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丧 1999年，西部某自治区的一个小村庄。 这天，天刚刚朦胧，他还在自己大爹家里熟睡，却被一阵吵闹声给弄了醒来。 “二牛！快起来，你爸完了！”他大妈仓促的叫着他的小名。 小明的脑袋“轰”的一声就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一样，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内心的感受。 对于一个八岁的孩子，死亡，似乎距离他更近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被大妈连拉带拽的穿好衣服往自己家里赶去。 今天是腊月二十八，前几天还下了一场雪，小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寒冷的天气到了家里。 他出了大爹家的门就开始一路狂奔，任由刺骨的寒风不停的击打着他的脸庞。 等他到了家里，跨过现在有他小腿高的大门，里面已经是白色的海洋。 小明家是回族，信仰***教，所以还是实行的土葬，家里的人去世，过来送行的都会带着白色的小帽，直系亲属里的晚辈才会带着孝帽，这个和其他民族没有什么区别。 “你怎么才来，快过去跪在你爸爸那里！”等他浑浑噩噩的进去，还没走到门口，已经被他叔叔拉了过去。 也不知为何，小明看着家里悲切的人群，尽然在伤感中还带着些许害怕。 这种情感就是许多年之后他都不知道什么样子的心情下。 再一次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可他已经躺在了冰冷的地上。 常年的病痛已经让他父亲的嘴角上抽，根本合不拢嘴，他二叔一边哭一边用手给他父亲合拢着嘴巴。 旁边母亲带着哥哥姐姐们哭的撕心裂肺的，小明看到之后眼泪止不住的就流了出来。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悲伤，可总感觉自己失去了心里最最重要的一部分。 母亲看到他过来一把搂过去：“我的儿啊，我们的顶梁柱倒了啊，我们娘儿几个以后还能依靠谁啊！” 声音中的悲切，让小明不由自主的流出了眼泪，“噗通”一声跪在父亲的跟前就和母亲抱头痛哭。 一时间小明的脑袋里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哭仿佛才能宣泄他从早晨到现在内心里的彷徨和伤心。 等到了早晨八九点的时候，家里人已经准备好了孝帽还有一些治丧的东西，亲戚朋友也过来帮忙做着吃的东西，给过来奔丧的人用。 母亲和姐姐他们只是跪在冰冷的地上哭泣着，不过除了哭他们现在也没什么可以有做的。 母亲是刚刚失去丈夫的女人，而且大字不识一个，剩下的小明他们，最大的也就是十二岁左右的姐姐。 在家里这种情况下，他们能做什么，只能是爷爷奶奶还有叔叔们帮衬着，或者说是肆意妄为。 等到了中午，过来的亲戚给小明爸爸沐浴更衣，给他穿上衣服，用木头和毯子做成的担架就要抬出去。 “掌柜的！！”母亲哭的撕心裂肺，在三四个妇人的拉扯下想扑上去，可一切都是徒劳的。 回族家中去世，女人是不可以去墓地的，所以这可能是她和自己丈夫相见的最后一面了。 小明和哥哥拉着母亲的手不停的叫着“妈妈”，不知道是在安慰母亲，还是在安慰自己。 等到父亲被抬出去的时候，所有人簇拥着往墓地走去，身后只留下一阵阵或苍老，或撕心的伤痛哭声。 小明就这么僵硬的跟着人群往坟地走去，那里他去过，可从没想过自己会成为主角。 这个村子里基本都是一个家族的，所以有着自己的墓地，而且距离小明家里还不算远。 等到了墓地，那里早早的就有人已经挖好了坟，就等着入葬。 “二牛呢，怎么不见他？”坟头小明的大爹在焦急的问着。 他叔叔也很着急：“不知道啊，这孩子，又跑哪儿去了，怎么这么不懂事。 现在让他给自己父亲坟里扬一把土都不见人了，还能干啥！” 这里的回族有一个规矩，就是把坟起了之后，亡人下葬的时候，自己的儿子最好扬第一把土，那样亡人在后世会得到好的祝福。 可现在小明找不到了，只有小明的哥哥小伟，这让众人都着急了起来。 小明来到了坟地，可是他怕，他怕看到那个“深坑”，他怕见到被裹在毯子里的父亲。 他不想过去，就是一个人躲在过来送行的人群里抱紧手臂瑟瑟发抖，似乎是他要进入那个地方，而不是他父亲。 “算了，时间不能耽误，没来就没来吧，还是按照之前的进行。”小明的二叔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放弃，让小伟扬了一把土，按照原定计划把亡人下葬。 回族下葬会让阿訇和念经人在坟头诵经祈福，为亡人祈求平安，祈求饶恕。 在下葬的过程中还要给来的人散财。 小明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可他还是老老实实的跪在那里，看着父亲坟边的土越来越少而那个“坑”被越填越高，最终形成一个土丘。 小明没忍住，在满是荒草的坟地里埋着头无声的哭泣着，他突然间明白，自己再也没有了父亲，自己出去之后告诉别人的，也只能是自己成了一个单亲娃娃，自己要时刻顶着别人别样的眼神。 等十几年之后，小明想起那场葬礼，有后悔，有悲凉。 自己家的亲人因为父亲的去世已经哭的嗓子都哑了，可旁边那些来所谓送行的人，除了过来得散去的钱财，就是在旁边坐着说笑，就差一把瓜子了。 等小明他们从墓地回来之后，家里已经熬好了晚上喝的粥。 他二姑在旁边还在劝慰着悲伤过度的嫂子，也就是他母亲。 “嫂子，你别这样了，你再这样下去，我哥怎么走的安心？ 你要是累垮了身子，四个孩子怎么办，他们还能依靠谁啊！” 原本是在劝说自己嫂子的，可说着说着小明姑姑已经跟着哭了起来。 “妈～”小明走上前去拉着母亲的手，哽咽的叫了一声。 母亲又拉着他的手哭了起来，小明明显的感觉到，母亲的手从他早晨刚来就没有干过，一直在被泪水浸湿着。 “儿啊，我们之后可怎么活，我的儿出去之后短势了啊！” 声声悲切，让周围的人都赶紧上来安慰。 母亲这才在大家的劝慰中喝了半碗粥，这是她这一天唯一的进食。 小明的年龄毕竟还小，没有那么多的悲伤，等自己哭的一天，眼泪也逐渐少去。 可他不知道，等待着他的是更大的狂风暴雨。 第二章 痛 “你爸在临走的时候，突然胃口变的特别好，他竟然能够吃一个苹果。 我们还都特别开心，看着他吃东西，比任何时候都香，我还以为他能好起来。 可结果……” 说着母亲又哭了起来，小明他们偎依在一起，在寒冬中一起哭泣着。 距离小明父亲去世已经过去三天了。 他母亲也是个要强的，因为和家中公公婆婆还有小叔子们的关系不好，就从原本应该是他们住的东屋搬到了许久不住人的西房。 这个屋子里只有一张床，北方的冬天并没有因为这家人的悲伤而怜悯他们。 阴冷、潮湿一直在伴随着这些孤儿寡母们。 屋子里虽然加着火炉，可一家四口在这里显的那么拮据，那么落魄。 小明的外公是阿訇，在他父亲去世的这四十天里会不断地给自己的女婿念经祈福。 “娃娃，吃亏是福啊，你现在这种情况，还能强求啥，只要能安安稳稳的把这几个孩子拉扯大，比啥都强啊！” 满脸沟壑的老人，用满含着泪水的眼睛只能安慰自己的女儿，他一个老人，能做什么？ “妈，为啥我们不能住在东面儿，那里本来就是我们的房子！” 大姐有点不开心，也更多的是生气，就问着母亲。 这个农村妇女，在孩子逼视下，不停地留着眼泪：“因为你父亲死了，他们势大，我们现在在自己家反而成了不受待见的。 娃呀，再忍忍，很快就热了，也就不这么冷了。” 母亲说着连她自己都不相信的话，但对于孩子愤怒加不解的眼神，她心揪的疼。 “好了，快睡吧，小明睡中间，这里还有电褥子呢，我和你姐姐睡两边吧。” 用木板搭起来的床上，只有一条单人的电热毯，这也成了娘儿四个唯一能够取暖的工具。 等一家人去睡，小明还能够感觉到母亲的身体在微微的耸动着，时不时传出一阵抽泣的声音。 而就在这时，另外一个东屋里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大哥去了，之前准备的那些钱都那儿去咧，现在又没撒用咧，拿出来我们花啥！” 小明的小叔王有德斜靠在衣柜上，手里捧着一把瓜子，一边嗑一边笑嘻嘻的说着。 爷爷王进蹲在地上骂了起来：“一点脸都不要，人家孤儿寡母的，你没想着帮衬，还要一个亡人留下的钱，好意思不？” 小明的奶奶马桂英立刻呛了回去：“你这个老损就是会做人，他们欠我们的钱，为啥不给我们还。 在老大看病的时候就说过咧，他借我们的钱，用镇子上的那处院子做偿还。 那之后我没日没夜的照顾他，难道白照顾了，就剩下那么一点钱，凭啥要给她们！” 说着还咬牙切齿的，似乎小明一家对她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脸上的沟壑抖动，略显单薄的嘴唇咬的紧紧的。 二姑王彩芳立刻接了过来：“妈说的对，你也别说什么大哥大嫂之类的，咱们家还不是给她养着女儿。” 说着指向了一旁站着小明的二姐王燕。 他二姐从小就被奶奶抚养在身边，一直到了十岁左右才回到家里。 可能小明他们三个是农村的孩子吧，所以看着突然从城里出来，还多出来的一个姐姐，穿着好看的衣服就经常和哥哥一起调笑她。 再加上那时候父母也奉行的是棍棒下面出孝子，所以会在干完农活看到他们在家弄的不成样子，回来就是揍。 慢慢的，二姐再也不和家里兄妹亲近了，除了小明。 现在父亲去世，她理所应当的跟着疼爱她的奶奶一家在东屋住着，也不再和小明他们挤在冰冷的房间，去“享受”那份伤感。 “小燕，你跟着谁走呢，要不去找你妈去？”二叔在旁边调笑道。 二姐面无表情的摇摇头：“我没有妈。” 她的回答顿时惹的所有人哈哈大笑，说着什么总算没有白疼她。 “爹，那个镇子上的房子到底给我们给不给啊。” 小叔在里面最是着急的，他还没有娶媳妇，而且那套院子是新建起来还不到一年的，所以他是最急切的。 爷爷蹲坐在门槛上黑着脸：“给呢，怎么不给。 你哥病重的时候把我们还有你二爷家的大哥都叫过来，说了那个房子是给我们抵账的。 之后小伟和小明也被你哥叫着跪在他面前安顿了，凭什么不给我们。” 小叔急了：“那你赶紧把房产证要过来啊，我记得哥说过，那个房子是记在嫂子名下的，要是不改过来，不一直还是她的吗。 要是她在我哥四十过了之后，就跟着人跑了，那个房子还不白白便宜了别人。” 奶奶听到这里也是语气不顺，指着爷爷骂道：“你指望着这个老货能做什么，看到他那两个孙子，就一点话都说不出来了，还指望着他能把房子要过来，呸！” 爷爷一直是个惧怕老婆的，再加上奶奶原本就强势，这么多年基本就是听着奶奶的话过了一辈子。 现在听到奶奶当着这么多人没给他面子，虽然黝黑的脸庞憋的发紫，可还是没说一句话。 小叔叫嚷道：“爹，能不能要过来可就看你的本事了，要是这个都要不过来，可真的羞死了啊！” 爷爷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就是在那里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家人就这么别扭的过着，在同一个家里，谁也不搭理谁，就算是对亡人的祭祀，都是各过各的。 也只有小明，因为年纪小，所以在两家经常走来走去，反而成了两家最受欢迎的人。 “妈，他们今天说要问你要咱们家的房产证呢。” 这天吃中午饭，小明突然告诉母亲他在爷爷那里听到的消息。 母亲立刻紧张了起来：“他们怎么说的？” “我过去就听到他们说，那个院子是因为给爸看病欠了他们的钱，所以被拿来抵债了。 小叔一直催着爷爷过来问你把房产证要过去，过户到他们那里。” 母亲呆呆的想了半天，突然凄惨的笑了：“这就是你爸的父母，他的兄弟姊妹们。 自己的亲人那么重的病，用了他们一点钱都要用财产抵押。” 猛然间又放下筷子问小伟和小明：“你们父亲临终前给你们说的话别告诉任何人知道吗！” 两个人虽然不知道母亲为什么这么说，但还是齐齐点头答应了下来，可惜也不知造何时这两个孩子已经把这个消息给说了出去，还被他们知道了。 在他们的脑海里，现在母亲就是他们唯一的依靠，而且父亲临终的时候交代他们一定要听母亲的话。 母亲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这个消息给吓到了，一直在那里神不思属的。 猛然间站起来，在床底下的一个箱子里翻弄起来。 等拿出一个红色的本子紧紧的抱在怀里。 “这是留给我儿子的，谁也不能拿走，谁也不行！” 一边喃喃自语的说着，一边泪水又流了出来。 第三章 谋 正月十五，大爹王有福家。 这天晚上，王明跟着小叔他们到大爹家玩耍。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虽然两家人闹的已经很生分了，可爷爷奶奶他们还是很乐意“召见”他。 今天王进他们一家准备在大爹家过元宵节，在去的时候看到王明在门口站着，也就招呼他一起去。 王明很想去，因为那里热闹，那里有好吃的。 他转头看向在屋子里的母亲，想问问她的意见。 李芳原本想阻止，可看到自己儿子渴望的眼神，再加上想着他刚刚失去父亲，就不忍心起来。 “去吧，好好玩，不过别和他们家的人打架。 还有，你爸交代给的事情，别告诉任何人，直达吗？” 王明欣喜的点点头：“妈，你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 说着就欢快的跑了过去，可他没看到身后母亲伤感的眼神。 晚上，大爹一家还有王明爷爷奶奶他们一同坐在炕上，边看着晚会边聊天。 “要我说，你们能尽早拿到，就赶紧往手里拿，别等到她真的跟着人跑了，才想起来，那时候就迟了！” 大爹半靠在炕头磕着瓜子边说道。 王明奶奶冷哼：“哼，她想跟着人跑，那她就光着人走，这是我儿子的家，凭什么给让她养男人！” 听着这个，王明感觉莫名其妙的，他不明白自己的爷爷奶奶为什么会说他妈会跟着别人跑。 自己从小就跟在妈妈身边，从来就体会到的是他母亲的爱，他根本不相信自己母亲会在这种时候会扔下他离开，可看着他们这么多人都没说，自己也不敢开口，只能委屈的在那里坐着发呆。 王有仁嘿嘿笑了：“那你就别吹了，哥把房产证上都写的她的名字，就算她带走了，你有啥办法？ 再说了，就算她带走那也是法律允许的啊，谁让她是我哥的老婆呢。” 王明爷爷不答应了：“哦，她是你哥的老婆，我还是他老子呢！ 我们这里还有小燕，还有小明，孩子就什么都没了，就让他带走？” 王明突然听到说道他的名字，也从发呆中惊醒，疑惑的看着他爷爷。 “小明，要是你妈跟人走了，你要跟着谁？”他小叔王有德笑着问道。 王明怒了：“胡说，我妈才不会跟着别人跑！” “看到了没，你们养着有什么用，他还不是向着他那个妈，要我说就让他被一起带过去，看他后爸不打死他才怪呢。” 王明二姑在旁边嘲笑起来，好像她父亲王进等人做了很愚蠢的事情一样。 奶奶指着王明骂道：“这也是个白眼狼，给他好吃好喝的，现在还向着别人，可见之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王明被骂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他不明白之前一直对他还和颜悦色的爷爷奶奶，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种样子。 再加上自从父亲去世之后家里压抑的环境，让他不由自主的坐在炉子旁边的凳子上盯着电视，可眼眶中泪水已经在打转。 最后还是他小姑看不下去：“行了行了，大人们说事，你们带着一个孩子做啥，他知道个什么，就值得你们这样。 再说，我哥活着的时候最疼的就是小明，你们这么说他我哥怎么想。” 就这样，才让王明的爷爷奶奶还有叔叔们才停止了对王明的讨伐。 王明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可外面已经黑布隆冬的，这里距离他们家还有一段距离，一个人害怕也回不去，他只能待着。 “哼，你让她跳脱，等我忍不住了看把她的脚筋不打断我就不姓王！” 也不知道说到了什么，王明的大爹突然恶狠狠的说着。 “哥，咱们这个家族自从我哥死后也就你能当家了，有时候你要拿出来一点威势啊！” 二姑手里拿出刚刚烤熟的土豆，吃着对王明大爹说道。 大爹志满意得的哈哈大笑：“这怕啥，你们尽管弄，她一个女人家家的，还想反了天不成。 再怎么样，王有中（王明父亲）置办的房子那也是王家的，她一根针都别想带走。” 说着一家人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在王明看来，他们突然变的那么陌生。 之前父亲活着的时候，到他们家低声下气的大爹，老老实实的叔叔还有姑姑一下子仿佛头上都有了光环，这时候似乎在撒着多年的怨气。 时隔多年以后，王明每次想起那时候的场景，就带着无尽的痛恨，甚至已经死去的大爹都恨不得把他从坟中拉出来挫骨扬灰。 这一夜就在他们嚣张的笑声中，还有王明的忐忑中度过。 等到了第二天，王明就迫不及待的回到了家，甚至脸都没来得及洗一下。 “妈，他们偷偷商量着打你呢！”王明头往外探了探，看到没人，才悄悄的在母亲耳边说道。 李芳心中一颤，连忙问道：“他们都说了什么？” 王明就原原本本的把他们如何谋划着夺房产证，如何准备打自己母亲的话告诉给了李芳。 李芳气的咬牙切齿：“不要脸的东西，我给他们王家拉扯孩子，还拉扯错了。 现在不仅想着赶我走，还要打我。 他们也不怕被老天给诅咒死！ 这还是人吗，这里都是他们的亲人，自己的儿子刚死，就联合着外人来欺负自己的儿媳妇和孙子，他们还配做老人吗？” 说着双手紧紧抓着自己胸前的围裙，眼泪已经流了出来。 王明急了：“妈。你别哭了，他们来我肯定帮着你打他们的。 我再也不去他们家了，再也不和他们说话了！” 李芳抱着儿子，连声叫着好孩子。 其实王明不知道，就因为他的这番话，救了自己，可也让母亲遭受了长达八九年的苦难。 娘儿俩正说着，王伟进来了，看到母亲又在那里哭，还以为是弟弟惹母亲生气了。 “小明，你是不是惹母亲生气了，怎么又哭了？” 王明立刻辩解：“我没有！是我说了那一家的事情，妈才被气哭的！” 他现在都不愿意叫爷爷奶奶家，直接用手指着西面，用来借代。 王伟问怎么了，那家又做了什么事。 王明看母亲没有反对，就又给他哥哥说了一次。 “一家子驴日的，真不是个东西。 我们是他们的家人，还是他们两家才是亲人。 不要脸的药都在使劲吃，也不想想他们都有什么资格在咱们家吃住不说，还这么不要脸的想赶着咱们走！” 李芳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脸：“没事，你们不用管这个，一切有我呢。 大不了被他们打一顿，还能怎么样，有本事就把咱们娘儿几个都打死，他们就在这里住稳当了。” 王明听到也是点点头，他只能暗暗捏着不大的拳头，可无能为力，他才八岁啊！ 原本母亲的安慰也算是给了他一点安慰。 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一家要迎接的风暴才刚刚来临。 第四章 乱 距离王明父亲去世已经整整十九天了。 后天就是他父亲的三七，家里人都在忙碌的准备着。 还是和之前一样，虽然两家人在一个院子里，可还是各忙各的，都没有了一点儿亲情可言。 王明的大姐王娟，是一个出了名的性情刚烈之人。 之前虽然很是倔强，可因为父亲在乡镇府也算是做着不大不小的官儿，再加上乡村小学里还是那个以前巴结他们家的大爹做校长，做老师的，以至于全部的同学都会让着她三分。 每次只要有人惹到她，或者欺负王明几个，不管男生女生，基本就是她追着人家打。 今天她再一次爆发了不应该有的脾气，而这一次的后果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王进一共有兄弟四个，他最小的弟弟因为从王进开始就一直和他们这一支闹矛盾，基本上属于从不往来的那一种。 可是在王明父亲去世之前，因为在昏迷中，也不知道他们两兄弟怎么勾搭上了，尽然又和好了。 这还不算，他们家的那几个孩子原本就和王明他们兄妹几个有矛盾，现在还经常来他们家。 可他们去的是东屋，王明他们几个再怎么生气又有什么用？ 这天大概五点多的样子，那一家的孩子又在王明他们家门口冷嘲热讽，说他们是有人养，没人教的孩子。 王娟气不过，拿着捣火的铁棍就要追上去打。 王有德看到立刻呵斥了起来：“小娟，你在干嘛，你追着打人家干嘛，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成天和土匪一样。 赶紧滚回去，尽在这里丢人现眼的。” 因为正好到了晚饭时间，母亲李芳也正好在准备饭菜，听到喝骂声，手里的菜刀都没有放下就跑了出来。 “小娟，你快回来，和一条狗计较什么。 他也就是看着你爸死了，所以在主人家里叫唤。 要是你爸还活着，别说叫唤，你看他在这个门口敢不敢啦。” 王明小叔听到不乐意了，径直走过来：“你在说谁呢，谁是狗？” 李芳回了一句：“谁在我们家骂我女儿，谁就是狗！” 王有德一听，大跨步走过来就要打李芳。 李芳心里一慌，也没注意就举起了手里的菜刀，好死不死的正好擦中王有德的额头，顿时血流如注。 王有德大叫一声，就抓着李芳的头发一巴掌打了过去。 后面听到动静赶过来的二叔王有仁，还有二姑之类的，直接就对着李芳是一顿拳打脚踢。 王娟着急了，跑上前去一边用烧火棍打着王有仁一边大叫：“放开我妈！” 外公原本在中间那个屋子给女婿正在诵经，听到响动就赶紧跑出来。可一切已经晚了。 挤进人群里死死的护着自己女儿的脑袋，哀求着让他们别打了。 可这个时候谁还会听一个老头子的话。 虽然没有再打李芳的脑袋，可身子上一顿乱踢，已经伤的不成样子。 王明下傻了，等他反应过来就赶紧跑出去把自己家附近的邻居叫过来，让他们帮着拉架。 不一会儿院子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甚至比王明父亲去世的时候还热闹。 “小明，快和你哥哥去找车，赶紧要把你妈拉进医院啊！” 家族中一位还算好心的伯伯赶紧提醒。 这两个加起来刚成年的孩子就开始在庄子上和没头苍蝇一样胡乱的开始找车。 那时候农村哪里来的小车啊，最后还是一位爷爷辈的，拼着得罪王进一家，用自己家的手扶拖拉机把李芳接了过来到自己家，再商量着往医院拉。 “快，给孩子灌点白糖水，再这么晕下去真的要出人命了！”这位爷爷赶紧吩咐自己的老伴儿。 这才让目瞪口呆的一群人忙乱了起来，七手八脚的扶起来，慢慢的灌着李芳喝了点水，又过了大概一个小时，李芳才迷迷糊糊的，时而醒过来。 王明外公老泪纵横：“娃，我们回家，再也不在他们家待了，我们回去。” 李芳虽然迷糊，可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孩子，我的孩子！” 家族中的那位爷爷问道：“你要带谁走？” “三……三个……三个都带，一个……都不许留下。”李芳断断续续的，表达着自己的坚定。 就这样，娘儿四个再加上外公，坐着那个手扶拖拉机连夜往外婆家赶去。 至于王明家里的，虽然灯火通明，可已经没什么让他们留恋的了。 那一夜的冷风，王明就算过去十几年还记得清清楚楚。 外公唯一的皮袄紧紧的裹在母亲李芳的身上，王明他们三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甚至到了牙齿打颤的境地。 一个多小时的夜路，终于到了外婆家门口，王明是颤颤巍巍的走下去，敲响了门上的铁环。 “这，这这怎么回事啊！”姥姥看着外公和一起过来的人乌漆嘛黑的从拖拉机上抬下来一个人，仔细一看是自己的女儿，不由的惊慌失措。 “快别说了，进去把家里的炕弄好，让孩子先带着。 让李华（小明舅舅）去请村里的医生！” 外婆因为身体不好，可这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跌跌撞撞的跑进去，赶紧把炕收拾好。 等把李芳抬进去之后，她嘴里还迷迷糊糊的叫嚷着几个孩子的名字。 姥姥哽咽着：“都在呢，都在呢，你怎么成了这样啊！” 说着满脸泪水的在女儿脸上轻轻的抚摸，似乎太重了会弄疼自己的女儿。 王明和哥哥姐姐们现在没了一点主意，只能跟着大人们后面转过来转过去的。 可能几个人已经在来的路上冻傻了，等忙碌完就蜷缩在炕尾直接抱着自己的胳膊怯怯的看着姥爷一家。 等的几个人困的不行，村里的大夫才匆匆的赶了过来。 因为乡村都是稍微有点沾亲带故的，这位大夫也是一样。 大夫一看大吃一斤，也不知道他怎么判断的，反正上来就是一瓶王明不认识的液体输了进去。 等到最后王明他们实在扛不住了，就在众人吵吵闹闹的声音中竟然都睡的特别安稳。 等到第二天早晨，他们醒来之后已经是四五点的样子，虽然外面还是黑的，可里面依旧灯火通明。 看起来姥爷他们也是一夜没睡，就担心李芳出什么事情。 “小明呢？”母亲也慢慢的睁开眼睛，第一句就虚弱的问着。 王明赶紧爬起来，迅速的到李芳身边。 “妈！”王明看着李芳醒来，眼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了，拉着母亲的手就流了出来。 这么长时间的委屈和彷徨，让他没有一个人可以去说。 现在看着母亲醒来，他感觉自己的依靠又回来了。 第五章 “我要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这是母亲从乡镇医院里好了之后经常说的一句话。 王明再一次见到母亲已经是三天后了，当时李芳稍微清醒，就被外公他们送到了医院治疗。 李华气不过，骂道：“你管那么多干嘛啊，他们家已经把你弄成这样了，你还想着那点破东西有什么用。 要我说你还不如把这几个孩子送回去呢，反正是他们王家的孩子，他们难道还会不要不成。” 王明噘着嘴不说话，虽然知道舅舅说的是气话，可还是不由的不满了起来，因为他要赶有自己姐弟几个。 外婆听着立刻骂了起来：“说屁话呢，你就是这么劝你姐的，赶紧滚出去喂羊去！” 说着有对李芳担心的问：“咱们家一点路子都没有，你能拿他们怎么办呀。” 李芳眼神中闪过一丝绝望，可立刻就有了斗志。 “不要紧，他爸以前在乡镇府工作，那里面的很多人我也认识。 我这就去求他们，应该能有点用。 实在不行，我就直接到县里去法院告他们，我就不信，这个世界还没有一个说公道的地方了！” 王明一听立刻急了：“妈，你要走啊，我也要去！” 王明现在很没有安全感，他不像哥哥姐姐那么大，或者心大，而且自己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现在母亲就成了他唯一的依靠了。 李芳摸了摸王明的头，说道：“儿子听话，我很快就回来。你们先在你外婆这里等着，哪儿都不要去。” 王明还想说什么，可李芳已经被二舅催着出去坐车远去。 王明失落的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里面失落的不知该怎么表达。 五天之后，母亲和二舅脸色很不好的回来了。 进来吃完饭，一群人就开始在屋子里吵吵闹闹。 “让你请他们吃饭的时候你最起码要看着点，别把一些人给忽略了啊。”母亲在椅子上坐着埋怨道。 二舅辩解：“我也没想到会那样啊，等我到了那里，他们说要上诉就要请律师。 等我到了司法局请他们吃饭，已经都许诺过了，可这不她不仅没去，过了之后还在司法局里面吵吵嚷嚷的。” 李芳无奈了：“可咱们请的律师就是她啊，要是她有怨言，你说咱们这个官司还怎么打？” 不仅王明听的莫名其妙的，就是外公他们也听的不怎么清楚，赶紧问原因。 李芳解释道：“我们去镇政府，他们没一个人愿意管的，都说什么清官难断家务事。 我们没办法，就直接去了县城法院准备上诉，可法官说需要一位律师写诉状还要辩护。 我们也不懂那个，就问去哪儿请。 法官就说让我们去司法局登记，接受法律援助。 原本想着咱们花钱请司法局的那些人吃个饭，最起码会好请一点。 可他不会做事，请客吃饭的时候唯独把一位姓费的律师给忘记了，还好死不死的这位就是我们的援助律师，根本换都没办法。 而这位律师听到我们请所有人吃饭，就是一阵抱怨，说什么完全没必要，还让别人误会。 反正就是闹的很不愉快，现在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外公听到也是责备：“我们这些娃，就没一个会做事的。 现在这样了，那她还会尽心为你姐姐辩护不，要不你们再买点东西去她家里看看？” 李芳摇了摇头：“没用的，我之前已经去过了，可是根本没用，她也没收，就是说着一定会尽职尽责。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说的真话，不过已经这样了，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外公他们也没办法，只能说着让他们看着弄，自己老了也帮不上忙之类的。 “爹，这次走的时候三个孩子我也带走吧。” 外婆听到担心的问道：“你现在一个人出去都照顾不好，孩子你还怎么照顾，要不先在我们家待着吧。” “不行啊，现在已经开学了，我得在县城里面给孩子找好学校，让他们上学啊。 家里的事情我来慢慢处理，可他们的学习要是耽误了，可怎么办？” 李芳无不担心的说着，可她其实也在发愁。 在县城虽然家里还有几个亲戚，可过去求人就是一件很让他抬不起头的事情。 从她嫁过去，基本就没有什么事求过人，一直养成了什么都独立的性格。 现在她自己出去做事，终于才知道事情有多少坎坷，不由的又经常会想起细节的丈夫，忍不住就是一阵痛哭。 王明现在没有那么多心思，他听到母亲走的时候要带着自己一起去，就开心了起来。 他现在还没有过着什么苦日子的孩子，缺少的也就是一个依靠罢了。 之前母亲走的时候，他为了不惹事尽量让自己的存在感降低一些，成天默默无言的。 现在母亲要带着她们姐弟三人走，他成天都是挂着笑容。 可等他们走的时候，一件事又让李芳还有他们三个伤感加痛恨。 原来，王进他们把李芳一家人赶走之后，除了给王有德看病，还有就是骑着王明他父亲的摩托车在乡里招摇过市。 不仅是别人，就是他们自己的亲戚都在骂，说他们一家不是东西。 那时候的西部小镇，能有一辆摩托车简直就是高大上的不行，很多人家连一辆自行车都没有。 李芳听到这个消息，既心痛又伤感，反正王明跟着母亲这几天睡觉的时候总会听到母亲时不时哭泣的声音，就算是睡着了也会被惊醒。 王明虽然小，可这么大的打击已经让他不知道成熟了多少，可毕竟无法安慰，只能每时每刻陪在母亲身边，尽量给她解闷。 这天一大早，他们姐弟三个就跟个母亲踏上了未知的县城。 哥哥姐姐王明不知道什么感受，可自己心里是彷徨的。 许多年之后，王明还在感慨，这一次的县城之旅，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 他很惊讶，自己离开的时候，虽然很害怕可他对自己的故乡竟然没有一点留恋的地方。 不仅如此，他甚至除了父亲的祭日，其他时间都不愿意回到这里。 而这一去，王明也彻底开始了自己带着泪水的人生之旅。 第六章 学 县城的某一所小学，校长室。 李芳带着王明他们到了在县城租的房子，并没有立刻去处理打官司的事情，而是带着她们直奔学校而去。 “你们家的情况我也了解了一下，的确情况特殊。 所以我也就不在让你们提供户口本什么的了，之后把手续补上就行了。 你们这两个孩子之前都读几年级了？” 校长原本想让李芳他们三个坐着的，可能是太紧张了吧，母子三人一直是站着回答，校长也就不再强求了。 李芳听着赶紧回答：“老大上学比较迟，所以和小的一样，都是二年级。” 校长点了点头：“那我就给三班和二班的两位班主任打招呼，你们分别过去就好了。 至于学费和书本费之类的你也不要担心。 学费就算了，两个孩子也没啥可收的，书本你们到了班里，老师那里应该有之前用过的旧书，你们也不用花钱买了。” 李芳带着孩子千恩万谢的，直到校长苦笑着受不了了才从办公室出来。 且说王明他们跟着自己母亲来到教室门口，因为还在上课，所以他们只能在外面等着。 直到下课，老师才走了出来，不过相比于十几年后的老师，那时候都热情的不得了。 王明跟着母亲先把哥哥送进了教室，看着他坐下，这才样自己的教室走去。 结果让人惊讶的是，王明的班主任是他本家的一个姐姐，所以也就相当的顺利了。 “你先和他们坐一起吧，之后下来我在调位置。”他的班主任指着第一排的位置。 可那里已经是两个人坐满了，王明只能夹在他们中间。 幸好同学也算温和，两个男孩儿把凳子放到中间拼起来，三个人倒也可以。 “哎，你之前在哪儿上学啊？”左边的一个稍微胖点的男孩儿问道。 王明很老实，可能是怯生吧，就说：“我之前就在我们乡里的小学呢，不过这本我已经看了。” 王明指着他们放在桌子上的书本说道。 右边一个男孩惊讶的问：“真的吗，那你读这个。” 说着就把书本翻到了他们刚刚学的地方。 王明指着就开始：“安徽黄山、龙门石窟……” 两个人听着听着相视一眼哈哈大笑了起来。 王明被他们笑的不知所措，也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就停下来用眼神看着他们。 不过这时候老师进来，也就正式开始上课了，这个话题也被打断。 直到很久，王明再一次问起来的时候他们才笑着说出来原因。 王明之前在乡村，读书都是用自己本地的方言，因为那里的老师也没有多大的水平，能认的字就不错了，还哪里会给他们用普通话。 结果到了县城，一开口就让同学笑的不行。 虽然开学磕磕绊绊的，不过这也算走上了正轨，最起码有书可读，就已经让王明开心不已了。 在他幼小的心灵里，学校反而不像其他孩子认为的那样，因为要读书，因为有老师就会很不愿意去。 学校对于他们家那种压抑的气氛，简直就是天堂。 而他的母亲李芳，也在满是她不认识的广告牌的县城，开始了自己的诉求之路。 “你这个事情，也不怎么好办。”李芳到了法院，里面的调解员说道。 李芳急了：“那原本就是我们家的东西，我现在要回来这是天经地义的，怎么就不好办了？” 那位说道：“你也别急嘛，听我慢慢给你说好不好？ 虽然是你家的东西，可你公公现在说你把他小儿子给砍伤了，现在到处拿着照片宣扬，说你要是不赔，他们也和你没完。” “那是他自己要跑过来打我，我手里拿着菜刀才不小心碰上的，怎么就成了我过去行凶了！” 李芳急了辩解，她现在算是再次体会到没读书的悲哀了，别人说这个法那个法的，她根本不知道，只能用最朴素的道理去反驳。 那位调解员说道：“你先别插话，听我说完好不好？” 他的火气也被李芳给说的起来了，这个女人什么都不听，就是只知道要房要房的。 李芳听着他语气不好，也只能安奈住听他怎么说。 “不仅如此，你也要想想啊，他们毕竟是你老公的父母，也有一定的继承权。 你们这么闹下去，对谁有好处，要我说你还不如给他们说个好话，自己和孩子还能稍微拿到一点儿呢。” 李芳凄惨的笑了出来：“还稍微拿到一点儿？ 我们夫妻二十年的努力，现在全成了别人的，我自己要回自己家竟然还要求着别人。 这不可能，要是无法调解我就上诉，哪怕告到中央去，我也要找一个说理的地方去。” 调解员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去：“那你就去告吧，现在案子很多，法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接受，什么时候能审理，更别说什么时候执行了。 你要是这么等下去，估计十年后那个房子都成了土坷垃，你还在告状的路上呢。” 李芳反问：“我之前已经把诉状递到了法院，为啥到现在还没有说什么时候开庭？” 调解员现在也不知道怎么突然转变了态度，傲慢的坐在椅子上抽着烟。 “你回去等消息吧，现在案子太多了，得一个一个的审查，你的还不一定什么时候审理呢。” 李芳心里着急，可依旧按了下去。 “那也要给我一个大概得时间吧，我刚从乡下过来，现在家里还有三个孩子。 要是我天天往法院跑，那还怎么养活孩子啊。” 调解员冷哼了一声：“让你调解，你不愿意，那就等着去。 你要是不想每天跑就别过来了，我们法院也不是为你一个人开的。” 说着就不在搭理李芳，转过头和另外一个人说说笑笑的。 最后被缠的没办法了，就推搡着李芳出去，然后“砰”的一声关住了门，从里面反锁了起来，让李芳再也没有机会在他耳边“唠叨”。 李芳急的不行，一看就知道这个人根本没有给她管的意思，不仅一直向着王进那一家，还根本就不听她的解释。 思前想后，李芳只能无奈的离开，只能往自己唯一认识的司法局那位律师那里走去。 心里期盼着这位律师能够看在同是女人的份儿上帮一帮她。 第七章 “胡说八道呢，那里还来的这种说法？” 等李芳到了律师那里，告诉她自己在法院遇到的事情之后，律师第一件事就是喷那位调解员。 “他那个哪里是给你们调解，根本就是在让你妥协，免得再给他们找事。 他们现在是能推就推，不能推就调解，不能调解就不受理了。 这些人现在也太恶心了，法院开着不就是让百姓有一个可以申诉的地方，可里面待着的就没有一个不是王八蛋！ 调解不成就把当事人拒之门外，他们是什么，把法院当什么了！ 那是国家的司法机关，不是批发市场，更不是他们家，还为所欲为起来！” 李芳苦笑：“您也知道我，就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村女人，他们那么说我也不知道啊。” “谁让你去法院听他们调解的，那些人就是在放屁，你还跑过去闻啊？ 你现在能过来找我，当时为什么不早早过来，是没办法了才想起我来了，那我还做你的律师有啥用。”费律师一听李芳说的话也是在表达着不满。 李芳也不知道给怎么给她解释，其实她是不想麻烦人，总感觉自己的事情自己就应该解决，可她忘记了律师这个职业本身就是为受害者提供帮助的。 “我想着只是一次调解，就没好过来麻烦您。”最后李芳想了一个不是解释的解释。 费律师叹了口气，她也是同情这位，刚刚失去丈夫，又被公婆赶出家门，现在无依无靠的。 “行了，下次他们要是叫你你就给我说，或者打电话，别让人家把你给骗了还给人家数钱。” 李芳连忙感激的说：“还要有劳费律师费心了，咱们家的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更不懂里面的规矩。” 费律师笑了：“这里面还有什么规矩，不过是有一些败类等着吃成肥猪罢了。” 随后李芳又千恩万谢的才离开了律师家，回去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忙，还要照顾自己的孩子。 就在李芳把王进他们告上法庭的时候，这一拨人也得到了消息。 “爹，她把我们告了！”老二王有仁慌慌张张的进来说道。 马桂英呵斥道：“慌张啥，她之前去乡镇府告，现在又去有啥用！” 王有仁着急了起来：“哎呀不是去政府，他们是去法院告了！” 王进他们这才慌张了起来，他们也是从没有进去过那里，现在猛然听到自己即将走一遭能不惊吓么。 王彩芳大骂：“早就知道这个女人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她把我弟弟给砍了竟然还有脸跑过去告我们。” 马桂英横脸冷笑：“你让她去告，我看能告出个什么来。 你们这几天把你弟弟的样子拍照片，也去政府告状，她会咱们也会。 对了，咱们在法院找找人，实在不行就给他们吃一些，看他们向着谁！ 等法院判决完，看我回来不打死她才怪，不要脸的东西！” 王进黑着脸，骂道：“一家子白眼狼，我们这么帮衬着他们家，王有中生病，我们出了那么多钱，现在不仅打伤了我的儿子，还跑到法院去告状，也不怕丢人！” 王彩芳笑了起来：“那个女人要是知道羞也不会教唆着小明他们几个不说出我哥临死之前的遗言了。 现在也不知道跟着哪个野男人在转悠，还想在咱们家咬一口呢。” “不行，我们也不能让她好过，明天我就气乡政府告状，让他们再也拿不到工资！”王进气不过，在那里拍着大腿说道。 原来之前王有中生前工作的乡政府，看到王有中去世之后家里孤儿寡母的也没有一点别的生活来源。 就想着让王有中的死亡先不要报备，还是按正常在岗把工资发放到李芳手里。 这虽然是因为同情李芳她们一家，可毕竟是违反规定的，只不过民不告官不究的罢了。 可现在王进直接跑到乡政府打闹，说凭什么王有中死了还发着工资。 乡政府的工作人员没办法了，只能给县政府报备，然后做死亡处理。 等一个星期之后，李芳拿着政府给她送过来的埋葬费还有抚恤金，眼泪不由的就出来了。 嘴里一直念叨着：“怎么可以这么毒，怎么可以这么绝，这里还有他的孙子啊！ 就算给我不可以，可难道还能饿死孩子不成！” 过来送抚恤金的人员面有不忍，而且之前他们和王有中的关系都挺好，现在这种情况他们一点忙都不能帮，也不敢帮助啊！ “嫂子，先不说这些了，你还是现在先办理相关的手续吧，然后还能领取政府的补助。 要是迟了，不好办不说，还要脱很长时间，你和孩子也没法过不是。” 李芳擦了擦眼泪，说道：“我知道了，这次还有劳你跑过来一趟。” “唉，没事，原本想着给你们两家调解一下，可你公公那一家太难缠，什么道理都听不进去。” 这位工作人员想起王进一家也是满脸无奈，他就没见过那么糊涂的人。 一直说着什么一家人受到过教育，可有什么用，全是浆糊。 李芳冷笑：“他们宁愿相信外人，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亲人。 可能对他们来说王有福才是他们的亲儿子，亲哥哥，死了的那个才是别人养的吧。 这么多年，我们家要是有一次对不起他们的，现在我有这种遭遇我也不怨天尤人。 可那一次不是尽心尽力，那一次不是自己缺衣少穿也要给他们带去些钱财。 可现在呢，他们可能吃的劲儿大了，就反过来欺负我们娘儿几个。” 虽然满脸都是泪水，可李芳依旧咬牙切齿，要是王进一家在跟前，现在他恨不得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来的这位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只能说着让她放宽心，一定会有好结果的。 “嫂子，要是法院的判决不和你的心意，你就拿着判决书去政法委问问。” 临走的时候，这位可能听到了些什么，就给李芳留下一句莫名的话，匆匆离开。 第八章 今天是王明上学之后最难过的一天了。 原本他刚过来的时候，同学对他还挺热情，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所有人看见他都是那种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客套。 最初他以为可能是自己那里做的不好，就思考了半天，但是最后也没有得出结论。 直到今天中午放学的时候，自己和两个小同桌在回去的路上，才知道前因后果。 他们两个原本是不想说的，可禁不住王明的一再追问，就偷偷的把王明拉到一个拐角说着。 “我们也没想着什么，是你哥他们班的同学来说的。 他们说他们班主任悄悄给他们开会，不让他们和你哥玩，说是会传染。” 王明一听急了：“胡说，我们之前上学的时候就已经在医院检查过了，医生说我和我哥是正常的。 就为了这个我们还专门把化验单拿了过来给老师看，他怎么还那么说？” 其中一个看王明着急，赶紧安慰：“哎呀，我们也不相信的，可他们班主任说你哥太瘦了，看起来和得了白血病似的，让他们小心点。 结果这件事传到我们班里，大家就认为你可能也有什么传染病，所以都不敢和你玩了。” 王明实在气不过，着都算什么事，怎么不问明白就到处造谣不说，还让同学远离自己和哥哥两个人。 “你们放心吧，我没啥病，我哥那是贫血，不是什么传染病，这个在医院都给出结论了。” 王明想到自己父亲生的病，突然间也沮丧了起来，没了之前的气愤。 王明的父亲一直有着几十年的肝病，那时候可能对于乙肝的治疗也不是太好，再加上王有中自己也是个不重视的。 所以一直就是这么拖着，直到到了后期，自己感觉到了疼痛可那时候已经晚了。 平日里母亲也怕传染给王明他们兄妹几个，给父亲的都是单独的一套用具，所以一直都是相安无事的。 可王伟因为从小就身体不好，一直看起来高高瘦瘦的，和父亲很像。 家人担心的不行，就很小的时候就带着他到西安起检查，得知只是贫血才稍微放心了下来。 然后就是什么龙骨壮骨颗粒啦，东阿阿胶啦还有什么哈药之类的一直在补。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王伟不见好也不见坏，父母看到这种情况也就慢慢的放心了下来。 可之前王有中突然肝病爆发，在短短半年之内成了肝硬化腹水，最终在千年伊始在疼痛中去世。 等到他们到县城，为了让学校可以放心的收他们，母亲已经带着王明他们两个在医院进行了检查。 可现在还是被同学所排挤，这让王明很是沮丧。 之后每次王明想到这件事就是一阵感慨，那时候然们根本就没有太多的医学常识，全凭借自己的猜测，就是老师都是在那种担心中，给自己的学生直接警告，而不是去查查一些书，给自己的学生科普。 等王明回到家里，哥哥王伟已经在家了，低着头什么也不说。 王明一看，就知道估计哥哥也已经得到了消息。 “怎么了这是，你倒是说话啊！”母亲李芳在旁边担心的一直追问。 看到王明进来，李芳转过身来：“小明，今天学校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你哥这幅表情？” 王明看了看自己的哥哥，又看了看母亲。 走过去放下手里的书包才讲了出来今天听到的事情。 “我······我以为什么事情呢，也没什么大事，去给同学解释清楚不就好了嘛！”李芳听到嘴角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说着。 王伟摇摇头：“什么用都没有，我已经给他们说过了，我这不是肝病，可他们说我还是会传染，基本就是都在远离着我。” 李芳被逼无奈了就说：“那就不和他们玩了不就得了，你是去上学的，又不是去和同学玩耍的。” 她还能怎么劝自己的儿子，她不可能现在这种情况去学校找老师说吧。 学校让她两个儿子能很快的上学已经是很同情他们的事情了，现在人家为了其他学生的安全这样做也没什么毛病。 “哥，没什么事情的，我们班同学也不理我，可现在还不是和我玩的好好的。”王明看到母亲为难加伤感的眼睛，也是出声安慰着自己的哥哥。 可能只有自己的孩子过得好了，母亲才能开心吧。 王伟也知道自己在这么下去家里的氛围估计会一直不好下去。 “妈，没事，反正我也不怎么喜欢玩，就是被他们说的烦躁点罢了，过两天就好了，咱们吃饭吧我都饿了。” 李芳笑着点点头，然后给他们盛出饭，三个人吃了起来。 因为姐姐现在还在姥爷家，梅跟着过来，所以现在在县城租的房子李只有他们娘儿三个。 其实不是姐姐不过来，或者李芳不让过来，实在是这间房子太小了，根本住不下。 王明突然想到母亲今天也是出去一天就问道：“妈，今天法院那边怎么说啊？” 李芳听到儿子的问话，停下了手里的饭碗。 叹了一口气，说：“还能怎么样，他们就是一直在推脱着，说什么王进他们不愿意出庭，所以现在还在催促。” 王明气的脸都鼓起来了，大骂：“一家子不要脸的，现在才知道怕了，竟然连法院都不敢来。 也不知道法院的警察都是干嘛吃的，怎么不把他们抓过来！” 王明那时候根本分不清什么公安警察还是司法警察的，反正都是警察，都可以抓人。 李芳可能也是找到了可以说心里话的人，就打开话匣子，说道：“哪里是他们抓不来啊，就算是他们不来那还不是可以缺席审判。 他们只是看着咱们孤儿寡母的，也不知道在等着吃呢还是就是嫌弃咱们呢！ 这几天，别说什么通知了，就是进去法院的大门，法官不见了，调解员都不见我，只能是门卫出来应付。 娃啊！这就是人情场，这就是这些做官的，怎么都能说，怎么都能哄。” 王伟说道：“您怎么不去找费律师啊？” 李芳说道：“人家也有自己的事情呢，我不可能每次都找啊，她是律师，只有在开庭的时候才来，可现在法院一直拖着，她也没有办法了。” 王明越听越气，越听越心疼自己母亲，你让一个目不识丁的女人，在法院那个大门怎么找？ “妈，明儿我请一天假，我陪你去！” 第九章 某县城，法院。 这是王明第一次走入这里，或者说是以当事人的身份第一次走进来。 里面的人王明看来都是那种高大魁梧的，还有很多是穿着西装、皮鞋，唯独就是敞开的衬衫口子，露出那黑粗的脖子让王明感觉厌恶加害怕。 “你在呢么又来了啊，不是让你在家里等消息么？”看到李芳又进入办公室，之前的那位调解员不耐烦的问。 李芳扯着嘴角，赔了一个笑脸，说道：“我们这里是租的房子啊，又没有电话，你着通知我们也不知道不是。 不过没关系，你们上班，我又不会打扰等着就行。” 这位也没办法了，气的看了李芳母子两个好久，才气急败坏的拿出一根烟在椅子上吞云吐雾起来，还把脚架在桌子上。 王明在后面拉了拉母亲的衣服，等李芳转过头了使了一个眼色。 李芳不知道儿子什么意思，不过还是跟着他走了出来。 “妈，那个人根本就不管用，等他给咱们解决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王明出来看四周没人，就对李芳说道。 李芳叹了一口气：“可是咱们这里没人，找谁都不知道啊。” 王明想了想，突然看到办公室门头上的标牌。 “妈，咱们直接找院长去，他们门口都有标识，我们一个一个找！” 说着王明就拉着李芳在院子里转悠了起来。 两千年，在这个国家级贫困县基本就没有楼房，所有的都是平房，法院也不例外。 两个人一直在院子里转悠，在每个屋子跟前王明都会停下来看上面的门牌号。 “这里这里！”突然王明指着会议室旁边的屋子开心的说着。 李芳也松了口气，他也在潜意识里面认为，官儿越大越好办事。 从窗户里李芳看到里面并没有人。 两个人就在门口等了起来，时不时过来的人看着他们眼神怪异，似乎再看两个乞丐似的。 就这样，一直等到中午，他们下班了，李芳两个人还在等。 饿了就吃一点自己带的干粮，喝着买的矿泉水。 “您好，请问您是院长吧？”等到下午，这个屋子终于有一个中年男人过来开门，李芳连忙上去问。 那位疑惑的转身过来，看着李芳他们，估计这种事情已经遭遇的多了，所以也就习惯了。 “对，我就是。你们有什么事情？”说着就自己走了进去。 李芳两个人连忙跟进去，站在那里等着院长忙活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坐在椅子上。 “说吧，等会儿我还要开会去呢。”院长坐下看着李芳他们，直接开口。 王明看的生气，这种人一点都不知道尊重别人！ 李芳没管那么多，赶紧开口说起了自己家里的事情，还有其中自己遇到的一些困难。 这位也可能觉得做的太过了，就时不时的皱起眉头。 等李芳说完，院长直接拿起桌子上的电话。 “王庭长，心里有一个财产纠纷的，说他们已经把诉状递上来很长时间了，你们怎么还没有接受？” 也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院长转过头来问李芳：“你叫什么？” “李芳，我叫李芳！”母亲的眼中带着些许希望，赶紧回答。 “王庭长，这位当事人叫李芳，你让人安排一下，尽快受理吧，别耽搁太久了。”说着就挂了电话。 院长放下电话，对李芳说道：“你现在去立案庭找王庭长，他在那里等着你呢。 等手续弄完了，他们会立案尽快给你安排开庭的。” 李芳听到自己追了这么久的事情终于有了着落，激动的声音都颤抖了，一个劲儿的感谢着。 “快去吧，不然等会儿就要开会，估计也没时间了，不用在我这里耗着了。”院长站了起来，把他们送走之后自己也锁门离开。 之后的事情就顺利很多了，虽然里面人的态度不好，可最起码开始办理了。 等李芳他们弄完手续，走出法院的大门，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王明看着锈迹斑驳的法院铁门，内心复杂之情不言而喻。 他也不知道这里自己还要来多久，但是他终于知道什么叫庙好进，脸难看。 “好啦，咱们也回去吧，今天可多亏了我儿子呢！”李芳摸了摸王明的脑袋，欢喜的说着。 王明嘿嘿一笑：“您就是之前太倔强了，我耽误几天读书没什么的，最起码也能过来给您认认字啊。” 李芳立刻落下了脸子，说道：“不行，现在已经立案了，你也就不用过来了，之后的事情有你呢。 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读书，这样之后才能不然咱们一家看别人的脸色。 要是官司打赢了，可把你的功课耽误了，那有什么划得来的？” 王明说不过自己的母亲，不过还是辩解：“妈，这些之前你就看过，不是特别难，我的学习也不是差的，现在过来帮帮您不是挺好的嘛！” 李芳蹲下来，看着王明：“我给你父亲承诺过，就是碾碎头颅，也要把你供养成人，让你接受好的教育，我不能为了这点财产，让一个亡人失望！” 说着也没看王明的反应，站起来拉着他往家里走去。 王明从不知道自己父母还有这样的对话，猛然听到父母的这种决心，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母亲也没有转身安慰他，不过在路上一直紧紧的捏着儿子的手，似乎怕丢了似的。 “妈，你们才回来呀，今天的事情办的怎么样？”王伟看到李芳他们进来，赶紧迎接上去。 李芳笑着又给王伟说了在法院的事情，然后又是对王明的一顿夸赞。 王伟听的也是佩服不已，对王明竖起大拇指。 “妈，咱们做饭吧，这一天也饿了，都没怎么吃饭呢。”王明看到哥哥干裂的嘴唇，估计也是今天一天没吃饭。 李芳也反应过来，赶紧在灶台上忙碌起来。 “哎，看来要把你姐姐接过来了，不然我出去之后你们中午放学回来都没人做饭了。” 李芳看着儿子们狼吞虎咽的吃着，心里更加不好受。 王明使劲咽下嘴里的饭：“没事，之后我给哥哥回来自己做。” 姐姐其实在家也没闲着，她虽然自己不喜欢上学，再加上家里现在困难，也就停了下来。 不过她在舅舅家还在忙着农活，再加上那里还寄养着母亲买的一头羊，所以每天对一个孩子来说，也是很重的任务。 李芳想了想自己家里现在的状况，再看到自己的孩子，鼻子一酸。 “好了，这个之后再说，快吃饭吧。” 李芳赶紧转移话题，先忽略了过去。 第十章 王明老家，王明家。 等法院的传票到了手里，王进他们终于开始惊慌了起来。 原本也是没有这么快的，可能也是借着法院院长的“威名”让这次之后的事情有点迅速，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拖拖拉拉。 可能也和某部电视剧李说的有点像，那时候的官员要么收钱办事，有么授权办事，反正只要你没有这两样东西，有时候真的寸步难行。 “怎么办，现在可真的就是把脸扯下来放在裤子里了，羞都羞死了！”王进挥舞着手里的传票，坐在小马扎上叫嚷着。 王彩芳神情厌恶，骂道：“这就是你儿媳妇、你的两个孙子做的好事。 你在家李还说着自己怎么怎么想念他们两个，说着他们被自己的娘给带歪了。 现在好了吧，人家母子一起把你给告上法庭了，而且听说在这里面你最疼爱的那个小孙子是最出力的。” 马桂英冷笑着：“他们就是一群不要脸的东西，争着抢着想做别人的小老婆，做别人的儿子。 你说说，咱们家一直对他们家不好么，就因为一点矛盾，竟然把有德给弄得头破血流，要说没有想走的心思，谁信！” 王彩华赶紧打断：“行了行了，你们现在也别说这些没用的，咱们还是立马商量着怎么怎么应对这场官司吧。” 这一句话才把他们的话题拉了回来。 王有福说道：“你们可以不去，请一个律师就行了，反正这个要是缺庭还要有那么一段时间可以拖。 咱们这段时间先问问律师，看能不能胜，要是可以就去，要是感觉败诉的可能性比较大，咱们就把里面的东西带走，就不相信他们能靠着这个房子过生活。” 王有德哈哈大笑：“还是哥有办法，这样让他们拖着，看他们能打到什么时候，等他们没饭吃了自然就不会把功夫耗在那里了。” 这一家人商议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性使然，反正从来没感觉到自己这么对待孤儿寡母有什么过分的。 也正因为这种心境，让之后他们做的更加过分，也让王明他们几个再也没有去和他们家和好的意思了。 暂不说这些，单单说李芳他们听到终于受理，可以审案了，都开心的不行。 然后母亲也终于能够去费律师家里商议开庭的事情了。 “你打听过他们的律师没有？”等进去，费律师问道。 李芳有点为难：“我在这个上面根本就不懂，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到底请的谁。” 费律师有点无语，这打官司还能这样，对方的消息一点都不打听的。 不过再想到她打字不是一个也就释然了。 “行吧，既然你不知道，我明天到了单位打电话问问法院的人。”最后没办法了费律师只能自己去打听。 李芳还是很担心，就问道：“费律师，您说我这个官司能赢吗？” “只要你能够坚持，你肯定能赢，虽然说会多多少少判给他们一些，但是你肯定拿大头。 你是王有中的合法妻子不说还有三个孩子在你跟前，要是你的二女儿也在你这里那就完美了！” 到最后，费律师也对于李芳为什么把自己的女儿放在婆婆那里很是不解。 可这个事情涉及到十几年前的事情，现在要李芳解释她也没办法一时半会儿说的清楚，就含含糊糊的说王进他们不给了结了。 “对了，法院那边要是让你按手印，别轻易按，也不知道里面都写着什么东西。 要是我在跟前我帮你看着，要是我没在轻易不要按。” 费律师也算尽心尽力，突然想到的就立刻叮嘱李芳。 “可要是他们非要逼着我按手印呢？”李芳无不担心的问着。 费律师笑了：“你见过哪个法院逼着别人按手印的。 要是真的那么做了，不是有黑幕就是进了土匪窝，还哪里是什么法院啊！” 李芳这才放心下来，她就怕那些当官儿的突然逼着她按一些手印，自己又不知道写的是啥。 她总不可能每天都带着自己儿子给她看啊，孩子还要上学呢。 “费律师，那就麻烦您了，您看我这一直往你家里跑，也没带什么东西。 说实在的，我们家现在上诉费，还有杂七杂八的费用下来真的没啥钱了，等稍微好点儿，一定过来再感谢您。” 李芳等说完正事，也是难为情的给费律师解释。 费律师连忙摇摇手：“你可别，之前我就不同意你请司法局的那些人吃饭，因为没那个必要。 就算是的案子有司法局的司法援助，那也是某个律师的，没必要全请着吃饭。 我这个人虽然爱钱，可我只拿我应该得到的。 当时给你说的是你请我五百块的律师费，也就直接定了，没有别人那么多弯弯道道的。 在者，咱们都是女人，我能体会到你的不容易，能够帮助你一些就帮助些，也算是我给自己积德了。 至于你说的之后感谢，没必要，咱们就是当事人和律师，没啥太大的关系，你还是留着那些钱给孩子买东西吧。” 李芳特别的难为情，也特别的难过，她自己之前是从来不求人的，这让她现在一个劲儿的求人，脸面已经拉下来好多。 再加上别人的怜悯，更让她难过。 虽然自己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也需要别人怜悯，可她每次听到这些话就久久不能释怀，仿佛真的快到了乞讨的地步。 李芳就在千恩万谢中离开了费律师的家。 她还要准备很多开庭的东西，所以一路上也是思绪万千。 她在想些自己家里，在想些自己的田地，在想些自己已经躺在土里的老公。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之前多愁善感的李芳，已经没有了眼泪，似乎在这段时间已经哭完了。 所以他一直听到的是自己多坚强，多么努力的赞美。 可这些完美后面也不知道蕴含着李芳多少的心酸和无力。 不过幸好，现在快开庭了，按照费律师的说法，自己也能很快的拿到属于自己的东西。 想到这里，李芳坚定而又欢快的在夕阳中渐行渐远。 第十一章 某县城，民事诉讼庭，一庭。 今天是李芳他们开庭的第三次了。 之前的两次都被王进他们给以各种理由给推脱，没有到庭，而且法院也是一直在拖着就到了现在。 原本李芳想一个来的，可王明就是倔强的不去学校，李芳无奈，只能带着他一起过来。 王进看到他们娘儿两个，咬牙切齿的。 “哼，不要脸的东西，还敢过来？ 就是一个蠢货，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你们娘儿俩倒好，把事情尽往外捅，我们王家怎么会走你们这一窝东西！” 李芳面不改色：“王有中是你的儿子，这是你的孙子。 要是他们从窝里出来的，可见他祖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有可能还真是一群畜生呢！” 王明二叔听到，立刻就要上来：“你个贱人，你在说什么，有本事你再说一句试试？” “哼，你们王家可真能耐，要是有本事，你们在法院再打我一次！”李芳冷笑了一声，似乎也想到了自己之前的的遭遇，直接出声嘲讽。 王进他们这才想起来，这里是法院，不是他们家，只能一个个憋着气，在外面等待着开庭。 等到十点钟，终于可以开庭了，庭长赵德慢慢悠悠的带着书记官还有副审判长等人打开门，走了进来。 “好了，你们双方既然已经到了，那咱们就开庭。 你们之前不愿意接受调解，现在已经进入司法程序，所以法不容情，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赵德坐下之后，看着他们神情严肃的说道。 那个时候还没有想着公开开庭，所以也就是封闭的里面，只有当事人。 费律师坐在自己的位置，然后看了看李芳，微微点头示意。 王进他们那边的律师是一位男的，费律师打听到是这个人，当时就不由的笑了起来。 李芳好奇的问她笑什么，费律师就是不说，说等开庭的时候让他们看一场好戏。 “原告李芳，你既然说王进他们侵占了你的家产，现在请说出你的诉求。”赵德看众准备的差不多，就一句话宣布了开始。 “法官，我的当事人…………”费律师听到，立刻把李芳在诉状中写到的事情再次叙述了一次。 “被告，对于原告方的诉求，你们可有什么反驳的？” 等费律师说完，赵德又问起来王进他们。 马桂英说道：“我们有律师，让我们的律师说。” 费律师立刻站起来：“法官，我反对。 这个人并没有相关的律师资格，也没有王进一下的代理证明，非当事人又不是代理，没有资格在这里开庭！” 费律师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呆住了，还有各种操作？ 那位男性的律师脸色涨的通红。 “谁说我没有我当事人的委托书的，只不过这次没有拿过来，不过你的当事人都在现场，现场授权不可以吗？” 费律师笑了笑：“这位……暂且称呼为马先生，你之前并没有说你是被委托的，而是以律师的身份过来开庭的。 你没有相应的资格，我自然会反对，免得无关人员打扰法庭正常秩序。” 法官赵德也是憋着笑，他没想到费律师会用这个做突破点，让王进这方趴了一大半。 不过想到之前的事情，还是不能让这个开庭时间再推下去，所以问。 “王进，你既然在现场，本法庭问你们，你们可有委托这位马律……先生？” 王进他们这才如梦初醒，连忙点头，说委托了。 费律师看到赵德这种反应，不由的皱起了眉头，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 可既然法庭已经允许，而且这也是勉强可以，所以只能无奈的接受。 之后就是王进他们的称述，说着什么王有中之前就说过用镇子的那处院子做抵押，然后什么给他们一处房子啦等等。 “之后是辩论时间，李芳我问你，你说王进他们侵占你们家什么财产，可有什么依据？”赵德等双方称述完，就问道。 李芳之前说王进他们在殴打自己的时候把自己的一对金耳环拿走，还有摩托车什么的，所以赵德就问她。 费律师站起来：“法官，我的当事人已经带来了宅基地证书，还有房产证，上面都有我当事人的名字。 而且家里的东西，已经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没必要全部拿出来所谓的证据。 这些在她家乡问问邻居就能知道，没必要在这里全部提供。” 赵德被怼的咳嗽了几声，然后转身问王进。 “你们说之前王有中去世的时候有遗言给别人，你们可带来的证据？” 马桂英赶紧回答：“有的有的，我们有证人！” 赵德心中暗喜，说道：“传证人上来！” 等法庭的门打开，进来的是王明的大爹还有另外一个家族中的长辈。 李芳看着那位老人，眼中充满了伤感和悲伤。 王有中活着的时候，他们一个个过来巴结，现在家中没人了，竟然都过来欺负他们孤儿寡母。 在王有中弥留之际，李芳一直守在他身边。 除了给王明他们兄弟二人说过其他人根本就没听到过。 现在他们来，明显就是准备撒谎作伪证！ “证人，本法庭问你们，王进他们说你们有证据证明王有中把财产已经如同王进他们说的那样分割，可是实情？” 王明大爹站起来：“我那个弟弟就是看着自己不行了，想着给自己父母就下一点，所以叫我和这位大伯一起过去。 在他们家，他告诉我们把镇子那里的房子抵押给自己父亲，用来看病，然后再给一间房让他们养老。” 旁边那位低着头不敢看李芳，不过还是点点头，算是认同了。 费律师立刻站起来：“法官，我反对！ 他们从言语中不难听出，和王进之间是亲戚，所以他们的证词不足取。” 王进立刻急了，他们准备这么久，怎么能允许官司输掉。 “谁说不足取的，他们虽然是我们家的亲戚，可那时候已经快死了，谁还在乎那个。 再说了，我们家里的传统就是安排的时候都是自己的亲戚啊。” 赵德想了想，又和旁边的两位商议了一下说道。 “王进，按照法律规定，你的这个证人证言不足取信，请问你还有别的证据吗？” 王有福站了出来：“我这里有我哥去世之前的遗书！” 他的一句话让费律师惊讶了起来，连忙转过身来看李芳。 李芳也是惊疑不定的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没办法，只能听他们怎么说了。 前途难料啊，费律师心中暗暗感慨！ 第十二章 “喂了一家子畜生，我们之前在王有中那么困难的时候帮助，现在反而被你们反咬一口，可真是不知道人是啥！” 等走出法院的大门，马桂英首先就恶毒的指着李芳她们骂了起来。 其中的缘由就是她拿出来的物证，也就是传说中她儿子王有中写的欠条被认定为伪造的。 也不知道她从那里想来的办法，反正在法庭鉴定笔迹的时候直接被推到，她这才着急起来。 虽然说之后的事情还能控制，但是她也心疼花出去的钱啊。 现在没有要到她理想的结果，她自然着急了！ 等回到家里，王进他们立刻来起来会。 “你们说之前送的是不是少了，怎么今天开庭法官也没有怎么向着咱们！” 马桂英等大家坐下，迫不及待的问着。 王有福立刻说道：“怎么可能，这件事是父亲和我亲自去做的。 而且在他们家去的时候，把东西亲自交到他手里的。” 王彩芳安慰：“可能今天人太多，他也不好明目张胆的向着我们，要不明儿咱们再过去看看？” 王进也是心里不确定了，想了会儿说：“可以，咱们大不了再送一些过去。 虽然我们会破一些钱财，但是只要能保住面子，不让他们好过，什么都值得！” 每次一想到李芳他们家，王进就开始咬牙切齿，似乎是生死仇敌一般。 几个人商议了一番，还是有王进和王有福过去。 先不说他们家，就是李芳这里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那种开心。 原本今天开庭，李芳来到王进他们拿出的证据已经被驳回了许多。 就是她这个目不识丁的妇人也是感觉到了自己的优势，所以回来之后护开心的笑了起来。 但是还没等她开心几分钟，费律师的一句话让她害怕了起来。 “我总感觉这次的法官有向着他们那一方的意思。” 李芳听到赶紧问：“不会吧，法官可是根据法律判案的，再说之前也不知道他给咱们审判，也没听到他们熟悉啊。” 费律师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你怎么就可以这么傻，虽然说的是如此，但是现在什么用钱买不到？ 要是他们知道你们审判的法官，然后给他行贿，你说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李芳结结巴巴的：“不……不，不会吧！我们家的那点财产才能值得多少，他们用得着去行贿吗？” “哼，现在的人什么玩意儿没有？ 别的不说，就是他们不想丢了面子，所以一定要赢呢？” 李芳立刻着急的泪水在眼中打转。 “行了行了，既然已经开庭完了，咱们再怎么样也没有办法了，只能等着看法院怎么宣判，到时候再说吧。” 费律师看到李芳已经茫然失措了，就赶紧说着不算安慰的安慰。 其实别说李芳。就是她也在忐忑，这么明显的案子要是他还给输了，别说没办法给李芳交代，就是她自己都交代不过去。 就在李芳他们忐忑的时候，王进已经在赵德的家里成了座上宾。 “赵法官，您看咱们这事儿闹的。 原本还以为因为证据不足让您难做呢，所以就过来给您赔罪呢！” 王进看着赵德坐下，赶紧谄媚的走过去说道。 赵德也没把他们当做客人，神色骄横的说着：“你们懂什么，只要我愿意，就没有不成的案子！ 就因为在开庭时候的一点不顺，你们还需要跑过来，一点远见都没有。” 王进两个人连连点头，表示认同赵德的话，自己没能够忍得住。 “那不知道您怎么判啊？”王有福忍不住问了起来。 赵德脸色沉的下来：“当然是按照法律来判决了。 你们既然有王有中的遗言，而且还是他们的父母兄弟自然会多得。 不过李芳毕竟是王有中的妻子嘛，也不能不给。 你们等到判决下来，怎么着也得给点钱让她走不是。” 王进两个人听了，脸色瞬间高兴了起来，一个劲儿说赵德做的漂亮。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赵德心里有多鄙视他们。 一个连自己孙子的财产都强占，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能做得出来的。 “好了，你们回吧，也这里就不留你们了。 之后别再过来，免得让别人说闲话，咱们一切按照律法来办不就是了。” 看着天色渐晚，赵德也没有留他们吃饭什么的，直接开始赶人了。 王有福他们神色尴尬，不过也不好得罪赵德，就讪讪一笑识趣的退了出来。 “都是他们，让我这么丢面子，我要让他们双倍还回来！” 王进走出大门，听到身后响亮的关门声脸色通红。 不过他没有想自己为什么受到那样的待遇，反而把过错冤枉给李芳。 王有福也是神色阴冷：“嘿嘿，我要是不让他们受够脸色，我就不姓王！” 两个人边走边说，等会到家说了自己两个人的遭遇也是让马桂英他们惊喜加诅咒。 2000年，4月28号。今天是第一次判决出来的日子。 不管两家人至少做了什么样的努力，现在已经到了最终需要答案的时候。 在仇视中他们拿到了自己的判决书。 李芳不认的字，所以就把费律师请了过来，让她帮忙读给自己听。 费律师拿到这份判决书，越看脸色越差，看着看着手都在抖。 “赵法官，这就是你们的判决？你们把国家法律当成什么了。你们把公平正义放在哪里了？” 费律师气的使劲挥舞着手里的判决书。 赵德脸色沉了下来：“费律师。别说你是司法局过来的援助律师，法律上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我们审判庭只不过是根据国家法律，根据自治区的相关条例在审判，不是好可以说三道四的！” 费律师大声斥责：“国家法律就是让你们这么审判的吗？ 就是让你把所有的财产判给他们，李芳孤儿寡母的反而没有一分钱。 这还不算，你尽然判决她败诉，让她付诉讼费不说，竟然还就判给她一千块的补偿，你这是在侮辱谁的智商？” 李芳听到判决的结果，脑袋一下子就蒙了，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 “费，费律师，您说把所有的财产都分给了他们？” 费律师转过头担心的看着她，但还是点点头。 这件事说到底也是李芳自己的事情，她有知情权。 许久，李芳惨笑。 “好，好啊！” 第十三章 且说，李芳在法院得到判决书的时候，真的是万念俱灰了。 自己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竟然会出现这样的变动，尤其是自己根本听没有一点儿准备。 甚至她走在马路上要不是费律师拉着，估计都不知道被撞了多少次。 “你也别着急啊，不是还有再上诉的权利嘛！”在费律师家里，看着李芳魂不守舍的样子，费律师着急的在地上转悠着。 李芳木愣愣的转过头，看着费律师：“您说，我还有什么希望可言。 原本自己的依靠已经倒了，自己和孩子又被打了出来。 现在竟然连我最相信的法律都不能帮我，我还能相信谁？” 费律师哽咽着：“你还有孩子，你还有家人。 你放心，之后的官司我会帮你打下去，一分钱不收都可以，我一定让这群王八蛋受到制裁！” 李芳一把扑在费律师的身上，放声大哭了起来。 “老姐姐，我该怎么办，我该依靠谁啊！” 李芳紧紧的抓着费律师，似乎在问她，似乎在问自己。 费律师想了想，说道：“你放心吧，咱们还有上诉的权利。 等明儿个我再写好诉状，然后递到中级人民法院去，不过你要做好准备，他们也就是最多发回来重审。 要是还是这位法官，可能还是一样的结果。” 李芳擦干眼泪，看着费律师：“不管怎么样，我的努力，我要上诉。 不然我的孩子不仅没了自己的父亲，更没了自己的家啊！ 您说，我们孤儿寡母的，有什么生活来源，你让我们怎么生活？” 费律师安慰道：“那就再上诉看，你也不要太伤心了，回家之后你要是还这样，让孩子们也得担心啊。 你那个小儿子，很懂事的一个孩子，要是让他知道估计又是一阵伤感罢了。” 李芳点点头，坐在那里叹气：“您说，我们要是无理取闹也就不说了，可我们明明就是想拿回自己的东西，怎么就成了这种结果？” “哼，那群人也就是一路货色，不知道王进给他们送了多少东西，竟然这么昧着良心审判。 他们是人民法官，是老百姓维护权利的最后保障，可他们竟然如此丧心病狂！” 费律师想到这个案子的整个过程，那里还不明白赵德收了王进的好处。 而这个时候，王进第一件事就是让王有福请赵德吃饭。 “哎呀，真是没想到啊，还是您有办法，我之前已经忐忑的要死呢！” 饭桌上，王进给赵德倒满酒，恭恭敬敬的递过去。 赵德随手接过仰头就喝了下去，志满意得的说道：“这你就不懂了，我是什么人，法官啊！ 现在这些老百姓懂什么，他们就是被弄的没办法了才进来。 你要说他们懂多少法律，那简直就是笑话。 只要不是冲突，我只要能找到一条法律，或者一个司法解释，那就是我的依据，他们还不得乖乖的等着结果？” 王进笑了起来：“那是，他们都是一群泥腿子，别说什么法律了，就是字又能认得多少？ 现在竟然还跑过来告我，也不想想他们有多大能耐！” 王进虽然这么说着，可脑海里突然闪现自己为了这个官司花出去的钱，心都在滴血。 不过现在能得到这样的结局，也算是物有所值了。 王有福看着菜上的差不多了，就说：“哎呀，赵法官，你们还是别聊了，快吃菜吧。 今儿我可是点了这里有名的一些菜品，就为了感谢您啊！” 赵德笑了笑：“没什么感谢的，你们花钱，我办事，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至于说这顿饭，我也算是给你们一个安心，不然你们还不知道怎么害怕呢。”说着就拿起筷子尝了起来。 王进两个人也是一阵马屁，说什么赵德做事讲原则，有人品之类的，反正就是各种吹捧。 三杯酒下肚，他们也就成了无话不谈的所谓朋友了。 李芳回到家里，满脸的灰暗，她没有敢让邻居看到。 她虽然现在已经这个样子了，可看到他们怜悯的眼神留感觉难受，似乎自己和一个乞丐似的。 这种性格也传递给了她孩子的身上，尤其是王明。 “妈，今天结婚怎么样？”不出意外的，王明过来在等着结果。 听王明再问，王伟也放下手里的作业转过头来。 “没，没什么结果，他们还在审判呢。”李芳嘴角扯出来一个笑容，撒了一个自己都说不圆的谎。 王明看到母亲的脸色，估计也是知道结果不怎么好，虽然心里着急，可还是安耐下来。 平稳了一下自己的思绪，王明说：“妈，您还是告诉我们吧，我们也不小了，应该有知道的义务了。 就算是不好，咱们一家人一起承担，那里有让您一个人憋着的道理？” 李芳听到儿子的话，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哎，你那个爷爷啊，可真的是够绝情的！ 他不让咱们娘儿几个把眼泪流干，估计都不会死心！” 说着李芳就把法院的判决还有费律师的分析告诉给了他们两个。 王明越听越气，牙齿咬的吱吱作响。 “这算什么，他们这算什么？就算是想贪，你tm能不能吃相好看一点！ 是，他们是我爸的父母，可他们成人了啊！ 我们呢，不是女人就是小孩儿，他们怎么忍心那么做？ 他们就不怕自己死了之后自己家的儿子也会是同样的结局吗！” 李芳摸了摸王明的脑袋：“他们说这个吗，他们就想着用那些黑心钱怎么过好自己的日子，还哪里管我们的死活。 虽然他们贪了，可要不是你那个爷爷喂，他们有的吃吗？” 李芳现在反而不怎么恨赵德，她最大的怨气就是在王进那里。 她就想不明白了，以前看着那么老实的一个人，怎么可以狠心到如此地步。 “妈，不管是谁，咱们不能放弃，我们不能永远在这个小屋子里待着。 我们自己要是没家，我可以理解，甚至会努力帮着家里挣钱。 可我们有家啊，为了这两处院子，我爸几乎把自己所有的东西包括自己的命都搭在里面了，我们怎么可能放弃！” 李明想起来自己自从父亲去世之后自己受到的侮辱，受到的白眼，心里不仅仅是在成长，还在滴血！ 李芳看着儿子这么坚决，也慢慢收拾了自己的心情。 “好，咱们再告他一回，我就不信天下没个说理的地方去！” 第十四章 李芳今天又去了市里，家里只剩下王明两个人。 他们做完作业之后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去，原本想着他们可以和母亲一起去，可是李芳怎么也不同意，说他们还在上学，不允许旷课太多。 其实小学的课程也没有那么多，所以到了下午四点半放学之后王明他们不知道该做什么。 “哥。你说妈这次能打赢官司不？”王明双手拄着下巴，看着炕头上的王伟。 王伟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啊，这里面的事情别说我们现在这个样子，就算再大一点也不一定能够理解，何况妈也不让我们知道。” 王明叹了一口气：“烦死人，一直在等，都不知道那一家怎么回事，不要脸起来简直让人害怕！” 王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他是兄妹四个里面最最恨王进一家的，甚至于有时候恨不得拿一把刀杀过去。 可是自己的年纪如此小，再加上内心的那么一些怯懦让他深深的压制了下去。 王伟突然说：“咱们今天吃什么啊，妈估计还要去到晚上都不一定回来呢。” 王明看了他一眼：“要不咱们自己做饭？” “你会吗？”王伟无语的问了一句。 王明摇摇头：“不会，不过咱们可以学啊，我记得妈蒸米饭的步骤，要不咱们试试？” 王伟想了想，还是否定了：“算了吧，咱们两个买点方便面吃了就行，可别再糟蹋粮食了。” 王明想着也是，就同意了，不过想到母亲给他们钱的时候吗小心翼翼的样子估计也是没多少钱了的。 “哥。咱们周末里自己挣钱吧。”王明越想越难受。 王伟有点犹豫，他也想过这个问题，可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咱们可以捡破烂儿啊，那些饮料瓶子，还有纸板之类的，到时候上门有收的，咱们买了还能得到一点钱呢。” 王明听到哥哥的疑惑，就说了起来，他越来越觉得自己这个方法可行。 “可是那个才能挣多少钱啊，也没办法说什么补贴家里之类的啊。”王伟还是有点犹豫。 王明着急了起来：“就算咱们不能补贴家用，最起码也能算是自己的零花钱，不用让妈再给咱们了啊！ 你自己说，不管什么时候，看着别人给自己孩子买零食，妈肯定也会给咱们买。 可是家里的每一分钱都是无比珍贵的，咱们这么花钱，让妈更辛苦。 可是只要咱们能够自己赚钱，不就可以避免了吗？” 王伟突然听到这个事情，虽然已经被王明给说动了心，可还是有顾虑：“同学们碰到会不会笑话我们啊？” 王明盯着哥哥：“我们依靠自己的双手去生活，只要不偷不抢，不做违法的事情，他们笑话又如何。 虽然说王进他们家现在过得比咱们好，可是他们怎么得到的那些家产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们不自己努力难道还要和他们一样吗？” 王伟这时候才下定了决心：“好！咱们之后周末就去捡破烂拿去卖，自己挣一点钱。” 王明这才笑了起来，和哥哥一起商议着怎么去，去哪儿。 先不说这两个被生活逼迫的孩子，就说李芳和费律师到了中级人民法院。 幸好费律师是认识字的，再加上经常和政法系统打交道，所以比较轻车熟路。 “你说法官赵德把所有的财产都判给了你公公，只是给你们娘儿几个人一点补偿？” 等李芳反应完情况之后，里面接待她们的一位法官眉头紧锁。 费律师赶紧让李芳拿出来判决书递了过去。 “您看，这就是当地法院的判决书，别的不说，您就说在有妻子，有儿女的情况下这种判决怎么能合理。” 费律师在那位看着的时候，义愤填膺的说着。 接待她们的那位法官没有说话，戴着眼镜看了很久才缓缓的放下。 “这个法官就是一个败类，是我法院系统的败类！”这位一字一句的说着，甚至能看得出他因为生气而暴起的太阳穴。 李芳听到这位能够说出这种话也是欣喜非常，就赶紧问。 “法官，那咱们得诉状能在这里诉讼吗？” 听到问话，这位法官苦笑了一下：“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了，原本你的案子可以在这里开庭，可是现在不行啊。 自从五年前吧，基本所有的中级人民法院只是审理一些重大的案件，要是初级人民法院的审理有问题我们只会打回去让他们重新审判。” 李芳一听着急了，连忙问道：“可他们已经那么判了，要是还打回去不是一样的结果嘛！” 这位赶紧安慰：“不会的不会的，我们打回去的案件都是代表他们审理有问题的，所以包括当地的法院院长都会慎重重新考虑。 这次你回去之后尽量再找一些有力的证据，来支持你的诉讼。” 费律师是知道这个情况的，可现在她也没有很好的办法。 “请问，您说要是他们真的再真的判决该怎么办？ 等到了这里，你们根本不会审理，又是打回去。 您说，你们还好，可这孤儿寡母的哪里受得了这来回的折腾啊。” 那位想了想说道：“要是他们还这么判决，你们再过来一次，我再打回去。 不过你们同时也可以找找当地政法高官。 要是我们两方同时表示对这个案件的不满，他们肯定会重新换法官。” 李芳这是第二次听到政法高官这个官职了，可她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官职，只能在心里暗暗记住。 “好了，你们现在在这里等等，我先找复议的几位负责人看看你的案件，然后给你们当地的法院发文让他们重新审理。” 这位法官说完就走了出去，而李芳的心也跟着他走了出去，在那里空落落的坐着。 他们一直等了差不多三个小时，这位才重新有了进来。 “不好意思啊，这个毕竟有一套程序，这已经是我在尽快催促的结果了。” 进来这位法官笑盈盈的，李芳她们也知道事情估计成了。 果然，这位看着李芳她们说道：“我们已经把你们的案件重新下发，你们重新去等着审判。 记住我说的话，要是可以就去找找当地的政法高官，他是管着这一块儿的。” 李芳千恩万谢的走了出去，再次抱着忐忑的心踏上了不算家的回家路。 第十五章 “砰！” 当受到上级法院打回来让他们重新审判的公文，赵德气的脸都青了忍不住在桌子上狠狠地一拳。 “嘿嘿，够可以啊，竟然跑到中级法院那里去了。 好，我就重新审判一次，我看你们得到答复之后还有什么招。” 他今天在办公室收到文件的时候，里面很多人都怪异的看着他。 倒不是没有贪污的，可像他这样，做的这么狠的还真没几个。 所以虽然嘴上不说，可脸上那种鄙视的样子和眼神真的让他受不了了。 所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原本想着一个乡村妇女，能有多少的能耐，自己判什么样子她就得接受什么样子，可现在已经被打中院打回来了，要是还那么判肯定不行。 可要是让他给李芳判一些，然后让王进再找他把送的钱再要回去吗，他很舍不得！ 赵德正在这里纠结加咒骂着，可他不知道的是李芳又在另外一个地方找他的麻烦呢。 李芳回到家里，第二天就马不停蹄的去找政法委了。 李芳知道政法委在县政府里面，可是具体在什么地方自己就抓瞎了。 而且因为县政府是一栋楼，里面的门牌号都是一个接一个的，自己不可能真的每个屋子都进去看，都进去问吧。 她只能站在一楼问门口的保安还有进来的人。 可是不管她怎么问，那些人都说不知道。 李芳气憋的不行，同在一栋楼里面办公，他们竟然说不知道，这是在骗谁呢？ 正当李芳在楼道里面急的乱转，对面走过来一个人，远远的就给她打手势。 举了一个三，然后指了指东面，又举起左手，打了一个一。 李芳立刻明白了过来，直接奔向三楼左手边的第一个个办公室。 还碰巧了，等她敲门之后里面正好有人。 “请问，这里是政法高官的办公室吗？” 里面有三四个人，李芳不知道，就问了起来。 一个中年男子，穿着衬衫西裤，站起来回答：“我就是，你可是有什么事？” 旁边坐着的也看着李芳，没有丝毫回避的意思。 李芳看到这样也没管，直接拿出自己的诉状和法院的判决书，还有中院的回复交给了政法高官。 “您看看，这就是我家的事情，您说这合理吗？” 李芳等政法高官拿到手里，他一边看李芳一边给她说着自己的情况。 “看来咱们这里也不是说的那么好嘛，这不这刚下来就遇到了反应的群众。” 等李芳说完，还没等政法高官说话，旁边坐着的一位就笑着说了起来。 政法高官听到笑了笑：“赵书记啊，我可没说这里没什么害群之马啊。 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有那些个尸位素餐的官员，咱们这里也不意外。 这几位是省里来的纪检委同志。” 说完政法高官转过头来给李芳介绍。 李芳听到没有害怕，反而是一阵欣喜。 她现在唯一发愁的就是这些官员不能知道自己的事情，只要有人愿意听，她就能最大程度的反映自己的情况。 那位赵书记看到慌乱打招呼的李芳笑着阻止了，让她坐下。 “好了，你也不用在客气了，在马书记这里咱们都是客人，可没有高低哦。 你的事情的确很特殊，不过也很好办，既然你找到了这里，相信马书记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你就放心吧。” 那位政法委的马书记点了点头：“呵呵，这就是咱们的办事官员，群众被逼的没办法，直接跑到了我这里还有中院。 要不是太过离谱，估计老百姓也想不到这种方式。” 说着就顺手把李芳的那些材料又递给了纪检委的几位。 “你叫李芳，怎么你们家里听你一个人在跑，没有家中的兄弟姐妹了吗？” 纪检委人员看的时候，这位马书记问了起来。 李芳点了点头：“有的，可是我们兄妹几个都是农民，都不识字过来也没啥帮助。 他们几个也有自己的家庭，我怎么好意思去找他们，只能自己一个人跑。” 马书记好奇了：“你不识字怎么找到我这里来的？” 李芳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实情还是就说有人指路了。 “这位李女士，你不用回避什么，怎么来的就怎么说，没什么大碍的。” 看到李芳有点犹豫，旁边的另外一位鼓励她。 李芳就从中院开始原原本本的告诉给了他们。 屋子里几个人面面相觑，他们似乎没想到就是找个人就这么为难。 马书记气的笑了起来：“哈，还真是咄咄怪事了！ 我就在县政府办公，竟然没人认识我，看来我没啥存在感啊！” 纪检委的也看完了李芳的材料，笑了起来：“哎，这是不是为高者讳啊？” 马书记说起了脏话：“屁！他们这是害怕，怕不知道老百姓反应的什么事就到了他们身上！ 政府提倡了多少时候了，说公开公开，他们就是把这个当做耳旁风。” 赵书记笑了：“你也别这么说，门口不是有门牌的指示嘛。” “有什么用，咱们这里只要是三十几以上的老百姓，很多都没有上过学，根本不认识字。 他们就算是安了，可不认识还不是不认识。 同是公务人员，他们指一下路会死吗？ 等会儿你出去的时候，我亲自送你出去，我到要看看，这里有没有人认识我这个政法高官的！” 这位越想越气，站起来在地上转悠了起来，临了还对李芳交代了一声。 “哈哈，马书记，你还是先别管这个了，还是给这位大姐处理她案子的事情吧。” 赵书记看到这位气的正事都忘了，就扬了扬手里的文件笑了。 “该死！” 政法高官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转身走到了办公桌前面。 他顺手拿起桌子上的一部电话打了过去。 “我是政法委马明，你让王院长接电话。”说完又过了一会儿。 “王院长，我就想问问你们法院的人是法官还是土匪？” “是法官有那么判案的吗，这简直就是明强！” 说着又把李芳的案子给法院的那位介绍了一次。 “算了，我也先不管你那里是什么人，这个案子中院已经驳回重审了，你们给我按律办理，我不过问。 至于那位赵德，我这里正好省纪检委的几位同志也在，让他亲自给纪检委交代！” 说着政法高官王明就“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哈哈，马书记，我们过来可是先开研讨会的啊。 你这一个电话可是把我们装到里面了啊。 而且你们县纪检委、市纪检委估计又要埋怨喽。” 赵书记等他挂了电话，在那里半玩笑半认真。 王明冷笑了起来：“哼，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我就是不相信他们怎么着。 问题你问已经碰到了还有不理会的是？” 看来这两位也是之前关系不过，不然一个省委的和县委的能这么说话。 “走，你的事情解决了，我这个政法高官亲自送你下去。” 王明把那些材料收起来，递给李芳笑着说道。 李芳在一旁直听的忐忑，现在听到承诺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下去。 第十六章 2001年，4月。 李芳的案件再一次在县人民法院开庭。 这对于李芳一家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也是非常忐忑的一天，所以就连王明的舅舅他们都过来了。 一群人在法院的门口焦急的等待着，可不知道有什么帮助，彷佛站在这里就是给李芳支持似的。 法院院长在接到政法高官的电话，也是心中大吃一惊。 他虽然知道在法院里有很多不好的现象，可是他这个院长是从外地调任过来才不久，一点权力都没有。 对于政法高官的斥责，他只能苦笑还真一点办法都没有。 所以王院长在得到上面的答复之后，果断的把李芳的案子放在了第二民事庭审判，至于那位赵德，已经跟着纪检委在小黑屋里喝茶了。 多年之后，李芳提到这次转折对那位仗义执言的书记都一直抱着感恩之情。 先不说其他，整个第二民事庭也是气氛紧张。 这次王明也跟了进来，李芳和费律师不知道他进来做什么，可是也没有反对。 那时候根本没什么说进去看到那样的场景会对孩子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完全就没那个意识，或者说是没功夫理会。 “你们双方人可到齐了？”法官走进来面色古怪的看着两家人，他们这个案子虽然不大，可是在法院里面已经引起了轰动。 等双方律师确认之后，他也就宣布开庭，没有任何拖拉。 法官等王明他们双方陈述完之后，就开始让开始辩论。 可在这时候王明站了出来，“法官，我有诉状！” 王明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没想到这个孩子这么大胆。 “小朋友，你多大啊？”法官也没有说立刻拒绝，笑着问王明。 王明忍着自己内心的恐惧，战战兢兢的说道：“我，我今年九岁了！” 说着还把头抬的很高，似乎在给自己壮胆。 “那你要起诉谁啊？”法官还是笑眯眯的问着。 王明气鼓鼓的转过身，指着王进还有马桂芳 “他、她还有他们，他们打我妈妈，还占了我们家的房子！” 王进急了，大骂：“你个没良心的，我们是你爷爷奶奶，有自己孙子告的吗，我们有亏待过你吗？” 法官敲了敲桌子，让他们安静。 然后看到费律师脸上的惊愕还有泪流满面的李芳，也猜测到她们估计也是不知道的。 所以内心里更加好奇王明写的是什么。 “那你交过来我看看可好？”法官笑着问。 王明“蹬蹬蹬”的跑过去，伸手把自己用作业本写的诉状递了上去。 其实根本不是什么诉状，与其说是诉状不如说是一本小孩子的回忆，里面没有什么严谨的用语，也没有什么华丽的修饰，只是讲述着王明那段时间的见闻。 法官看完满脸感慨的看着王明：“小朋友，我感谢你提供的证据，但是因为你还没有到十八岁，所以你的证词本法庭不能采用，不过我相信你之后一定是一个有用的人！” 王明撅着嘴，他不明白法官不用他的，为什么还要看。 费律师内心反而高兴了起来，虽然法官说着不采用，但是王明写的会让法官有偏向性啊。 “小明啊，快回到你妈妈那里，不要打扰开庭了！” 费律师对王明说着同时给李芳使眼色，过犹不及的道理她还是顾虑着。 李芳赶紧把王明拉了过了，而法官自始至终都没有把王明的“诉状”还给王明。 王进原本听到法官要王明的诉状脸色都变了，可听到不予采用的时候才放心下来。 接下来就没有王明什么事情了，就是双方在摆证据讲道理的时候了。 可是这次李芳做了更多的准备，她去村委会把那些土地证还有房屋的产权证底本都拿了过来，这才证明这是谁的。 王进原本以为一审之后也就结束了，所以根本没什么多的准备，所以提供的还是那几样东西。 等到开完庭出来的时候，王进他们灰头土脸的，他们从今天开庭的情况已经知道自己的胜算跟小。 马桂芳怨毒的看着王明：“你个小杂种，你和你们一家会不得好死的！” 李芳冷笑了起来：“你不是在诅咒我们娘儿几个，而是在诅咒你自己，你们一家做过的坏事还少么？” 王有福又要上来准备打李芳，被王进给阻止了，这里毕竟是法院。 “你是说，今天小明写诉状告了他爷爷？！”回到家，王明小舅舅李华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姐姐。 李芳看着王明眉笑颜开的：“是啊，就是法官都说他之后有大出息呢！” 李华搂着王明，笑了起来：“行啊小子！你你这一手来的漂亮啊，估计法官看在你的面子上还能更倾向于你们一家呢。” “费律师也是这么说的，我们之前也不知道这小子来这么一手，不过幸好梅出什么乱子。” 王明笑嘻嘻的：“我是小孩子，就算说错什么，他们大人也不好计较啊，而且我说的都是实话。” 李芳感慨了起来：“他们一家怎么就这么不知道害臊，竟然到了被自己孙子告状的地步。 可他们出来还是那么恶毒，根本就没有把这几个孩子当做自己的亲人对待。” 李华不满了起来：“姐，你还对他们家抱有幻想怎么的。 他们家已经这么对待你们母子了，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再说了，你们两家现在已经到了对簿公堂的地步，还有什么情分，你也别在说那些话了。” “没有，你想啥呢，我什么时候说和他们家和好了，只不过有点感慨罢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狠毒的人。” 李芳看着自己的弟弟，笑着说道。 “哼，我他们也不是我爷爷奶奶，就是一家子牲口！ 只要是个人，会这么对待自己的家人，会这么对待自己儿子的吗？” 王明想到自己这么长时间受到的委屈，小小年纪却充满怨气。 就在王明他们在这里控诉的时候，王进一家已经陷入到担心恐慌中。 他们担心自己住着的地方被法院判给李芳他们，自己就灰头土脸的离开。 那时候不仅仅是自己要丢掉财产的事情了，而是在这个全是族亲的地方根本就待不下去了。 没有人愿意和人品败坏的一家子做邻居，甚至做亲戚。 “她们不是要财产么，这里给他们！ 但是，镇子上的那所房子，他们想要回去，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马桂英充满怨恨的自言自语，或者说再给自己打气。 第十七章 某县城，人民法院。 李芳的案子终于宣判了下来，除了乡村那里，王进他们给了一间房养老送终，把所有的都判给了李芳她们母子。 一时间，李芳喜极而泣，坐在那里恨不得把自己这么长时间的委屈全部哭诉出来。 “好了，你这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快别哭了。” 费律师笑着拍了拍李芳的肩膀说道。 王明他们几个也是旁边安慰着，说现在已经好了，就别在伤心之类的。 李芳擦了擦眼泪，然后笑了起来。 “法官，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上诉啊？” 李芳还是有点担心王进家上诉，毕竟这样肯定会还要接着打官司，自己还是回不了自己的家。 那位法官笑了：“没有，他们当时就表示不上诉，而且老家的房子已经腾出来了。” 李芳越来越想不明白了王进他们家的意思，这么容易就认输，好像太容易了吧？ “那镇子上的房子，他们有没有让出来？”李芳猛然想到了什么，接着问道。 “这个，应该没有。他们让我们法官去接收的时候没有这项，所以我们也不清楚他们是不是让了出来。” 法官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表示自己并没有得到那处房子的消息。 李芳想了想，也没再问，她决定自己一个人去看看，看看自己的房子是不是被占有着。 且说王进他们一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在这次开庭，赵德已经下台，他们也知道消息，说李芳找到政法高官反应，所以他们任何机会都没有了。 哪怕他们是上诉到中级人民法院，可这个案件还是从中院打回来的，他是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留。 可要不怎么说这家人就是奇葩，他们没有了上诉的想法，可是歪门邪道还真不少。 马桂英得到消息，立刻从老家房子里面搬了出来，然后一家人就在镇子上住了下来。 他们虽然知道法院有强制执行，可他们更不会相信李芳会那么做。 所以李芳才这么容易的接手了老家的房子。 也正好到了暑假，等李芳带着王明他们重新回到家里的时候，那种悲凉，那种心酸真的不足为外人道也。 “哎呦，这不是王有中的媳妇么，你可算回来了！” 一路上他们遇到的尽是这种无所谓的寒暄，可都是亲戚你还不得不搭理。 等到了自己家，因为通过法院那里已经拿到了自己家所有的房子钥匙，倒也不存在进不去的问题。 远远望去，还是自己那熟悉的房子。 可当李芳他们走近之后，那种反蓝的窗户还有门，都已经被破坏的不成样子。 走进去屋子，一股怪味就从里面弥漫了开来。 等李芳打开味道最浓重的地方，赫然是她为自己丈夫三七准备的那只羊。 看着那只已经发霉发臭了的羊，李芳不禁哭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走的这么早，你让我一个人怎么承担啊！” 李芳低声的悲泣着，王明几个人也是泪眼朦胧的。 “妈，快别哭了，不然又让他们笑话了！” 王明看着天色渐晚，就赶紧安慰。 李芳这才慢慢的止住悲痛，开始收拾了起来。 第二天，李芳和王明并没有在自己家里多呆，而是安顿好王娟还有王伟两个人。 李芳带着王明悄悄的来到了镇子上，他们想看看这里是否还被霸占着。 等他们到了那个附近，远远的已经看到了敞开的大门，这让李芳原本就不怎么安稳的心里更加忐忑了起来。 之后的一段时间，李芳和王明看了很久，直到确定了王进他们的确住着才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这里虽然是判给李芳他们的，可是毕竟自己的丈夫在病重的时候说过要把这处院子给王进他们。 她自己也是为了孩子们的以后着想，这才违背了丈夫的意愿，自己从法院要了回来。 可现在王进他们家已经住了进去，难道自己还要请法院把他们的锅碗瓢盆扔出来不成？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自己的丈夫在九泉之下怎么想？ “你就为了这个又过来了？”费律师听到李芳的话，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李芳没注意到费律师的神情，不过还是点点头：“是啊，我不能真的把他们赶出去没地方住吧？” 费律师恨铁不成钢：“你怎么这么笨啊！ 他们家要是没地方住，他们这么多年是怎么生活的。 现在你感觉他们只是在你们家住着，就不请求法院强制执行，要是他们故意这么做的呢？” 李芳被费律师说的惊疑不定，想了半天才磕磕巴巴的说道：“应该，应该不会吧。 他们就算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说法律判先来还这么肆无忌惮，他们怎么知道我不会请法院强制执行？” 费律师白了李芳一眼：“你啊，就是太善良，总想着谁谁不得过，总想着什么吃亏是福。 可你想过没有，要是真的吃亏是福，那是不是真的就不需要法律了，反正吃亏就是在享福，怕什么？ 就是有你们这样软弱的人，才让那些王八蛋越来越嚣张。 咱们也不说多拿那些不义之财，只要回自己该得的，还想那么多干什么？” 李芳想了想，她也想知道王进一家的真实想法，所以就点头同意了让法院强制执行的决定。 “哎，这就对了嘛，不然这种案子越放越难办。 你们在怎么说都是一家子，清官难断家务事呢，现在就要趁热打铁！” 费律师听到李芳同意，就笑了起来，她也是怕这件事再出什么意外。 之后，李芳就是在等着判决书上的日期到头，那样就可以申请强制执行了。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王进一家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他们在到了镇子上之后，第一件事不是想着怎么保护好这里，而是再一次通过贿赂准备让晚一段时间。 这样他们就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卖掉这里的房子。 他们首先到村委会那里，拿着从李芳手里夺来的产权证原本，在那里发布了消息，之后才回来应对法院的执行。 “李芳啊，你看这个能不能缓缓？” 执行庭的庭长有点为难的看着李芳问道。 第十八章 “为什么啊，不是已经判给我们了吗？” 李芳听到法院的消息，自己不仅大吃一惊，而且心里又再次忐忑了起来。 对于李芳来说，要是没有正真的看到自己的房子，拿到自己的房门钥匙，自己的心永远是提在半空中的。 执行庭的人苦笑：“也不是我们不给你们去执行，可是他们毕竟是老人，而且身体都不是很好。 你说，我们要是过去强制执行，到最后会得到什么样的结局？ 你们之前毕竟是一家人，他们也是你丈夫的父母。 我们就想着看能不能先给他们发相关的通知，等到最后没办法了再强制执行。” 李芳着急了：“他们要是真的认为和我是一家人，我们怎么可能到今天这种地步？ 而且他们凭什么住在我们家里啊，他们还都有自己的退休工资，我们娘儿几个有什么呀，我们就是靠着那些田地活着。 他们现在住在里面，我们怎么去住，怎么种地？” 执行庭庭长看着李芳，最后还是说了出来：“那里毕竟住着你的一个女儿啊，就算为了她你也先忍忍可好？” “我没让他们给我养活着啊，我要那个女儿，他们不给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李芳想到自己的第二个女儿，心中五味杂陈。 虽然说那个孩子从小跟着王进他们生活，可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啊，怎么可能不疼。 “我们问她，她说自己的父母已经死了。” 执行庭的另外一位看着李芳轻声的说着。 李芳听到傻眼了，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们。 “你们……你们说我女儿告诉你们她的父母都死了？” 李芳的嘴里瞬间充满了苦涩的味道，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这个消息。 执行庭庭长点点头：“孩子现在对你的仇恨很大。 具体的原因我们也不知道，可你们毕竟是母女，孩子的年龄也还小。 现在她还在家附近的那个学校里面上学，要是我们真的强制执行，对她的身心真的很不利。 你的其他孩子最起码还在你身边，可是那个孩子就不一样了。 我们希望你能够待谅一下，毕竟法律外面还有人情不是，尤其是亲情。” 李芳听到木愣愣的坐在那里，没有回答，也没有反对。 直到过去很久，李芳才清醒过来。 “行吧，那……那我也不催了，让他们住着吧，只要别把房子卖了，他们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李芳强忍着自己内心的悲痛，慢慢的告诉法院的人。 执行庭的人也才松了一口气，他们也不想把这件事弄的太僵硬。 “好，你能这么想事最好的，他们住着可以，但是要卖掉，他们还没那个权利！” 李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从法院出来的。 等回到家，李芳和家里孩子商量的时候，几个人也都没什么意见，毕竟那里还有自己的一个家人不是。 “妈，那就先不管那个了，我们现在在这里住着，姐姐也过来了。 我和哥哥还在上学，咱们还是过好自己的日子最好，不去想那些烦心事了。” 王明安慰着母亲，而且以他的年龄，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事情。 要说把那个房子强制收回，那自己的二姐估计会恨死他们全家，他们在那里也没有脸待着。 既然让双方都为难的事情，那为什么不先放着，毕竟现在不管是产权证还是法院的判决都是在自己家里，也不怕那个房子丢了。 其实最重要的是他们一家现在宁愿在这个捡漏的出租房，也不愿意回家了。 只要待在家里，他们就会想起那些伤心事，就会想起自己的过往。 李芳听到笑了笑：“家里的事情你们不用操心了，我会处理好的。 不过你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学习。至于小娟，你还想上学吗？” 李芳说到最后，看着坐在一旁自己的大女儿。 王娟自从家里出事之后就一直是沉默寡言的。 她从小就是要强的人，再加上是家里的第一个孩子，父母从小疼爱。 可突然有一天，自己发现自己从天上掉到了地下，再也没有那种温暖，不由的慢慢关闭自己的心房。 “妈，我不上学了，我的学习也不好，就让弟弟们上学吧。 我给您帮忙，或者在家给弟弟们做饭也行。” 王娟听到母亲的问话，很坚定的摇摇头。 李芳没有逼迫她，不过还是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娟啊，你要想明白。 虽然你现在认得字，不算是睁眼瞎，可是你毕竟还小，以后得路还很长。 我不会要求你现在给我怎么帮忙，更何况也没啥可帮的。 可我也不会逼迫你一定去读书，因为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到时候要是你后悔了，那可真的就晚了。 学习这种东西不比其他，说可以补的回来，等你年龄到了，真的一切可就迟了啊！” 王明现在很为难，他不知道该怎么劝自己的姐姐。 要说让她上学，一来王娟自己也一直就不想上学，再加上现在家里这种情况。 可要是不劝，这不就明摆着家里人都在为他和哥哥在牺牲吗？ “姐，你还是上学吧，虽然家里负担会重一些，可我们只要省吃俭用，再加上可以等到周末自己去做一些小工赚点钱，也不会让妈有多大的负担。 你现在要是不上学，之后肯定会后悔的！” 还没等王明开口，王伟已经开口说了起来。 王娟坚定的摇摇头：“你们不用说了，我已经决定了。 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有什么不知道的。 现在我就想努力挣钱，然后让咱们得日子过好一些，其他的都不想去想。” 王伟无奈，只能看着自己的母亲，看她怎么说。 李芳盯着王娟看了很久，叹了口气：“你不愿意就算了吧，这种事也不是强迫的。 至于什么挣钱之类的，那是之后的事情，现在也不用你太操心。 虽然说你已经长大了，可毕竟年龄还小，也没什么可做的。 既然不想上学，那就帮我在家照顾一下弟弟们吧，等一切都熟悉了，你再想做什么就去做可好？” 王娟点了点头，她也理解母亲的难处，所以没有拒绝。 一家人不管如何，都算是暂时安稳了下来。 可之后的一件事，让王明的内心从此埋下了一颗种子。 第十九章 “王明，你过来一下。” 今天王明刚到学校，就被他的班主任叫可过去。 他不知道什么事，不过他这也是为数不多的几次被老师单独叫出去，心里面还在忐忑呢。 “老师，您叫我什么事啊？”他还以为自己最近犯了什么错误，或者学习上出了什么问题呢。 王明的班主任是一位老教师了，所以特别的严肃，班里的很多同学都会怕他。 再加上那时候根本没什么说不打学生之类的，也没那么多人权，一群调皮捣蛋的孩子被老师收拾那是很正常的事情。 班主任看了王明一眼，说：“没什么事，今天在一中有一场捐助会，我把你的名字报上去了，等会儿你跟着校长他们过去一趟，签个字。” 王明的脸立刻涨的通红，他为自己得到资助的事情有点不好意思，甚至是羞愧。 不过他没有反对，他都知道自己家里需要那点钱。 王明感激的点点头，站在老师身后等着他带自己过去。 到了快十点的时候，班主任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就带着王明去校长的办公室。 “校长，这就是王明。”等进去以后，班主任就把王明推到前面说着。 其实校长对王明的印象非常深刻，现在再次见到也是笑了起来。 “你在学校的学习怎么样，可还适应？” 王明点点头：“好着呢校长，老师和同学都对我挺好的。” 校长点点头：“那就好，有什么困难就说出来。 杨老师，这个学生你经常关照一下，学习上要抓紧。” 说着还转过头对王明的班主任交代了一句。 “您放心吧，这个孩子挺聪明的，就是心思有点多，有点浮躁。”杨老师并没有给王明什么面子，当着他的面就批评了起来。 王明有点尴尬，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粗心，在学习上经常粗心大意的。 校长板着脸：“这可不行，学习就要一心一意，你要是这样，小学还能说得过去，可你到了初中高中呢？ 以后一定不能这样，要把心静下来。 我知道你们家有很多困难，但是正因为有困难才要学习，才要努力让自己成才，别让你妈妈太辛苦，明白不？” 王明被说的很尴尬，但是也知道他们是为了自己好，所以郑重的点点头。 校长这才笑了起来：“好了，咱们走吧，估计那里已经准备开始了。” 说着就带着王明坐车往一中走去。 这是王明第一次来到高中，一切和小学真的不一样。 有礼堂，里面有整齐的桌椅，开会的时候学生不用带着椅子进去，都是预备好的，里面大的王明算是开了眼界。 王明坐在几个高中生的跟前，他感觉所有人都很友善，给他让座位不说还问他要不要喝水之类的，让王明紧张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了很多。 等会议结束，那些高中生都散场，而王明跟着校长走到了主席台跟前。 “这就是我们学校推荐资助的学生，他们家……” 还没等校长说完就被那个人阻止了。 “校长，你们推荐上来的肯定都是需要帮助的。 至于他们家的情况我也不调查，更不愿意听您说出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也有自己不好意思的地方，尤其是孩子，最最敏感不过。 我那时候也是如此，每次那些捐助的，都让别人说一次我们啦有多困难，多么凄凉。 不仅这样，还一定要拿着那点资助拍照什么的。 那时候真的不好受啊，我自己感觉就是被当做一个怜悯的对象。 我资助这些孩子，就是为了让他们的生活能够过的好一点，不是为了让他们内心在受一次折磨，毕竟我体会过那种感受啊！” 校长被这位捐助人的想法给说愣住了，过了好久才叹了一口气。 “现在像你这样的人越来越少了。 但凡只要是捐款的，就没有不想出名的。 他们就因为那点款项，拉着学生做各种姿势的摆拍。 可我们总不能因为他们那样做就不接受捐款吧。 他们那点钱对于我们来说没什么，可是对于受捐款的孩子来说解决了很大一笔开支啊。 现在很多困难家庭就是一分钱都会扣的很仔细，这就起是现实啊！” 那位感同身受的点点头：“可不是，我也是那么过来的。 虽然现在生活宽裕了，可是每次想到那个时候看着别人用好看的书包，用漂亮的文具盒，那个羡慕啊，您是不知道啊。 要是所有人都和我一样，都处在同一水平线，那我也不说什么，可什么事就怕比较啊！ 之后我虽然心里面放开了，可想到那个时候就会感到心酸。 不过再怎么说我还是要感谢那些捐款的人。 要不是他们，我可能真的就完成不了学业。 我这一路可以说是党和人民在供养着我长大成人，我不能忘本不是！” 校长听到哈哈大笑：“你啊，要是小时候再别那么调皮，估计现在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成就。” 那位捐助人也笑了起来：“我那时候穷怕了，什么事儿都做，什么脸皮也没有。 捡破烂、蹬三轮车、帮别人发传单什么事情都做。 只要是不影响学习，我哪里还管得了那些啊。 每次别人都是把作业写的工工整整的，我的是前边儿写完后面写，铅笔写了钢笔写，一个本子画的密密麻麻，不能用了也不会丢了，还要留着去卖钱。 老师也是知道我们家的情况，那种事情能待谅就待谅了。 幸好他们没鄙视我啊，不然我真不知道会不会现在心理扭曲，哈哈。” 两个人之后的谈话王明再也没有听进去，他现在的内心受到的那种震撼不是用一两句话可以说的出来的。 原本以为他现在的情况已经算的强势最惨的了。 可是今天他突然发现，很多人比他还要悲惨，但是他们从来都没有怨天尤人。 突然间王明在这位面前不仅仅是身体渺小，而是心里渺小了起来。 一瞬间王明产生了怀疑，他怀疑自己这段时间那种自尊到已经自卑的心理是不是对的。 一直等到回家王明都浑浑噩噩的，一直在想这件事情。 一直到多年之后，王明拿出自己的钱去救济别的孩子时，从来不让那些孩子在大庭广众之下感谢他，也不需要他们拍照什么的。 仔细想来，这第一次受到捐助的场景给他太多的启示和影响。 第二十章 在一中的捐款让王明重新认识到了生活，重新认识到了人生。 他之前一直就是把自己当作普通的小孩子，一直在逃避着自己家里的那些事。 每次提到的时候就感觉很尴尬，很害羞，只有躲在很阴暗的角落他才感觉自己算是一个人。 所以他在新学校已经上学一个多学期了，但是很多学生甚至基本上就没人知道他们家的那些事。 就算是他请假也是说家里又是，但绝对不提具体的。 可这次之后他发现自己错了，没有人的人生是不坎坷的，也没有人是事事顺心的。 事情已经发生他就没有必要躲避什么，只不过不需要到处宣扬罢了。 “妈妈，咱们家做点生意吧，不然这么下去还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好好过日子呢。” 王明这天回家，看到母亲又去一位舅舅家里赊了一袋大米，忍不住说道。 李芳由于不识字，再加上是女人，现在出去找工作真的太难了。 哪怕是餐厅服务员都要求认得几个字，更何况其他的。 要是李芳去工地上打工，那种活是女人可以做的吗？ 李芳听到儿子说的话有点羞愧，她感觉自己有点无能了。 “那你说，咱们家做什么合适？”李芳故意做轻松状问道。 王明瞬间来了精神，坐到母亲身边说道：“妈，您和姐姐都在家里，要不咱们卖凉皮还有麻辣烫之类的小吃吧。 我这几天在路边看了看，只要能够给城管交了税，其他的就没多少成本。 而且最主要的是这种小生意来钱快，还能周转啊！” 李芳听到了愣了，盯着王明：“你从哪儿打听来的，是不是没好好上学又出去转悠了？” 她原本以为王明就是说说，她也就调笑一下，没想到王明还真有了主意。 王明赶紧解释：“哎呀，妈。你想到那里去了，我是放学之后灵魂一个卖凉皮的摊位，就看了一段时间。 他们家那个摊位花费不多，我问了一下每天的税也就两块钱。 然后耗费的人力也不多，那里成天就一个人待着，不过我观察了一个小时，陆陆续续的一只有人进出。 我稍微算了一下，要是每个人吃一碗，每碗两块钱，他那一个小时就是四五十。 要是刨除成本，最起码他能挣一半左右啊！” 李芳听的目瞪口呆，她都不知道自己儿子什么时候这么认真了下来。 “不是，你怎么知道他们家卖的多少啊！”李芳还是不确定。 王明嘿嘿直笑：“我用您给我的零花钱进去过一次，原本想着尝一尝，不过听到两块钱我又出来了。” 李芳不知道该说什么，张了张嘴，又停了下来，不过她总感觉心里酸酸的。 王娟突然插话：“可是就算我们要做生意，但是不会做啊。” 王明说：“哎呀，不会做我们可以学嘛，我记得很多做凉皮的家里不是可以招学徒嘛。 妈和姐姐就辛苦一下，到他们家免费帮忙一段时间，等学会了再回来嘛。 我就不信你们去免费帮忙他们还不愿意啊？” 李芳想了想，突然感觉这个也是可以做的事情，毕竟家里孩子都小，要是自己出去打工，家里也没人照看，她也不放心。 可要是真的就是卖吃的，就算忙点儿，孩子放学不可以直接在摊子上吃嘛，这样也能多接触一下社会，不至于之后出去缩手缩脚的。 王明看到母亲有点心动，赶紧接着说道：“我也打听了他们的成本。 除了刚开始需要制作一些做凉皮的盘子，还有一两张便于携带的桌椅之类的其他的基本没啥成本。 就是调料也是家里常用的，不会有太多的代价。 要是咱们家真的做不来，不是还可以放到家里自己用嘛。” 李芳想了想，还是想保险一下：“行了，这件事我知道了，明天我出去打听一下，看看他们的利润是多少。” 王明有点着急，说道：“妈，他们怎么可能给你说实话，我还是在那里缠了很久他才告诉我的。 虽然一份两块钱，但是成本还不到一块钱呢，这样算下来咱们家不会吃亏的。 而且现在吃凉皮还有麻辣烫之类的人挺多的。” 李芳还是下定不了决心，摇摇头：“我要亲自看一下，不然不放心。 你也别再说了，你和你哥哥现在是学习要紧，其他的就不要再想了，我和你姐姐会想办法的。” 王娟也摸了摸王明的头，说道：“你可要好好学，可不能半途而废了，我们家还指望着你们两个呢。 虽然说你是聪明的，但是毕竟你刚开始来到这里，而且老师也说你比较浮躁，可不能这样了！” 王明噘着嘴，说：“我已经很努力了，每天都是按时完成作业。 我都不知道我那个语文老师怎么想的，本子原本还能用，他非要说我是在打草稿，烦死了！” 王娟笑了起来：“你什么时候这么节省了，本子反复用，肯定会被骂啊。 只要你好好学习，你还怕我们家买不起你的作业本怎么的？” 王明辩解道：“这个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而是养成一个习惯。 再说了，学习好又不是用新学业本累积出来的。” 说着王明就把自己去领补助的时候那位捐款人的话告诉给了母亲她们。 李芳也是感慨起来：“那才是做大事的人啊，能够几十年如一日的坚持捐款，说明他有爱心。 你之后可要记着他们的恩德，虽然他们不求什么回报，甚至你可能到时候都找不到他们，但是也要和他们一样，成为那样的人，帮助那些可怜人。” 王明郑重的点点头：“妈，你就放心吧，我记着他们的情呢，不管如何他们有那份心就是对咱们家最大的帮助了。 最起码这个社会还是好人多一些不是。” 李芳微笑着点点头：“你这么想就对了。 可别被你们那位祖先给误导了，认为全社会都是他那样的人。 之后你要是有能力了，也可以资助一下和你一样的孩子，让他们过的不会那么困难。 行啦，你快写学业吧，我想想你说的事情，然后过几天就看看能不能行。” 王明听到母亲还没有直接给准信，也知道他的顾虑，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第二十一章 李芳在王明的催促下终于下定决心要开始自己做生意了。 她原本还想再考虑考虑的，因为她去外面打听了一番之后才发现，这件事情被王明说的简单了。 要说成本还是可以的，最起码比自己开店之类的已经简单了，可是还是要准备很多东西，花的钱也不在少数，这让李芳一直在犹豫不决。 要是现在家里有点闲钱那还好说，可是他们家已经到了粮食都要赊的地步还哪里有什么钱啊！ 王明看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心里那个着急啊。 毕竟他们做的生意是有时节性的，就算在冬天有人吃凉皮那也比较少了，他们就是要趁着天气好才行啊。 “妈，咱们不能再犹豫了啊，要是还这样之后一直都没办法有钱，家里还是这么拮据啊！”这天王明放学回来作业都没写就开始催。 李芳瞪了他一眼：“你给我好好学习，不要再管这些了啊。 前几天去你们学校，你们班主任还说呢，说你最近心思不在学习上。 家里面的事情我会看着办的，你想那么多干什么！” 李芳对王明这么着急的催促不满起来，就用老师吓唬他。 王伟呵呵笑了起来：“他这是想着吃凉皮呢，您做那个他可不就可以敞开肚皮吃了嘛！” 王明噘着嘴不满：“你们别把我想的那么差好吧。 再怎么样我也是侦查了一番的，这件生意肯定有赚头，你们不信可真的要后悔的！” 王娟摸了摸他的头：“行啦，你别操心那么多了。 妈这几天也是在市场上转着看呢，又不说不做。 可这不是还需要准备一些东西嘛，妈还长着去哪里筹钱呢。” 王明愣住了，他还真不知道家里面已经这么缺钱了，毕竟父亲的埋葬费也给了不少的。 可突然想到自己提出这个也是看着家里老是赊别人家的米面，都已经这样了，家里还哪里来的钱啊！ 想到这里王明不由的有点后悔。 他不后悔自己让家里做生意，就是感觉把母亲逼的太紧了。 “这个……妈，对不起啊，我忘了家里还有这一茬了。”王明有点不好意思。 李芳笑了笑：“没事，你现在就是顾好自己的学习就好。 前段时间我已经问你大姨借了些，应该可以够。” 王明也是点点头，决定不再催促他妈妈，免得为难。 李芳这几天也没闲着，虽然是到处借钱置办东西，可她也在留意王明说的这个买卖到底能不能挣钱。 她打听的结果让她感觉万分惊喜。 其实很多小零食或者小吃，都是薄利多销的事情。 只要你做的好吃，有人愿意吃就会非常挣钱。 就拿凉皮之类的来说，除了人辛苦一点，就不存在说不挣钱的。 两千年的时候王明所待的这个县城还是消费比较低的，人均收入也不是很高。 每次发了工资，或者想出去吃点儿，凉皮之类的特别受欢迎，这也是让李芳惊喜的原因。 再加上整个县城做这种生意的人也不是很多，不会出现买的人比买的人多这种情况，这让她非常看好。 之后的就好李芳也没有着急，她先去打听了县城凉皮最好吃的那一家，在里面吃了一份，品尝里面到底是什么作料。 等基本的确定好，李芳再次走了进去。 “大姐，我能和您商量一点事情么？” 这天李芳盯着一个空挡，找到了这里的老板娘。 可能也是累了，这位没什么表情。 “说吧，什么事。”她一边收拾着桌子一边说。 李芳赶紧说：“您看，您能不能教我做这种凉皮，我可以免费给您打工一段时间，只要学会了就行。” 这位老板娘狐疑的看着李芳，上下打量她。 “你要学习做凉皮，为什么？” 李芳就把自己家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不过没有说打官司之类的。 “这个可不好办啊，要是你之后忙起来，一个人肯定顾不过来。 也不是我小心眼，我每天也就做那么多，你只要不在我对面卖我也不会少什么。 看你也是懂规矩的，我也就不会拒绝。 不过你可要想好了，这种东西虽然简单，但没有一点耐心是做不成的。 我也是看到你是一个值得同情的才给你说这些的。” 李芳心里松了一口气：“大姐，您放心吧，我能坚持的下来。 再说我也没指望着里了就能和您这里一样红火。 我自己也就是搭一个帐篷在街上卖罢了。” 她这么说也是为了让这位老板娘真的放心下来，免得她多心。 老板娘想了想：“那好吧，你明天就过来到我们家，我教你怎么做。 不过我一般八点就开店了，所以你要提前两个小时到。 而且今天晚上等会儿你要跟我回去，因为准备就要从今天晚上开始。 我们家就在这后面，你也不用担心啥。” 可能这位还怕李芳多心或者顾虑，指了指身后说道。 李芳大喜，连连点头：“哎，好的好的。 那，我现在帮您现在收拾这里吧，看您也够累的。” 说着也不等老板娘说话，就开始帮着忙碌起来。 老板娘看李芳还算勤快，也是暗暗点点头。 等两个人收拾完，已经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两个人疲倦的往老板娘家里走去。 “好啦，今天你先学着洗面，这个是比较麻烦的，但是只要你学会了，就没什么难度。” 老板娘从架子上拉下来一袋面粉边打开边对李芳说道。 “因为之后要用面筋，所以你做凉皮最好用高筋粉，这样洗出来的面筋就会比较多。 而且高筋粉洗出来的量虽然少，做出来的凉皮会比较筋道。” 说着就把一大袋面粉倒入了一个盆里面。 接着又叮嘱：“你刚开始可能卖不了这么多，每天大概用一小半就够了。” 等弄完，然后告诉李芳倒多少水，然后让她一次一次的开始洗。 李芳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东西，不过凉皮相对比较简单所以李芳也就没多大问题。 等忙完，李芳感觉自己的腰都要折了，手指酸的不行。 “怎么样，这个累吧。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我这是用的量比较大，所以才会弄这么长时间。 你自己回去做的时候就比较好了，每次不用这么多。 就算之后生意好了，你不还有孩子嘛，也可以让孩子们帮忙，这个他们都能成的。” 老板娘看着疲惫的李芳笑了起来。 “谢谢您！”李芳站起来真诚的给老板娘道谢。 第二十二章 县城，市场街口。 也不算拖拖拉拉吧，李芳她们经过一个月的准备，终于在这里把摊点支撑了起来。 她们选的位置并不好，在一个拐角处。 因为等他们到这里的时候，什么买菜的，买水果的等等都已经占满了。 李芳她们初来乍到的也就没多挑，和大家打了一个招呼之后就就选择了一个经常没人的地方，在那里支撑起来。 “妈，你说咱们这里会有人进来吗？”王娟无不担心的问。 李芳被问住了，她也不知道啊。 在这之前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民，一辈子在田地里干活，哪里做过什么生意啊。 “这个，应该会有吧，咱们不着急，慢慢等嘛。 再说我们也是来的有点早，估计还没到吃的时候呢。” 母女两没办法，就各自搬了一个凳子坐在帐篷的两侧，望眼欲穿的看着行人。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们的点儿就这么被，估计也是第一次没啥耐心，所以等到快中午一直没人，这让李芳焦急了起来。 “这可怎么办，置办了这么多东西，不会卖不出去吧。 那不仅糟蹋了钱，粮食也糟蹋了啊！”李芳在里面转来转去。 她努力不上自己闲下来，一会儿擦擦柜子，一会儿摆弄椅子的。 王明放学之后和哥哥直奔李芳的摊位。 他们家也就这么几个人，现在李芳在这里，他们也只能在这里吃饭了。 再说，王明心里也是担心，他也怕家里的生意不好。 “妈，怎么样，今天的生意如何？”王明进去没放下书包，就急切的问着。 李芳的脸色有点难看，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王娟没好气的说道：“啥人都没有，就连门口问的都没有。 你们不是说这个生意挺好的嘛，怎么现在这么清淡了。” 王明挠了挠头：“不会吧，怎么可能一个人都没有，是不是咱们刚开张，所以没人来啊？” 李芳也安慰着：“可能是的，咱们再等等，说不定等会儿就有人呢。” 王明不死心，走出来到帐篷口看了看。 他发现这里的人流量虽然多，可是他们家这里太偏僻了啊，基本就属于那种最容易忽略的地方。 “妈，你们怎么选择了这么一个地方啊，这里有点偏啊。” 王明走进来，不明所以的看着李芳。 王娟忍不住了：“我们这刚来，哪里有什么好的摊位啊，这里一些卖其他东西的经常在这里摆着，就算是今天没来的，空闲着的也会被其他人帮忙守着。 也只有这里还有点位置，我们就搭了过来。” 王伟看着摇摇头：“不行，这里肯定没办法，前面被堵了一个拐角不说，而且很便宜有人经过这里。 咱们要不换个位置看看，在这儿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李芳摇了摇头：“还是算了，这里是好不容易找到的，其他地方都没有。 那些开店铺的前面倒是有，可我问了，他们也怕挡住他们，所以都不允许我们摆。” 四个人没话说了，就在桌子上相对无言。 其实心里都着急的要命，可是谁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算了，咱们还是别想了，我给你们切凉皮吃吧，正好这里有两个干粮，你们下着吃。 这不仅是午饭，也就当做给我们开张了，哈哈。” 李芳看到孩子愁眉苦脸的，就强打着精神笑着对王明他们说。 王伟不想让母亲太过担心，就笑了起来：“那我们可没钱，只能记账了，等长大了还，哈哈。” 王明赶紧在旁边附和，不让母亲太多担心。 李芳在小案板上叮叮当当的切着，然后给他们弄好调料端了上来。 王明也是一早晨没吃了，所以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那时候虽然说有早餐，可是王明他们很少问母亲要钱去买早点，更不可能和现在一样说学校有爱心早餐之类的了。 等吃完，王明等着还是没一个人，心里面的愁苦更加多了。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啊，虽然说是第一次做生意，人会比较少，可要是一个人都没有，那今天做的这些凉皮真的就要糟蹋了啊！ 王明没理会在里面坐着说话的李芳她们，一个人出来在附近转悠了起来。 这里太吵了，到处都是各种买卖声，买完那些人就急匆匆走了，很少停留的。 就算是完吃东西，也是在就近的路口买，李芳她们这里根本就没能引起注意力。 王明呆呆的在路口站了一段时间，突然转身就往帐篷里面跑去。 他风风火火的样子让李芳几个人都惊讶的看着他。 王明没工夫解释，从自己的书包后面拿出一个本子做成喇叭装。 “凉皮，麻辣烫！来来来，尝一尝啊！ 便宜实惠又干净，不好吃不要钱啊！” 顿时一阵稚嫩的声音在嘈杂的市场上空开始飘扬。 李芳她们跑出来看着王明瞠目结舌的。 他们从没见过卖吃的还这么叫嚷的，除了羊肉串。 “快回来，你这是做什么？”王娟感觉有点丢人，赶紧过来拉他。 王明没管，甩开姐姐的手接着喊了起来。 刚开始那些人就是转头过来看看，可能是好奇这阵声音。 慢慢的有人在帐篷跟前驻足观看。 直到王明感觉自己嗓子快冒火了终于有一对年轻人走了过来。 “小弟弟，是你们家开的吗？”那个姑娘笑眯眯的问着。 王明大喜，赶紧点头：“是啊是啊，我妈做的可好吃了，哥哥姐姐要进去尝尝吗？ 反正也不贵，就两块钱一碗，要不你们进来坐坐吧，就当做中午避暑了？” 旁边那个男的哈哈大笑：“哎呦，小嘴还挺甜。行，就冲你这句话我也得进去坐坐啊，不然可不就浪费了你一片好心。” 说着把那个女子拉了进去，两个人坐定。 李芳也赶紧上来热情的招待，给他们说着自己家的凉皮怎么做的之类的。 “阿姨，您也不用介绍了，给我们来两碗吧。 小芳，咱们吃点儿啊，也正好中午了，都走累了。” 那个男的笑了笑，然后对旁边的女孩子说道。 这个女孩子有点为难，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那位赶紧使眼色。 “行吧，那就来两碗，不过阿姨，另外一碗别放太多蒜啊。” 王明听她这么说也知道怎么回事儿了，这位是怕自己吃了嘴里有味儿呢。 李芳赶紧点头应承，然后又是一阵忙碌。 弄完端上来，这一对年轻人惊讶了起来。 “阿姨，你们家的凉皮很劲道啊，而且这个汤好清澈，都不像之前吃的那么浑浊，感觉里面放了很多花椒面似的。” 李芳笑了起来：“这些都是我手工做的，调料是凌晨起来弄好又澄清了一段时间，所以看起来很清澈没杂质。 不过吃起来味道绝对不差，不信你们尝尝。” 两个人相视一眼，小心翼翼的吃了起来。 刚一下口，那个女孩子眼睛都亮了。 可能嘴里有凉皮，不好说话，对着李芳就是一个大拇指。 “好吃，比起别的真的很有一番滋味，而且味道也没那么冲。” 说完两个人就专心的吃了起来。 李芳她们也开心的笑着，这终于开张了啊！ 王明和王伟嘿嘿一笑，两个人又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外面又传来阵阵叫卖声…… 第二十三章 当天晚上，李芳他们的出租屋内。 所有人看着炕上的那堆零钱都是喜笑颜开的。 别的不说，这个不仅保本了，还挣了将近有一百块钱。 大家可别小看那时候的一百块，在两千年的时候那可是比现在四五百都管用的多了。 李芳揉了揉王明的脑袋：“哎呀，还是我儿子厉害，竟然能想到那么厉害的方式。” 王明嘿嘿直笑：“哪里来什么方式啊，就是看着那些卖菜的、卖水果的都在叫卖，我也就试试。 谁知道好多人进来不仅吃了，还带走了一些呢。 这么说下来，还是您和姐姐做的好吃他们才那样的。” 王娟忙着准备做饭，听到王明说的话白了他一眼：“就你嘴甜，成天哄的老妈前前后后的，你看看你哥哥，进来之后就没说话呢。” 王伟属于那种闷油瓶型的，别说什么调侃了，就是平常说话都不炫舞，再加上身体一直比较弱就更不愿意说话了。 现在听到姐姐提到他，也是微微一笑，看着他们几个人。 “好啦，你也别再骂弟弟了，这次的确是他立功了，哈哈。” 母亲有点重男轻女，哼何况王明还是小儿子，所以就更加疼爱。 现在听到王娟这么说不由的维护了起来。 王明也是在李芳身后笑嘻嘻的对着王娟做鬼脸。 王娟假装瞪了他一眼，转身过去又在忙着准备晚饭的东西。 “对了，母亲。既然生意这么好，那要不要咱们每天做多一些。 今天卖到下午已经没了呢，要是能多一些可能还会赚的更多呢。” 王明有点急切，他之前对什么钱之类的没概念，毕竟年龄还小，可自从父亲去世之后就猛然间体会到了没钱的难处。 李芳摇摇头：“还是别了，每天做这些已经很好了。 再说今天虽然是第一天，可是毕竟有你们在外面揽人，所以看在你们的面子上进来的多。 咱们家要是这就做的多了，晚上卖不出去就不新鲜了，第二天吃着不好可不就倒自己的台嘛。” 王明噘着嘴：“那以后我们放学也可以去嘛，知道到您那里，吆喝几句还是可以的。” 李芳白了他一眼：“你们之后不许那样了，今天是刚开业，看着生意不动我也是很着急才允许的。 之后你们就好好学习，剩下的我和你姐姐还照看好的。 再说了，我们现在也不仅需要在这里做生意，而且还要去法院跑呢。 虽然说把镇子上的房子给他们住，可毕竟那个是我们的，现在要是不执行，估计还要等到猴年马月。 到时候万一过了期限，房子要不回来了，那还不得哭死。 要是我跑出去那些，摊子上只有你姐姐一个人，做太多肯定不行。” 王明听到担心了起来：“妈，把姐姐一个人放在那里合适吗？” 王娟虽然说着是家里的老大，可毕竟还是一个孩子，要是就一个人呆在那里，王明总怕出一些事情。 王娟也是第一次听到，突然神不思属的，就转过来看着他们谈话。 李芳看了王娟一样，叹了口气：“有啥办法，毕竟家里没人，也就她一个在家还是闲着的。 不过也没事情，我每天尽早回来，然后把摊子上一切弄好其实也就几个小时的时间应该没多大问题。” 王娟僵硬着脸微微笑了笑，其实她也害怕，可想到家里的情况一点别的办法都没有。 “没事，我一个人能行的，等妈你忙完了过来就好了。” 王娟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低头切着菜说道。 王娟的性格非常要强，再加上她不愿意在自己弟弟们面前流露出别的悲伤情感。 王明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可心里已经悲伤的不行。 就因为家里缺少了能挣钱的人，就要比自己仅仅大几岁的姐姐去做那些事，还每一个人帮助。 他暗暗发誓，以后要是能够挣钱，一定好好孝顺自己的母亲和姐姐。 很多年之后，等他最后一次步入战场，眼前算是母亲和姐姐这个时候的画面。 李芳他们这里说着自己的事情，却不知政法委已经用他们家的事情在做典型。 政法委会议室里面，一群人静静地等着，看着主座上的那个男人。 “同志们，他们家的事情就是这么一个事情。 原本没多大的问题，权责很明确。 可为什么会弄的这么大的动静，甚至逼迫着那孤儿寡母的到处跑，到处要公道？” 政法高官在上面神情严肃的看着公检法的诸位领到。 “书记，是我们的工作没做好，让您失望了。”法院院长脸色有点难堪，不过还是站出来主动承认错误。 政法高官笑着让他坐下：“你能够主动承认，这是好事情。 但是今天不是要你们来承认错误的，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我今天要说的是，我们国家的法制到咱们这里是怎么了？！”说完转头扫视了他们一圈。 接着说道：“我们国家自从改革开放以来，就一直提倡着依法治国，这是文明社会应该有的标志。 也是我们国家缩小和西方发达国家的制度保障。 虽然说，我们这里在西部偏远山区，说什么和西方国家缩小差距看起来有点天方夜谭。 但是我们不能自己不发展，还拖国家的后退吧？ 我们这里的经济已经是国家级贫困县了，要是在国家明文规定的地方还出纰漏，这算什么，我们还是gcd领到下的新中国吗？ 同志们，我希望你们要记住，不管是在哪里，或者是有多偏远，只要是在中国，那就必须和中央保持一致。 之后我不希望再让老百姓投诉无门。” 说着政法高官笑了起来：“你们大家可能不知道，李芳这个农村妇女给我上了一课啊，而且还特别的生动。” 说着他就把李芳来这里，问办公室在哪里的事情告诉给了他们。 “啪！” 政法高官把自己手里的笔摔在了桌子上。 “我就搞不明白了，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是我没在这座楼里面办公，还是这些同志们真的不认识我？ 其实你们不说你也知道，不就是怕她上来告状的时候牵扯到你们么。 可这个社会永远都是纸包不住火的！ 国家的公务人员，为了不得罪人，就做这种装聋作哑的事情，丢不丢人？ 我们一直说的为人民服务都去哪儿了？” 县政府办公室主任这才明白原本这个政法内部的会议为什么要一定带着他了，听着不由的尴尬了起来。 “书记，您放心，这件事情发生之后县长和县高官已经做了指示，我们已经在整改。 不仅每个科室都要加强学习，还主动培养他们为人民服务的意识。” “哼，这还需要学习，这还需要培养？ 咱们这些官老爷，哪个不是人精，哪个不是从高等学府毕业的？ 他们这不是需要学习不学习的都会，是人心怎么长的问题！” 底下的一帮“大佬”低着头，听训斥。 不过他们到底听进去还是听不进去政法高官就不知道了。 看到一个个神情严肃的各公检法领到，这位也是叹了一口气。 “你们回去之后在自己单位给我自查，我不希望还听到这样的事情。 要是再出现这种事情，你们就祈祷我没有听到，不然我不会留面子！” 说完就摆摆手让散会了。 他也不知道今天的会议能不能受到效果，可要是让他一句话都不说，他做不出来。 “希望你们还有党性原则啊！”看着他们出去，政法高官微微喃喃自语。 第二十四章 2000年7月。 现在已经是暑假了，王明他们也终于从繁重的学业中解放了出来。 原本他还想在母亲的摊位上帮帮忙，可李芳说什么也不愿意，让他和哥哥在家里好好学习。 可王明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把暑假学业写完了，也就不用每天去盯着作业发愁。 王伟就不一样了，他不喜欢这么赶，都是每天写一点，这样自己不累，而且能记住很多东西，不至于之后忘了。 王明看到这样急得不行，他可是之前和哥哥约好了的。 “哥，咱们不是说放假了去捡废品卖钱嘛，怎么你现在无动于衷啊。” 这天，王明实在憋不住了，看到母亲不在就问王伟。 大热天的，王伟已经热的和狗一样，懒洋洋的躺在炕上。 “哎呦，那是之前家里挣不上钱，现在已经越来越好了，咱们不需要那样吧。” 王伟很不想去，他是那种得过且过的性格，一直到他结婚，这种性格都没有改变过来。 王明气的不行，站在地上：“可是咱们也可以挣零花钱啊。 你说，每次母亲给我们留那么点钱，也不能花多少。 咱们要是能够自己攒一些钱，不就可以不用妈要了嘛！” 王伟缓缓睁开迷瞪瞪的眼睛，又看了看外面的大太阳。 “不要吧，我宁愿不花钱，也不要去了，咱们又不用补贴家用。” 王明没办法了，气呼呼的说：“哼，你不去我去，等我挣了钱，你可别想着问我要！” 王伟翻了一个身，假装没听到的继续睡了过去。 王明只能赌气自己一个人出去了。 倒不是他不认得路，就是感觉和哥哥一起出去可以相互做伴，这样也好找个心里安慰。 现在哥哥不去，他又不想就这么在家待着只能自己一个人出去。 王明他们住的地方距离火车站不远，那里会经常停客车，里面的乘客会经常把喝了的水瓶扔出来。 那时候的火车，车窗户是可以打开的，不像现在都是那种空调车反而是绿皮车见得多。 所以火车沿线就成了拾荒者的天堂。 王明背着一个不怎么大的布袋，然后戴着帽子就出发了。 他也是很忐忑的，之前他也就是在那里玩耍过，可捡破烂这是第一次。 他走在路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气温太高，或者是害羞加紧张让他的脸变得通红。 王明一路往东，走向火车站，也不知道今天第一天能不能有收获呢。 可能因为是中午刚过，所以来这里的人不多，也就是一些孩子会时不时的经过，还是偶尔在耳边呼啸而过的火车。 王明踩着轨道两边的碎石子，低着头慢慢在一侧寻找。 也不知道是不是来的迟了，所以他走了很久都没有碰到一个瓶子。 擦了擦汗水，王明累的坐在一段破墙后面，心里有点着急。 这样是什么收获都没有，等回去还不得被哥哥笑话死啊，他还指望着卖了钱可以回家刺激一下哥哥呢。 猛然间，他在墙下面的一个小坑里看到一大块铁，似乎是从轨道上截下来的钢。 王明大喜，赶紧连跑带爬的过去，用双手抱了起来。 真的好重，最起码有八九斤重的样子。 王明很开心，打开布袋塞了进去。 他瞬间有了动力，再次在火车路旁边走着寻找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来了，他走了一路，虽然没有太大的收获，可经常会碰到一些瓶子或者铜线之类的。 等到下午六点左右，他的布袋里面已经装的鼓鼓的。 “哎呦，这是哪里来的叫花子啊？” 正当他开心的时候，从另一侧走出来几个穿着球衣，手里还拿着一只排球的一群人，年龄基本和王明差不多大。 王明原本就第一次，很忐忑，现在被这么一说就脸色涨得通红。 没有理会这群人，王明躲过去就要从他们身边擦过。 “哎哎，别走啊。这是看不起我们哥儿几个啊。 你在这里捡破烂每天能挣多少钱啊，会不会连买冰棍儿的钱都不够啊？” 带头的那位伸手挡住了王明的去路，还开口调笑。 他身后的那群孩子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王明听到这阵笑声会感觉特别的刺耳，甚至很委屈。 王明倔强的抬起头：“我能卖多少和你们没关系吧，最起码我是在自己挣钱。” 另外一个孩子啧啧着走上前来。 “哎呦，这还真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啊，不会是穷疯了才让你这么大点的出来吧？” 王明使劲捏了捏自己的手，然后突然放松。 “没有，我就是想自己挣零花钱而已。” 带头的那位双手来回耍着排球，吊儿郎当的走到王明跟前，看着他。 “哎，要不跟着我们哥儿几个，等我们喝完水扔给你？” 脸上的那种嘲讽让王明不仅仅是在收到侮辱，收到的更是从人格上的玷污。 “算了，你们的位置我高攀不起，毕竟有一个好家庭是非常不容易的。” 说完又往旁边跨了一步，准备离开。 身后一个，猛不丁的流走到了王明跟前，狠狠地拉了下他的布袋。 “哐啷！”里面饮料瓶还有那个铁疙瘩就弄的到处都是。 王明看的眼睛都红了，就特么的没这么欺负人的。 二话不说拿起那个铁疙瘩就指着他们。 “有本事你们过来！” 几个人毕竟还是孩子，哪里见过这么拼命的，一时间竟然都踌躇不前了。 “哎哎，没必要吧，我哥们儿就是和你开玩笑，用得着用家伙吗？”领头的那个看不下去了，想给自己找点面子。 王明蔑视的笑了：“你这是在求饶？” 刚才拉王明布袋的那个立刻炸了，指着王明骂。 “你tm别太过分，我哥给你好好说，有你这么横的吗？” 王明冷冷的注视了他们很久，让这几位都感觉不到夏天的温度了。 之后王明没有说一句话，就是默默的把掉在地上的东西一个个的捡起来，然后重新装好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哥，怎么办？”其中一个问。 领头的那个瞪了他们一眼，说道：“之后别那么横，也看看你们能不能惹的起。”说着就转身离开。 可他们之间的故事似乎还没有结束…… 第二十五章 且说周末王明出去捡破烂。 李芳去法院办理关于强制执行的事情。 等王明回到家，李芳已经回来了，其实他们几乎是前后脚到的家里。 李芳看到王明脸色一直阴沉着，旁边王伟一个劲儿在给他使眼色。 “今天去哪儿了？”李芳指着王明，她非常生气。 王明心里有点忐忑，不过还是小声回到：“没做什么，就是出去转了转。” 李芳“啪”的拍了一下，指着王明就开始骂：“你现在越来越调皮，越来越不懂得诚实是什么！” 王明这时候估计也明白李芳已经知道他去干嘛了，不由的心里骂哥哥没义气。 “妈，你看，这是我今天赚的十块钱！”王明笑嘻嘻的把自己今天卖废品赚到的钱递到了李芳跟前。 还没等李芳开口，王伟已经大叫了起来：“不会吧，你赚了十块？怎么这么多啊！” 王明得意的说道：“我是今天捡到一块很重的钢，然后卖了好多呢，瓶子这些不值钱的！” “哎呦，早知道我也去了，干嘛撒懒啊！”王伟痛心疾首的。 李芳给他们每个人头上巴掌，骂道：“还想去，也不怕丢人，不知道在家里好好学习的，尽然老想着去赚钱。 你们现在的的任务是赚钱吗，我什么时候少过你们的零花钱了？” 这倒也是，虽然家里没有多少钱，可只要王明他们兄弟要，李芳基本不问去做什么就会给。 其实李芳也是了解自己的两个儿子，再怎么样，他们不会在钱财上欺骗她。 虽然自己家里已经落败了，可之前王有中在世的时候给他们养成的价值观一直都在。 那时候王有中是乡镇府的会计，经常会拿一些扶贫款回来。 倒不是他贪污，就是从县城取回来之后第二天再拿到乡政府。 打开王有中的包，里面全是一百的，很大一摞的那种。 而且就在李芳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他们就是看一看，可从来不拿。 现在虽然家里已经这样了，只不过是王明他们也懂事了，不会和以前那样挥霍罢了。 王明笑嘻嘻的讨好：“妈，我就是自己体验一下嘛，再说了也没少什么。 你也知道，我这么做虽然看着丢人，但最起码比那些一直在家混吃等死的好吧。 我其他时间也没出去，就是在暑假的时候这还是第一次呢。” 李芳面子上虽然生气，可更多的是伤心。 她恨自己不能给孩子一个安逸的环境，恨自己不能给他们快乐的童年。 “好了，之后别去做那些事了，你还小，要是被别人欺负了怎么办。” 李芳也没有深究，还是叮嘱着他们。 王明摇摇头：“不行，之后我还要去，哪怕是什么也没得到，就在路边走走呢。” 李芳立刻急了，说：“嘿，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强啊！” “妈，写哪里是倔强，就是想了解一下情况罢了。 我就算不能在家里做什么，但是最起码能给自己挣点零花钱，那时候哪怕我出去买东西也是挺直腰杆的。 我和别人拿着同样的钱，可我说出来这是你自己挣的，那份心情不一样。” 王伟在旁边眼热，也连连点头：“对对对，明天我也出去，咱们一起去也免得你被欺负。” 王明看着他：“你出去我就能不被欺负，你说就你这么瘦的，连我都打不过还能咋的。” 王伟眨了眨眼睛：“那是我让着你好吧！” 李芳和王明突然肆无忌惮的好了起来。 王伟因为从小身体弱，再加上农村的孩子打架还不是常事啊。 所以在学校，是王娟护着他，在家里就不行了，经常被王明欺负的都要哭的人。 现在竟然说出去玩保护王明，他们可不得笑一番。 “好了，你想去就跟着啊，不过要自己努力，可别走两步就说累，不想走，那下次我不带你了！” 王明一个人今天出去已经够忐忑的，所以暂时哥哥能一起去，他自然乐意。 李芳看劝不住他们，也只能叹息，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没有再说什么。 孩子已经这么懂事了，她也没有去强硬阻止的理由。 “妈，你今天去法院，他们怎么说？”王明不想在自己身上过多的纠结，所以转移话题问李芳。 李芳眉头更加紧了，叹口气：“还能怎么办，就是让咱们等等呗。 他们也说的有道理，那家里老的老小的小的，要是真的把什么东西都扔出来，你让他们一家往哪儿住。 就算他们拉的下那个脸，咱们把房子要回来，在那里还怎么住？ 到时候所有的邻居都是指指点点的，对咱们家也不好。 哎，我只能催一催，免得时间过期，再也没办法执行。” 王明也没办法了，如果法院一点道理都不讲的那种，他们可以一路闹上去。 可现在他们的确说的在理，所以王明他们只能这么一边为难着法院，一边自己为难着。 可能只有王进那群人过得是最舒坦的吧。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会那么厚的脸皮，在左邻右舍的异样眼神中过着日子！ “那咱们家不可能一直这样吧！”王伟有点不满了起来。 现在家里就这一间房，他们四个人住在一起，而自己家的房子反而被占着，他一肚子火。 李芳摇了摇头：“你们也别多想了，咱们现在不是在做生意嘛，慢慢会变好的。 至于说咱们家的房子，他们又不可能死了带到坟里面去，咱们也不用着急，等你们长大了，咱们要回来就是了。” 王明他们点点头，其实虽然生气，可也不可能看着让母亲一个人为了这种事来回奔波啊。 现在既然已经说了等他们长大，两个人都憋着一股气呢。 “嗯，妈你放心吧，之后我和弟弟已经要回来的。” 也不知道这种教育结果好不好，反正王伟和王明都是满脸的仇恨。 很多年之后，王明想起来那个时候都会淡然的笑一笑，用感觉把所有的的精力放在王进他们身上都感觉有点丢人了。 第二十六章 世间转眼即逝，不知不觉进入到了2002年。 从王明他们刚过来的忐忑不安，生活拮据。 到现在他们能够淡然的生活在县城，能够有一定的消费水平，不再是依靠着借债过日子。 这对于从农村出来的他们已经是不可多得的了。 在他们的古老观念里面，总认为人离开了土地就没法生存。 可生活逼迫着他们做出选择，在这个全是柏油马路的县城里开始扎下根，开始汲取养分。 王明也进入四年级，他的成绩一直还算不错。 可今天他的哥哥王伟和母亲已经顶了起来，还是因为学习。 “你说说，为啥不想读书？”李芳看着王伟，眼神非常阴沉。 王伟低着头：“我学习不怎么好，也不想去上学了。” 李芳气急了：“你学习不好就不会好好学习吗？ 你是比别人少什么还是怎么的，就算是一头猪，它每天听人讲那些，一年后它也能学下什么啊！ 再说，你小学都没毕业，你告诉我你能干啥？ 你出去就是想打工都没人要，你要在家里混吃等死吗？” 王伟连忙辩解：“我没有说要待在家里啊，我也可以给家里帮忙，或者出去做点什么，再不行就去学点手艺啊。 我要是一直呆在学校里面，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上初中，干嘛浪费那个钱。” 李芳听到伸手就想打他，被王明赶紧拦下来。 “妈，您可不能大人啊，哥这不是才和家里商量呢嘛。 哥哥也就是心里面有点接受不了，所以才这么说的，您也别生气了。 哥，你到底怎么想的啊，怎么就突然不想上学了？” 王明也不明白王伟的想法，最后疑惑的看着他。 王伟可能也是小孩子性格，原本已经定好了的，现在看到母亲这么生气，也忐忑了起来。 “没什么想法啊，就是感觉自己学不进去，再待下去也没啥意思还不如早早的出来做点事呢。 最起码我现在还小，学什么都快。” 李芳骂了起来：“你也知道你还小，学什么都快，那你怎么不把那份心放到学习上去？” 王伟也被吵的烦躁了起来，大声说道：“我这不是对学习不感兴趣嘛！” 李芳被怼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不可能因为王伟不愿意就把他的心挖出来看看吧。 “那你说说，可是有什么其他的难处。 要是你仅仅因为学不进去这类的话来搪塞你，我感觉你说不过去吧。” 王伟着急了：“妈，我是真的学不进去了，要是有一点点办法你还会这样吗？ 在刚过来的时候，我就因为学习不好经常被老师罚站，或者终于不让回家的学习。 现在随着上的越来越多，我不可能一直留级吧。 你说我要是这么浪费时间还不如早点退了，学一门手艺，就算是之后不能进办公室也可以养活自己啊。” 李芳已经泪的不想说王伟什么了，就坐在那里自言自语的说起了自己的事情。 “我和你一样大的时候也是这种想法，总说着读书没啥用，还不如帮着家里赚点工分来的实在。 那时候学校里面哪里有人去啊，而且家里也没那个想法。 我们都是想去就去，不想去就帮着家里做事。 等稍微想法了，就开始帮着带家里的弟弟妹妹，也就是你们小舅舅他们。 之后你们父亲去家里求婚，当时傻傻的，什么都不知道就被家里人嫁了过来。 过来还不是什么都不懂，你们父亲在政府上班，我就在农村和老黄牛一样不停的劳动，没日没夜的。 要是单纯的这样的日子，我也可以，最起码生活稳定不是。 可是自从家里出了事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 一个人出去，没有文化，就是看他们门头挂的牌子都不知道。 之前在法院，要不是明明带着我在那里乱窜，还不知道要过多久咱们才能找到院长的房间。 我每次去，他们让我按手印我都不敢乱按，只有在律师的陪同下，让她看了你才有那个胆子按。 你虽然现在不是我这样一个字都不认识，可你学了多少？ 你现在就是写一篇作文都会错字满篇，你认为你又好了多少？” 王伟低着头不说话了，他知道这些事，没有什么反驳的借口。 李芳看他不回答，接着说道：“你姐姐也是没到初中就不上学了的。 我想着她是女孩子，能认得字就好。 虽然有点亏待她了，但那不是家里没有办法吗？ 可你现在呢，家里情况变好了，你不上学了，你不想学习了。 你对得起自己，对得起我，对得起你死去的父亲吗，你自己说你对得起谁？” 王明看到母亲说的越来越激动，赶紧给她倒了一杯水默默地递上去。 屋子里一片静谧，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妈，你逼着我我也学不进去了。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也在用心学着，可是依旧没什么进展。 每次考试的时候我都是全班最低的那些人。 我不是没有好好学习，不是那种调皮捣蛋的，可我看不到什么希望，我能怎么办？ 你说的那些我都明白，我也是经历过的，可这么浪费时间，浪费金钱我能得到什么，就这么一直混着？” 李芳严肃的看着他：“你也知道，我对于你们的学习帮不上什么忙。 我不明白你到底怎么回事，可我知道你要是这么早辍学了，不仅我会遗憾，就是你长大了也肯定会后悔。 我不想你长大了和我一样，出去就和瞎子没什么区别。 小学和初中的学习还不算太难，你要是说混那就混着，最起码能多认得一些字。” 王伟被逼的没什么可说的了，他母亲都那么说了，他要是还不知趣不知道母亲还多生气。 “呼，行吧，我可以接着去上学，但是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学习。 要是能找到办法，我可能就会慢慢好起来，要是一直没找到方法，我就无能为力了。 之后要是还这样，我辍学您不能再反对了。” 李芳现在只想着让他不要退学，其他的那都是之后的事情了，所以连忙点头。 母子二人也算是简单的打成了共识。 可谁也不知道，这让王伟之后的路走的多艰难…… 第二十七章 小镇，王明家。 这里今天热闹非常，左邻右舍都出来看热闹。 所有人都对着那几辆法院的警车指指点点的，还有屋子里面时不时传出来的吵嚷声。 其实看着热闹，里面的气氛已经凝固。 “王进，你不要得寸进尺。李芳已经在法院跑了很多次，我们都用你已经老了，这里也不可能住一辈子为理由，一直没有过来。 但是这不是你们一直来在这里的理由，懂吗？” 法院的工作人员看着王进严肃的说道。 还没等王进说话，马桂英已经跳了出来。 “这里，是我儿子王有中盖的房子，他在病重的时候已经说了给你们抵账。 你们法院文斗不问，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判给了她。 我就想问，你们凭什么这么判，凭什么不相信我的证据而相信他们的？” 法院的人气的都笑了：“你这人还讲不讲道理？ 你们要是有理由，为什么不再上诉？ 判决书上写的明明白白，十五天之内要是不服可以上诉，是你们自己放弃的。 现在已经过了期限，你们反而和我们摆事实讲道理。 好，你要讲，那咱们就讲。在以国土局出示的相关文件中，已经明确证明这里的产权归李芳所有。 而且你们的证人都是直系亲属，怎么提供证明？ 要是你们这都可以，那李芳是不是带着她的亲戚在法院说你们把家里的财产全部转移光了我们也用？ 我也不为难你们，只要你们觉得道理说得通，那就可以。” 其实现在王进他们心里也很苦。 在王有中病重的时候虽然他们逼迫着有了这么一个口头答案，可什么证据都没有。 现在法院要直接证据，他们根本拿不出来啊！ 王彩芳猛然说道：“这件事我哥给他的两个儿子也说了，不信你问他们啊！” 执行庭的人笑了：“那两个孩子在开庭的时候用自己写的材料告你们的事情可是在法院传遍了啊。 只不过因为不满法定年龄，所以法庭不予采用罢了。 现在你反过来要用他们的证词证明你们说的是对的，你认为合适不？” 一家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法院来的已经不耐烦了，在这呢下去外面进来的人更多了，影响也就和你差了。 “好了，在给你们半个小时思考，是不是立刻搬出去。 半个小时之后要是还不搬走，我们只能强制执行了！” 说完他们也没多做停留，出来坐到了自己的车上等待。 屋子里面，王进他们开始仓皇的商议起来。 今天法院的人来的太突然，以至于王明他二叔都没有能够到来，只有小叔在。 其实法院也是有苦难言，他们这是不得不来了。 自从政法高官在那次会议上讲了李芳的事情，李芳彻底是在政法系统出名了。 虽然李芳理解他们，而且也没真的让他们强制执行。 但是为了不至于时间过期，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催促”一次，他们就会交谈一次。 这从两千年到现在，每次过去都会记录一次，每次过去都会记录一次，那文件都厚厚一摞了。 他们要是还放着不执行，到时候查出来可就是他们的过失了。 所以都是被逼无奈，他们也就才硬着头皮上来强制执行。 “没办法了，只能强行阻止他们了。 现在不管说什么都不能服软，要是真的服软我们就再也别想在这几里住下去！” 马桂英神色阴冷，坐在那里紧张的说着。 王彩芳连连点头：“妈说的在理儿，我们不能搬出去，要是现在搬出去不仅没了房子，还会被别人笑话死！” 王进仰着头：“要是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就为了这么一脸破房子闹到现在的地步，还不如给他们呢。 现在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咱们家的脸面都丢光了，有什么意思。” 马桂英立刻骂了起来：“放屁！这是咱们应该得到的，咱们辛辛苦苦把儿子养大，结果一点好处都没有的到，这算什么？ 我那么多年给他吃，给他穿，给他娶媳妇，难道都是白花钱分啊！” 这时候她才把自己内心的想法，也把这个房子里面所有人的目的说了出来。 哪里来的什么欠债，那里来的什么赡养，都是骗鬼的，他们就是感觉自己养了儿子反而吃亏，想挣钱罢了。 王进没有话了，当时他也是支持的，所以现在到了这种地步谁没责任？ “砰！” 半个小时刚刚过去，法院的人直接就闯了进来。 “王进，你们到底搬不搬走，想好了吗？” 马桂英看着进来的那些壮汉，已经吓傻了，不过还是强行让自己不显得那么害怕。 咬着牙：“这原本就应该是我们的，我们是不会搬走的！” 法院的人叹了口气：“你们怎么就这么固执，你以为法院的判决是那么容易躲的过去的？” 王彩芳赶紧上前：“法官，我们家也需要生存，不可能谁在荒田野地啊！” “不是给你们判了一间房嘛！”法官有点无奈。 王进紧张的口干舌燥的：“那里那么远，还就一间房怎么住，我们不要，就要这个。” 法官看了他们一圈，然后笑了：“你们这是逼我们动手呢啊！” 说着就给后面的法警使了一个眼色。 后面法警立刻会意，几个人走上前在王进他们大呼小叫中把他们拉了出去。 还没等王进他们反应过来，里面开始一阵霹雳乓啷的声音，那些什么锅碗瓢盆、衣服被子这些小件已经被扔了出来。 然后几个人抬着柜子、炉子什么的就开始往路上搬。 “哎哎，你们干什么，凭什么把我们家的东西扔出来！” 马桂英一下子急了，在院子里面叫嚷了起来。 法院的人笑了：“强制执行啊，这是判决书生效你们拒不执行的效果。 所以我才说，别不把法院的判决不当回事。” 然后就再也不理他们，直到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清理出去这才罢休。 这栋房子前前后后已经围了好多的人，看到这一幕都嗡嗡的议论着。 有的说什么太过了，有的说大快人心，反正任由他们评论，说什么的都有。 “好了，王进，马桂英。正式通知你们。 因为这间房子存在争议，在没有明确之前，任何人不得入住，要是发现我们会让他坐牢的！ 而且我们走的时候会用封条封好，你们也别想着再进去，还望好自为之。” 说完就拿出法院的封条，胶水，一个巨大的叉叉就在锁起来的房门上出现了。 等法院的人扬长而去，他们一群人还在目瞪口呆。 这已经被上了封条，他们也没那个胆子了。 那，问题来了，他们今晚该住在哪儿…… 第二十八章 法院执行后一周。 虽然法院对王明家的房子进行了强制执行，可因为上面有封条，他们家也没有贸然就去接收。 倒不是李芳不想看看自己的房子，是现在过去那家人还不知道怎么作弄他们呢。 李芳想了想也就干脆先放着，反正法院现在不仅把房门的钥匙给了她，上面还有封条，想必王进他们也做不了什么。 可事情还真的和她想的不一样。 李芳因为自己丈夫原本就在政府工作，对里面的一些门道很清楚。 要是政府部门已经封存，她就认为那是公信力起作用，自己再怎么反驳也要通过相对应的渠道。 可王进他们不一样，虽然说是退休工人，有的还有一定的知识，见识却反而不如李芳她们。 在法院的人走了之后，马桂英和王进他们担惊受怕的。 等到那股劲儿过了之后，他们就做了起来。 不仅把上面的封条撕的稀巴烂，门上面法院新上的锁也被弄坏自己重新住了进去。 李芳也是一周之后才得到这个消息，这不又往法院跑了一趟。 她不是要怎么告王进一趟，就是想知会法院，现在的情况依旧如此。 李芳现在自己家里过的越来越好，最起码不用被城管追的满世界跑，有了自己的店铺，有了自己的窝。 所以她现在生活上不是那么必须的去立刻要回那个房子，只不过想着那是自己丈夫累死累活才建起来的，自己要是就这么丢了对不起他罢了。 也不知道王进他们家要是知道李芳现在的想法会不会后悔，会不会后悔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没什么意义。 现在娘儿几个正在商议着一些事呢。 原来自从有了店面，李芳在家里做，王娟在店铺里面卖倒也和谐。 可随着生意越来越好，人手明显不够了，有时候甚至忙的满头大汗。 而且最近越来越多多的顾客开始抱怨他们家的卫生不怎么好了，这让王娟忧心忡忡的。 “妈，要不咱们招一个小工吧，这样也方便一些。 您在家里起早贪黑的，做出来已经不容易了，要是还经常去店里帮忙，没多久身体都垮了。 咱们招一个人，我负责在里面切，她就负责在外面收拾就行了。” 李芳虽然知道女儿说的在理，可还是在犹豫。 “这个……会不会太浪费啊，咱们家就那么小的一个店，要是还招人是不是太招摇啊。 再说了，招人不得话一半千块钱啊。 有那个钱还不如我辛苦一下帮忙呢。” 王娟无语了，自己家里用人怎么就成了招摇了。 难不成就一直自己娘儿两个在那里忙活，还被顾客埋怨不成。 “妈，你想到哪儿去了，怎么会是招摇。 咱们家本来人就少，弟弟他们也就是在周末才有时间帮忙。 就这样明明还是兴致勃勃的要出去挣自己的零花钱，店里面根本顾不过来。 咱们招一个人虽然会花钱，可效率提高了，顾客也满意了，这有啥不好的啊。 咱们家的店铺不可能永远这么小吧，要是再扩大了你说咱们两个还怎么忙的过来。” 这是这个家庭第一次讨论扩大营业的事情。 虽然只有娘儿俩，可对于李芳他们家所产生的意义根本不是大家想的那么简单。 李芳刚听到说什么扩大经营也是吃了一惊。 “咱们这还没好呢，你就想着扩大了，心倒是不小。” 王娟噘着嘴：“这那里是心不小啊，咱们家卖的本来就好，经常是下午很多人过来都没了。 我就想着咱们是不是扩大一下店面，或者再开一个分店，这样人也不至于一下子拥过来。” 李芳问：“你也说到下午就没课，你还准备开新店？ 到了那个时候要是我做不出来那么多可怎么办，你开着店还不是给人家白白付了房租钱。” “哈哈，这个我已经打听好了，咱们这里有专门批发的凉皮的，只要咱们生意好，您也就不用在家里做了，我们直接跟他们批发。” 李芳一听立刻炸了：“这可不行！我在家做的好好儿的干嘛要去他们家批发，把钱给别人挣？ 要我说我还是努力做，你只要能保证这一个店面生意好就行了，没有必要再开了。” 李芳是一个保守的人，或者说被刚过来的那段日子穷怕了的人。 她现在求的就是一个安稳，根本就没想着做多大的事业。 可王娟不一样啊，她还年轻，很有活力。 虽然因为某些原因辍学在家，可家里的生意给了她另外一个展示的平台。 她调查完之后总想着让自己家里过上更好的日子，弟弟们不用为了几块钱，十几块钱的零花钱出去受人鄙视，母亲不用为了几十块钱的一件衣服心疼很久还下不了决心。 她虽然之前也穷怕了，更懂事了，但是年轻让她准备着随时大干一场。 “妈，您就支持我一下吧，我也不想这么一直守着那个店活下去。 虽然咱们家现在吃穿不愁，可要想在这个满是柏油马路的县城好好的生活下去肯定不能这样坐吃山空。 咱们只有努力的去发展，去拼搏才能有更好的日子。 咱们要为之后考虑啊，可不能一直就这么不上不下的活着啊！” 李芳脸色难看，她潜意识里面知道自己女儿说的没错，可她听到之后什么也不做了就是负责售卖，这一下子就忐忑了起来。 “你这是已经想好了吗，你可要明白咱们家攒点钱不容易。 现在要是扩大经营估计那点钱还不够，还要问别人借。 我们要是成功了还好，要是失败了，那可真的就要从头再来了！” 王娟听到母亲松口，也是脸上有了笑容。 “妈，您放心吧，我之前在店里经常和那些顾客聊天。 他们其中有很多都是家里亲戚做这个的，有一定的门道。 咱们家只要不是特别的冒进，就不会有多大的问题。 就算是之后赔了，咱们娘儿两个再去摆摊，再去叫卖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芳看着眼前的王娟，有一种欣慰，有一种伤感。 自己才十几岁的女儿啊！ 第二十九章 二零零二年，六一。 在王明所在的小学，舞台上小朋友们正在欢快的蹦蹦跳跳。 王明坐在下面却是百无聊赖的。 他性格普遍比这些孩子要成熟一些，也就对这种表演不感兴趣了。 可是老师根本就不会让他们回家的，只有等表演结束了才会放假。 王明没奈何，只能坐在那里顶着大太阳看小朋友们在上面蹦蹦跳跳的。 其实要是按照现在人的眼光来看，这简直就是一群孩子跟着节奏在扭动罢了。 王明正无聊的看着，自己的同桌突然跑了过来。 “王明王明，你爷爷来了！”他说的时候眼神中带着莫名其妙的韵味，让王明有点点愣住了。 王明厌恶的来了一句：“别胡说，我可没爷爷。” 同桌有点惊愕，挠了挠头说道：“不会啊，你哥哥都已经看到了。 我去，你不知道你爷爷那个哭，简直能把学校给拆了。 你还是去看看吧，不让等会儿找到你在这里可就尴尬了。” 王明听他说的这么像，撒腿就跑出去找哥哥。 等到了哥哥的教室那里，已经围了好多人。 王伟在里面被王进抱着，脸色通红，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内心了。 “哎呦，王明来了？”还没等他挤进去，王伟的同学就笑着打招呼。 因为这个小学并不大，再加上他们的情况特殊，基本上在这两个班级里面都会认识。 王进听到声音，转头来找王明。 殊不知王明现在看到他有点多厌烦。 这么热的天儿，还穿着厚厚的夹克，鞋子也是脏脏的，都不知道洗洗。 脸因为常年抽烟所以黝黑黝黑的。 络腮胡子满脸都是，在配合上胖胖的肥肉，看起来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明……” 还没等王进开口，王明就皱着眉头问了起来：“你过来干嘛？” 王进的脸挂不住了，要上来拉王明，被他灵巧的躲了过去。 “我这不是想你们了，过来看看啊。 再怎么说，你们可是你仅有的两个孙子啊！” 王明眼神鄙视的看着他：“你现在想起来我们是你的孙子了，当时是不是想着怎么给别人装孙子呢？” 王进脸色更黑，也没管什么影响，指着王明就骂：“有这么和长辈说话的吗，你是不是一点教养都没了？” 王明冷笑了一下：“我的教养是家里给的，是学校教的。 你要是对我的教养有意见，就去给我的老师反映，而不是跑到这里来卖惨。” 说着，王明一把拉过来哥哥，就向人群外面走去。 这里人太多了，现在已经影响够不好的了，要是再出什么事，他和哥哥就别想在这里上学了。 王进见王明他们要走，急忙要拉住，王明赶紧拉着跑了起来。 等到了校门口的一个拐角处，王明才停了下来。 “你到底要干嘛，跟着我们到底什么事。” 王明看着身后的王进，神色无奈。 他现在也没有多生气，最多的就是提不起兴趣来。 王进急了：“你这孩子，我在怎么说也是你爷爷，你怎么能这样？” 王伟冷笑了起来：“你还知道你是我爷爷，你们那么对待我们家的时候你怎么没这么想？ 哼，现在你假惺惺的跑过来攀亲戚，你认为我们会怎么想？” 王进指着他：“你说话亏心不亏心，你自己说，你爸当时有没有说过把那出房子给我们。 现在你们家要和我们要那出房子，你认为是谁的错？” 王伟接话：“那是我爸就不是你儿子了，你为你自己的儿子治病还准备要钱？ 你这么老了，还在为你那个小儿子在拼着，你怎么没那么想着？ 同样都是儿子，你好意思这么区别对待不？” 王进的脸涨得通红，他竟然在两个孙子面前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再怎么样，那也是你父亲答应的，你们当时怎么说的，现在跑出来替你妈做伪证了？” 王进急了，指着王明破口大骂。 其实他现在过来倒不是真的有多想王明他们两个，就是想过来探探他们的口风罢了。 王伟原本还想说什么，被王明给拉住了。 “哥，你别和他多说什么了，你还真以为他有多想我们，只不过是想过来让我们改口罢了。 哈，这种人也算是真的厚脸皮，竟然能想出这么馊的主意。 我还以为他真的是良心发现呢，看到了吧。” 王伟原本看到他爷爷抱着他哭还以为真的是心疼他呢，现在也是无比失望的看着王进。 两个人什么话也没说，背着书包就往家里走去。 王进在后面连忙跟上，他现在是没脸没皮了，都不怕突然碰到李芳她们。 “别跟着我们，我们现在和你没啥关系，你别逼着我用石头砸你！” 王伟突然回过头来，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王进。 瘦弱的身体似乎突然爆发出强大的力量一般，让王进看了都害怕，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眼睁睁的看着王伟他们离开。 等会到家，王伟一点力气都没了，躺在炕上盯着房顶愣愣的发呆。 李芳进来看到不由的笑了：“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这种样子，是不是今天在学校里面玩的累了？” 王明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李芳由于忙着准备店铺里面用的凉皮，也没有多少功夫搭理。 可是过了好久，看到兄弟两个还是这种样子，不由的担心了起来。 “明明，你哥哥这是怎么了，今儿有气无力的？” 王明张了张口，不知道该怎么说。 “妈，今天王进去找我们了。”王伟躺着没起来，对母亲说道。 李芳皱了皱眉头：“他去找你们干嘛，是不是又去找事情了？” 李芳猛然听到也是心中咯噔一下，关心的问了起来。 “没有，他就是和我们吵了一架。 刚开始是去找哥哥的，之后我赶过去之后看到他抱着哥哥哭呢。” 李芳冷笑了起来：“怎么，他这是后悔了还是怎么着，竟然有脸在学校里面找你们去了。” 王明没回答，不过把学校里面的事情给李芳说了一下。 “嘿嘿，好啊，我没去找他们麻烦，他竟然跑过来欺负你们起来。” 李芳不由的咬牙切齿起来。 第三十章 自从那次王进过来找了他们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王明的态度，他们再也没有来往过。 李芳心中暗恨王进打扰自己的儿子，所以在那之后又开始在法院催促起来。 暂且不提李芳这边，王明那里正经受着自己目前以来最大的冲击。 王明和哥哥班级里面同样有一对兄弟，哥哥杨万里，弟弟杨万秀。 两兄弟二人亲生母亲已经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去世了，他们的父亲又娶了一个后妈，还给他们生了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两兄弟二人因为从小就没有得到家里的好好教育，以至于什么偷鸡摸狗，打架斗殴之类的经常见到。 杨万里的班主任为了让他学好，就让他做了班长，想努力让他变好，可根本就没用。 这次兄弟两个又偷了家里的五千块钱出跑了。 十八年前的五千啊，在这个小山村已经算是很多很多了，结果被他们给拿出去祸害的一干二净。 他们跑到了兰州，然后花的一分都没了想爬上火车被派出所的警察给发现遣送了回来。 杨万里他们的父母到了学校之后就一直在开始吵嚷，说是学校把他们的孩子没有管教好，才让他们的孩子到了这种地步。 校长和老师都在耐心的解释，说他们是回去之后再没有来学校，还是学校感觉不对才给他们打电话的。 家里人应该关心孩子，给孩子一个好的环境之类的。 可他们根本听不进去，尤其是杨万里他们的后妈，现在仿佛很爱那两个孩子似的。 和王明在一个班的杨万秀看着他后妈的样子，神情冷漠。 他没有说有多丢人或者说多么感动，只有冷漠。 王明看着他的样子竟然不寒而栗了起来。 在这之前，王明甚至和他有说有笑的。 王明的性格很好，基本上班里不管是学习好的还是不好的他都能够说得上话。 李芳对于他这点很不满意，在他们的传统观念里面认为只有个学习好的孩子在一起才能更好。 “他们的学习不好，又不代表他们的人品不好。” 王明很少在意什么学习好不好之类的，再加上他的成绩不赖，李芳也就只能随他去了。 杨万秀虽然有诸多不好，可只要和王明在一起，就很少去做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甚至平日里都会很照顾他。 所以在班里面，就算没人愿意搭理杨万秀，王明还是一如既往地。 可现在看到王明和他家人的样子，王明感到不寒而栗，他不明白一家人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可想到自己家里的事情不由的叹息起来，来看每一家都不好过啊。 “杨万秀，你回家准备怎么交代？”王明转过头悄悄的问他。 杨万秀年纪也就十几岁，可看向王明的眼神似乎让他看到了几十岁的人似的。 “我给他们什么交代，他们挣钱不就是给我们花的么。” 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甚至不愿意带一点波动。 王明的同桌在桌子底下悄悄的拉了他一下，让他不要真的多事。 王明也感觉聊不下去了，只能放下心里的疑惑微微笑着安慰了杨万秀一下，转头过来做好。 原本应该上课的时间可就是因为这件事给耽误了，但是所有人都好奇的外面的事情，也就没怎么在意。 “杨万秀，你出来一下。”班主任突然进来神色很不耐烦。 其实他已经被这家人给弄的不知道该怎么工作了，甚至他们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学校，让他莫名的委屈。 现在的人都知道孩子的教育是家庭和学校一起的事情，可那时候根本就没人会想那些。 尤其是很多父母，都认为他们就是孩子的衣食父母，只要吃好喝好，剩下的就是学校的事情了。 学校不仅是教育他们知识的地方，甚至在某些时候还是他们的保姆。 “哎哎，你说老师会怎么处理他？”王明的同桌看到杨万秀出去，神情终于放松下来，他还是比较害怕这个“小混混”的。 王明用肩膀耸了他一下，笑骂：“刚才他在的时候你怎么不问。 现在他出去了，我怎么感觉你有点幸灾乐祸啊。” 他同桌嘿嘿直笑：“想啥呢，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想法，我也是很关心的好吧。” 王明似笑非笑的看着：“真的？” 他同桌被盯的有点瘆得慌，讪讪笑了起来，然后赶紧再问了一遍，算是转移话题吧。 王明摇摇头：“你问我我问谁去啊。 不过看刚才老师的样子明显已经被他们家人给气的不行。 再加上这次的影响的确不怎么好，还有他哥哥呢。 这一下子去了两个学校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前面的一个小女生转过来：“王明，你也别同情他们了。 虽然说他们家里不好，可他们也要自己努力啊。 现在他和他哥哥两个不仅不努力，在两个班级里面都是经常欺负其他同学，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哎！罗梦娟说的对，咱们同学之间应该相互关心照顾，但是有很多人不值得我们去同情啊。” 王明瞪了他同桌一眼：“马占熊你个死胖子，你少说一点会死啊！ 你要说也就罢了，怎么还这么大声啊。” 马占熊指了指其他同学：“你看看其他同学，都在议论啊，谁会听咱们得啊。” 王明转头在教室里面扫了一眼，果然所有的同学都在小声的和前后桌在议论着，没人专注他们这里，王明才松了口气。 “那也不行，罗梦娟，你说的有着道理，但是别人没人品咱们不能没有啊。 我还是喜欢一个班里面所有都和和睦睦的。 我刚来的时候，家里的事情也让我很难过，不还是你们帮助我，照顾我才度过的嘛。 现在咱们一样也可以帮助杨万秀啊。 虽然他不好，咱们不说他什么，只要不鄙视他已经是很好的了对吧。” 罗梦娟甩着头上的马尾辫：“哼，每次都是你烂好人，和谁都合得来。 都不知道你是什么心里想法，一直这么温柔的和大妈似的。 算了，随你吧，我反正是没兴趣。” 说着转头去看自己的书了，也不在搭理王明。 可等到他们再次见到，不，应该是听到杨万秀的消息之后所有人都惊呆了。 第三十一章 且说王明的同学杨万秀还有他的哥哥两个星期都没有来到学校上课了。 不过王明并没有意外，因为这兄弟两个在他眼里就是神出鬼没的，一个月不上学都正常。 可慢慢的王明感觉到了不对劲。 有一天他放学，经过哥哥的班级听到一些孩子在议论，说杨万秀他们哥儿两个在医院里面。 不过因为不熟悉，王明也没好意思上去听，回到家里立刻迫不及待的问哥哥。 王伟听到弟弟的问话，也立刻精神百倍。 “你不知道啊，他们家可是出大事了！ 他们两个回家之后听说被自己后妈给打了一顿，然后两个人全身都是红的红紫的紫。 他们两个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尽然吃了耗子药，现在在医院洗胃呢。” 王明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心里面的情感。 “你……你说他们吃了耗子药，不可能吧！ 这两个人怎么这么蠢啊，竟然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他那个妈到底怎么想的，明知道两个人已经过的不好了，已经在和她闹矛盾，竟然回去之后还打他们。 他们爸爸呢，怎么不管管，真的不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儿子吗？” 王明很愤怒，他不知道那对父母是怎么想的，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更多的事对杨万里两兄弟的痛心，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王伟耸耸肩说：“我怎么知道，不过也能理解，毕竟那是他后妈啊。 要是没有自己的儿子也就罢了，她还有自己的孩子呢，肯定会更疼自己的儿子啊。 对了，我听说你和杨万秀的关系很好，之后可不能和那种人交往了，不然把你都给带坏了。” 说着王伟很慎重的给王明叮嘱。 王明心思很乱，就是胡乱的点点头，也没有在说下去。 之后的几天，王明一直在关注着这件事，他想知道后续。 可等了一周之后，不仅王明，就是他们这个学校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原本两个人洗胃之后已经逐渐转好了，可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竟然第二次喝了耗子药！ 结果也是所有人能够想得到的，两个人双双全部送命。 校长和老师一听都着急了，都赶紧往他们家里赶。 他们都在忙着处理之后的事，努力想把影响降到最低，可整个小县城里面都已经议论纷纷。 那时候根本就没有别的办法，他们是自己吃的耗子药，家里人也给治疗了，只能说没有尽到应该有的义务，只能在所谓的道德上谴责他们，又不能判刑。 王明那段时间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成天浑浑噩噩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那样的事情。 两个人虽然学习成绩不好，虽然有一些“滚蛋”可毕竟是两条鲜活的生命啊。 自从王明父亲去世之后，现在他只要听到有很去世，甚至是看到葬礼都会特别的难受，特别的害怕，每次都是心里堵得慌。 更别说这次还是他的同学，之前每天朝夕相处的人啊！ 李芳也从王伟那里听到了消息，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安慰安慰自己的儿子，然后忙着做自己的事情了。 其实在十八年前，那时候对孩子的心理根本就没有相应的辅导。 等王明长大之后都在为自己庆幸，幸好自己健健康康的活了过来，没有得什么心理疾病。 这件事情在整个学校都就下了一层阴影，基本上没有人再提到他们两兄弟。 等到一个月之后，书法老师把之前的那些学生着的字拿出来评论，王明他们过去帮忙整理。 也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有了注定。 王明在一大堆写的字帖中翻到了一篇歪歪扭扭的字，看到之后愣住了，上面的名字赫然写着杨万秀！ 王明迫不及待的看了下去，这个根本就不是什么参赛的作品，而是一等遗书！ 在里面，对于现在的人来说很稚嫩，可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是那么的悲伤。 在遗书里面详细的说了自己的生活，说着自己的经历。 他每次回家都是被继母一顿打，最轻的也是臭骂。 所有的好吃的，好穿的都是给了自己最小的弟弟，自己和哥哥根本就没有，每次都只能羡慕的看着。 他偷家里的钱不是想去做什么，刚开始就是想让自己的生活过的好一些，慢慢的他就开始报复家里人。 反正你不让我好过，每天都那么对我，反正你不管怎么样都会打我，我为什么要好好听话，索性就堕落下去！ 之后到了学校里面，基本就是被同学鄙视，被老师骂，说着他们如何不好如何不好之类的。 杨万秀没了办法，在文字里面不难看出他的抱怨和怨恨。 “王明，你不整理在看什么呢？”王明的表现让同学和老师有点好奇。 王明愣愣的转过来看着他们，然后把自己手里的遗书送给了他们。 老师和同学都很好奇，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等拿过去，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你们几个记着啊，这件事给谁也别说明白不。 这个我先拿走了，你们在这里先整理，等会我就过来。” 老师说了一句就匆匆离开，只剩下一群学生大眼瞪小眼的。 等过了一会儿，所有人都炸了。 “不会吧，他之前就写过遗书，还交给了老师？ 嘿嘿，这下子老师可就要遭殃了，他们之前都没关注。” 另外一个同学打了他一下：“你闭嘴啊！这件事已经说了不要告诉任何人，你要是还嘴欠，到时候被老师收拾可别怪别人。” 说完那位同学也是害怕了起来，缩着头看了看门口。 他们说什么王明都没听到，他一直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了。 家里面是那样，学校里面也不关心。 孩子都已经到了写遗书的地步，他们竟然还不关心，还没没看见，所有人都在漠视那两条生命，就因为他们两个学习不好？ 等王明缓和过来，还是被老师进来的关门声给惊醒的。 “好了，咱们还是整理这些东西吧。” 老师进来和没事儿人一样，面无表情的开始做事。 王明只能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想法继续做事，可思想一直在抛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