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怪疼的 第1章怪疼的 “你……啊!” 顾靳衍掐着秦苏的腰身,将她整个人按趴在落地窗上,动作生猛而凌厉。 没有温情,只有宣泄。 秦苏的脸紧贴着玻璃,被挤压变形,唇角抖出低声的祈求:“别……不要在这……会、会被人看见……” 顾靳衍咬着她的耳垂,语气凉薄:“只要我想,你特么就随时随地张开腿!” 这就是顾靳衍,欲望和理智永远剥离。 上你时,身体滚烫如火,心肠却冷硬如石。 秦苏忽地笑了,玻璃照出她勾人的笑容:“姐夫,明天是你的婚礼,和我姐的,你却和她的妹妹……” “闭嘴。” 顾靳衍趴在她身上,眼眸深沉骇人。 “姐夫。”她偏不。 “秦苏。” 他连名带姓,她知道,他彻底怒了,反而叫的更欢乐了。 “姐夫、姐夫……” 这也是她第一次违背他。 只要想到他结婚,真正成为她的姐夫,秦苏心里就酸楚的厉害,苦涩的紧。 “秦苏,我叫你闭嘴。” 顾靳衍一把板过她的脸,以吻封缄,将聒噪的声音全部堵在喉间。 她猛地睁大眼眸,眼里有他,可他的眼里却什么都没有。 顾靳衍抬手遮住她的眼,征伐的动作愈发凌厉,秦苏眼前一片黑暗,意识渐渐混沌。 他一会儿在她耳边说明天结婚时,要乖乖的,不许惹乱子,一会儿又哑着嗓子问她刺不刺激。 再醒来时,秦苏不着片缕的躺在地上,顾靳衍早已不知去向。 估计是去看他的新娘子了吧。 他是她姐林心怡的未婚夫,自小定的娃娃亲,顾老先生临终遗愿,让顾靳衍必须娶林心怡为妻,否则不能继承全部遗产。 秦苏长睫颤了颤,摸索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顾靳衍,祝你幸福!” 叮。 顾靳衍很快回了一条信息。 “只有在你又白又香的身上,你的小手勾着我的脖子让我用力,再用力,我才会姓.福!” 如此露骨直白的话,气得秦苏差点砸了手机。 “你倒底想怎样?我死也不会做小三的!” “不做小三,那就做我的情人,我不会放过你……的身体。” 无耻至极! 秦苏再也忍不住,气冲冲地回拨了回去,电话刚接通,就被挂断了。 转眼,顾靳衍又回复道:“不要给我打电话,我不方便接听。还有,上了我的床,就没那么容易下!” 秦苏气的手抖,正要将顾靳衍的电话拉黑,界面上又跳出了一条消息:“敢将我拉黑,让你三天三夜都下不了床。” 砰。 手机直接砸到了墙上。 她是爱他,可还没到下贱的地步。 她原本只是偷偷爱着他,因为他是她未来的姐夫。 是她爱而不能得的人! 直到半年前。 那个晚上,秦苏被醉酒的顾靳衍压在了床上,他说,秦苏,勾引姐夫,够下贱的。 她拼命的挣扎,但最后还是被他撕碎了衣服…… 事后,他冷笑地瞥着那抹血迹,轻描淡写的砸下一句话,做戏做全套,连膜都补了,既然是补的,那就不值钱了。 三张纸币自然落在她身上。 怪疼的。 此后,不管她愿不愿意,顾靳衍总是随时要她,变着法子折磨她。 她解释,她拒绝,他却扔给她几张床照,“乖乖听话,否则,你的亲朋好友人手一份!” 第2章 我的女孩,要听话 第2章我的女孩,要听话 秦苏睁眼到天亮,恍惚了好久,才意识到今天是顾靳衍和林心怡的婚礼。 他真的、真的要结婚了。 房门被人猛地踹开。 “姐,你、你想干什么?”秦苏裹紧了被子,惊愕出声。 “呵,我想干什么!整个林家都是我的,你只是个有妈生没妈养的野种,还敢跟我抢男人?呸,不要脸!”林心怡神色鄙夷地看着秦苏,眸底尽是疯狂的嫉妒。 秦苏双手攥紧被角,骨节泛白。 林家?野种? 这些字眼将她刺的鲜血淋漓。 这里本是秦家,却被她的生父,也就是秦家的上门女婿林振鸠占鹊巢,在妈妈离开后,秦家彻底变成了林家。 再后来,她就多了一个后妈和姐姐。 见她默不作声,林心怡将手里的礼服砸到秦苏脸上,神情狠戾:“昨晚,我全都看见了。” 秦苏的脸霎时惨无血色。 “你被顾靳衍脱光了,摁在玻璃上,毫无尊严地被上。”林心怡眼底迸射出骇人的嫉恨,“他甚至像狗一样把你丢在地上,你比下贱的继.女还不如!” 秦苏止不住的颤抖,羞愤、屈辱、不堪瞬间涌上心头,逼的她无处遁形。 “那又怎样?”她忽地勾起妩媚的笑,故意露出身上的青紫吻痕:“姐,是你的男人非要缠着我,他喜欢那种调调,我自然要配合!” “你……” 林心怡气得直哆嗦,忽然跌倒在地,捂着脸嚎啕大哭。 秦苏来不及反应,就听到熟悉而急促的脚步声。 顾靳衍快步走到林心怡身边。 “心怡。” “靳衍,不,不是真的。”林心怡满脸泪水,用力地揪着顾靳衍的衣服,“你和小苏什么关系都没有,你们没有在一起,她身上的吻痕也不是你留下的,她在骗我,她是骗我的。” 林心怡哭的声嘶力竭,将那件白色礼服往秦苏手里塞,“小苏,你穿上它,穿上它,你是姐姐的伴娘,你只是伴娘,你跟靳衍没有任何关系,你会真心祝福我们的,你刚才只是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 你在开玩笑,你在骗我,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秦苏清楚的感到顾靳衍的眼神,越来越冷。 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似要印证什么,勾出如花笑颜:“姐,我没有骗你,我和这个要娶你的男人上过床了,很多次。” 顾靳衍,你会不会取消婚礼? “秦苏,你够了!”顾靳衍冷斥。 “你们……我成全你们,婚礼取消。”林心怡哭着推开顾靳衍跑了出去。 顾靳衍看也不看秦苏一眼,急忙追了出去。 半小时后,顾靳衍去而复返。 他冷冷地盯着秦苏,伸手抽出一根烟点燃,忽明忽暗的微光令人心里发怵。 秦苏本能地感到后怕,蜷缩起身子:“是她故意挑衅,我不想的。” 他吐出一圈圈烟雾,冷笑:“是我非要缠着你,是我喜欢那种调调?秦苏,我真是低估了你。” 秦苏不吭声。 他竟然听到了。 顾靳衍指尖夹着燃烧的香烟,深吸了几口后,一把扯开秦苏的衣服,将烟头摁在她白皙的胸口。 “啊。” 秦苏痛苦地叫出声,疼的瑟瑟发抖。 顾靳衍并没轻易放过她,直到烟头的火光完全熄灭才随手扔在了地上。 看着她白嫩的肌肤渗出丝丝血迹,渐渐凝成一个丑陋的疤痕,顾靳衍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他贴着她发颤的身子,如魔鬼般在她耳边轻呢:“你很不乖,这是对你的惩罚,也是专属我的烙印!我的女孩,要听话才对!” 第3章 难受 第3章难受 他的声音很低,很温柔,却让她怕到了骨子里。 忍受着肌肤灼烧的痛苦,秦苏嘴唇直哆嗦,“我会听话。” “其实,每次都是你的双腿紧紧缠着我,怎么也不松开,小苏,你忘了吗?”他拍拍她的脸,轻声道。 秦苏点头:“是,是我缠着你。” 缠着你不放。 但我会学着去放手,放弃对你十五年的爱,整个青春的爱。 “穿上礼服,打扮漂亮点,做你姐的伴娘。” 秦苏怔住:“好。” 一个‘好’字说的极其艰难。 “要乖,不能惹你姐不开心。” 秦苏笑着点头。 顾靳衍满意她的顺从,俯身亲了亲她的唇,方才转身离去。 啪嗒。 伪装的坚强卸去,眼泪掉在手上,秦苏伸手擦掉,不哭。 烟烫的疼,她都没哭,没道理现在哭,她其实早已习惯了林心怡低级的陷害,习惯了这个家对她的漠视,也习惯了顾靳衍的……欺负。 婚礼一切如常。 林心怡羞涩地挽着顾靳衍的手,笑的甜蜜而幸福,而顾靳衍时而温情凝视,时而温声细语,羡煞众多少女心。 “哇,新娘子好幸福。” “新郎帅气多金,还深情专一,世上少有啊。” 秦苏呆滞地捧着戒指盒,嘲讽地勾唇。 深情专一? 顾靳衍对林心怡是够专情的。 “交换戒指。”神父微笑道。 秦苏回神,上前将盒子伸到顾靳衍跟前,硬挤出一丝笑容:“姐夫。” 顾靳衍皱眉,眸光一片阴郁。 眼前的女人一袭纯白裹胸小礼服,将她性感的曲线展露无余,丰胸,纤腰,翘臀,大长腿…… 精致的面容,勾人的身材,引得在场男士频频侧目。 该死! 她倒真听话,将自己打扮的漂亮妖娆,肆无忌惮地勾引男人。 看到顾靳衍的视线一直落在秦苏身上,林心怡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靳衍。” 顾靳衍自知失态,立即取出戒指,戴在林心怡手上。 林心怡伸手,状似无意地在秦苏眼前晃了晃,颇有显摆的意味,“好大的钻戒啊,小苏,你也要早点找个好男人嫁了。” “谢谢姐,我会的。”秦苏自嘲地勾了勾唇角,退了下去。 她站在角落里,看着他们各种秀恩爱,终究还是落荒而逃。 顾靳衍,终于还是成了别人的丈夫,成了她的姐夫! 秦苏打开手上的纸条,顾靳衍暗中塞给她的,是家酒店的名字。 “希尔顿酒店,208,晚上。” 嗤笑一声,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新婚夜,难不成还想上演一人御二女的戏码? 秦苏只觉整个人疲惫到极致,身累,心更累,只想睡个地老天荒,什么都不想。 睡的正香时,被持续的手机铃声吵醒。 “喂,你他妈谁啊?” “我。” “不认识。”秦苏嘟嚷着,明显没睡醒的状态。 “顾靳衍。” 秦苏惊的魂飞魄散,困意全无,小心解释:“我身体不舒服,才没有去酒店。” 很没骨气。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该找的人是林心怡,她才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子!” 静默几秒后。 顾靳衍冷冽的声音从话筒传来,“秦苏,我在楼下……” 第4章 震恐 第4章震恐 林振和杨美舒在家,秦苏不敢将事情闹开,只得答应:“好,我下来。” 匆匆挂断电话,她刚走到客厅,就被林振叫住,“小苏,这么晚了,去哪儿?” “我,有朋友约唱歌。” 杨美舒冷嘲热讽道:“小苏,今天你姐结婚,白天就提前跑了,也不帮帮忙,晚上倒有时间唱歌了?” 秦苏不想继续听继母的嘲讽,快步走了出去。 “哎,老林,你看她这态度,肯定是要去跟男人鬼混,跟她妈一个德性……” “行了,少说两句。” …… 顾靳衍一把将秦苏拽进了车里,埋首在她颈间,蹭着:“今晚陪我。” 浓烈的酒精刺鼻,秦苏还来不及拒绝,就被他锢着双手压在了座椅上。 “小苏,我想你,我要你。” 秦苏脑中一片空白,自动忽略掉最后三个字。他说,小苏,我想你! 怔愣间,顾靳衍已经扯开她最后的驻防,狠狠地撞了进去,没有爱抚的身子干涩,顾靳衍举步维艰。 他难受,她也疼。 “乖,放轻松。”顾靳衍手兜着她的后面,诱着她,惑着她,温柔地挑逗着她。 从没哪个女人让他有如此快感,她像致命的罂粟花,美好的要命,也毒的诱人。 在男人的柔情攻势下,秦苏的身心皆在沉沦,明知泥足深陷,却无可自拔。 他用力地要着她,她娇媚的缠着他。 “心怡,我爱你!”他紧紧地抱着她,释放自己。 在巅峰的时候,他却叫出其他女人的名字,让她疼。 一句‘我想你’怎抵得上‘我爱你’? 秦苏眼前发黑,她好想睡,是不是睡着了,就不用面对他的残忍。是不是睡着了,在梦中就能得到所爱,她没做过坏事,老天为何不眷顾她一点呢? 妈妈,你在哪里? 小苏,真的好疼。 好疼。 一天后,秦苏在医院醒来,顾靳衍不在。 呵,他每次用完,都会像垃圾一样丢开她。 “小苏,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熟悉身影推门进来。 秦苏吃力地望过去,“宫哲……哥哥。” 宫哲与秦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是秦妈妈好朋友的儿子。 “还没有没哪儿不舒服?”宫哲上前握住秦苏纤细的手,紧紧用力。 秦苏眸光闪了闪,“我怎么会在医院?” “顾靳衍送你来的,送到医院就离开了,我恰巧值班,看到是你,就替你安排了检查。小苏,你……”宫哲停顿了一下,神色犹疑。 秦苏长睫微垂:“谢谢。” 早就不该对顾靳衍抱有幻想,这次她其实应该感激他,至少没把她丢在路边,而是医院。 “小苏,你怀孕了!” 轰。 整个脑袋轰然炸开。 他不喜戴套,每次都是直接,她的月经…… 秦苏脸色煞白,五指微微颤抖。 第5章 羞辱 第5章羞辱 第5章羞辱 “那个男人是谁?”宫哲压抑着心痛试探地问道,他不过去国外学习了一年,她怎么就突然有了孩子。 秦苏拼命地摇头,“不,我……” 宫哲心如刀割,哪里舍得逼她,用力地握住秦苏的手:“小苏,孩子是上天赐给父母最好的礼物,你怀孕的事应该告诉那个男人。还有,我说过,不论何种境地,你的宫哲哥哥都在!” 宫哲捏捏她的脸,起身出了病房。 他的小丫头竟然要做妈妈了? 秦苏的手落在平坦的小腹上,又惊又喜又纠结,她要不要告诉顾靳衍。 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怎么偏偏在他刚结婚后呢? 他一定又认为她心机。 可是,流掉孩子,她舍不得;生下来,孩子没有爸爸,会不会怨她。 秦苏还未决定好时,却收到了顾靳衍暧昧的信息:“小苏,昨晚刺激吗?在你家楼下,你姐的新婚夜,车里做,你的身体又软又香,尤其是上面的伤疤,性感的要命……” 顾靳衍事后的癖好之一,总是发这种不堪入目的消息,羞辱她。 奇怪,这次的心境竟相当冷静。 秦苏想也没想,就回拨了过去,电话好一会才被接通。 “顾靳衍,我怀孕了。” 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 那端传来一声清脆的冷笑,“膜都是补的,万一孩子是其他男人的呢?” “是啊,孩子不是你的。”秦苏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出了泪。 顾靳衍眉心深凝,该死,秦苏的笑声让他异常烦躁。 “靳衍,我洗好了,你可得补我们的洞房哦。”林心怡推开浴室的门,浴袍半开,露出无限的春光。 偏偏挑不起顾靳衍半点欲望,他正要挂断,却被秦苏先一步挂掉。 很好,她竟敢先掐他电话。 林心怡褪去浴袍,如蛇缠上顾靳衍引诱着他,“靳衍,要了我,我是你的。” 顾靳衍看着妻子美好诱人的身体,眼前却是和秦苏翻滚的画面,全是她承欢的媚态。 林心怡不甘心地去吻他,却被一掌推开。 她不可置信:“靳衍,我才是你的妻子,你却连碰我一下都不愿意。” “公司有事,晚上不用等我。“顾靳衍脸色冷淡,拿起外套朝外走。 “我们什么时候领结婚证?”林心怡急道,只有婚礼,没有结婚证,她非常不安。 “最近,公司忙。”顾靳衍脚步一顿。 …… 秦苏呆呆地盯着手机,她什么都听见了,顾靳衍和林心怡要做什么,她早该知道,他们才是合法的夫妻。 但怎么就那么难过,心跟针扎一样。 宫哲回到病房时,秦苏已经擦干眼泪。 “小苏,他是不是……” “宫哲哥哥,我想回去。”秦苏扬唇一笑,故作坚强的姿态让宫哲将心里的疑惑,压了下去。 林家。 宫哲小心地扶秦苏下车,“小心点,你现在不是一个人。” “我哪有那么脆弱?”秦苏笑着说,笑容异常灿烂。 她就是这样,越难受,笑的越好。 宫哲心疼不已,一把抱住她娇小的身子,“小苏,我在,我一直都在。记得,有任何事要给我打电话!” “好!”秦苏笑着点头。 顾靳衍站在树下,冷眼看着秦苏乖巧地依偎着宫哲,任他抱着亲着,配着漫天的星辰,真特么的浪漫温馨。 她一句怀孕乱了他的心,不惜拒绝林心怡,甚至连领证的事都搁置了,却只为来这看她对别人投怀送抱,你侬我侬。 他就是个疯子! 如果不是她卑劣地对他下药,他怎么会上她,可尝过后才知她的滋味太销魂儿,只想死在她身上,可又不想被她轻易左右情绪。 秦苏看着宫哲离开,然后转身,僵住。 顾靳衍猛地逼近,目光讥讽:“你确定,宫哲的尺寸,能将你弄的舒舒服服?” 第6章 他抵着她 第6章他抵着她 秦苏小脸涨红,双手揪着衣襟,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顾靳衍往前,步步紧逼:“还是说,是个男人,你就不挑?” 秦苏想离开,却被顾靳衍用力捏住下巴,“那么多男人都能上你床,谁他么知道,这里是谁的种?” 他松手,转而扣住她的腰身,大掌顺着她的曲线滑动,最后落在小腹上。 秦苏挣脱不开他的桎梏,他的呼吸喷洒在耳畔,是热的,他的身体也是热的,可心却是冷的。 “反正都是玩儿,把孩子做掉,我继续上你。”顾靳衍抓住秦苏的手腕往外拖。 “不要!” 意识到他要带她去流产,秦苏慌乱地踢打起来,“孩子又不是你的,你凭什么让我打掉?” “贱人!” 顾靳衍一巴掌甩掉秦苏脸上,她被打的摔倒在地上,头撞在尖锐石子上,有温热的液体顺着额头流下。 “跟我去医院。”顾靳衍伸手去拽秦苏。 秦苏卯足了劲儿一掌推开他,转身就跑。 他不要孩子,她要,她不能放弃孩子! “秦苏,你找死。” 顾靳衍看着跌跌撞撞逃跑的秦苏,心口蓦地刺痛了一下,急忙追了过去。 可秦苏拼了命地逃跑,顾靳衍眼看着那抹纤细的身影,消失不见。 似要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四个月后。 四面环海的岛上别墅,秦苏倚在阳台,神色恬淡而温柔。 “小苏,下周南城有个肿瘤交流会,下周我可能没法来看你。“宫哲视线落在她微微凸起的小腹,一脸抱歉。 “宫哲哥哥,你已经很照顾我了,你不是还安排了好几个佣人吗?你就放心吧。”秦苏回眸,勾唇一笑。 宫哲担忧地看着她,小苏虽什么都不说,但他已经猜到那个男人是谁。 他只恨,他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为什么要离开一年? “小苏,等我出差回来,你能考虑我吗?我会将你的孩子视如己出!” 秦苏错愕:“你……” “别急着回答。” 宫哲打断她,仓皇而逃,他终究还是害怕听到她的拒绝。 秦苏伸手抚摸着小腹,望着宫哲的背影出神。 宫哲,我一直当你是哥哥! 这日,秦苏慵懒地像只小猫一样窝在沙发上,感受着宝宝的胎动,温柔的和他说话。 这个意外到来的小生命,让她感到了血脉相连的悸动,体会了为人母的喜悦。 即使没了顾靳衍,她也会充满希望的生活。 “秦苏,你逃不掉的。”一声阴冷如魔鬼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响起。 顾靳衍站在门口,死死地盯着她的肚子。 秦苏吓的魂飞魄散,双手护着腹部,戒备地看着他,“你,顾靳衍,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结束了,不许伤害我的孩子。” “结束?”顾靳衍单手插在裤兜,斜眸嗤笑。 她竟敢跑了四个月,还单方面的给他发短信,宣布他们结束了,她爱的人不是他。 不爱他,爱宫哲? “来人,救命!”秦苏不敢跟他硬碰硬,扯着嗓子呼救。 “这里的佣人全被控制起来了,没人能救你。”顾靳衍欣赏着她的惊慌无助,猛地将她按倒在沙发上,双手撑在她两侧,无意识地没有压到她的肚子。 秦苏手抵在他胸膛上,别过脸道,“你倒底想怎样,才肯放过我和宝宝?” “宝宝,叫的可亲昵。”顾靳衍笑的凉薄,侧过身子,手自然地落在她小腹上。 秦苏身体一僵。 他的手缓缓用力往下按…… 肚子里的孩子恰巧动了一下,顾靳衍动作一顿,有些疑惑地开口: “他好像在动……” “嗯。” 秦苏轻轻点头,眸眼温柔地让人心动,顾靳衍的心漏跳了两拍。 如果是他的孩子,也不错。 可惜,不是。 秦苏紧张的手心冒汗,顾靳衍忽然捉住她的手,摸到她掌心的汗湿,整个人转瞬被阴霾笼罩。 她为了留下孽种,竟敢试图迷惑他? 他冷笑,重重地压在她肚子上,一把掀起她的睡裙,肆意的撩拨着,挑豆着…… “不用去医院,我也能让你生不下来。” 秦苏惊恐不已,顾靳衍眼中的欲望那么浓烈,她拼命捶打着他,“你不能这么对我,他是你的孩子,真是你的,你快住手啊,我只有过你一个男人。” “是或不是,只要是你肚子里的,我就不会要。”顾靳衍一口含住秦苏的耳垂,森冷的声音响起。 掌心的肌肤丝滑如雪,是他最爱的,他想了整整四个月,终于再次回到他手心,顾靳衍情难自禁,动作愈发狂野。 他的原始本能,抵着她…… 第7章 流掉 第7章流掉 秦苏心生绝望,徒生孤勇,抬脚踹向他双腿间。 顾靳衍闷哼一声,从她身上倒下,没想到乖巧的秦苏会踢男人的致命处。 她竟要他断子绝孙! 秦苏不敢看他,夺门而逃,绝不能让他伤害孩子。 顾靳衍看着她跌跌撞撞的步伐,强忍着痛楚,奋力追了出去。 “回来。” “秦苏,站住。” 身后的声音仿佛催命符,秦苏慌不择路地朝悬崖跑去。 脚底一滑,整个人坠入了海里。 “啊,救……命!” 水,冷的刺骨。 “秦苏,你找死。”顾靳衍神色一紧,跟着跳了下去。 医院,抢救室。 顾靳衍抱臂坐在长椅上,浑身发凉,这股子凉意渗透到了心底。 该死! 他脑海里全是秦苏刚被救上来的画面,颤抖的身体,凌乱的长发,惨白的脸,她抓着他的衣服,一遍遍地祈求,“救他,救我的孩子,孩子……” 室内。 秦苏吃力的睁开眼睛,周遭全是穿着白大褂的人,她想说话,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双腿张开,被人摆成屈辱的姿势。 你们要干什么? 意识到危险,秦苏急的大喊,却没有声音。 “挺年轻的女人,怎么就想不开做小三呢?” “唉,她也挺可怜的,好不容易抱住了命,顾先生却要拿掉孩子。” “破坏别人的家庭,连老天都看不过眼了。” …… 两个医生的谈话,将秦苏的心刺的鲜血淋漓。 他对她,从来都如此残忍! 冰冷的器械探入时,秦苏蓦地睁大了眼眸。 痛,深入骨髓的痛。 她的孩子,被手术钳无情的绞碎,变成一团血肉。 秦苏被打了麻药,说不出一个字,她想哭,却流不出眼泪。 “不好,病人大出血!” 医护人员开始忙碌,秦苏意识开始恍惚。 忽然听到有人大声说:“顾先生正在陪老婆吃饭,说秦小姐死了再去找他。” 呵……死了再去找他。 她要是死了,宁愿下地狱,也不会去找他。 她再也不要见他。 再也不见! 抢救室外,顾靳衍听说秦苏大出血,瞬间猩红了双眸,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第一次完全占据了他的理智。 他冲着医生狂吼:“救不活她,我要你们全部给她陪葬!” 顾靳衍彻底慌了,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无法接受秦苏死! 她必须活着! 桐市所有的专家都被找来,众人抢救了十个小时,他也就不吃不喝站了十个小时。 直到确认秦苏脱离危险,他才近乎虚脱的回家。 秦苏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见自己生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婴,明明是个男孩却长得像个小女孩,白白的脸蛋,很可爱。 很像自己,可那一双眼睛却像极了顾靳衍。 他躺在自己的臂弯,香甜酣睡,顾靳衍却突然冲了过来,一把抢走了孩子,将他狠狠地摔在地上。 血肉模糊。 “啊。” 秦苏尖叫出声,猛地坐起。 闻着消毒水的刺鼻味道,小腹抽搐的疼,她知道她活了下来。 但孩子,没了。 第8章 别人的种 第8章别人的种 秦苏伸手摸着平坦的腹部,绝望的闭眸,她的孩子,可怜的孩子。 贪上她这样的母亲…… 顾靳衍推门进来,看着秦苏几近透明的脸色,动了动唇却不知如何开口。 “我还活着,你是不是很失望?”秦苏平静的开口,眼中再无年少时的爱恋,只有厌恶。 顾靳衍拼了命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却不想只听到冷淡的嘲讽,他怎么受得了一向逆来顺受的秦苏生出逆鳞。 “是,你没死,我很失望,每次和你做的时候,不知道你那副淫荡的样子有多恶心。死了,我眼睛也干净点!” 其实,你娇媚承欢的样子有多迷人。 “顾靳衍,我也一样!”秦苏说,“明明很讨厌,却不得不装出一副享受的模样。” “秦苏,你!” 顾靳衍狠狠地盯着她,手刚伸到她下巴,手机突然响起,他克制住捏死秦苏的冲动,转身出门。 等他处理完公司的事,秦苏已经出院。 顾靳衍脸色难看,给她打了个电话,手机关机。 哼,秦苏就是不识好歹! 他何必巴巴地往上凑? 抱怨归抱怨,他还是起身去了林家,宫哲去了外地,她只可能回林家。 林心怡正巧回家看父母,满眼欣喜地说,“靳衍,你不是公司忙吗?早知道,我就等你一起回来看爸妈。” “嗯,只是上午比较忙。”顾靳衍心不在焉的应付着,他自然的看了看四周,并没发现秦苏的影子。 他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秦苏失踪了几个月,还是没找到吗?” 顾靳衍找到秦苏的事,以及送她去医院的事,并没告诉任何人。以为,林心怡也不知情。 林心怡暗笑,低声地回道:“刚才,宫哲陪着小苏回来了一趟,原来这段时间她和人同居了。对了,她还说要搬出去住,然后就拿了几件衣服走了,到现在,爸爸还气的不得了。” 顾靳衍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该死,她竟然还跟宫哲不清不楚。 流一个孩子不够,还想再流几个? “靳衍,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小苏?我可以成全你们,反正,我们也没有领证,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夫妻……”林心怡看着他,声音忽然哽咽起来。 “别胡说!”顾靳衍不耐烦地打断林心怡的话,她是他父亲让娶的女人。 不娶林心怡,顾家的财产便不能完全继承! 林心怡懂顾靳衍的意思,这是顾先生临死前的遗愿,害怕他不遵守甚至强制加了一条,如果不娶她,就不能继承全部遗产。 而她只要顾太太的位置,至于顾靳衍注定不是她能掌握的,只要不是秦苏,他有再多女人,她都不会管。 顾靳衍心里蹿着团火,便借口公司有事离开了林家。 出门前,眸光定在秦苏房间。 一个画面撞入他脑海,玻璃窗上,她弯着腰,他压着她…… 那般食髓知味。 顾靳衍喉结滚动,抬手松了松领带,他现在就想将她狠狠地压在身下。 去找秦苏算账前,顾靳衍抽空去了一趟医院。 “顾先生,这是鉴定报告。”秦苏的手术医生递给他一份文件。 顾靳衍看清上面的报告内容,怒火直冲脑门。 孩子跟他没有血缘关系。 秦苏,你够胆! 肚子里怀着别人的种,却在他身下婉转呻吟,他瞎了眼才会苦苦找了她四个月。 他入了魔,才不惜拆了医院也要救活她。 第9章 强占 第9章强占 简单的四合院。 秦苏穿着棉质的家居服,靠在躺椅上晒着太阳,眼眸微阖,神色安静。 美好、无暇、纯洁。 啊呸! 无暇个屁,就特么一荡妇。 顾靳衍推门而入,静静地站在秦苏身后。 秦苏以为是宫哲回来了,唇角微微翘起,“宫哲哥哥,明天就可以离开桐市了吗?” 她必须离开这座城市,离开有顾靳衍的城市。 否则,她无法活下去! “做梦。” 冷冽的声音击的秦苏身子一颤,本能的想逃。 顾靳衍冷着脸,伸手钳住秦苏的手腕往屋里拖。 “滚,滚出去!我不要看见你!”秦苏尖叫。 顾靳衍怒极反笑,用力甩开秦苏,“让我滚?你好与宫哲双宿双栖,对不对?” 她竟然还妄想离开桐市? 秦苏的腰撞在茶几角上,疼的眼泪掉下来。 顾靳衍冷眼看着她的狼狈,因挣扎而露出的纤细腰身,圆润白皙…… 舔了一下唇,顾靳衍一把抓住秦苏的脚踝,用力将她拖到了椅子上。 “你他么的,用个野种就想糊弄我?想让我负责,就真给老子怀上再说!” 顾靳衍森冷的声音砸在秦苏脸上,她惊恐的睁大了眼睛。 在顾靳衍看来,就是默认。 秦苏忽然被他悬空提起,两腿被架在了椅圈上,她吓得大喊大叫,顾靳衍却一把撕开衣服,狠狠地冲了进来。 尖叫声骤停。 “疼。” 秦苏弓起身子,眼神空洞的喊疼。 “那么多男人进去过,又不是第一次,疼什么。”顾靳衍勾起冷嘲的弧度,身下动作未停,发泄着蓬勃的燥欲。 他恨。 她竟然真的怀了其他男人的种,知道孩子流掉的时候,感受过孩子的胎动,他是真的难过。 他甚至希望,那真的是他的孩子。 可现实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他差点就为了那个流掉的孩子,而对秦苏感到愧疚。 愧疚? 她想用别人的孩子,来让他愧疚。 秦苏你不配。 不配得到我的怜惜,也不配得到我的愧疚。 顾靳衍胸口憋闷不已,身下的力道越来越重。 “孩子快五个月了,他很快就可以出生了……”秦苏低低地说着,意识开始涣散,有什么东西从下身流出来。 她想说,她才小产,根本就无法承受他的索取。 可动了动唇,却什么都不想说了。 如果就这样死掉,也好。 死在他身下,他会不会对她有一丝怜惜? 等顾靳衍察觉不对时,秦苏已经彻底昏死了过去,她的腿上满是鲜血,触目惊心。 “秦苏!” 顾靳衍惊呆。 砰。 房门被推开,宫哲疯了般冲过来,“小苏!” 顾靳衍回神,手忙脚乱地穿起裤子。 宫哲仇视地瞪了他一眼,骂道:“畜生,小苏刚流产。” 顾靳衍垂在身侧的手狠狠掐入了肉里,他只顾着要她,只顾着羞辱她,却…… 宫哲大致检查了一番小苏的身体,扯了张毛毯抱住她,狂奔上了车子,一路往医院而去。 顾靳衍看着宫哲紧张的样子,眼眸沉了沉,打了个电话,才开车跟了上去。 三个小时候,手术室的门打开。 宫哲正要上前,就被人从身后敲晕了。 “顾先生,还请你遵守承诺,放弃和远东集团的合作。”来人说。 “只要管好你家少爷,不许再出现在秦苏面前。” 顾靳衍冷冷地丢下一句,转身去看秦苏。 他看着秦苏苍白的脸,心像被钢针扎了一下,抬手覆盖住她的手,微微用力。 她的手很凉。 直到晚上,秦苏才醒过来。 “小苏,你醒了。”顾靳衍立刻出声。 意识慢慢清醒,秦苏淡漠的看了他一眼,摸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是宫哲的。 第10章 真相与陷害 第10章真相与陷害 那一眼太凉薄,顾靳衍几乎受不住。然而,他更受不了她当着他的面,给其他男人打电话。 “他不会来了,被宫家的人带走了。” 秦苏愣了愣,平静地放下手机,不哭也不闹,安静的像个易碎的瓷娃娃。 顾靳衍心口堵得发慌,这样的秦苏,空洞的让他不敢面对。 接下来的大半月。 秦苏安静的养病,配合护士吃药打针,却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顾靳衍有时来陪她坐坐,甚至故意激怒,刺激她,可她没有半点反应,好像聋了哑了。 渐渐的,顾靳衍便不来了。 秦苏整日发呆,眼神空洞,她茫然的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整个人迷失在了黑暗里,找不到出路,也找不到方向。 更找不到活着的理由。 唯一对她好的宫哲哥哥,也被他的家族牵绊住了,无法来看她。 …… 秦苏独自一人办理出院手续,路过某间病房,听见了异常熟悉的声音。 脚步本能地顿住。 “你说说你又没病,整天住在医院里算什么事啊?” “我也不想啊,如果我不住进来,顾靳衍就会三天两头去看秦苏,我在医院里,他至少会顾及我些。” 是秦苏的后妈杨美舒和林心怡。 难怪,顾靳衍没来看过她了,他要关心自己的正牌妻子。 秦苏心底酸涩。 林振的声音插进来,“我早就说了,心怡就不该和顾靳衍结婚,他对心怡根本就没有真心可言。” 杨美舒的声音变得尖锐,“林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还是想让顾靳衍和秦苏结婚,这么多年你对那个贱人真是念念不忘!” 秦苏屏住了呼吸。 他们说的是…… “过去的事还提什么!”林振呵斥。 “别忘了,当初是谁想侵吞秦家的财产,故意使计诱奸了秦可欣,逼的她不得不嫁给你,后来又是谁将她推下了悬崖,气死了她的父亲,将秦家彻底变成林家。”杨美舒冷嘲。 秦苏心底发寒,手脚抖动。 秦可欣,她的妈妈,她的外公,竟然被她的亲生父亲害死了。 妈妈不是离开,而是死了。 林振痛苦的吼道:“闭嘴,别说了。” “怎么,后悔了?可惜晚了,原本跟顾家订婚的秦苏,也被我们的心怡捷足先登了,那个贱人的女儿什么都没得到。” 秦苏脑子轰的一声。 顾靳衍该娶的人是她! “秦苏,你都听到了什么!” 林心怡冲过来抓住秦苏的胳膊。 林振夫妇也跟了出来,对视一眼愣住,“小苏,你怎么在这里?” “杀人凶手,你们会付出代价,一定!”秦苏冷冷地看了一眼林振,转身朝楼梯跑去。 林心怡害怕被顾靳衍知道,追上去拦住秦苏,“你是不是要告诉靳衍,他已经娶了我,你告诉他也无济于事。你只是被他玩烂了的……破鞋。” “滚开!” 秦苏扬手正要推开林心怡时,林心怡当即做出一副后仰的姿势,配合着惊恐的尖叫:“啊,小苏,你推我做什么,我和靳衍是夫妻,怎能离婚……啊!不要!” “心怡。” 顾靳衍疾奔而来,眼睁睁地看着林心怡滚下了楼梯,气得一脚踹开秦苏小腹上。 而后抱着昏迷的林心怡送进了急救室。 秦苏被踹翻在地上,怔怔地望着顾靳衍离去的方向。 第11章 断腿 第11章断腿 夜幕降临。 秦苏被人死死按在地上,惨白的唇没有一丝血色。 她看着顾靳衍,嗓音嘶哑,“我没有推她,是她故意摔下去的。” “我亲眼所见,还想狡辩?”顾靳衍目光凉薄,阴冷地盯着秦苏不失美丽的脸。 一边对他欲擒故纵,要死要活博取他的同情怜悯,一边却又逼林心怡和他离婚。 甚至,不惜将人推下楼梯。 人美,心却毒如蛇蝎! “心怡的腿残了,后半辈子只能坐在轮椅上。”顾靳衍脸带失望地看着她,顿了一下,“小苏,做错事是要受到惩罚的,你姐再也不能走路了,你怎么还能完好无损的……站着呢?” 阴森的语气,激的秦苏浑身发颤。 她一字一顿,喃喃道:“顾靳衍,你为什么总不信我?” “信你?”顾靳衍嗤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上次,我很想相信,那个孩子是我的,可检测出来却是别人的。这次,我又凭什么信你?” 孩子? 想到那个被亲生父亲舍弃的孩子,秦苏心痛的无法呼吸。 “我只有过你一个男人,这点我没有骗过你,从未,也许检测报告是错的。”秦苏攥紧拳头,事关孩子,她拼命的解释。 她的孩子,清清白白,不能被泼上脏水。 “还在骗我!” 秦苏的话彻底压垮了顾靳衍仅存的一丝理智,他猩红了眸子,挥动手中的球杆,用力砸在她右腿骨上。 “啊!” 她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疼的浑身痉挛。 右腿刺骨的疼,蔓延至四肢百骸,秦苏本能地挪动了一下,可受伤的腿只能僵硬地垂着,刺目的血顺着腿蜿蜒而下。 腿,彻底废了。 “为什么?”秦苏嘶吼,哀哀欲绝。 为什么只会伤害她? 为什么要为了真正恶毒的人,搭上她健全的腿? 从没恨过顾靳衍的秦苏,这一刻,也会恨他了。 顾靳衍优雅地丢开弯曲的球杆,看着她苟延残喘的模样,声音温柔:“小苏,这是你欠心怡的,还给她。以后,我会……” “没有……以后了。” 她苍凉一笑,微微闭上眼,任由泪水肆意流淌,猛然间吐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了无生气地栽倒在地。 再也没有以后了。 “秦苏。” 顾靳衍愣在原地,捂着刺痛的胸口,低低叫着她的名字,而后又恼怒地摇头。 只是失去一条腿而已。 林心怡双腿摔断,不也没死? 可秦苏这一昏迷就是整整半个月,医生几次下达病危通知,顾靳衍大怒,找来国内最顶尖的专家救治,却被告知秦苏成了植物人。 “庸医,一群庸医。”顾靳衍怒吼,她怎么就成了植物人? 一位年老的专家说:“照理,她不应该成为植物人才对?或许,是她心死,不愿意醒来。” 顾靳衍每天都会抽出一些时间去看秦苏,和她说说话,但大多数都是陪伴着林心怡,因为失去双腿,林心怡得了抑郁症。 他不爱林心怡,可为了赎清秦苏的罪孽,他无法弃林心怡不顾。 毕竟,是他为了父亲的遗言而娶的。 这段时间,他想了很多,想的都是秦苏。 她的笑,她的哭,她的倔强,以及她在他身下时,欢爱时的呜咽…… …… 宫哲听说秦苏的事后,想方设法从宫家逃了出来,第一时间赶到医院,而恰巧秦苏也醒了过来。 “小苏,对不起。”宫哲看着瘦的不成人形的秦苏,不自觉红了眼眶。 偏偏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他不在。 “宫哲哥哥……”秦苏伸手揉了揉头,看着自责的宫哲,微微笑了起来。 还好,醒来看见的是宫哲,而不是顾靳衍。 “小苏,我带你离开这里,凭借我的医术,我一定能治好你的腿。”宫哲看着她的笑容,忽然用力握住她的手。 想到断腿的那一幕,秦苏目光悲戚,“我不会跟你离开。” 宫哲对她的情意,她有所察觉。 可他心里的白月光,早就脏了,他值得更好的。 她不能拖累他。 宫哲急切道:“你是不是还爱着顾靳衍?” “我不会跟你离开,也不能离开。”她摇头,只是重复着这句话。 秦苏看似柔弱,实则倔强,一旦她决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 宫哲不死心,想要继续劝说秦苏时,两个黑衣人闯进来架着他就走,“少爷,请回家。” 这一刻,宫哲恨透了自己的无能。 小苏,你的宫哲哥哥总不在! 门外,顾靳衍看着秦苏不舍的眼神,将手里的鲜花丢进垃圾桶,走了进去。 他揉搓着她的柔软,暧昧的咬着她的唇,“怎么?宫哲一来,心又活了。” 第12章 情绝于此 第12章情绝于此 秦苏呆滞地躺在床上,不发一言。 顾靳衍发了狠,一把撕开她的病号服,探手伸了进去,肆意抚摸着她。 秦苏紧抿着唇,以沉默反抗。 云雨骤歇。 秦苏拢紧衣服,终于开口了,“做完了,可以滚了。” 顾靳衍火大,转身出门。 该死,秦苏对宫哲可没这么带刺。 顾靳衍冷着她,再也不去看她,就好像彻底遗忘了这个人似的。 而秦苏像狗一样躺了三个月,从夏天到冬天,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 下雪了。 秦苏穿着一袭白色的长裙,不惧风寒,站在了顾靳衍的别墅门口。 透过窗户,看见餐桌上摆着蛋糕,他正对着轮椅上的林心怡嘘寒问暖,轻声说着什么,一副夫妻情深的画面。 她的眼角有雾气围绕,但她没有哭,只是心底却在流血。 顾靳衍也看见了她,眉心微凝,让佣人将林心怡抬上楼,方才开门,低斥:“穿这么少,不知道是冬天吗?” 秦苏没有看他,只是看向轮椅上的林心怡,林心怡轻嘲地看了她一眼,轻轻动了动腿。 一切都明了。 林心怡根本没有残废。 见她不动,顾靳衍伸手去拉,“小苏,进来,里面暖和。” 秦苏轻轻笑了笑,一步一瘸往后退,她走的很慢,脚下踩过寸寸积雪,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我八岁,一个叫顾靳衍的少年,也是这样寒冷的雪天,帮我赶跑了欺负我的野孩子,他牵着我走过厚厚的积雪,他的手很暖,他的笑也很暖,暖了我的心,对他一见钟情!” 顾靳衍震惊,目不转睛地看着秦苏。 “秦苏……”他低声叫着她的名字,手抑制不住的发抖。 这样的她,让他不知所措。 终于,秦苏停下脚步。 “最深爱的少年,长成了伟岸阳刚的男人,结了婚,也成了我的姐夫。”她抬眸,一动不动的盯着他,“靳衍,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想送你一件礼物,你转过身去,好吗?” 她站在漫天风雪中,有雪花落在长睫上,她眸里的光华犹如满天星光。 她叫他靳衍,不是顾靳衍,也不是姐夫。 顾靳衍心中一动,依言转过身,背对着她。 秦苏慢慢地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痴痴地说道:“我磕长头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触摸你的温暖。下一世,我宁愿转动所有经纶,跋过千山万水,也不愿再看你一眼!今生……” 她顿了一下,狠狠地将刀刺入胸口,“我只愿与你,死生永别!” 刀尖刺破衣裙,穿透血肉,直插心脏。 死生永别? 顾靳衍身子一僵。 “顾伯父要你娶的不是林心怡,而是……我!” 秦苏看着顾靳衍的背影,微笑着倒了下去,再也没了动静。 顾靳衍猛地转身,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秦苏,一种无法形容的恐惧漫上心头。 “秦苏……” 第13章 第13章 她嘴角带着笑,单薄的白裙早已被血染红,狂风卷起漫天飞雪,落在她身上,美的令人心惊,却无半分鲜活。 “这……就是我的礼物,喜欢吗?” 秦苏望着喜欢了十五年的顾靳衍,给她温暖,给她伤害,打断她的腿,带给她全部绝望的顾靳衍,她终于得到了解脱,从未有过的解脱。 她终究还是懦弱,既报不了妈妈和外公的仇,也忘不了顾靳衍,就这样吧。 就这样结束。 以她之死,在顾靳衍心里插上一把利刃。 也不知能否换他,余生不安稳? 她嘴角不停地流血,却对顾靳衍笑的越发灿烂,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匕首拔出,胸口的血窟窿触目惊心,身下的白雪一片血红。 秦苏轻轻地闭上眼。 顾靳衍,死生永别! 做不到不爱你,那我宁愿以死忘记你。 顾靳衍神色几经变换,脚死死钉在地上就像生了根,迈不动步子。看着她眼前满脸死寂的秦苏,从开始的震惊,到最后的绝望和灰败,他终于慌乱了。 他狼狈地跪倒在雪地里,小心翼翼地将浑身是血的秦苏抱在怀里,视若珍宝,“小苏,你怎么了,不要吓我。” 她送给他的生日礼物,竟然是她的命? 感受到她体温的流失,他恐惧到了极点,疯了般冲向医院。 他不要她的命,只要她活着。 活着。 “医生,救她,救活她。”顾靳衍冲着医生大喊,声线发颤,不自觉带了一丝祈求。 雷厉风行的顾氏掌权人,脸上浮现出从未有过的卑微无助。 可见,真是怕了。 医护人员赶紧上前,将毫无生机的秦苏推进急救室。 顾靳衍颓然的坐在地上,抬手抱头,却发现手心一片大红。 她究竟留了多少血。 他不敢等下去,眼前阵阵发黑,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急救室:“秦苏——” 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手术台上,秦苏一动不动地躺着,脸色惨白的没有一丝人气,旁边的心律检测仪发出急促而尖锐的声音。 一声声砸在他心尖。 顾靳衍全身冰凉,手脚发抖。 “伤口直插心脏,失血过多,抢救无效,宣布死亡!”医生叹息摇头,拉起白布遮住秦苏的遗体。 死了。 她真的死了。 “不,秦苏,你给我活过来!没有我的允许,你敢去死?”顾靳衍双眸血红,脸上的神情那般绝望,宛若濒临绝境的困兽。 她怎么可以死? 怎么可以。 顾靳衍陷入疯狂的境地,一把扯掉秦苏身上的白布,狠狠地掐着她的脖子:“你死了,我就让林振和宫哲下去陪你,不,这不够,我还要将你妈和外公的尸骨挖出来,让他们死都不安宁,你听到了没?” 手下的力道之大,似要将那脆弱的脖子拧断。 他的狂癫,让在场所有人惊惧,无人敢上前阻拦。 但是,床上的人儿一脸死寂,再也没了活着的气息。 面对顾靳衍的疯狂,秦苏却再也给不了任何回应。 不。 不会的。 她还那么年轻,那么美好,她不会死。 一定不会。 看着她白的吓人的脸庞,那些被他忽视的过往,如潮水蜂拥而出,久远的记忆,忽然清晰刻在了他脑海里。 他没要她之前,将她当作妹妹般悉心呵护,她总是围绕在他身边,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有趣的笑话,她会第一个告诉他。 那时,她会在他面前,像个小女孩般撒娇,同他嬉闹。可在那晚之后,一切都变了。 他看她,就只剩下了厌恶。 却不知厌恶被剥离,是对她深沉的眷恋,刻入骨髓的爱。 “秦苏,你别睡,你醒来啊。” “这就是你送给我的礼物吗?我不要,我不收,你听见了吗?” 顾靳衍近乎崩溃地摇着她,但她怎么可能会有反应呢? 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一个叫做秦苏的人了。 再也没有了。 第14章 第14章 “小苏,我错了,你醒来好不好?” “只要你醒来,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跟林心怡并没有真正结婚,我也从没碰过她,我想要的是你,一直是你啊。” “小苏,你再不起来,我就惩罚你,让你……” 威胁的话还没说出口,顾靳衍只觉喉咙一哽,似有血漫出。他俯身,将秦苏冰凉的身体紧紧拥抱在怀里。 他的脸紧贴着她的脸,沉重的哀痛让他泪流满面。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怀中的人冰的入骨,他只能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好似这样才能感到她的体温。 “为什么?为什么要选择自杀?” 因为她的死,他的五脏六腑似被掏空,好痛,深入骨髓的痛。 这个年少就喜欢围着他打转的女孩,终于让他痛不欲生。 他,究竟何时爱上了她? 当年,那个雪地里任他牵着手的小女孩,亦或是长大后在他身下绽放出极致美丽的成熟女人。 经年流转,不知不觉她早已刻在了他心上。 而他却不自知! 他一直不愿意承认爱她,可现在才明白,他一直爱着她,深爱。 人总是犯贱,为什么非要等到失去才懂得珍惜呢? 他亦是。 “秦苏,小苏……”他呢喃着叫她的名字。 “你别用这种方法惩罚我,好不好?我真的错了,我不该折磨你,也不该打断你的腿,我更不该将你一个人留在医院。可是,我害怕,害怕去看你,不敢看到你脸上的死寂,还有你眼中的恨意。” 顾靳衍眼眸腥红如血,他颤抖着手撩起她脸上的碎发,深情地印下一吻。 “小苏,你一定是累了。没关系,睡醒就好了,我等你。” 说完,顾靳衍抱着她起身,不顾医护人员的反对,一步步地走出了医院。 明媚灿烂的阳光再也入不了他的眼,全然被阴霾遮蔽。 顾靳衍不愿意相信秦苏死了,固执地认定她还活着,她只是睡着了而已。 秦苏身上的白裙早已变成血红,胸口的血窟窿已经凝结,她的脸青白交错,他就那么抱着她,也不开车,一路走到了郊区的别墅。 整整走了两个小时。 他抱着她回到卧室,轻轻地将她放在床上,让佣人为她换衣服,佣人吓得瑟瑟发抖。 “顾总,秦小姐已经死了。” 看着如此魔怔的顾靳衍,一个佣人大着胆子上前。 “滚,都他么的滚!”顾靳衍愤怒之下,一脚踹开佣人。 而后,他温柔地低头,吻着她惨白的嘴唇,一字一句的说,“小苏不会死,她只是累了,睡够了就会醒来,你们全都滚出去!” 佣人们觉得顾靳衍疯了,为了一个死去的女人疯了。 顾靳衍将自己关在卧室里,亲自脱下秦苏的衣服,替她擦洗满身的血污。 秦苏最爱干净,一定受不了身上的脏污。 可当她身上的白裙脱下,他才惊觉,她瘦的已经没有多少肉,摸上去骨头膈手,甚至能清晰看到她身上的骨架子。 顾靳衍呼吸一滞,放柔了动作,擦到她腰间时,竟发现此处空空的,似乎少了什么。 第15章 第15章 以往,每次要她的时候,总觉得她的腰肢纤细的不像话,也软的一塌糊涂。 他以为,女孩的腰都是这样软的。 可她瘦下来后,他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 顾靳衍打了一个电话,很快,有医生过来。 检查完后,医生如实道:“秦小姐生前身体严重受创,除了胸口的致命刀伤,还流过产,右边肾脏也缺失……,她的身体早就透支,就算没有胸前的伤,她以后也会受病痛折磨,无法安稳活到老。” 顾靳衍错愕的呆愣当场。 医生后面说的他一个字都没听清,脑子里只剩下‘右边肾脏缺失’几个字。 她什么时候被取了肾,他怎么不知道? 手指卷曲成拳,压在曾经换肾留下的伤口上,整个人抑制不住的颤抖,仿佛有什么真相呼之欲出。 而那结果,是他不能承受的。 顾靳衍视线定格在秦苏身上,看着曾经鲜活的人儿变成一具死尸,呼吸凝住。 她只有左侧肾脏,这说明了什么? 心中的猜想,让他怀揣期待的同时,又害怕现实的残酷。 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一阵尖锐的刺痛蔓延,逐渐将他吞噬。 顾靳衍冲着助理咆哮:“查,立即去查,秦苏的肾脏怎么丢了,给了谁?” 不一会儿,助理传来回复。 “两年前,秦小姐曾捐出过一个肾,时间正是顾总你出车祸后。”助理停顿了一下,略微迟疑,“或许,那个受捐赠者……” 助理没再说下去,顾靳衍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的肾很可能…… “顾总,我把秦小姐的报告发给你。” 顾靳衍打开手机,在看到器官捐赠一栏的时候,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了原地。 肾脏受赠者一栏,清晰地写着顾靳衍的名字,白纸黑字。 也就是此时此刻,在他体内好好运转的肾脏,是秦苏的。 不是林心怡! 那个傻丫头,怎么从来都不告诉他? 他记得,那时自己出车祸,她除了开始看过他一次,就再也没来看过他。 他还埋怨她冷血,可不曾想,她是做了捐肾手术也需要休养,无法来看他。 该死的林心怡,竟然敢骗他。 如果不是父亲的遗言,不是这颗肾脏,他怎么可能怜悯她,又怎么会和她举行婚礼? 想到秦苏临死时的话,顾靳衍眉目颇冷,恐怕父亲的遗言…… 这其中究竟隐瞒了多少真相,又有多少令人心痛的误会? 顾靳衍僵硬地坐在床边,心刹那间被刺的鲜血淋漓。 秦苏,你倒底承受了多少?! 还有她的腿。 他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苦。 他脸色骤然一白,身躯晃荡不稳,眼里掠过浓烈的悲伤和惊恐。 到最后,他才是那个伤她至深的人,最该死的人。 “小苏,你会原谅我的,对吧?” 他踉跄着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在怀里,下颚抵靠着她的面颊,一遍遍低声叫着她的名字。 “小苏……” 可她始终没有任何的反应,像枯萎的茉莉,美丽却苍白。 林心怡本以为秦苏死了,就再也不会横亘在她和顾靳衍之间,可她却听说顾靳衍将秦苏的尸体带了回来,既不送殡仪馆,也不送去火葬场。 林心怡吃力地转动轮椅,来到紧闭的卧室门口。 她虽和顾靳衍举行了婚礼,却没有领结婚证,也没有睡在一起。想到顾靳衍的卧室被个死人霸占,心里的嫉妒滔天翻滚。 她都没睡过的床,凭什么让给一个死人? 但戏,还是要做足。 林心怡调整了一下心情,露出哀伤悲痛的神情,敲响了门,“靳衍,开门,让我看看小苏,好不好?她……” 第16章 第16章 里面没有回应。 她又敲了几遍,依旧没有反应。 跟在她身后的林振和杨美舒脸色也不太好,他们听到秦苏自杀的消息,也立刻赶了过来。 林振神情愧疚,自己虽不喜欢秦苏,可她死了,他的心里也不好受。 林振对着房间里的顾靳衍,大声道:“顾靳衍,秦苏是我的女儿,她就算死了,后事也该由我做父亲的去办,你强行将人留住,有什么意思?“ 杨美舒看了一眼林心怡,帮腔道:“就是嘛,靳衍,你快开门,让我们把秦苏的遗体带回林家。心怡的腿,还需要你……” “砰。” 门被打开,一把凳子直接砸了出来。 杨美舒吓得慌乱躲避。 “滚。” 顾靳衍手握成拳,怒吼,“秦苏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她。” “靳衍。”林心怡柔柔地看着他,长长的指甲陷入了皮肉,而不自知。 “你也滚。” 顾靳衍看也不看林心怡,转身回了房间。 林心怡脸色一白,差点从轮椅上摔了下去。 他竟然为了个死人叫她滚? 秦苏,你这个贱人,死了都不安生。 顾靳衍始终不相信秦苏已死,既不火化也不土葬,斥重金打造了一座无与伦比的水晶棺木,用来保存秦苏尸身不腐。 所有人都认为他疯了,为了一个女人发了疯。 也不去公司上班,整日陪着一具不会腐烂的尸体同吃同睡,呆在一个房间。 顾靳衍抬手抚上她的脸,如生前一般无二的面庞,除了没有活人的气息,依旧那么清纯美丽。 “小苏,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也再也不会丢下你了。” 语落,虔诚而圣洁地在她苍白的嘴唇上,深深一吻,只是她再也无法回应他的炙热情感。 看到这一幕,看到自己的丈夫竟然亲吻死尸,林心怡恶心到吐了,吐得天昏地暗。 林心怡意识到,她的丈夫宁愿亲死人,也不愿意碰她这个大活人。 多么的讽刺! 心里的嫉恨,促使她最终装着胆子推开门,走了进去。 久未打开的房门发出吱呀一声,冗长而沉重,敲在人心尖令人发怵。 光线倾泻而进,照亮了昏暗的房间。 “靳衍,你已经和小苏的……呆了大半个月。” 林心怡见顾靳衍没有反应,强忍着恶心感继续往前走。然而,此情此景却叫她心里发寒。 顾靳衍不修边幅,偌大的房间一片死寂,而他身边则是秦苏。 装在水晶棺里的秦苏。 明明死去大半个月,却好像只是睡着了而已。 诡异,渗人的慌。 呵,生前没得到顾靳衍的怜悯,死后倒叫他疯癫成魔。 某种程度上,自己一败涂地。 林心怡站在顾靳衍旁边,看着这个自己从未当成妹妹的人,她想伸手去摸秦苏,想确定她是否真的死了。 一直沉默的顾靳衍却突然推开林心怡,冷冷地看着林心怡从轮椅上摔在地上。 “不许碰她。” 顾靳衍眼里的深情悲痛,被狂潮淹没。 林心怡拖着‘残废’的腿趴在地上,难过地看着他,故作哀伤地说:“我知道小苏自杀,你心里很难过,可你未来的日子还很长,要照顾好自己。还有,我才是你的老婆,你要将我置于何地?” 气氛陡然凝结。 “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只有一场婚礼而已。”顾靳衍自始自终看着秦苏的脸,声音嘶哑。 如果没有这个女人,秦苏或许就不会死! 林心怡瞳孔一缩,脸色陡然变得灰白。 “你连顾叔叔的遗言,都不遵守了吗?” 顾靳衍猛地抬头,那双深邃莫测的黑眸紧盯着林心怡,像是丛林中的猛兽,下一刻就要将林心怡撕碎。 “遗言?” 他冷笑一声,一把桎梏住林心怡的颈部,“就是因为必须和你结婚的遗言,害死了秦苏。” 如果没有父亲当年的遗嘱,也没有被人恶意歪曲事实,他和秦苏何至于阴阳两隔? 这个该死的女人,太可恨。 但他绝不会轻易放过她,更不会轻易让她死。 哪怕是为了秦苏? 第17章 第17章 “是顾叔叔让你娶我的,又不是我。”林心怡纵然心虚,却仍旧死死咬紧牙关。 这种时候,一定不能将真相说出来。 否则,以顾靳衍对秦苏死后的态度,绝对会扒她一层皮下来。 顾靳衍扼住她的下颚,指节掐得咯咯作响,隐忍着杀人的冲动,蓦然松开了手。 林心怡吓得半死,可想到自己是个残废,尖叫着让人将她抬了出去。 死里逃生,却也有一丝庆幸。 顾靳衍没有下死手,说明他对自己是不是……并非全然无感情? 顾靳衍深深地看了一眼秦苏,双手握拳,终于走出了房间。 秦苏,我不会让你白死! 伤害过你的,都要付出代价,自然也包括伤害你的我。 助理接到他电话时,直接吓傻了,他的声音听起来阴冷如厉鬼,嘶哑的不像话,听的人心生恐惧。 他没有废话,只简短的一句,务必将林心怡这个人查清楚。 “好,顾总。”助理应了一声,如临大敌立即着手就干。 接下来的日子,顾靳衍虽不把自己和秦苏封闭在一起,却像个被掏空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阳光也驱散不走他心底的阴霾。 他白天按时去公司,处理公事,和客户应酬把酒言欢,可晚上依旧对着一个死人整夜失眠。 哪怕置身于他曾经最爱的夜总会,心里的愁绪,丝丝缕缕,依旧缠的他透不过气来。 烈酒灼喉,酒不醉人人自醉,他的眼前,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们,卖力地在舞台上扭动腰肢,丑态百出。 没有一个比得上秦苏。 腰没有她的软,脸也没她的好看,全都丑死了。 “滚,全都滚下去!”他怒吼一声,将酒杯砸在了那个领舞的火辣女人身上。 酒红色的液体顺着女人胸前而下,魅惑的痕迹,他却懒得看一眼,骂道:“吵死了。” 周遭人面面相觑,颇为识趣地远离。 下属看着他,犹豫再三开口道:“顾总,不如回家?” “回家?对,回家,秦苏还在家里等我呢,我得早点回去。”顾靳衍颤巍巍地站起来,东倒西歪地朝家里走去。 下属想到那个被水晶棺装殓的女人,下意识打了个寒颤,油然升起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顾总,你慢点。” 顾靳衍挥手打掉下属伸过来的手,剧烈的眩晕感突然袭来,他猛地跌坐在地上,却费力的想要站起来。 心中有个声音反复呐喊着:秦苏,在家里等着我,在等着我! 那边,助理的调查很快有了进展。 顾靳衍收到了两年前做肾脏移植手术的病例存档。 这份复印件上写的很清楚,肾脏捐赠者是林心怡。 而他只接受过一次移植手术,那么这份病例存档与秦苏的病例之间,一定有一个假的。 情感上有了倾向,可此刻他却恨不得杀了自己。 那么多次肌肤相亲,他明明看见她腰侧的刀疤,可竟然相信了她的说辞,那只是割了个坏死的阑尾而已。 他是多不在意她,或者说,他是有多厌恶她。 连这么拙劣的谎言都无法识破。 “顾总,医院这边还查到一件事,就是关于林心怡小姐的腿……”助理顿了顿,似乎在措辞接下来的话如何说出来。 “说。” 顾靳衍身形晃了晃,心里陡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医院里根本就没有关于林心怡腿残的病例,而且,自她出院后,就再也没有就医,也没做过什么康复治疗。当时,林心怡出院前的医嘱是,除了轻微脑震荡,目前没发现其它后遗症。” 眼前一阵发黑,顾靳衍险些晕厥。 林心怡没有摔断腿,他却真的打折了秦苏的一条腿。 天哪。 他究竟错的有多离谱! 一个林心怡就能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上。 自从上次差点被顾靳衍掐死后,林心怡就搬回了林家居住。 顾靳衍情感上的天枰已经完全偏向了秦苏,但他还是要找借口试探她一番,看看这个心机深沉的女人,究竟还瞒了他多少事。 一桩桩,一件件,必须算清楚。 第18章 第18章 此刻,林心怡正在做瑜伽,身体、双腿弯曲成不可思议的弧度,任谁看到,都不会想到这是个‘双腿残疾患者’! 杨美舒皱眉道:“你的腿,打算瞒多久?” 林心怡气喘吁吁地说:“等顾靳衍对秦苏的感情淡下去,我再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他,我的腿有知觉了。“ “你才是顾太太,他却放个死人在家里,像什么话,害的我出去都被圈子里的女人笑死了。”杨美舒不满地开口,“你也努点力,争取生个儿子,把顾靳衍的心拴住。” “我和他……到现在都没领结婚证。”林心怡苦笑了一声,自己这个顾太太名不正言不顺,也不受法律保护。 更不要说在此时和他生孩子,那个男人满心满眼都是秦苏那个贱人,活着不珍惜,死了倒当成宝贝疙瘩。 “你……你们……”杨美舒震惊不已,“婚礼都办了,竟然连证都没领,你是要气死我啊。” 她有什么办法,这事也不是她一个人就办得了的。 杨美舒扯着嗓门开始说教,林心怡耷拢着脑袋换了个更难的姿势,见女儿不上道,杨美舒兴致恹恹地朝门外走去。 “没出息,你要是有我当年的风采,何愁抓不出男人的心?就像你爸,放着秦可欣那个千娇百媚的美人不要,死乞白赖都要跟我。” 林心怡嗤之以鼻,“爸能跟顾靳衍相比?” 杨美舒还想反驳什么,佣人正站在门口说:“顾先生来看大小姐,正在楼下客厅里喝茶。” 林心怡又惊又喜,手忙脚乱地擦汗,换衣服,然后坐上轮椅被推了出去。 哪知刚推到楼道上,就看见顾靳衍站在楼梯口看着她。 林心怡吓得魂飞魄散。 幸好提前坐在了轮椅上。 否则,后果堪忧。 “自然点,免得被顾靳衍看出破绽。”杨美舒小声在她耳边提醒了一句,而后笑着看向顾靳衍,“我还以为你忘了我们家心怡,忘了你老婆呢?” “不敢。”顾靳衍淡淡地回了一句,径直走到林心怡身后,将她推到了卧室。 杨美舒不放心,想要跟过去却被顾先生一句话堵住了脚步,“我们说些夫妻间的私.密话,林夫人也想听?” 夫妻间的私-密话? 林心怡自动等同了暧昧,她的心脏在这一刻雀跃起来,她兴奋地望着顾靳衍,内心的激动和喜悦无以言表。 无疑,这个男人英俊,强大,有魅力,是无数女人的梦中情人。 也是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秦苏那个死人只能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怎么能满足男人的欲望? 进了卧室,顾靳衍不太适应房间内太刺眼的阳光,于是走到窗边拉起窗帘。 这一举动,更加印证了林心怡的猜测。 她坐在轮椅上,伸手激动地抱住顾靳衍的后腰,想要将脸贴在他宽厚温暖的后背上。 顾靳衍本想做戏,可心里的厌恶已经让他的身体先于大脑选择了避让。 林心怡双手落了空,有些失望地垂下头,眼泪盈盈道:“靳衍,你还在为上次的事生气吗?我知道你喜欢小苏,可逝者已逝,我们活着的依旧要往前看,对不对?” “你说的对,人不应该被过去所左右。”顾靳衍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很勉强。 林心怡听了破涕为笑,有一搭没一搭地按压着腿,提议道:“要不我们哪天去泡温泉,既可以促进腿部血液循环,又能缓解你的压力,对我们都好,两全其美。” 温泉什么的,最易滋生男女更深入的交流。 顺便还能在他面前,显露腿有所恢复知觉。 一直装残疾也不是长久之计。 顾靳衍本想找机会揭穿她假残疾的事,她这提议正中下怀,趁机还能看看她肚子上的伤疤。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 第19章 第19章 顾靳衍将她带去了私人山庄,吩咐管家准备好后,两人一起跑进了温泉里。 林心怡双腿不方便,只是坐在池边,双腿放在温热的泉水里。 “靳衍,你离我近,腿虽不能动,但双手健全,我帮你按摩吧。”林心怡难得有如此亲近他的机会,当然不能放过,而且男人的身材极好,宽肩,窄腰,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 刺激的她心痒难耐。 顾靳衍依言过去,闭着眼睛假装享受了一会所谓的按摩,状似不经意地说:“两年前你不是做了捐肾手术,术后总抱怨自己疤痕体质,留下的伤疤太丑陋害你不能穿露脐装么?正好,我认识一个祛疤痕的专家医生,保管让你的肚子不留下任何痕迹。” 林心怡没想到顾靳衍如此关心自己,感动之余兴奋地搂住他的脖子,开心道:“老公,谢谢你!” 顾靳衍掰开她的手,脸立刻冷了下来。 他猛地从温泉里站起来,冷道:“不准这样叫我。” 这个称呼只能秦苏喊。 虽然,她从未这样喊过。 林心怡本以为温泉池氤氲的气氛很好,让两人之间有了暧昧流转,情之所动,这声老公自然脱口而出。 没想到,这两个字就像是一枚炸弹,顿时炸了。 林心怡委屈的落泪,吧嗒吧嗒砸进温泉池里。 就算他们没领结婚证,可在外人眼里,她和顾靳衍就是夫妻,而秦苏才是可耻的小三。 顾靳衍对她的眼泪视而不见,淡漠道:“赶快穿衣服,别让杰克医生等太久,他是我专门从国外请来的。” 林心怡不想像上次那般惹怒他,拿起旁边的浴巾穿上,正想让顾靳衍把她抱在轮椅上,转头却只看见他走远的背影。 等了半天也无人来帮她,林心怡见四周没人也没监控摄像头,便抱着侥幸心理,自己站起来坐到了轮椅上。 按下开关,朝顾靳衍追了过去。 殊不知,这一幕早就落入了暗处顾靳衍的眼中。 顾靳衍气得一拳砸在墙壁上,低吼:“贱人,果然是装的。” 秦苏说没有推林心怡,一遍遍地解释,自己被诬陷。 他怎么就不相信她呢? 林心怡来到客厅时,顾靳衍正背对着她,一步步慢慢地上楼,每一步都在怀念那个曾经围着他打转的秦苏。 他一回头,就能看见身后秦苏的笑,很暖,很灿烂的笑。 而这一切,在那晚撞入她的身体,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认识了她十五年啊,怎么能在他们成了最亲密的人后,反倒摒弃了十五年的感情。 顾靳衍推开了一扇门。 紧接着林心怡连人带椅子被抬了上来。 他转身吩咐佣人,道:“将她放在床上。” 林心怡撒娇道:“不嘛,靳衍,我要你抱。” 顾靳衍冷眸瞥了佣人一眼,怒吼:“聋了么,不想干就滚。” 林心怡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在佣人面前,他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 “手受伤了。”顾靳衍伸出右手,不动声色地解释了一句。 他的右手鲜血淋漓,一片触目惊心。 林心怡低落的情绪因为他的解释又复苏了,她担忧地看着他,想要询问却又怕陷入尴尬的境地。 被放在床上后,便走进来一位金发碧眼的西方男子,那人上前直接撩起她的衣服,林心怡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地就要起身,可转眼想到自己在顾靳衍眼里是残疾者,按捺住心里的恐慌,问:“你要干什么?” 西方男子温和道:“秦小姐,放轻松,我是医生,只是帮你检查肚子上的伤疤。” “检查?”林心怡非常紧张,原以为他只是随口关心她,没想到来真的。 专业的医生面前,会不会将那件事暴露出来? 片刻的犹豫后,林心怡松开衣服,不再抵触,可这短暂的犹豫,落在顾靳衍眼里,却是她欺骗的有力证据。 第20章 第20章 一系列的检查过后,Jok医生和顾靳衍对视一眼,两人走出了房间。 “秦小姐肚皮上的伤疤是真的,但她的疤痕两年不见消退反而越来越异常凸起……”Jok用不太流利的中文回道,“而她也不是疤痕体质,双肾完好。” 顾靳衍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还是承受不住这样的事实。 他转身走回房间,眼眸深沉的骇人,一字一句:“林心怡,你究竟骗了我多少事?” 他不想再和这个恶毒的女人兜圈子了。 一次算清。 林心怡瑟缩了一下,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梨花带雨:“靳衍,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顾靳衍一把拖起林心怡,将她上半身推出了窗户,“我的肾不是你捐的,而是秦苏。敢骗我,就要付出代价,这里是二楼,你的腿反正也残了,摔下去也不会更糟糕?” 说着,用力又朝外推了一些,林心怡几乎半个身子挂在窗子外。 看着地面的碎石路,林心怡吓惨了,不管不顾地挣扎起来,双腿也使劲的乱踢。 “不要,顾靳衍,我不想变成残废。” 顾靳衍愤怒地将林心怡摔在地上,抽出一叠资料狠狠砸在她脸上,“为什么骗我?为什么一次次陷害秦苏?她是你妹妹,虽不是同母,可你们毕竟是同一个父亲,她有什么错,值得你不惜假装残废去害她,你这个毒妇!” 林心怡瑟瑟发抖,捡起散落一地的资料,胆战心惊地瞄了一眼,再也不敢看下去。 她完了,顾靳衍什么都知道了。 就连顾伯父当年要他娶秦苏一事,他也查到了。 秦苏的腿,秦苏的死,他都要算在她头上。 不,她不能承认。 “顾靳衍,不是我,你听我解释。我除了骗了你换肾的事,其它的事并不是我的错。当时,我从楼上摔下去,双腿确实失去了知觉,可也在秦苏死后才康复的,你不能怪我,她是我妹妹,我怎么可能想害死她?” “狡辩没有任何意义。”顾靳衍眸色冰冷,“你摔断腿的那日,我就告诉秦苏,犯了错是要付出代价的,这句话转送给你,你逃不掉,我也逃不掉。” 这一刻,林心怡真的怕了。 她慌张地夺门而逃,却被四个彪形大汉给拦了回来。 顾靳衍宛若魔鬼的声音落在耳畔,“既然你那么喜欢当个残废,那这辈子都不要站起来了。” “你要做什么?”林心怡惊恐地抱胸,环臂。 “林大小姐,顾总的意思还不够明白么?” 一人目露凶相,上前塞了团破布在林心怡嘴里,又两人死死按住她的手脚,最后一个男人手里拿着铁锤。 “啊……呜呜呜……” 林心怡恐惧地看着那把铁锤狠狠地敲在自己的小腿骨头上,一下下地敲碎。 那种疼,让她几欲昏厥。 她清晰地听到骨头破裂的声音,一点点的,那般深入骨髓的恐惧和痛苦,让她生不如死。 疼的晕过去,又疼的醒过来。 也不知道这堪比凌迟的痛苦持续了多久,她想死却怎么也死不了。 嘴巴终于得了自由。 林心怡愤怒地瞪着顾靳衍,疼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顾靳衍,害……害死她的人是……是你!” “你才是……真正的侩子手!” “我们都是害死秦苏的凶手。”顾靳衍冷冷地说完后,再也不看林心怡一眼,失魂落魄地往外走。 身后依稀传来林心怡痛苦的咒骂,还有铁锤敲击的声音,顾靳衍充耳不闻。 他的心里只有秦苏,那个装在水晶棺里的秦苏! 他要回到她身边。 守着她,再也不分离。 可当他回到家时,入目是冲天的火焰,熏得他眼睛睁不开。 整座别墅被大火包裹,顾靳衍目呲牙裂,大吼:“秦苏----” 第21章 第21章 她还在里面,正被烈焰灼烧,该有多痛? 他疯了般冲过去,却被救火的消防人员拦腰抱住:“顾先生,火势太大,你不能进去。” 顾靳衍挣扎,眸眼腥红如血:“滚开,我要救她,她在等我。” 人在极度恐惧下爆发力惊人,身强体壮的消防员也被他挣脱了。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秦苏,在等着他。 咣。 眼看离大火仅一步之遥时,后脑勺一阵剧痛,顾靳衍当即昏了过去。 “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听说里面的女人还是一具尸体。” “赶紧把他拖走,别妨碍救火工作。” 顾靳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别墅的火早已被扑灭,他第一时间赶了回去,却只看见一堆废墟以及废墟里一具黑漆漆的棺材。 透明的水晶棺被烟火熏得变了颜色。 “秦苏……”顾靳衍不顾脏乱,跪在废墟上,颤巍巍地伸手打开水晶棺。 下一刻,咆哮出声。 “人呢,人去了哪里?” 水晶棺里空空如也,早已没了秦苏的尸身。 “顾总,刚得到消息,秦小姐的尸体运往了火葬场。” 顾靳衍踉跄几步,火急火燎地开车前往火葬场。 “顾总……”助理看着他慌乱的身影,终究还是噤了声。 一场大火,早已将人烧的面目全非,去了又能如何? 等顾靳衍马不停蹄赶过去后,终究还是慢了一步,秦苏的尸体已经进了焚化炉。 他战栗地扑过去,想要抓住那个被推进去面容模糊的女人,最终只能徒劳地抓住虚无的空气。 很快,工作人员走出来,递给他一个骨灰盒。 “这是香山别墅区,那个女人的。” 小小的盒子不重,却让他犹如托着一座沉重的大山,无与伦比的心痛缠绕在心尖,让他没有勇气打开看一眼。 昨天早上出门前,他还亲吻了她冰凉的唇,告诉她,他会给她一个交代,他会让林心怡付出代价。 怎么不过一天的时间,她连身体都不留给他,只留了一盒骨灰。 风吹即散。 默默闭上眼,他把所有苦涩吞回了肚里。 秦苏,你真的什么都不留给我? 身后传来一下一下的脚步声,恍若踩在他脆弱的神经上,让他痛苦不堪。 是宫哲。 宫哲二话不说,一拳虎虎生威狠狠捶在了顾靳衍的鼻梁上,他歇斯里底地吼道:“为什么害死秦苏?为什么不给她一丁点活路?你用卑鄙的手段将我赶走,为什么不好好照顾她?至少也该让她活着,让她活着对你就那么难!” 顾靳衍吃了这记重拳,整个人被打的头晕目眩,却仍旧死死地护着手里的骨灰盒。 “你想要秦苏活着,就不该让她怀上你的种,她只能是我顾靳衍的女人,生死都是。” 顾靳衍擦拭了鼻间的鲜血,甩了谁眼冒金星的脑袋,怒目而视。 该死的宫哲,如果不插足他和秦苏之间,说不定他也不会被嫉妒冲昏了头。 不会那么冷酷地对待她。 “呵呵。” 宫哲忽然冷笑了两声,又是一拳砸在顾靳衍的脸上,语带嘲讽,“你竟然以为小苏怀了我的孩子?” “难道不是?”顾靳衍一时没反应过来宫哲话中的意思。 宫哲笑出了眼泪,真他么的讽刺,小苏,你爱的男人如此不信任你,你真是瞎了眼。 “既然你认为是我的,那就是我的。” 顾靳衍猛地抬眸射向宫哲,血红的眸充满杀意,“那个流掉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宫哲冷笑一声,对上顾靳衍凌厉的眼神,“孩子?自然是我的骨肉,与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你就带着小苏的骨灰,后半辈子活在愧疚里,不得安宁。” 说完,扬长而去。 宫哲模棱两可的话,引起了顾靳衍的怀疑。 如果连孩子的事都是他错怪了她,他该拿什么支撑自己活下去? 半是怀疑半是犹豫,孩子的事演变成他心里的刺,终于促使他决定调查出真相。 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就连那个没有保住的孩子,也是林心怡伙同杨美舒的杰作。 “孩子是……我的。”手上的调查结果犹如千金之重,他几乎握不住。 第22章 第22章 挺拔伟岸的身形依靠在窗边,是那么的绝望而落寞,那一刹那,诛心的痛游走于四肢百骸。 秦苏落海后,因为被他抢救及时,腹中的孩子并未流掉,而是在急救室内被强行流产,而他最后做的亲子鉴定报告,也被林心怡买通手术医生动了手脚。 可笑。 这些拙劣的手段,却被他当了真。 秦苏那么好的女孩,却在有心人的陷害中,成了他心里心机深沉的女人,致使他一再伤害一再冤枉曲解她,甚至毁了她的腿,害的她彻底绝望。 最终香消玉损天人永隔。 而现实没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助理打来电话,吞吐着开口:“顾总……” “还调查出什么?”顾靳衍握着手机的手不断用力,收紧。 “别墅的火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是谁?”顾靳衍声线发颤,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杨美舒。” 吧嗒。 顾靳衍猛地挂了电话,内心的愤怒无以发泄,只能摔了身边能摔的一切东西。 好狠。 她们连秦苏的尸身都不放过,秦苏倒底哪里碍了她们的眼? 他只是想把秦苏留在身边,等所有的事情了结了,他就找一处世外桃源,不被任何人打扰,只守着她。 只有他,和她。 这么小的愿望也要被人残忍的毁掉。 顾靳衍一气之下去了林家,盯着床上苟延残喘的林心怡,冷道:“秦苏的孩子,是不是你让医生流掉的?” 林心怡面容憔悴的像鬼一样,扯了扯干裂的唇,“是。” 顾靳衍大脑一片空白。 “别墅的火……”他动了动嘴唇,似是不想再问下去了。 “是我让妈做的。”林心怡瘦的脱了形,也不打算隐瞒,她倒宁愿顾靳衍给她个痛快,好过这样赖活着。 顾靳衍眼都不眨地让人敲碎了她的腿骨,彻底让她意识到这个男人的报复心有多可怕。 她将秦苏害的那样惨,他只会让她更惨,不如激怒她,给她个痛快。 顾靳衍似是看出林心怡的生无可恋,看出她的激将法,冷笑一声道:“你只有生不如死,活着痛苦,才是对秦苏最好的救赎!” 杨美舒见识到顾靳衍对林心怡的决绝,哭着跑过来抱住他的腿,如狗般摇尾乞怜,“顾靳衍,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不要再伤害心怡,她还那么年轻。我的命,你尽管拿去,放过她吧。” “放过她?”顾靳衍苍凉的笑,“谁来放过秦苏?” 谁又来放过他呢? 他一脚踹开杨美舒,冷冷地说:“你们故意歪曲父亲的遗嘱,让我娶林心怡,娶了就娶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 话锋一转,声音森冷无情,“可是,为什么要一次次陷害秦苏?她的家被你们占了,未来的老公也被你们抢了,怎么就不留条活路给她呢?” 杨美舒无言以对。 因为顾靳衍你啊。 因为你对秦苏的另眼相看,挡了心怡的路,挡了心怡的幸福,逼的她们不得不一次次设下狠毒的陷阱。 但林心怡事到如今,已经豁出了一切,卑微无助地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连个乞丐都不如。 她什么都不怕了,什么都不必去争抢了。 “顾靳衍,我来告诉你为什么。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你,你越在意那个贱人,我就越恨她。在我和你举行婚礼的那天,我本想就此放过她,只要你们不再有关系,可你回报给我的是什么……” 第23章 第23章 林心怡声音嘶哑,有些歇斯里底的喊道,“新婚夜,你抛下你的妻子,去和秦苏那个贱人做.爱,还将人做晕送进了医院,你可知我的心痛,一个妻子有多绝望啊。 你结婚前,哪怕跟她夜夜欢,可你选择和我结婚,就拜托你顾忌下我的感受,我也是人,是个女人,渴望得到丈夫的关心和疼爱。 可你呢,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秦苏身上,为她高兴,为她发狂,为她嫉妒,你可知我也快嫉妒的成魔了。” 林心怡吃力地抬起头,怨恨地看着顾靳衍的方向,一字一顿:“所以,是你的爱,害死了秦苏。可笑的是,在她死前,你却不敢承认这份爱,也不敢去面对。” “呵呵,是你的爱,害惨了她,也害死了她!” 这句话犹如魔咒,砸的他步步后退。 他的爱,才是害死秦苏的利器! 不是这样的。 错了。 爱怎么可能害人呢? 顾靳衍冷戾地看了一眼林心怡,踉跄着步伐,转身离开。 身后是林心怡癫狂而绝望的狞笑。 “哈哈哈,顾靳衍,看到你这样痛苦,我死也值了。” “秦苏死了,再也活不过来了。” “你这一生再也求不得一个叫秦苏的贱女人了!” …… 当年,恶意歪曲父亲的遗嘱,导致顾靳衍不得不娶林心怡,这里面林振和杨美舒都有一份。 这件事不可能是林心怡做的,他也不想再去求证了。 顾靳衍回去后,以强势的商业手段收购了林氏企业,这本该就是秦苏母亲的产业,转而更名为秦氏企业。 然后,把彻底残废的林心怡和杨美舒丢到了非洲某红灯区,收掉她们的护照,不留分文,任一残一老两个女人自生自灭。 他不想见到这两个恶毒的女人,秦苏应该也不想。 但是,对于林振他却有点不该怎么办,这个男人是秦苏生物学上的意义,思来想去,就让他留在公司做了名清洁工。 这种从天堂到地狱的落差,明明前一刻还是公司老总,下一刻就在自家公司做清洁工,林振几乎难以承受。 女儿死的死,残的残,家庭破碎,妻离子散,短短一年间,他都经历了。 有时,林振被人们异样的目光折磨的发狂,他想离开,可顾靳衍却安排了专人监视着他,必须得在林氏,哦,不对,应该是秦氏扫地赎罪。 顾靳衍说:“你的漠视,你的偏心,让秦苏生活的水深火热,让秦苏自幼失去母爱,自小感受人情冷暖,理当感同身受。” 丢下这句话后,顾靳衍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林振有时候想,如果当初没有害死秦可欣,老实本分地去秦家的上门女婿,他的下场会不会不一样? 秦可欣,那个漂亮温婉的女人,其实并不擅长管理公司,最终公司也会落在他手里吧。 可惜,世上唯一缺的就是后悔药! 顾靳衍也一样,悔不当初。 长久以来,他都靠酒精麻痹自己,整日醉醺醺的抱着秦苏的骨灰盒,潸然泪下。 时常,夜色渐深后,他会开车去林家别墅,秦苏住的房间。 推开门的刹那,无数回忆扑面而来,砸的他措手不及。 在无数个夜晚,他买通别墅里的佣人,悄悄将他放进来,紧紧地拥她入怀。 还记得那晚,彻底打乱他们关系的那个混乱的夜晚。 他本是去看林心怡,那个父亲定给她的女人,却有个新来的女佣来告诉他,“秦小姐有事找你。” 他没多想便直接去了秦苏的房间,进去后,他闻到了一股奇怪的香味,紧接着就看见秦苏赤足从浴室走出来,头发湿漉漉的垂落在胸前,身上只围了一件宽松的浴巾…… 白瓷般的肌肤吹弹可破,闪动着诱人的光泽。 他当时头脑发热,身体也热的吓人,视觉刺激的效果下,别说是被下药,即使他是清醒的,也会毫不犹豫将她扑倒,狠狠地撕碎她的衣服。 于是,就这样发生了。 第24章 第24章 他记得,她惊慌的躲闪,想要推开他。可,欲望那东西来的猛烈,完全被主宰。 结束后,他愤怒到极致,他最不喜欢被胁迫,尤其是被自己当作妹妹对待了十几年的人。 即使,他对秦苏食髓知味,但依旧深深的厌恶。 她,破坏了他心中美好的感觉,她那样清纯乖巧的女孩,怎能做出下药这种卑劣的事情呢。 一步错步步错。 自此,她在他心目中的形象轰然崩塌,下贱,心机深沉,恶毒成了她的代名词。 她解释过,他却从不愿意去相信,完全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他甚至变本加厉的羞辱她。 后来,他听林家女佣说,秦小姐的房间每晚都有动静传出来,好像是在跟男人…… 他更气,更怒了,秦苏是他的,怎么还能让其他男人进她的房,上她的身。 他甚至恶劣的想,哪怕是和林心怡结婚了,他也要继续睡秦苏,谁叫她犯贱,不只他一个男人。 可他却没想到,秦苏对这所有的一切都不知情,甚至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讨厌她。 她是最无辜的,是被从头伤到尾的。 顾靳衍躺在她睡过的床上,觉得自己的喉咙像被人掐住了,死命的用力,窒息的紧。 他终于弄丢了秦苏,弄丢了那个少年时期就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女孩。 他真的再也找不到她了。 可他仍旧不相信她死了,或许在某个他不知道的地方,安稳度日呢。 是的。 她只是暂时离开了他的城市。 她以后会回来的。 一定会。 晨光熹微。 宿醉后醒来,顾靳衍头疼欲裂,看着周围熟悉的摆设,他意识到自己又在醉酒后来到秦苏的卧室。 这里有她的气息。 环视过去,落地窗,阳台,卫生间的梳洗台,地板,他们翻滚过,疯狂过,留下了一次又一次欢爱的痕迹。 虽然,都是他主动强着她,霸着她,但她偶尔的情动,确实也同样感受到了其间的乐趣。 她偶尔被他要的紧了,会用她小巧的手贴在他额头上,小声地说:“姐夫,累了一天,我帮你按摩吧。” 他知道,她在用这种方法躲避他的亲近,她并不想和他…… 而她叫的更多是姐夫,他却讽刺她是为了增加情趣。 殊不知,她只是在提醒他的身份,他是她未来的姐夫,不是能和她岁月安好的人。 秦苏,秦苏,秦苏…… 痛感犹如府谷之蛆,啃噬的他剧痛无比,他跌坐在地上,将脸埋在掌心,无力地摁着剧烈跳动的太阳穴。 顾靳衍无法再继续呆下去,只能选择逃离。 坐在车子里,烦躁地点燃烟,顾靳衍接到了助理的一个电话。 “宫哲没在华国,去了法国。” “什么?具体地址发过来。”挂断电话后,他的眼前突然浮现出秦苏指着旅游册子的场景。 那时,还没打破他们之间的和谐关系,他也没睡她,他把她当作妹妹般宠爱。 她兴奋地说:“顾靳衍,我好喜欢普罗旺斯的薰衣草,什么时候能跟你去看一场就好了。” 然后,她会撑着下巴,俏皮地眨眨眼,“你知道薰衣草的花语是什么吗?” 当时,他没有回答,因为他将她当作妹妹啊。 可现在,他发疯般地思念她,好想看到她,也好想告诉她,“不管是看薰衣草,还是去看星星,我都愿意陪着你,满足你的一切愿意。” 他还要告诉她,“薰衣草的花语是——等待爱情,而我等的人是你,一直是你。” 第25章 第25章 第二天,一早,顾靳衍飞往了法国。 飞机穿过重重云层,翱翔在异国的上空。 顾靳衍看着越来越近的地面,双手收拢,用力地抱紧了掌心的骨灰盒,喃喃自语:“秦苏,我带你来了,去看你最喜欢的薰衣草,好不好?” 没有人回答他,他却像是听到了回答,勾唇一笑,那双忧郁的眸子饱含深情。 下了飞机后,一直折腾到下去才到达目的地,普罗旺斯。 眼前是一片紫色的花海,微风一吹,美的灼眼,如梦如幻。 难怪她喜欢这里? 而后,他又去了一处农场,这个季节本该是万物复苏的时节,可农场里寸草不生,甚是荒凉。 他难以置信地问助理:“你确定他在这里?” 助理仔细查看ipad定位,肯定地点头:“顾总,就是这里。” 两人沿着农场外的栅栏绕到了进入口。 一眼看过去,一个戴着帽子穿着工作服的年轻男人蹲在空地上,似乎在种着什么,他的身后跟着五六个精壮的男人,但他却不允许任何人插手。 那个劳作的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消失已久的宫哲。 自秦苏死后,宫家就解除了他的禁制。 放弃宫家的继承人不做,却跑到国外弄个寸草不生的农场,这不得不让人生疑。 尤其是顾靳衍。 他一言不发地走到宫哲旁边,这才发现宫哲撒的是熏衣草的种子,他干的很认真,顾靳衍站了好久,宫哲都没发现。 “宫哲,好久不见。”良久,顾靳衍开口道。 “我跟你,不想见。” 宫哲动作一顿,起身看着顾靳衍,视线飘忽,教人捉摸不定。 顾靳衍冷眸,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曾经白皙的肤色因为劳作被晒成了小麦色,健康,沉稳,阳光,颇有农场主的架势。 也许,他当初不是阴差阳错要了秦苏,她或许喜欢的是这样的男人。 而不是他。 毕竟从小到大,宫哲在她身边的时间远胜于他。 宫哲不客气地说道:“顾靳衍,你倒底想干什么,这里并不欢迎你,趁早离开。” 顾靳衍上前一步,伸手揪住宫哲的衣领,怒吼:“你把秦苏还给我,是不是你将她藏起来了?还给我,听懂了没?” “疯子!”宫哲挣脱开顾靳衍,他指着顾靳衍的鼻子骂道,“你这个人模人样的畜生,小苏被你害死了,你来我这要什么人,滚!” “你别想蒙我,我明明把她放在家里的,她却不见了,就是你藏起来的。你这个没用的废物,你得不到她,就想将她偷偷藏起来。”顾靳衍愤怒地嘶吼着,冲上前与宫哲扭打起来。 一定是宫哲,将秦苏的身体带走了。 两人你一拳我一拳,拳拳砸在肉上,听得都疼。周围的几个人实在看不下去,但也只是别过脸,没人上前劝阻。 宫哲气得狠狠踹开顾靳衍,怒道:“我怎么藏?她的尸体都被大火烧的面目全非,而后又推进了焚化炉,你告诉我,我怎么藏!” “你这个人渣,把小苏害的那么惨,这时来装什么大尾巴狼。就算小苏活着,她也不会原谅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宫哲胸膛剧烈起伏,显然被顾靳衍的疯话气的要死,骂着又挥拳而上。 这次,顾靳衍没有躲闪,硬生生挨了一拳,口吐鲜血,仰面倒在了地上。 看着头顶的天空,宫哲的一拳仿佛打醒了顾靳衍,他终于开始面对回避的现实。 秦苏死了,被焚尸炉烧为灰烬,再也不能回来了。 即使没有那把大火,他把她装在防腐的水晶棺中,也只是一具美丽的尸体,那不是他喜欢的秦苏,不是会对他笑对他哭的秦苏。 第26章 第26章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国的,只觉得脑子浑浑噩噩,意识混沌,周遭的一切怎么都入不了他的眼,看什么都没意思,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吃什么都觉得没胃口。 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除了活着呼吸空气,他什么都没了。 失去秦苏,真的失去了全世界。 从此他流连酒吧,以酒为生,公司也不去了,将权力下放给副总,成了个彻头彻尾的酒鬼,整日用酒精麻痹自己。 可是,哪怕泡在酒缸里,也弥补不了他空缺了的心。 又是一日,一醉方休。 他蜷缩在她的卧室里,小小的一方天地,与世隔绝,一杯杯地灌着自己,企图彻底醉死,大梦三生。 究竟刺激着他的神经,也麻痹了心里的痛苦,他喝的酩酊大醉时,恍惚间看到秦苏正坐在跟前,秀眉微蹙: “顾靳衍,你能不能少喝点,我不喜欢你在喝醉的时候与我……” “秦苏,我好想你,你知道吗?你不喜欢,我以后再也不喝了,好不好?”顾靳衍眼神迷离,深情款款地看着幻觉中的秦苏,恨不得将她死死地揉进身体里,揉进他的血肉,再也不分开。 她软香的身子,就算不刻意撩拨他,甚至什么都不用做,都能让他热血沸腾,将她压在身下,强取豪夺。 视线迷蒙间,他仿佛感觉自己正抱着她香滑白嫩的身体,听着她压抑而克制的低喃:“不要,顾靳衍,求你放过我。” 而情动时,她会反搂住他的脖子,娇喘道,“顾靳衍,不做我的姐夫,我愿意永远只做你的女人。” “秦苏,我要你做我的女人,唯一的女人,没有其他人,谁也没有。”顾靳衍醉的一塌糊涂,却不忘抱着棉被诉说内心最深沉的情感。 今夜很漫长,他总觉得自己又抱着秦苏疯狂放纵,不断地索取,贪恋她的温暖,销魂蚀骨。 缠绵入髓。 当阳光照射进来,顾靳衍睁开眼看着一地的空酒瓶,潜意识里抱紧了怀里的人,却发现闭着眼索取了一夜喊了一夜的,不过是秦苏经常盖的一条棉被而已。 呵。 顾靳衍揉着宿醉过后剧疼的脑门儿,自嘲地看着棉被上的水渍,他是有多思念她。 一夜的缠绵拥有,不过幻梦一场,镜花水月。 梦醒了,依旧是黑暗悲观的现实。 时间一晃,一年过去了。 位于法国的一处农场里,薰衣草花海里,一个英俊挺拔的男人抱着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坐着,女人面容精致而美丽,眼眸紧紧闭着,宛若熟睡的婴儿。 宫哲亲昵地撩起她脸上的头发,温柔道:“小苏,这是你最喜欢的薰衣草,我去年亲自种下的,已经开花了,你醒来看看呀。你都睡了整整一年,不要再睡了,好不好?” 秦苏双眸依旧紧闭,没有任何反应。 一年前,杨美舒找人去放火时,恰巧宫哲赶到顾靳衍的别墅,他不相信秦苏会死,当看到水晶棺里形同睡着的秦苏后,便将计就计,让所有人以为秦苏的‘尸体’被烧焦了。 为了不被顾靳衍发现端倪,又将顶替秦苏的尸体拉进了焚化炉,化成一把灰土。 而他就带着秦苏去了法国。 然后,给秦苏做了最系统最全面的检查过后,他才发现她并未完全死去,但也不是现代医学上所说的,陷入长久昏迷的植物人. 而是…… 第27章 第27章 活死人! 既是活人,也是死人。 她是一刀刺中心脏,心脉俱损,伤势太重,也没在最佳的时间得到救治。 这种情况本就没有活下来的机会。 而植物人有醒过来的可能,可活死人根本就没有生还的任何机会,完全形同死人。 要救活她,唯有…… 春去秋来,花开几落,又三年而过。 离秦苏死去整整四年了。 顾靳衍日复一日的醉生梦死后,终于重新振作起来,他将全部心力投入到事业中,扩大版图,更以秦苏的名义建立了慈善机构,为边远山区建学校,看不起病的患病儿童设立基金会等等。 他将公司大半的盈利投入到了公益事业,成为本市第一名人。 他的身边不缺女人,可却没有一个能入了他的眼,近得了他的身。 甚至有人传言,万年难遇的黄金单身汉顾靳衍是同性主义者。 但也有人说,他是为了一个叫秦苏的女人。 而远在万里之外的普罗旺斯,阳光灿烂,身穿蓝色工作服的男人正在给薰衣草浇水。 不远处,穿着纯白连衣裙的女人坐在轮椅上,黑色长发如瀑布般披肩而下,面容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清透,似能看到你心底深处。 这个女人正是死而复生的秦苏。 “宫哲,你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吧,这些薰衣草不需要你浇那么多水。而且……”秦苏静静地望着忙个不停的男人,眼角眉梢堆满了苍凉。 她的声音很轻,很虚无,随风易散。 “这是你喜欢的花草,我宫哲会让你所在的地方全都种满,你每天睁眼就能看见最富生机最美的薰衣草。”宫哲温柔地看着她,抬手抹了一把汗水,继续埋头浇水。 浇了一会儿水,宫哲忽地想起她刚才未说完的话,便问道:“而且什么?” “没什么。”看着宫哲如此小心地呵护薰衣草,秦苏摇了摇头。 而且,她早就不喜欢薰衣草了。 呵。 等待爱情,她也早就不期待爱情了。 爱死了,心也死了。 四年前,那一刀她本想彻底了结自己,给自己和顾靳衍一个结局。她记得明明已经死了,可昏迷了好久,再次醒来就已经在普罗旺斯的小镇上。 她是去年才醒过来,整整昏睡了四年之久。 宫哲告诉她,幸亏顾靳衍没有在她宣告死亡后就埋了或者火葬,而是找了个水晶棺装起来,要不,她也等不到他去救她。 但秦苏心里也有诸多疑惑。 现代医学技术如此先进,都没检测到她的生命迹象,几乎所有医生都宣判了她的死亡,怎么宫哲就知道她还有救? 这本身就很诡异! 莫名的,她想到宫哲曾经告诉她的话,他们宫家世代为医,好像还是远古某种神秘医族的传承者。 以前,她只当个故事听过就算了。可现在这种像她‘死‘了几年的人,都能重获新生,简直太邪门儿。 他知道,宫哲的医术很好,却没好到这种能扭转生死的地步。 她的一刀,直插心脏,本就没给自己留活命的机会。 凡是逆天而为,必会付出某种不可知的代价。 “宫哲,你这是何必呢?”秦苏已经死过一回,语气难免沧桑消沉。 而她即使活了,她的腿也废了。 宫哲闻言身子一震,慢慢走到秦苏面前,眼里满是柔柔的情意,他大咧咧地弯下腰,故意将满是大汗的额头凑到她面前。 “小苏,好热,帮我擦擦呗。” 秦苏对上他柔情似水的眼睛,心狠狠地一滞。 有这样眼神的男人,为什么就不是顾靳衍呢? 为什么呢? 第28章 第28章 死过一回,想起这个名字,秦苏神色间依旧萦绕着淡淡的忧伤。 原来,有的事,有的人真的不会经过时间的推移而消散,反而愈发深刻。 只是再深刻的人,也把本就脆弱的爱磨灭了。 “小苏,可是觉得我变黑了,变丑了?”宫哲何等敏锐的人,只一眼,就发现了秦苏的异样源自何人。 但他却假装不知。 他只会用最温柔的方式守护着她。 他一直痛恨自己,四年前,不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守在她身边,哪怕他现在陪伴了她四年,也远远不够。 秦苏回神,拿起旁边的毛巾,温柔地擦过他的额头,声音虚弱中带着柔柔如风的感觉,佛在他心尖,痒痒的。 “宫哲哥哥,你在我心中,一直都是最帅的男人。” 她叫他宫哲哥哥,她醒来一年,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称呼他。 已经整整四年没听见了。 宫哲欣喜之余,认真地偏过头,蜻蜓点水般地吻了吻她的脸颊,“我就知道小苏最好,依旧是以前那个最美的小苏。” 秦苏愣住。 她动了动嘴唇,却见宫哲已经转过身,若无其事地摆弄着花花草草。 她呆呆地望着眼前忙碌的背影,心中微微一动,她转动轮椅上前,悄悄地伸手拉住他的衣角。 “宫哲,你值得健康美好的女孩,与你携手白头,为你生儿育女。而不是……” “我这样的瘸子!” “小苏,你就是最好的,别贬低自己,我会心疼。”他弯腰蹲在她面前,温暖宽厚的手掌紧紧包裹住她的手。 秦苏只觉内心无限悲苦,望着他的笑脸,心里苦涩不断翻滚。 爱你的人,你不爱,你爱的人,他也不爱你。 下一刻,却又听见他说:“给我时间,我一定会将你心里的那个人连根拔除,将我装在你心里面,只要生命不止,我一定会让你忘了他。小苏,你也要给我一个机会,给自己一个重来的机会。” 宫哲的声音温温和和,如沐春风,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总是平静温润,不像顾靳衍,总是深沉冷漠。 他温暖的如同春天的风,总能佛平你心里的波澜,有他在便能心安祥和。 秦苏低头,被他握住的手指依旧冰凉,深深的愧疚油然而起。 “宫哲,我的心死了,不会再爱了。” 虽然不忍心伤害这个从小护着他的男人,可她无法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的付出。 而且,是不会有任何回报的付出。 她不会和他在一起。 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她不再爱顾靳衍,也不会爱其他男人。她的心,已经死了,死在顾靳衍一次次的伤害里,死在那一刀穿心之中。 宫哲眼眸一黯,直接蹲在地上,仰头看着她,视线一瞬不瞬地定格在她瘦削的脸上:“小苏,我不管,五年,十年,三十年,我总会等到你,等到你打开心扉。” 秦苏哭着摇头:“不,你等不到的,不要等,你已经陪了我四年,不要再继续错下去了。” “等你嫁给我,会是我做的最对的一件事,即使等不到,我也会等你到生命尽头。” 不管秦苏如何拒绝,宫哲依旧一脸执着。 就算等到了她又如何,你我他终究只是世间最渺小的,于历史长河,沧海桑田,这点小情小爱算得了什么。 人一死,所有都转头空,消弭于世间,再不留一丁点痕迹。 但是宫哲就是这么的执拗,只要他认定的人,认定的事,即使撞到了南墙也要继续撞下去。 第29章 第29章 秦苏心底忽然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哀痛,但却并未表现在脸上,她没再继续劝导下去,任由这沉重的气氛在他们之间弥漫。 “你的未婚妻南如小姐来了,别让她等太久。” 秦苏转动轮椅,看了一眼不远处女人的身影,婀娜多姿,纤细摇曳。 这就是宫哲的未婚妻,宫家老爷子为他定下的,门当户对。 宫哲快步追上她的轮椅,双手握住轮椅手柄,迫使轮椅当即停下。他站在她身后,几乎将她前面的大片阳光遮蔽,投下重重的黑影。 他轻翘嘴角,温润的声音掷地有声:“她不是我的未婚妻,我说过,这辈子,我只想和小苏结婚!” 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穿透南如的耳膜。 南如脸色发白,怔怔地看了看距离自己几步之遥的宫哲,以及坐在轮椅上的秦苏,悲愤地上前:“阿哲,你就是因为这个残疾女人,才一直不愿正视我们之间的事。” “南小姐,请你说话放尊重点。小苏,才是我唯一认定的妻子,你只是爷爷硬塞给我的。”宫哲神色有些冷,不复刚才的谦和温润。 “你……你们……”南如恨恨地咬了咬贝齿,扭头就跑。 秦苏顿了顿,转头看向宫哲,终是一句话未说。 宫哲对待他的未婚妻,对待不爱的人,是如此的决绝,拒绝的毫不拖泥带水。 若是顾靳衍,恐怕早就搂着泫然欲滴的未婚妻,温声细语的安慰了。 宫哲为什么会如此深情呢?可顾靳衍又为什么会如此绝情呢? 以前,宫哲对她只是将那份爱放在心底,从没像现在这般完全袒露在她面前,不避不退。 这份心意让她不知所措,不知该怎么办? 她明明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可他却像没听到一般。 呵呵。 在她8岁,遇到顾靳衍后,她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他的妻子。但事实告诉她,这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这条残腿,就是她不自量力的结果。 可是啊,在受到那么多伤害折磨,为何这颗心,在想起顾靳衍的那刻,还是痛彻心扉。 明明就是魔障,明明就只有伤痛,为什么不放弃的彻底点? 答应宫哲吧。 心底深处一直有个声音在徘徊,但她张了张嘴,却是发不出任何声音,仿佛哑了一般。 她侧眸盯着他,英俊的脸呈现健康的小麦肤色,很迷人,很性感,也很慈厚。 “宫哲,我……” “小苏,你在外面呆的够久了,我送你回房间。虽然醒过来了,还是要多多休息。”宫哲以为她又要说那些老生常谈的拒绝话,直接打断了她。 睡了一觉后,秦苏觉得整个人舒服极了,抬眼望向窗外,天已经暗下来。 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咣当,房门被推开。 “宫哲。” 她以为来的人是宫哲,却听见一个极具沧桑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不是宫哲,是宫平修。” “宫爷爷,你怎么来了?”秦苏一惊,就要下床,可她腿脚不灵便,扑腾就滚到了地面上。 宫平修杵着龙头拐杖,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她,并不打算让人帮她坐在轮椅上,而是语带讥讽: “秦苏,你看看自己的样子,站都站不起来,赖在宫哲身边,除了拖累,你还能做什么!” 秦苏趴在地上,狼狈不堪:“我……” 宫平修叹了口气,语重深长道:“如果你还是我小时候认识的那个小姑娘,你们秦家没有败落,你母亲没死,你也没有跟顾靳衍纠缠不休,说不定我也不会强烈反对宫哲和你在一起。” “可惜,我不是。”秦苏脸色白的吓人。 如果妈妈没有死,如果她没有被林心怡欺负的跑出去,她会不会就不会遇到那个雪地里牵着她手的顾靳衍了呢? 可惜没有如果! “你知道你为什么还能活下来吗?” 秦苏点头:“是宫哲救了我。” “对,是我那个傻孙子救了你。”宫平修苍老的声音带了一抹怒气,“可你只知他救了你,却不知他如何救的你。” 秦苏猛地抬头:“什么意思?” 第30章 第30章 “宫哲擅自使用了宫家的秘术,同生蛊救的你,为了让你醒过来,他将母蛊下在自己身上,以自己肉身血液为载体养育了三年,而后又将子蛊种在你身上,你才会醒过来。”宫平修脸部肌肉隐隐抖动,浑浊的双眸迸出一道精光设在秦苏身上。 “代价……是什么?”秦苏声线发颤。 “母蛊在宫哲身上,而子蛊能让人起死为生,你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在消耗宫哲的生命,你活一年,他的寿命就少一年,你活十年,他就少活十年,你活的越久,他死的越快。”宫平修严肃地说,“本就是有违自然规律,违背天道伦常,自然得受到反噬。” 这种救人方式匪夷所思,但秦苏知道是真的。 源于宫哲以前给她将的那些事迹,那些宫家被尘封的历史。 “有什么办法补救,或者解除我们身上的同生蛊?”秦苏闭了闭眼,平静地问。 同生蛊? 子蛊能延续她的生命,可她的生命却需要母蛊提供的血液来延续。 宫哲竟然将她的性命建立在他的牺牲上,她这个本该死去的人何德何能啊。 她不能让他做这么大的牺牲。 她不值得。 宫平修微微诧异了一下,平常人听到他如此说肯定会认为他一派胡言,毕竟如今的时代是以现代医术先进的仪器检测为主,可她却信了。 秦苏是个好姑娘。 但宫哲是宫家唯一的继承人,千年隐世医族的传承者,宫家每一代只会出生一个医术天赋惊人的男丁,而秦苏无法再生育,他不能冒这个险。 宫家必须一代代传承下去,绝不可断在他这一代。 “方法就是……” …… 直到宫平修离开很久后,宫哲才推开秦苏的房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小苏,真不好意思,我可能下午干太多活了,累得睡到现在,连晚饭也忘记叫你了。” 秦苏坐在轮椅上,微微一笑:“佣人已经叫我吃过了。” “奇怪,今天怎么睡这么久?”宫哲依旧哈欠连天,却也没察觉出身体有任何的异样。 “可能,你真的太累了。”秦苏抿抿唇,并没告诉他宫平修晚上来过的事。 宫哲走过来,轻轻地抱起她放在床上,自言自语道:“这些佣人太不尽责了,这么晚,还让你呆在轮椅上。” “宫哲。” 她看着他,忍不住伸手抚上他的眼角,手指微微抖动,他才刚满三十岁,可眼角却已布满了细密的皱纹,平时他可能化了妆,是以她根本没发现。 这一次,细看之下,竟如此清晰,清晰的让她感到窒息。 脑海里响起宫平修的话,“宫哲除了寿命减短外,自身的衰老速度也快于普通人几倍,他会老的更快。” 她从没想过,他为了救活她,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 “小苏,你真好看。”宫哲盯着近在咫尺的美颜,唇角弯弯。 秦苏轻声说:“宫哲,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男人,你也应该值得最好的女人。” “小苏,又在说胡话,我说过,你就是最好的女人,善良,坚强,聪明。”宫哲将枕头垫在秦苏脑后,让她靠坐着舒服点,顺势握住她的手,霎时两只手便十指交扣。 “何必呢?”秦苏嘴角苦涩。 她已然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怎可拖累他? 而且,她答应了宫爷爷,不能让宫哲毁灭在她的手里。 第31章 第31章 “从我第一次见你,也就是我落水你救我的那次,我就喜欢上了你。” 宫哲用力握着她,温声细语地说:“我父亲英年早逝,母亲改嫁,而爷爷呢,为了让我扛起宫家的重担,整天逼着我学那些枯燥的医术,鉴别各种药材,喂养各种蛊虫,每日还要浸泡各种药浴,强身健体。 我终于不堪忍受,偷偷跑了出去。可是,却不小心掉进了水里,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也活不下来。” 秦苏眸光微动:“那时,我们都还很小。” “是啊,你不过是个半大的小孩,也不会游泳,却紧紧地抓着我不放手,直到被路过的行人发现。” 宫哲唇角笑意缱绻,似乎陷入了儿时的回忆。 她的力气很小,几乎都要被他拖入水里,可她却一直坚持,死也不放开他。 那时候,他就告诉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放开她的手。 可是,她却遇到了顾靳衍那个意外。 他以为顾靳衍是她姐姐的未婚夫,他们之间不会有任何交集,便放心出国一年,本打算回国后就向她表白求婚。 可是,后面发生的一切让谁也回不到当初。 他以为,他们青梅竹马,可以抵挡任何的诱惑,彼此坚定内心。 可他却忘了,自己从未问过她,她是不是也喜欢他? 他忘了,一直以来都是他单相思。 她从未回应过他的感情,他也未告诉她自己真正的爱意。 好在,她现在还在,他也大胆表达自己对她的感情,再也不藏着掖着,再也不自欺欺人。 年少时,她救了他,他爱上了她。 “你是因为我救过你,才喜欢上我?”秦苏冷静地看着他,这一幕多么像她和顾靳衍啊。 当初,也是因为顾靳衍救了她,带给她温暖,她才会义无反顾地扑到他身上。 一颗心全给了他。 然后,伤透了,死心了。 “嗯。”宫哲认真地点头,而后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小苏,如果人生可以重来,你还会救我吗?” 昏黄的灯光映出他略显苍白的脸,神色忐忑而不安。 良久,秦苏才回答:“不会!因为我想死,你却偏要救活我。” 而且,还是以那样惨痛的代价。 人生真的可以重来,面对溺水的宫哲,她依然会选择去救。但她会离宫哲和顾靳衍远远的,再也不让自己出现在他们任何一个人的生活中。 不想让顾靳衍祸害自己,也不愿让自己去祸害宫哲。 宫哲情绪低落到谷底,下一瞬,却又恢复如初。 他眼眸微抬,温柔而坚定道:“但人生无法重新来过,这一生,你救了我,而我救了你。所以,我爱你,我想要和你结婚的决心绝不改变,我要在你活着的每一天,将你捧在我的掌心,做我心里的至宝。” 四年前,他屈服于家族的压力,屈从于爷爷的威严,没法在她最艰难的时候陪伴着她。 而现在,他拿命博的未来,博取的自由,他一定会时刻守护着她。 直到生命最后一刻。 此生不悔! 第32章 第32章 夜色如墨,房间里却暖阳如昼。 秦苏平静的眼睛映着宫哲坚毅的脸,她凝望着他,很久都没有说话。 至宝。 她曾经是妈妈和外公手里的至宝,可自从他们死了,她就变成了所有人眼里的垃圾。 一个碍眼的垃圾,恨不得将她丢到焚烧炉里,烧掉。 林家人眼里是,顾靳衍眼里也是。 过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看待她,他的话胜过世上所有的甜言蜜语,如果她的生命不是靠他的牺牲成全,如果她没有知道这血淋淋的真相。 她或许真会溺死在他的温柔里,真的会忍不住答应他。 一闪而过的想法,很快被她制住。 不能。 不能害了他。 她不能心安理得的消耗他的生命。 她不希望他死,希望他活的好好的,儿孙满堂,绕于膝下。 他有能力,以他精湛的医术,能救很多人,而不像她一无是处,活着也是浪费空气。 他不该被她束缚。 解蛊的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宫哲,你……”秦苏眸色纠结,复又坚决。 他看出她的为难,安慰道:“小苏,别再急着说拒绝我的话,以后的时间还长,你先将身体彻底养好,再慢慢做决定,好不好?” 沉寂。 许久的沉寂。 一阵无言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散开,宫哲也不催促她,静静地等着她的回应。 秦苏抬头对上他的眼,清澈如碧空,她当即没忍住,眼眶渐渐湿润了。 这个男人,爱她。 是真的爱她,拿他的性命来爱。 他的温暖,他的爱,是顾靳衍身上没有的,她从未享受过顾靳衍的爱。 宫哲。 这个叫宫哲的男人,在这一瞬间,让她感觉到了心疼。 秦苏忽然觉得被刺过的心脏一阵紧缩,狠狠揪在一起。 到最后,她终究还是没有回应他分毫。 不是不愿意和他结婚,而是她残破的身躯,既不能为他生儿育女,也无法帮到他。 他会有更美好的人生,更灿烂的未来。 他不能因她而早死。 她不能如此自私。 可是,宫哲真的好好。 为什么她明明先遇见的是他,却爱的是后遇到的顾靳衍呢? 为什么呢? 她的心,她的身先被顾靳衍占据了,哪怕已经埋葬了曾经的爱,对宫哲也只能说抱歉。 但她仍旧很难过,她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偏头靠在他肩膀上,点点泪水打湿了他的衣服。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宫哲听见她哽咽的声音,“宫哲哥哥,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爱你,嫁给你。不管会不会遇到顾靳衍,我都会找到你,和你在一起。” 她无以为报,只有将下辈子许给他。 宫哲搂紧她纤细的腰肢,微微用力,像是要将她融入身体里一般。 “可是小苏,我不想要下辈子,来世总是虚无缥缈的,万一你找不到下半辈子的我呢。我只想今生求你一人,我只要现在,我只要活在当下。” 下辈子太远了。 今生无法得到,来生宁愿坠入阿鼻地狱,不再求。 “宫哲,下辈子好不好?我一定会找到你,除了你,不再爱任何人,只爱你。”秦苏伏在他肩上,泪洒了一片。 她的这辈子快过完了,没有今生啊。 宫哲,你说不管五年,十年,三十年都会等到我,直到生命尽头。 可是,你已经没了那么长的人生,却还在我面前故作笑脸。 同生蛊异常凶险霸道,他虽然因此救了她,在死神手下抢了她的性命,可他却要代替她承受千倍的痛苦。 到最后,他会慢慢的失去一切感知。 宫爷爷的话历历在目,每句话都砸穿她脆弱的心脏,如坠冰橇。 好几次,佣人做的饭菜咸了,他吃的眉头都不皱一下,他以前胃口清淡,最吃不得太咸太辣的食物。 他的味觉已经失去了。 到最后,便是他的痛觉,视觉,嗅觉,他的全部感知都将失去。 有时候,秦苏真的觉得命运何其残忍。 对宫哲,她是不能爱。 而对顾靳衍,她却是爱而不得。 第33章 第33章 “小苏,别胡思乱想了,你会好好的,你这一辈子还要活到七老八十,变成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我要调养好你的身子,我要治好你的腿,我还要让你孕育属于自己的孩子,我还有好多的事情要为你做,才不要什么下辈子呢。” 宫哲声线发颤,下巴抵在她额头,眼眶慢慢红了。 他的身体渐渐虚弱,已经失去了味觉,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但他必须得赶在死之前,将她的病痛全部治好,恢复往日的健康活力。 然后—— 他会将她送还到顾靳衍手里,以顾靳衍这几年的痛苦和追悔,他会比任何人都要好好照顾她。 顾靳衍彻底失去过,绝不可能再负她。 她一直都没忘了顾靳衍。 可他却不死心,死乞白赖的想在她心里占一席之地。 她真的好倔强, 倔强的不肯让他进到她的心里,他不奢求她的全部,只希望能有一丁点他的位置。 他不让顾靳衍知道她还活着,就是想将她留在身边,最多不过十年。 短短的十年,已经过了四年。 剩下的六年就是他的一生。 “小苏,晚安。” 宫哲不再纠结这些扰人的问题,帮亲苏以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在床上,体贴的拉起被子盖在她身上。 秦苏当年落海,小产,断腿,心脏受损,身体都没得到很好的调养,落下了及其严重的病根。 再加上,她心思郁结,身体更是虚弱到极致。 而宫哲身为神秘宫家的继承人,出生起便是天之骄子,却在这几年对秦苏百般照顾,凡是亲力亲为。 秦苏躺在床上的三年,都是他为她擦洗,换衣,洗发。 他还会帮她修剪指甲,修的漂亮整齐,比起冷酷无情的顾靳衍,宫哲绝对会是一个好丈夫。 可也正因为这份爱,她才不能一直拖累他。 秦苏贪恋他的温暖,她总想着再等等。 直到一个月后,她亲眼看到他咳的吐出了血,她便不能再等了。 必须解同生蛊! 而方法就是,唯有子蛊死。 但她不想走,在和宫哲相处的时间里,她感受到了什么爱是细水长流,绵远情长。 有的爱,轰轰烈烈,惊艳了时光,可宫哲带给她的,却是温润了月岁的绵长之爱。 他看她的时候,目光总是那么的柔软,软的她都快融化了。 今天是他第四次咳血了,她没想到同生蛊的侵蚀比她想象的严重,也许他支撑不到宫爷爷所说的十年时光。 秦苏坐在轮椅上,手里捧着一本书,双眸无神地盯着书面,却是一个字都没入眼。 她低声的开口:“宫哲哥哥,你咳了好久。” “哦,这次的感冒是久了点,但我身体素质好,要不了几天就会全好。”宫哲脸色有些发白,却是强撑着提高了声音。 与此同时,偷偷的将手伸进衣服里,将手心的血迹擦干净,不让秦苏看到分毫。 他却不知,他的小动作早就被秦苏发现了。 秦苏拿书的手指用力,再用力,差点将书撕碎。 一颗心,紧到了嗓子眼里,她使劲眨眨眼,将眼泪逼了回去。 “看完了吗,我推你出去走走。” 宫哲转身,走到她身边,唇边带着浅浅的笑意。 秦苏忍着泪,认真的看着他,“宫哲,我不想出去,想听你弹钢琴。” 对上他透明苍白的脸颊,她的心一痛。 她什么都知道,却只能装作不知。 因为她必须要离开了,这是最后一天。 “好,你想听什么?”宫哲愣了愣,抬腿走到钢琴边坐下,冲着她笑的愈发灿烂。 秦苏轻吐:“梦中的婚礼。” 第34章 第34章 梦幻的音符流淌而出,他的指尖跳跃在金色琴键上,窗外的阳光倾泻在他身上,一切都那么美好。 正如这曲梦中的婚礼。 而她今生期待的婚礼,恐怕也只能在梦中进行了。 不知那个和她牵手的新郎,是顾靳衍,还是宫哲呢? 耳畔优美的曲子,让她的思绪有一瞬间的混沌。 一曲作罢。 秦苏对着他灿然一笑,提笔在书的扉页一笔一划地勾勒他的名字,心里默默念着。 宫哲。 “写什么呢?”突如其来的清冽气息环住她,让她的心跳加速,秦苏知觉脑海一片空白,他已经握住她的手,在他的名字旁写下她的名字。 秦苏。 她的名字,紧紧挨着他的名字,并排在一起。 看着他们的名字,秦苏不自觉的勾起唇角,露出一抹久违的笑容。 “宫哲,宫哲。” 她自言自语的念着,仿佛这个名字不是写在纸上,而是镌刻在她心里。 她记住了。 以后都不会忘记了。 宫哲看着她,也在笑,眉宇间的情谊比阳光还明媚。 秦苏移不开眼,目光死死地黏在他身上,要将他的样子牢牢记在心里,下辈子只会找这个叫宫哲的男人。 再也不要顾靳衍了。 他那么好,那么好。 真的好舍不得离开他。 她虽然还没爱上他,但他已经在她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永不消逝。 夜晚。 秦苏强撑着从轮椅上站起来,她没有收拾任何东西,只是将书上的那页纸撕了下来,折叠好装在衣服口袋里。 然后,一瘸一拐地来到宫哲的卧室,坐到他床边,偌大的房里只有他的呼吸声缓缓响起。 他睡的很熟。 晚上,她偷偷将宫爷爷给她的安眠药放进他的水杯里,他医术再高,可失去了味觉,自然是尝不出。 因为同生蛊的侵蚀,他的唇色显得异常苍白。 秦苏抬手,抚摸上他的脸,他的眉,他的鼻子,最后定在他的嘴唇上。 “宫哲哥哥,再见了。只有我走了,你才会好好的,和你在这里的时光,是我最幸福最平淡的日子,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我原本有个幸福的家庭,可自妈妈和外公死后,再也没感受到家庭的温暖,我所谓的亲生爸爸也只是漠视,无视我的存在,任由他后来的妻子女儿欺辱我。 是你给了我如此温馨平静的生活,我不能看着你为我而你,你本该有最美好的人生,而不是一日一日的虚弱下去。我看见你吐血,恨不得立即去死,欠你的情,欠你的债,来生再还吧。” 她说的很缓慢,每个字带着无尽的不舍。 “来生,我只会爱你,我发誓。” 她俯身,轻轻地吻在他的嘴唇上,眼角有泪滑落在他脸上,“宫哲哥哥,我走了。” 良久,她的唇才离开。 她取下他的腕表,戴在自己手腕上,方才悄无声息的离开。 门外,宫平修早已等候多时。 “秦苏,谢谢你将孙子还给我,是我这个老头子对不起你,硬要拆散你们。”宫平修感激地看着她。 “宫爷爷,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宫哲,这只是在弥补。”秦苏淡淡的扬唇,非常不舍地看了一眼卧室里的宫哲。 宫平修叹了口气,说:“你是个好孩子,也不知爷爷这样做,是对还是错?” “对也好,错也罢,人都只能往前看,回不到过去。” 秦苏凄凉的转身,一步一歪的朝农场外走去,所过都是薰衣草淡淡的香味。 这些都是宫哲种下的。 她已经不喜欢薰衣草了,可他却仅为了她过去的喜欢,便不辞辛劳地种了一大片。 她住在这里,视线所见之处都是薰衣草。 现在的宫哲,何尝不是以前的秦苏呢。 都是执着的等待幸福降临。 可幸福哪能真是你能随便等到的? 第35章 第35章 “孩子,你打算去哪里?“看着秦苏踉跄的背影,宫平修眼角发酸,“我派人送你,你只有不到……七天的时间了。” 子蛊死,而她也活不过七天。 这都是命啊。 秦苏回头,认真考虑了一番,“我想回桐市。” 一天后。 秦苏出现在了桐市的机场,只是她未曾料到,见到的第一人竟然是顾靳衍。 也不知是宫平修还是南如泄露的消息,但不管是善意还是恶意,顾靳衍就是站在了她面前。 四年时间,转瞬而过。 顾靳衍一如既往的英俊,银色西装,剪裁得体,他一出现便是众星捧月的场面,吸引了无数女人疯狂的尖叫。只是,他的面容愈发冷峻,周身的气势越发内敛冷沉。 她回到桐市,也没打算去见他。 她只想去拜祭妈妈和外公,顺便看看那个禽兽父亲是否像宫哲告诉她的,那样惨,在他以前的公司里做个清洁工。 原本,她想过报复顾靳衍,报复林振,可当宫哲将这几年发生的事说出来后,她也没了什么报复心。 不管顾靳衍是在赎罪也好,林振一家子确实被他疯狂的报复,处境之惨烈,比她也好不到哪去。 不对,比她还要差。 至少,她还有宫哲的陪伴。 生命都快走到尽头了,对于往日的过眼云烟,她更没什么心思了。 她看着顾靳衍,而顾靳衍也看着她。 一眼,似乎万年。 却也有万年的距离无法逾越。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对望着,秦苏和顾靳衍的脸色同样苍白,但是秦苏却注意到了他右手只有四个手指。 最后一根尾指断了。 是他自己砍断的吗? 顾靳衍站得笔直,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来见她前特意改头换面,将邋遢的造型换掉。 从一个叫南如的女人那儿得到的消息,秦苏还活着,天知道那一刻他有多惊喜。 只要她还活着,给他改过的机会,他愿意付出一切。 秦苏死寂的心泛起涟漪,她呆滞地看着他,握拳的手寸寸收紧,她的所有思绪和视线凝固成冰。 顾靳衍。 这个曾经让她爱到要死的男人,却也让她痛彻心扉的男人。 秦苏淡淡的收回视线,转头对身后的徐语说,“我们走吧。“ 徐语是个二十几岁的姑娘,戴着副黑框眼睛,是宫平修专门请来照顾她起居生活的,陪她度过最后七天的人。 “好的,秦苏姐。” 徐语看了一眼前面奇怪的男人,将轮椅转了个方向,朝机场出口而去。 直到走出机场,顾靳衍才如梦初醒,猛地追上去拦住她的去路。 他嘶哑着唤出声:“秦苏。” 嗓子瞬间哽咽,可除了这两个字,他却是再也说不出其它话来。 千言万语,整日将他折磨几近疯狂的思念,怎么也说不出口。 秦苏这个带走他全部心神的女人,无数次出现在梦里,而今,却是真实的出现在了他眼前。 在他能触摸的地方。 清晰可见。 他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了,可现在……除了坐在轮椅上,她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他看着她,手脚一片冰凉,她的眼里没有他。 有的只是疏离淡漠。 他伸手,想要真真切切的触摸她的温度,却听见她说,“顾靳衍,你还想让我当着你的面,再死一次么?” 手蓦地僵在半空中。 “秦苏,我……”顾靳衍胸口闷的难受,张嘴发出一丝微弱的声音,剩下的话还没说完,眼泪已经夺眶而出,模糊了他的视线。 与此,秦苏低下眸眼,遮住心底弥漫的苦涩。 “顾靳衍,我不想见你,真的不想。” 第36章 第36章 四年前的那一刀,断绝了她对他所有的爱念,所有的希望。 她对他生不出任何念想。 “秦苏,你活着才最重要。”顾靳衍固执地张开手臂,圈住她娇小的身子,紧紧抱紧。 熟悉的薄荷香萦绕鼻尖,秦苏没有反抗,神情无悲无喜。 她安静的别过脸,任由他抱住她,哪怕他再用力再深情,她的这颗心也无法复活。 死了。 他死死地抱住她,蹲在她面前,将头靠在她怀里,双肩剧烈的颤抖着,眼眶里的热泪滴答落在她手背上。 她指尖一颤。 他怎么会这样? 他报复林心怡他们,难道不只是因为被欺骗吗? 当初,他就是因为她给他下药,才那般折磨她。 “我没死透,你很失望?”秦苏弯起薄唇,自嘲一笑。 顾靳衍浑身一震。 “秦苏。”嘴唇抖动不停。 下一瞬,秦苏的眼神一冷,一把推开他,厌恶道:“你的触碰,让我恶心至极,比吃了苍蝇还恶心。” “秦苏,别再离开我。” 眼见秦苏被推走,顾靳衍冲上前,猛地推开她身后的徐语,双手搭在轮椅上,正对着她。 “你想干什么,没听见秦苏姐不想见你吗,跟个癞皮狗似的,果然恶心。”徐语愤怒地瞪着这个没有绅士风度的男人,双手叉腰,骂道。 顾靳衍没理徐语,他全部的注意都集中在秦苏一人身上。 “混蛋,你滚开……” 徐语拿了高价照顾秦苏,自然尽心尽责,挽起袖子就要跟顾靳衍干起来。 秦苏制止道:“小语。” 而后,她看向顾靳衍,声音冷的如寒冰:“秦苏,已经死了。” “不,你没死。” 顾靳衍悲痛摇头。 秦苏拿过包,从里面掏出一把水果刀,锋利的刀尖对准顾靳衍的喉咙。 寒芒凛冽。 “让开。”只吐出两个字,神色冷的如寒霜。 “不。”顾靳衍偏不让。 秦苏冷笑,直接调转刀锋,迅速朝着自己胸口刺去,顾靳衍惊骇,下意识伸手握住刀锋。 鲜血瞬间如注。 “我只要你让开,不要出现在我面前。“秦苏语气冷硬,”否则,我真的会再死一次的。” 顾靳衍怆然松手,一步步后退,眼神是从未有过的绝望。 “秦苏,你当真如此恨我。” “对。” “那你刚刚为什么不杀了我?” 秦苏挑眉一笑:“我发现,杀了我自己,你会更痛苦。” 徐语吓呆了。 回过神来,赶紧推着秦苏离开。 “秦苏姐,你真的不要命了,刚才那个男人如果没有握住刀,你可就真的挂了。” 徐语一阵后怕。 秦苏扯了扯嘴角,什么也没说。 但她心里的惊涛骇浪却快彻底淹没了自己,顾靳衍竟然如此不要命,她刚才也只是试探而已,并不会真的刺向自己。 她本来就只有七天的性命,干嘛想不开再自杀一次,多痛啊。 秦苏来到林氏大厦楼下。 仰望着那两个字‘秦氏’,以前的林氏又改回了秦氏,她有多久没见过这两个字了。 没想到在她有生之年,公司还能再次回到秦家人手里。 一个佝偻的背影于不远处默默注视着她,再三确认过后,男人蹒跚着走过来,试探地说道: “小苏……你还活着。” 秦苏身子一震。 她抬头,看向眼前将近六十的男人,头发已经泛白,脸上也多了很多皱纹,短短四年,他竟衰老的如此之快。 林振,她的父亲。 “是啊,我还没死,我怎么忍心让你白发人送黑发人呢?”秦苏斜眸,语带嘲讽。 林振似是没听出她语气中的讽刺意味,赶忙擦了擦因干活而脏污的手,而后激动地握住她的双手。 “小苏,你没死简直太好了,爸爸现在只剩你了。你活过来了,我们可以找顾靳衍拿回我们的公司。”林振的声音兴奋不已。 “我们的公司?”秦苏眸色一片阴郁。 “对啊,你和爸爸的公司。” 四年来,林振每天干着清洁工的活儿,还是被分配最脏乱的厕所,而这公司里的人全都是他曾经的属下,他们眼中的唾弃和鄙夷将他全部的自尊踩在脚底下。 如今,秦苏活过来了,只要拿回公司,他便可以重回巅峰,站在大厦顶层,指点江山。 顺便,让这些羞辱过他的员工统统解聘。 秦苏挥开林振的手,唇边泛起森冷的笑,“林振,你还真是死性不改。” 她抬手,指向公司的logo,“你看清楚,这家公司从来都姓秦,而不姓林。” 在这一点上,她感激顾靳衍,做了她从前做不到的事情。 她死后,公司由顾靳衍管理,她放心。 顾靳衍这个人除了对她狠绝之外,商业方面,却颇具才干,很有成功商人的气魄和胸襟。 林振急切道:“不管姓林,还是姓秦,都是我和你的。你是我的女儿,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秦苏只觉得好笑。 第37章 第37章 “在你心中,林心怡才是绝佳的好女儿,我算什么,不过一个亡妻留下的拖油瓶而已。” 秦苏冷冷地看着林振,一字一句道:“为什么非要害死妈妈和外公?你是秦家的女婿,外公年纪大了,而妈妈也不擅长管理公司,秦家的公司不也掌握在你手里?” 林振没有回答。 “既然你什么都不想说,那你就守着这家公司,到死都做个清洁工。从公司董事沦落为公司扫地的,这种事也不是谁能碰见的。“ 说完,秦苏示意徐语带她去另一个地方。 林振听见她要去祭拜秦可欣,莫名的激动起来,冲着秦苏吼道:“我为什么要害死他们,还不是他们不给我留条后路。你妈就是个矫情的文艺女青年,整天逼着我对她说爱,说甜言蜜语,有时又像个神经病,说我不爱她为什么要和她结婚。 既然不爱她,就要和我离婚,她这样的女人,谁受得了。还有你外公,那个糟老头子,总是嫌我苛责他女儿,动不动就是一番说教,我都快逼疯了。” “呵,所以你就杀了他们。”秦苏双眸猩红,神情异常激动。 她想不到,竟然是因为生活中这些普通家庭都会遇到的矛盾,而起了杀心。 “你妈非闹着离婚,而你外公一味的劝分,支持她离婚,还要让我净身出户,我怎么可能答应。”林振越吼越激动,“公司是我在管理,他们什么都没做,坐享其成,还想打发叫花子一样打发我,世上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秦苏看着发狂的林振,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都不想理论,只想离开。 见她就这样走了,林振忽地冲上来,紧紧的抓住她的胳膊,摇晃着:“小苏,爸爸求你把公司要回来,只要你开口,顾靳衍肯定会点头同意,你去找顾靳衍说啊,快去……” 徐语上前,想要拉开林振,无奈力气太小,反被他给踹到地上。 林振将秦苏从轮椅上拖下来,疯狂的叫嚣,“走,我们现在就去找顾靳衍。” “放开她。” 顾靳衍一个箭步跑过来,挥拳打在林振脸上。 林振疼的嗤牙咧嘴,立即松手,秦苏软绵绵的朝地上倒去。 “秦苏。” 顾靳衍揽她入怀,手自然落在她腰侧,却惊觉她体重轻的可怕,如薄纸般随时都会被风吹走。 心疼的感觉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到底受了多了罪,多少苦。 “顾先生,拜托你把我放回轮椅上。” 秦苏冷漠地看了一眼他手上干涸的血迹,淡淡的开口,这声音微弱的如耳畔的风,转瞬即逝。 顾靳衍怔怔地看着朝思暮想的脸,无声的张开嘴。 浓浓的酸涩直冒。 这一声顾先生如一把尖刀,又狠又快的刺入他的心脏。 不是顾靳衍,不是靳衍,不是姐夫,而是云淡风轻的称呼他顾先生。 她已然表明了态度,以前现在她和他都没有关系。 秦苏对他眼中的伤痛视而不见,一根根地掰开他的手指,强撑着一步一瘸的走到轮椅上。 坐下。 她笑着看向顾靳衍,眯着眼睛笑,宛若一只慵懒而高贵的猫。 “你现在做戏给谁看?” 当初,她为了爱他,失去了肾脏,失去了孩子,失去了一切,而他现在却…… “我没有做戏,我……我是真的错了,我不该不相信你,我不该任由林心怡一次次诬陷你,这全都是我欠你的。我曾一遍遍祈祷,只要你能活过来,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哪怕让我去死也可以。” “小苏,只要你能原谅我,我愿意为你而死!” 顾靳衍眸子里全是祈求,低声下气的忏悔。 他是谁? 桐市叱咤风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顾靳衍,整个桐市商场难遇对手,他怎么会错? 一个在商场上精明如斯的男人,竟然会被一个女人耍的团团转,转而对付自己真心爱着的人。 何其可笑! 可他就是错了,错在没有早日明白自己的真心,错在明明深爱着她却再三伤害她,所以他要忏悔。 他要求得她原谅。 这四年没有她的每一天,何其漫长,每一天醉生梦死,生活在炼狱之中。 她的重生,是他唯一的希望。 秦苏瞳孔一缩,全身的血液倒流,她似乎不敢相信他是曾经的那个顾靳衍,他对她从来都只有嘲讽和羞辱。 以前最想要的爱情,终于摆在了她面前。 可,一切都太晚了。 她没有多少时间了,而且已经答应宫哲将下辈子许给了他,欠宫哲的情和同生蛊,她无法偿还。 “啪嗒。” 秦苏垂眸,一滴泪落在手背上,砸的生疼。 她默默地转动轮椅,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等待生命的终结。 再去看妈妈和外公最后一眼吧。 第38章 第38章 她已经坐了好长时间的轮椅,哪怕是残了一条腿,她也没必要最后几天在轮椅上度过。 她要站起来,站着去看妈妈和外公。 慢慢的,她完全摒弃了轮椅,能够独立走很长一段路,她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前往香山。 顾靳衍担忧地开车跟了上去。 徐语被林振推的崴到了脚,只能眼看着他们离去。 “顾靳衍,秦苏,回来,把公司还给我。” 林振大喊着想要追过来,却被公司的保安押走了。 一个保安狠狠地踹了他一脚,“老不死的,真当自己还是公司高高在上的董事长,你现在不过就是个扫地的,顾总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给我打。” “往死里打,别打死了就成。” 一番拳脚相踢后,林振被奄奄一息的丢到花丛里。 原来,他只不过是个扫地的糟老头子。 曾经的意气风发再也回不去了。 曾经的纸醉金迷,豪掷千金也一去不复回了。 林振动了动唇,缓缓闭上眼睛,再也没了动静。 生或死,都是一瞬间的事。 死了,也解脱了。 香山墓园。 秦苏扑通跪在墓碑前,静静地看着上面的照片。 二十九岁左右的女人,一如记忆中的优雅美丽,岁月没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因为她的生命在二十九岁定格。 “妈妈,我来看你了,女儿不孝,整整四年都没来看过你了。” 秦苏眼里没有一滴眼泪,可脸上的悲戚却深入心底。 这是她最后一次来看妈妈了。 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天边乌云翻滚,暴雨倾盆而下。 秦苏依旧笔直的跪在那里,冰凉的雨水打湿了衣服,长发湿哒哒地贴在脸上,渐渐模糊了实现。 忽然,一把伞撑在头顶上,为她挡住了满身的风雨。 顾靳衍眸光深邃,低声轻喃:“秦苏。” 他知道她的母亲和外公,死于亲生父亲手上,可除了这一声‘秦苏’,他却无话可安慰她。 秦苏抬眸,想要看清这个曾经刻入骨髓的男人长相,却发现怎么也看不清了。 看着秦苏悲戚的面孔,顾靳衍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秦苏,逝者已逝,你应该往前看。” 往前看? 她的前路只有死。 秦苏看着他,看着看着,突然发疯般地扑向顾靳衍,疯狂的,拼尽全身力气打着他。 发泄着,宣泄着。 她也不知该宣泄什么。 “混蛋,魔鬼!你害我害的还不够惨么,我的孩子,我的肾,我的腿,我的人生,我的全部都被你毁掉了,你告诉我,前路有什么,什么都没有,有的依旧只是深渊。” 顾靳衍站在原地,不躲不避,任由她无力的拳头落在脸上,落在身上,任由她发泄悲愤。 尖锐的指甲刺入他脖颈,划出一道道血痕,他眉头都不带皱一下,心疼地盯着眼前发疯的女人。 “我更恨我自己,为什么要任由年少时的一点温暖,就让自己肆意你伤害,为什么不第一时间选择离开你这个恶魔?” 秦苏打累了,双手捂着脸颊,“不过,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不爱你了,再也不会爱了。这一生,下一世,生生世世都不会再爱你了。” 顾靳衍全身一僵。 不爱了。 那他这四年的痛苦折磨又算什么。 “秦苏,你不能不爱我,现在要爱,以后要爱,就算入了轮回下了地狱,还要再爱我。没有你的爱,我真的会死掉的。” 顾靳衍瞬间崩溃,强势拥她如怀,一把掐上她的纤腰,狠绝的吻上她冰冷的唇。 辗转厮磨,疯癫痴狂。 他放肆的吻着她,她任由他吻着,无动于衷。 他在温柔,在缠绵的撩拨,也激不起她任何的涟漪。 原来,人绝望到心思,过往的情爱都转瞬成空。 爱没了,身体也沉寂了。 意识逐渐消散,秦苏恍惚之间,忽然看到漫天的薰衣草飘落,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影朝她走来。 一只修长好看的手伸向她,“小苏,让我给你幸福。” 这个男人是谁呢? 她还没看清楚男人的面貌,整个人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 “秦苏。” 顾靳衍幽暗地看了一眼昏过去的秦苏,带着他回了家。 第39章 第39章 “她怎么样了?” “没有大碍,她只是受到刺激才导致昏迷,很快就会醒来。”医生检查过后,说道。 受刺激? 就因为他吻了她,她就受不了了? 顾靳衍神色复杂,眸子里闪烁着不知名的暗光,“她的身体适合怀孕吗?” 他不知该如何留下她,或许孩子可以。 没有哪个女人不爱自己的孩子。 就连杨美舒那么刻薄自私的女人,可为了养活自己的女儿林心怡,也甘愿周旋于各种男人之间,出卖自己。 医生看了眼床上的秦苏,继续道:“在给病人做全面检查时,发现她的子宫严重受损,再加上本就缺少一颗肾脏,体质更是差到极点,恐怕以后……再难怀孕了。” 是那次强行流产。 顾靳衍脸色发白,悔不当初。 如果—— 如果他不逼着她堕胎,没有步步紧逼,或许她不会落海,也不会给了林心怡可趁之机。 她的孩子也不会失去。 他们说不定还有一个孩子。 顾靳衍踉跄着走出了卧室,不敢面对她,肆意伤害她的人有什么资格获得原谅。 他将自己反锁在书房,端起酒杯,一杯一杯的灌着自己。 在酒精的强烈刺激下,顾靳衍手上使力,酒杯突然炸裂,鲜血激射,尖锐的玻璃碎片刺入掌心。 他完全麻木了,感觉不到任何疼痛,手指缩紧,让碎片刺入的更深。 “秦苏,我该拿什么获得你的原谅?” “我又该如何留住你?” 顾靳衍背靠墙蹲下,双手痛苦的抱头,泣不成声。 他,好像真的留不住她了。 秦苏睁开眼,迷茫而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思绪漂浮了好久,才想起这里是顾家老宅。 而她正睡在他的卧室里。 一阵压抑的痛苦不断入耳,秦苏皱眉,好像是顾靳衍。 认识那么多年,她对他的声音异常熟悉。 “哭,要哭怎么不躲远点?”秦苏勾了勾唇,并没有一探究竟的想法。 他再难受,比的上她这个将死之人。 叮。 电话响了起来。 “喂,秦苏姐,你在哪里,怎么现在才接电话,我都快急死了。”徐语焦灼的声音传入话筒。 “小语,定个酒店,我们这几天住酒店。然后,你到南湾-顾家老宅接我。” 挂断电话后,秦苏默默的躺在床上,往事一幕幕重现。 顾家老宅。 是她小时候最爱来的地方,那时候,林心怡便是他的未婚妻,但她还小,理解不了顾靳衍的未婚妻是什么含义。 她总是跟在他身后,总想看见他,甚至还说出过长大后要嫁给他的胡话。 她记得他当时的惊愕以及无奈,以及他郑重的劝告,“小苏,你要嫁的人不是我,你是我的妹妹,妹妹是不能嫁给哥哥的。” 他把她当妹妹。 而把林心怡当做未来的妻子。 呵呵。 想着想着,秦苏不知怎么就睡着了,也许是儿时的记忆暖心的很多,而不像长大后那么烦恼痛苦。 她就那么睡了过去。 梦里,一切都那么美好。 有顾靳衍,有宫哲,甚至还有林心怡。 只不过那时的林心怡远没有长大后那么恶毒,虽然依旧讨厌她,顶多就是在大人面前告她状,说她坏话,却没有那么深沉的心机。 他们都长大了,回不到曾经。 年少时的美好,以及小小的苦涩,只能停留在记忆里。 夜色愈发深沉。 顾靳衍喝的烂醉如泥,呼吸浑浊地推开卧室的门。 看着床上睡熟的秦苏,他烦躁的扯掉衬衫,摇摇晃晃的去浴室冲了个澡,也冲刷掉满手的血腥味。 他爬到床上,将秦苏紧紧的搂在怀里,嗅着她身上的清香。 她似是不满意顾靳衍满是酒气的怀抱,翻了个身,脱离他的胸膛,方才安心的睡过去。 顾靳衍怔怔地盯着空空如也的双手。 她厌恶他,已经到了如此程度。 哪怕睡着了,也无法在他怀里安然入睡了吗? 不。 她好像从未在他怀里睡着过,以往每次做过后,他都会抽身离去,徒留她冷冰冰的睡在地上,或者一个人拥着被子安眠。 他这才意识到,他从未抱着她睡过觉。 单纯的睡觉,不夹杂情欲,只安心的睡觉。 “宫哲,下辈子,我会爱你。”秦苏呓语,无意识的呢喃。 “谁?”顾靳衍醉醺醺的诱哄。 “宫哲哥哥。” “下辈子,你……你要爱谁?”顾靳衍继续问。 “宫哲。” 她的眼里,心里只有宫哲了,连下辈子都要许给别的男人。 他不许。 害怕让自己听到任何关于宫哲的话,他俯身,狠狠地攫住了她的唇。 勾着她的小蛇,与之共舞。 第40章 第40章 她的味道太好闻,太诱人。 是他记忆里,是他梦中的味道,那般的蚀骨销魂。 她是他戒不掉的毒药,是他渡不了的劫,是他九死不悔的唯一挚爱。 不管未来如何,他都要缠着她,绝不放手。 她去哪里,他就在哪里。 她生,他生;她死,他陪她死,再也不离开。 他深深的被她迷惑了,“秦苏,我的秦苏……” 他赤裸着身子,手掌落在她腰间,笑的酣畅而痞气。 下一刻,顾靳衍一把撕碎秦苏碍事的衣服,炙热的吻铺天盖地的落在她唇上。 “秦苏,我爱你,爱你如命。” 嘴里不停的呢喃,顾靳衍迫不及待的吞噬她的美好,只觉得越发燥热癫狂。 他所有的热和爱都留在了她身上。 只有她,才能激起他的斗志,激起他的欲望。 酒精的催化,情难自禁,他再也控制不住,深深的沉了下去。 那片温暖的地方。 “啊。” “顾靳衍,你混蛋,停下,我叫你停下!” 秦苏猛地被痛醒,听着耳边男人粗重骇人的呼吸,惊恐的浑身战栗。 她不要,再也不要被他强迫。 她清晰的记得,她的第一次就是被他强要,那种痛楚和折磨依旧残留。 她不想再经历一遍。 他对她,从来就没温柔过。 醉意支配下,察觉出她的抵抗后,顾靳衍立即制住她的双手,举起按在头顶,逼的她的胸脯更挺向自己。 他霸着她的身体,越发疯狂的动作起来。 “滚出去!” 秦苏屈辱咬唇。 她扬起脖子,张嘴狠狠咬在男人肩上,血腥味瞬间蔓延。 然而,顾靳衍并没因为疼痛而停止,反而欲念更深,癫狂的仿佛饿了几千年的狼。 “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爱我,只能爱我。” “我不许你爱别人,不许爱宫哲。” 秦苏摸索起床头的台灯,扬手狠狠砸了下去。 “嘶。” 顾靳衍的头被划开一道血口子,皮肉翻卷,甚是可怖。 殷红的血液流到眼皮上,顾靳衍随手擦了一把,才停下动作,撑在她身体上方重重的喘息。 眼眸深沉骇人。 “让我出去,好让宫哲进来,对不对?” 秦苏羞愤之下,狠狠地推开他下床,眸子淡漠:“与你何干?” 顾靳衍逼视着她,“你是我女人,你说,与我何干?” 秦苏冷笑。 “你跟过去没什么两样,总是自以为是,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只要你想要的,就会牢牢的掌控在手里,不管别人是否愿意。” 顾靳衍披了件衣服,无力的靠在墙壁上,想起她昨天凌迟他的话,心脏的地方疼的厉害。 她说,再也不会爱他了。 就在刚才,他进入她时,她的身体再无任何留恋,不像以往轻易为他而情动。 他肆意撩拨她,挑逗着她,甚至取悦她的身体,可还是无法得到回应,干涸,举步维艰。 他忽然意识到,她的心,她的身体都已不属于他了。 他似乎再也留不住她了。 可是留不住的自己,又该怎么活下去呢? 很快,徐语过来接秦苏。 看到秦苏狼狈的样子,浑身的淤青暧昧,徐语迟疑了一下,问道“秦苏姐,你没事吧,要不要报警?” 秦苏坐在车里,拢紧衣服,“不必了,反正也只剩下几天而已。” 徐语受雇于宫平修,恰好照顾秦苏七天,这过了一天,徐语只以为她在桐市呆一周,便会回法国,并未做它想。 只是…… 虽然秦苏姐和那个叫顾靳衍的男人关系匪浅,但秦苏姐却不想跟他有任何关系的样子。 算了,她也就是个打工的。 这几天过完,她赚够了学费,和秦苏姐也不会有交集吧。 而顾靳衍站在阳台上,眼眸深深地盯着秦苏离去的方向,久久出神。 站了一夜,快成了望妻石。 第41章 第41章 祭拜过妈妈和外公后,秦苏对桐市这座城市也没多少留恋,接下来的几天,顾靳衍都没再出现在她面前。 但她知道,他时刻徘徊在酒店楼下,想上来又不敢上来。 秦苏平静的等待死亡的降临,她漫步在熟悉的街道,入目皆是陌生的面孔,无一人相识,也无一人知道她即将死亡。 或许,远在万里之外的宫哲知道吧。 但宫爷爷不可能允许他与自己有任何交集。 秦苏忽然发现,她想的最多的竟然是宫哲,相比顾靳衍,他带给她更多的是温暖,是阳光,是欢笑。 顾靳衍也带给她欢乐,可那欢乐太短暂太肤浅,抵不过那些痛入骨髓的痛苦。 天空忽然下起了雪。 “好美啊。” 秦苏仰起脸,伸手,任由雪花洋洋洒洒落在手心。 “是,很美。”宫哲撑着一把伞,将她带入伞底下。 “你怎么会……”秦苏惊呼。 宫爷爷说过,不可能再让宫哲来见她,来找他,直到她死。 “爷爷再固执,也不可能任由亲生孙子当场殒命。”宫哲微笑着,云淡风轻的开口。 可秦苏能想象到,他和他爷爷对抗时的血雨腥风,以死相逼时的决绝,绝没他说的这般轻巧。 “小苏,你真傻,活着不好么?”宫哲叹息,眼里是浓的化不开的忧愁。 秦苏虚起眸眼,静静地看向他。 活着很好,可她更想他活着,而不是受同生蛊的摧残。 他牵着她的手,走到公园湖边。 刹那间,漫天的烟火,如花般绚烂绽放。 雪花,烟花交相映,美的令人窒息。 “冷吗?” 宫哲转头见她冻的小脸通红,解下围巾缠在她脖子上,顺势打了个蝴蝶结。 “好丑。”秦苏看了看,撇撇嘴。 “等以后熟练了,就不丑了。”宫哲挑眉,伸手拥抱着她,紧紧地拥抱着她。 不远处,一双眼睛注视着他们,冷沉的眸子快要喷出火来。 “推开他,推开他。” 顾靳衍疯狂的叫嚣,可是秦苏表现的相当顺从,甚至将头靠在宫哲肩上,笑看着天空绽放的灿烂烟花。 她竟然在笑,面对宫哲时,她真的在笑。 而她却吝啬一个笑容给他。 顾靳衍嫉妒的快要发狂,脚步几经挪动,却始终没有迈出去的勇气。 宫哲看着秦苏,笑道:“听说,下雪时不打伞,相爱的人就能白首偕老!” 说着,将手里的伞丢在了地上。 秦苏抬手捂住胸口的位置,愣愣地看向宫哲,“可你也说了,是相爱的人。” “小苏,你将下辈子许给了我,下辈子我们会相爱,我更要与你共白首,而不是短暂的几个月,几年,而是一生相伴到老。”宫哲笑着取下脖子上的护身符,戴在了秦苏身上。 “希望这块护身符能保住你我下辈子的幸福。” 雪一直下。 落在宫哲身上,也落在秦苏心尖上。 也好。 就让他们下辈子一起幸福吧。 在生命的最后一个晚上,能有宫哲陪着她,她也了无遗憾。 好困啊,好想睡觉。 她快要死了吗? 秦苏无力的靠在宫哲身上,伸手圈住他的腰,这种感觉真好,踏实心安。 她可以放心睡了。 眼前怎么会有一束金色的光芒,是阳光吗? 下雪天出现太阳,她下辈子是不是真的可以幸福? 第42章 第42章 “小苏。” 宫哲贴近秦苏的耳畔,轻声呼唤。 秦苏没有回应,她睡着了,或者已经死了。 宫哲低头,吻上她冰凉的唇,深情呢喃,“小苏,原以为同生蛊能让我们生命相连,彼此不分开,可你却宁愿自己去死,也不愿意让我早死。 可你知道吗,同生蛊虽只能让我十年可活,可这十年有你陪着我啊,我甘之如饴!黄泉路上你一个人走太孤单,你那么怕黑,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呢?” “你干什么吻她,放开她!” 看到这一幕,顾靳衍再也忍不住冲出来,揪住宫哲就要落拳。 “她死了。” 顾靳衍的手僵在半空,似不敢相信,“什么?” “我说,秦苏死了。”宫哲眼神哀伤,一字一顿道。 “怎么可能?”顾靳衍脸色发白,整个身子摇摇欲坠,她刚才都还好好的,她还在笑呢。 “顾靳衍,这是你不知珍惜所付出的惩罚。四年前,她是为你而死,而今天,你却永远都不知道她为何而死?” 语落,宫哲紧紧抱住秦苏的身体,纵身一跃,双双落入湖水里。 “你们……” 顾靳衍震的目呲牙裂,伸手去抓,却只抓到秦苏的一片衣角。 再次失去她的恐惧占据全身,他也紧跟着跳了下去。 可两个人的速度下沉很快,而宫哲也拒绝他的施救,顾靳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沉入湖底。 当救上来时,秦苏和宫哲早已死透了。 这次,回天乏术。 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像宫哲那样,用同生蛊续命。 “殉情,你们想死在一起,我偏不让你们如意。”顾靳衍眸底一片血红,怒踢着宫哲的尸体。 “错了,错了,真的错了。” 宫平修老泪纵横,连说了三遍‘错了’后,将宫哲的尸首带回去安葬,他们宫氏族人绝不火葬。 土葬或能往生,或能在另一个世界活。 他真的不该告诉秦苏真相,两人有同生蛊互相牵制,虽危及身体,可宫哲至少还有十年寿命。 可解除同生蛊,他竟然去跟秦苏殉情。 悔啊。 宫平修本想一并带走秦苏的尸体,与宫哲合葬,但顾靳衍说什么也不愿意,最后直接将秦苏推进焚烧炉烧掉。 将骨灰撒入江河中。 一个土葬,一个化为灰烬。 顾靳衍坐在悬崖之巅,任由指尖的骨灰随风而逝,悲伤的不能自已。 他此生都将画地为牢,被一个叫做秦苏的女人所困。 困在心魔里,此生不得解脱。 顾靳衍将全部身家,公司,房产全部捐出去,孑然一身,出家为僧,法号爱空。 过往情爱皆成空! 但他并非真的爱空,心有执念,每天都受梦魇的折磨,而他的梦魇从来都只是秦苏,直到耄耋之年,他仍旧只是寺里的一名扫地僧。 五十年后。 他圆寂之日,终于喊出了这个藏在心中五十年的名字,“秦苏。” 这个名字,这个女人,他到死也忘不了。 身在佛门,而心只此系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