆冬明深深的闭上眼睛。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双眼蓦然一深,他风一般上前,趁着门还没有关紧之前,将那个落叶一般单薄的身影强硬的拽到了自己的怀中,轻轻的但是义无反顾的环抱上了她。 “我投降了。” 他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双手环着她的力度却越来越紧,声音嘶哑而又低沉。 “我对你投降了,好不好,我不逼你了,好不好?” 宋好在骆冬明的怀中,却始终像个没有表情的娃娃一样,好像骆冬明的话根本不是对着她说的。 “你说的对,我要相信你,我相信你能挺过去,我相信你能最终安然无恙的跟宝宝呆在我的身边,我选择相信你,好不好?” 宋好依旧没有反应,仿若灵魂已经出窍,她呆在骆冬明的怀里,呆呆的望着某一个地方的定点,骆冬明的话像一阵风一样,从她的耳朵里穿过,可是没有在脑中留下任何的痕迹。 “老天已经对你太不公了,我不能再这么残忍了,所以,你想怎么样就怎样了,你想留着宝宝便留着,我会守护你的,我……我们一起相信奇迹,好吗?” 听到这样的话,旁边的唐书妙倒是睁大了眼睛,她呆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知道他在专业的要求几近苛刻,像是奇迹这样的词,他以前从来不允许她们说的。 “还有,我有没有对你说过……”虽然怀里的小人没有反应,但是骆冬明丝毫没有气馁,他环抱着她,仿若抱着这个世界上最希贵的珍宝,是啊,她虽然脑子笨笨的,做事一事无成,关键的时候帮不上忙还老闯祸,可是她的笑容,她的善良,她的坚强以及她的温暖却是一直处在黑夜里的他最珍贵的珍宝。 “我有没有对你说过……对不起,郑土豆。” 终于有两行透明的泪从宋好的眼中滑落,她的眼神中慢慢的有了焦距,无声的啜泣起来。 宋好觉得自己之所以会哭是因为骆冬明的胸膛隔得她的生疼,她虽然咬着嘴唇,可还是抑制不住的悲伤起来。 冬末觉的自己太累了,这一刻仿佛从里到外的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疲惫感,她突然觉得能哭出来原来是件这么幸福的事情,渐渐的小小的啜泣变成抽泣,抽泣变成呜咽,呜咽越来越大声,最终在这条寂静的走廊上,宋好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呜呜呜呜……我恨你,骆冬明。” 是啊,你永远都不能体会到哦,我有多么的恨你,骆冬明。 “我知道,我知道。” 骆冬明心内的情感海啸般翻涌,他轻拍着宋好的背,像是安抚着小婴儿一般,最终宋好渐渐的哭累了,渐渐的收了声。 骆冬明抬头,周围的一圈人,包括宋好的妈妈,外公,都红着眼圈的在瞅着相拥的他们,他心神一凝,摸到口袋里的那个东西,脸色变的郑重起来。 “宋好,虽然我知道,这不是个合适的契机,但是……但是你要相信,我等这一刻等了很久了。” 骆冬明语气坚定,带着春风般的温柔,他轻轻的从裤兜里,掏出那个跟了他许久的钻戒,轻轻的环在了宋好的无名指上。 “宋好,嫁给我好吗?让我们三个人永永远远的在一起,好不好?” 病房前突然上演的浪漫求婚,虽然没有烛光,没有红酒,也没有鲜花,却让来来往往的不少护士医生们都感动的红了眼眶,他们跟宋好的家人朋友们一起屏住呼吸,等待着宋好的回答。 …… …… 可是许久都没有声音…… 骆冬明也察觉到了怀中人的安静,眼眸一慌,急急忙忙的拉起怀中的沉默的闭着眼睛的人…… 呵…… 在看到那张布满泪痕的小脸的那一刻,骆冬明的一颗心重重的落了地,终于能够重新呼吸起来,突然间,他又很想笑。 他求婚的对象,这个叫做郑土豆的人,竟然在他求婚的时候,挂着满脸的眼泪……睡着了。 也不怪她,她这些天精神一直处于崩溃的边缘,刚才统统的发泄出来后,便像突然间断了弦的闹钟一样,彻底的防松了下来。 骆冬明看着她可爱的睡颜,没有忍住,朝她有些发白的嘴唇轻轻的印了一个吻,闭上眼的时候,却有两行泪从骆冬明的眼睛中落了下来,滴到宋好的脸庞上。 郑土豆,你个笨蛋,你知不知道你错过了人生中的一件很大的事…… 郑土豆,你是这么无害的一个小笨蛋,所以老天,肯定会在你身上降临奇迹的,对不对? 第52章 我们都相信奇迹 待安顿好宋好,骆冬明从病房里出来的时候,看到了一直等候着的唐书妙,宋家的人都回去给宋好收拾住院的东西去了,而林君跟魏齐又不知道跑到哪个角落里吵架去了,他侧耳一听,隐约还传来魏齐气的爆粗口的声音,骆冬明嘴角一歪,哎,他这个温文尔雅的小师弟好像真的被林君这个渣渣玩坏了。 “Andy……宋好她没有事吧?”唐书妙一直站在这里,深受林君魏齐之扰,现在看到骆冬明出来,脸上稍稍有些不自然,也不怪她,如果将他们俩吵架的内容从头听到尾的话,任谁也会不自然的。 “嗯,没事儿,她睡着了……”骆冬明回头看了紧闭的房门一眼,加上青山寺这一夜他已经有三四天没合眼了,可是在这一刻他的神情全然放松了下来,眼眸中的柔腻的光泽都要泛滥出来了,转过头来再面对唐书妙的时候却有些凝重。 “你跟我来谈一下吧。” 唐书妙点点头, “上次你查的资料,如果手术,脑肿瘤成功取出的概率是多少?”上次唐书妙抱着满摞的资料到他面前,可是没有说完。 “宋好的脑瘤长得位置太偏了,这样的手术在国内外都有过成功的案列,也都有过失败的案列……” “说重点吧,书妙……”骆冬明双手插兜,站在医院的大厅中,神情慢慢的平淡下来,看不出喜忧:“你忘了我是她的主治医生了吗?” “好。”唐书妙点点头,抬起眼睛来说:“简单来说吧,这类手术成功的概率在50—60%,如果手术由你来做的话,成功的概率会大些,会到70%” 70%,正好能达到骆冬明做手术的最低概率。 “但是Andy,宋好的情况比较复杂,她是孕妇,并且她的血型那么罕见,纵使没有脑瘤,新生儿在在母体内也有发生溶血的概率存在,所以……” 这些情况其实不必她说,他比她更清楚,如果不要孩子,他亲自主刀,她痊愈的把握很大,如果要这个孩子的话………所以骆冬明不容商量的一定要宋好打掉孩子,在别人看来可能有些过于偏执与无情,可是她唐书妙却是自始至终理解的。 手术不是儿戏,在科学数字面前任何东都是客观的,所有的主观感情愿望都是无用的,丝毫改变不了科学的事实跟结果,有时候还会起反作用。 所以当她听到相信奇迹这样的话从骆冬明嘴里说出来,其震惊程度可想而知了。 “Andy,综合考虑,即便是你亲自主刀,宋好痊愈的机会也只能勉强到50%……” 50%,也就是说从手术室里出来,宋好只有一半生还的希望…… 骆冬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如海般深邃的目光定定的望着大厅处的空旷,好像在几个月以前,在另一个医院的大厅里,有一个中年妇女领着她的孩子跪在他的面前,求着他给她的先生做手术。 那场手术的成功概率只有百分之二十,他当然连想都不想的拒绝,而在那个妇人绝望的时候,冲着他竭斯底里的喊了一句话。 “骆冬明!如果此刻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人,是你最亲的人,如果只有百分之一的成功几率,你做不做?!” 是啊,如果躺在病床上的是他最亲的人,如果手术只有百分之一的成功率,他做不做? 做!当然要做,况且老天给他的机会远远高于1%。 骆冬明站在空旷的大厅里,回想着与郑好走来的一步一步,她似乎很早就自然而然的融入到了他的生命里,疯疯癫癫没心没肺的让他不厌其烦,后来当他不知不觉的被她的笑容感染,她却忽然的中途退出他的世界,让他再也看不到她的成长了,后来他学了医千辛万苦的找到她,她却忘记了他,他一直以陌生人的方式守候,等到她属于了他,想起了她,现在却又要面临这样生死间的考验…… 不过这都没关系,人生本来就是没有岁月可以回头的,反正未来不管她在与不在,他都一定会与她永远在一起的。 “Andy……今天的术前检查结果出来了。”唐书妙抽出手中的B超,递到骆冬明的手中,宋好的流产手术虽然没有做成,可是术前检查却完整的做完了,她手中拿着的正是刚出来的胎儿B超。 她将它轻轻的放到骆冬明手中,看到他眼中闪过复杂的惊喜跟惊讶,唐书妙温柔的笑着:“Andy,是个小公主。” 遗传概率上来说,女儿比儿子溶血的概率更小一些,所以,这是个幸运的开始,不是吗? 南方的天气,既是到了深冬温度也不会太低,可是让人受不了的却是低温中的带着的湿气,一行一动浓浓的湿冷都会侵入到你的身体,虽然温度不低,却也是重的刺骨。 好在冬天已经渐渐的过去了,在新春二月的医院里,林君怀里抱着一盆白色的玉兰花从门口走来,她许是刚发了工资,是以心情格外的好,她一路上哼着不成曲调的歌,飞扬的短发上下轻颤着,青春明媚的耀眼。 她还是自己一个人,无论是之前的魏齐,还是之后突然出现在她生活中多次的何冰,她都没有肯定其中的任何一个,现在依旧单身的她在多天的工作之后,良心终于发现想起自己怀孕生病的好友,买了盆花来看病。 一走到病房门口,就看到窗前的那两个身影,床上躺着的那个便是快要当妈妈的宋好了,床边上坐着看书的也不是旁人,我们的骆大医生。 “骆冬明。”宋好小孕妇一个人翻杂志翻的无聊了,看着身边的人看到那么认真,便有些想使坏。 “我想吃苹果。” 骆冬明看书的时候,速度极快,往往刚翻过页来双眼一扫,便要接着翻下一页,现在他听到床上的人开口,放下手中的书,拿起苹果跟水果刀,不到一分钟,削好的苹果便替到了宋好的面前,宋好低头一看,篮子里的苹果皮果然薄薄的连在一起,断都没有断。 哼,有些人就是无论做什么都很完美,这个结论有些让宋好不甘心,宋好接过骆冬明的苹果,狠狠的咬了几口,放到一边:“骆冬明,我想要吃橘子。” 骆冬明听闻,眼皮也没抬,放下书,三下两下的递给了她一个扒好的橘子。 结果没吃几瓣,床上那位又扔到了一边:“骆冬明,我还是想吃苹果,刚才那个变黄了,你重新给我扒一个。” 骆冬明此时如果还不知道宋好要干嘛,那他这些年就算白混了,他默默的合上书,放到一边,果然看到床上某人的表情开朗了一点。 骆冬明起身,慢慢的欺压到她的脸前,盯着她的脸瞧个不停。 “你干嘛……” “我想干嘛,你还不知道么,苹果有什么好吃的?”骆冬明离着宋好越来越近,最后宋好的挣扎终于结束在无声的长吻之中。 “好了,我该去手术了,你自己呆会吧”心满意足的某人起身,离开前对着外面说:“你也看够了吧?进来吧。” 宋好看着抱着花进来的林君,顿时满脸通红,这……这方才的事情,好友岂不都看见了。 “咳咳!我什么都没看见。”在骆冬明离去后,林君此地无银三百两。 宋好登时脸更红了,撅起嘴:“君君~” “好了好了,不取笑你了,怎么样,我干女儿今天乖不乖?” 提及腹中的宝宝,宋好脸上的光芒更深了,女儿在她的肚子里已经有七个月了,一向乖乖的,就连翻个身,伸个拳头动作都温温柔柔的,小心翼翼的,一看就知道是个很淑女的小公主。 “很乖~” “那是也不看是谁的干女儿……”林君想起刚才在门边看到的那一幕,在看看好友,尽管大家都是精心照料,可是她的脸色依然有些苍白,现在静静的坐在床上,安静的听她说话,像一只缀在枝头的栀子花一般甜美。 “哎,老天爷该找谁开玩笑,也不该找你……”林君兀自发叹,她最了解宋好,无公害笨蛋一只,无论对谁也构不成威胁,无论对谁都没有丁点的坏心,现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像她这样的小白纸的存在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可……老天片就不长眼,她的平和健康偏偏比任何人来的都要艰难…… “君君~”宋好看出林君的情绪的低落,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抬起头来,用黑黑的大眼睛望着她。 她虽然怀着七个月的身孕,可是除了大肚子之外,她似乎更瘦了,是以苍白的脸庞上显的眼睛越发的大了。 此刻这双圆圆的黑眼睛便含着对好友的安慰,她拉着林君的手认真的说: “真的,君君,老天虽然给过我许多的痛苦折磨,但是直到今天,我还是觉得幸福更多……” 宋好说的一脸满足,林君却听的一脸的心酸,眼圈都差点红了,最后伸出手指指她的脑门:“你啊,真是心大挡不住!” “就是啊,你看我有你这样的好朋友,还有骆冬明,还有宝宝……还有疼我的外公,两个妈妈爸爸……” 宋好依次数了一遍,但是没有把姜姝加进去,她虽然心大,但也记仇。 “这么多的爸爸妈妈……你跟骆冬明的故事简直都可以拍成电视剧了。”林君还记的自己直到宋好的身世后目瞪口呆的样子,什么什么啊,这要是拍成了电视剧,这跌宕起伏的情节绝对比韩剧还赚人眼泪。 “什么失忆啊,分别啊,重逢啊……你们可一样没落下……” 林君兀自感叹着,却看见宋好歪在床边已将睡着了…… 哎孕妇就是孕妇,谁都比不起,这样都能睡着,林君摇摇头,拿了一条毯子,轻轻的盖在了宋好的身上。 她正想起身,可是眼眸蓦然一动,等等,宋好的脸怎么着么红,手上的汗怎么这么多,林君一惊,急忙去叫她。 “宋好……宋好……醒醒!” 宋好你可别吓我,林君怎么摇宋好的眼睛也是紧闭着,她一急一使劲,宋好的手便顺着床边耷拉了下去。 “宋好!!”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妹妹叫土豆》出版改名为《彼岸星沉》,现已上市,当当网购买地址: 。 土豆让大家久等了,也让我久等了,喜欢的妹纸可以下手了 第53章 你好小土豆…… 这边还没上手术室的骆冬明心莫名的一悸,他眼睛一动,刚走出消毒间,便看到唐书妙急急忙忙的跑来,他心下便有些了然。 “宋好……不好了。”情况紧急,唐书妙也来不及说别的了:“你的这场手术我已经委托杨医生了,你快跟我来。” “9点10分昏迷过去的,这期间血压一直在下降,麻痹指数也一直增加,做了脑血管造影术确认脑血管痉挛,服用了脑血管扩张剂,之后拍摄了扩散磁震造影……结果……” 唐书妙从报告中抬起头来,看着骆冬明:“Andy……得立马进行开颅手术,否则肿块附近血块梗塞或者水肿继续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个事情他们一直提心吊胆的担心着,谁想到还是发生了。他们一直期盼着奇迹,但是奇迹好似并不眷顾他们。 “准备手术。”骆冬明停住脚步,眼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可是Andy,宋好肚子里的宝宝?” 开颅手术的危险性是多么大就不用她提醒骆冬明了,别的不说,但但是失血量就是胎儿所不能承受的,很可能就在手术的过程中保不住,而且在手术的过程中万一流产的话病患的身体状况将严重影响脑部手术的进行。 这是一个科学上两难的病例,之前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情况,但大多数的人都选择了流产来做手术,这也是骆冬明之前为什么一直坚持流掉孩子的原因。 不一会便有五六个一直跟着宋好病情走了过来,围着骆冬明,一个个脸色凝重,宋好突然在这个时候发病,显然不是一个好时机,手术迫在眉睫,他们有些慌乱,问: “我们实行第几套手术方案?” 自从宋好住院来,专家组便根据可能发病时间制定了不同的手术方案,现在等着骆冬明拍板。 其实很简单,在生死攸关的时刻,是保孩子还是保大人……尽管还有两个都保不住的可能。 保大人的话就注射死胎针,让胎儿胎死腹中,这样就能避免了在手术过程中由于失血过多胎儿流产的可能。 保孩子的话也很简单,就是先进破腹产,将胎儿生下来,胎儿已经七个多月了,已经可以活了,之后再进行开颅手术,但是生产已经耗费病患太多力气了,所以大人的情况不容乐观。 骆冬明蓦然停住脚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唐书妙以及跟过来的好几个跟着宋好病情的医生们,他开口。 “马上联系frank,联系妇产科医生,一小时后准备手术。” 所幸,他之前一直有准备,而frank也在这个城市内。 众人都吸了一口气,他们都参与方案的制定,都知道意味着什么,那便是第三套方案,也是难度最大的,最铤而走险的。 一边生孩子,一边进行开颅手术。 就算隔开分别进行的,这两个手术的危险性也很大,何况是一起进行,相互干扰下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这个方案在一提出来的时候,便被大家以风险性太大搁置了。 说的好了,这个成功了,可以母子平安,可是大家心里更清楚,另一个结果的可能性更大…… “Andy,Andy!”唐书妙在一帮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急急忙忙的追上骆冬明,似乎有话要说。 “你不要说了,马上联系Frank。” “我……” “我说不要说了,马上准备手术,第三套方案。”骆冬明说的很笃定。 “Andy,我要说的是,我支持你!”唐书妙坚定的说,倒是出乎了骆冬明的意料。 “我相信奇迹,Andy。”唐书妙上前,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骆冬明说。 有一句话,她没有说,她其实更相信骆冬明,因为他是骆冬明,所以他会办到一切他想办的事情,就是因为,他是她心中的骆冬明。 “书妙,我不相信奇迹。”骆冬明低下头,明明是看着唐书妙,可是唐书妙还是没有从他的眼睛里发现自己。 “我相信的是宋好。” 上次在旋转餐厅里的情景浮现在骆冬明的脑海中,宋好心怀苦楚的望着他苦笑: “所以骆冬明,你从来就没有将我放在眼里过。” “因为没有将我放在眼里,所以才不相信我,不相信我能够顺利的将孩子生下来,不相信我可以坚强到这么坦然的面对生死。” 是啊,过去的时光,他做错的事情已经很多了,所以这一次他不会再错,他选择相信她,比相信自己,比相信科学,更相信她。 …… 时光滴滴答答的过去,手术室门上那个手术中那个红灯一直亮着。 外面等着的人,不知道里面的情况是怎么样的,她们只是知道外面的时间好像过的特别漫长,漫长的一分一秒都似乎被无限的延长了,走廊里坐着很多人,宋墨清,宋玥,姜平海,林君,魏齐,还有匆匆赶来的郑占泽,李玫,甚至还有姜姝…… 郑占泽跟宋玥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有八年,可是他们这次没有起太大的冲突,宋玥甚至暂时将满心的仇恨压在了脑后,只是静静的看了风尘仆仆的他们,继续盯着手术室的门一动不动。 姜姝陪着宋玥站着,林君依旧看她不顺眼,而且她的性子也不会忍气吞声,几次想上去问她是不是来看热闹,都被魏齐拦住了。 “你不用瞪我,虽然我不喜欢她,但是我也不希望她有事。”姜姝看到林君不善的眼神,抬着头对她说,她美丽的大眼睛想了想,又小声的补充了一句。 “毕竟,她是我的妹妹,血缘是不能改变的。” “我……”林君跳着脚想上前,却又被魏齐拦了下来。 ………… 手术室内一片寂静,除了呼吸机发出的机械的,有规律的滴滴的声音,其他的便在没有声音了,但这依然避免不了满室内所充斥的浓浓的血腥味。 唐书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了,也不知道幔布后面正在进行的剖腹手术进行的如何,为了避免双方干扰,所以没有极特殊的情况,计划里制定的原则是双方不能沟通的。 所以说这其实是两个手术,只不过在同一时间,同一个人身上进行,既然有两个手术,便有各自成功跟失败的概率,互不干扰,又都命悬一线。 唐书妙的心有些慌,这都多长时间了,她怎么还没听到婴儿的哭声,按理说这样的剖腹手术会比他们的开颅手术时间短的多,可是也没看到他们那边的医生进出,只有小护士们端着一盘盘的血袋,一代一代的滴进了宋好的身体内。 唐书妙望向旁边的骆冬明,他戴着大大的口罩,一双清冽的眼睛自始至终的集中着,他从头到尾非但没有一丝不必要的感情外漏,唐书妙惊讶的发现,几个小时了,他竟然连一滴汗都没有流,额头上,眼睛周围,都是清爽如初。 “你来缝合这个小切口,我继续下一个部位。”骆冬明出声命令唐书妙。 “啊?啊!好的。”唐书妙答应,可是拿住缝合线的却抑制不住的颤抖。 “出去。” 骆冬明接过她手中的线继续缝合,冰冷的瞪了她一眼,一句废话也没有。 对于他的话,唐书妙向来无条件的执行,她一出手术室,双腿便软了下去,还未等跌倒地上,众人便围了上来。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大家好像除了这句话,再也问不出别的问题来。 唐书妙被大家围住,在魏齐的搀扶下坐到椅子上,她舒了一口气,摇摇头疲惫的说:“正在进行中,还不确定。” 众人于是继续站起来,唐书妙长久的瘫在椅子上,只有她知道,她是真的站不起来了,而且她身上的汗早已经把头发以及里面的手术服给浸湿了。 “师兄状态怎么样?”魏齐过来问,他是医生,他知道跟患者的感情近是影响手术一大因素,何况宋好对于骆冬明来说不止是感情近而已。 唐书妙抬头,看向手术室的门,想起骆冬明那双清明集中的眼睛,以及他连一丝汗滴都没有的脸庞。 “他简直不是人。” 是啊,简直不是人,更像一个怪物,一个意志力强到极点的怪物,甚至连身体的排汗都能控制住。 魏齐听到这句评判有些错愕,额……这应该是句褒奖吧? 正在这时,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声,从里面突然间传了出来…… 起初那婴儿的哭声还有些嘶哑,可是伴随着大家的起立上前,那哭声越来越清脆越来越清脆,充满着新生的生命力,带着未来无限的可能与希望,震击着每个人的耳膜…… 在手术室里的骆冬明当然也听到了这样哭声。 那样具有生命力的哭声,骆冬明在二十三年前也听到过。 那时的他刚刚满三岁,纵使他再天才,那些儿时的原始的记忆也早已模糊掉,可是犹如一个奇迹般,那天的记忆却一直鲜活的印在他的脑海中。 他记得那时他好像离开了他经常玩耍的大院,跟着母亲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在那个陌生的环境中,日子虽然过的有些单调,但是好在经常有一个很面熟的叔叔来看他,陪他玩耍,后来有一天,他便被匆匆的抱到了一个充满刺激气味的地方,里面的大人们都穿着白色的大褂来回的走来走去,而他的妈妈跟那个叔叔就站在门口,他清楚而又震惊的看到,那个叔叔的白色的衬衣上沾满了鲜红的血迹。 大人们似乎都陷入了深深的痛苦跟焦急中去,根本没有空理会他一个小孩子,他安静的呆在妈妈李玫的身前,感受到李玫的泪水打湿了他的小脸蛋,他有些恐慌,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没有比父母的眼泪更让他们感觉到恐慌的东西了。 就当他在妈妈的怀中,惴惴不安的时候,在他眼前紧闭的门突然间打开,有一个同样满身布满血迹的人走了出来,对着他们说:“孕妇的血型太罕见了,血库根本储存不足,再加上车祸时受的伤很重,所以……对不起,大人没有保住,不过孩子生了下来,是个女儿。” 他当时明明的看见,那个叔叔跟他的妈妈都一下子瘫在了地上,很久没有起来,就在大家都兵荒马乱的时候,从里面推出一个小车,有一个皱皱的东西在里面手舞足蹈的哇哇的大哭,大人们都沉浸在悲伤当中,一时没有顾到,他甩开妈妈的手,瞪着大大的眼睛好奇的走进。 里面那团全身通红的小东西似乎很难过,正在卯足了全劲的大哭,她紧闭着额眼睛跟皱皱的皮肤让她看上去像一只小猫一样,那时候三岁的他对这个莫名的生物充满了好奇,他瞪着骨碌骨碌的大眼睛,将手伸了出来,又缩了回去,最后还是伸了出来,对着那团粉红的东西的脸蛋,轻轻的按了按。 神奇的事情就在那一刻发生,那团东西在他碰到后那一刻,突然间就止住了哭声,然后慢慢的,慢慢的睁开黑亮的小眼睛,小葡萄一样的打量着这个全新的世界跟世界尽头趴在床边的他。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郑好,他的第一反应是,睁开了眼睛怎么还这么皱巴巴的呢,活活的像一只皱了皮的圆溜溜的土豆。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土豆》的正文到此全部结束,谢谢各位妹纸的一路相伴,以后或许有机会写番外,但那或许是再另外一个故事里了,再见各位,再见郑好,再见我最爱的郑冬明,你们一定会幸福的。 《我的妹妹叫土豆》出版改名为《彼岸星沉》,现已上市,当当网购买地址: 。 土豆让大家久等了,也让我久等了,喜欢的妹纸可以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