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祝首粉 新书上传以后,第一次有人加粉,值得庆祝。 今日加更,预计加更时间为七点左右。 谢谢黑袍童鞋的关注!~ 2012-12-01 收藏 今天有了第一个收藏 下午加更 额外:今日家中父亲有喜,本该再加更一章庆祝, 精力有限,加到明天的更新中去。 2012-12-3 第一章 高珊 “美人,饭做好了没,我都快饿死了。” 高珊下班回到家,一头栽倒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向小厨房的方向喊着。 她今年刚刚大学毕业,在绝大多数人都要面对‘毕业就是失业’这个残酷的现实问题时,她很幸运地通过亲戚介绍,免试进入了本地一家小有名气的民营公司。 然而不幸的是,她并没有因此走上顺利的事业坦途,反而遭到了无情的打压。 说起高珊进入的这家公司,是当地小有名气的明星企业,一直备受领导关注,不仅对其进行重点培养,还把它奉为当地的模范标兵企业进行大肆宣传。 能进入这种正在快速发展壮大的公司,对一个毕业于三流大学,能力稀松平常的女生来说,应该是非常不错的,然而,就在高珊的同学都在羡慕她的顺利就业时,高珊却发现,这家公司有些奇怪。 这家公司的创始人白手起家,从一无所有到了今天的身价上亿,可以说绝对是个铁腕人物。然而,在高珊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后却发现,这家公司的老板,好像在公司里并没有什么影响力。这绝对是不正常的。 一般来说,一代创业家在公司里往往有着老太爷般不可动摇的权威性,可为什么这位老大说话却不咋管用呢? 上班一个礼拜,高珊来来回回地跑了好几趟那间占了整一层楼的总经理办公室,总算有幸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领军人物。可说句实话,高珊觉得眼前这个四十多岁,瘦高挑个儿,戴着眼镜的男人,怎么看都不像是那么有霸气的人,他真的是那个手拿开山斧,披荆斩棘为子孙后代开创出一片大好河山的人? 高珊注意到,这个男人的动作举止,神情语态,时不时地透露出那么一点儿怯弱的味道。 太没气场了,对于这个老板的形象,高珊极度失望,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人不可以貌相? 后来高珊终于明白了其中道理,然而此时她已经在自己单纯的,以为只要好好工作就能一步步顺利晋级,实现自己小资人生的美好幻象中,被无情地淘汰出局了。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艳阳高照,万里无云,几只白天鹅从湖上低低地飞过,湖面清晰地浮现出几个细长的白色倒影,在水波潋滟中扭扭曲曲,上下翻动,正在等候着采集素材的自由摄影人,赶紧按下快门,抓住了这一个优雅的瞬间,美妙的背景,美妙的姿态,一切都显得这么无懈可击,摄影人很满意,这是他蹲守了一个礼拜的成果。 就是这么一个梦幻般美妙的下午,高珊忐忑不安地在办公室中等待着自己的调派结果,经过了两个月的实习,今天就是最终任命的时刻了,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她基本没出过什么纰漏,带她实习的范姐对她的表现十分满意,时不时地就在其他新人面前称赞她几句,这让高珊的自我感觉变得非常良好。 看着和自己一起进公司的人一个一个地被喊进了人事部,又一个个地手拿着刚刚签好的人事合同表情各异地走出来,高珊还是紧张了起来。 应该没问题吧,就算不能到自己理想的部门去,留在总部应该是不用说的了。她一边打着文件,一边时刻注意着人事部的动静,心绪起伏不定,导致连打字的手也不怎么听使唤了。 终于轮到她了,她对着桌上的小镜子照了照,暗暗地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了声加油,那表情,仿佛革命战士即将要英勇赴义,看得一旁的范姐都忍不住笑了,她拍着高珊的肩膀,像个老大姐一样对高珊说:“别紧张,你能行的。”高珊感激地点了点头,大踏步地进了人事部的办公室。 半个小时以后,门开了,高珊拿着一份人事合同,面色平静地走了出来,她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拿过打了一半的文件继续打字。 范姐转着椅子挪到高珊身旁,小声问她:“小珊,怎么样,安排你去哪儿?” 高珊的秀眉越邹越紧,指尖在键盘的边缘处轻轻地敲着,似乎在想什么,出了好一会儿神,她才转过头疑惑地看着范姐。 “他们让我去前台,范姐,你那时候是在哪儿?” “前台?” 听了高珊的回答,范姐有那么一瞬间的大脑短路,她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过了足足有一分钟时间,范姐眼珠子在眼眶中转了转,像是突然醒悟了什么。 “我?啊,哈,差不多啦,反正都要从基层开始做的嘛,那你就好好做啊,哦,对了,我还要准备一份晚上例会用的材料,先不说了,你忙吧。” 说着,她使劲地挪着肥臀,让椅子尽快地移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整整一下午,她再也没有和高珊说过一句话。 范姐她明显是在敷衍我。 高珊又是气愤又是疑惑,拿起了桌上的人事合同,翻开了又合上,开始细细琢磨。 在人事部的人面无表情地把合同交给自己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有些失落和不解了,然而人事部的经理老练地用‘每个新人进公司,都必须通过最基层的磨练’为理由,暂时打消了她的顾虑,高珊顺从地接受了这个任命,就如同她平时接受范姐给她的各种任务一样,没有丝毫异议。 然而,人总是会学聪明的,在前台做了一个礼拜的接待员后,高珊似乎渐渐地有些明白了为什么范姐会有那样的反应。 新人需要通过基层磨练这是不假的,她同一批次的人员,几乎无一列外地都被安排进了各个部门最基础的岗位上,有去实验室做助手的,有去帮着管理仓库的,还有的男生则会被要求跟着工程队外出,帮忙开车抬东西等等,看似和前台接待员没什么差距,都属于最基本的岗位,然而,有经验的人一眼就明白,前台的位置和这些岗位是有本质差别的。 那么,差别在哪儿呢?首先,所有以上的岗位,那都是为以后独立承担任务做准备的,帮着管理仓库的,以后可能成为仓库主管,管理公司建材之类的重要物资的进出;随队外出的,以后可以做单独的室外设计甚至独立带队;实验室就更不用说了,那就是培养适合本公司需求的科研人员的储备基地,可是前台呢? 对于一个准备长期发展的新人来说,前台可以说没有任何前途可言,而在公司历年的招聘活动中,前台也从来都是单独招聘,压根就没听说过有谁是从内部专门调过来的。而很不幸,高珊就成了一个例外。 被调到这个位置,公司对于高珊的态度可以说已经是非常明确了,不弃不用,我就晾着你,怎么着了! 想到这里,高珊也就释然了,范姐在公司呆了五六年了,不至于一下子参透其中的奥妙所在,也知道应该要趋吉避凶,怪不得她突然对自己如此冷淡。 高珊算是在不明不白中被灭杀了,可为什么呢?接下来的日子,高珊细心地留意着同事们的每一次闲聊,终于发现了自己为什么会被封杀的真正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她是经人介绍进公司的。 要说,这公司里走后门进来的人也不少,凭什么偏偏就轮到高珊倒霉,这就不说那个把她吸收进这个公司的人了。 话说,之前实习的时候,高珊就已经觉得这家公司的老大有些奇怪,与她心目中那种一呼百诺,雷厉风行的创业者形象差距很大。 后来高珊发现,原来当初创建这家公司的并不是他,而是他的妻子,一个在当地可以算是传奇一样的女人,而且这个女人高珊还见过,只是那时候年纪很小,已经没有了印象。 这女人年轻的时候,曾经是学校里校花一级的人物,追求她的人正如那些俗套里说的,排了满满一道。 这些人之所以蜂拥而来,一方面是因为她长的身材娇小,五官精致,确实让人十分的赏心悦目,还有一部分原因,则是她的父亲是个副部级干部。如此财貌双全的人物,想不出风头也难了。 就在大家都在揣测她作何选择的时候,她不顾父母反对,毅然嫁给了同班一个貌不惊人,家在农村的瘦高小伙。也就是现在这家公司的老板,高珊之前见过的那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眼睛男。 以后高珊离开了这家公司,却和这个女人成为了忘年交,在一次谈起这事的时候,她对高珊说:那时候之所以会选择他,没有别的原因,就是爱才。 原来,那时候小伙子很会写诗,写了一大堆情诗送给女人。在那个文化刚刚开始复苏的年代,一个会写诗的年轻人,加上一点忧郁的气质和立体的五官,确实有吸引人的资本,于是,两人之间的恋情,也是成了又一个千金小姐爱上穷秀才的童话故事。 成婚以后,女的虽然是官二代,然而那时候刚刚改革开放,贫富差距还没现在这么大,当政的人大多也是属于比较清贫的,和一般老百姓的差距,也不过是一台彩色电视机而已。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差距再小,存在差距还是事实。 第二章 禄 婚后两家的亲戚因为生活习惯不同的问题,不止一次大动干戈,几乎闹到了决裂的地步,在这种情况之下,女人硬是一个人两边跑,帮着双方磨合,把事情给解决了。 而她的丈夫,此时就表现令人失望之极,他什么都不管不问,头一缩,不言不语,任凭两家人闹得天翻地覆,他就是一点儿都不吭声。 有的时候,他甚至还出现了退缩的现象,和女人提出离婚的要求,要不是女人毅力坚韧,他们的小家也早就没了。 高珊有时候总想,这么能干的一个女人,为什么要束缚在这么一个窝囊的男人身边?她委婉地问了女人,女人端起一杯茶,看着杯中微微泛红的茶汤,叹了口气。 “珊珊啊,不管怎么说,我是一个女人。女人,总是要有个归宿的。” 在那一刻,看着她为了公司奔波忙碌而变得蜡黄,连浓妆都盖不住疲态的脸,高珊仿佛深深地体会到了她那种渴望成为小妇人,被人爱护被人宠着的强烈心愿。 再说在女人创业之初,是为了帮夫家还债,人总是被逼的,具体的高珊也不甚了了。只知道那时候女人跑东跑西,靠着父亲一辈留下的人脉关系,加上自己不服输的劲头,赶着小城飞速发展的时机,开创了现在的基业。 当女人和她的企业一次次地出现在当地的报纸媒体上的时候,男人的自尊心开始作怪了,家庭矛盾开始显现。 为了缓和,女人一步步地退居二线,将整个公司几乎是全盘交给了丈夫,只有在需要跑镇府机关,或者谈大项目的时候,还能时而见到她娇小而疲惫的身影。也正是因为这样,高珊刚刚进公司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厉害的老板娘的存在。 算是一个比较复杂的情况吧,反正,高珊就是进了这么一家公司,而那位介绍她进公司的亲戚,正是把她介绍给了已经开始向一个贤妻良母过度的女强人,于是,就有了接下来的一系列情况。 在大概明白以后,高珊有些心灰意冷了,一方面,她觉得这个公司的老板气量太狭隘了,就因为自己是他老婆介绍来的人,就把自己给边缘化了,难道,在他的眼中,斗争真的比发展还要重要? 另一方面,初入社会就受到了挫折,她一时有些无法接受,甚至想就这么走掉算了,可是合约已经签了,虽然是试用期,却也足足有半年的时间,如果自己现在走了,那就是违约,不但拿不到一分工钱,还得偿付违约金,高珊开始后悔自己当初的草率了。 无奈之下,高珊只能接受了安排,每日就是睁着眼睛无聊地盯着大厅前面那两扇自动玻璃门发呆,当有人进来时,就像机器人一样笑着问:“您好,请问您找谁?”“请您登记下身份信息。”…… 在日复一日的重复中,高珊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变成一段木头,而明明很轻松的工作,却总是让她会有筋疲力尽的感觉,每次回到家,她就好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没有任何形象可言,只能有气无力地喊上一句。 “美人,饭做好了没,我都快饿死了。” “说过多少次了,不许叫我美人!” 回答高珊的是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子声音,可以听出,男子很不满,每个字都像是从牙关里蹦出来的,听着就那么咬牙切齿,其中还伴随着一阵油锅里的热油碰到水时发出的‘兹啦兹啦’的声音,让人有些脊背发凉,似乎有一座小型火山即将爆发。 高珊早就习惯了男子这种看似极有威慑力的恐吓,丝毫不为所动,将头下的软枕抱得更紧了些,让自己的整张脸都彻底淹没在一片松软中,享受着羽毛和棉花给自己带来的舒适触感。 过了一会,她觉得自己伸在床外的半截小腿被人用脚轻轻的踹了一下,然后是那个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喂,起来吃饭。” 那声音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凶悍,甚至还有些柔和的味道,正如高珊所料的一样,说什么随时可能爆发的活火山,实际上,下次爆发还不知道要隔上几千几万年呢。 高珊狠狠地将自己的脸往枕头上蹭了蹭,似乎想一下子就把所有的舒适感觉全部吸收过来,然后极不情愿地从床上翻身坐起,喝了口放在床头柜上的白开水,这才稍微地打起了一点精神,深深地吸了口气,敏捷的从床上蹦了下来。 来到客厅,依旧是那几碗亘古不变的菜,西红柿炒鸡蛋,红烧土豆片,还有一碗紫菜虾皮汤,高珊有些崩溃,发起了牢骚。 “美人,你就不能换换花样么,每天都是这几碗,神仙都要吃腻了呀。” 男子手拿着两碗白米饭从小厨房出来,听了高珊的话,他翻了翻白眼。 “你也太不识好歹了吧,本大仙亲自给你下厨做饭,你还挑三拣四,得,打明儿起,你就继续啃你的方便面吧,本大仙不伺候了!” 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碗恰如其分地往桌子上一墩,让人能听到碗被砸在桌上时发出的一阵闷响,却又不至于破坏到碗的本身,那力度掌握的,可以说是妙不可言。 一听他似乎真的生气了,高珊自知有些过分,她撅了撅嘴,调皮的笑着吐了吐舌头,满脸讨饶地说道: “不要不要,(*^__^*)嘻嘻……,是我不好啦,别生气别生气,你要是不帮我做饭,那我可就要真的啃干粮过日子了,那样的日子太凄凉了,你那么善良,就忍心看着我这么美丽可爱的女孩子过得那么凄惨么?是我错了还不行么,美人!~” 听到她竟然主动开口求饶,男子起先还是挺受用的,脸上的表情有所缓和,嘴角也微微地向上扯了起来,可是听到后面,高珊无意中又喊出了那句让他感到极其羞耻的‘美人’。男子的脸顿时又拉了下来,他狠狠地瞪着高珊,一副‘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的表情。 高珊小身子一颤,连忙用一双洁白如玉的小手虚掩着嘴,一副‘我不是故意的’模样。 “禄,对不起,(*^__^*)嘻嘻……禄,别生气了,求你了!~” 说着,她还特意地将自己那双本不是很大,而且还有些近视的小眼睛努力地睁了睁,让自己看起来有那么一点点楚楚可人的味道,一脸无辜地看着眼前这个本名叫做‘禄’,而大多数时候却被她一口一个‘美人’给调戏着的英俊男子。 就因为他一次又一次反抗到关键时候的妥协,才会造就了敌人今日这种有恃无恐的嚣张气焰。禄绷着的脸实足是撑了好一会,这一次,他本想乘机彻底翻身,从根本上摆脱那个让人听了充满羞耻感的称呼,可惜,在高珊那明明看起来一点都不楚楚可怜的眼神注视下,他还是失败了。 他颓然地叹了口气,将手里还拿着的另一碗盛满了米饭的碗往高珊面前一送,有气无力地说道:“吃吧。” 高珊笑靥如花的脸上写满了‘胜利,哦也’的字样,她连忙用双手接过碗,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快速地说道:“谢谢美人!~^_^” 禄彻底无奈了,努力了半天的成果完全付之东流,再也鼓不起一点儿气来,他也懒得再和高珊辩了,起身打开了客厅的电视,两人一边吃饭,一边对电视里的新闻有一搭没一搭地发表评论,那架势,就像是多年相濡以沫的小夫妻似的,不过,别误会,他们可不是夫妻,甚至连情侣都不算。 高珊(画外音)“笑话,我怎么可能和一只乌龟谈恋爱?!” 没错,禄不是人,他的本体就是一只乌龟,说得具体一些,禄就是个王八精。可是他非要说自己是神仙,为了避免伤害他那脆弱的自尊心,高珊只能勉为其难,接受了他就是传说中的龟仙人的说法。 晚间新闻的节目里,一如既往地放着东家长西家短的琐事,这是地方台的新闻节目所不可避免的碎烦,一般高珊都会对这些新闻的实质内容忽略不计。 她所关注的,只有那个男主持人而已,因为他长得和一位自己特别喜欢的电视明星颇有几分相像。 高珊是个比较特立独行的女孩,她很少会对电视里的明星产生什么兴趣,除了这一个。而她对自己偶像的喜爱虽然不像那些疯狂的追星族一般*裸而不带一丝掩饰地表现,却同样也别有一番风味。 她曾经在自己的空间日志里写道:“有一种男人看了会让人心痛。”等等之类极其闷骚的话语,却又从来不点明自己写的是谁,让自己那些朋友们一个个地暗自揣测,这家伙,是不是又被啥刺激了? 而就在她小心地掩盖着自己的真实目的,假作关心新闻的样子,和禄漫不经心的谈论着的时候,新闻中的一条消息,却极为难得的引起了她的兴趣。 第三章 探亲 禄看见高珊两只小眼睛里放出一丝异彩,好奇地转头向电视屏幕望去。 只见电视里那个比自己要难看几百倍的男主持人,将话筒递到了一个皮肤有些偏黑,头上戴着一顶宽沿草帽,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老式花衬衫的女子面前。 那女人一边对着话筒用当地方言快速的说着什么,一边将自己的两条胳膊在镜头前展示来展示去地让记者拍摄,而电视机屏幕的下方,则显示着一行醒目的小字:会长字的女人! 高珊瞪大了眼睛仔细地瞅着电视里女人展示出来的双臂,上面确实有清晰地,就像普通人划伤一样的红色血痕,奇特的是,那些血痕不多不少,正好组成了几个简体中文字,左边胳膊上写的是‘*’,右边胳膊写的是‘荡妇’,看得人惊讶之余又觉得啼笑皆非。 而据女人自己说,这字是无缘无故自己长出来的,而且,这种长字的现象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基本上每次长出的字,都是类似的话语,起初以为是有人恶作剧,可是后来有好几次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十几个人围着看着它长,渐渐地,她身上会长字的事也就被当成奇闻在村里传开了。 “美人美人,快看呀,这是真的么,人身上真的会长字啊?!”高珊一面看着,一面嘴里嘀嘀咕咕地看似在问禄,而实际上又是感叹的话。 禄瞟了一眼电视屏幕,一副本大仙见怪不怪,你小丫头少见多怪的表情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不过是小把戏而已。” 高珊一脸失望:“你是说,这是假的?哎~真没意思,我还以为会有什么好玩的呢。” 过了一会,电视里那女人已经不见了,换成了那名男主持人的特写镜头,只听他以一种电视报道特有的清晰而有力的声音说道:“……那么,究竟人身上到底会不会自己长出字来呢?为此,本台记者特别采访了省三级甲等医院###医院的皮肤科##医师,下面,让我们来听听##医师关于这件事的看法。” 镜头切换,出现了一间十几平方米的诊室,一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医生对着镜头一脸严肃地说: “额,关于这个皮肤上长字,啊,经过本院各科专家对病人王寡妇的一系列诊断,啊,我们得出,啊,这属于一种非常罕见的家族性遗传病,啊。这种病呢,学名就叫做皮肤划痕症,啊。” 这位大喘气的专家医生说到这里,停下来,喝了口水,又继续说。 “不过,啊,这种病,是不会自己在皮肤上留下印记的,啊,是需要人为的损伤以后,啊,经过几十分钟,啊,或者几小时以后,才会慢慢地在皮肤上显现出来。 也就是说,啊,只要提前在皮肤上轻轻地划上字,啊,因为患者的皮肤极其敏感的特性,过一段时间后,就会显示出字的形状,就形成了长字的假象。 而病人所谓的没有任何人为因素,啊,这是不可能的,啊。至于她为什么那么坚持,啊,那我们也不好随便猜测,或者她背后的人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想法,啊。或者,是为了产生什么轰动的效果,啊。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总而言之,经过科学的诊断,这应该是属于人为的。” “哼,什么专家,专家就是把原本充满美妙幻想的东西拆解成一个一个方程式,最无聊了。” 高珊撅了撅小嘴,以一种她惯用的抱怨式的分析来排解心中的失望之情。 人说女人是和猫一样好奇的动物,这一点,在高珊身上可以说是一点都没错。她除了吃睡以外,最感兴趣的,就是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了。好不容易在自己生活的城市里出了个稀罕事儿,就这么被专家几句话给解释成科学现象了,怎么能让她不失望。 看着她貌似成熟的外表下,却时不时地展露出来的充满幻想而不切实际的幼稚一面,禄无奈地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知道自己如果在这个时候去搭话,那这女人又该是一通什么科学在未发展之前那就是迷信之类的一番大论,他理智地选择不说话,埋头吃饭。 原本想就这一问题和眼前这个非人类进行深一步探讨的高珊,看到自己在发表了一个精妙的分析评论以后却没有得到相应的回应,对方还摆出一副‘我就是无视你’的模样,高珊的感觉很不爽。 她重重地‘哼’了一声,啪地甩下了筷子,道了声:“不吃了!”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对高珊的绝食抗议,禄微微一笑,压根就没在意。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就是不要去管,越管反而会越来劲,反正饿了自然会自己找食。话说,人老成精,这句话就是对非人类也是一样的。 快到周末的时候,高珊接到外婆的电话,让她去吃自家做的粽子,高珊这才发现,自己都已经好久没有去看过自己的外公外婆了。 一晃又快到端午节了,是该去看看他们了,于是,她果断地推掉了所有狐朋狗友的邀约,带着禄坐上了去外婆家的公交。 高珊的外婆家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没出这个城市的地界,却也属于快到交界线的地方了。 据考证,九州国四大美人之一就是她外婆家那一片儿的人。小时候,高珊还曾经为了寻觅那位美人的遗迹去探过一次险。结果就是,找到了一处被扒了的衣冠冢,然后就迷路了。 后来外婆外公发现小高珊不见了,急得到处找,可是怎么也找不着。 就在两个人不知道该怎么向高珊的奶奶交代的时候,他们接到了隔壁村办公室打来的电话,说小高珊在离他们村几公里外的野路上被人发现,让他们去领人。由此可见,高珊对于未知事物的探索精神是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显露出来了。 坐了一个多小时的汽车,终于到了外婆家的村口。这里四面环山,植被茂盛,空气那可不是每天被泡在汽车尾气里的小城所能媲美的,属于还没有过度开发的地区之一。同样,老底子的思想习惯也保留的比小城里要多上一些。 高珊深深地吸了一口植物刚刚光合作用释放出来的新鲜氧空气,想到外婆外公看到自己时的开心模样,突然有些畏缩起来。 就是他们的那股热腾腾的劲儿,有时候才会让高珊觉得有些受不了,老小老小,这两位老人家,可不是跟个孩子似的。 想到这里,她会心一笑,正要去提手边的袋子,着手去却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呀,不会吧,我又把东西忘在公交车上了么?”这种事,高珊可没少干。 “发什么愣,还不快走!” 这时,一个身姿挺拔的男子从她身边走过,朝着站台前的小路行去。在他手中的,赫然就是自己那一只装着水果干果点心的大袋子。高珊这才想起来,这次,她可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个苦力呢! 说起这家伙,高珊着实头疼了好久。小山村里思想保守,一个正值谈婚论嫁的大姑娘,带着一个差不多年貌的小伙子去探望自己的外公外婆,那不让他们多想也不行啊。 为此,高珊曾强烈反对禄跟着自己,可是禄非说自己来人间都这么久了,帮着高珊做保姆跑前跑后,连门都没出过,就算是资本主义剥削,也该让人喘口气吧。这一次,是说什么也要出去看看,紧接着,又以罢工来作为最后的杀伤性威胁武器。 被禄说得好像黑心老板压榨贫苦劳工血汗似的,高珊不得不同意了他的要求。 “算了,豁出去了,管他们怎么说呢,本小姐清者自清。”高珊同学自我安慰了一番,潇洒地带着自己的小保姆上了车。 预想当中的热情,预想当中的八卦,进了门还没坐定,外婆就端出了热乎乎的粽子,不顾现在才吃过早饭没多久,肚子一点都不饿的高珊委婉的拒绝,硬生生地看着高珊把一个裹得像个大男人的醋钵拳头一样厚道的肉粽子吃完了,才开心地如孩子一般,又把目标转向了禄。 禄倒是没有把自己当成外人,一点都不客气,来者不拒,很轻松地解决了一个后,又没心没肺地接过了高珊外公递过去的第二个枣蜜粽子,一边还直朝高珊挤眉弄眼,那模样摆明了是在向高珊示威,看得高珊恨不得上去踹他一脚,把他踢回该死的天上去才好。 没过一会儿,不出所料,左邻右舍的婶婶阿姨开始以各种理由过门来看小高领回来的男朋友了,搅得高珊一个头两个大。 她涨着一张通红通红的小脸,恨不得地上能突然裂开一条口子,那样自己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往下跳。 看着禄左右逢源,应付自如的模样,似乎还真把自己当成了毛脚女婿,越是让她气不打一处来,索性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一声不吭地啃着一个雪梨,一口一口狠狠地咬着,就好像那就是禄一样。 第四章 王寡妇 高珊试图用沉默来向众人表示自己的抗议。然而,那些热情的邻里对高珊也采取了出奇一致的行为,视而不见,就像约好了似的,就围着禄转作一团。 这个问‘小伙子今年多大了?’ 那个说‘小伙子做什么工作的?’ 还有一个大婶,甚至毫无顾忌地上去捏了捏禄被短袖t恤包的满满当当,曲线毕露的胳膊,嘴巴里还不停地‘啧啧’赞叹着说:“呦,这小伙,长得还真壮!”看得高珊一口梨没咽下去,差点全喷了,这都哪门子的婶婶阿姨啊,也太那个啥了吧! “丢人,真是丢人,我就不该带这家伙出来的!” 高珊一面感叹着自己决策的失误,一面却注意到了一个戴着宽沿草帽,身穿老式花衬衫,背对着自己正和外婆聊天的女人。 “咦,这衣服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啊?” 想了一会,她恍然大悟:这不就是前两天电视上看到的那个身上会长字的女人么,原来她竟然是外婆他们村的! 言念及此,她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面前这个这个女人。 从后影看,没什么太大的特别之处,和一般常在田间地头劳作的妇女并没有太大区别。那帽子那衬衣都是村里很常见的下田干活的服饰,女人下身穿着一条黑色衬裤,裤腿高高的卷起,露出半截有些微微发黄,还带着一些细小口子的小腿;脚上是一双绿色的军用胶鞋。 整体上而言,身型比较丰满,但绝对不是肥胖,整个人的比例非常匀称,与那些横向发展的大嫂们相比,要和谐很多。 过了一会,她似乎和外婆已经说完了话,例行公事一般地和高珊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匆匆出门去了,也没去那堆大婶们中间凑趣,仿佛是在刻意地回避着什么。 这一照面,高珊终于看清了这女人的模样,三十岁出头的样子,五官精巧,面色相较一般下地干活的女人来说要白皙一些,皮肤也很细腻,看不出太多岁月的痕迹,打扮起来,应该算是个不错的美人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高珊总觉得她的神色间带着些晦涩,精神不是太好,看来最近应该有些烦心事,很有可能就是长字那件事吧,高珊暗自揣度。 “喂喂喂,瞧见没,走了走了。” 那女人刚出去,高珊就注意到那一群大婶里有一个中年的大妈,小心地捅了捅身边的同伴,轻声地说着。 那位同伴算起来也不知道是高珊的哪一个远亲,反正高珊要喊她姨婆,只见她皱了皱眉,一抿嘴,做出一副知道很多隐秘事情的样子,对那位中年大妈说道:“你少管,小心沾上晦气。” 那位中年大妈听了以后,一副仿佛真的沾上了什么似的连忙掸了掸衣服,不再说什么了。 这让高珊愈加好奇心重了。 到了中午人都散去了,高珊小心翼翼地问外婆:“外婆,刚才那个穿花衬衣的阿姐是不是身上会长字的呀?” 听了她的问话,正在烧饭的外婆浑身一震,如临大敌地看着高珊:“你怎么知道的?” 高珊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一边掐着韭菜,一边说道:“这又不是什么秘密,电视上都播啦。” 外婆微微叹了口,将大灶里的青菜用锅铲翻了翻,说:“哎,这丫头挺可怜的,年纪轻轻地,嫁了两次,两次老公都死了,现在还碰到这种事情,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哎。” “啊?”高珊虽然不喜欢打听八卦,却对那些离奇的人和事有着异乎寻常的好奇,见外婆似乎知道些什么,她连忙问道:“那么,电视上说她身上会长字的事儿是真的啦?可是,专家不是说是她自己划上去的么?” “哼,什么自己划上去?”说到这里,外婆似乎有些气愤,道:“她身边就一个七十多岁的阿婆,还有个五岁半的小娃,她自己又不会写字,谁给她划?” 高珊疑惑道:“不是人划上去的,那那些字是怎么来的?难道真的是自己长出来的?那也太奇怪了吧!” 外婆轻轻地瞪了一眼高珊,道:“小女孩别问那么多。自己那么大个人了连个对象都还没找,管别人做什么!” 被外婆不轻不重地训了一句,高珊心不甘情不愿地撅了撅嘴,朝着在灶膛里烧火,正偷着乐的禄狠狠地瞪了一眼,禄转过脸,专心致志地看火,一副我什么都没看到的欠揍的表情。 晚上,外婆外公早早地上楼睡觉了,老人家都有早睡的习惯,留下了高珊和禄在楼下看电视,估摸着他们差不多该睡着了,高珊凑到禄的面前,道:“喂,美人,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怎么一回事?”禄故作不知地问道。 高珊又是一阵气结,小粉拳在禄的胳膊上狠狠地拧了一把,道:“少给我装蒜,我说的是那个大姐的事儿,你看到什么没?你不是神仙吗?” 禄吹了吹手上茶杯里冒出的热气,道:“外婆不是说了,让你少管闲事。” 高珊气恼道:“什么外婆外婆的,你叫的那么亲热干嘛,是我外婆不是你外婆,你要叫阿婆!”她这一动情绪,声音稍微大了点儿,只听楼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咳嗽声,紧接着,是人翻身时候老式架子床发出的吱呀吱呀声。唬得高珊连大气都没敢喘一口,生怕把两位老人家给惊醒了。 过了好一会,她才恶狠狠地盯着禄,一副择人而噬的凶恶表情,看得禄不禁打了个寒战,道:“算了,怕了你了。” “快说快说。”高珊摇着禄的胳膊,乘势急追。 禄被她摇得瞬间有了轻微脑震荡的感觉,无奈地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就一个小鬼罢了,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听到‘鬼’这个字,高珊瞬间从自己的椅子上蹦了起来,膝跳反射似的紧紧地拉着禄的胳膊不放,瑟瑟发抖的看着周围,颤声说道:“鬼?不会吧,真的有这东西?你吓我啊!” 看着高珊有些夸张的反应,禄不解地问道:“你不是一天到晚就想着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么,怎么现在真的有机会看到了却又怕成这个样子?” 高珊一面不管禄甩几次都不肯放开自己那紧紧圈着禄的胳膊的手,一面一副貌似快要哭出来的模样说道:“废话,那人家好歹也是女生啊,有哪个女生会不怕这些东西的!” 听到她的回答,禄做出了一个鄙夷的神情,貌似再说:就是?你也算是女生? 看到他满脸不屑的样子,高珊愤愤地甩开了他的手臂,此时,没有什么比一个女人的尊严更为重要了,她强自压下了自己那种感觉的身周有无数双眼睛正看着自己,而自己背后,此时很有可能正有一颗半腐的人头拖长了舌头在她脖子四周游弋的丰富想象力,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地坐了一会,道:“美人,我们去帮她吧,我觉得她好可怜。” 禄煞是有趣地欣赏了一会高珊丰富的面部表情变化之后,又摆出了一副不食人间烟火,没心没肺的冷漠表情说道:“有什么可怜的,这种事多得是。”他一面说着,一面按着手中的遥控器,漫不经心地看着电视节目。 “怎么不可怜啊,一个女人嫁了两次,两次老公都死了,被村里人说三道四,现在还要被一个鬼缠上,要是我,恐怕自杀的心都有了!”高珊控制着自己的音量,让自己不至于声调失控,发表了自己作为一个雌性动物所应有的同情,然而禄显然没被她这种情绪所带动,依旧看着自己的电视,漫不经心地说道:“那你去吧。” “冷!血!”高珊用牙齿里蹦出的两个字来对禄的人品做了终极评论,转身‘蹬蹬瞪’地上楼去了,再也不管会不会吵醒楼上已经睡着的两位老人家。 看着她愤怒离去地背影,禄微微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乌龟本来就是冷血动物,她难道不知道?” “阿姐,阿婆不在呀?”高珊双手接过王寡妇递过来的茶。 王寡妇淡淡一笑,又给在屋子里东看西看的禄拿过去一杯,道:“是呀,阿妈去邻村买东西去了,要下午才回来。” “哦。”高珊应了一声,低头喝着手里的茶,她只有两天的假期,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时间不多,傍晚她就得搭车回小城了,趁着外公外婆都去了地里,她偷偷地来到了王寡妇家。 前一天晚上,为了要不要帮王寡妇的事,和禄赌了场气,为了给自己争面子,她决定不管怎么样,都要去王寡妇家看看,不然岂不是让一只乌龟给看扁了,也忒给咋人类丢脸不是。 没想到她前脚刚出门,后脚禄就屁颠儿屁颠儿地跟了上来,高珊白了他一眼,禄傻傻地笑了笑,高珊不禁有些绷不住了,噗嗤一声也笑出了声来,两人就这么一路无话,到了王寡妇家。 第五章 改嫁之祸 王寡妇倒是很客气,落落大方地把他们招呼进了门,还给他们泡茶拿瓜子儿,十分热情。 高珊看着手里冒着热气的杯子,低着头,道:“阿姐,我、我有些事儿想和你说。” 王寡妇有些疑惑,听着高珊的语气里带着些闪烁之意,似乎明白了什么,道:“小珊啊,没事儿,有啥事,你尽管和阿姐讲,要是阿姐能帮得上,肯定会帮你的。” 听着话中的意思,怎么就好像是高珊要准备和人借钱却又不好意思开口似的,她知道王寡妇误会了,连忙摆手道:“啊,不是不是,不是那样的,阿姐,是、是那个……” 她欲言又止,看得王寡妇也有些犯糊涂了,道:“小珊,到底什么事儿?你快说呀!” 高珊扭捏了好一会,总算鼓起了勇气,道:“阿姐,你听了别生气,我是想说,关于你身上长字的事,我知道绝对不是你瞎编的,你是被冤枉的!” 听到这儿,王寡妇浑身像被电击了一样整个人就木在那儿了,有那么好大一会儿的空白,静默,整个屋子里一点儿声音都没有,连禄的脚步声也听不到了,一阵阵凉风穿堂而过,吹得高珊的脊背直发凉,而禄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高珊的身侧,过了一会,王寡妇才反应过来,而高珊也觉得身上似乎暖和了一些。 王寡妇道:“你相信我?小珊,我真的没有骗人,那些字不是我写的!”她语速极快,身子发颤,眼睛直直地盯着高珊,一眨都不眨,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出自己此时说话的真诚。 高珊连连点头,道:“阿姐,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没有骗人。” 王寡妇低下头,一副委屈的样子,幽怨地道:“他们都说我晦气,嫁了两个老公,两个老公都死了,他们都不相信我,说我克死了自己的丈夫,那些城里的专家又说我是骗子,现在所有人都在背后议论我,说我脑子有病,神经不正常,呜呜~” 说着说着,她竟然忍不住地低声哭了起来,看得高珊有些手足无措了。 她连忙放下茶杯,走上前轻轻地拍打着王寡妇一耸一耸的双肩,柔声道:“阿姐,别难过了,一切都会好的。” 王寡妇低低哭泣了一会,抬起头,满脸期望地看着高珊,道:“小珊,你真的相信我么,我没有骗人。” “相信,相信,我当然相信啦!”高珊连声回答,一手扯过了站在一旁的禄,指着他对王寡妇道:“阿姐,是他告诉我的,你没有骗人,他全都看到了!” 听她如此说,王寡妇有些不解,迟疑地看了眼禄,道:“你……” 禄一副无辜的模样摆了摆手,又指了指高珊,道:“不关我事,是她让我来的!” 高珊狠狠地瞪了一眼禄,也不管什么骇人听闻了,对王寡妇道:“阿姐,他可以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是他告诉我,你身边有一个鬼,就是这个鬼在捉弄你!” 听到这话,王寡妇似乎一点儿也不吃惊,这倒让高珊觉得有些不解了。 其实这原也不是什么难理解的事,在这个村子里,老一辈的人都是比较迷信的,就像高珊的外婆,每次家里遇到个什么事儿,总要找个仙问问,鬼啊神啊的,在这些人心里有着根深蒂固的基础,自然不会像高珊那种猎奇心理极强,又从小接受无神论教育的人一样,听了以后一惊一乍的,再加上这王寡妇遇到了这么多事,自己多少也有点感觉,只见她皱着眉,沉吟了一会,抬起头,似有所悟,似问非问地说道:“难道是他?” “谁?”高珊不禁脱口问道。 “哎,冤家。”王寡妇叹了口气,忽悠神色严厉了起来,道:“这杀千刀的,死了也不肯放过我,老娘到底哪一点对不起他了,非要这么害我!” 高珊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了没几岁的女人,刚刚还和和气气的,转眼间就变得凶神恶煞起来。 只见她叉着腰,一口气不停地数落起来,越骂越凶,口中的言语更是让人听了不堪入耳,而说的,又大多数是些垢逼倒灶的家庭琐事,这让高珊和禄两人都不经看得傻了眼。 骂了一会,王寡妇似乎觉得就这么在屋里骂,只有高珊和禄两个人听着不过瘾,噌噌两步走到了门口,打算在院子里去找更多的人来听听这个理儿,好出一出自己这段时间来所受的冤枉气。 只见她刚握住门把手,欲拉未拉的时候,身子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样,猛地向后飞了出去,与此同时,那原本空空荡荡的门把手边上,响起了一个恶声恶气的男子声音:“你个臭娘们儿,还嫌不够丢人?你要不要脸了?臭表子,溅女人!” 突遭此变,禄眼疾手快,一个飞身敏捷地跨上一步,将王寡妇稳稳地接住了放在地上,退到一边,冷冷地看着门边,似笑非笑。 而高珊此刻早就被吓得脸色惨白,她无数次的想过这种和恶鬼相对持的场面,而此时真正看到了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模糊的身影渐渐在空气中显现出来时,却又掉了链子,一动都不敢动了。 反而是那个王寡妇,虽然在刚才那个回合里直接面对了一直恶鬼,显受重创,此刻却丝毫没有胆怯的样子,她哈哈干笑,看着那个男人,用手指着他大声道:“丢脸?我怕什么丢脸?我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倒是你,在外面东搞西搞,死了还有女人上门讨债,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好好好,让大家都来听听,看到底谁更见不得人!反正我是豁出去了我!” 说着,她竟然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大声地嚎哭了起来,一副老娘跟你干上了的仗势。 “你,你,你个淫()娃荡()妇!”那恶鬼显然也是气急了,身周淡淡的有蓝色的磷火突然变得黄惨惨起来,面部的表情也开始极度扭曲,他几次想冲上来掐王寡妇,可是看到王寡妇身边站着的禄时,本能地退却了,只能在离王寡妇不远不近的地方呼哧呼哧地徘徊,把自己能触碰到的东西都给砸的满屋子乱飞,却怎么也砸不到王寡妇,高珊和禄所在的那一小片区域里。 既然来硬的不行,那鬼似乎也开窍了,他呼哧呼哧地喘着气,道:“好,好,你能耐,找到了这么厉害的帮手,但是,阎王爷也是要讲道理的,老子死了不到一个月,你就跟人跑了!你说,你这是不是犯贱!不要脸,我呸!” “什么叫跟人跑了?”王寡妇本就觉得自己委屈,此时见他似乎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更是理直气壮了,扯着嗓子道:“我跟李仨你是正儿八经的结婚登记的,你嘴巴吃了屎了,死了都那么臭!” 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打起了嘴皮子仗,话里话外,那粗俗劲儿谁也不次于谁,听得高珊起先的惊恐渐渐变成了滑稽,她看了看禄,见禄大有看好戏的劲头,一点都没收鬼的意思,她便也全神贯注地仔细观察起了眼前这个平生第一次见到的鬼来。 只见这鬼出了身边有几点标志性的漂浮着的磷火,还有面色惨白得像摸脏了的白橡皮似的灰白灰白的,其余和常人也没大差距嘛,这多少让高珊有点失望。 这时候,这一人一鬼一对冤家的真吵已经快到了*,只见王寡妇神色惨然,瞪大了眼睛一副痛心的模样瞪着那恶鬼道:“你、你说什么?李仨那场车祸,是你搞的鬼?!” “哼,没错!”恶鬼显得极为得意,叉着腰摇着头,脸上一副骄横跋扈的表情。 “我和你拼了!”就在这时,王寡妇突然站了起来,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别!”禄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心中暗呼一声,不好。 然而更让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在王寡妇这愤怒地一冲之下,那恶鬼模糊的身影竟然被彻底冲碎了!变成了像萤火虫一样的细碎光点,却怎么也组合不起来了。 看得禄都不禁轻轻地感叹道:“还真是楞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原来,王寡妇听说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就这么毁在了这个恶鬼手里,心一横,满心只想着要和他同归于尽,为李仨也为自己报仇,这恰好是自己身上的阳气都集于一处,精气旺盛,又是白天,以十足之哀兵,攻敌不备,就这么,阴差阳错,反而把恶鬼的魂魄给冲散了,而对于鬼魂,一旦魂魄被冲散,就好像一个人生了一场大病,要整合为一,必须要耗费极大的心力才行,所以这鬼魂在这一击之下,就不得不做一次萤火虫了。 “为什么,为什么!”恶鬼凄厉地嚎叫着:“我是你老公,他也是你老公,为什么你对我这么没良心,对他却死心塌地!” 王寡妇厌恶地抽了抽嘴角,道:“你?凭你也好意思说你是我老公?我爸生病的时候,你有没有去过一次医院?我妈去世的时候,你有没有出过一份力?儿子生病了你也不管,只顾着在外面花天酒地,每天喝得烂醉,回来你有没有把我当人看过?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儿子来拦你,你连儿子一起打,你这也叫当爹的?你配么?” 说道气愤处,王寡妇像个东北大汉似的直往地上吐唾沫,一边吐,一边说:“老天有眼啊,让你早早地得了癌死了,要不是这样,我就算枪毙,迟早也要把你药死勒死,也比留你在这世上祸害人强!” 听到这里,那原先还振振有词的恶鬼变得气馁了,一声不吭,点点磷火半明半暗地飘浮在门边。 见他理屈,王寡妇又道:“给你守寡?你想的美!老娘我当初是瞎了眼,会看上你,幸好李家阿哥不嫌弃,愿意好好待我娘俩,还把你儿子当成了自己儿子一样看,你倒好,你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害了我不说,还把人家这么个大好人也给祸害了,老天爷呀,还有没有天理啊!”说着,她又坐地上哭天抢地。 高珊连忙上去搀住了她,冷冷地看了一眼那一堆萤火,道:“还不走,真要等着魂飞魄散么?” 门口的萤火徘徊良久,最终长长地叹了口气,慢慢地消失在了空气中。 一切,就这么以一场口角结束了,在后来的了解中,高珊得知,王寡妇身上的划痕,确实是皮肤划痕症,只不过这个划痕,是那恶鬼的杰作,也就是王寡妇的前夫,虽然不是完全的自己长出来的,也不能算是人为。 而自那次以后,她身上再也没长过类似的文字了,估计她的前夫也自知理亏,再也不敢来扰事,没有了奇怪的事情发生,又加上王寡妇把两家的婆婆都给赡养了起来,做事踏实肯干,她的又是一个典型的农村妇女,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和谁都能说一块儿去,久而久之,村里的人也就不再疏远她了,甚至还有人要给她介绍对象的,可是都被她一一拒绝了,她还时常的对这些给她保媒的人开玩笑似地说道:“我是克夫命,你们还敢给我介绍对象呀?”听得大家都是为之一笑。 “怎么鬼也这么爱面子?”回去的时候,高珊在公交车上问禄。 禄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人有人道,鬼有鬼界,在没有投胎转世以前,鬼在冥界的生活和人没什么两样,他们自然也害怕被其他鬼看笑话。” 高珊道:“这么看来,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么,你还说自己是神仙,这次,还不是和我一样,啥都没帮上么,还不如人家王阿姐呢,几句话就摆平了!” 禄摆出一副你懂什么的鄙夷神态,道:“切,杀鸡焉用牛刀,这种小角色,哪里用得着本大仙来多费手脚。” 看着禄那副大言不惭的样子,高珊只觉得眼前这男人比任何软体动物都要来的恶心,而且更让人讨厌,她不禁心中暗暗咋舌道:啧啧,做龟的时候那么可爱,怎么做了人就这幅德行?哎,真是白长这么好看了。 第六章 虚惊一场 “美人,上菜!~”高珊手里拿着两只筷子在桌上‘啪啦啪啦’有节凑地敲个不停,像个二大爷似得对着小厨房的门囔囔着等着开饭。 禄肩头上顶着两碗香喷喷的白米饭,手上还捧着三大碟子热气腾腾的菜,像个杂技演员似的走进客厅,道:“一千零五百三十六次了,不许喊我美人!”那语气软得像块海绵似的,显然他自己也不认为这种口头上的抗议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实际成效,只不过走走形式而已,面子上走要维护一下自己的男性尊严的。 高珊连忙站起来上前帮他卸下了这一身的装备,一面铺菜,一面道:“叫美人有啥不好的,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被人称赞自己美呢。” “我哪儿美了?有你这么夸一个大老爷们儿的么,我又不是女的!”禄将插在裤子口袋里的筷子抽了出来,递给了高珊。 高珊用两个手指厌恶的捏着接过了筷子,看了看禄的裤子口袋,又看了看手上的筷子,一副‘这筷子能用么’的表情,起身去拿了一只空碗,倒了杯滚烫的开水,连着禄正准备拿起来夹菜的筷子一起夺了下来,在开水里涮了涮,她一边洗筷子一边道:“哪儿不美啦,我看着那儿都美,真是美极了,不信,你变成乌龟我指给你看!” 禄接过高珊用开水涮过的筷子,翻着白眼,道:“不变!” “变吧!”高珊干脆地跟上。 “不变!”禄再一次果断地拒绝。 “变嘛~”高珊开始使用她那甜美的声音,企图以撒娇的方式让对方满足自己的愿望。 “不变!”禄丝毫不为所动,为了自己雄性的尊严抵抗住了高珊这一波糖弹攻击。 “扔了,不要你了。”谁知高珊刚刚还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转瞬就变得面罩寒霜,冷冷地说道。 白烟,闪光,幕布拉开!~ 就在高珊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一直手掌大小的乌龟华丽丽地出现在了禄刚刚坐过的地方。 高珊立刻就喜笑颜开地上前一把将乌龟托在了掌中,用手指点着龟的鼻子,又捏了捏乌龟肉墩墩的爪子,又揉又搓,道:“啧啧啧,看看,看看,这眼神,多*,这大腿,多肉感,还有这小尾巴,又短又粗的,怎么看都是母的呀,美人,你还不承认么!” 就在禄正准备反唇相讥的时候,一个声音在客厅中响了起来:“恩公,原来你在这儿呀!” 这突然出现的声音,让毫无心理准备的高珊吓得手一抖索,直接就把还被自己捧在半空,现了原形的禄给扔了出去。 “啊!” 只听一声惨呼,禄已经揉着自己那直接和硬邦邦的瓷砖地面亲密接触的背脊变成了人形,呻吟道:“大姐,你摔什么摔啊,没你这么阴人的!哎呦!~” “嗷嗷,美人美人,对不起对不起,摔疼了没!~”高珊自知失手,心中满是懊悔,连忙上去搀扶禄起来,可当她转脸看到客厅中凭空出现了一个女人的时候,又吓得连忙躲到了禄的背后,颤着身子指着那突然出现的女人道:“你,你是谁啊!” 禄只是瞟了那女人一眼,就没再仔细瞅,侧着脸看着躲在自己背后,吓得像只受了惊的小猫似的高珊道:“用得着这么怕么,又不是没见过。” “什么?我,我见过她么?”高珊惊慌之余还是有些疑惑,听禄一说,倒是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有些面熟,可是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呀,冒昧来访,害得高小姐受惊了,是罗绮的不对,还望高小姐恕罪!~”只见那女人说着,便盈盈下拜,那语气,那动作,怎么看怎么就是一个古装片里玩水袖的人么,看得高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过不是害怕了,而是肉麻。 看到这非人类女子还挺有礼貌的,相貌也长得清秀好看,高珊也就不觉得那么害怕了,她从禄的胳臂旁伸出脑袋,对着女子问道:“你,你到底是谁呀,干嘛半夜三更的来我家!你要做什么!” “小女子……”那女子说了一半,看着自己始终都只是对着禄,而所回答的内容却是对着高珊说的,她可能是觉得这么说话很不礼貌,就想走到高珊的面前去回话,可是她刚一动,高珊就拖着禄往女子动的方向挪了挪,又是禄直面女子,而高珊只是露出一个脑袋看着她,就这么换了几次位置,禄被高珊像挡箭牌一样拽到东拽到西,不耐烦道:“大姐,本大仙还有伤在身呢,能不能让我坐下先?” ‘这是什么时候,你还这么吊儿郎当的!’高珊心中暗恨,使劲地想给禄做眼色,而禄和那女子则瞪大了眼睛努力地看着高珊的脸,两人似乎都在费尽心思地想理解高珊这又是眨又是扭来扭去的眼睛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整个场面显得诡异无比。 看了半天,禄无耐地像摆脱一个傻瓜似的甩脱了高珊紧紧扣着自己手臂的双手,道:“她就是想和你说说话,没有恶意!” 听他把话都说得那么直接了,高珊的小脸顿时红了,她尴尬地看了看正掩面轻笑的女子,又狠狠地瞪了一眼禄,心中暗道:算了,豁出去了,反正姐姐又不是没见过这玩意。 想着,她抱歉地朝着女子笑了笑,道:“那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只是我有点怕,所以才会这么避着你。” 女子莞尔点头,道:“小女子省得,姐姐不用歉疚,也莫害怕,小女子只是来谢谢恩公为我索衣之德的。” “索衣之德?”高珊一时有些听不懂。 女子道:“是呀,姐姐恐怕是忘记了,这已经七日前的事了。” 听这女子说道‘七日前的事了’,高珊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道:“哦!~我想起来了,我见过你!” 女子笑着,点了点头,眼神里流露出的笑意,似乎在说‘你终于想起来了。’ 说起来,高珊见到这个自称叫罗绮的女孩的那一天,也正好是她遇到禄的日子,那天早上,高珊一如既往地艰难地从美梦中挣扎着起床,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完成了一切洗漱滴干活,就下楼准备上班去了。 刚出了楼道口,就看见楼前的柏油路中间,趴着一只成人手掌大小的乌龟,她看了看身后刚刚与她擦肩而过,去公园做早锻炼的白发老奶奶,又看看了自己前方一秒前刚刚从自己身边经过,匆匆赶去上班的小伙,不禁有些奇怪。 “他们都没看到么?真奇怪。”她自言自语着,蹲下身看了看这只突然出现在路中间的乌龟,只见那乌龟和平常自己在电视上书上看的没多大差别,也不知道是不是哪家人家养的?又或者是从菜市场里跑出来的?太夸张了吧。 她觉得很好奇,上去摸了摸小乌龟的脑袋,乌龟立刻本能地把脑袋缩了回去。 想起自己还要赶着上班,于是不及多想,高珊一面对这乌龟说道:“小乌龟啊小乌龟,在马路中间可是很危险的!~”一面小心翼翼地抓起了乌龟放进了小区绿化带里。然后匆匆起身,小跑着赶去坐公交车。 草丛中,刚才还缩着脑袋的乌龟,此时正昂着头,用它那双绿豆小眼,目光奇异地望着高珊离去的方向。 晚上七点,天已经完全黑了,灰白的空中没有一丝月光,也看不到任何童话故事里说的眨着小眼睛看着地上顽皮的孩子的小星星,不过这些都不会妨碍夜行人走路,反正哪儿都有路灯,城市就是这点福利好。 高珊拖着疲惫的身子精疲力尽地向家走着,一声乍响的爆竹声将她从无边无际放空的思绪里拉了回来,她觉得自己的耳膜有些刺痛,一时间,有些意识模糊。 这里已经是小区了,又不是过年过节的,怎么还有人放鞭炮呢? 她定睛一看,只见不远处的楼道口,用油布向外搭了几个大的简易棚子,那竹架子,一直搭到了楼道对面的车库顶上,将整条小区的路都给占得满满当当的,要是汽车之类的,就必须绕道而行,幸好高珊开的是十一路。 看到这个棚子,高珊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渐渐走近,果然,棚子外面,车库墙边,毫无意外地放满了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花圈。 “这里都是老人家,寿终正寝,都是喜丧,这可是好事。”高珊不停地小声念叨着来安慰自己突突乱跳的小心脏,心中想着,最好能快快地冲过去,不要回头看就好了。可是又怕他们将棺材放在棚子里,这样自己走过的时候,很有可能会看得到,就犹豫了起来,要不要绕道呢。 她这种性格,就属于典型的好奇却又胆小的矛盾综合体,很多人都会有,既想看恐怖片,又怕看到恐怖片里那个画得跟个万圣节大南瓜一样的鬼出镜,这种欲迎还拒,欲挠不得的感觉既是其中最为美妙的感受,又是最为让人闹心的。 正当她举棋不定的时候,瞥眼间,角落里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影,衣袂飘飘,惨白惨白的脸在暗夜中显得格外刺眼,把高珊吓得几乎快要尖叫起来。 高珊打小就容易得一些奇奇怪怪的毛病,一会突然感冒发热到吓人的地步,整个人都迷迷糊糊,一会又突然无缘无故的肚子疼,可是没一会儿就好了,活蹦乱跳,又或者突然睡上几天几夜都不醒的,吓得高珊的妈妈总以为女儿没气了,不时地去探探她的鼻息。 后来,高珊的外婆去所谓的大仙儿那儿一问,才知道这女娃儿骨头轻,容易招惹些不干不净的东西,为此,外婆悄悄地把家里唯一一块拿的出手的小铜片儿八卦锁塞给了高珊的妈妈,还特意嘱咐说:“这东西是你爹有一次在地里捡的,你姐还有你弟他们都不知道,你悄悄给珊珊带上,谁都别告诉。” 从那以后,高珊就没再无缘无故的生病或是闹人了,就这么一路平平安安到了她十八岁生日以后,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又开始在她身边出现,高珊总是能感觉她身边有些什么,可是又说不清是什么,那八卦小片片儿似乎也过了保质期了,可是以前在怎么不济也只是有一种感觉而已,从来没看到什么具现化的产物啊,可这次却不一样了。 ‘这,这到底是啥玩意儿呀?’看着前面自己必须要经过的那一面黑暗的角落地带,高珊的心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正当她眼睛四处踅摸着,希望此时能有个人也顺道从此路过,好给自己做个伴,壮壮胆的时候,前面那人影突然闪了一下,已经挪到了一盏棚子上挂着的白炽灯所能照到的地方,高珊这才看清楚,这哪里是什么鬼呀,这分明是个要饭的女孩儿么! 只不过穿得破烂了点儿,身上的衣服都成一条一条的了,所以在夜风吹拂下,才会有那种衣袂飘飘,恍恍惚惚的感觉,再看她虽然光着脚丫子,却是脚踏实地,一脚前一脚后地正常走路,既没有飘行,也没有蹦着走,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估计是饿得狠了,所以脸色有些白,仅此而已么。 看到这里,高珊不禁为自己的胆小而哑然失笑,大大方方地从那女孩身边走了过去,在路过女孩身边的时候,为了显示出她的落落大方,还特地的向那女孩儿回头一笑,那女孩儿也向她友善地笑着点了点头以示回礼,然后高珊就仿佛革命胜利归来一般大踏步地向着自家所在的单元楼走去。 第七章 灵棚有鬼 惊魂甫定的高珊显得格外意气奋发,走路的时候也不那么注意脚下了,快到楼门口的时候,冷不丁地一个娘跄,险些被什么东西给绊倒在地。 她回头一看,只见一只乌龟正仰面朝天地横在自己刚刚走过的马路中间,只见它小脑袋使劲杠杠着往后仰着,待到鼻尖能杵到地面的时候,前爪一撑,已经‘啪唧’一声敏捷的翻了过来。 看得高珊称奇不已,她即高兴又有些歉疚,不顾自己皮鞋尖儿可能已经因为刚才那一绊整个磨坏了,估计穿不出去了,几步上前弯腰去检查小乌龟的情况。 “呀,龟龟啊龟龟,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碰伤了没?” 乌龟高昂着脑袋与高珊迎过来的关心的目光直至相对,一点儿也没躲避的意思,看得高珊愈发觉得好玩了。 “都说乌龟是有灵性的动物,看来还真不假,咦,你不是早上那个,你怎么还在这儿呀?” 高珊小心地伸出一只手指戳了戳乌龟高昂的脑袋,那乌龟不闪不避,很享受似的还伸了伸脖子,让高珊的手指能碰到自己的脖子,高珊像给一只猫挠痒痒一样挠了挠乌龟的下颚,乌龟欣然接受了,这让高珊愈加对这只小乌龟好奇了。 “乌龟的胆子不是很小的么,怎么你这家伙一点儿都不怕我呢?”她歪着脑袋仔细地瞅着眼前这只惹人怜爱的小东西发了会呆。 只见那乌龟竟然讨宠似的向她蹲着的地方爬了几寸。 高珊都快惊讶地不知道说什么了:“不会吧,这到底是龟还是狗呀,难道它还知道跟人么?” 想着,高珊站了起来,试探着向着楼门口走了走,诡异的事情再一次发生了,那乌龟竟然真的跟着高珊爬了过去,这下把高珊乐的跟个什么似的,她向来都喜欢动物,早就计划着要买只英短玩玩,这会子这乌龟自己送上门来了,能就这么放过? 她毫不犹豫地一把抱起了小乌龟,如此这般,高珊就这样把一只自称为神仙的王八精给带回了家。 回家以后,高珊恶补了一顿关于如何饲养一只乌龟的基础知识,还把这只乌龟各个角度的照片给直接发到了网上,请求大神鉴定品种和公母,帖子甫一出现,就立刻有人跟上,第一个回复的人斩钉截铁地回帖道:腹甲扁平,尾部粗短,爪子也不是很长,美人一枚,鉴定完毕。 于是,高珊顺手就把这位网友的辞给拿来套用了,从此以后,‘美人’这个称呼就成了禄一生中永不磨灭的伤痛。当然,高珊是绝对不会把这其中原委告诉禄的,不然,禄不能拿自己怎么样,要冲过去随手解决一个凡人应该还是木有问题的。 当天晚上,高珊将从头到尾都被洗了个干净,还被喷上了七神牌花露水的禄放在了客厅的一个小纸盒里,打算明天有时间再去花鸟市场买个玻璃大缸,今天就先这么过着,然后就回房睡觉去了。 是夜,月明星稀,少云,空气中透着一丝难得的清新之气,可视度非常的好,却略微显得有些清凉,与白天的燥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个社区虽然经过了改造,已经焕然一新,看不出任何苍凉的气息,可它却的的确确是一个已经有了三四十年历史的老社区了,再新的外表也遮不住它那颗已经衰老的心,新年以后,一场接着一场的喜丧将这一切的真相表露无遗。 对于住在这个社区的人来说,几乎每隔两三天,就能听到一次哀乐在整个不大的社区上空盘旋,已经变得习以为常,该工作时就工作,该睡觉时,仍然睡觉,就像现在一样,虽然子夜以后,这家灵棚的主人家断断续续地放过几次鞭炮,却没有任何人来指责他们打扰了自己的清梦。 几个守夜的大叔大婶围坐在一张四脚柏木方桌前,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天,脸上没有丝毫悲伤的神色,听他们的话语中流露出的只言片语,应该是过世老人的子女。 棚子一角,两张长凳子上架着一口水晶玻璃棺,棺前点着一盏小小的油灯,旁边坐着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脑袋一上一下地小鸡啄米一般打着瞌睡,看来,很有可能是这家的祖奶奶了,看着老人家快要熬不住的模样,桌边的一个中年女子站了起来,将自己手中的一件长袖薄外套披在了老太太身上,轻声道:“阿妈,你先回屋去吧,这里有我们看着就行。” 老太太此时已经有些迷糊,‘恩恩’的支吾了几声任由女人搀着走进了楼道,隔了一会,女人又从楼道里走了出来,走到玻璃棺前,看了看棺中躺着的老人干瘦的躯壳,微微叹了口气,就坐在了先前老太太坐过的椅子上,看着棺材前的油灯,愣愣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个双足*,衣衫褴褛的女人走进了棚中,走到棺材面前看了看,又走到桌子旁坐了会,最后,站起身,向着楼道里面走了过去。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奇怪女人,无论是那个在棺材前发呆的中年妇人,还是那几个在桌边唠嗑的守夜人,都仿佛熟视无睹一般,没有一个人去看过她一眼,就仿佛她是透明的一样,任由她在灵棚里穿梭来去。 就在女人快要走到楼道口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她背后想起:“小姑娘,你要去哪儿呀?” 女孩一回头,面前站着的,干瘦的身子,稀稀拉拉,银白色的头发,两颊深陷,身上几乎就是皮包骨头的一个老人,那面目,可不正是刚刚在棺材里躺着的那个老人么! “阿伯,我找人。”女孩明显知道眼前的这个老人绝对已经不是人了,却没有丝毫的惊慌,她语声柔和,话语中,有着对老人家应有的尊重。 老人微微一叹,道:“小姑娘,不知道能不能给老人家一点面子,无论你有什么事,请不要给我的家人带来麻烦,好么?” 老人显然很明白,眼前这小姑娘,可以不受地界限制,随意出入别人家里的鬼,明显是属于怨鬼系列,绝对不是自己这种寿终正寝,身上没有一丝戾气,又刚死没多久的新鬼所能抗衡。 而她既然说要找人,那也很可能就是要找报复的对象,接下来恶鬼遇到仇人,会发生什么,傻子也知道了,他不求用自己的干瘪嘴唇说几句话就能把这怨鬼说得戾气尽去,从此放弃报仇,放下屠刀,投胎转世去了,但至少希望她能不要在自己的地盘上动手那就千恩万谢了。所以他在说话的时候,显得极为客气,甚至,还有些恳求的味道在里面。 女孩沉吟了一会,面有难色,道:“可是,我找了他很久。” 老人有些忐忑,小心地问道:“姑娘,你要找的人,难道就是我的家人么?” 女孩摇了摇头,道:“不是。” 老人心中暗呼侥幸,道:“既然这样,早一天晚一天也都一样么,过了今天,明天老头子我就要出殡了,那时人都散了,姑娘再动手也不迟嘛。” 女孩低头不语,过了一会,才到:“他若是回到寺里,我便进不去了。” 老人心中一凉,看来想让这女孩儿就这么走了,并不容易,想来她也一定有什么冤屈未报,这才在人世徘徊不去,而见她对自己说话始终都彬彬有礼,并没有任何以势欺人的意思,就这份礼貌劲儿,实在是让看惯了现下小年轻一口一个老东西骂着的老人看了颇为赞赏,要再这么倚老卖老,阻拦这么一个善良的小姑娘洗刷冤屈,老人心中也着实过意不去,正在左右为难之际,只听又一个声音说道:“我还以为,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出来闲逛的就我一个呢,原来,还有不少啊。” 听到这声音,女孩的身子轻轻一颤,虽然照实际年龄算起来,这女孩比老人要大上不知道几百岁,可一遇到危险,她还是本能地躲在了看起来比自己年长的人的身后。 老人和女孩一同向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身材修长,眉目俊朗的年轻男子正站在离他们不远处的玻璃棺旁,而他的出现,就和老人和女孩出现时一样,没有引起任何在场守灵人的注意,即使这时候那个依旧对着油灯发呆的妇人正面对面向着这名刚刚出现的年轻男子,却也没有引起这位妇人任何的视觉反应。显然,这家伙又是一个非人类。 姜到底还是老的辣,虽然女孩儿做鬼已经有几百个年头了,却总是及不上在这个险恶的人世间摸爬滚打了七八十年的老人来的沉稳镇定,老人一面轻轻的拍着女孩儿因为害怕呆在自己胳膊上的一双玉手,一面不作声色地对男子道:“小伙子,有什么事儿么?” 见面先说理,不管面前的这人是个什么角色,无缘无故的,他总不能肆意妄为吧,所以老头选择了先摆摆道儿,再来看看对方到底是黑是白,然后再决定下一步的作战方针,免得不明不白地明明什么事都没却因为冲动给坏了事,那不是冤枉死了。 男子在整个灵棚里扫视了一遍,最后目光落在了女孩身上,道:“这里,貌似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吧。” 做了那么多年的鬼,女孩比老人更能感觉到对方身上隐隐透出出来的一股自己绝对无法抗衡的力量,听到男子点名和自己说话,女孩越是害怕了,身子完全地缩到了老人背后,连头都不敢露出来,要不是她知道在这个男子面前,逃跑绝对是妄想,她恐怕早就逃走了,什么报仇全都忘记,从另一方面说,她这种懦弱的性格,也是造成她自身悲剧的一方面原因,当年她如果能反抗,或许,还不至于到身死的地步吧,不过,话说回来,那时候的女孩子,很多都是胆子奇小无比,就算现在,高珊那家伙,不也一样看到个鬼就动都不敢动了么。 又扯开了,再说这里,看到女孩儿只是一味躲避,却什么都不解释,男子有些不耐烦了,道:“既然你不肯说,那就别怪我不讲道理,你留在这儿,迟早会把我家那能见鬼的傻丫头吓疯,你若是自己不愿离开,那我也只能动粗了,到时候,可别说我不懂怜香惜玉,本大仙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不用说了,这家伙,自然就是刚刚被高珊捡回家的王八精——禄,不过此时高珊还并不知道自己把一个什么东西给弄回了家。 而禄在傍晚和高珊相遇的时候,就发现了高珊身上带着的一些鬼气,于是,他趁着高珊睡着了以后,悄悄地溜出了门,沿着高珊上下班的路走了走,这不,还没出社区呢,就已经发现目标了。 第八章 佛寺 眼看着着女孩的思想工作不通啊,连哄带吓的也都试了,没说的,那就动手吧,这时候,老爷子发话了,要不怎么说人老成精人老成精呢,这是一点儿都没错的。 老爷子明显看出了禄不是什么蛮不讲理的主,他也不愿意看到这么个可怜巴巴的小姑娘好不容易有机会能报仇雪恨,投胎有望了,在这节骨眼上,出个啥一差二错的,说不好,那位大哥动手时一个不注意,出力重了,小姑娘从此烟消云散,也没处说理去不是。 再说了,能把这种做了鬼还这么彬彬有礼的小姑娘逼到这地步的人,一定也不是啥好货,说出来了肯定也是人神共愤的那种,说不好,这年轻人还能通融一下,给她个机会呢,想到这,老人侧过身,拍着女孩儿的背,语重心长地说道:“小姑娘,你别怕,有什么事,说出来我们听听,说不定,这位前辈还能帮帮你呢。” 老人这么一说,禄一时也不好意思动手了,抱着手,靠在棺材边,一副,你说吧,我等着的表情,看着女孩儿。 女孩儿抿了抿嘴唇,又看了看老人,几次想开口,却又显出一副扭捏羞涩的模样,看的老人那个急啊,心中暗道‘小丫头啊,你是快说呀,万一那家伙等不及了,到时候殃及池鱼,老头子我也要倒霉了。’可还不好拿重话催她,只能一边像爷爷哄孙女儿一样哄着,一边时不时地瞥一眼禄。 女孩儿也明白这不是犹豫的时候,可让她说,她又实在说不出口,深吸了一口气,她终于鼓起了勇气,看了一眼老人后,慢慢走向了禄。 禄则直直地望着她,一动不动,想看看她到底要玩什么花样。 女孩走到禄的面前,伸出一只手,搭在了禄的小手臂上,禄静静地看着她,一点都不担心她会突施暗算,笑话,一个神仙,还会被一个鬼给暗算了?那他就不用做神仙了,直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算了。 随着女孩儿冰凉的手搭上了禄的手臂,一股幽怨的意志立刻传入了禄的脑中,像放电影似的,一幕幕地出现在禄的眼前。 那是一间不大的寺院,只有一间大殿和一个小小的后院。 天色很黑,四周一片寂静,除了这个在半山腰的小寺院,周围没有一户人家。 一个女孩儿孤零零地在山路上闷头走着,禄看不到女孩儿的脸,却也知道这是谁。 两边的树影黢黑黢黑的,她不敢抬头看,脚步越发的急了,终于看到前面有户人家,女孩儿脸上闪过一丝欣喜,等走上去一看,原来是座寺院,夜里漆黑的寺院里那些凶神恶煞的神像总是会让人心生畏惧的,女孩儿犹豫了,要不要进去呢。 就在这时,们吱呀一声开了,女孩心中大喜,原来这小庙里还有人呢,这下可好了。 出来的是一个矮胖的和尚,看起来倒是挺和蔼可亲的,脸上笑得跟个弥勒佛爷一样,这让女孩愈加心安了不少。 她跟着和尚进了庙里,和尚还特意将后院唯一一间有床的房间让给了她住,自己则去睡大殿,这着实让女孩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就这样,赶了一天路,两脚都磨出了血的女孩儿在和尚的屋子里沉沉的睡去了。 到了半夜,女孩突然被一阵急促的喘息声惊醒了,紧接着,身下就是一阵剧痛,那个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和尚不知什么时候正趴在自己身上上下蠕动。 看到女孩儿醒了,他也没有丝毫要停下的意思,他一只手将女孩反抗的双手反扣着按在床头,那肥厚的嘴唇则紧紧地贴在了女孩儿嘴上,另一只手在女孩身上上下游走。 可怜女孩赶了一天的路,本来就已经没什么力气,此时更是无力反抗,只能任凭这恶和尚为所欲为。 看到这里,禄有些不忍再看,转过脸对神情木然的女孩道:“你想找他报仇?” 女孩似乎还沉浸在对自己不幸遭遇的哀怨中,好一会,才幽幽道:“不。” 禄不解道:“那你……?” 没等他问完,女孩紧紧地握了握还搭在禄手臂上的手,示意禄继续看下去。 禄不语,又继续看了起来。 就在胖和尚得意忘形的时候,外院的门突然被人敲得山响,胖和尚一惊,连忙停下所有的动作,大声道:“谁呀?” “借宿!”外面是一个闷声闷气的粗嗓子男人声音。 胖和尚做贼心虚,又怕外面这位听起来应该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恼羞成怒撞门而入,他看了看还被自己用手死死捂住嘴巴的女孩,心一横,三下两下把女孩儿身上还剩下的那些衣服全都撕烂了,又用布条反绑了女孩的双手和双脚,却特意没有塞住女孩的嘴巴。 他一面淫笑着在女儿身上有一阵乱揩,一面得意地低声说道:“你喊,你喊呀!~”说着,就穿好衣服,大模大样地走了出去。 女孩儿只隐约听到门口有人对答的声音,几次想高声呼救,可一想到自己衣不蔽体的模样,却始终都没有喊出口,看着她这模样,此时即使只是看着回忆碎片的禄都为她暗暗着急,恨不得帮她喊上一嗓子才好。 约莫半刻钟后,门吱呀一声被关上了,然后是门闩被放入卡槽的声音。 ‘完了’女孩儿一脸死灰,呆呆着向后一靠,禄的心也为之一沉。 接下来,又是一场羞辱和蹂躏。到了清晨的时候,因为怕女孩去报官,胖和尚用腰带将女孩儿活活地勒死,埋在了院门后的一棵大树底下。 月升月落,花开花谢,不知过了多少年,胖和尚死了,又不知过了多少年,这个寺里的小和尚也都变成了老和尚,而老和尚又都因为战乱而逃荒外地以后,这个寺院也就彻底荒废了。 只有她还静静地坐在那棵半枯半荣的老树枝杈上,看着世事变迁,看着一桩桩光怪陆离的事情在这个院子里一次又一次地发生,直到看得彻底麻木,心中再也生不起一丝怨恨。 这一日,天依旧是那么黑,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只有大片大片的云,从老树的树杈上路过,又走了,如此熟悉的夜,让她有些失神。 记忆中那条小路上黢黑的树影,还有那个赶路的身影。 ‘啪啪啪’她仿佛又幻听了,好像又听到了自己多年前拍向这个死亡院落的门时的声音。 ‘啪啪啪’又是三声轻而有力的敲门声,原来不是她幻听,她这才回过神来,多少年了,这个传闻中夜夜都传出一个女鬼凄厉的哭泣声的废弃寺院,多少年了,没有人在夜里感到这个地方来了。 她将身子缩进了那一半依旧繁盛着的长满了树叶的树杈之中,只探出半侧脸死死地盯着那一扇仿佛随时都会轰然倒下的破门。 其实,她就算不躲,也不会有人看得到她,可下意识地,她不愿让自己赤条条的身子被生人的目光所穿透。 见良久没有回应,门外的人‘吱呀’一声缓缓地将门推开了,一面还探询似地朗声问道:“有人么?有人在么?” 寂静,连夜虫都没给他任何回应。 “在下江南王生,进京赶考,路过此地,想借宿一宿,请问有人在否?” 寂静,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王生在整个庙里逛了逛,确实没有人,这才将后院那间早已废弃了多年,却依旧还摆着一张床的房间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没找到烛台,他用一根树枝插住自己随身带着的一截蜡烛,又把树枝卡在桌子的一条缝隙中,又弄了几片树叶,用来接住滴下来的蜡油,然后,拿出干粮,在蜡烛上烤了烤吃了,就坐在窗边看起书来。 他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女孩已经从院门口的大树上跳到了院内的树上,正好与书生的窗子相对,她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书生看书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她也坐在树上一动不动。 月上中天的时候,书生开始犯困,眼皮沉重,脑袋越来越低,‘啪’,他手中的书滑落到了桌上,正好将那插着的蜡烛给撞得整个斜了下来,蜡油‘啪嗒啪嗒’地落在了书页上,而那书生却毫无知觉。 女孩看着有些着急,不及多想就失声喊道:“哎,倒了!” 在空旷的山野废寺中,咋听到一个尖细的女子声音,书生猛的浑身一震,睡意已经去了大半,一眼看到桌上摆着书上滴满了蜡油,连呼:“哎呀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可这傻子只知道喊,却不知道该怎么办。看的女孩儿咯咯直笑,道:“快拿开书呀!” “是了是了,多谢小姐提醒。”他一面朝着不知道哪个方向乱作揖表示感谢,一面又赶紧拿起书将书上已经结成了一块一块的蜡油给抠下来。 等将蜡烛扶正了,数也差不多弄干净了,他这才奇道:“咦,这荒山野林的,哪来的女子?” 这读书人平常可不只是看看什么四书五经的,志怪小说也着实看了不少,稍一琢磨,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他心中有些害怕,却又不敢得罪了这些连‘子’都不语的东西。 他一面不动声色地挪到窗边,轻轻地将窗子放了下来,一面又对着空气道:“小、小姐、晚生是一上京赶考的穷秀才,只求三试及第,谋得一官半职,好奉养家中老母,以全孝义,故此,不敢奢望于仙家结缘,若有冲撞小姐之处,还望赎罪,若小姐觉得晚生再次多有妨碍,那,那我马上就走!” 说着,他抱起自己的背篓,开门就要往外冲。 可是没等他冲出门呢,‘啪’一声,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的一块破门板又把房门给档得严严实实了。 到了此时,王生知道今夜是绝对逃不过去了,既然如此,那就拼了,所谓书生意气,他还是多少有一些的,只见他将书篓往桌上一放,索性大模大样地坐到了床上,半靠着墙抱着手臂道:“哼,妖怪,我王生虽然不是什么大贤大能,却也自问平生无愧,你若定要相害,便是到了阴府中也要与你理论一番!” 过了片刻,不见有什么动静,王生又走到门边听了听,却是无人。 “莫不是被我吓走了?” 他暗自琢磨,推了推挡在门口的门板,没推动,他又来到破窗前,正小心翼翼地准备那鬼溜号之际赶紧溜之大吉,却冷不丁地听到窗外廊下一女声音说道:“先生莫怕,小女子有事相求。” 这一下子,差点没把王生吓得当场昏厥过去。他连忙又蹦又跳地像只猴子一样迅速地窜到了床上,抱着书篓,缩在角落里,盯着窗子颤声道:“你、你、你到底想干嘛!” 女孩幽幽叹了口气,道:“先生,小女子不幸,在此遇恶僧相害,死后衣物寸缕,无颜下地府以见阎君,但求先生能在此外院树下,为我烧上裙衫一副,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王生道:“烧、烧裙衫倒不难,只是我堂堂男子,何来裙袄烧与你穿。” 女孩道:“只求先生有心,不急在一时,但愿先生下次路过之时顺便带来即可。” 听着女鬼道也通情达理,王生心中大安,道:“如此倒也不难,然今夜定定不可相扰!” 女孩万福道:“先生放心安歇便了。”此话一落,窗外良久无声,显然女孩已经走了。 这一夜,王生睡得质量咋样显然是不用说的了,第二天他就这么顶着两个大黑眼圈上路了。 第九章 兑现诺言 看完女孩儿传递给自己的记忆碎片,禄越发不解了,道:“你既不想报仇,也有人愿意帮你烧衣服了,那你怎么还在上面?” 女孩嘴巴微微撅了撅,竟然露出了那么一丝小女生生气时的娇态来,不过瞬尔即逝,又变成了那个知书达理,温柔婉约充满古典气质的女子,道:“可恨王生,我足足等了他两百多年,他却始终没来,小女子万般无奈,只能下山来寻了。” 禄这才明白,点了点头,道:“这么说,你只不过就是要找那人要衣服而已?”女孩点了点头。 禄道:“哎,不对啊,你身上不是有衣服吗,虽然说,是那个什么,破了点儿恩啊,但也不是身无寸缕啊。” 女孩委屈道:“此身衣物,是小女子几百年修行所得,都是我当年的旧衣,只可惜没有随我一起下葬,所以穿起这身衣服,需要时时消耗我的法力,总有一日,小女子的魂魄之力会耗完,那时,就只能烟消云散了。” 禄点头道:“哎,看你也怪可怜的,就你这么点法力,那你想怎么找那人要衣服?还像当年一样?他现在可是和尚了,多少有点法力的。” 女孩低头不语,禄摇头道:“算了,反正也出来了,我就帮帮你好了。”说着,禄就向楼道走去。女孩感激不已。而在一旁的老人却有些糊涂。 女孩用传导之术将事情始末告诉了禄,却没告诉老人,老人一直在旁边看着,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这两人说着说着,禄就突然往自己家走去,不禁有些慌了。 女孩连忙解释说:“阿伯,这位大哥愿意帮我把人带出来,您可以放心。” 一听说不是要在自己家里做事,老人心中大安,不再说什么了。 半小时后,小区所属学校的操场上,一个和尚突然从天上掉了下来,在即将落地的时候,却又被一个凭空出现的男人给稳稳地接住。 和尚已经有些吓傻了,自己好端端地和一群师兄师弟正在事主家里的客厅喝茶,怎么突然就做了空中飞人了,还险些摔的小命不保,这算是咋个回事儿呀,佛主! 禄当然不会告诉他,是自己用了引魂之术控制了他的思维,让他自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然后飞到这空无一人的学校操场上空的。 然而,禄接下来告诉他的事,还是让他几乎大脑短路,看着他一会直摇头,一会大呼‘你神经病啊’那种根本反应不过来的样子,在一旁的女孩有些着急了,道:“这可怎么办好,他要是不肯烧衣服给我,我岂不是要一直这样下去了么?” 禄明白女孩心中所担忧的事情,鬼一旦向人开口要东西,那人就一定要把答应的东西烧给它才行,同样,对鬼来说,某些有重要关系的东西,一旦向某人开口要了,那人答应以后,就绝不能向第二个人再要了,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女孩早就找别人烧衣服去了,也不用苦哈哈地找了这么几百年就为了找这个人了。 看着她说着说着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禄有些挠头,他想了想,道:“你别急,我还有办法。” 女孩的脸上闪过一丝期望,道:“什么办法?” 禄道:“把他那一世的记忆给挖出来。” 在轮回中,每一世都会喝上一碗孟婆汤,这并不是将灵魂的记忆抹除,而仅仅只是封存,在沉入睡梦之时,当今是的思维停滞活动,往世的记忆就会不时地悄悄跳出一些片段来,夹杂在五光十色的梦境中,而人却毫无知觉。 禄所说的将记忆挖出来的法术,从某种意义上说,和催眠十分相像,不过比催眠更有定向性,更加稳固。 只见他慢慢抬起欣长的食指,食指上一点黄光若隐若现,此时,那个当事人和尚还在为遇到了一个一会自言自语,一会又对自己说些疯话的神经病而大感懊恼,想走却苦于一只手被禄像铁钳一样的手牢牢扣住不得脱身而破口大骂,突然看到了禄那根发光的手指,顿时愣住了,惊讶,惶恐,不可思议,所有乱七八糟的念头一下子涌上了他的心头。 “妈呀,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这是他被禄点中眉心前,这一世的意识还清醒时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接着,女孩就看到禄用手指尖从和尚的脑袋里拈出了一条细细的光质长线,那线上若即若离地跳动着一个个数字的或者文字的小光球,禄一边像挑货物一样捏起其中一个光球看看,又放下,又将另一个捏起来,那光球被禄放下后,又立刻像有弹簧连着似的跳回了原来的位置。 看了一会,禄转头对虽然身为非人类,却没见过什么高级法术的,此时正目瞪口呆的女孩道:“你要找的那个,大概是什么时候的?” “恩?”女孩有片刻的大脑空白,然后才反应过来,道:“哦,那、大、大概有二百五十多年了。” “二百五十多年啊。”禄一边念叨着,一边又把那条光质长线往外扯了扯,道:“那就差不多是清中期吧,清中期、清中期、哎,有了。”禄有些兴奋地将自己的搜索成果展示给女孩看,一边还高兴地说道:“还好这家伙在那一百多年里就投胎了一次,你看,是这个不!” 女孩看着禄举到她面前的小光球中现实出来的一些这人那时候的画面残片,欣喜道:“是,就是他!” 禄捏又在这一时段上挑出王生答应要给女孩烧衣的第二天的那个光球,然后将另一只拿着光质长线的手一松,那线就像卷尺一样自己缩了回去,等光线整个消失以后,禄从怀中拿出一个闪闪发亮的小银球,将预先留下来的光球放了进去,又将整个银球放在了和尚身前,那银球一闪,立刻就不见了,禄利索地做完这一切,对女孩道:“这是锁魂的,我现在锁定了他那一世的一缕残魂,可以暂时让他变回王生,你就直接和他谈吧。” “好厉害啊,这么厉害的法术,一定要消耗不少法力吧。”女孩羡慕地说道。 禄咧嘴一笑,道:“我倒没什么,嘿嘿,不过这小子,被生生地切换一次魂魄,可能就要短寿上两三年了。” 女孩骇然,正欲说些什么,那和尚已经醒了,不过貌似比先前更错乱了。 他一会儿摸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一会又惊恐地四面看了半天,最终在他将昏未昏之际,女孩愤然道:“王生,我等了你两百多年,你为什么爽约!” 而此时,对于女孩是已经过去了整整两百多年,可对于他,那才不过是昨天晚上的事而已。不过好歹听到一个自己熟悉的声音,虽然那也不是啥好东西,但多少还是安定下来了,他抖抖索索,道:“小、小姐、小生答应为你烧衣,自然不会爽约,可是现在才刚过一日,小生都还没来得及下山,去哪里为你找裙衫啊!”说道这里,他看了看四周,似乎又反应过来,自己根本就不在山上啊,那这里是哪儿? 眼看着已经过去大半夜了,禄道:“你和他慢慢解释吧,我去找衣服。” 说罢,他身影一闪,已经消失在黑夜之中,看的王生又开始两眼翻白,险些晕去,不过幸好被女孩一把拉住,两人再次??虏惶帷?p>  高珊睡得迷迷糊糊的起来去洗手间,一看手机,已经三点多了,她萌萌瞪瞪地走到客厅,正准备去摸电灯开关,只听外面的防盗门突然响了,她立刻睡意全消,警觉地看着门的方向。 ‘卡卡’是防盗门锁芯被打开的声音,然后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探索者内门的钥匙扣,这一下高珊可慌了,她本能地拿起客厅里的扫帚,还来不及反应门就开了。 “啪嗒”有人打开了客厅的灯,小小的客厅里顿时被照得雪亮雪亮。 “你,你是谁!你想干嘛!”高珊有些抓狂了,一个男人,午夜三点多,竟然有拿着她家的钥匙,堂而皇之地进了她的地方,他想干嘛?高珊脑中立刻就想起了电视剧里午夜色狼的桥段。抓起手中的扫把冲着面前这个男人一通乱挥。 禄本想悄悄地偷了高珊的衣服赶紧帮着女孩把心愿了了就完了,自己在天亮前赶回来变回原形,神不知鬼不觉,谁知道他一进门就会受到了高珊猛烈的轰击。 他一边用手格挡住高珊劈头盖脸扫过来的笤帚攻击,一边连忙解释道:“别、别喊、我是龟啊!” “什么龟!你半夜三更地溜进我家到底想干嘛,我,我要报警了,你、你还不赶快走!”高珊手上不停,嘴上大喊着,却丝毫没意识到,她自己两只手都奋力地抡着神器呢,哪有多余的手去打电话报警啊,这丫头明显已经开始神经错乱了。 “我真的是龟!”禄一边东躲西藏想找个可靠的掩体,一边大喊着冤枉:“我、美人!我就是美人啊!” “美你个头,你个老变态,我打死你个老变态!” 看来是解释不通了,无耐,禄一狠心显出了自己的本尊,一只硕大无朋的老乌龟出现在了高珊面前,那体积,几乎将整个小客厅都给塞满了,而这一招也果然管用。 “啪”高珊利索地扔下了手中的笤帚,身子直直地向后仰去。 禄见状,连忙变回了人形,以神仙特有的需要多快就能多快的速度出现在高珊背后,接住。 禄将吓昏了的高珊轻轻地放到了床上,对着她说道:“我可没偷,我现在和你说了,是你自己昏倒了没听到,我现在要借你一套衣服用用,你不回答就当你同意了,好,就这样。” 说完,禄很不厚道地将高珊衣橱里的衣服翻了个遍,一边找还一边嘀咕:“啧啧,看不出来,这丫头原来这么胖,衣服怎么都这么大。” 好不容易从里到外找齐了一套尺码相对比较小的衣服,禄匆匆地向学校操场赶去,当然,离开屋子时,他也没有忘记关灯锁门。 接下来就是带着王生和女孩直接飞回了女孩遗骨所在的荒山,让被忽悠的像木偶人一样的王生把衣服在那颗老树下烧了,一切完工以后,禄又把和尚的记忆复原,再一次用引魂之术让和尚自己回了灵棚。 “来一根不?”蹲在自己的棺材盖上,老人对着蹲在自己身边的禄说道。 禄摆了摆手,道:“我不抽烟。” 老人道:“这是香,尝尝,味道咋样。” 禄接过老人手中递过来的变成了香烟模样的香,闻了闻,点头道:“恩,不错。”然后就像个多年的老烟枪一样抽了起来。 老人‘嘿嘿’乐了,得意地道:“那能错得了,这可是我小儿子特地从普陀给我求来的,正版!” 禄回头望了一眼四方桌前那几个守灵人中的一个年轻男子,回过头,赞许道:“好。” 也不知道他说的是香好呢,还是说老头有个好儿子。 老人抽了几口,道:“那丫头呢?事情解决了?” 禄使劲地吸了口手中的香,道:“本大仙都出马了,还能解决不了么。” 老人笑道:“呦,您这来头可不小,还是上面的呢?” 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让您见笑了。” 老人道:“哪里啊,这还沾你的光呢,过几天到下面去了,一听说咱和神仙一起抽过香,那别人也不敢为难我老人家不是。” 禄摆手道:“您老多虑了,现在地府也搞法制社会,没有乱来的,哦,对了,你咋这么多天了还在上面?” 老人道:“下面来通知,说现在人多,如果每过一个七就来回送一次,太麻烦,分不出那么多人手来,现在啊,都是头七留家里,算是回煞了,以后二七三七啥的,就不上来了,等到七七再来走一遭就行。” 禄感叹道:“哪里都人多啊。” “可不是么。”老人笑了笑,又指了指身下的棺材,道:“大仙啊,瞧这天也快亮了,老头子我要回去睡觉了,你也快回去吧。” 禄脸上有些泛红起来,支吾道:“恩,你睡去吧,我逛逛就回去。” 他总不能告诉一个鬼说,因为自己把一个凡人女子吓昏了,怕回去面对一只发威的母老虎,所以才在外面逗留。那他神仙的脸岂不是丢光了! 可怜的禄,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逃避是木有用的。 第十章 韶冲 入夜,高珊家的小客厅里,高珊抱着一只花边软枕,像只小猫一样蜷在靠背椅中,听完了女孩的故事,意犹未尽地对女孩说道:“你真是太可怜了。” 女孩淡然一笑,道:“事过百年,小女子早已心无所怨,此次前来,乃是特意向恩公道谢的。”说着,就向着看起来已经快要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的禄盈盈下拜。 禄打着哈欠,瞧都没瞧女孩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不用了,你完事了就赶紧去投胎吧,没事就别上来吓人了。” 见他对一个身世如此可怜的女鬼这般轻慢,高珊很是不满,她上前去扶起女孩,此时她早已没有了任何的畏惧,对女孩道:“他嘴巴贱,别理他,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女孩微微一笑,没有丝毫因为受到了怠慢而表现出不快,说道:“小女子名叫罗绮,高小姐,前辈说的是,我在世间滞留太久,阴气已经开始溃散了,这次来谢过恩公,便不会上了。” 高珊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她回头看了眼禄,心中暗道,原来你是为了她着想,真是刀子嘴豆腐心。心中微喜,又对罗绮道:“罗绮,那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罗绮道:“日前小女子已见过阎君,上过了业镜台,幸喜生来并无做过什么有亏之事,而现下心愿已了,阎王大人判小女子前去转轮殿,只待有合适的时机,即可重新投胎做人。” 听说很快就能转世为人了,高山也很为罗绮高兴,鼓掌道:“那太好了。” 这时,只听门外响起了一阵轻快而短促的铜铃声,高珊正自奇怪,只见罗绮面露喜色,道:“这是冥使来通知我去投胎了!” “这么快!”高珊亦喜道。 “恩!”罗绮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的兴奋之色显露无疑,她此时再不顾什么淑女风范,高兴地握住高珊的手道:“高小姐,前辈,两位对小女子的恩德,小女子来世一定报答。” 高珊被她说得有些难为情了,扪心自问,在这件事中,其实她并没有做什么,她脸颊一红,道:“罗绮,别说了,快去吧,一会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恩!”声音刚落,罗绮就消失在了。 送走罗绮,高珊似乎猛地又想起了什么,回头对此事正坐在客厅角落里,面无表情地看着的禄道:“我说呢,我那天整理衣柜的时候,总觉得少了什么,原来是你给偷了!” 禄虽然表面冷漠,但看到罗绮顺利转生,他心中和高珊同样欣慰,正自愣愣出神,冷不丁地听到高珊来了这么一句,一时有些茫然。 只见高珊双手叉腰,脸上笑得跟个包租婆催苦哈哈的小打工仔交房租似的不怀好意,对着已经感到事情不妙,整个人都警戒起来的禄说道:“哼哼,这件事嘛,本小姐就先不和你算账了,不过有件事情,我必须要问个清楚!” 禄侧着身子,一副只要事情有变,立刻溜之大吉的神情,警惕地说道:“什么事情?” 高珊斜睨着眼,看路的眼神就像一个捕猎者在看已经被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的猎物一样,道:“这地球上有那么多人,你怎么偏偏就来祸害我呢?” 禄的心中‘咯噔’一下,然后他做出了那个著名的雕塑‘思考者’的招牌型动作,足足沉默了有十五分钟,才抬起头,目光坚定而诚挚地迎上了高珊犀利的眼神,终于说出了两个字道:“缘分!” “缘分你个头!”听到这个回答,高珊忍不住说出了一句脏话,气呼呼地拿起一旁的花边靠枕,劈头盖脸地砸在了禄的脑袋上,还用手狠狠地摁了几下,一副势要把这王八精给活活闷死才能出了老娘胸中这口恶气的架势。 就在禄挣扎着在靠枕下面含糊不清地喊着一些什么‘虐待动物’啦,‘不敬神灵’啦,之类的话的时候,一阵手机和弦铃声,将他从成为第一个被凡人活活闷死的神仙记录名单中解救了出来。 高珊很不解气地用根本毫无杀伤性的拳头在禄肌肉健硕身的身体上狠狠地砸了一拳,呲着牙甩着砸得生疼的手背,十分不甘心地进房间拿起了电话,没好气地问道:“喂,谁,有事快说!” “呦,姐,你这是咋啦,怎么这么大火气?是我,韶冲!”电话里传出一个清朗的男子声音。 禄很八卦地挪到了房间里,伸长了耳朵假装看电视的模样听着。 高珊鄙夷地瞟了他一眼,继续对电话里说道:“韶冲是你呀,没什么,刚才追一只蟑螂,没追到,气的,你有什么事么。” “哦,没什么,那个,姐,你最近方便不,我想去你那儿住几天。”韶冲有些腼腆地说道。 高珊轻轻一笑,宠溺地问道:“怎么?你又惹姨生气啦?” 韶冲急道:“哪有,我又没做啥坏事儿,不是快要考试了么,你那儿安静,我能好好复习。” 高珊道:“这样啊,好啊,不过我要上班,可没时间照顾你。” “这不用你担心,我自己能照顾自己,你下班了,我还能给你做饭呢。”对于自己的生活能力,韶冲显得颇为得意地说道。听得一旁的禄直翻白眼。 高珊点头道:“恩,那就行,那你什么时候过来?” 听到高珊说答应了,韶冲喜道:“明天,我大概中午到。” 高珊道:“干嘛这么急啊?” 韶冲道:“这就叫效率,我们政治老师说了,在这个市场经济调控下的功利社会,一切都要讲求效率!” “得了得了,你那什么破老师啊,尽教你们怎么吹了,那你自便吧,反正我白天不在,吃的都放在冰箱里,你到时候自己弄。”高珊道。 韶冲道:“哎,好叻,那姐,咱就明天晚上见!” 高珊道:“晚上见,挂了,拜!~” 韶冲道:“拜!~” 刚挂了电话,高珊一回头就看到了一只几乎快要贴在自己手机上的耳朵,吓得‘啊’一声叫了起来,手机也被她随手甩了出去,落在了软软的床垫上。 “万幸,万幸!”高珊一边庆幸着手机得以保全,一面又忍不住一口气上来对着禄怒吼道:“你干嘛,想吓死我呀!” 禄依旧一副脸不红心不跳,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转换着电视频道,冷冷道:“有些奇怪的东西,你要小心点。” 高珊撅着嘴,道:“有什么东西会比你更奇怪的。” 说着说着,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现在这屋里可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啊,要是让她的表弟——也就是刚才和她通过电话的那个叫韶冲的男子住进来,那禄怎么办?她要怎么和自己的表弟来介绍禄?‘弟,我给你介绍个王八精’?他信么? 高珊至今依旧记得,那天她第一次被禄的原形吓晕了的晚上,等她半夜醒来,第一个念头就是报警,可是打了几次电话以后,最后接线员无奈了,直接扔给她一句*裸的警告:“小姐,如果您再持续地以这种见鬼之类荒谬的原因打电话报警,我们会认为您是在打骚扰电话,本局有权对您进行四十八小时的刑事拘留,请您自重!” 早就已经对自己处境有了清醒认识的高珊,已经不对别人能相信她的话而抱有任何希望了,她努力地摇了摇头,心中思忖着,如果不能相见,那么…… 看着高珊以一种奇异的眼光打量着自己,禄从心底产生了一种十分不祥的预感。 第二天吃晚饭的时候,韶冲指着被养在一个洗脸盆里,巴掌大小的禄,一脸疑惑地问高珊道:“姐,你买个这么小的乌龟,准备怎么吃啊?” 他这句话,听得此时正虎视眈眈地用一种仇恨的目光盯着他的禄浑身打了个寒战,而高珊则被韶冲的这句话给逗得差点儿没把嘴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米饭全部喷到桌子上。 高珊喝了口水压了压,咳嗽着说道:“这是宠物龟,不能吃的。” “不会吧,这也太丑了,姐,不是不是被人忽悠啦?”韶冲一脸怀疑之色,用筷子的一头挑弄着昂着头,大张着嘴巴想要咬他的乌龟,感叹道:“呦,这家伙还挺凶呢,会不会要你啊?” 高珊‘哼’地一昂头,瞟着洗脸盆里的乌龟,道:“他敢,他要是敢咬我,我就把他扔锅里炖了,煲汤喝!” 看着高珊眼中流露出的充满了邪恶之气的目光,刚刚还在凶神恶煞地和韶冲相斗的禄果断地选择了罢手,沉到了水中,伏在盆底的乱石堆中一动不动。 韶冲不由得对高珊竖起了大拇指,道:“姐,还是你厉害。” “那是。”高珊心中暗道,‘哎,他要是真的生气了,还不知道谁炖谁呢,说来也奇怪,这家伙到底有什么目的呢,明明厉害的要命,却对我这么忍让,问他也不肯告诉我。’想着想着,高珊觉得自己似乎也没那么讨厌禄了。 其实客观地说,高珊是个非常喜欢宠物的女孩,只是禄之后的表现太过骇人听闻,让她一时难以接受,才产生了比较强烈的反抗。 她偷偷地瞟了眼已经沉到了水底的禄,却发现,禄也正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绿豆小眼看着她,不禁脸上一红,连忙将目光移了开去。 第十一章 夜不眠 夜里,高珊突然觉得自己的脚心被什么冰冷的东西触碰了一下,她猛然惊醒,最近总是遇到一些诡异事情,这让她的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状态。 她裹着被子翻身坐起,快速地打开了床头的台灯,只见一只乌龟正从床尾的位置努力地往高珊的被窝里钻。 此时,它的大半个身子已经钻进了被子里,只留下一条尖尖细细的尾巴还露在外面。 高珊狠狠地一脚将这只不要脸的乌龟给踹下了床,道:“色龟,你要干嘛!” 禄哎哎凄凄地说道:“大姐,客厅很冷哎,会冻死龟的,我只不过想找个能舒舒服服睡一觉的地方而已,你不用这么残忍吧,哎呦,摔死我了,一只小乌龟嘛,能对你怎么样啊,你用得着这么狠么!” 听着他的呻吟,似乎真的很痛的模样,高珊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但嘴上却说:“不行,你不是冷血动物么,怎么还怕冷呢?骗谁呀。” 禄道:“谁说冷血动物就一定喜欢呆在冰窖里了,我们也有体温的好吧。能不挨冻,谁愿意去冬眠啊!”他说话的时候,始终保持着乌龟的模样,虽然让高珊觉得有些怪怪的,但心中还是对他产生了几分好感。 虽然说人的模样也好,龟的模样也好,都是禄,可是如果禄保持人的模样大半夜的出现在高珊的卧室里,这让高珊成了什么了?而此刻,他虽然被高珊踹到了地上,背甲着地,而龟的形态之下,他的爪子根本无法去揉抚伤处,却始终没有变化形态,只是哼哼,这说明,他对高珊还是很尊重的。 高珊有些心软,语气也变得柔和,道:“可是,可是你是男的,这,这怎么行。” 见她语气有些松动,禄又道:“说的也是,看来本大仙只能到隔壁去了。” “哎,别别!”高珊连忙阻止。 先不说韶冲能不能接受和一只乌龟一起睡,万一禄这家伙无意中用人类的语言说几句梦话,又或者变化个什么形态,那韶冲岂不是要被吓个半死啊! 好端端的人到自己家来准备高考的,结果第一天晚上就被吓了个半疯,就算姨妈再怎么疼爱高珊,也必定要和她闹个没完。 想到这里,高珊只能妥协,道:“好吧,可是,可是你得保持这个模样,你要是敢在我、我被窝里变成人的样子,我就把你送到中科院去!” “中科院?”禄一边再次爬上了高珊的床,一边不解地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高珊邪邪地一笑,道:“专门研究非人类的。” 夜露深重,女孩早已进入了甜美的梦乡,这时,一个小小的脑袋从女孩盖着的被子下面钻了出来,它直直地盯着隔壁房间的方向,侧着头,仔细地凝听着,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它又悄无声息地钻进了被子,一切都在黑暗中沉入寂静。 次日清晨,当韶冲看到高珊手捧着乌龟从房间出来,不禁惊讶道:“姐,你晚上不会是和这家伙一起睡的吧,你不恶心啊!” “怎么会恶心呢,多可爱呀!”高珊嘴里说着腻死人的话,眼中却闪着满是能冻死人的寒意,低头在禄的背甲上狠狠得亲了一口,又将他抱到和自己的眼睛一样高度的地方,看着道:“你说是吧,美人!” 这动作神态,不仅让直接面对她的禄看得浑身发冷,连一边的韶冲都看得打了个抖索。 将禄放入了水盆中,高珊拢着头发,走到洗手间的镜子前面,一面梳头,一面对韶冲说道:“韶冲,你昨天晚上没睡好么?怎么看着精神不大好呀!” 听到高珊的问话,韶冲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连忙说道:“哦,是呀,我认床睡。” 高珊奇道:“以前怎么没听说你有这毛病啊?” 韶冲道:“我也是最近几年才发现的。” “这样啊,那就太可怜了,以后要是出去玩,多不方便呀。”对于韶冲的解释,高珊没有任何怀疑。 但是韶冲眼中那一丝闪烁不安的神色,此时却全被趴在水盆中的禄看了个干净,禄半睁着两只黑漆漆的眼睛,嘴角微微上扬。 韶冲不经意地一撇,竟然看到一只乌龟正在对着自己笑! 他吓得手中的玻璃杯险些掉在地上,杯里的牛奶洒出了一大滩。 “你怎么了?”高珊听到牛奶洒在地上的声音,探出头来问道。 “哦,没、没什么!”韶冲连忙扯了一串纸巾去擦拭洒在地上的牛奶,一面自言自语道:“我眼花了?肯定是眼花!最近怎么老眼花?!” 高珊看着忙着处理地上的脏东西的韶冲,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要是精神不好,就别是上学了,最近不是也没什么新课么,在家复习也一样。” 韶冲心不在焉道:“哦,知道了。” 看着他有些神不守舍,高珊担心起来,总觉得有什么不妥,却又不知道是什么,不一会儿,手机的定时闹铃就响了,高珊看了看时间,对韶冲道:“我没时间在家吃早饭了,你自己弄点吃的吧,我得去上班了,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恩,知道了,姐,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罗嗦,哎,女人真是可怕。”韶冲定下神来,又开始没大没小地和高珊开起玩笑。 高珊威胁地瞪了他一眼,拎起小包换鞋出门。 第二天夜里,依旧是那个时间,禄再次感觉到了异样,他伸出头,看着与自己一墙之隔的房间,若有所思。 又是一个空气清新,晨光朦胧的早上,高珊被韶冲的疲惫模样吓了一大跳,她不可思议地看着韶冲,道:“韶冲,你晚上做贼去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啊。” 韶冲打着哈欠,耷拉着眼皮,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伙是瘾君子呢,他有气无力地对高珊说道:“姐,你忙吧,不用管我。” 高珊皱了皱眉,道:“这怎么行,你这失眠也太严重了,这样吧,我今天请假,带你去医院看看。” 韶冲道:“不用了姐,我没病,只是最近老做噩梦,我以为换个地方会好一点,结果还是一样。” 高珊道:“你都做什么梦了呀,怎么这么可怕?” 韶冲支支吾吾的,用手挠着脑袋,过了好久才道:“不记得了,姐,你就别问了。” 听出了他语气中明显的回避,高珊心中愈加疑惑了,但是他不肯说,高珊也没办法,像韶冲这种处于叛逆期的青少年,你和他来硬的,往往收不到什么效果。 看着顶着两个明摆着是侵犯了熊猫专列的黑眼圈的韶冲,高珊眼珠子一转,已经想到了办法,她若无其事地对韶冲道:“既然你不肯说,那就拉倒,我还不爱打听呢,我上班去了,你好好复习吧。”说完,她提着包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出了门。 晚上高珊一副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吃饭,睡觉,韶冲呢,则巴不得她别问。 午夜十二点,高珊抹着黑,悄悄地打开了房门,像个第一次入室行窃的小毛贼似的小心翼翼地将耳朵贴到了韶冲的房间门上。 黑夜里,寂静无声的客厅中,一个女人悄无声息地趴在自家屋子的房间门上侧耳倾听,场面显得无比诡异。 就在高珊全神贯注,所有心思都在集中着听韶冲房间里的动静时,一个声音突然从她背后响起:“你在干嘛?” “啊!”高珊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高声尖叫,那一刻,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破碎了,可是声音发出来了,她才发觉自己此时所处的境况,这可绝对不是什么发出声音的好时候。 她连忙用手掩住了自己的嘴巴,屏住了呼吸一动不动,生怕只要有任何细微的震颤就会打破这世界的平衡似的。 过了良久,韶冲的房间里一直没什么反应,她这才深深地吸了口气,瞪着一双不大但却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身后已经变成了人形的禄,压着嗓音问道:“你干嘛!” 高珊虽然小心翼翼,禄却没有丝毫掩饰的意思,他语气如常,道:“是我再问你,你在干嘛。” “嘘!”高珊连忙用手去捂住了比自己高了整整一个半头的禄的嘴巴,道:“轻点儿,别让里面的人听到!” 禄将高珊的手轻轻地从自己嘴巴上拿掉,看着高珊,既不回答,也补再问话。 高珊则煞有介事地对禄说道:“我怀疑韶冲这家伙每天晚上都通宵不睡觉,去做别的事了,所以精神才会不好。” 禄点了点头,道:“恩。”这一次,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语音明显轻了很多。只是他在应声的时候,那语气不像是对高珊的附和,反而好像是在说,‘高珊,你说对了,他的确在做别的事。’ 高珊疑惑地看着他,道:“怎么?你早就知道了?” 禄没有说话,只是望着眼前这扇房门,那目光深邃得好像直接透过了门板,进入了房间里面。 高珊随着他的目光像门上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正欲开口询问,这时,只听房门里面传来了异样的声音。 第十二章 纯粹之爱 韶冲,高珊的表弟,为了能安静地复习准备迎接高考,住到了高珊家中。 韶冲来了以后,高珊发现他整日精神萎靡,昏昏沉沉,怀疑他每天通宵。 这天夜里,高珊特异侯在韶冲的房门外,准备抓个现行,就在此时,禄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就在两人交谈时,韶冲的房间里传出了异样的声音。 起初,是人翻身时床板发出的吱呀声,声音十分密集,几乎每分钟都会响一次,显然睡觉的人睡眠的质量很不好,又或者根本就没睡着,正在辗转反侧。 高珊心中暗道:是不是这小子最近压力太大了,所以才会这么睡不安稳? 她探询地抬头看了看禄,禄依旧是那副不动声色的样子,双眼直直地看着门的方向。 高珊只好耐着性子,继续听着。 又过了一会,翻身的声音停下了,隔了好久都没再响起,高珊心想:睡着了?那也没什么呀,挺正常的。 就在她渐渐觉得安心下来,准备回去睡觉时,韶冲的房间里,突然间歇性地传出了一些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那声音起初细不可闻,高珊几乎就没有注意,直到已经超出了一般正常人呼吸时发出的声音的数倍,高珊才突然警觉。 ‘这小子到底在干嘛,怎么会有这种声音!’ 高珊显然已经听出了声音的不同之处,心中又羞又气,自己好心借房间给他读书,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把自己这里当成了避风港! 太过分了,这要是让姨知道了,那还不以为是自己存心包庇么!这还了得! 只是不知道这小子是什么时候在屋子里藏了一个女的,自己怎么都不知道?难道是趁自己白天去上班的时候进来的?那就更过分了!要在我家办事,怎么连主人都不通知?! 越想越气的高珊气冲冲地一把推开了韶冲的房门,丝毫也没考虑到,万一真如自己所想,自己一个女孩子,看到那种画面是否合适。 不过,现实还没给她这个反应的机会,高珊就已经先愣住了,在她眼前的,确实是一副比较香艳的画面,*裸一丝不挂的韶冲,正躺在床上喘着粗气,只是在他身上的,不是什么想象中的高中小女朋友! 那雪白雪白的身子,不带一丝杂色,不过,那不是皮肤,而是毛皮! 高珊打在自己表弟的房门,冲进去看到的,是一只巨大的有些雪白长毛的动物趴在自己的弟弟身上,顿时就彻底震惊了。 她想过各种可能,异性,同性,自慰,可是眼前这是什么?这已经根本让她无从思维了。 那趴在韶冲身上的白色动物转过头看了看站在门边愣子出神的高珊,一双细长的眼睛闪烁着宝石般的光芒,显得如此妖冶,充满了魅惑人的力量。 一看到这张脸,高珊的身子不禁一颤,她突然觉得有些想笑,狐狸?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狐狸精? 太过分了吧,来了一个王八精还没打发走,现在又来个狐狸精,老天这是要存心玩死我们家呀。 那狐狸的目光在高珊脸上扫过,停在了站在高珊身后的禄的身上,它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回过头,用下巴轻轻地在韶冲脸上抚弄了一下,然后便施施然地下了床。 它起身的那一刻,身子在空中跃起,瞬尔化成了一个人形,白衣飘飘,杏眼朱唇。 公的?这竟然是一只公狐狸!这下高珊更崩溃了。 只见化身成古装公子模样的狐狸怜爱地看着躺在床上已经陷入沉睡的韶冲,轻轻地为他披上薄被,目光中,那个,怎么说呢,含情脉脉?柔情似水?不过,用在一个男人身上,怎么就那么怪呢! 总之,他那种痴情的样子,看得高珊都不禁为之一动,她从来没想过,一个男人,竟然会有这么温柔的眼神,她瞬间感到了自己的无知,同时也有一些自惭形秽,在这么漂亮的一个男人面前,无论是哪个女人,都会有种种感觉吧,所谓米粒之光不可与日月相争辉,那就是高珊现在的一部分感受了。 那狐狸,就这么呆呆地看着韶冲熟睡的脸,一言不发,似乎只要没人说话,他就会这么一直看下去。 过了不知道多久,高珊开口了:“那个、那个、不知道您是哪位神仙,怎么称呼,请问,您找我表弟有什么事么?” 她其实想说,你就算要采阳补阴,也该找个女的呀,怎么找我弟弟呢!这不合游戏规则啊! 不过不知道眼前这狐狸大仙性情怎么样,万一是个家教极好,说话做事都讲求中规中矩的,那她这话一说,可是要惹大麻烦的,而现在敌我双方状况又不明朗,自己这里虽然有个自称是神仙的王八精坐镇,可从古到今,书上都只说狐狸精多么多么厉害,却从没见过有王八精怎么怎么厉害的,万一掐起架来这龟仙人敌不过狐仙人,最后倒霉的,可就是自己姐弟俩了,那时就算死了也没地方说理去,所以高珊选择了先礼后兵,好好说说,也许这狐大仙一高兴,从此闪人,啥事都没有了呢,也不一定,毕竟事在人为,礼多人不怪么。 狐狸依旧是那副表情,痴迷地看着韶冲,柔声道:“我是来看冲儿的。” 高珊装起胆子,苦笑了一下,道:“大仙,您是不是找错人了,我表弟很普通的,长得即不好看,脾气也不大好,更要命的是,他还不爱卫生,经常好几天都不洗澡的!” 高珊一急之下将韶冲自认为绝密的*给说了出来,也不管秋后会不会遭到韶冲的报复了,总之就是要能多丑化就多丑化,最好把他说的一文不值,让眼前这狐狸彻底失去兴趣才好。 可是高珊的话显然没什么效果,狐狸依旧轻柔地摩挲着韶冲绝对不能算细腻的脸,低低地说道:“冲儿的美,又岂是你们这种凡夫俗子所能领略的……”他话音清幽,空空渺渺,仿佛回答,又仿佛自我回味,眼神里更是流露出丝丝柔意,仿佛能穿透时间的壁垒,又回到数百年前那个阳光明媚,与冲儿第一次相遇的午后…… 小风吹过田陌,野花伏径。 少年摘下头套,倚树而卧,那被遮挡住的绝世容颜,瞬间袒露在这天地之间,让一切生灵都失去了光彩。 精美的五官,仿佛是最具绝艺的书画大家在纸上一笔一笔描画好了,再由决定的雕刻工人用最佳的比例细细雕凿,挑不出一丝瑕疵。 细腻的皮肤,无论狂风如何肆虐,无论暴雨怎般飘摇,也无法让它生出一丝糙质,太阳晒不化这层雪,它永远是这般颜色,即使沧海桑田。 少年的美,无以复加,让天地失色,更让父母惊恐,日积月累,他只能在斗笠下度日。 当周围繁华散尽,再无人迹,他才能像现在这般,直面天空,而就是这一回,却害得那个他,痴醉了百年。 颜,这就是狐狸为自己取的名字,纯粹的就是为了那样的美貌。 颜紧紧地搂着少年的脖子,手指在少年的脸上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他要把这张脸记下来,每一寸地方,每一个细节,就用自己的手指深深地印刻下来,牢记在胸中。 他看着少年在田间劳作,看着少年在私塾的墙外偷听,也看着邻村的那个小女孩每天来为他送半个薄饼,如论少年做什么,颜都始终这么紧紧地拥着少年,不离不弃,他不愿意舍弃意思时间,他要用每时每刻去感受少年的美,那惊天动地,绝世无双的美。 每当夜晚来临,颜与他相拥而卧,他的指尖从少年身上的每一寸皮肤滑过,他爱的是少年的美,他爱的,如此纯粹,他们之间也从无苟合之事,却又有谁能理解他的这份爱呢? 日复一日,颜在无比的满足与幸福中度过,而少年却日渐恍惚,是颜尚未成形身上带着的妖气害了他。 终于,少年病倒了,少年的父母请了很多医生都没有看好,他们又找来了一位老先生。 老先生说:自古天经地义,乾坤有序,纲常伦理,夫妻有礼,阴阳合道,万物转轮,你流连此地,有悖天道,又使少年陷入以色侍人之境,遭万人唾骂,与他与你,皆再无颜面存于世矣。 听了老人的话,颜竟然羞愧地去了。 离开以后,他却始终对少年念念不忘,甚至让自己的容貌完全变成了他的模样,终于有一天,他看着水中的倒影,他看明白了那美丽背后的人,太久的思念,太久的回味,当这种折磨已经将他心中对少年的美的爱,磨砺成了对少年本人的爱,那先生口中的经纶就再也锁不住他的心了。 他抛开了一切,又回到了少年家中,只是思考浪费了他太多的时间,房屋变成瓦砾,白骨变成青灰,哪里还有少年的影子。 那一世,他爱的是他的美,所以他触摸了他的美,这一世,他爱的是他的人,所以他要触摸他的人。 第十三章 送神归山 “冲儿,冲儿……”轻轻地抚摸着韶冲的脸,颜似乎只会说这么一个词了。 看了这么久,高珊似乎明白了,眼前这只狐狸对韶冲的感情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浅薄。 可是到底要怎么样把这尊大仙请走呢,再这样下去,韶冲的小命迟早要玩完儿了。 看着沉睡中的韶冲,又想起了平常看的肥皂剧里的垃圾套词,高珊忽有所感,道:“那个,狐狸大仙,我知道你对我弟弟的感情是绝对真的,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是不是愿意?你每次都是在他睡着以后那个……” 高珊有些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颜转过头,目光冷漠,不带一丝温度,看得高珊心中有些害怕,她微微向后退了半步,背脊触碰到了一个人结实的胸膛,她这才想起,禄还在自己身后,心里的胆怯顿时消减了不少,她定了定神,继续说道: “感情是需要两情相悦的,就算你们前世如何相爱,这一世,他毕竟已经全部都忘了,你又怎么知道,他是否还爱你,他是否还愿意和你在一起,像你现在这种做法,未免太过自私了,你只不过是在满足对自己的感情需求而已!” 高珊越说越顺嘴,越说越觉得自己理直气壮,一口气将心中的话吐了个干净,她自己都开始暗暗咋舌,以前怎么就没觉得自己那么能说呢?看来姐姐的潜质还有很多没开发么! 她是自我感觉良好了,可是那头,颜却一动不动,待高珊说完了,颜冷笑一声,道:“上一世,就是你们这些狡猾的人类用几句话把我骗了,害得我数百年与冲儿不能相见,你以为,这一次,我还会上你们的当么!” 一听这话,高珊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原来这家伙被人下过套呀,哎,那位前辈怎么不把套锁死,搞的现在遗祸子孙,可恶,真是可恶!高珊心中暗暗咬牙,将她的那位前辈狠狠埋怨了一顿,要不是她自认为自己是个淑女,不是说脏话,那就不是埋怨那么简单了。 该说的也都说了,这家伙油盐不进,为了自己的弟弟,无奈之下,高珊只能难得地乞求似得看着禄,还第一次正式的喊了禄的名字,而不是喊她强加的那个‘美人’,只见她十指相扣抱拳放在胸前,可怜巴巴地望着里,道:“禄,我没办法了,求你帮帮我吧!~” 见这平常动不动就把自己像足球一样踹来踹去的野蛮女人竟然这么低姿态地来求自己,在一旁做了半天木雕泥塑的禄只觉得自己的形象瞬间变得高大无比起来,累日来的窝囊与耻辱都在这一刻一扫而光。 挺了挺身子,让自己其实并不怎么健硕的胸膛看起来坚实可靠,禄得意地说道:“早说嘛,何必那么??拢?乙晕?慊姑煌婀荒亍!?p>  贱人!绝对的贱人!高珊心中暗骂,敢情这家伙一直都是在看戏呢,就等着自己撑不下去了好去求他,太可恨了,比那个做事不干净的前辈还可恨! 心里虽然是那么想的,可现在好女不吃眼前亏,等他收拾了狐狸精,自己再和他算账也不迟,反正这家伙好像因为什么原因不能对自己动手,这次自己可千万不能再心慈手软了! 想到这儿,高珊的脸上不经意地带出了一丝邪恶的坏笑,看得禄那种一直以来凉飕飕的感觉又回来了,他警惕道:“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又要害我!” 高珊连忙睁大了一双单纯的小眼,一副无辜的样子连连摆手,说道:“没有啦没有啦,你想多了,禄,快点动手吧,一会让他跑了可就麻烦了!” 禄叹了口气,心里有种‘一切都是命啊’的凄凉感,他上前一步,对着坐在床边,看着韶冲的颜说道:“喂,我说你也差不多了吧,人也见了,事也做了,该收手了。”他在说话时,将自己身上隐藏起来的能量波动释放了一部分,想以此来吓退颜,让他知难而去。 从高珊和禄两人打开门之始,颜一直对这个站在高珊背后,一言不发的人颇有几分忌讳,他根本看不出禄的本相,在三界中,当一个妖无法看透另一个妖的本相时,这就意味着对方比自己高的那可不是一两个等级那么简单的,很可能会有直接灭杀自己的能力,遇到这种情况,低级的妖都会很有自知之明的远远躲开,以免招惹是非,徒增祸端,死得不明不白,可此刻,在颜的心中,韶冲实在比自己还要重要百倍千倍,即使禄所释放出来的威压已经让他的本能产生了极大的震动,额头也渐渐开始冒汗了,但他却始终也不愿走。 见颜这么执迷不悟,禄也不禁叹了口气,道:“既然你这么坚持,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说着,禄将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在手中的符?抛了出去,那符?飞至半空,不住旋转,越变越大,符咒的中间像是受不住胀大而裂开一样,裂口的地方变成了一条条交错的丝状,最后竟然成了一张先天八卦形状的金色大网,向着颜的头顶罩了过去。 见到这种符?,颜整个身子都不禁浑身颤抖了起来,他认识这张符,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罗地网,他曾经看到一个道士使用过,只是那道士用的时候,符?呈现的是暗金色,结成的网也不过半米长,而眼前这张网,明显要大得多,那金灿灿不带一丝杂色黄,给他的威压远远地超过了那一张的几十倍甚至上百倍。 他到底是谁! 颜现在已经没有所少时间考虑这种问题了,他只知道,当初那个道士用这张符?的时候,他还能奋起反抗,可眼前这个人抛出的天罗地网符,却是真正的让他连灵魂都被牢牢地束缚住,那符还没完全落下,颜就已经连一丝一毫想反抗的念头都没了。 冲,再见了。颜心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接着,白光一闪,天罗地网依旧飘浮在空中,而颜,已经变成了一直和正常的中等体型的狗差不多大小的白色狐狸。 禄最后还是没有让网落下去,他知道,眼前这只狐狸,根本就无法抵抗住天罗地网上面加持的无上仙法,只要稍微碰触到一点,就能要了它半条命去。 禄抬手一招,那张网迅速地缩小成了一章符?的样子,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他的掌心里。 高珊眼巴巴地望着那张金光闪闪的符?消失的残影,眼中满是贪婪之色。 禄鄙夷地看了她一眼,道:“你现在还碰不来这东西,会出人命的。” 高珊小脸上一红,撅了撅嘴,道:“哼,有什么了不起,本小姐才不稀罕呢!” 禄苦笑摇头,看了看一直一动不动伏在原地的颜,淡淡地说道:“你走吧。” 高珊连忙阻止道:“不行,不能就让他这么走了!”她早就已经忍了很久了,现在好不容易制住了对方,她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让颜走呢。 禄转过头,柔声道:“丫头,算了吧,修行了几百年了,也挺不容易的,现在也没弄出人命,就放了他吧。” 高珊刚才被他抢白了一顿,正心中不爽,此时正好找了个发泄口,怎么能就此放过,她气呼呼地说道:“你说得轻巧,现在受欺负的是我弟弟不是你弟弟,不能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说着,她就在房间里四处找了起来,似乎想找个什么趁手的武器,只是找了半天,也没看到什么能给人造成伤害的东西,好不容易在书橱里找了根一手长的竹笛,就气势汹汹地向颜冲了过去。 禄只是在一旁看着,没有阻拦,他知道,高珊正在气头上,拦也没用,反正一只小小的笛子,对那个狐狸来说,根本不会造成什么伤害,他暗暗放出法力,让颜在自己的威压下无法变化身形,伤害到高珊。 而颜却对禄的威压没有丝毫抵抗的意思,任凭禄用法力将自己的元神禁锢起来,更对高珊那狠狠地砸在自己身上的笛子视而不见,只是那么怔怔地看着已经昏睡了的韶冲,眼中满是柔情。 高珊抽了几下,看到颜一动不动,只是那么深情地望着韶冲,手中的扬起的笛子不禁停住了,再也落不下去,她咬着嘴唇,挣扎良久,终于手一松,将笛子扔在了地上,转过头,道:“你走吧,以后不许再来骚扰我弟弟!” 颜抬起头,一双深邃的眼睛直视着她,过了好一会,才一扭身,从房间的窗户口跳了出去。 高珊本能地想提醒他‘喂,这里可是四楼,会摔残的!’又想起这些家伙一个个全部是正常的东西,就这点高度,对他们来说,肯定比下个台阶还要轻松,想到这里,又为自己刚才那一时的怜悯有些后悔起来,这些家伙可都是妖怪啊,自己怎么能这么傻,竟然被他们给感动了! 经此一役,禄一招就搞定了一只狐狸精,这让高珊对身边这个保镖的实力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扫清战场,她上前去看了看韶冲的情况,脸色虽然有很黄,但总体来说人还没有脱形,估计只要休养两天就会好了,她正要站起来回去,只见韶冲深深地从口中呼出了一股绿幽幽的浊气,慢慢醒了。 原来之前颜虽然没有要伤害韶冲的恶意,却无意中还是让他沾染上了妖气,颜一走,韶冲身上的这股妖气也就失去了与主人的感应,被韶冲体内的阳气一冲,立刻就吐了出来。 看到高珊,韶冲有些迷糊,过了好一会,觉得脑子清楚了些,他才问道:“姐,你怎么进我房间也不敲门啊。” 见到韶冲醒了,高珊第一个反应就是抬头去看门口,禄已经不见了,她心中一安,才又低头对韶冲道:“你还说呢,半夜三更的大喊大叫,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原来是说梦话!” 韶冲半信半疑,撑着身子想坐起来,猛然间觉得自己胸口一凉,原来自己没穿衣服,顿时大?澹??鲎吡斯獾男v?7频模???t读顺侗唤牵??碜油?蛔永锼趿怂酰?志接旨钡溃骸敖悖?恪20忝豢吹绞裁窗桑浚 ?p>  高珊故作不解地问道:“什么?你说的,是不是裸睡啊?对啦,韶冲啊,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癖好,真是让小女子佩服,佩服!”说着,高珊还用手比划着,像韶冲做了个揖。 韶冲的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真实自杀的心都快有了,他凄凄艾艾地说道:“姐,你、你怎么这样啊!再怎么说,男女授受不清,你、你这不是占我便宜么!” 高珊心中暗道,你自己被一个妖怪给占了大便宜自己还不知道呢,她‘扑哧’地笑了,道:“怕什么,咱们又不是外人,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高珊越是显得大方,韶冲心里越是有种被人调戏的感觉,他用被子捂住头,过了良久,才探出脑袋,悄悄问道:“姐,那、那你刚才听到我梦里说什么没?” 高珊点了点头,更加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道:“这还用说。” 韶冲再次有了撞墙的冲动,过了好久,才又从被子里探出脑袋,道:“姐,你可千万千万别告诉别人。” 高珊看着他露出的半个脑袋就像是用红色颜料染过一样,从耳朵根到脑门子都是通红通红的,她笑得越是欢了,道:“没事儿,你刚刚青春期,做那样的梦,是很正常的,不用担心。” 韶冲道:“不、不是、姐,你不知道,我那梦,那梦,太那个诡异了!我竟然梦见自己跟……” 高珊不待他说完,插口道:“好了好了,别说了,做梦嘛,总是无边无际的,什么样的怪事都会发生的,过两天就好了,别老想了,今天你就好好睡觉,我保证,你不会再做这样的梦了,养足精神,明天好好复习,别忘了,再过不久,你就要考试了。” 韶冲还踟蹰着想说些什么,高珊则已经走到了房门口,冲他笑了笑,道了声:“睡吧。”关灯退了出去。 第十四章 男朋友 第二天,高珊下班回到家,刚一打开门,就看见自己家的小客厅里坐着一个美艳不可方物的男人,她张大了嘴,呆了一会,终于反应过来,指着面前这个不速之客,冲着懒懒地伸长了脖子趴在水盆里的禄喊道:“美人,他怎么在这里!” 禄睁开眼睛,昂起头,向着一脸不可思议的高珊无精打采地看了一眼,就又把头低了下去,懒洋洋地靠在了鹅卵石上,摆出了一副‘我就是一只善良的小乌龟,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看到禄的样子,高珊脑中第一个想到的念头就是:这家伙肯定是收了什么贿赂!会是什么呢?一包高级龟粮? 高珊心中愤愤,看了眼得意的翘着二郎腿在一旁笑呵呵地看着自己的狐狸精——颜,想起了昨天晚上看到的他趴在韶冲身上的样子,身上的鸡皮疙瘩瞬间掉了一地。 她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上前揪住了颜的袖子,将她从自己心爱的小沙发上揪了下了,努力地向门口拖去,道:“你快走,这里不欢迎你!” 颜心疼地看着自己的袖子,这可是他昨天晚上跑遍了整个小城的男装商店,才勉强找到的一身看起来还让自己满意的服装,他深怕被高珊扯弄坏了自己就得光着身子满街跑了,他顺着高珊扯的方向磨磨蹭蹭地往门口走,口中不住抗议道:“喂喂,大小姐,男女授受不清,不要动手动脚!” “谁和你男女授受不清了,你这个妖怪,算是人么?那句话,只有对人才有效,知道么!”高珊一面双手使力,摆出了一个屎壳郎推粪球的姿势,双脚撑地,使劲地往外推着颜,一面喘着气大声说道。 颜撑着双臂用手牢牢地把在门框上,此时他还不忘记时刻保持自己优雅的仪态,调整好站立的姿态,任高珊怎么努力就是推不动他丝毫。 “大小姐,你这叫人生攻击,妖怪怎么了,妖怪也是有尊严的!我不过就是想来看看冲儿,你要是再这么蛮不讲理,我可就要不客气了!” 听到他竟然敢威胁自己,高珊仗着自己有一只可以一招灭了眼前这只狐狸精的王八精撑腰,毫不退让地说道:“你敢!你要是敢动我,我们家美人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说着,她还信心满满地转头看了眼禄所在的方向,只是那只乌龟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依旧闭着眼睛,舒舒服服地泡在水里,一动不动,这让高珊的自信心大受打击。 好你个老乌龟,你等着,看我回头不好好收拾你! 心里是这么想着,可现实还是残酷的,高珊回过头,看到的是颜那张妖孽一样美艳,正似笑非笑,耐人寻味地看着自己的脸,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不经意中,已经又一次让那只狐狸精走进了客厅里。 就在高珊进退维谷,左右为难的尴尬时候,韶冲放学回来了。 看了看一脸错愕,站在客厅中央的高珊,又看了看惬意地坐在小沙发上的颜,韶冲放下了完全可以压碎瓷砖地面的书包,笑着道:“呀,姐,这是你男朋友啊,太帅了,啧啧,真是看不出来啊,你还有这魅力!” 高珊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心想,韶冲你个猪头,这家伙是你的男朋友! “你好,我叫颜!”颜看到韶冲,立刻站了起来,满脸笑意地摆出了一副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的样子,就要上去和韶冲拥抱。 高珊连忙一个箭步,斜插到了两人中间,张开双手像只护雏的母鸡似的挡在韶冲前面,对颜呵斥道:“走开,别碰我弟弟!” 颜耸耸肩,摊着双手,像个欧洲中世纪的绅士一般,笑着往后退了一步。 “姐,你干嘛呀,这样很没礼貌的!”韶冲用手推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高珊,走到颜的身前,伸出手,主动和他握了握,道:“你好,我叫韶冲,高珊的表弟。我姐就这样,你别介意。” 颜一脸无辜,对韶冲摆出了一副委屈的样子,楚楚可人,妖孽地能让全世界的女人看了都能自杀。 韶冲笑着对颜做了个鬼脸,摆出了一副即了然又同情的样子,像个老熟人一样的用手搭在了颜的肩膀上拍了拍,以示支持。 高珊气结,心中暗道:猪头猪头猪头,韶冲你这个猪头,我不管了,你爱咋咋地吧。想着,她满心怨气又不由得转到了禄的身上,要不是这家伙,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恶狠狠地看了一眼禄,禄依旧那副天塌下来也压不到我的模样,气得高珊恨不得立刻把他扔进高压锅里煮了算了。 一个晚上,高珊始终都一个人坐在沙发里不停地调换着电视节目,离得颜和韶冲两人远远的,而韶冲则像个一家之主一样主动担当起了接待外宾的任务。 期间,韶冲时不时地对高珊说道:“姐,你别老按遥控器了,会按坏的。” 高珊此时哪里还愿意搭理这个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家伙,瞪着一双可以杀死人的怨恨的眼睛,道:“要你管!” 韶冲没来由地被姐姐骂了一顿,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嘀咕着:“明明是你们小两口吵架,干嘛凶我呀。” 高珊道:“你说什么!”她那高亢的声音都能去唱女高音了,震得韶冲耳膜几欲破裂,他连忙摇手笑道:“啊,没,没啥!” 高珊‘哼’了一声,又开始死命地按遥控器。 韶冲转过头,尴尬地朝颜笑了笑。 过了没一会,两人又开始聊上了。从nba全明星篮球赛到学校里什么样的女生最招人爱,反正现在的男生关心什么,颜就和韶冲说什么,还说得头头是道的,看得时不时朝他们这里瞥上一眼的高珊,都不禁佩服这个狐狸精的手段厉害。 这家伙也不知道做了多少准备功课,才短短一个晚上,就彻底成了个现代雄性人类了,这劲头,不去搞研究实在太可惜了。高珊心中暗暗想到。 城市的夜,掩盖的是一切心机,而山林的夜,掩盖的则是一切血腥。 月落乌啼之时,高珊家所有灯光都已经熄灭许久了,两个人类也早就进入了沉沉的梦乡,这时,一个黑影,从这一家的窗口跳了出去,与从城市另一端地方出现的黑影汇合,向东边海岸线的方向飞了过去。 深沉的夜让长满了树木的山岗变得狰狞可怖,两个箭一般黑影仿佛流星一样,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轨迹,落在了这个坐落在海边的小山岗上。 一个相对高上些许的黑影对另一个说道:“是这里吗?” 另一个黑影回道:“没错,我就是在这里碰到的那家伙,它身上的气息和你差不多,只是没你那么纯正。” 这两个黑影,正是禄和颜,听了颜的话,禄点了点头,叹息了一声,幽幽道:“她为了躲避追踪,还真是什么都舍得放弃。” 看着禄面露痛惜之色,颜很想开口问问其中的缘由,但考虑到双方之间的实力差距,还是不要冒失比较好,他理智地选择了沉默。 此时,在远离海岸线的一处深海捕鱼区,一艘小船正静悄悄地停泊在黑黝黝的海面上。 现在正是休渔期,这么一艘没有一丝灯光的船,悄无声息地像幽灵一般潜入捕鱼区,不用想也就知道了,肯定是违禁作业。 几个水手‘嘿咻嘿咻’地努力绞着轮盘,将放下去的渔网收回来。 海面上已经浮现出了一半的渔网,数之不清,大大小小的鱼在网子里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那股巨大的力量将这艘数吨重的捕鱼船拖得严重倾斜,看起来随时都有翻船的危险。 经验丰富的水手们知道这种力量的拉扯还不足以让他们有危险,反而是在看到了这一次撒网的丰富成果以后,更加使劲地搅动轴盘,希望能快点把网子整个掉上来,好赶紧离开。 就在眼看着整个渔网即将脱离水面的那一刻,在渔网的底部,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渔网竟然被冲破了! 满脸横肉的船老大不可置信地趴在船沿上看着成群结队的鱼从那个巨大的破口处游了出去,心里就像是被割了一块肉一样难受。 第五次了!这已经是一个月里的第五次发生这种事了! 每次都是眼看着即将起网的瞬间,网就以一种最不可能的方式破裂了。 住在海边的渔民都知道,起网的时候,越到后来,鱼儿们挣扎拉网的力量就越小,起初,鱼还都在水里,他们可以凭借着海水的力量向深水处游,以抗拒网的力量。 可等到渔网一点点脱离水面,越来越多的鱼离开了水的环境,这种力量也就越来越小了。 所以鱼群冲破渔网的事情不是不会发生,而是一般都在起网的最初时刻,而即使是那一刻,也很少会发生网破鱼走的情况,这还要都归功于越来越发达的科学技术,让渔网的承受力变得越来越强。 然而,今天这个船老大,显然没有这么幸运,这种摆明了不可能的事情,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在他的身上。 本以为趁着休渔期,其他渔民停止供货,而市场需求却没有丝毫减少的情况下,自己可以趁机坐地起价,只要冒上那么一点点的风险,就能比平常多赚上好几倍的钱,而往年他也一向是这么做的。 可谁知,天不如人愿,也许是老天都无法容忍他的贪婪了,这下,他不但要面对一次又一次修补渔网所带来的不小的经济负担,回去了,工人水手的工钱还有船只的维护费用却是一分都不能少的,这让他情何以堪。 而此时,与水面上的的鱼船里,一片愁云惨淡相比,水下,一个女孩儿,围着那些刚刚得脱大难,重获自由的鱼儿,游来游去,脸上挂满了甜美可人的笑。 而让人奇异的是,这个女孩儿身上没有任何的潜水装置,却可以在这一片大海中,自在地畅游,那灵动优美的身姿,比任何一个芭蕾舞演员都更优美,更让人迷醉。 第十五章 喜儿 “喂,你玩够了吧,现在可以跟我回去了。” 禄冲着刚刚离开水面,坐在海边礁石上缕着头发的女孩说着,站在他身边的,正是傍晚的时候在高珊家里,和韶冲高谈阔论的颜。 颜看着面前的这一男一女两个拥有相似的强大气场的妖怪,眼中满是玩味。 “我不回去。” 女孩荡漾着一双赤足,脚尖时不时地挑过水面,她的浑身上下都沐浴在乳白色的月光下,周身透着一股灵动的气息,就像黑夜的的精灵一般,声音清脆悦耳。 禄站在沙滩上抬头仰望着女孩,眼中的神情有些无奈又有些怜爱,道:“别闹了,你都下来这么久了,还没玩够么,再不回去,老大就要撑不住了。” 女孩转过脸,大大的眼睛上,睫毛一闪一闪的,在月光下根根可见,只见她脸上闪过一丝疑惑,道:“怎么,他们还不知道?” 禄点了点头,道:“不然你会玩得这么逍遥?不过也差不多了,过不了多久又该派任务了,到时候谁都瞒不住,不仅是那丫头,连老大都要跟着倒霉,所以,你得赶紧跟我回去!” 他说话时眼中满是温柔的责备,像极了一个大哥哥看着自己心爱的小妹妹。 颜的心中似乎明白了眼前这两人的关系。只是有一点他还是无法想通,这么深不可测的两个人一起出现在一个家族里,而且,听他们的意思,还不是家族中最厉害的,这不禁让颜心中暗暗咋舌,他们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什么时候妖界出了这么个恐怖的存在?还好自己没有硬扛。想到这里,他又不禁为昨天晚上的事情暗暗后怕。 女孩撅了撅嘴,低头看着脚下的水面,喃喃道:“我既然出来了,就不想回去了,反正有那么多人,又不少我一个。” “你太任性了,你难道想看着老大和那丫头都为了你而受罚吗?”禄的语气中已经开始带了一丝愠怒。 女孩极少看到禄这么生气的样子,心中有些胆怯,眼中荧光闪烁,就想要哭出来了一般,委屈地道:“那最多也不过是几百年嘛,可是我要是回去了,就一辈子都要被关起来了,我才不干呢!” 见她如此执拗,禄怒气冲冲地往前走了一步,眼看这就要动手的样子。颜连忙向后飞出老远,他不可不想被这两个怪物动手时产生的强大力量对撞给误伤了,鬼知道那会有什么后果。 女孩站起身,向后退了半步,道:“禄哥哥,你别过来,我知道你比我厉害!可是除非你有玉顶金蝰,不然你是抓不住我的,那东西咱们根本就碰不得,所以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听到这话,禄有些泄气,女孩说的对,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喜儿,你这又何必,等过些日子任务派下来,我们还是可以到人间来的,难道你就非要破坏规矩?” 被叫做‘喜儿’的女孩撅了撅嘴,道:“那才多少时间,事情做完,还是要回到那个牢笼去,禄哥哥,你和我一样终年被关在那个冷冰冰的地方,你难道不明白喜儿的痛苦么?虽然每天穿得像公主一样,吃最好的东西,住最漂亮的房子,用着天下最珍贵器物,可那又怎么样,每个人都小心翼翼,说话走路都要按照规矩,笑都笑得一个样子,就像带了个面具一样,没有一点感情,这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难道,我辛辛苦苦修炼了几千年,就是为了得到这样的生活么!不,我不要!~” 禄默然了,曾几何时,他又何尝没那么想过,只是当他决定要走上修炼这条路的时候,那就已经意味着抛弃一切,而那些亘古不变的天条更是容不得他有更多奢望,他也没有喜儿那种挑战天威的勇气,只是默默承受,而这,似乎也成了天经地义,自古以来,神仙,就不应该有凡心,只是现在听喜儿所说,又让禄的心里有了一丝触动。 看着禄眼睑低垂,默默沉思的样子,喜儿双眸一动,已经飞身跃了起来,就在禄抬头的瞬间,喜儿已经消失在了一片茫茫的黑暗里,空气中,回荡着她清脆的声音:“禄哥哥,别来找我了,我是不会回去的……” “你不追么?”看到禄抬头望着喜儿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颜飞到禄的身旁,轻声问道。 禄转头看了看他,摇了摇头,道:“没用的,这丫头为了躲过追踪,将身上的仙气全散了,现在除非她主动现身,不然,我根本找不到她。” “仙气?”颜惊讶地看着一脸平静的禄,不可思议地说道:“怪不得你这么厉害,呵,我们下届的这种不入流的小妖,又怎么能和你们这些神仙对抗。”他的话语中,略带着一丝自嘲。 禄苦笑了一下,道:“仙又怎么样,你也看到了,喜儿她还不是不稀罕,宁可在下界做一只默默无闻的小妖,也不肯跟我回去。” 颜看着远处已经开始出现了一丝曙光的海面,幽幽说道:“也许吧,得不到的,总是好的。” *************************************************************** “韶冲,你也太逊了,哪有毕业旅行还带着家长来的?”向小东甩着手里的枯树枝不停地拍打着前方的草丛,艰难地在月光中找寻着上山的小路。 在他身后跟着的两男三女,全是他的同班同学,其中就包括了高珊的表弟韶冲,高考结束以后,为了祭奠那即将逝去的青春,他们决定要进行一次毕业旅行。 当韶冲在小客厅里兴冲冲地向高珊提出他们伟大的计划以后,颜死皮赖脸的非要跟着去,高珊哪里能放心让这只居心不良的狐狸精单独和韶冲在一起,于是她也向公司请了两天假,提着包袱屁颠屁颠地跟来了,当然,高珊来了自然也少不了禄,只是禄只能被迫地挤在长途汽车车顶的行李架上,和回家探亲的老乡所带的行李里的两只鸡一只鹅一起,做了一次让他终生难忘的露天观光旅行。 无奈之下,韶冲只能和高珊约法三章:一、他们必须和自己分开行动,他们玩他们的,自己同学这边自己组团玩。二、不得在自己的同学面前表露身份。三、高珊必须在经3济上对韶冲进行无私地资助。 怀揣着和高珊签订的君子条约,韶冲忐忑不安地来到了目的地——城南古镇,和同学们汇合,谁知道才刚一见面,颜就很不小心地暴露了韶冲家长的身份。 他在很无意中误闯了韶冲和另两个男生租住的宾馆房间,然后很不可思议地看到韶冲也在这个房间里,接着,他就大大方方地赖在他们的房间不肯走,招来了韶冲那两个同学对韶冲的一顿鄙视的注目。 韶冲无奈之下只能打电话向姐姐求救,这才好不容易让颜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里。 到了深夜十二点的时候,队长向小东将两个男生和隔壁房间的三个女生全都叫了起来,他们小心翼翼地绕开了高珊和颜的房间,悄悄地下了楼,几个人一路摸索,离开了古镇的中心地域,一路向西,这才是他们此次旅行的真正目的地,荒山! 在山脚下稍稍休息了一会,几个人开始找路上山,只是这片山区还没有经过开发,路上一盏等都没有,更别提什么像样的山路了,几个人提着早就准备好的手电筒,一脚高一脚低地向前走着。 周围一片漆黑,没有一丝月光,天上的云彩呈现出恐怖的形状,与地上的树影遥相呼应,像极了正在互相狞笑的两个恶鬼。 众人看了看远处那奇形诡谲的山峦,又看看面前黑黝黝不知道通向何处的山路,两边的山坡上还时不时地露出一个惨白的影子,那是刚刚竖立起来的,用白石灰粉刷得崭新崭新的墓碑,在手电光下反射出来的掠影,墓碑中间两个黑洞洞的小方口里,似乎正有两双没有眼珠的眼睛,正悄悄地盯着这一群深夜上山的少男少女。 几个人谁也没有说话,气愤压抑地让走在中间的几个女生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兰兰走在芸芸和韶冲中间,心中更是恨不得此时有谁能停下来说上一句:“不玩了,我们回去吧。”然后掉头就走。 可是走在前面带路的向小东和葛慕,显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依旧一个劲地向前走着。 突然,一个黑影猛地从旁边的崖壁里冲了出来,向兰兰扑了过去,兰兰吓得尖叫一声扔掉了手里的手电筒,抱住了和自己离得最近的芸芸。 芸芸本就紧绷的神经在瞬间被兰兰触动,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大声叫了起来,那凄厉的喊声划破了寂静的山岭,却淹没在郊外的一片空旷之中,没有引起任何古镇上的人的注意。 “喂,你们干什么呀!就一只乌鸦,瞧把你们吓的!”三个女生中只有小月胆子最大,当她听到身后兰兰的惊叫声时,立刻就转身去看,只见一个黑影扑闪着翅膀向兰兰扔掉的手电筒的方向飞了过去,掉落的黑色羽毛在小月手电筒的照射光线里飘然落下。 走在前面的葛慕和向小东也走了回来,看到兰兰和芸芸狼狈的模样,都哈哈大笑起来。 葛慕抱怨道:“我早说了别让女孩子来,你们就是不听,就她们这点胆子,怎么玩啊,到时候还会变成累赘!” 小月不满地叉腰说道:“谁说女孩子就一定胆小了,你们男生也没见的一定比我们强!” “就是!我只是、只是还没准备好,所以才会被吓到的!”兰兰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深觉丢脸,此时连忙站出来为自己辩护。 韶冲捡回了兰兰扔掉的手电筒,跑回来说道:“行了,你们别争了,快走吧。” 向小东看了看脸色苍白的兰兰和芸芸,道:“你们俩,还能走吗?要不要先让韶冲送你们回去?” 两个女生毫不犹豫地一起说道:“不要!” 芸芸道:“队长,好不容易到这儿了,我才不走呢!” 兰兰也接口道:“是呀,队长,我不会再乱喊了,你就放心吧!~” 向小东道:“兰兰,芸芸,一会儿你们两人要是觉得实在害怕,就说一声,别勉强,葛慕,咋们走慢一点,韶冲,你注意后面的情况,认着路,好了,我们继续走吧!” 分配完各自的任务,一行人再次上路。 第十六章 青异组 经过了一场虚惊,几个人反而胆子大了许多,为了缓解一下上山以来一直紧绷着的气氛,向小东一面往前走,一面说道:“韶冲,你也太逊了,哪有毕业旅行还带着家长来的!” “就是嘛,害得我们出来玩还要像做贼似得。”芸芸也忙不迭地向韶冲开炮。 芸芸是富家女,高一那年第一次来学校报到时,就一眼喜欢上了高大帅气的阳光男孩韶冲,但她屡次主动向韶冲示好都被韶冲拒绝了,这让从小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芸芸感到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平时有意无意地总爱挑韶冲的毛病,但凡是韶冲有份的事,她也总爱插上一脚,自以为这是对韶冲践踏自己纯洁心灵的报复,其实不过是想引起韶冲对自己的注意而已,她自己没弄明白自己的心,也因此用了这种错误的方式,反而让得韶冲离她越来越远。 原本听说是个探险旅行,她这个见到蚂蚁就怕的小公主根本连考虑都不考虑一下,而狡猾的队长向小东为了能拉到这位大小姐的赞助费,早就已经仔细研究过了敌我双方的各项情况,当他一甩出‘韶冲也会参加’这招必杀技时,芸芸毫不犹豫,立刻答应了向小东提出的一系列资助要求。 至于说到韶冲怎么会参加,那就不得不说他们学校的这个‘城市新青年诡异事件研究小组’了,为了叙述方便,以下简称‘青异组’。 话说这个‘青异组’在这个高中的所有兴趣小组里也算是奇葩一样的存在了,其他的兴趣小组随着一代又一代的学生进进出出,根据各个年代的学生都会有自己时代特有的兴趣发展方向,第一批组建的兴趣小组早就已经全部变成了历史,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青异组’! 无论年代怎么改变,无论人员如何流动,对于未知事件探索的热忱在每一个代人的心中都是一样的。 作为一个历史悠久的组织,‘青异组’还因为曾经协助过警方破获过一起绑架案件而受到过市领导的嘉奖,如此一来,这个本就充满诱惑的小组在学校里更是成了所有对科学所未探索到的领域存在着极大好奇心的学生,所梦寐以求的一个向往之地。 有了如此庞大的可供选拔的人才基数,‘青异组’对于历年来组员的挑选自然也是非常苛刻,除了胆大心细以外,还需要有各自的专长,所以,‘青异组’里的成员,要么大有来头,要么就生怀绝技。 如向小东,善于统筹规划,懂得在危机时刻组织各个成员进行合理应对,生死关头稳如泰山,因此人送外号‘小泰山’。 而小月,则善于通过各种渠道搜集情报,从居委会大妈到网络vip,哪儿有消息她就在哪儿扎营,代号‘美女零零七’。不过这一次的探险资料却不是她这位老牌情报员找来的,而‘青异组’的另一名成员,人称‘人型计算机’的葛慕。 葛慕这家伙平生最喜欢的就是数据计算,从全国数学奥林匹克竞赛到奇门遁甲九宫八卦,他都无一不通,是‘青异组’里军师一样的存在,这一次的古镇荒山的信息,就是他在破解了一份加锁的电子邮件以后得到的,但是他却有一个毛病,不喜欢女生,总说女生就只会添麻烦,妨碍他做事。 由于这次是行动是在高考结束以后,很多人都已经离开了学校,所以参加这次行动的,只剩下了平常表现最积极的几个人,除了芸芸非要带着的自己的闺蜜兰兰以外,其余四人全是‘青异组’成员。 葛慕破解的邮件里面,一共有三张照片,第一张是一座荒无人烟,孤零零地伫立在群山包围中的一座小丘陵,说来奇怪,这个小山坡虽然周围全是山,但却并没有相连,在它的山脚下,像是人为开凿过一样挖出了一个五六米宽的隔离带,隔离带上,七七八八地种满了庄稼,若不经意,和普通的南方地区特有的丘陵小山并没有什么区别,但只要绕着山脚走上一圈就会发现,这个隔离带特别规整,明显是经过人工整修的。 谁会这么无聊在这么一座荒山脚下开出这样一块地方呢?照理说,当地的农民就算是要开垦,也不可能画圆圈似的拿着尺规去那里量吧,这显然不合逻辑,而观察那一圈隔离带上植被的生长情况可以发现,这个地方存在着已经有些年头了,不可能是近年来的土地开垦所致,这就引起了‘青异组’成员的注意。 “难道,是古墓?”小月看着葛慕投放在投影仪上的照片猜测道。 韶冲摇头道:“不可能,这一带地区并没有出过什么王侯将相,哪有人能挖这么大一座墓,这可不是一般的手笔。” 向小东点头道:“韶冲说的没错,小月,继续往下看。” 葛慕点了下鼠标,投影仪里又出现了另一张照片。 这是一座老式的院门,两扇大门已经腐朽坍塌,只剩下一个门框还孤零零地站着,门框上面的飞檐和依稀可辨的精美雕刻可以看出,这里曾经住着一个大户人家,只是现在只剩下了一堆残砖断瓦,昭示着这里曾经有过的繁华,而那些透过门框,隐约可见的园中的青草,则成了它最后的主人。 第三张,是老屋院内的一幅照片,没有了瓦片的屋顶可以直接看到天上的云彩,糟朽的坍塌了大半的楼板,可以看到二楼上摆着的一张架子床,挂满了蛛丝。 “队长,你看,这些木头,好像被火烧过。”细心的小月看出了木头朽烂时不用该有的炭黑的颜色。 几个人立刻围着小月指出的地方仔细看了起来,果然,除了那一处廊柱,其余的屋梁,凳子,隔墙,都有被火烧过的痕迹。 毁于一场灾难的荒山古宅,最妙的是那地方还没有经过任何的开发,完全的原生态,他们可能是第一批在千百年后踏上这一块尘封土地的人,这让‘青异组’的成员都异常兴奋。 几乎是全票通过,这次的毕业旅行,就最终确定了,只是几人原本是打算白天行动,却因为韶冲的表姐高珊,还有她的男朋友颜的到来,而不得不改成了晚上。 对于这一改变,几个男生是大呼过瘾,而女生,则皱紧了眉头,要知道,没几个女生愿意大半夜的跑到一座荒山废宅去的,除了小月这种特例以外。 但是既来之,则安之,芸芸和小兰也只能跟着来了,而芸芸心中的不满,自然而然就又算到了韶冲的头上,向小东无意中起了个头,芸芸则巴不得地开始埋怨,兰兰为了体现自己的姐妹情深,也自然而然地要为芸芸帮腔。 芸芸道:“韶冲,都是你不好,害得我们要大半夜的来爬山,黑布隆冬的,路都看不清!” 兰兰道:“是啊,大半夜的,这山太可怕了,芸芸,我们真的还要去那么恐怖的地方么?” 小月道:“兰兰,你不觉得这样才有氛围么?” 兰兰吐了吐舌头,心道:只有你这种怪人才会这么想。 芸芸道:“兰兰,别怕,有我呢,我会保护你的!” 韶冲心中本就有些过意不去,埋怨高珊不该不顾自己的感受非要跟着来,又觉得对不起兄弟,总有种出卖朋友的感觉,这时被芸芸和兰兰一说,愈加自责,道:“真对不起大伙儿,是我不好,真对不起了,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他们会跟着来。” 芸芸道:“你要是不告诉他们这次活动,他们怎么会知道,还不都是你说的。” 葛慕早就厌烦了芸芸那种颐指气使的态度,此时对韶冲更是充满了同情,道:“冲,别理她们,女孩子就爱无理取闹。” “哎,你说什么呢!” 葛慕这句话,引起了队里三名女生的一致不满。 葛慕道:“小月,我不是说你。” 芸芸道:“那你就是说我和兰兰了!我说葛慕,我到底哪儿惹你了,你干吗老针对我!” 葛慕翻了翻白眼,没说话。 芸芸道:“葛慕,我说你这个男生怎么这么没有风度,你不知道女生和你说话你不回答是很没礼貌的么!” 葛慕依旧没理她。气得芸芸胸口有些发涨,真想上去抽他一个耳光,但是介于自己从小受到的良好教育,又不得不顾及自己的淑女形象,只能作罢,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要说这两人这种模式的对抗,在‘青异组’里可以说是司空见惯了,也就没人在意,只是兰兰是第一次参加‘青异组’,看到芸芸生气的样子,很想帮帮自己的好朋友,可就在她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猛然间看到走在自己前面的葛慕,背上正趴着一个小孩儿。 差点儿没让她尖叫起来,只是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她这次没敢做声,心想,肯定是自己太害怕了,所以眼花了。她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将手电筒的光移到了刚才看到小孩的位置,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幸好,幸好自己没喊出声。她抚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这时,走在兰兰身后的芸芸轻轻地推了推她,问道:“兰兰,你怎么了?干嘛站着不走呀?” 兰兰连忙说道:“哦,没、没什么。”紧跑两步又跟了上去。 第十七章 撞邪 “姐!不好了,出事了!快开门!!” 天刚蒙蒙亮,高珊就被‘青异组’的一群人给火急火燎地喊了起来。 她急急忙忙地穿好衣服,打开门,一脸迷茫地看着门口的这群少男少女,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一群人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地叽叽喳喳说了一大堆,高珊也没明白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只是从他们那焦急的神情中可以看出,貌似这次出的事情却实非常严重。 可是一大清早的,他们一群人在宾馆的走廊上这么嚷嚷,不被人投诉才怪,高珊道:“你们先进房间里来再说。” “什么事儿呀你们?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此时住在隔壁房间的颜也被他们的吵闹声给惊醒了,眯着一双桃花眼,穿着裤衩,大敞着一件雪白的浴袍,懒洋洋地走了进来。 那微阖的双眼中透射出的一思玩世不恭配,配上他那张让男人看了都会心跳停止的妖孽的脸,顿时让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 高珊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注意自己的形象,颜却完全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在女生们花痴一样的眼神注视下大摇大摆地走到了沙发上坐下,升着懒腰,打着哈欠,就好像这房间里就他一个人似的。 高珊知道这家伙的脸皮堪比城墙,只能无视,让几个人坐下以后,对韶冲道:“韶冲,你们到底怎么了?干嘛这么慌慌张张的?” 韶冲挠了挠头,欲言又止,看了看向小东,道:“队长,还是你说吧。” 向小东点了点头,皱着眉道:“珊珊姐,我们的一个同学被警察给抓起来了。” “啊,为什么呀?”高珊不解,就他们这群小屁孩,能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怎么还让警察给抓了呢? “这个、这个……”向小东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说。 芸芸插口道:“警察说,葛慕他在公共场合对游客进行性侵犯!” “什么?!”听到这话,高珊的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是啊,姗姗姐,我们也觉得不可思议。”向小东脸露羞涩,道:“葛慕怎么可能这么做呢。” 兰兰心有余悸,抱着芸芸的胳膊,声若蚊蝇,道:“是呀,看不出来,他竟然是这样的人。” 芸芸道:“这有什么,他平常都不喜欢女生的,那就是对男的感兴趣了,那个老外长得挺帅的,他就情不自禁了呗。” 高珊越听越糊涂,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韶冲道:“姐,葛慕是我们队友,你见过的,那个瘦瘦高高,戴眼镜的男生,今天早上,他出去买早饭,结果没一会,警察局就来电话了,说一个外国籍男性游客投诉葛慕对他性侵犯,现在他人已经被拘留了,要取保候审,怎么办啊,你说?” 高珊顿时觉得头大无比,这些小年轻,一个个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呀?怎么会闹出这种事情。 现在这种情况,他们显然把高珊这个并不比他们大多少的‘家长’当成了救命稻草,一个个地眼巴巴地看着她。 高珊心里一团乱麻,她怎么知道高怎么办啊,对向小东道:“那警察局那边是怎么说的?” 向小东说:“警察说,要通知校方还有家长,才能进行进一步的处理。” 芸芸急道:“不行不行,不能通知家长,要是让爹地和妈咪知道了,以后就再也不会让我参加外出活动了!” 小月一直都一言不发,此时突然开口道:“我觉得,这事情好奇怪啊,为什么葛慕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我们去了古宅以后就出事了呢?葛慕这家伙虽然不怎么喜欢女生,可他也从来没对男生表现出过什么特殊的兴趣啊,这次的事,你们不觉得诡异吗?这其中,说不定有什么联系呢!” “古宅?什么古宅啊?”高珊立刻捕捉到了小月话中的关键信息。 向小东又一五一十地将他们昨天晚上去古宅探险的事情说了一遍,完了又道:“虽然那地方确实挺恐怖的,但是并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个废弃的老屋罢了,虽说我们‘青异组’是专门探询诡异事件的,但这世界上,哪里会真的有鬼啊,这不过是好玩而已。” 高珊这才知道自己被他们摆了一道,原来这才是他们这次毕业旅行的真正目的,只是这些家伙胆子也太大了,好玩不玩,怎么净招惹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她可是亲身经历过的,那些什么深山古宅,往往都有些什么寄宿,他们这么没头没脑的闯了进去,又是在午夜时分,不出事才怪。 高珊看了看似睡非睡,斜靠在沙发上的颜,又看了看依旧一副千年化石模样趴在一个大玻璃缸里的禄,心中反倒有了些安心,若是其他的,她还真不好说,要是这一方面,或许她还有些把握。 定了定神,高珊对几个人说道:“我知道了,你们一晚上没睡了,先去休息吧,这事情我来处理。” 看着高珊一副胸有成足的模样,几个人都觉得像吃了定心凡一样,也不再惊慌害怕了,各自回房。 看着他们离开时候一扫阴霾,又叽叽喳喳像群小鸟似的充满了活力,高珊不禁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总归还是一群孩子。” 关上房门,高珊用脚踹了踹躺在沙发上的颜,道:“这种**的事情,就属你们狐狸精做得多,说,这次是不是你在搞鬼!” 颜一个翻身坐了起来,道:“大小姐,拜托你别冤枉好人,本少爷是吸收日月光华修炼的,和那些采阴补阳之辈是有本质区别的,至于对人嘛,除了我们家冲儿,哼哼。”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除了韶冲,其他人,还不乐意去祸害呢。 高珊自然也知道不可能是他,只是恨他纠缠自己的弟弟,逮着机会就想寒碜他两句。 “美人,这次的事,你怎么看?”过完了嘴瘾,高珊一脸愁容地向禄投去了求救的眼光。 白光闪过,禄已经化成了人形,他抖了抖手腕,又敲了敲背,一脸疲态的样子说道:“哎,总算能出来了,成天地闷在这么小个缸里,都快把本大仙给闷死了。” 高珊心知他这是有意地要坐地起价,心中暗道,我忍,我一定要忍,好女不和男斗,好人不和贱仙斗。她暗暗鼓了鼓气,柔声细气道:“美人啊,我知道让你呆在这么一个小鱼缸里是挺委屈你的,我保证,等这件事情结束以后,我就把你正式介绍给我弟弟,这样,以后你就不用老这么藏着掖着了,你看好不好?” 禄得意的一笑,甩了甩头发,道:“这还差不多。” 高珊道:“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禄拿起茶几上放着的宾馆服务单,不紧不慢地说道:“不急,先叫点东西吃,我都快饿死了!” 坐在沙发上的颜一听要吃东西,也蹦了起来,鼓掌道:“哎,对啊,我也快饿扁了,我都好几天没吃鸡了!” 看着一只狐狸精和一只王八精挤在自己房间的沙发上埋头研究宾馆的菜单,高珊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可是现实又不得不让她开始考虑自己的荷包是否足够充实,貌似这次除去住宿和交通的花费,自己才刚工作没几个月的那一点儿可怜的存款,已经不怎么够来应付这两个吃货的开销了,搞不好,她还得徒步回家……要真是那样,就算惊世骇俗,她也非要让禄变成个大乌龟驮着自己走!高珊恨恨地想着。 “喂,我们干嘛要来这种地方啊!”高珊抱怨道。 满足了禄和颜的口腹之欲以后,三个人一起来到了昨晚‘青异组’成员探险的废宅。 三进三出的院子,比想象中的要大得多,只是周围的荒凉,使得这种大,变成了一种异常的诡异,常年不散的浓雾,在盘根错节的侵入了院中的老树中穿梭游弋,酝酿着一丝丝蚀骨的寒气,让人脊背发凉。 “啧啧,这些小娃娃胆子还真不小,竟敢在这种屋子里呆上一夜,有种,好样的。”颜一面很陶醉地参观着这个破败荒凉的古宅,贪婪地吸允着空气里浓烈的阴气,一面还不忘感叹上两句。 高珊眉头深皱,紧紧地跟在禄的身后,不敢离开以禄为中心向外延伸半米的区域,看着前面的颜一副如鱼入水,逍遥自在的模样,心中不禁大骂颜是个变态。 此刻的她,要不是因为已经答应了那帮毛头小子要处理这件事情,真是一刻也不愿意呆在这种随时都会让人有见鬼的错觉的地方。 等颜享受了半天以后,高珊忐忑地问道:“怎么样?看出点儿什么没有?” “没有。”颜毫不迟疑,爽快地答道。 高珊真想冲口骂出‘养你是干什么吃的’之类的话,但想到这种事情还是得以毒攻毒,没有这些非人类,自己这个普通人根本什么也做不了,还是别得罪这些家伙比较好。 “美人,你有没有看出什么呀?” 禄摇了摇头,耸了耸肩道:“me2。” 高珊有些急了,道:“那怎么办啊?难道,不是因为这里,还有别的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颜嘴角一扬,学着禄也说起了英文,道:“nono,就是这里。” 高珊不解道:“可是,你们不是说,这里什么也没有么?难道你们俩都看错了?” 颜笑着看了看禄,禄抱着胳膊,对颜会心一笑,转过身,对高珊解释道:“阴气这么浓重,却连一个鬼怪也没有,你不觉得奇怪么?” 高珊还是不明白,望着禄。 禄道:“如果是正常情况,这里应该会有不少的鬼魂游荡,而现在,我们连一个游魂散魄也看不到,这就说明,这里被人施了法,为什么要施法?很明显,一定是有什么厉害的东西被封在了里面,至于是什么,那就要查了才知道。” 高珊道:“你不是说自己是神仙么,直接收了它不就好了,还查什么呀,难道,你怕打不过它?” 颜不满道:“大小姐,你也太暴力了,犯了一点小错就要枪毙,未免不通人情吧。” 高珊道:“什么暴力啊,那可是妖魔鬼怪啊,它现在正在害人呢!” 颜道:“就算是妖魔鬼怪,它们也有自己的游戏规则,不是每个妖魔鬼怪都是恶贯满盈的,像本少爷这种善良的妖魔鬼怪这世界上比比皆是,你难道都要杀吗?” 高珊不屑道:“你?你善良?那你成天缠着我弟弟做什么?” 颜抗议道:“那叫‘爱情’,懂不?哼,看你这种快三十了还没恋爱过的老女人也不会知道什么叫爱情!” 高珊气结,禄连忙上前说道:“咳咳,那个,那个,狐狸精,你安分点儿,想让本大仙收了你是不?” 颜翻了翻白眼,不再做声,高珊哼哼着,撅着嘴扭过脸去,肩膀一耸一耸的。 看到这个平常天不怕地不怕的刁蛮丫头竟然因为一句话哭了,两个老妖怪顿时傻了。 禄瞟了瞟颜,那目光似乎在说:‘这一次是你太过分了,怎么什么话都说!’ 颜不服气地一扬下巴,那神情,仿佛在回答:‘这可是她先招惹的本少爷!本少爷只是实话实说。’ 一时间,场面显得极其尴尬,过了大约一刻钟,高珊转过脸,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往昔的潇洒自然,她对禄说道:“美人,那你说怎么查?” 禄咳嗽一声,收起了初时的玩世不恭的神情,道:“凡是有果必有因,既然当初封印这里的那位前辈没有将这里的鬼怪绞杀,我想,这也必有他的缘故,既然如此,我们先回镇上去问问情况,再作计较。” 高珊点头道:“好,那就这样吧。”说着,率先出了院门,没有了刚来时候害怕的样子,直直地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看来,这回这丫头是真的生气了。”禄向颜看了一眼。 颜摊了摊手,表示:“我也不想变成这样的。”跟了上去。 第十八章 古镇传说 古镇一如往昔,小桥流水,游人往来其间,浅谈低笑,似乎生怕吵醒了这一片静谧的世外桃源。 高珊、禄和颜三人从山上下来的时候,才不过早上六点多钟,街上的行人并不是很多。 一座小石桥边的大樟树下,围坐着几个清早起来锻炼的老人,摇着芭蕉扇,正在谈论着早生发生的那件中学生性骚扰外国籍游客的事件。 听到他们的谈话,高珊几人互视一眼,不动声色地坐在了一边,听几个他们的谈论。 其中一个戴着眼镜,留着一撮花白的山羊胡子的老人叹着大气说道:“哎,世风日下啊,现在的孩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坐在他身边的,是一个拄着一根雕着粗糙龙头的拐杖的老人,老人微阖着眼,道:“老王啊,你孙子这么出息,还考上了那么好的大学,你还抱怨个什么劲儿呀。” 山羊胡子老头笑了,昂头说道:“哼,那小子勉强还能算争点儿气,他要是跟今天早上那娃儿一样,我就打断他的腿!” 另一个正在做扩胸运动的老太太插口道:“哎,说起今儿早上那事儿,还真是奇怪,那小伙子看起来挺好的一个人,带着个眼镜儿,斯斯文文的,怎么突然就那样儿了呢,你们说,会不会是中邪啊?” 围上来的另一个体型稍胖,有些秃顶的大爷一脸凝重,道:“嗨,这可保不准儿,这几天怪事儿那么多,前两天那事儿不也出的稀奇古怪的么!” 听到这里,禄故作好奇地问道:“嗨,大爷,啥事儿呀?说来听听呗!” 那大爷回头看了他一眼,见是个年轻人,一脸好事的模样,顿时有些警觉,道:“你谁呀?打听这些干嘛?” 禄将一个小小的蛊心术施展了开来,一面说道:“大爷,我呀从小就喜欢听故事,听你们这里说的好玩,就想凑个热闹,您就给说说呗!” 胖大爷只觉得眼前这年轻人眼神陈恳,语气温和,怎么听怎么就那么让人舒服,一拍大腿,乐呵呵地说道:“好,那我就给你讲讲!” 山羊胡子老头连忙插嘴道:“嘿,老胡,你可别乱说呀!” 禄又亲切地注视了一眼山羊胡子老头,老头只觉得眼前一亮,禄的形象变得无比熠熠生辉,那样子,就和他自己那宝贝孙子似的,怎么看怎么招人喜欢,只一眼,他立刻道:“讲讲就讲讲吧,老胡,你好好说说,现在很少有小伙子爱听老人家唠叨了。” 见这两人都对禄如此喜欢,其他老人还以为这是他们的什么亲戚呢,也就不再戒备了,纷纷又开始说了来,看得高珊满面狐疑,却又不好多问,只能在一旁听着。 胖大爷道:“说起这事儿呀,其实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每年我们镇上总要出上几件怪事,不出事,那才真的叫奇怪呢。” 看着胖大爷一副老生长谈的模样,禄连忙帮他切入正题:“大爷,就说您刚才说的那件,几天前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胖大爷被他打断了话,却一点也不恼,笑呵呵地连声说道:“哎,哎,好。”看得周围的几个对他火爆脾气向来就很忌惮的老伙伴都暗暗称奇。 胖大爷则依旧还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说道:“几天前,咋们镇上有个年青人跳井死了,死得特别蹊跷!” “为什么?”高珊见胖大爷对禄这么客气,只当是这大爷的脾气好,也就毫无顾忌地问了出来。 谁知一听高珊的问话,那胖大爷立刻就狠狠地瞪了高珊一眼,道:“小女娃娃怎么这么没有礼貌,老人家说话不能随便插嘴不知道吗?家里怎么教的?” 受了这一顿抢白,高珊满心不服,凭什么禄问的时候他脾气好的更个面团儿似的,自己才问了一句,就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啊。 禄心中暗笑,又不好说破,连忙解围道:“大爷,您说的蹊跷,那是怎么回事儿?” 禄一开口,那老爷子立刻就眉开眼笑,道:“小伙子,听我给你说啊,之所以说他死的蹊跷啊,那是因为,早上他家媳妇去寻他的时候,看到他的一双鞋,整整齐齐地脱了放在井沿儿上,你说,他跳井,干嘛要脱鞋呀,是不是怪事儿?” 禄点了点头,一旁的老太太又接着说道:“可不是吗,我还听说,那天隔壁家的王大婶还听到半夜井边有人说话呢。” 这回高珊学聪明了,没再开口问,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得老太太等着他把话说下去。 老太太见众人都竖起了耳朵等着听她往下说,心中颇为得意,继续说道:“这事儿呀,本来不让往外说,可是真个太怪了,老婆子我老想老想的,都快憋出病来了,今儿个,反正是赵大爷先说了的,可不是我先提的,大家可都听见的。” “哎呀,陈老太,你就快说吧,别废话了!”山羊胡子老头不耐烦地说道。 陈老太瞅了瞅背后,又瞅了瞅人群,确定了没外人,这才神秘兮兮地说道:“那天晚上啊,小叶子他娘听到有个女的在和刘二娃子说话,听着声音可腻人了,小叶子他娘还以为是东边街上那些个小姐呢,然后就听到刘二娃子一边儿说着什么‘亲一个儿,让我抱抱’,哎呦,那话,说出来都让人害臊!” 陈老太说着,就用手掩着面,一副不好意思往下说的样子。 胖大爷道:“我说你个陈老太,都这么大岁数个人了,还害羞个什么劲儿,现在的小年轻都开放了,咋老人家,还怕啥,快说快说,别让大家劲吊着胃口!” 旁边的一群老太太老大爷也凑着劲儿地催这陈老太快讲。 陈老太像个小姑娘似的扭捏着瞪了胖大爷一眼,继续道:“反正就是那些话儿,然后呀,小叶子他娘就听到那女人说了句:‘你猴急个什么劲儿呀,先上床吧。’然后就听着‘扑通’一声,就没音儿了,第二天,这不就发现王二娃子没了么。” “呦,这八成儿是淹死鬼找替身呢。”一旁一个瘦巴巴的老太太嘀咕道。 陈老太连忙道:“嘘,小声儿些,这事儿,上面可说了,不让往外传。” 一旁拄着拐杖的老大爷叹了口气,道:“哎呀,这瞒能瞒得住啊,一年又一年的,这每年都要出几件儿事儿,不正经着想着找原因,就想着捂起来,迟早有一天,要出大事儿!” “可不是嘛,这镇子年头久了,也不好啊。”几个老太太小声地议论着道。 禄问道:“难道除了那口井,还有别的奇怪的事情吗?” 山羊胡子老头道:“有啊,别的不说,就说东街那一片儿,开什么酒吧,唱歌厅,说什么要搞个啥文化街,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乌烟瘴气的,把房子全给重新整了,就留了个壳儿还是原来的样,里面全都给弄了,可是啊,那些人再怎么整,也没办法动咱的老粮仓,那可是有祖宗保佑的地方,谁都动不了。” 胖大爷拍着大腿道:“是啊是啊,那老粮仓可有好几百年了,鬼子打进村的时候想进去抢粮食,结果没一个活着出来的,进去一个死一个,那死的样子还千奇百怪,都不知道咋整的,吓得那些个鬼子还千里迢迢地去城里运大炮,想把它给炸了,可结果咋样儿,那炮还没进村呢,就无缘无故地掉山崖下去了,连带着一群押炮的鬼子兵也全嗝屁了!哈哈,这才叫老天有眼啊!” 旁边著拐杖的老爷子一听说起了这档子事儿,也是劲头十足地说道:“那事儿还不止呢,我听我家那老爷子说,那时候,鬼子本来是打算烧了老粮仓的,可是啊,他们一起火星儿,天就下雨,根本就点不着儿,说来也真是奇了,火一灭,那雨就停,来来回回,一天整了十几次,搞得那些鬼子兵,到后来连饭都做不起来,只要一见火,就下雨。” 听他们说来说去,和自己要查的废宅并无多大关联,禄又问道:“那有没有什么传说是关于西边那座宅子的?” “什么宅子?”山羊胡子老头回头问道。 看他的模样,似乎对那所宅子一无所知,为了不节外生枝,禄小心地说道:“饿,不是,是西边那座小山,我昨天看到西边儿那片地方有座山挺奇怪的。” 胖大爷说道:“你说的是娃儿山吧,那可是我们镇的禁地啊,小伙子,你们没事儿,可千万别往那儿去呀,那儿可邪着呢,就算是我们镇上的人,都没人会去的!” 怪不得他们不知道那座山上有一座废宅呢,那就怪了,那葛慕的照片又是谁拍的?禄心中暗道。 又再追问了一些关于娃儿山的事情,可这些老人们明显也不知道,他们对于那座山的忌讳,显然已经不是避讳那么简单了,而成了一代又一代人心灵最深处根深蒂固的禁忌,自有生以来便传承下来的禁忌。所以他们只知道不能去,却不知道为什么不能去。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到了快九点多钟才慢慢散去。 第十九章 照片 高珊揉着发酸的脖子,有气无力地问道:“现在我们要怎么办啊?” 她刚才被胖大爷凶了一顿,一直都紧绷着神经,担心只要自己稍有动作就会打扰了老人们的谈兴,就那么像个被罚站地小学生一样一动都不动地站着听了两个多小时,当禄拍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来的时候,她的两条腿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 禄一面为她揉着小腿肚子一面说道:“你傻呀,累了干嘛不说。” “啊,你、你轻点儿,痛的!”高珊呻吟着,委屈道:“我怕那老头又说我嘛,真是奇怪,他怎么对你这么好?” 禄咧嘴一笑,没说话,颜则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乐不可支,看得高珊真恨不得把他给一口吃了。 “美人,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啊,那些老头好像也不知道那座的事情,那我们还怎么查?”高珊忍着疼,又问了一遍。 禄轻轻地放下高珊的脚,想了想,道:“既然那些老人说那山是禁地,那我们也别查了,先回去好好睡一觉再说。”说着,他舒畅地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向着宾馆的方向大踏步而去。 高珊忍着酸麻追了上去,呲着牙道:“那怎么行,韶冲他们还等着我们的消息呢!” 但是禄根本不理她,只顾着向前走去。 颜悠闲地从她身边走过,用一种怜悯的眼神从上到下地把高珊看了个遍,完了还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摇头说道:“你这个做姐的也太可怜了,为了给那群黄毛小子帮忙,看你整的,差点儿连腿都废了。” “你!”高珊想顶他几句,可心念一转,计上心头,无比温柔地笑着对颜说道:“狐狸,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弟弟吗?” 颜看着高珊那满脸不怀好意的神情,眉毛一挑,邪邪地笑了笑,用手在高珊的嘴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虽然我也很想给冲儿帮忙,可是你看到了,现在是连神仙都无法插手的事情,我不过是一只小小的狐妖,爱莫能助啊!~”说完,他摊了摊手,转身扬长而去。 “你们这两个不是人的东西,竟然见死不救!”高珊狠狠地一脚跺在石板路上,话音刚落,恍惚间似乎听到颜那种似笑非笑地的声音传入了自己的耳中:“我们本来就不是人……”高珊举目四望,周围的行人神态如常,哪里有颜的影子。 “警察先生,麻烦你,让我见一见葛慕好吗?” 吃了点东西,高珊一个人来到了警察局,打算靠自己来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只要找到葛慕,就能知道照片的来源,再根据照片来源,找到那个发照片的人,说不定就能查到那所废宅的蛛丝马迹,如果事情顺利的话,最好能把葛慕给保出来,就算要花掉自己为数不多的积蓄也行,至少,对韶冲他们能有个交代。 可是无论高珊怎么求,接待她的警员就是不肯松口。 “你是嫌犯家属吗?”警员问。 “不是。”高珊摇头。 “你是嫌犯的老师吗?”警员问。 “不是。”高珊还是摇头。 警员不耐烦了,低头整了整桌上的文件,道:“找嫌犯的家长或者校方的人来,闲杂人等,无权与嫌犯接触。”说着,站起身就要走。 高珊连忙一把抱住了警员的胳膊,道:“警察先生,警察先生,我是他朋友的姐姐,这次旅行,就我一个家长,我必须要对他们的家里有个交代啊,麻烦您通融一下,让我见见他,问问情况好吗?” 在警局这种动不动就拿感情说事儿的人,对于面前这个老警员来说,早就司空见惯了,他客气地拿脱了高珊的手,以一种程序化的声音说道:“同志,不是我不通融,是局里有规定,我们也没办法,必须要按照章程办事,你还回去赶紧联系嫌犯的家长吧。” 高珊彻底泄气了,她已经软磨硬泡地说了快半个小时了,可面前这大叔,就是铁石心肠,任她怎么说都不肯有一点松动,她叹了口气,道:“好吧,警察先生,那我把电话留给您吧,若是他有什么情况,请您打电话给我,如果他需要衣服或者吃的,也请您告诉我一声,我们会立刻给他送过来的。” 警员点了点头:“好吧。”将桌上的一个便签本拿给了高珊,高珊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灰心丧气地出了警察局。 回到宾馆,已经过了午饭时间,高珊坐在宾馆大厅的沙发上,一想起回去以后就要面对那两尊无情无义的妖怪,她就有种胃抽筋的感觉。 “姐、姐,你怎么在这儿呀?!我都找你半天了!” 坐了一会儿,高珊正在出神,韶冲拿着一个白色的信封一脸焦急地向她走了过来。 高珊回过神,疑惑地看着他,道:“怎么了?你们又出什么事儿了?” 韶冲在高珊身边坐下,将手中的白色信封郑重其事地往高珊手中一送,道:“姐,你看看这个。” 高珊满面狐疑地接过信封,拿在手中观察了一下,里面的东西方方正正的,她一面启开信封的口子,用拇指和食指探入到信封中,一面问道:“是什么?” 韶冲深深地吸了口,将身子往后一靠,像脱力似的让沙发的背靠拖住自己的上半个身子,一边还用手揉着太阳穴,闭着双眼皱着浓眉,说道:“是我们青异组昨天晚上活动的纪念照片。” 看着他这副似乎累得快要死掉,身心疲惫的样子,让高珊对这一沓子照片立时产生了兴趣,她夹出几张,一张一张地翻阅着,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凝重,手也开始颤抖。 又看了四五张,她强自镇定,轻轻地将照片反扣在茶几上,脸上却已经变得面无人色,她拿出包里的矿泉水,快速地拧开盖子,喝了一口,觉得冷静了些,这才推了推依旧半躺在沙发上的韶冲,道:“你都看过了?” 韶冲吸了口气,像是好不容易赞足了全身的力气一样,坐直了身子,前所未有地认真地朝高珊点了点头,那一刻,高珊只觉得自己面前坐着的,是一个陌生的韶冲,一个成熟,稳重,充满了男子气概的韶冲。 高珊沉吟了一会,看着茶几上被自己反扣着的照片,伸出手,想去拿起来再确认一下,可手刚刚触及照片的边缘,又立刻触电似的缩了回来,她还是没有勇气再看一遍。 高珊用手按着自己突突狂跳的胸口,咽了口口水,转过脸,对韶冲道:“他们呢?他们都看过了?” 韶冲出乎意料的平静,摇了摇头,道:“没有,照片是我拍的,也是我拿去洗的,一拿到照片,我就来找你了。” 高珊点了点头,道:“那你在拍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韶冲又摇头,道:“拍的时候很黑,我只能看清楚人的轮廓,具体的,就看不清了。” 正如韶冲所说,高珊看到的照片,都是用了闪光灯拍出来的,底色普遍发黄,有几张,甚至连人的眼睛都是红色的,不过,这并不是让高珊觉得恐怖的,最恐怖的,是照片上那个一直趴在葛慕肩头,朝着镜头笑的小孩的脸! 高珊不敢去想,可是那小孩的模样却一直在她眼前晃来晃去,让她无法抹去,那是一个头上扎着两个发髻,穿着古装的孩子,脸色惨白惨白的,看不出性别,一双小手,始终紧紧地圈着葛慕的脖子,无论照片中的葛慕如何变换姿态,那孩子始终都是那么搂着他不放,而葛慕却一无所知,摆poss,吃烧烤,玩得不亦乐乎。 这肯定就是让葛慕行为失常的原因了,高珊心想,只是这孩子是谁?为什么要缠着葛慕?葛慕身上有什么别人没有的东西吗?还有,不过是一个鬼而已,为什么禄和颜都发现不了?颜也就算了,禄可是神仙啊!区区一个小鬼,难道还能难倒他不成?还是说,另有别情? 思来想去,还是要找那两只老妖怪问个清楚,一想到那两个家伙,高珊心中又有了些底气,她将照片收了起来,放进信封,整理的时候,有意地让照片背面朝上,不去看照片里的内容。 她将存放了照片的信封放进了自己的背包,强自镇定,让自己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惊慌,语气平淡地对韶冲道:“照片先放我这里,他们那边你先什么也别说,等我先去查了再说。” 韶冲道:“姐,你打算怎么查?” 高珊道:“这你就不用不管了,你也别再想这事儿了,一切有我,你就安心地和同学去玩吧。” “可是……”韶冲有满腹的疑惑想问高珊,高珊却已经不等他往下说,就站起身,快步地向电梯走了过去。她这摆明了就是不想让韶冲掺和进去,韶冲皱着眉,看着高珊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高珊在韶冲面前强撑着做出一副很镇定的样子,等进了电梯间,她立刻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她怎么能在刚刚看过那样的照片以后,一个人进入这么一个封闭的环境呢? 她向来就是个不缺乏想象力的人,而此刻,她则对自己那丰富的想象力深恶痛绝起来。 电梯间四面都能映射出她的影子,身前身后,无一遗漏,她看得明明白白的,七八平米的电梯间里就的确只有她一个人,可她却总觉得这狭窄的空间里似乎还存在着什么。 照片里,那张趴在葛慕肩头的小孩儿惨白的脸不停地在她眼前出现,她不敢转身,更不敢用手去摸摸自己貌似变得有些沉重了一些的肩膀,只能一个劲地不停地按着电梯的按钮。 就在她觉得自己的神经都快要绷断了的时候,电梯门终于打开了,她头也不回地一个箭步冲了出去,脚下还差点儿被迎宾毯给绊倒。 来到了开放的空间,她总算舒了口气,高珊满心惴惴地敲响了颜的房门,没有人应答,心中疑惑:睡着了?不会啊,就算是睡着了,我这么大声敲门,他不可能没听到啊! 想到照片中出现的诡异画面,高珊又是害怕又是着急,她敲得更是急迫了,可屋内硬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难道又跑到我的房间去了? 高珊又连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还是一个人也没有,不对,应该说,一个妖怪的影子也没有,不仅是颜不在这里,连那个一天到晚装死偷懒的王八精也不见了,高珊立时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仿佛自己所有的期盼一下子都成了空。 如果说她刚才还只是害怕,却并不迷茫,因为她知道,有人能帮她搞定这一切,那么,现在,她就是彻底地在迷茫中惶恐了。 直到此时,她才发现,这两个一直被自己呼来喝去,视做讨厌鬼的妖怪,竟然无意中,成了她心里最大的支撑。 他不会走了吧?高珊脑中各种念头纷至沓来。 正如禄来的时候那样莫名其妙,现在走了,也一样是那么突然,这怎么行?他要是走了,自己怎么办?韶冲他们又怎么办? “美人!美人!狐狸!你们在哪儿?快出来!” 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在高珊心中蔓延开来,她翻遍了房间的每个角落,希望这两个老妖怪只是躲在哪里睡觉,可是无论是沙发底下还是床底下都没有他们的一点儿踪影,一股庞大的失落感顿时填塞了高珊的胸臆,她颓然地坐在床上,慢慢地屈起了双膝,像一只受伤的小猫一样,将自己的脸深深地埋在了里面,抽泣着,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 “什么破妖怪,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让我一个人怎么办嘛,要不就别来,要不就别走,要不是你们,我怎么会遇到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现在扔下这么个破事儿就跑了,让我怎么办?呜呜~~” “喂,喂,你干嘛呢?” 正在高珊觉得整个世界都把自己抛弃了的时候,一只手轻轻地推着她的肩膀。那声音,还是那么惹人讨厌,似笑非笑中饱含着讥讽。 高珊没有抬头,只是将自己的脑袋埋得更深了,颜回头看了看同样一脸莫名的禄,两人眼中都是一副不解的神色。 过了一会,高珊沉闷的声音平静地响起:“我要睡觉了,你们两个老妖怪都给我出去。” 两个老妖怪互视一眼,摇了摇头,出去了。 等禄和颜出去以后,高珊以最初抱膝的动作,一动不动坐了一会,突然,她猛地抬起头,哈哈大笑起来,她的脸上虽然还带着两行泪痕,那笑声却充满喜悦,她用力的拍打着床垫,但是这显然不足以表达她此刻的心情,她放情地大笑着在床上来滚来滚去,整个人就好像是中了五百万似的。 禄刚刚在房间里觉得高珊行为异常,担心她有什么意外,就一直拉着颜站在门口没有远去,此时突然听见房间里传出的笑声,目瞪口呆地看着颜道:“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颜同样一头雾水,摇头道:“不知道。” 两人忽视对方,虽然都猜不出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让高珊这么开心,但在他们的眼神交流中,表达的都是同一个意思:“这女人,还是不要去惹的好。” 第二十章 寻妖 “哎呀,糟糕,忘记和那两个老妖怪说照片的事情了。” 在房间里一个人傻乐了半天,高珊突然想到,自己竟然把最重要的正事给忘了,他们三个人查了整整一上午也没查出关于废宅的半点信息,而这照片,可是关键的线索,必须得快点告诉他们才行。 她连忙起身开门,门外却一个人也没有,她又到隔壁房间去找,也没有人。 “怎么又不见了?这两个老妖怪,到底在做什么?!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不见人了呢?真是急死人了!” 她心里想着,颜这只老狐狸看到鸡就走不动路,这小镇上有名的小吃店不少,也自然少不了烧鸡什么的,多半是又去哪里逍遥了,竟然还把禄也给拖下了水,真过分。 高珊回到房间,拿了手机,提上包,她觉得‘等’不是办法,还是得出去找找,越快把照片给那两个非人类看,事情就越快能解决,说不定到后来发现是个误会,警察立刻就放人了呢?!那就不用找什么家长和老师了,自己也算对韶冲他们那一群人有个交代。 一想到这里,高珊的心情就越加急迫,脚步也加快了许多,她几乎是一路小跑地进了电梯间,这一次,同乘的还有一家三口,而她的心里又装着事儿,也就不觉得这个封闭的空间有多么可怕了。 整个下午,高珊跑遍了小镇的大小饭馆儿,把她的腿都快跑断了,可始终都没找到颜和禄。 古镇就这么大,饭馆儿虽然很多,却不是很偏僻,基本都在几条主要的旅游文化街上,那两个家伙,不在这些香气四溢的店里,那会去哪里呢?难道是餐馆吃腻了,决定去大山里自己烤野味? 漫无目的地在古镇里东游西荡,高珊心里最开始那一股子因为发现了重要的线索而狂喜的心情也就慢慢地磨得淡了。 眼看着太阳已经下山,道路两边的彩灯刹那间全部亮了起来,穿过古镇中央的小河上,一艘艘挂着特有的中国式古典风味的红灯笼的乌篷船来回地穿梭在河道上,高珊找了张靠近小石桥的椅子坐了下来,愣愣地发呆。 韶冲他们在荒山的废宅里招惹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那小孩儿干吗要缠着葛慕?缠上了葛慕又为什么要做那么奇怪的事情?一个小孩子的鬼魂,怎么和狐狸精一个德性?狐狸精……那只变态的老狐狸精把美人带到哪里去了?美人本来挺好的,虽然有点臭摆架子,但品行还不错,自从那只老狐狸来了以后,就变得彻底不能要了…… 高珊的思绪越扯越远,就在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的时候,包里的手机响了,她突然从放空中回到了现实,立刻又燃起了希望。 屏幕显示,是宾馆打来的电话,高珊心中大喜,她在出门以前,担心颜和禄会先回宾馆,就预先在自己和颜的房间里都留了纸条,让他们一回到宾馆就立刻给自己打电话,这时看到号码,她又怎么能不高兴呢。 按下接通键,电话那头传来的是颜那一如既往傲慢而懒散的声音:“喂,大小姐,你玩够了没啊?该回来做事了。” 一听到这令人讨厌的声音,高珊就气不打一处来,什么叫‘玩’啊,要不是为了找他们这两个不知道去哪里野的老妖怪,自己至于现在的腿还一阵儿一阵儿的疼么?只是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这账以后再慢慢和他们算。 “你们在宾馆了?那你们在大厅等我,千万别走,我找到了很重要的线索!” “不用了,你在哪儿呢?我们去找你,还有事要办。” “有事?什么事呀?”高珊奇道,难道他们也找到了什么线索?那他们一下午不是去玩的?说什么‘不管了’也是假的啦?想到这里,高珊心中不觉一暖,这两个妖怪,看来也不是那么无情么。 “这你就别问了,凭你那智商,告诉你了你也不明白,你就说你在那儿吧。” 说不了两三句话,颜就要讥刺一番高珊,以前每次高珊总要丢抱枕抡扫把地和他闹个没完,可这一次,高珊却丝毫没有一点生气的感觉。 她乖乖地回答了颜的问话:“我在镇西头,运河边上的第二座小石桥旁边。” 她刚说完,电话那一头就传来了‘嘟嘟’的忙音,颜连个‘拜’也没说就挂了,高珊皱了皱眉,对于颜的这种目中无人,她此刻也只能阿桂式地狠狠地跺一跺没有丝毫反抗能力的地板,然后骂一句:“哼,死狐狸,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的毛统统拔下来,做成一件大衣穿!” 高珊在小石桥边等了不过十几分钟,远远地,就看到有两个高挑的身影悠闲地向自己这边走来。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光线变得明亮起来,颜和禄那两张能迷死万千女性,各有千秋的俊俏脸庞立刻就展现在了这充满艺术气息的古镇街上,在路灯的照映下显得格外让动人心魄。 有那么一刻,高珊险些也要被这妖孽的外表给迷惑了,但一想到这两个老妖怪的本体,她立刻就将自己那些不切实际的浪漫幻想一股脑儿地扔到了九霄云外。 看着两边街道上那些停步不前,眼睛放出贪婪的目光,贼亮贼亮地只顾看帅哥的一众老少美女,高珊不禁心中不平,口里喃喃道:“切,帅就了不起啊,装什么装,弄得像走秀一样。” 等到颜和禄两人走到了高珊面前,街道上那些服饰各异的女孩儿都立刻向高珊投来了‘鄙夷’的眼光,高珊扬了扬下巴,故意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斜睨着颜和禄,拉长了语音说道:“真慢。”若是此刻面前有镜子的话,高珊就能看到,此时她的脸上,正写满了‘虚荣’两个硕大的金字。 颜依旧是那副天下无事能入我眼的表情,半阖着眼,懒懒地说道:“走吧。” “去哪儿?” “哪那么多废话。”颜不耐烦地说着,转身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这一下抢白,高珊立刻觉得刚才那无数双盯着自己的眼睛里透射出幸灾乐祸的目光,她变得无比尴尬,要是跟着走吧,那么多人看着呢,多没面子呀!可要是不走吧,这毕竟是要去办正事儿,一进一退之间,高珊在十几分钟前,对颜能帮自己调查韶冲他们的事而产生的一丝感激,立刻就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禄看出了高珊的心思,温和地微笑着朝高珊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她跟着走。 有了禄的台阶,高珊觉得面子上总算有了点儿挽回,这才悻悻地跟了上去。 三个人一路向东,穿过了镇子中部的特色广场,进入了古镇里酒吧林立的东大街,看着身边走过一个个穿着吊带衫小热裤,染着各种颜色头发的年轻男女,高珊不禁皱起了眉,抱怨道:“我们干吗要来这儿呀?难道酒吧里会有废宅的线索?” “本来是不用来的,不过,另一条可能的线索已经被他吃了。”禄云淡风轻地说道,那模样,就像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一样。 高珊诧异地循着禄的目光,看向了颜。 颜挑了挑眉毛,一副无辜的模样说道:“这能怪我吗?谁让那个淹死鬼的怨气那么重,啧啧,那味道,简直堪比叫花鸡了,哎,可惜,就这么一个,我都还没来得及回味呢!”说着,他的脸上还展现出了那种几天没有吃饭的人,看到食物时恨不得一把抢过来吞下去的表情,两眼放出的光惨绿惨绿的,将他脸上原本的那种无暇的美感破坏的一干二净。 高珊恍然道:“你们说的,不会是早上那些大爷说的那口奇怪的井吧?” 禄道:“人的寿命太短,知道的事情有限,现在能知道能做废宅的事情的,也就这些鬼怪了。” 高珊似有所悟,道:“奥!~然后你们就跑去找那个骗人跳井的淹死鬼了,还把它给吃了?”说话时,她目光中的谴责之意,似乎在说:你们也太绝了,跑到人家的地头上,还把人给灭了。 禄看了看颜,那表情似乎在说:不关我的事。 颜扯着嘴角一脸不屑,那模样,就好像在说:是它求我吃了它,我有什么办法,我满足它的愿望而已。 高珊再一次觉悟,自己遇人不淑。不过想到若不是颜把淹死鬼给吃了,自己现在这大晚上的出来,就是要去见一个恶鬼了,她不禁心中一凛,又觉得颜吃的对,吃得好。 不过,淹死鬼没有了,现在这两个妖怪又把自己拉到了东街,那就是要去那个传说中有祖宗保佑,把鬼子给整惨了的老粮仓了,不知道老粮仓里住的又是什么东西,也许,比恶鬼还要可怕一百倍呢?心念及此,高珊又有些犹豫了,她停下步子,扭扭捏捏地不再愿意往前走。 禄走在高珊的身后,见高珊停了下来,他也停下来,道:“怎么了?” “厄,那个……”高珊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颜转过身轻蔑地说道:“大小姐,你不是怕了吧?” 听到颜那种令人讨厌的语调,高珊立刻反驳道:“谁怕了,走就走!不就是妖怪吗,又不是没见过!”说着,还斜睨着扫视了一眼颜和禄,那表情似乎在说:你们不就是嘛! 第二十一章 破界 颜为了臭显摆,而高珊是因为心里害怕,三个人磨磨蹭蹭,走了一个多小时才走到了东街的尽头,也就是古镇的老人们口中所说的老粮仓的所在地。 这里确实和老人们描述的没有什么区别,破败的石板路上长满了杂草,一间古朴无华的房子孤零零地矗立在道路的尽头,屋子的背后,靠着黑黝黝的山坡,这里就是东大街的末端了。 和前面一段路的灯红酒绿相比,这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让高珊觉得,自己有种穿越时空的错觉。可正是这种两个世界的感觉,才是整个粮仓最奇怪的地方。 老粮仓和已经完全开发并投入运营的主街区相距不过十几米,主街区上的街灯照射出来光可以毫不费劲地把整条东大街都照亮,可一到离老粮仓十米的范围就变得伸手不见五指了,要不是禄细心,料到了高珊在黑暗中无法视物,而提前准备了照明设备,此刻高珊就要做睁眼瞎了。 除了光线问题,还有声音也一样,东大街上沸反盈天的喧闹声,一触及到这里,就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老粮仓好像被一堵无形的墙给挡住了,将那些声光电彻底地阻挡在了十米以外的范围。 这让身处在这个隔离圈以内的高珊觉得诡异无比,明明看到前面不远处就有强烈的灯光射过来,可自己就是无法借助那些光来看清楚自己面前的地方,明明看到十几米开外有人大声嘈嚷着走了过去,而自己却像是在看一部无声电影一样,看得到他们嘴巴的一张一合,却听不到他们的任何声音。 这时,天上的乌云刚刚散去,月光毫不吝啬地洒在了高珊的身上,高珊奇异地看着自己沐浴在乳白色的月光中的手掌,又抬头看了看远处一直没有丝毫变化的路灯,似乎明白了什么,它想阻挡的,大概只有它所不愿意接受的而已吧……就是这一刻的感受,让她对这个自己即将面对,不知道是什么的妖怪产生了一丝奇异的感觉,那感觉,不是抗拒,倒像是一种淡淡地共鸣。 “保护结界,和废宅的不同。”禄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响起,将高珊从依旧还有些恍惚的思绪中带回了现实。 “是什么妖怪?”高珊问道。 禄摇了摇头,道:“这里布置了法阵,把它的气息给隐藏了,我看不出来。” 高珊不以为然,心中暗道:果然是个滥竽充数的家伙,还说自己是什么神仙,废宅里你说有封印看不出来,这里又说有什么结界,我看呀,八成是你本事不行,上次碰上狐狸精那么牛,肯定也是因为这只狐狸精就是妖怪里实力最弱垫底的那种!一定是这样! 想着,她看向颜的眼神里也不觉得多了一份轻视。 此时颜正在审视地观察着老粮仓外围的情况,目光扫视过来,正好对上了高珊的眼睛,看到高珊眼里古怪的神色,颜摆出一副‘不知所谓’的表情,冷笑一声,转了开去。 禄慢慢地向前走了几步,高珊注意到,他的落步虽然很轻,但是很实,每一步都稳稳地踏平以后,才走下一步,走的路线也特别奇怪,既没有走在依稀可辨的石板路上,也没有按照直线走,再抬头去看他的神情时,只见他脸上轻松自然,就和平常走路时的神色一般无二,但看似无意的走路,实际却步步暗含机巧。 高珊全神贯注地看着,却没注意到,此时颜的眼睛里正闪烁着奇异的光,那是惊异,同时也有羡慕与渴望。 他和高珊不同,高珊不过是觉得好玩,而他却很明白禄这走的这一套步子,其中所含的巧妙。 法术界中,很多法术都必须要配合步行,按照一定的方位,踏一步念一咒,不能有丝毫差错,否则全身法力运转不通,阻滞间就和练功走火入魔一般无二,轻则修为尽去,重则灰飞烟灭。 一般的法术配上口诀、步伐、手诀就能施展,但是一些威力巨大的高级法术,则并不是单单掌握了这些东西依样画葫芦就可以的,每一句口诀念出,都必须有强大的法力作支撑,如若不然,即使口诀步伐等一切皆没有丝毫差错,也会反噬自身,后果极其严重。 而现在禄所走的步子,就属于后面一种,他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举重若轻,而他的这种随意间而为,也正透露了他的修为深厚,怎么能叫颜看了不艳羡呢。 七八步踏出,禄在粮仓边上的一处杂草前停下,张开了五指,平伸着手臂,掌心对着地面,做了一个‘抓东西’的手势。 正对着禄手心的那一处平静的草丛突然‘咧咧’而动,仿佛正在经受十级以上的大台风的洗礼,呼啦啦地摆了起来,其下的泥土碎石受到牵引也像开水沸腾一般翻了起来,那模样,就仿佛有人在地下拿着一个筛子不停地淘洗。 而在禄手掌阴影以外的地界,草叶子连一丝的颤动都没有,一只蟋蟀就趴在几厘米外的叶子上,‘唧唧’地鸣叫着,一动不动。看得高珊惊讶得连嘴巴都合不上了。 一阵颤动过后,一颗圆圆的小球闪着蓝色的荧光,破土而出,慢慢地飞到了禄的手掌下面,禄五指一扣,那珠子已经被他抓在了手中,而与此同时,老粮仓的上空就想起了一阵突如其来的旱天雷。 高珊毫无防备,猛然间被震得两耳‘嗡嗡’作响,片刻后,才觉得脑子里那种好像成千上万只蚊子在耳边振翅的声音消失了,紧接着传进她耳朵的,是一阵杂乱的喧闹声,夹杂着劲爆的音乐一股脑儿地冲击着她的耳膜,已经适应了安静的耳朵,突然被吵嚷包围,一时间,高珊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就在高珊觉得头疼欲裂的时候,周围的光线又暗了下来,声音消失了,空气在月光的照射下又变得和刚才一样通透,周围一片静谧。 高珊不知道,这短短的一瞬间,禄已经破除了老粮仓的结界,而在禄转身看到高珊捂着耳朵皱着眉的样子以后,他又随手重新布置了一个新的结界,依旧将老粮仓和东大街主街区隔离了开来,只不过,这一次的结界,已经不会再帮着老粮仓里的那个家伙掩饰气息了。 “哎,人类,真是没用的生物。”看了一眼高珊,颜摇着头讥讽道,除了韶冲,他对任何一个人类都没有好感。 “你还好吧。”禄则没有颜那么多的偏见,更何况,在他眼里,高珊和一般的人类并不相同。 “没什么,有点儿耳鸣,一会儿就好了。”高珊自动地过滤了颜的讥讽,摇了摇头,笑着对禄说道:“刚才是怎么回事啊?” “他奶奶的,你们干嘛拆我的屋子?神仙就了不起啊!老子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禄还没有回答,老粮仓里突然传出了一个破锣一样的声音,接着,那扇紧闭的粮仓大门里一道青烟飘了出了。在三人面前,化成了一个中年男子的模样。 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短粗的个儿,脑袋上的头发乱蓬蓬的,扎成了一个髻,用一根不知道从哪棵树上随手折来的树枝别着,面上满是横肉,整脸的络腮胡子也不知道多久没梳理了,全都卷吧着,结成了一缕一缕,身上穿着一件又破又旧的古式襦杉,衣襟没有扣上,露出了长满黑毛的胸膛,衣服的下摆被掖进了一条打满了补丁,长及膝盖的破裤子里,脚上没有穿鞋,*着一脚的腿毛,那凶横撒泼的模样,看得高珊以为遇见了传说中的强盗! 禄很是客气,向这汉子作了个揖,道:“道友,我们有些事情想找你打听,破坏了结界,只不过是想请你出来见个面,离去时,自当帮你恢复原样。” “真的?”男子有些不太相信,他这个结界在布置的时候为了能更有效地阻止外界的侵扰,特意用上了自己的至宝来做阵眼,也就是被禄拿走的那一颗能发出蓝色荧光的珠子,那珠子刻有男子的神识标记,与男子可以说是心脉相通,若不是禄的实力和他相差了根本不是一两个级别那么一点距离,根本就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拿到珠子。而他所怀疑的是,禄宝物到手,还会还给他吗?天下能有这么好的事? 实则男子也确实多虑了,禄的修为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又怎么可能看得上他这颗小小的珠子?这珠子在男子和颜这样的妖怪来说是天下至宝,可在禄眼中,却和那小孩子玩的玻璃珠没什么区别。 禄微微一笑,又走到了刚才拿起珠子的那一片草丛之旁,反手一掷,就把珠子打入了土中,同时有撤掉了刚才为了控制珠子,而在上面释放的一个禁锢法术。 珠子没入土后的一瞬间,高珊只觉得面前突然又变亮了,但没几秒钟,那亮光像被刀子切断一样突然消失,声音也是一样,周围再次恢复如初。 之所以高珊有这样的感受,是因为禄在将珠子放回阵眼位置的时候,将自己所设置的结界撤除了,所以东大街那些灯光和声音在那一刻又突然的闯进了这片区域,而这短短的一瞬,在珠子归位以后,原有的结界重新启动,声音和亮光也就再次被隔离。 这一来,禄以退为进,率先将宝物归还原主,以示诚意,男子倒不好再撒泼了。 禄根本就不担心男子会借着这个结界再次隐藏起来,而男子也很清楚,这么做,根本就是徒劳无功,对方既然能破除结界一次,就能破除第二次,这一次他们会以礼相待,下一次就没那么好说了,总之形势比人强,他也是修炼了近千年的大妖怪了,此次遇到了禄,却也没有丝毫能反抗的余地,看得一旁的颜,顿时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第二十二章 善恶有报 颜的修为比之眼前这个男子,丝毫不会有什么逊色,甚至还要高上一些,但在禄的手下,连一招也没走过去,更何况是面前的男子呢,如此结果,全在他的意料之中,而为了一扫之前一次与禄对决时候的挫败感,颜对男子就没那么客气了,他抱着手冷笑道:“喂,对他这么客气干嘛,不过是一条小小的赤练蛇,收了不就得了。” 颜的话让男子顿时警觉,刚刚和缓的气氛再一次紧张起来,他看出颜是一只和自己差不多修为的狐狸,可是他不知道颜和禄是什么关系,照理说,神仙不应该和妖怪走到一起,他的心里忐忑不安,生怕禄真的会一抬手就把自己给收了,摆出了架势随时准备逃之夭夭,即使要自损修为使出秘术逃遁,也总比没命好吧,而这里的基业,他也更是管不了了,什么珠子不珠子的,小命最要紧。 禄看了看颜,眼中没有丝毫波澜,也不知道他是赞同颜的话还是反对颜的话,看得男子心中越加狐疑不定,到底是走,还是不走?他全身的法力都暗暗地运行起来,额头上的汗也开始大滴大滴地往下淌,这在他几百年来的岁月里可以说是绝无仅有了。 而要命的是,禄虽然对男子客客气气,没有丝毫用强的意思,可骨子里还是有着与自己实力和身份相对应的傲气,他不愿意对一个下界的小妖一再地说出自己没有恶意的话,那感觉好像是自己在乞求得到它的相信一般,他可不愿意做这种掉份儿的事。 而男子因为还没有确定自己是否安全的情况下,也不会对接下来的话题有任何兴趣,他不起头往下问,禄又不想再解释,一时间,气氛有些僵。 高珊看出了其中的蹊跷,率先开口打破了局面:“狐狸,你有本事自己去收,别妨碍我们办正事儿!” 将颜冷落在一边,高珊上前说道:“你别搭理他,我们就是想问问你,西边那座荒山上,有一座废宅,那宅子里,到底发生过什么?现在我们有个朋友被那里的小鬼给缠上了,想请你告诉我们,那小鬼到底要干嘛?” 男子看了看禄,又看了看颜,似乎根本就不相信,有这两尊大神在,高珊所说的那个朋友怎么可能会被废宅的小鬼缠上。 高珊连忙解释道:“你别误会,那家伙是瞒着我们偷偷去的,结果就把那小孩儿给招惹来了,现在被关进警察局了,我们没办法接触到他,只能从外面下手了。” 听高珊说到这里,颜插口道:“什么小孩儿?” “呀,我忘了把照片给你们看了!”从见面到来到老粮仓的这一路,高珊一直在和颜生气,竟然把照片这事给忘了,此时说起,才忙不迭地从包里拿了出来。 颜接过照片,随手翻阅了起来,而禄则一直站在一边,既不说话,也不上来看照片,仿佛他早就知道了一般。 男子迟疑了一会,挠头道:“没道理啊,那小孩儿不缠人啊,除非……” “除非什么?”见男子的口气明显是知道内幕,高珊连忙追问。 男子叹了口气,凶悍的脸上竟然也露出了一丝怜悯之意,道:“哎,这些孩子,说起来还真是可怜,生前受尽折磨不说,死后还无法投胎,只能留在那宅子里,等着时间差不多了,精魄也就全散了。” “你是说,那里不止一个孩子?”高珊问道。 男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是一个,也不是一个,你们看到的,是那些个孩子的怨气纠结在一起产生的怨灵,他们平常都只是在宅子里游荡,只有遇到特殊的人了,才会聚集起来。” 高珊道:“特殊的人?你是说,他们害人还是分对象的吗?” 男子道:“那是自然,要是他们随便害人,早就被那老道士给收了,也不会留到现在,他们所害的人,都是自己的仇人,孩子心地单纯,不像那些心里满是弯弯道的人,一有点受挫,就怨天尤人,搞得好像全天下的人都负了他,只有他一个最无辜,拿着这个借口到处为非作歹,孩子绝对不会做这种事!” 男子话语里仿佛对一些人有颇大的成见,高珊听在耳中,虽然觉得他说的未免过了,但也却有些道理,微微笑了笑,又道:“他们的仇人是谁啊?和我们那个朋友有什么关系?” 男子不答反问:“你那朋友,是不是姓葛。” 高珊脱口问道:“对啊,你怎么知道?” 男子一副‘我就知道是这么回事儿’的神情,冷笑了一声,道了声‘活该!’又继续说道:“这镇子的名字叫什么你知道吧?” 高珊点头道:“‘葛家庄’呀,啊!难道,葛慕他的祖上是葛家庄的人?” 男子道:“绝对是,而且肯定是直系!那群娃,就只会找葛家的人报仇,别人,他们是不会动的。” “这又是为什么?”高珊一副听故事的模样,不停地追问。 男子‘呸’了一声,道:“那葛家的人,做了那种伤天害理的事,竟然还没有断子绝孙,他奶奶的老子啥坏事都没做过,今天却被人连屋子都拆了,真他妈的没天理!” 男子说着说着,又自个儿诉起了苦,高珊却被他说的愈加来了劲儿,女人的那点好奇心,全都在此刻被充分的调动了起来:“哎呀你别抱怨了,快说快说,葛慕他祖宗到底做了什么缺德事儿了?竟然这么严重?” 男子骂一声粗话说一句事儿,从他口中,高珊费劲地得知,那所废宅,竟然是葛慕家的祖产。 数百年前,葛家祖上在这里称王称霸,富甲一方,古镇最初就是他们葛家的子孙聚居地,只是传的年代久了,又经过了战乱,颠沛流离,留下来的人,已经没有多少了,现在整个葛家庄里,是正儿八经地出自葛家的还真没几个人,更别说是直系子孙了,就连葛慕自己,恐怕都还不知道自己和这里竟然会有这么深的渊源。 古代的男子,有一个陋习,凡是家里有钱有势的,很多都会豢养娈童,这在当时的社会风俗来说,也是习以为常的,只是这葛家的祖宗,觉得玩得不过瘾,认为年纪大的孩子心智成熟了,对这方面的接受度相对比较低,玩的时候就会不自然,为此,他标新立异,从四面八方搜罗来幼年的男孩儿,在他们还小的时候,就让他们每天在旁观摩,等到他们十四五岁了,也就司空见惯,以为这就是生活的常态,不会再有什么抗拒的心思了,他的这一做法,一时间,在当时的圈子里还颇有盛名。 这一年,他也照例买来了十几个五六岁的孩子,这些孩子里面,有一个年纪稍长的,以前家里是当官的,因为老爹犯了事儿,全家抄没,自己也被官卖为奴,这才沦落到了葛家。 在他家里还辉煌的时候,老爹对他要求极严,所以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却已经读了很多的书,也知道了很多的事情,对于娈童是个什么概念,他自然也就明白,虽然是孩子,但他却很有傲气,他不想成为葛老爷的玩物,就带着十几个孩子夜里偷偷地跑了。 可是他再怎么有骨气,毕竟只是个孩子,没多久,就被葛老爷的奴才们给抓了回去,为了表示惩罚,他们被关进了柴房,没有床,他们就挨在一起挤在柴堆里,晚上实在冷了,小孩子不知道轻重,竟然在柴房里生起火来,而那时候正是秋天,天干物燥,柴房的地上又散落着一些干草,火星不小心落在了干草上,顿时整个柴房都着了起来,门又被反锁了,十几个孩子,小的才四岁,大的不过七岁多,没有一个能逃出去的。 后来火势虽然被控制住了,葛家大宅却已经烧了一多半,而在后来的日子里,凶事开始接二连三的出现,先是葛老爷最疼爱的小儿子在自家的天井里玩的时候,在一个奶妈和两个丫鬟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后来被人发现溺死在了被烧毁的那一半院子的废井里,而这只不过是一个开始而已。 小儿子的丧事还没有办完,这天晚上,葛老爷最出息的二儿子因为喝醉酒和人打架,被人一棒子打碎了脑壳儿,就此再也没醒过来,而诡异的是,他的这个儿子,从来滴酒不沾,到底是怎么会跑到酒馆去的,让人费解。 家里弄了两个灵堂,一时间,村民们都议论纷纷,葛老爷心痛之余,却又强要面子,非要给两个儿子风光大葬,结果,出殡当天的路上,大儿子不知道被人群里的哪个不长眼的人给挤了一下,失足摔下了深涧,连尸首也没找回来。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连续死了三个儿子以后,葛老爷才感到了事情的严重,他觉得,自己的生命也开始受到了威胁,这才舍弃了脸面,一面让人在外重新买地盖房,一面派人去到处请法师镇邪。 而正好此时,有个道行高深的老道路过葛家庄,看到了冲天的怨气,用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那些孩子的怨灵给封印了起来,但他临走时说了一句话:“天理昭彰,轮回有报,该还的,总是要还的,我所做的,也只是尽量拖延,你们好自为之。” 自此以后,葛老爷家里虽然太平了,但家境却一日不如一日,彻底没落,等延续到葛慕这一代,直系子孙已经只剩下了他一个,但是葛慕并不知道,自家祖宗到底是谁,家谱什么的,也早就在颠沛流离中不知道散落到那里去了。 只是天下之事,无巧不成书,葛慕鬼使神差的,竟然又回到那座宅子里,这才印证了老道数百年前留下的那句话,天道好还,善恶有报。 第二十三章 又见喜儿 高珊没有想到,那些思想封建的古人,竟然也会做出这种令人发指的事情,她也更加为那一群无辜的孩子,感到痛心疾首,这数千年来的历史中,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孩子,淹没在时间的尘埃里,无人知晓,他们甚至连小妾的地位都不如,受人唾弃,受人轻慢。 一想到此处,高珊不禁为自己没有出生在那样的年代里而深感庆幸,而她心里对葛慕所承受的屈辱的同情之心也不觉淡了一些,然而,前人犯的错,那毕竟已经成了过去,葛慕他到底还是无辜的。 絮絮叨叨地讲了半天,男人似乎已经忘记了禄和颜的存在,只是一个劲地对这个社会进行批判,那架势,俨然就像是一个道德评论员。 “是不是有一个女孩儿来过?”禄突然开口打断了男人的唠叨。 听到禄开口,男人把说了一半的抱怨话硬生生地吞了回去,他反映了几秒钟,用力地点头道:“啊,有,是有一个,不过她就是在老子门前转了转,没进来,小娘们儿修为挺高,我看不出来她是什么,厄,那感觉,和你差不多,不过没仙气。” 禄若有所思,又不说话了,见他不再开口,男人也不敢再说,晾了一会儿,男人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厄,各位还有事儿不?”言下之意那就是,没事要问了你们赶紧给我走,别在老子面前晃悠了。 高珊看了看禄,问道:“走吗?” 禄点了点头,表示不需要再问什么了。 三人离开以前,颜竟然突出意料地开口对男人说道:“蛇精,你还是赶紧换地方吧,别在这里呆了,要是和人发生些什么,上天惩罚的,总是我们这些妖,别到时候才后悔就来不及了。” 听了颜的话,男人沉默不语,过了良久,才摆手道:“老子答应了别人,帮他守着这地方,能守多久,就守多久,你们走吧,不用管我。” 颜道:“那人都不知道轮回到哪里了,你还管这些破约定干嘛!” 男人道:“那是他的事,老子既然答应了,就不会背信弃义。” 颜比了比大拇哥,道:“好,蛇精,凭你这话,咱俩算朋友了,以后要是遇到麻烦,小弟我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对了,你叫什么?” 男人哈哈大笑,道:“好,老子交你这个朋友,名字嘛,老子自己也忘了,你就叫我‘守’吧!” 告别了守以后,时间已经将近十点了,高珊因为心里不踏实,一直都没吃什么东西,此刻事情已经查得差不多了,她就感觉到了自己的肚子已经被饿得惨无人道了。 找了家餐馆坐下,点了几个小菜,高珊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一旁的颜则不失时机地讥刺道:“啧啧啧,你是女人吗?这么彪悍的吃相,哎,小爷我几百年里都没见过一个啊,真是佩服佩服!” 高珊对他的话进行了选择性过滤,吃得直打饱嗝了,这才心满意足地对禄说道:“接下来怎么办?去抓鬼吗?” 禄虽然不像颜那么夸张地评论,但看到高珊吃东西时候的模样,还是有些目瞪口呆,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才点了点头,道:“厄?恩,去找葛慕。” 高珊有些迟疑,道:“葛慕在警察局呀,我上午的时候去过了,那些警察根本不让我见,非说要找家长才行。” 颜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大姐,那是你,你是人,所以才不能见,我们可不一样。” 高珊惊诧道:“你们不会是想劫狱吧?会不会太轰动了?电影看多了吧?这可不行,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不是旧社会,为了这点事儿,让葛慕背上个逃犯的罪名,一辈子都偷偷摸摸,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那你有更好的办法吗?”颜一贯地挑衅地看着高珊说道。 高珊看向了禄,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比如什么拘魂啊什么的,直接做法把那小孩子的魂魄收了不就好了?” 颜冷笑道:“你是想让那些孩子一个个都魂飞魄散?啧啧啧,女人心,蝎尾针,真毒啊!~” 颜说的不清不楚,高珊听得半懂不懂,禄又为她解释道“孩子的魂魄纠缠在一起,我不知道他们的生辰八字,不能用招魂术,如果使用法器进行拘魂,会伤害到他们的魂魄,导致他们无法投胎,所以只能当面施术。” 如此一来,必须要见到葛慕,事情才能解决,可是葛慕被关在警察局里,难道真的要像电视上演的那样去劫狱吗?而且,这绝对不是人类的科学所能解释的劫狱事件! 好好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在警察们的眼皮子底下突然消失了……现在的信息传播速度那么快,数码科技那么发达,高珊不敢想,这会引起多大的轰动效果。 就在她越想越崩溃的时候,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都这个时间了,还有谁会给自己打电话?高珊拿起手机看了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看数字应该是座机。 “喂?你好?”她接起电话,听了一会,脸上的神情由开始的疑惑慢慢变成了惊诧,然后就那么一直保持着惊讶的状态,一句话也没说地听完了电话。 挂了电话,她有些恍惚,脑袋机械地转向了坐在桌子对面的颜和禄,道:“警察说,他越狱了……” 颜显得很是吃惊,对葛慕的才能产生了由衷的敬佩,这小子,还真不是盖的! 禄则神色凝重,沉思不语,似乎有什么心事。 三人出了餐馆,一路向西,禄说,葛慕一定是去了废宅。 禄和颜两人走得非常快,高珊只能小跑地跟着,到了废宅的时候,高珊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根本就对周围的环境失去了任何观察的力气。 “喜儿,果真是你!” 废宅的大门敞开着,其实原本那门也已经是处于一种倒塌下来斜倚在门框上面的状态,根本起不到任何视觉隔离的效果,只是现在,那两扇门板已经被移到了别处,整个门口的视觉也就更为通畅无阻了。 一个高高瘦瘦的人站在院子里,天太黑了,看不清模样,但是这时候出现在这里,除了葛慕还会有谁,可是,禄口中喊着的名字,却是高珊从来也没听过的‘喜儿’,那又是谁? 高珊此刻还是在大喘着气,无法问出来,只能听着。 “禄哥哥,你真讨厌,老是戳穿人家!” 随着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在离葛慕不到半米的地方,一个悬浮在半空、周身有一圈像月光一样的乳白色光芒包围的女孩儿,慢慢地隐现了出来,她正是一个多月以前,禄在海边见过的女子——喜儿。 在这将近子夜的时刻,在这么一座闹鬼的荒宅里,突然出现一个鬼魅一样的女子,高珊以为自己会很害怕,但看清了女子的面容以后,她却没有丝毫害怕的感觉,反而是有些亲切,高珊觉得非常奇怪。 “咦,好姐姐,你也来啦?”喜儿轻盈地落在了三人面前,牵起了高珊的手,亲昵地说道:“你是不是来抓我的?咦,你没法力呀,(*^__^*)嘻嘻……那你可抓不住我。” 高珊被她说得一头雾水,这女孩儿好像认识自己,自己也觉得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她,可就是想不起来了,她求助地看向了禄,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答案,可是禄这一次却没有为她解释,只是对喜儿说道: “是你给葛慕发的邮件吧,也是你把他从警察局里弄出来的,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说到后面,禄的语气有些严厉起来。 喜儿嘟着嘴,看了看身后傻愣愣地站着的葛慕,回头对禄说道:“你难道没有看到那些孩子么?他们多可怜啊,要是他们一直这么游荡下去,就能灰飞烟灭了。” “所以,你就让葛家的子孙重新回到这里,让他们的怨气能够得到发泄,可以去投胎转世?”禄说道。 喜儿点头道:“对呀对呀,禄哥哥,你真聪明!” 禄叹了口气,道:“傻丫头,你怎么这么笨?这本来是他们两家的事,你这么做,把自己也卷到了这一场因果里面,以后就会染上纠缠不清的尘缘了!” 喜儿一脸无所谓的模样道:“那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也不想回去了,纠缠就纠缠呗,只是这些孩子太可怜了,要是没有人帮他们,他们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高珊忍不住插口道:“可是葛慕也是无辜的呀,祖先的过错,让他来承担,这太不公平了。” 喜儿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目光闪烁地说道:“现在他们都已经纠缠上了,我是分不开了,大不了不就是死嘛,还可以再投胎的,那些小孩儿也能解脱了,反正一条命换十几条命,也挺值的了……”她说着说着自己也觉得有些站不住理了,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就像是在喃喃自语一样。 这家伙有能力犯错竟然没有能力承担,这算什么啊?小孩子耍无赖吗?高珊有些急了,道:“那怎么办?人命关天,难道看着葛慕死吗?” 喜儿不出声了,瘪着小嘴乖乖地站在了一旁。 第二十四章 两全之策 禄看着站在院子里的葛慕,一圈黑气在葛慕的头顶盘旋,黑气之中,几个孩童的鬼魂时隐时现,而葛慕的生气正一缕缕地从他的头顶飘散出去,进入了这些孩子们的口中。 这种宿业,属于天道伦常,孩子的怨灵吸取仇人的生气,原本就是上天所允许的。就算禄是神仙,也无法指摘那些鬼魂的不是。 也正因为这种特殊情况,孩子的灵魂紧紧地纠缠在葛慕的灵魂之中,禄如果要强行进行分离,只会将两方的魂魄全部毁掉,一时间,禄也有些束手无策。 但喜儿和自己关系匪浅,情同兄妹,如果此刻满足这些孩子们的怨魂,让他们的怨气得到发泄,可以再次进入轮回,那势必让无辜受害的葛慕含冤而死。 冤死者必有报,葛慕再去找那些孩子去投胎的人报仇,冤冤相报,无尽无了,这原本是世间常情,不足为奇,但喜儿却搅了进去,以后也就脱不了关系了,禄如果想把喜儿从事非中带出来,就必须得阻止这些孩子。 思来想去,禄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双眉紧皱,目光从喜儿身上扫过,停在了高珊的脸上,似乎想到了什么。 高珊看到禄注视自己的眼神有些异样,心里开始不安起来,这王八精想干嘛?不会是要让我去替葛慕做那个冤死鬼吧? “事到如今,只有你去了。”禄平静地说道。 这家伙竟然真的说得出来,高珊心中大骂禄缺德,吓得连连后退,摆手道:“我、我是很同情他,可是,可是我还不想死呢!” 禄一把抓住了高珊的左手手腕,将她扯了回来,一直以来,高珊都觉得禄对自己有所顾忌,所以从来就是像个小媳妇儿遇见恶婆婆一样,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她压根就没想到禄会突然出手,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高珊心如死灰,眼睛一闭,只等着禄像那评书里说的黑脸李逵一样,把自己高举过头顶,扔进院子里去。禄却只是抓着她的手腕,将她的左手掌心反过来看了看,神色凝重地说道:“虽然有点冒险,不过可以一试。” 到了这一步,高珊也豁出去了,问道:“你到底想让我干嘛?” 禄没有解释,而是命令式对她说道:“记住,一会儿上去以后,用左手食指按住他的百会穴,集中心神,想着孩子的鬼魂,千万不能分心,我会帮你禁锢住葛慕的身体,你不用害怕。”说着,他就拉着高珊的手,径直向院子里走了进去。 高珊的脑中一片浆糊,为什么这些人说话从来都是不清不楚的呢?她恨透了这些妖怪的装腔作势了,干嘛老是藏着掖着,不说清楚,自己怎么知道到底要干吗! 可是一切反抗,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毫无用处的,高珊也只能任由禄牵扯着,来到了一看就让人恐惧的、神情恐怖的葛慕面前。 禄拾起地上的碎石块,在葛慕的周围简单的画了些高珊看不懂的符咒,东南西北,各画了一个,画完,禄将石头随手一扔,又在挨着葛慕的地方垫上了几块碎瓦片,让高珊可以够得到葛慕头顶的百会穴,完事以后,他拍了拍手,对高珊道:“好了,你动手吧。” 高珊咽了口唾沫,强自打起精神,心中默默地念着:菩萨保佑,观世音保佑,玉皇大帝如来佛保佑! 将左手缓缓地移到了葛慕的头顶上方,高珊小心地在葛慕的脑袋上摸索起了百会穴的位置,说来也怪,她从来没有学过有关中医方面的知识,可此时,却好像福至心灵一般,非常准确地按在了葛慕的百会穴上。 她闭上眼,照着禄所说的,脑中拼命地回想着照片里那个孩子惨白的脸,虽然她很害怕,但她还是让自己不要回避,渐渐地,她的脑中开始空明起来,渐渐地,她感到自己置身在一片清澈的湖水之中,周围一片通透,一个金色的身影在她身周游弋,那竟然是一条长着一个尖尖小角的金色小蛇! 往常的高珊看到蛇的照片都会害怕,可此时的她,却没有丝毫畏惧,一切都是那么自然,顺理成章,似乎连这条小蛇的出现,她也早就已经知道了一样。 小蛇绕着高珊游走,仿佛孩子绕着母亲,高珊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它的调皮,撒娇,喜悦和亲昵,她不知道,这就是心灵相通。 就在高珊沉溺于其中之时,禄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快找小孩儿。” 高珊又将思绪集中到一起,使劲地回忆着孩子的模样,不一会儿,那孩子竟然一脸惶恐地出现在了这个湖里,他显然很害怕,左冲右突,想要逃脱出去,可怎么也无法找到出路,这个世界里除了清澈的湖水,什么也没有。 这一切都是高珊所体验到的,而此时在外观看的颜,看到的却是另一幅场景,高珊用食指按住了葛慕头顶的百会穴,过了一会,一个小鬼像是被她的食指黏住了似的,从葛慕的百会穴中被硬生生地扯了出来。 看到小孩的怨灵已经出来了,禄拿出了一个小瓶子,将那怨灵装了进去。 怨灵一消失,高珊和葛慕同时晕厥,禄将高珊轻轻搂在怀中,高珊的脸色蜡黄,两只眼睛紧紧地闭着。 “呀,真不愧是阿姐呀,这都能分开!”喜儿见事情已经解决了,自己也就又成了清白之身了,立刻变得活跃起来。 禄皱着眉,道:“我用法力强行地催动了她的本命法宝,这一次,虽然有惊无险,却也是对她损害不小,喜儿,你是故意这么做的吧。” 喜儿调皮地吐了吐舌头,道:“禄哥哥,你在说什么?我不懂。” 禄看着手里的小瓶子,道:“在她的镜湖里洗炼过了,这些孩子的怨气也该散的差不多了,只要找个和尚道士做个超度法事,他们就能去投胎了,你可以放心了。” 喜儿拍手道:“呀,太好了,禄哥哥,你们又做了一件好事呢!” 禄知道这都是喜儿的安排,对她又是无奈又是喜爱,叹了口气,道:“你还是不跟我回去?” 喜儿撅了撅嘴,道:“说过多少遍了,你烦不烦啊。” 禄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你下次要是有事,直接来找我就行了。”说着,他抱起高珊,向外走去。 颜背着葛慕,跟了上去,喜儿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像个孩子似地满足地笑着消失在了空气中。 高珊一直睡到了第二天傍晚才醒过来,对于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所记得的,只到自己站在碎瓦片上,把手按在了葛慕的头上为止,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她是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了。对此,禄显得有些失望。 高珊问他,是不是希望自己能想起些什么来?禄则只是摇头,什么都不肯说。 事后,高珊按照约定,履行了自己的承诺,用巧遇大学同学的名义,把禄正式介绍给了韶冲,反正以后韶冲也不会再回去自己那儿住了,他们不会再见面了,就算禄大大方方地在高珊的屋子里练习七十二变,也不会有风险了。 旅行回去以后,韶冲就收到了录取通知书,他如愿以偿地考上了理想中的大学,这让高珊如释重负,不管怎么说,韶冲最后冲刺的那段时间是在她那儿过的,韶冲能考上名校,多少也是有她的一份功劳,虽然这种想法非常的厚颜无耻,高珊却毫不介意,还洋洋自得。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颜这只老狐狸精,不知道用了什么龌龊的方法,竟然也用助教的身份,混进了那所全国名校,这让高珊心里十分不安,她强烈要求韶冲,必须把一片乌龟蜕壳时候换下来的甲片,戴在身上,时刻不离,韶冲虽然心里不愿意,但是阿姐盛情难却,只能收下,至于收下以后带不带,带在哪儿,那就不是高珊所能安排的了。 只可怜了禄,这个堂堂的神仙,那片乌龟壳,其实是高珊用及其惨无人道的手法,从禄的身上硬抠下来的。 反正他是神仙,少片儿壳,一会儿就长好了!高珊是这么想的。 青异组的其他成员,也都各自有了理想的去处,所有人中,最不得意的,就要数那个苦命的地主家的孩子,葛慕了,他醒来以后,像所有的鬼上身体验者一样,把整件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 而让他费解的是,为什么自己只是睡了一觉,整个世界就彻底的变了,自己竟然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他惊讶地得知自己曾经袭警越狱,这一切,让他一度认为自己肯定是精神分裂了,自己的身体里还有另一个灵魂,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做了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葛慕着实是吃了不少苦头,而他有特殊癖好这一秘密,也在媒体对整件传奇事情的极力渲染下,变得天下尽知,这也多少算是为那些孩子出了口气吧,谁让他有一个好祖宗呢,所谓父债子偿,天经地义了,只是他自己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遭受这种罪。 第二十五章 灵魂错位 “滚开,娘娘腔,我们别和他玩,我们走!”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儿,从他的手中野蛮地夺下了皮球,用力地在他的肩膀上推了一把,将他推倒在地,转身招呼着身后五六个一般大的孩子跑回了公园。 郑凌义独自坐在一颗枝繁叶茂的大香樟树下,看着不远处班里的男生汗流浃背的在学校的操场上踢足球,脑中又浮现起了小时候的一幅画面,那时,他也曾是一个人见人爱的漂亮男孩儿,可现在,所有人都不愿意和他说话,把他当成怪物,看到了就远远地躲开,连班里的老师都刻意地回避他。 在过去的十七年里,冷漠,嘲讽,鄙夷始终伴随在他的身边,有时候,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父母在看向自己的眼神里,也有一点那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 渐渐地,他开始沉默,不再说话,离群索居,一个人静坐已经成了他生活中的一种常态,他习惯了远远地避开人群,像只乌龟一样,让自己尽量避免被伤害。 偶尔,他心里会升起一丝渴望,每到这种时候,他就会想起小时候自己尝试着去融入别人时,曾遭受到的种种羞辱与嘲笑。 他的表情变得狰狞,那是一种对排斥自己的人的怨恨。 他蛮横地打开饭盒,那里面装着母亲为他准备的点心,在他眼中,此时那一个个圆鼓鼓的团子已经变成了一张张曾经欺负过他的脸。 胖男孩儿的脸,邻居大婶的脸,同学的脸,老师的脸,他要一口一个,把他们通通吃下肚子里去! 在他的手快要碰触到最上面的那个团子的时候,他突然僵住了,他愣愣地盯着那只手。 细长的手指因为极少见到阳光而显得特别的白皙,指尖那经过精心修剪的指甲呈现出一个精美的弧度,与手指完美连接,食指和小拇指微微上翘,中指和大拇指向前探出,离团子不到一厘米的距离,仿佛正要拈起一朵花儿,多么娇美的一双手啊。 他身子猛地一颤,饭盒从他膝头滑落,里面的团子全都散落在了草地上,咕噜噜地滚了开去。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拿东西的手势会是那样的! 他像见到鬼怪一样霍地站起,狠狠地把掉在地上的团子一个个踩了稀巴烂,似乎所有的错,都是因为这些团子,要是不去拿这些团子,自己就不会做出那样一个手势,就因为这些手势,才会让自己的生活充满了羞辱! “喂!”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在郑凌义的头顶响起:“你干嘛浪费粮食呀!” 郑凌义只觉得天塌地陷一般,完了,刚才的那一幕,刚才的自己拿团子的模样,一定又都被人看到了,他们一定又要狠狠地羞辱自己了! 他惊慌失措地拾起了地上的饭盒,拿起包,转身就要走。 那轻快甜美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喂,别跑。” 一抹白光在郑凌义面前闪过,郑凌义只觉得自己突然撞到了一面软绵绵的墙上,整个人顿时被反弹了回来,一屁股坐在草地上。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刚才自己站立的地方,哪有什么墙啊,连根木桩子都没有,自己到底是怎么被弹回来的? 他惊恐的抬起头,只见在他头顶的香樟树上,正坐着一个面容极美的女孩,女孩儿甜甜地笑着,看着地上模样狼狈的郑凌义,眼中满是好奇。 虽然是读着正版教科书长大的,郑凌义对妖魔鬼怪的存在,却没有过丝毫的怀疑。 至少在他的脑中,就时常会有那些无法解释的奇怪念头,比如刚才,他竟然翘着兰花指去拿团子,自己却一点意识也没有。 在什么都没有的地方被一堵无形的墙给弹了回来,郑凌义的第一个想法,就是遇到了聊斋里面经常会出现的鬼怪,这女孩能在光天化日的情况下出来,肯定不是鬼,难道是狐狸? “你是狐狸吗?”郑凌义小心翼翼地问道。 女孩呵呵地笑着,一点儿都没有什么不愉快的模样说道:“你看我像狐狸吗?” 郑凌义抬起头,仔细地打量着树上的女孩,那女孩小小的瓜子脸,眼睛大大的,眼睛上面的长睫毛又弯又翘,好看极了。 她身上穿着一件现下十分流行的碎花长裙,一双玉足在空中来回荡悠着,显得那么得不安分,纤纤的脚上穿着一双精致的白色平根小皮鞋,鞋尖儿在郑凌义的眼前晃来晃去,鞋面上还缀着一朵用银线掐成的小花儿,在透过树叶缝隙漏进来的阳光照射下,一闪一闪的如此好看,郑凌义不禁有些看得呆了。 女孩见郑凌义的目光停在了自己的鞋子上,微笑着说道:“是不是很好看呀?” “好看。”郑凌义痴痴地点了点头。 女孩又道:“你要不要穿?” 郑凌义又点了点头,目光里竟然还有些欣喜。 女孩轻轻地从树上跃了下来,坐在草地上,俯身去接鞋子上的扣。 郑凌义身子又是一颤,整个人像触电一般,眼神突然一变,他连忙摇手道:“不、不、我不要!” 女孩儿此时已经把一只鞋子脱了下来,举着手将鞋子递向了站在一旁的郑凌义,道:“给,拿着呀,想穿就试试嘛!” 郑凌义眼神中闪过一丝迟疑,依旧摇手道:“不,这是你们女孩儿的鞋子,我是男生,我不能穿!” 女孩儿一脸疑惑,道:“这有什么关系,好看不就行了?你难道不想穿吗?” 郑凌义喃喃道:“我、我……” 女孩儿道:“想穿就穿啦,管那么多干嘛!呐,快点啦,我的手都酸了!” 郑凌义即惶恐又期盼,他看了看女孩儿真挚的双眸,那么清澈,又充满了鼓励,他终于还是接了过来。 女孩儿一笑,又去解另一只鞋子的扣。 郑凌义安奈不住自己心中的欣喜,手微微颤抖着,脱下了自己的板鞋,他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脚伸进了皮鞋里,那感觉就好像皮鞋里面随时都会蹦出一条毒蛇,一口咬住他的脚趾一样,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说来也怪,女孩的脚那么小,这鞋子本应该也是很小的,但郑凌义穿上以后,一点都没有挤脚的感觉,还很舒适,就像是定做的一样。 他像一个刚学会走路孩子一样小心地在草地上走了几步,不远处,似乎有个捡球的男生朝这里看了一眼,他吓得连忙蹲下身子,用手挡住了自己的脚踝,那男生踢着球又回到了操场中心。 郑凌义这才敢站起身,快速地跑回了女孩儿所在的那一片树荫下面。 女孩依旧是笑的那般纯真无邪,郑凌义从她的眼中看不到丝毫的嘲弄,他感激地向女孩点了点头,又有些不解,问道:“你为什么不笑我?” 女孩儿道:“为什么要笑你?” 郑凌义道:“因为,我是个男生,却喜欢女生的东西……” 女孩儿说道:“每个男生的前世,都有可能是个女孩儿呀!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郑凌义有些激动,道:“你相信前世?” 女孩儿道:“你不是说,我是狐狸吗?那我就不是人呀,对一个妖怪来说,知道有前世今生,很奇怪吗?” 郑凌义适才整个脑子都被欢喜塞满了,这时听女孩说自己是妖怪,才做梦一样地想起来,眼前这个女孩,八成不是人! 但就算她真的是妖怪,那又怎么样,在别人眼里看起来,自己还不是和妖怪一样,他虽然是人,却处处被人欺负,这女孩虽然是妖怪,却对自己赤诚相见,这世界上,到底谁才是妖怪?郑凌义不由苦笑。 女孩道:“你怎么了?你看起来好像很不开心呀!” 郑凌义叹了口气,幽幽道:“我也不知道,我总觉得,自己不是自己,经常会有一些奇怪的念头,看到自己穿着女孩的衣服,有长长的头发,很想做一些女孩子做的事,从小,周围的人都说我是个怪物,不愿意靠近我,哎……” 女孩儿道:“你很痛苦吧。” 郑凌义点了点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是,有时候,我真的真的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女孩,而且,还有、有……” 他欲言又止,女孩好奇地问道:“有什么?” “有一个男人,他总是出现在我的梦里,可是,醒来却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但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却总是挥之不去。”郑凌义在说话时,眼神柔和地像一个温婉的少女,这一刻,他身体里有另一个灵魂占了主导,那是一个女性的灵魂。 女孩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他,郑凌义沉默良久,使劲地甩了甩脑袋,又变成了一个十足的大男孩儿,他狠狠地把自己脚上的鞋子甩脱,道:“该死,我怎么又做这种变态的事!” 他转过脸,看着女孩,适才柔和的模样一扫而光,没好气地说道:“你谁啊,干嘛害我!” 女孩有些措手不及,嘟着嘴,委屈道:“我、我是想帮你!” 郑凌义一脸厌恶,道:“谁让你帮了,滚!” 女孩有些生气,穿上鞋,嘴里嘟囔着:“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她撅着嘴转身就走,又像想起了什么,掉头回来,把一个纸片塞到郑凌义手中,道:“想通了就去这里找我!”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神经病!”郑凌义随手将纸片扔在了草丛里,登上鞋,提着书包向着反方向走了。 第二十六章 冷漠的爱 苦逼的孩纸默默码字不容易,求票求藏求支持(^o^)/~ …………………………………………………………………………………… 晚高峰时候的小城显得异常混乱,无论是商铺林立的市中心,又或者是视野开阔的郊外,都可以看到一排排被堵塞在路上的汽车,像一个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慢慢地拄着拐杖向前行进。 郑凌义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公车上的拥挤让他无法忍受,他提前下了车,慢慢地步行回家。 郑凌义的家住在繁华的闹市区,他家的小区门前,是小城里有名的步行街,步行街上面,形形色色的时装店星罗棋布。 这些时装店里,有九成都是女装,每次他从这些店门前走过,总是忍不住在橱窗前面驻足。 今天,其中一家专门经营高端品牌的女装店里,模特的身上换上了一身宝蓝色的低胸晚礼服,半隐半现的古典刺图案,席地的扇形大摆显得如此雍容华贵却又不失优雅,收腰处不多不少地镶嵌了一排小小的碎钻,在地灯的照射下熠熠生辉,他不禁看得有些呆了,眼神中流露出渴望的光芒。 几个二十多岁的女服务员在柜台后面窃窃私语,时不时地有人抬起头朝着橱窗外面的郑凌义看上一眼,她们自然看得出郑凌义并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公子,当然也就不屑出来招呼他进去。 她们的目光像火一样灼痛了郑凌义的脸,郑凌义小跑着走开了。 他低着头快速地走进了小区,传达室里看门的大爷,坐在楼下纳凉的老太太老公公,都成了可怕的怪兽,只要他稍有停顿,他们就随时准备冲上来吃他的肉一样。 他逃也似地跑进了自家的楼道,稍感放松了些,心不在焉地上了楼,打开门,将书包往地上一丢,便倒在了客厅的沙发里。 “我回来了。” “吃饭吧。” 郑妈妈是个出乎意料的美人,细腰高胸,个子中等,五官精致,气质娴雅,看起来不过三十左右的年纪,皮肤保养得非常好。只是神色间却有一丝冷漠,说话时不带一丝情感,就好像面前这个人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一样。 她从厨房里把准备好的饭菜端了出来,放好碗筷,又将郑凌义扔在地上的书包拾起,放到了电视机旁。 “老爸还没回来么?”郑凌义站起身,回头四望,问道。 “他今天加班,不回来了。”郑妈妈说道。 郑凌义走到餐桌前,坐下吃饭。 郑妈妈拿起碗,眼睛始终都看着碗里的米饭,没有看过郑凌义一眼,她举起筷子,迟迟没有动作,过了一会,她放下碗筷,看着郑凌义道:“我刚买的拖鞋,是不是在你那里?” 郑凌义本来是习惯了妈妈的这种冷漠,只顾着自己吃饭,也没在意,听到妈妈这么问,他动作一顿,伸出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他低着头,没有说话。 郑妈妈又问了一遍:“你是不是又把我的鞋子藏起来了?” 郑凌义嘴里含着一口米饭,声音含糊沉闷,说道:“没有。” 郑妈妈知道儿子是在撒谎,她是个做事说话都柔声细气的女人,再怎么生气也不会说出什么过分的话,可此时,她真恨不得像其他发了飙的女人一样说些什么,把自己心中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但话到口边,还是没有说出口,她站起身,走进房间,关上房门。 郑凌义知道,他母亲一定又要哭了,脆弱的女人,当她无法抗拒命运的时候,只能默默承受。 郑凌义又何尝不是这样,他也很想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来到这个世界,既然上天注定他是个男的,又为什么让他的身体里,同时还住着有一个女人的灵魂! 他默默地吃完了饭,拿起书包,进了自己的房间。 “你忘了吗?” 睡梦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郑凌义的耳边响起。 “不、不、我没忘,我没忘!” “你忘了。”那声音里开始出现一丝怨恨:“你忘了!” “没有!”郑凌义大声地回应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的真诚。 “那你为什么不等我!”那声音责备道。 “我……”郑凌义想不起来为什么,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忘了……你忘了……你忘了……” 那声音不停地重复着,在四面八方出现,变成了一把把锋利的刀,将郑凌义整个人包裹起来,割得他好痛好痛,连心都痛了。 晚上两点钟,郑凌义从睡梦中惊醒,他的额头上满是汗水,心一阵阵地抽痛,就像刀绞一样,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小的时候,父母曾经带他去做过全身检查,检验的结果显示,他的心脏非常的健康,可这种痛楚,却始终伴随着郑凌义,从来没有消失过。 他打开灯,坐在床沿上,看着床边的拖鞋,他呆了一会,弯下身子在床下摸索了一阵,拿出了一双鞋,那是一双粉色印花拖鞋,正是郑妈妈前两天刚刚买的那一双。 他穿着明显很不合脚的拖鞋,打开门,在小厨房里倒了杯水,正要回房间的时候,客厅的门响了。 客厅的灯,被打开了,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他在玄关脱掉了黑色的皮鞋,抬头看到了郑凌义,有些吃惊,道:“怎么还不睡?” 郑凌义将身子往边上靠了靠,用沙发挡住了自己的脚,道:“我渴了,起来喝杯水。” 男人看起来累极了,面色憔悴,他把外套搭在了门口的衣架上,将手上的公文包放在了桌子上,进了盥洗室。 郑凌义趁机回到自己的房间,将母亲的拖鞋藏了起来,换上了自己那双大码的男士拖鞋,又回到客厅,问道:“爸,吃饭没?” 郑爸爸生怕吵醒了妻子,压着嗓音道:“吃了,你赶紧睡吧,明天打起精神好好上学。” 郑凌义答应着,回了自己的房间。 后半夜,他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脑中纷纷扰扰,一会儿是梦中的那些只言片语,一会儿又是母亲幽怨的眼神,如此折腾了到了天亮,早上起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无精打采。 然而半夜无眠之后,他决定去找那个女孩,不管她是狐狸精也好,还是恶鬼也罢,只要能帮到自己,他就义无反顾,就算死了,恐怕也比现在这样受折磨要好,这不仅是对他的折磨,也是对他家人的一种折磨,他不想再看到母亲为自己流泪了。 看着儿子狼吞虎咽的模样,郑爸爸严厉地说道:“吃慢点儿,没人和你抢!” 郑凌义嘴巴里塞满了油条大饼,两个腮帮子都撑得鼓鼓囊囊的,说话不清不楚:“没时间了,我要赶快去学校!” 郑爸爸疑惑地看了看墙上挂着的大钟,道:“时间还早,你急什么!” 这就一会儿工夫,郑凌义已经把一根油条给消灭了,他一只手抓着一张啃了一半的饼,一只手拿着一杯热牛奶猛灌了几口,道:“今天我值日,要早点去。” 郑爸爸道:“要不要我开车送你去?” “不用了,不用了!”他在牛奶的协助下解决了半个大饼,匆匆忙忙地洗了手,拿了书包就往外冲,他要趁着早上的值日生还没有清扫操场以前,去把那张女孩给他的纸片找回来。 郑凌义像一阵旋风般冲进了学校,循着记忆中的印象找到了那株大樟树,那张小小的纸片,安安静静的躺在草叶子中间,让他感到惊讶的是,昨夜下过一场暴雨,可这片纸却丝毫没有一点沾湿的迹象,这无疑让他心中更多了一丝希望,现在的他,不怕那个女孩儿不是妖怪,就怕她是个没用的妖怪。 拿到纸片,郑凌义意外的发现,女孩给自己的地址,竟然就在他所住的那个小区里面。 困扰自己那么多年的事很快就能解决了,郑凌义有些迫不及待,他写了个假条,请了一天假,班主任本来就对他的存在视而不见,很爽快地批了。 照着纸片上的地址,郑凌义来到一个户人家的门口,既不是想象中那种充满神秘色彩的深山洞府,也不是那些老牌神棍那般,香烟缭绕、信徒膜拜的深宅大院,这就是一所普普通通的民宅,阳台上还挂着几件*的衣服,昭示着主人在家,除此之外,郑凌义看不出丝毫与众不同的地方。 他有些迟疑,这真的是自己要找的,能帮自己解决问题的,法力高深的妖怪住的地方?他心中忐忑,妖怪和人一样,住在小区楼房里?这家伙到底可不可靠?我是不是被人耍了? 他没有立刻上去敲门,而是将昨天遇到女孩的情景从头到尾地又回忆了一遍,说实在的,除了他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撞了回去,其他还真没什么怪异之处,那个女孩和任何一个大街上的女孩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我真傻,怎么这都会相信!” 思来想去,他似乎明白过来,这个地方和自己家那么近,在这个小区里,知道他是个怪胎的人数之不尽,这肯定又是哪个好事之徒,吃饱了饭没事做,耍自己玩的。 郑凌义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人这样玩弄了,他本能的感觉到这又是一个骗局,他懊恼自己的痴心妄想,竟然还企图能遇到一个好人来帮自己,到头来只是自取其辱,他连忙转身下楼。 就在此时,一个男人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既然来了,为什么要走?” 郑凌义心中一紧,知道免不了又是一阵嘲笑,他不想让别人以为自己害怕而逃走,转过身,咬着嘴唇,高傲地仰着头,看着面前这个开门出来的男人,目光中充满了愤恨,此时他心里所想的,只剩下了:笑吧,你们要笑就笑吧! 第二十七章 访客 自从韶冲走了以后,家里又只剩下了禄和高珊。禄终于不用再过那种被监禁的日子,可以见光了,但每天的保姆生活还是得持续。 这一日,高珊轮休在家,为了表示自己绝对是个感恩图报的女人,她提议今天由她来做饭。 禄的心中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这女人在自己来以前,除了会煮方便面还会煮什么? 禄几次努力,想让高珊放弃下厨的想法,高珊却笃定了,今天不做一桌子好吃的绝不罢手! 禄坐在客厅里,手里摆弄着遥控器,厨房中传来的阵阵响动,听得他惊心动魄,根本就没有心思看电视。 看来,中午要叫外卖了……禄盘算着这附近有哪家的外卖既好吃又便宜,这神仙在高珊的迫害下俨然已经成了一个勤俭持家的家庭妇男。 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看高珊的杰作,门外一阵微小的能量波动引起了他的注意。 喜儿?他分辨出,这是喜儿的气息。 禄打开门,看到一个少年正要匆匆离开,虽然不知道这人是做什么的,但他身上有喜儿留下的东西,这少年既然找到了这里,肯定是喜儿告知的,喜儿总不能无缘无故地让一个凡人来找自己,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这才问道:“既然来了,为什么要走?” 高珊听到声音,拿着沾着菜叶子的铲子,从厨房间探出头来,问道:“美人,你在和谁说话呢?” 禄道:“一个朋友。” 这家伙什么时候有朋友了?不会又是什么妖魔鬼怪吧?高珊心中想着,口上却说道:“哦,那让他进来坐呀,你先招呼着,菜马上就好了,一会让他一起吃吧。” 听到这话,禄的脑袋上有些冒汗,心中愈加肯定,一会必须叫外卖。 他转头对还站在楼梯上的少年说道:“进来吧。” 少年一脸决绝,神色古怪,似乎有所忌惮。 禄说道:“既然来了,怎么不敢进来?怕了?” 少年毕竟血气方刚,被禄一激,硬着头皮进了门。 禄关掉电视,将少年让到沙发上,上下打量着,心中揣测着少年的来意,问道:“她又闯祸了?” 少年有些茫然,摇了摇头。 禄看着少年,眼神中的探询之意示意少年把来意说清楚。 少年起初还有些抗拒,等看到禄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奚落和嘲弄以后,便又有些犹豫起来,禄给了一个眼神的鼓励,少年沉默片刻,胆怯地说道:“你、你是妖怪吗?” 禄被这话问懵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少年以为禄这是一种默认的表现,急切地说道:“就算你是妖怪,我也不怕,只要你能帮我,我什么都愿意替你做!” 禄觉得有些荒唐,干笑两声,道:“你最好不好轻易对人许诺,诺言这种东西,不是谁都能负担的。” 少年觉得禄说的话,明显的是轻视自己,他激动地说道:“我说话算话,绝不反悔,就算你要我的命,我也会给你,只要你能帮我!” 禄摆了摆手,显得有些耐心不足,道:“你到底有什么事?” 少年显然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他整理了下思绪,想了想,禄注意到,少年在低头的时候,用手理了理自己的鬓发,他的小拇指微微上翘,指尖上还残留着一点女人用的指甲油的痕迹,禄看着觉得十分别扭,心中愈加想不明白喜儿到底在搞什么鬼。 过了一会,少年抬起头,皱着眉,边想边说道:“我叫郑凌义,现在在上高二,虽然我是个男孩,但我的脑子里却总觉得自己是个女生,我觉得那就是我的前世,还有,我一直做一个梦,有个男人让我等他,可是我想不起来他是谁。那天我遇到了一个女孩子,她说,如果需要帮忙,就让我去找她,还给了我一个地址。” 说着,郑凌义把一直揣在衣服兜里的纸片拿了出来,递给禄。 其实郑凌义开始时是有很多怀疑的,甚至觉得那个女孩就是和禄串通好了来戏弄自己,但看到禄冷漠中带着一些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反倒觉得踏实了。 若真是有意戏弄自己,要么见面时候就已经把事情戳穿了,要么装出一副热情的模样,让自己以为真的碰上了好人,把事情一吐为快,他们再一哄而笑,指着自己的鼻尖说:“傻子,我帮你,来,大哥哥帮你!” 禄自然没有想到,郑凌义将事情说出来的背后竟然有那么多顾虑,他本性慵懒,不愿意惹事,一切不过是天然的表现,没有丝毫作作,却在无意中,给了郑凌义莫大的鼓舞。 禄接过纸片,那上面写的,正是高珊家的地址,禄有些哭笑不得,喜儿这是打算做什么?开善堂?这天底下可怜的人多了去了,她难道都打算让自己去管?太不像话了! 他心中虽然有些埋怨喜儿的任性妄为,但眼前面对的是这么一个饱受折磨的少年,他又不能把人往外赶,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听到这话,郑凌义简直有些喜出望外了,他没想到禄这么轻易地就能松口,在他的印象里,越是有能耐的人,越是喜欢把人吊着,等来求他办事儿的人好话说尽,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表现出自己是有多为难的样子答应帮人办事,完了,再吃个所谓的感谢饭,其中还不知道要收多少好处费,这才算完。 但得到的太容易,郑凌义反而又有些担心了,是不是禄的法力有限,所以才不敢摆高了架子?他到底有没有能力帮助自己?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好赖试试,总比没办法强。 郑凌义道:“我总觉得我身体里面还有一个人,一个女人,要么,把这个女人从我身体里弄走,要么,把我弄走。”他小心地说着,似乎生怕自己提出的要求难度太高,吓住了眼前这个越看越像花瓶的帅哥。 禄始终都面无表情,斜靠在沙发上,眼睛里没有丝毫波澜,他看着郑凌义,等着郑凌义往下说。 郑凌义却住了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禄。 过了好久,禄意识到他说完了,问道:“没了?” 郑凌义木然地点了点头,心中暗道:他是不是听傻了?人都说便宜没好货,看来这家伙也是个绣花枕头,哎,没戏。 他一脸失望,低下了头看着自己交叠着放在膝盖上的手,随时准备着对方说些各种各样的借口,把自己请出门外。 禄开口道:“你确定要这么做?” 郑凌义听他的语气里似乎还有那么一点希望,兴奋地抬起头,一脸热切的问道:“是啊,你能帮我吗?” 禄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淡淡地说道:“分离灵魂,你会变成白痴,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结果都一样。” 郑凌义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他意识到自己的决定有些草率,他想到了自己的母亲,那冷漠的表情刺的让他的心好痛,或许,对母亲来说,有他这么一个不男不女的儿子,真的还不如一个白痴强呢。 想到这里,郑凌义决绝地说道:“这就是他们想要的,变白痴他们就开心了!” 禄扯着嘴角微微一笑,道:“你还是想清楚比较好,不要轻易做决定,赌气没什么好处。” 又一次被禄轻视,郑凌义不服气道:“我没有赌气,我想得很清楚,你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子!” 禄笑了笑,没有回应他的这句话,站起身,打开门,做了个送客的手势,道:“你走吧,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来。” “我不走,你现在就帮我把灵魂分开!”郑凌义倔强地说道,将身子往沙发背上一靠,一副耍无赖的模样。 禄不禁感叹,现在的孩子怎么都这样?一点礼貌都没有?自己和他非亲非故,凭什么一定要帮他?要不是看着喜儿的面子,早把他一脚踹出门外了。 禄可没有耐心和他??拢?媸纸?殴厣希?a枰寰驼饷雌究盏卮由撤5舷?r耍?艚幼牛?徽蠹贝俚那妹派?炱穑?a枰逶诿磐獯笊?暗溃骸翱?牛??牛?镂曳郑?蚁衷诰鸵?蚜榛攴挚? ?p>  禄无奈的叹了口气,下一秒,郑凌义就凭空出现在了学校的操场上。 第二天的校报里,有十几个学生同时声称看到了诡异的现象,只是没有一个老师愿意相信他们的话。 高珊得意地捧着自己辛勤劳作的成果出来,客厅里已经只剩下了禄一个人,她疑惑地问道:“咦?你的朋友呢?” 禄按着电视遥控器,道:“已经走了。” 高珊嘀咕道:“这么快?我还想留他吃饭呢!真可惜。美人,那咱俩吃吧,我又加了两个菜,你要负责全部吃完哦!” “吧嗒”一声脆响,遥控器应声掉落,禄深深地懊悔,自己为什么这么快就把郑凌义给打发走了,如果还有一次机会能让自己选择,他绝对不会让郑凌义走了,这样的话,至少此刻还能有多一个人来帮自己承担即将要面临的苦难,真所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第二十八章 谈判 郑凌义回到家中,看到父亲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他走到父亲对面,深吸了口气。 他心想,既然决定离开了,那就应该要做个决断。 他已经计划了整整一个下午。 自己应该这样开场, “爸,妈,我要走了,以后再不回来了。” 眼神要淡漠一点,就像他母亲平常那种冷漠一样。 他已经好几年没有喊过‘妈’这个词了,他相信,只要他喊出‘妈’这个词,母亲一定会被自己震住。 然后,自己要在父母震惊的眼神的注视下中,把自己偷偷藏起来的东西,包括母亲新买的鞋子在内的一大箱子女士用品,从自己的房间,抱到客厅,放在父母的面前,潇洒地说: “妈,东西都在这里,全部还给你,以后你再也不用担心会丢东西了,我将彻底从你眼前消失。” 说话的时候,一定要保持语速,要慢,稳,狠,那样才够洒脱,那样他们才会意识到平时对待自己的态度是多么的恶劣! 事情的发展和郑凌义预先计划的完全一样,他在夫妇两人惊诧的目光中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郑凌义只觉得,一直堵在胸间的一口气,到了此时才终于释放了出来。 他心情无比畅快,整个身子都轻快了许多,连眼睛看到的东西似乎也比平常清楚了,整个房间都变得明亮起来。 就应该这样,让他们后悔吧,让他们知道,他们错了,他们不应该这么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明天,明天就去找那个男人,让他把自己变成白痴,让他们如愿,让他们以后都在自责中度过! 他想起自己有一套珍藏的画具,是姨妈从国外专程买来,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他的,就放在衣柜的底层,平常一直都舍不得用,反正以后也用不着了。 他从衣柜下面翻出了那套用原木包装的,外壳做得像个手提箱子的画具,铺陈开来,把一大堆一大堆的颜料挤满了颜料盘子,又从书柜里拿出一大摞纸,铺的满地都是。 洗手间在外面,颜料需要用水来调,他不能出去,那样会把自己营造出来的紧张气氛全部破坏掉,他看到书桌上有半杯水,十分窃喜。 他刚站起身走到书桌前面,房门外有人敲门。 “凌义,我能进来吗?” 是爸爸的声音! 他们要投降了! 郑凌义心中按耐不住的激动,他一个翻身跳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地捂了起来。 无论他们说什么,都休想改变,一定要让他们后悔! 他脑中不停地想着母亲看自己时候的冷漠眼神,嫌恶,怨恨,就像是在看一只脏兮兮的被人丢弃在路旁的小狗,他绝对不能妥协,一定要让他们也承受同样的痛苦! “凌义,我进来了?!” 房间里面长久没有回应,郑爸爸推门而入,房间里一片漆黑,郑凌义故意关掉了灯。 借着客厅的灯光,郑爸爸看到郑凌义裹着被子,面朝里睡在床上。 他走到郑凌义床边,轻轻的坐了下来,拍了拍棉被,温和地叫道:“凌义,凌义?” 郑凌义没有任何反应。 郑爸爸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凌义,我知道你没睡着,告诉爸爸,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郑凌义把被父亲掀开了一个角的被子扯了扯,依旧没有说话。 “凌义,既然不肯告诉爸爸,那爸爸也不勉强你。”郑爸爸继续说道:“但是,你要记住,不管你遇到了什么,你要相信,爸爸妈妈始终都是站在你这边的,所以,你千万不要做什么傻事啊。” “你胡说!”郑凌义翻身坐起,要不是他们的冷漠,自己怎么会对生活失去信心?现在又来说这种话,伪君子,全都是伪君子! 郑爸爸面色沉重,双眉紧皱,看着郑凌义,目光里,是疑惑,痛惜,怜爱,道:“爸爸怎么会胡说呢,有哪个父母会不关心自己的孩子的!” 郑凌义脸上满是不屑之色,半是自嘲,半是讥刺地说道:“关心我?关心我所以在楼下看到我就远远的避开?关心我?关心我却从来都不肯去学校开家长会?你们这叫关心我吗?!” “这,这个……”郑爸爸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郑凌义冷笑,道:“怎么?没话说了?我就知道,你们早就恨不得我从眼前消失!” “不、不是的!”郑爸爸连忙解释道:“你妈妈确实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可是,她也是关心你的,你看,这是你出生时候的胎发,你妈妈一直都为你保留着啊!” 说着,郑爸爸把手里一直握着的一个小红纸包打了开来,递到儿子面前。 “你妈妈要是不喜欢你,干吗还留着这些,她是个很内向的人,你应该知道,避开你,确实是她不对,可是为此,她也很痛苦,你应该体谅她!” 郑凌义看着父亲手上的那撮头发,应为没有开灯,看不太清楚,看着很软,又细又短,不禁心中似乎被什么给刺了一下,鼻子有些酸涩,他不想就这么认输,鼓着气,板着脸将视线移开。 郑爸爸知道儿子已经动容了,他看了看散落在地上的画具,会心的笑了笑,道:“你还记得,这是怎么来的吗?” 郑凌义斜眼瞟了眼地上的画笔颜料,冷冷道:“姨妈买的。” 郑爸爸笑了,眼角的皱纹全都挤到了一起,深深地像是斧头凿刻出来的,他摇了摇头,道:“不对,这是你妈妈知道你喜欢画画,特意让你姨妈带回来的。” 郑凌义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郑爸爸:“你骗我!她怎么可能买东西给我!” 郑爸爸笑得愈加温和了:“你妈妈不许我们告诉你,只说是你姨妈买的,她就是这么一个内向的人,你难道还不明白?” “不是的,不是的,她讨厌我。”郑凌义所有强硬的决不妥协的心理准备在这时终于像经历过洪水的平原,被冲刷地一干二净。 郑爸爸叹了口气,道:“你和你妈妈一模一样,有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从来也不肯说出来,才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凌义啊,当初你爷爷奶奶提出要把你带到国外去,是你妈妈坚决不肯,他们才放弃了,她舍不得你啊。” 到了此时,郑凌义所有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如梦方醒,想起自己这几年对母亲的冷漠,又何尝不是一种伤害,眼泪不争气地从他的眼眶中滑落,他低沉着头,用黑暗挡住自己的脆弱。 郑爸爸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凌义,你年纪小,不知道外面人心险恶,你可千万不要轻信别人的挑唆,做出让自己,还有我和你妈妈都心痛的事情!” “这……”郑凌义迟疑了,他在犹豫,要不要把灵魂分离的事情说出来。 郑爸爸见儿子今天回家时候异常的表现,就知道他肯定有事,追问道:“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告诉爸爸,爸爸或许能帮你呢?” 从小到大,周围的所有人里,只有父亲能让他感受到一丝温情,在父亲面前,他从来都不会感到害怕和不安,如果不是他从中调节,郑凌义恐怕早就走入歪道了。 看着父亲坚定的眼神,郑凌义鼓足了勇气,开口说道:“爸,要是我变成一个白痴,你们还会要我吗?” 郑爸爸担心,儿子因为社会上的舆论压力太大,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此刻一听儿子说出这样的话,心中的不安更加重了,他连忙追问道:“凌义,你想做什么?”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心平气和,以免刺激了儿子。 郑凌义于是把如何遇到女孩,还有请假去找高人的事情说了一遍。 郑爸爸听后连连顿足,道:“凌义啊,这种都是骗人的把戏,你怎么能相信呢!” 郑凌义对父亲的直断十分反感,没有经过任何理智的分析就将自己的观点给彻底否定了,他受不了这种专断,觉得这是对自己的不尊重,父亲这是在质疑自己的判断力,把自己当成一个幼稚的孩子,他觉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叛逆的情绪又恢复了,梗着脖子说道: “你有没看到,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是骗人的?我已经决定了,与其让妈再这么痛苦下去,还不如我来做个了断!” 郑爸爸意识到了郑凌义的执着,他明白强制镇压是不会有任何作用的,只会引起更大的反弹,让事情走到更加无法收拾的一个地步,他心中恼恨那个哄骗了自己孩子的无良神棍,但却不能发作,耐着性子说道:“既然如此,我不阻止你,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郑凌义对父亲的民主十分意外。 郑爸爸将身子坐直了一些,道:“郑凌义,按照法律上的规定,你现在还属于未成年,做一些重大的事情,必须有监护人在旁,我要求你再去找那个高人的时候,能让我陪着你一起,你同意吗?” 郑凌义想了想,有些犹豫。 郑爸爸强调说:“如果事情有可行性,我们再商量,如果证明他是个骗子,我在场的话,你就不会被人欺负,总比你一个人去要安全吧。” 郑爸爸这番话通情达理,郑凌义也找不到什么借口推辞,只能答应。 郑爸爸心中大喜,和儿子约好了第二天放学以后去找那个所谓的高人,当天夜里,他将事情告诉了郑妈妈,郑妈妈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帮着郑爸爸找了一整晚的资料,他们找的资料里,全是关于怎么揭穿神棍忽悠人的把戏的内容,郑爸爸是打定了主意,要当面揭穿无良神棍,把儿子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 第二十九章 喜儿的打算 “咚,咚咚,咚咚咚” 高珊打开门,门外是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中年人身后,站着一个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得像女人一样的少年。 中年人的目光审视地在高珊身上游移,高珊从他的眼神中感到了一丝异样。这引起了高珊的注意,她隔着防盗门警惕地问道:“你找谁?” 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刚刚电视新闻上正在报道说,某某小区的一个单身女性,独自在家时,有两名持刀歹徒,谎称修水管进行入室抢劫,此时一看到这两个形迹可疑的人,高珊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遇到抢劫的了。 打劫?你们的胆子还真不小,竟然打劫打到妖怪身上来了,哼哼,你们要是识相点自己走也就算了,不然,嘿嘿,还不知道谁打劫谁呢! 高珊的脑中胡思乱想,中年人此时也是打不定主意,儿子说的明明是个年轻男人,怎么变成个女的了?他询问似地看了看身后的儿子郑凌义,郑凌义抬头看了看门牌,点了点头,表示没错。 郑爸爸小心翼翼地说道:“厄,那个,请问是不是有一位先生住在这里?” 高珊有些纳闷,先生?什么先生?不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声音代替她回答道:“他们是找我的,让他们进来吧。” 高珊家的客厅很小,郑爸爸虽然隔着铁门,却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屋子里除了一只趴在沙发上的巨型乌龟,根本没有人,就在郑爸爸还在纳闷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时候,沙发上那只像洗脸盆一样大的乌龟突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丰神俊朗的年轻人,郑爸爸以为是自己眼花,使劲眯了眯眼睛又看了看,没错,确实是个人,奇怪,刚才明明没看到有人啊! 同时惊讶的,还不止是郑爸爸和郑凌义,还有高珊,高珊怕这大晚上来敲自己门的,很有可能是自己同样住在这个小城里的父母,就强制让禄变回了乌龟的样子,以免爸爸妈妈起疑,她没有想到,禄竟然在两个凡人面前公然变幻身形,这两人到底是干嘛的?难道也是妖怪? 高珊不禁多打量了几眼面前这对父子。 将郑爸爸和郑凌义让进屋子,禄直截了当地对郑凌义说:“想好了?”他完全无视了高珊和郑爸爸的存在。 郑凌义看了眼还在发呆的父亲,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 禄伸出手指,指尖上发出一圈乳白色的微光,向郑凌义的眉间点去。 “禄哥哥,你干嘛!”就在禄的指尖将碰未碰到郑凌义的时候,喜儿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响了起来,接着,郑爸爸看到那扇刚刚关上的铁门里,走出一个女孩儿。 郑爸爸彻底迷糊了,他本来是揣着一肚子的戳穿伪科学迷信的方法,信心满满地带着儿子过来,打算当面戳穿这些神棍的把戏,好让自己的儿子看清楚这些骗子的丑恶面貌。 可谁想,先是禄在他的面前大大方方的从一只乌龟变成了一个人,然后又是喜儿,从他刚刚亲手敲响过,实实在在,没有丝毫造假的门里穿了出来,这些都已经严重超出了他的预习范围,他颤抖着手地指着喜儿,看着还算正常的高珊道:“这、这、这……” 他‘这’了半天没说出来半句话,让一旁的高珊只觉得自己的脑仁儿一阵一阵的疼,这两个家伙是要干嘛?把自己这里弄成举世皆知的鬼屋吗?! 作为当事双方的禄和喜儿却没有一点自觉。 “分离魂魄。”禄平静地说道。 喜儿一把扯过了郑凌义,挡在他面前道:“你想把他变成个傻子呀?” 禄皱了皱眉,疑惑道:“那你让他来找我干什么?” 喜儿微微一笑,那笑容一看就知道她心里一定又是在冒坏水了,她乖巧地走上前,抱着禄的胳膊,甜腻地说道:“禄哥哥,他不是残留了前世的记忆吗,那很简单啊,我们让他忘掉,或者,让他全想起来,那不就行了?” “你有孟婆汤吗?”禄隐约猜到了喜儿心里想的事情。 喜儿摇了摇头,道:“没有。” 禄又道:“那你有前尘水?” 喜儿又摇头。 禄道:“你既没有孟婆汤,又没有前尘水,你怎么让他忘记前世,又或者想起前世的事情?” 喜儿乌油油的眼珠子在眼眶中转来转去,一副精灵古怪的模样,说道:“我们可以去偷呀!” 禄把脸一板,道:“不行!” 喜儿撅嘴道:“你不去的话,那只能我去了!” 她知道禄做事向来都非常谨慎镇重,但她自恃禄对自己的宠溺,绝不能放任自己不管,只是假装作势要走的模样。 禄一把拉住喜儿的胳膊,道:“不行,你不能去,这会触犯天条的!” 禄这一扯,正中喜儿下怀,喜儿得意笑了笑,眨着眼睛灵气十足。 她撒娇地拉着禄的手说道:“禄哥哥,你想得太多了,他们哪有时间管这种芝麻绿豆的事呀,我们就是去和孟婆婆要一碗水而已,不会有什么事的,再说啦,这小子现在变成像这样,牛头马面、还有孟婆婆都是要负责任的!” 喜儿一面说,一面观察着禄的表情变化,禄双眉深锁,眼睑低垂,显然正在思考她所说的话,喜儿又继续说道: “要不是他们玩忽职守,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啊,我们不说,牛头马面不说,孟婆婆不说,谁会知道?” 她说着,又将郑凌义推到了禄的面前,指着他道:“禄哥哥,你的消魂术确实能让他解脱,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从此以后,他永远都会变成一个魂魄不齐的人了,无论转世投胎几次,都是白痴,仙家仁心,救苍生于水火,你难道就忍心看着他以后就那样生活吗?” 听到这儿,郑爸爸猛然醒悟过来,一把把儿子扯到自己身后,道:“不、绝对不行,我们不分离魂魄了!我不能让我儿子变成傻子!” 喜儿连忙道:“禄哥哥,连凡人都如此心慈,你难道连一个凡人还不如?” 禄虽然沉稳有余却魄力不足,被喜儿和郑爸爸两人一说,更是犹豫不决。 高珊看了半日,从两人的对话中也明白了一些,她也认为,如果真的就像喜儿说的那么简单,倒不妨试试,于是劝道:“美人,你试试吧,你不是神仙吗?连白蛇都能偷到仙草呢,你肯定也没问题的,大不了就是拿不到药水,那时候再用你的办法也不迟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将事情说得好像全是禄一个人的责任似的。 禄心中思忖,按照喜儿那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性格,如果自己不同意,她很有可能真的会偷偷跑到地府去,她为了逃避追踪而散去了一身仙气,身上又没有留下什么仙家的凭证,万一被发现,那后果不堪设想,反而是自己,即使被发现了也可以说是奉上差下来办事,不会有太大麻烦。 喜儿见他脸色有变,又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禄哥哥,如果方便,就多拿一碗前尘水,给阿姐喝。”说着,她偷眼看了看高珊,又对着禄眨了眨眼。 禄不解道:“你不怕她把所有事情都想起来,把你抓回去?” 喜儿瘪了瘪嘴,道:“其实,这也是预料中的,我早就想到了。” 禄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想的,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直接跟我回去?” 喜儿道:“那多没意思,我自己回去,和被你们抓回去,那不是一回事,你不会懂的。” 的确,喜儿心中所想的,有时候禄却是无法理解,他性情恬淡,与世无争,向来就是随遇而安,甚至有些逆来顺受,即不刻意地奉行规章制度过日子,但也不会主动地去挑战权威,天性散漫,不做自己能力所不及的事情,几万年就和一天是一样的,上面是怎么安排他就怎么做,这次下届,虽然背着天庭,却是受了老大的指派,在天庭还没有发现喜儿失踪以前,将喜儿带回去。 这样的他,根本就无法理解追求灵魂自由的喜儿所想的事,他可以看着莲花池里的鹅卵石一动不动的呆上几万年,脑中什么都不想,一片空白,而喜儿却不行,同样是看着莲花池里的鹅卵石一动不动地呆几万年,喜儿脑中却是五光十色的,甚至可能已经产生了一个小世界,一个思维幻想组成的小世界。 终于有一天,喜儿不再满足于幻想,她想真实地接触这个世界,活生生地把自己变成这个世界中的一员,感受他们的喜悦,悲伤,痛苦和欢乐,她逃走了,趁着看守灵池的守卫偷懒打盹的时候,她借着莲花池里蒲扇大的荷叶的掩蔽,悄悄地爬出了灵池。 当掌管天界灵兽的官员发现时,她已经散去了一身仙气,隐没在无数大千世界的妖魔鬼怪之中,再也难觅其踪影。 禄无奈地叹了口气,面对喜儿,他有种无力的感觉,在她的煽动下,房间里明显已经群情激奋了,如果他不同意,就无疑成了冷血无情地代名词,以后也没办法在这里混下去了,如此境遇,就算是神仙,也不得不妥协。 第三十章 赤裸裸的威胁 要去地府,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算是神仙,没有许可,也不能随便闯。不过要找牛头马面,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这两个苦哈哈的打工仔,基本上天天在外出差,哪里有死人就出现在哪里,分身遍布天下。 这世界什么都缺,就不缺人,人一多,死人也就司空见惯了,要找个刚死人的地方,对禄来说,那就易如反掌了,即便是高珊,也不用花什么力气,随便去哪个小区里一逛,总有一两个吹吹打打办丧事的。 时间已近半夜,这时候,正是孤魂野鬼出来活动的最活跃时段,禄走在冷冷清清的街道上,心中着实有些想不通: 自己明明是下来抓喜儿的,怎么到头来却被喜儿给控制了?这都要怪那个该死的高珊,这女人怎么就是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了呢?她又没喝孟婆汤,玩什么失忆啊!害得自己堂堂一个神仙,竟然任人摆布,悲催啊悲催。 “禄哥哥,在天上的时候,我还欠你一块仙灵石,现在还给你吧!” 喜儿在家里坐不住,说什么也要跟着禄一起来。一路上,禄都板着脸,一副全天下人都欠了他三毛五分钱的模样,喜儿有心逗逗他,故意拿出了一块修真界通用的最低等级的仙灵石递给他。 禄莫名其妙,他不记得自己有给过喜儿仙灵石,更何况,就算要给,也不可能给这种货色啊,这个档次的石头,连下界那些不入流的小妖怪都看不上眼,他想了又想,实在想不起来,道:“喜儿,我没给过你石头。” 喜儿嘻嘻笑着,将石头塞到了禄的手上,道:“哎呀,禄哥哥,你事情太多,忘记了,呐,我可是还给你了,你可不能再板着脸了哦!~” 禄猛然醒转,这丫头原来是在戏弄自己,他正想发作,喜儿却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张长椅说道:“禄哥哥,快瞧,他们在那儿呢!” 禄顺着喜儿所指大方向看去,只见牛头马面正蹲在公园的路边,交头接耳,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他们走近一瞧,只见牛头带着一副特大号的高度近视眼镜,左手按着将一张a4纸,防止它被风吹跑了,右手上拿着一只碳素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马面蹲在牛头的旁边,手里拿着一张excel表格,对着表格上面的名字,一个个地念着。 禄按照古礼,做了个揖,开口道:“请问,尊驾可是牛兄、马兄?” 听到背后有人说话,牛头马面惊慌失措的将手上的纸塞进了衣服兜里,马面喷着响鼻没好气的问道:“你、你、你谁、谁、谁啊?” 马面本来就有结巴的毛病,一紧张,愈加明显了,喜儿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马面和牛头立刻气愤地看向她,喜儿吐了吐舌头,躲到了禄的背后。 禄满脸歉意,向牛头马面赔罪道:“牛兄、马兄,小妹年幼无知,得罪之处,还望谅解。” 牛头‘哼’了一声,斜眼道:“你们到底是谁?找我们干吗?” 禄于是把想请牛头马面帮忙,去和孟婆讨两碗水的事情说了。 牛头马面初始的时候看禄是一个神仙,没敢太嚣张,虽然喜儿嘲笑马面的缺陷,但碍着禄的面子,也不敢有所动作,只是瞪了喜儿一眼,此时一听说他们是来求自己办事的,立刻就变了脸面。 牛头挺了挺自己那个比猪八戒小不了多少的大肚子,打着官腔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孟婆汤和前尘水向来都是照按惯例发放,没有上头的文件批示,我们也不能擅自动用,仙友,就算你们是天庭的人,也得按着规矩来,恕咱们兄弟俩爱莫能助,你们快走吧,我们还要去执行公务!” 牛头的话里虽然客气,却处处都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 禄看了看背后的喜儿,摆了摆手,意思是:你看到了,不是我不帮你,是他们不肯给! 喜儿秀眉微皱,眼睛咕噜咕噜地转着,一瞥间,看到了牛头衣兜里露出来的a4纸的一角,刚才牛头匆匆忙忙把那张纸塞进了衣兜,却没有放妥帖,这才被喜儿注意到。 喜儿刚才就已经对这张纸的内容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牛头马面一看到自己和禄,就慌里慌张的把纸给藏了起来,那纸上写的东西,一定有古怪,她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白光一闪,牛头衣兜里的a4纸已经被喜儿给抢了过来。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可把牛头马面给吓坏了,他们没有想到,喜儿会突然出手,心神慌乱间,已经忘了躲闪。 “臭丫头,快把a4纸还给我们!”牛头恶狠狠地说道。 禄虽然不知道喜儿想做什么,但看到牛头和马面紧张的样子,相信喜儿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站在喜儿身前,一副生人莫进的样子,为她做起了贴身保镖。 喜儿仗着有禄的袒护,不紧不慢地打开了a4纸,念起了纸上的内容,里面写的原来都是一个个人名,念着念着,喜儿突然说道:“咦,这些人的名字怎么那么耳熟啊?好像在哪里听过?” 禄接过a4纸一看,指着其中一个说道:“这人我刚才在电视新闻上看过。” “哦!对了对了,他们好像都是大名人啊!怪不得觉得熟呢!” 喜儿和禄两人自顾自地研究着a4纸上的人名,牛头和马面却已经听得大汗淋漓,他们想上去抢回a4纸,可凭借着修真者的本能意识,他们知道自己不是禄的对手,只能瞪着眼睛干着急。 话说这牛头马面两兄弟,要说修炼的年头,那绝对比禄要长的多,可他们为啥就打不过禄呢?这还真不能怪这两兄弟! 首先,这两个家伙平常对付的,都不过是那些新死的鬼魂,根本就不用费多大力气,遇到难缠的鬼也不用他们收拾,等那些高人把恶鬼打得奄奄一息,没有丝毫还手能力了,他们再出现,上去锁链一套也就完了。 这两兄弟虽然说修炼了几万年,但现在世界上的人口实在太多,呈几何状态膨胀,他们但凡多修炼出一点法力,就用来变成分身,派到前线干苦力去了,哪能像禄这样留下来修炼自身啊,这就是基层小神务员的痛苦啊。 喜儿看了半天,对牛头道:“这些人,是不是你们现在要去抓的呀?” “是是是,姑娘你真聪明,这些人,就是我们今天要去抓的!姑娘,你快把a4纸还给我们吧,我们还要上班呢!”牛头忙不迭地点头 此地无银三百两,牛头只想快点把这两尊大神打发走,却没想到自己越是迫不及待地点头,就越加让喜儿心中起疑。这下子,连禄也看出来,这张纸上写的名字,没那么简单了。 喜儿惦着脚尖在禄的耳边说了些什么,似乎是正在和禄商量是否要把a4纸还给牛头和马面。 牛头和马面眼巴巴地望着他们,希望他们讨论完了,能赶紧把东西还给自己,却冷不丁眼前一花,马面只觉得自己的手里一空,他一直紧紧的揣在兜里的表格也被人抢走了! 这回出手的,是禄,喜儿料到他们已经是有所戒备,特意摆出一副和禄讨论的模样,让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马面的那一份也给抢了过来。 两份一比照,喜儿大声道:“哦!你们竟然收受凡人的贿赂!” 牛头吓得原本通红的脸都变成了酱紫色,马面吓得本来要喷出来的响鼻一下子又被憋了回去,整个眼睛都被倒流的热气给吹得鼓胀了起来。 要不是禄在面前,他们早就上去上去捂住喜儿的嘴了,可此时只能一面像躲避警察追踪的小偷一样瞅着四周,一面哀求道:“大小姐,姑奶奶,你别喊,别喊!~” 喜儿恼他们刚才对禄摆官架子,用手支着小蛮腰,用那两张纸在身前扇着小风,不急不缓的说道:“怎么,敢做还怕被人知道啊?” 牛头言辞闪烁,道:“我、我们没做什么呀!” 喜儿将手上的两张纸在牛头眼前一晃,牛头下意识的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喜儿笑着说道: “还想骗我?这表格上的人,名字前面,都已经盖了红戳,表格上写的日期,也是前天,他们明明都应该已经在两天前就死了,为什么我禄哥哥还会在今天的新闻里看到他们?分明是你们收了他们的贿赂!这张纸上写的数字,是不是就是他们给你们烧的冥钞?怪不得呢,人人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你们这么干,肯定不是一两回了!我要去找阎王爷爷告你们一状!” 牛头马面被他这一番话吓得腿一软,双双坐倒在长椅上。 看到他们被自己吓得不轻,喜儿露出一个坏叔叔骗小朋友糖果时候露出的笑容,语重心长地说道: “其实呢,你们也不用怕,说起来,你们勤勤恳恳地在基层干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要是没有了你们俩,这世界上还不知道成什么样呢,光是孤魂野鬼,恐怕就要把这天下给塞满了!就冲着一点来说,我也不能卖了你们不是!” 牛头马面眼中闪烁着感激的目光,一副遇到了大好人的模样,连连点头。 喜儿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只要你们能帮我那么一个小小、小小的忙,我就保证,不会把这事说出来!你们想啊,郑凌义那家伙,说起来也是因为你们监管不力,他才会趁你们不注意的时候,把喝了一半的孟婆汤给悄悄地倒掉了,这事要追究起来,你们也捞不着什么好处,现在,我和禄哥哥是要帮你们补救这个错误,这都是在帮你们呢,你们可不能把好心当成了驴肝肺,不识好歹呀!” 被喜儿一通连哄带吓,牛头一脸丧气,和马面商量了一会,衡量得失,弄一点孟婆汤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难度太高的事情,他们其实早就已经干过好几回了,可要是这些徇私枉法的事情被一股脑儿的捅了出去,那这两个苦哈哈的万年老民工就要面临失业的危险了,搞不好还要仙命不保,牛头像个受了气又不能发作的小媳妇一样,委委屈屈、不情不愿地对喜儿和禄说道:“哎,好吧,我们帮你去偷孟婆汤。” 禄说道:“还有前尘水。” 喜儿忙伸出两个葱儿一样的指头,补充道:“两碗!” 第三十一章 孟婆汤VS前尘水 牛头马面将孟婆汤和前尘水直接送到了高珊家中,毫无准备的郑爸爸被他们吓得面无人色,他们用孟婆汤和前尘水换回了喜儿手中的名单,躲避瘟神一样地立刻溜得无影无踪。 “郑凌义,我说过一定能帮你的!” 喜儿将两只碗往郑凌义面前一推,指着其中一只碗里面清澈如水的液体说道: “这个就是孟婆汤,你呀,就是因为过奈何桥的时候,少喝了半碗孟婆汤,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你只要把这碗汤喝了,就能忘记那些零零碎碎的记忆了,重新开始。” 说着,她又指着另一只碗里的液体,那液体鲜红如血,还散发着阵阵腥气,让人不忍去闻。喜儿说道: “这个是前尘水,它本来是奈何桥下的普通河水,因为积累了太多的执念,变成了血水,它是孟婆汤的解药,喝了它,可以解除你上一次喝孟婆汤的药性,你也就能想起你的前世了。” 介绍完两碗截然不同的液体,喜儿双手环抱,站起身道:“呐,我是已经帮你把两种水都给找来了,至于选择是忘记还是想起,那就看你自己的了,你好好想想吧。” 说着,喜儿端起了另外一碗殷红如血的前尘水,递到了高珊面前说道:“阿姐,你也喝一碗吧!” 高珊茫然不解,道:“为什么?”这又不是糖水,怎么能乱喝,高珊有些莫名其妙。 喜儿俏皮的笑脸,看不出有开玩笑的意思,可同时也没有半点严肃认真的模样,据高珊对她的了解,这丫头素来古灵精怪,做事不按常理,不知道她又想玩什么,自己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禄,期望禄能帮着自己说几句话。 禄却走上前,接过了喜儿手中的的前尘水,递给高珊道:“喝吧,毒不死你。” 高珊怔怔地看着他,心想,这家伙不会也疯了吧。 “不,我不要想起前世,我觉得我现在挺好的,不用那么麻烦了。” 高珊侧着脸,使劲避开那股让人闻了作呕的呛人味道。 禄看着高珊那像即将要被人强行灌下一碗浓硫酸一样的表情,不禁好笑,说道:“你忘的东西太多了,这水,不一定能让你想起来,我们只是试试看。” 高珊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试试看’?这家伙摆明了是要把自己当成小白鼠啊,她怒不可遏地说道:“开什么玩笑,连药性都不知道就敢拿出来给人喝?你这个莫良心的黑心药贩子!平常我都白白地对你那么好了!” 喜儿听到高珊的比喻,再也忍不住,倒在发沙上,捧着小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她这一笑,把禄弄得立刻不好意思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无比尴尬。 喜儿笑了一会儿,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说道:“阿、阿姐,你就听禄哥哥的吧,他、他不会害你的,哈哈,哈哈哈,药贩子,哈哈,哈哈哈!~” 高珊本就对这东西的成分深表怀疑,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几句话就被人哄着,喝下这种不明不白的东西,扭头说道:“不喝!打死我也不喝!” 争执不下间,三个人似乎已经忘了郑凌义父子的存在,这时,郑爸爸已经从一系列的打击中回过神来,信仰彻底崩溃的他,精神状态看起来有些异样的兴奋,眼睛里放射出两道精光,不知道是因为儿子即将摆脱苦恼而高兴,还是因为认知冲破了束缚而疯狂,看着面前的两碗截然不同的水,他对儿子说道: “凌义,你想好了吗?无论你选择什么,爸爸都会支持你。” 郑凌义看着面前的两碗水,心中起伏不定,他原本以为自己别无选择,连死的打算都做好了,可现在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却是两条路,事情一下子就变得复杂起来,他有心选择忘记,可手伸出去了却又停在半空,梦里那个声音又在他的脑子里不停地重复着:你忘了……你忘了…… 那声音是这么幽怨,充满了凄苦,又带着那么多扯不断搁不下的柔情与缠绵,在郑凌义脑中纠缠,让郑凌义的心一阵阵地发颤。 他能感觉到自己潜意识里对这种感觉的依恋与不舍,他不想就这么舍弃了,他觉得自己似乎真的忘记了什么,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少了这个东西,他的灵魂都是不完整的,他以后的日子,都会在痛苦和绝望中度过,他的心,再也不会被别的东西给占据,空空荡荡,终身成为行尸走肉。 “凌义……凌义?你怎么了?” 郑爸爸轻轻地摇着儿子的身子。 郑凌义微微一颤,转过头,面如死灰,摇头说道:“啊?没……没什么……” “快喝吧,让事情来个了断,你妈妈和我,也就不用那么担心了。” “恩……”心不在焉地答应着,郑凌义的目光直直地看着眼前这两碗液体。 你是让我想起来吗? 郑凌义问着自己,脑中浮现出小时候被人嘲笑戏弄的一幕幕情景,他犹豫了,如果接受了从前,那现在的躯壳和灵魂又该怎么面对现实?他缓缓地伸手,慢慢地接近了桌上那碗清澈如水的液体。 郑爸爸看着儿子的脸,木然,没有一丝因为即将要摆脱痛苦而表现出的渴望与欣喜,他轻轻地按在了儿子伸出去的手掌之上,道:“凌义,如果真的那么痛苦,就不要违背自己的意愿,只要是你所期望的,爸爸妈妈,都会站在你这一边,永远和你在一起。” “爸爸……我……” 郑爸爸轻轻掩住了儿子的嘴,让他不用多说,他心里都明白,对儿子坚定地点了点头。 不需要太多的话语,却给了郑凌义莫大的鼓舞,他感激地看了一眼父亲,拿过了桌上那碗鲜红如血的液体,只觉得在碰到碗的那一刻,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就要破体而出了。 他一仰脖,闭着眼睛将一整碗前尘水都喝了下去,人缓缓地瘫倒在了软软的沙发里。 第三十二章 请柬 “凌义!凌义!” 郑爸爸焦急地摇晃着儿子,可郑凌义一点反应都没有,郑爸爸慌了,向大厅里的另外三个正在闹得欢的人求助。 “这……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说这东西很安全吗!!” 喜儿检查了下躺在沙发上的郑凌义,解释说:“郑爸爸,你别急,他只是睡着了,一会就好了,不用怕的!” 郑爸爸探了探儿子的鼻息,均匀温热,又摸了摸儿子的心口,心脏跳动的稳健有力,稍稍心安,抱歉地苦笑说道:“真是对不起,我太心急了。” 喜儿道:“郑爸爸,你先把郑凌义扶进去休息一会吧,他可能要睡很久呢。” 听到这话,郑爸爸的表情又紧张起来。 喜儿连忙又补充说:“你别担心啊,绝对不是一睡不醒的,最多睡上一天一夜就好了!” 郑爸爸这才彻底放心,拿下眼镜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向众人说:“不好意思各位,我有些太紧张了,诸位千万不要见怪。” 喜儿一脸‘懂的’表情,微微一笑,又转头对高珊说:“阿姐,你没意见吧?” “当然没有。”高珊连忙表态,又安慰了郑爸爸几句:“叔叔,我们明白的您是关心儿子,来,叔叔,我带你去房间。” 郑爸爸一脸感激,说:“那怎么好意思呢。” “没事没事。”高珊说着,还主动上前去帮郑爸爸抬昏迷不醒的郑凌义,谁想,这郑凌义看起来瘦瘦的,分量着实不轻。 她和郑爸爸两人一边一个,郑爸爸一使劲,将儿子抬了起来,可高珊手上没劲,抬了半天也没抬起来,如此一来,郑凌义整个身子险些因为失去平衡而滚下沙发。 高珊不好意思地朝着郑爸爸尴尬地笑了笑,转脸对禄说:“美人,还不快帮忙!” 禄满头黑线,他是发现了,自己压根就是这两个女人的奴隶,他微微叹了口气,上前一弯腰,就把郑凌义整个人给横抱了起来,这下,倒把郑爸爸给撂在了一边。 三人将郑凌义父子安排在了韶冲之前住过的房间以后,喜儿对禄说道:“哈,禄哥哥,你说,郑凌义他喝了前尘水,会想起些什么呢?” 禄想了想说:“前尘水是孟婆汤的解药,郑凌义喝了前尘水,当然是想起前世的事情,还会有什么?” 喜儿道:“可是他的前世是个女子,这一世却是个大男人,那不是会很尴尬吗?” 禄道:“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你又何必为他操心。” “说的也是。”喜儿点头道:“说起来,郑爸爸还真是开明,竟然会允许他这么做,也不阻止。” 禄说道:“人世间的父母,没有不希望自己的儿女能过得开心快乐的,这也没什么稀奇。” 喜儿和禄一样,是天界的灵龟修炼成仙,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样子,不禁有些伤感,道:“做人真好,能有父母疼爱,不像我们,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看着她的模样,禄有些不忍,轻轻地拍了拍喜儿的肩膀,禄柔声说道:“其实,老大对我们,就像这人世间的父母一样,只是你太调皮,总是给他惹麻烦。” “那怎么能一样呢!”喜儿道:“禄哥哥,你是不是又想劝我自己回去啦?你休想,我还没玩够呢,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让阿姐把那碗前尘水喝了吧!好了,我要走了,下次再找你们玩!” 说完,她飞到空中,穿墙而去。 禄苦于手上没有适合的法宝,能够既不伤害到喜儿,又可以把她禁锢起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摇头叹气。 第二天早上,郑凌义醒来之后显得有些神智迷离。 高珊本来还想好奇地打听打听郑凌义想起了什么,可是见他状态并不是太好,就放弃了。 郑爸爸向两人道了谢,带着迷迷糊糊的儿子告辞了,这件事情总算暂告段落。 郑氏父子走了以后,高珊的生活又踏上了正常的轨道,每天上班下班,简单重复着。 这一天大清早: “美人美人,今天我休息,陪我扫大街去!” 高珊把衣柜里的衣服一件件地铺在床上,试了又换,换了又试,在镜子面前照来照去,折腾了一个早上。 禄打着哈欠,他在天上的时候,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睡觉,自从来到了人间以后,从来没有舒舒服服睡过一觉,现在还要一大早被高珊叫起来扫大街,真是叫苦不迭。 “扫大街?你在兼职?” 高珊提起手袋,匆匆地在镜子面前补了补被蹭花了的淡妆,道:“嘿嘿,你这个万千老妖精化石了吧!~扫大街就是去买东西啦,走啦走啦。” 禄头发乱蓬蓬的,身上只穿着一件背心和一条裤衩,就这么被高珊拖着出了门。 “喂喂,大姐大姐,好歹你让我换身衣服吧!”禄抗议道。 高珊道:“哎呀,你只要手指头动一动,不就能变出一身好衣服了吗,干嘛那么费事,还学我们人类照镜子,多此一举!”她一面说,一面迫不及待地蹬着小高跟鞋往楼下冲去。 禄翻了翻白眼,这也太不公平了,神仙也有欣赏美的权力,为什么只有人类才有权体验打扮时的乐趣,神仙难道就不爱美了?更何况,这人世间的男子,长得赛过自己的,能有几个?与其成天看海报,还不如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呢! 无端受到压迫,形象还得保持,禄极不情愿的用了个净衣咒,一身低调而不失华贵气质的黑色西装,配上黑色眼镜框和韩式蘑菇头,那样子比韩剧还韩剧,高珊和他站在一起,立刻就像是萤火虫见到了太阳公公,暗淡无光了。 禄一秒钟的变化,就击败了高珊整整一个早上的劳动成果,看得高珊那个羡慕嫉妒恨啊。 “臭妖怪,干吗变得这么漂亮,又想祸害无辜少女吗!” 高珊恨恨地把禄的头发一阵猛揉,企图破坏他的完美形象,可谁知道这一揉之下,那个蘑菇头虽然变得凌乱了,却更加显得韵味十足,微卷的发梢翘在耳边,带着一种风中凌乱美的效果,看得高珊更加恨了。 “喂,喂,你怎么这么野蛮啊!”禄高举着手护着自己的头向楼下跑去。 高珊一路急追。 “咦?你有信啊!”到了楼道口,禄指着高珊家的信箱说道。 高珊顺着禄的手指看去,果然,信箱的细缝里露出金灿灿的一角。 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还有谁会写信啊?要是有事,为什么不给自己打电话呢?真是奇怪。 高珊掏出钥匙打开信箱,把里面的广告纸连同那封信一起拿了出来。 信封是金色的,烫着小花,典雅精致,上面没有贴邮票,也没有写地址署名,很明显,并不是寄出来的。 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卡片,底色和信封一样,不同的是,卡片的四角都用金色的金属打了包边,卡片正中,竖排镶嵌着两个鎏金大字‘请柬’。 第三十三章 带着帅哥去逛街 高珊不禁奇怪,是哪个朋友要结婚了吗? 没听说啊,这么气派的请柬,甭说,八成是找到了长期饭票,就来老同学面前炫耀了。 自己要是啥时候也能炫一把就好了! 可惜,自己别说找个有钱的男朋友了,连个没钱的,都还没找到呢。 哎,真是同人不同命…… 高珊心不在焉地打开手里的请柬,顿时傻了。 “搞什么啊,写个请柬而已,还用小篆!” 这家伙是不是也太做作了啊! 高珊越发肯定,这张请柬,一定是之前上学的时候和自己抢过男朋友,却输给了自己的女生。 要不然,谁会故意弄张这么矫情的黄金请柬来特意恶心她? 高珊心中愤愤,甩手就将这张充满挑衅味道的请柬给塞进了楼道门口的垃圾桶。 禄不解的问道:“怎么扔了?是谁给你写信?” 高珊做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说:“不知道,也许是哪个人无聊,随便写着玩的。” 禄半信半疑,道:“不会吧,看着挺慎重的,或许是有什么要紧事,你怎么不看看!” 高珊不耐烦道:“你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婆啊,管你什么事!走啦!” 说着,她就背着小包蹬着高跟鞋,‘啪嗒啪嗒’地走出了楼道门。 禄对这女人的突然发飙有些莫名其妙,小声嘀咕了声:“不可理喻。”跟了上去。 逛了大半天,街上的男男女女都像被人下了咒一样,全都盯着禄看,有不少十七八岁的小女孩跑上来要求跟禄合影,搞得逛街像游行一样,万众瞩目。 好几次服装店里的营业员因为偷偷看禄而拿错了号子,弄得高珊非常恼火,本来就被早上那封请柬给弄得很不爽的她,这下子,扫街的心情更是低落地一塌糊涂。 “我以后再也不要跟你一起出来逛街了!” 高珊一屁股坐到了步行街的长椅上,脚尖一下一下地踢着地面上的小方砖,脸上气鼓鼓的。 “为什么?” 禄又不理解了,这逛街是她自己提出来的,怎么逛得好好的,她又突然不高兴了? 难道是自己惹到她了? 可是自己什么也没做啊,还任劳任怨地帮她充当着苦力,一个神仙,手里大包小包地提着,像个小跟班一样屁颠儿屁颠儿地跟在一个凡人女子身后,这难道还不够给她面子? 哎,女人啊,怎么就这么难搞呢。 禄将手上的袋子往椅子上一放,故意做出一副累得像条死狗一样的表情,甩了甩胳膊,坐到了高珊的一侧。 高珊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往边上挪了挪,拉开了与禄的距离。 禄索性伸了个懒腰,用手枕着脑袋,大大咧咧地椅子上躺了下来。 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小女孩从两人身前经过,正好看到了禄那副懒散而不失优雅的模样,只顾着看禄了,竟然跟迎面走过来的一个大叔撞了个满怀。 高珊全程看着这场‘交通意外’发生的过程,愈加鄙夷禄那种魅惑人心的仪态了,她一脸嫌恶地看着那个闭着眼睛躺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咬牙切齿地突出了两个字:“妖孽~” 禄睁开眼,撇了撇四周,步行街上满是那些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人,他认真地点了点头,赞同道:“恩,妖怪是挺多的。” 高珊翻了个白眼:人怎么能脸皮厚到这种程度呢?啊,不对,他不是人,他是一只王八,还是最老最老的那种,哎,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啊…… “我肚子饿了,找个地方吃饭吧。” 高珊拿了包包,霍地从椅子上站起。 禄扯了扯嘴角,一脸不情愿地坐了起来,说:“我要吃肉。” 高珊又翻了个白眼,他是存心想让自己倾家荡产是不是?明知道自己一个月就赚那么一点可怜的工资,还这么多要求。 选来选去,两人走进了一家自助火锅店,特意找了一个最隐蔽的角落坐下,高珊道:“你在这里看着包包,我去拿吃的,你想吃什么?” 禄简洁地回答:“肉。” 高珊无语,道:“知道了,坐着等我。” 火锅吃到一半,一个漂亮的女服务员推着一辆小餐车,来到高珊和禄的台位前,用双手把一个小红包递给了高珊,微笑着说:“两位,我们老板说,能请到两位来这里用餐,是本店的荣幸,所有消费全部免单。” 高珊疑惑地打开红包一看,里面刚好是两个人的就餐费。 这里的火锅都是先付款后消费,是以高珊一进来,就已经把钱都付了。 高珊目瞪口呆地看着手里的红包,问:“你们老板认识我?” 服务员礼貌地摇了摇头,说:“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刚来没多久,还没见过我们老板,这些是我们店长让我送来的。” “是不是你搞的鬼?” 高珊的目光看向了坐在自己的对面的禄,她严重怀疑,禄使用了某种非正常手段,懵骗了这家店的老板。 禄摊了摊手一脸无辜,说:“我可什么都没做。” “这就奇怪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请我们吃饭呢?” 高珊心中疑窦丛生。 想到之前在大街和商场里,那些犯花痴的小女生被禄迷得七荤八素的模样,高珊心中暗暗揣测: 难道?这火锅店的老板是个女的?看到禄长得帅,所以就给我们免单了?不会吧,这天下竟然还会有这么狗血的事…… 但除此以外,高珊实在想不出来还会有什么原因。 她斜睨着眼看着禄,心中暗道:看来,带着这家伙出来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 服务员一边将餐车上的生肉往高珊他们的台子上放,一边介绍说:“这是我们老板特意送给两位品尝的几样小菜,我们老板说,两位突然到来,他没有什么准备,希望两位不要嫌弃。” 看着她层层叠叠地足足摞了三大层,高珊有些不好意思了,说:“你们老板实在是太好了,麻烦你一定要帮我谢谢她,还有,我以后一定会帮你们多介绍几个客人的!” “好的,两位慢用,有什么需要,请随时吩咐。” 服务员微微一笑,欠了欠身,转身推着餐车离开了。 看着摆放在自己面前,五花八门的各色肉食,高珊也不管这些都是什么肉了,反正不花自己的钱,不吃白不吃。 这么想着,她大大地夹了满满一筷放进了自己的小火锅里,没等熟肉就开始狼吞虎咽了。 第三十四章 送快递的! 高珊的凶猛吃相,和禄那种温文尔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慢条斯理地在盘子里翻翻捡捡,只挑那些品相最好最顺眼的,才不急不缓地放进小锅,慢慢煮透,沾上点儿小酱,放进嘴里享受一样地缓缓咀嚼,吃也吃得那么有范儿。 看着他这种吃东西的模样,高珊再次忍不住,又赏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你这也叫吃火锅?你这叫绣花吧? 什么叫羡慕嫉妒恨,这女人就是了。 高珊心中腹诽着,手里却丝毫不停,嘴巴里吧唧吧唧,没嚼几下就已经把满嘴的肉全都咽了咽去,眼睛又开始盯上了另一个盘子里的鲜肉。 吃得胃里连点儿肉丝儿都装不下了,高珊这才满意地挺着便便大腹除了火锅店。 两个人又把剩下的大半个城逛了遍,凡是装修豪华的一线商场,还是街头那些到处甩卖的豆腐干小铺,高珊是一个也没放过,统统视察了一遍。 直到天都黑了,街上的彩灯全亮了起来,她才终于心满意足地同意回家。 “好累啊……” 一回到家中,高珊只觉得腰酸背痛腿抽筋,这一天走的,比上班时候还要累,她倒在床上,妥妥地等着禄给自己做晚饭。 中午那一顿,在她下午的活动中早就已经消耗地一干二净,现在她是又饿又累,只想有个人能到床边喂自己吃饭。 “得,您歇着,小的给你做饭去。” 毫无疑问的,禄就成了这个最佳人选,妥妥的,不用高珊叫唤,禄一放下手上的东西,就围上围裙,乖乖的进小厨房做饭去了。 高珊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幸福的感觉: 说真的,在自己又累又饿的时候,能有一个人心甘情愿地为自己做上一顿好吃的,真的是一件很温馨的事情…… 为什么他偏偏就是一只王八精呢!! 想到这里,高珊本来满脸都洋溢着满足和幸福的面部表情,突然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她抓狂地蹬着脚后面的被子,把一床原本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给踹的面目全非。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禄正在小厨房里准备晚饭,听不见,无奈,高珊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起来开门。 “谁呀?” “快递!” “快递?我没从网上买东西呀?!” 高珊疑惑地打开门,大吃一惊,门外三个穿着快递公司服装的年轻人,每个人手里都捧着摞得一人多高的盒子。 而在他们身后,地上像小山一样堆起了一座用盒子砌成的墙,直接把高珊家门前的整个楼道都给彻底切断了。 这是哪家公司订的货物吧? 高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啊?送错地方了吧?” 其中一个中等身材的快递员吃力地从盒子后面探出脑袋,说:“请问您是不是高珊高小姐?” 高珊有点茫然,点了点头:“恩。” 快递员道:“没错,地址上写的就是这里,麻烦你签收一下。” 说着,快递员将手里的盒子往高珊手上一渡,高珊下意识地连忙拖住,快递员空出了双手,从一个盒子上扯下了一联快递单,递到高珊的面前,说:“您核对一下。” 高珊颤颤巍巍的蹲下身,将手里的一大摞盒子放到了身后的地板上,接过单子,仔细地核对了上面的地址电话。 确实是自己的名字自己的地址,高珊越发纳闷了。 快递员见她迟迟不签单,有些不耐烦,催促说:“麻烦您快点,我们还要去下家。” “那个……我要付钱吗?” 高珊小心地问着,最近很多骗术都流行用货到付款的方式,强行把东西塞到受骗者的手里以后,就开始对受害人进行敲诈勒索。 这莫名其妙的有人给自己寄了那么一大堆的东西,高珊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遇到了骗子集团。 快递员显然看出了高珊的担忧,斩钉截铁地回答:“您放心,所有的费用对方已经全部付清了,你只要在快递单上签字就行了。” 高珊这才满头雾水地在快递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三个快递员还好心地帮她把东西搬进了屋。 关上门,高珊忐忑不安地拆开了其中一个稍小一点的包裹,里面竟然是叠放的整整齐齐的几个首饰盒子,高珊打开其中一个盒子。 搞什么!这不是自己白天看过的那条宝石手链吗? 她又连忙打开了其他几个首饰盒子,全部都是自己白天看过,想买却不能买的东西。 不用想,其他那些大大小小的盒子里面,多半也是自己白天看过却没有买的东西了! 高珊有些慌了,这不会是有人想要陷害自己吧? 她觉得自己好像是个贼一样,虽然这些东西不是她偷的,但却真真实实是她想要而得不到的, 万一送这些东西来的人不怀好意,那自己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曾经让她留连过,如果这些东西的店家突然集体去报案,说自己的商品不见了,警察随便一翻录像,就能轻易地发现,所有录像中都有同一个人的身影,那就是高珊。 正在高珊开始犹豫自己是不是要先报个案的时候,门铃再次响起。 今天这是怎么了?以前几乎没有人会来高珊的家,现在竟然接连来了两拨。 高珊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一个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 看他身上的打扮,高珊觉得这人有点不太真实,或者说,不像是生活中的人,更像是从某一部电视剧里走出来的。 只见他一身优质的名牌西装就好像刚刚从商店里买的一样,不带一丝陈旧的痕迹,脚上穿着一双棕色皮鞋,看不出是什么皮质,却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更夸张的是,男人头上竟然还戴着一顶只有欧洲中世纪绅士才会佩戴的黑沿礼帽,加上手上带着的白手套,和胳膊下面夹着的精致小拐杖。 这人怎么看怎么都让高珊觉得他是个刚刚拍完电视剧还没来得及卸妆的演员。 要不然,现实里谁会穿得这么华而不实? 就算是有钱人,他也总得走几步吧? 而走过路的人,身上的衣服不可能没有褶子,除非,是这衣服的质量好的没边儿了,而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面前的这个人,可能还真不是一般的有钱了。 第三十五章 妖仙俱乐部 看着眼前这个明显和自己是两个世界的人,高珊一头雾水,问:“你找谁?” 中年人脱下帽子,行了个标准的绅士礼,说:“高小姐,你好,深夜来访,实在冒昧!” 就在男子说出这几句话的时候,下面的楼梯口,走上来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大妈。 大妈抱着自己的小京巴,一脸狐疑地上下打量着男人,神情古怪地从两人身后走了过去,上了楼。 高珊很清楚住在楼里的这些大妈的可怕之处,她连忙对着中年人说:“厄、那个,你先进来再说吧!” “那就打扰了!” 中年人连声道谢,那语气中竟然有点谄媚。 高珊并没有发现这一点,把中年人让到客厅的发沙上坐下,为他泡了杯茶,说:“说吧,你是谁啊?你怎么知道我姓高?” 中年人站起身,除下手套,恭恭敬敬地捧过了茶杯,又道了谢,这一次,连神经大条的高珊都察觉出来了,这个男人客气得有些过分。 男人将茶杯放到茶几上,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名片,双手递给了高珊,介绍说: “在下是本城妖仙俱乐部的负责人张树成,我们知道有一位上仙正在府上做客,特意前来拜访,早些时候,我已经派人送来了请柬,想必高小姐已经看到了。” 高珊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哦!那张请柬是你们送的!我还以为……”高珊说了一半,连忙住口。 “高小姐以为什么?”张树成问道。 高珊尴尬地笑了笑,摆手道:“没什么。哎,我说,你们也真是的,写个请柬嘛,干嘛还用小篆啊!” 若不是因为压根就没看懂上面写的是什么,高珊也就不会误以为是哪个春风得意的小姐妹来自己面前显摆了,这才有了这场误会。 张树成听了高珊略带抱怨的话,竟然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给高珊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这才又坐了下来,抱歉地说:“上仙是我们会长的尊客,我们必须要慎重的。” 高珊被他的这一举动有些吓着了,愣了半天,才干笑了两声,说“你们说的是禄吧,嗨,他就是个乌龟精,不是什么上仙,你们别听他胡吹!” 张树成连连摆手道:“高小姐说笑了。” 高珊却不以为然,一脸好奇地打听起了张树成口里的那个什么妖仙俱乐部。 “怎么,现在连妖怪也讲究有组织有纪律了?” 说起这个,张树成的脸上露出了骄傲的表情,说:“我们虽然身为异类,但同在这世上生活,就必须遵守人世间的法则,除了寿命比普通人类稍长几岁,其他的和人类都是一样的。” 高珊又问:“这么说,你们也要像我们一样的工作啦?” 张树成点头说:“不错,天道酬勤,没有什么是可以不劳而获的,我们也需要靠自己的双手,去创造自己的生活空间。” 高珊道:“那你们是不是很和我们人类一样,会为了结婚去赚钱买房子?还有还有,你们结婚的话,是同个种类的妖怪结婚,还是不同种类的妖怪结婚?要是不同种类的妖怪结婚,会不会有生殖隔离啊?” 高珊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张树成哑口无言,正好禄这时端着一盘炒好的小菜走了出来,看到这满屋子都堆满了乱七八糟的盒子,连个下脚的地方也没有,禄站在厨房门口,一脸不满地问:“你搞什么鬼?” 高珊指了指坐在对面的张树成,介绍说:“美人,这位大叔是来找你的。” “参见上仙,小妖是本城妖仙俱乐部的负责人张树成,得知上仙驾临,特来拜访,唐突之处,还望上仙莫怪。” 张树成这时早就站了起来,一个劲地给禄鞠躬问好。 禄抬眼打量了一眼这个身形富态的中年人,也不回礼,冷冷地说道:“这满屋子的东西都是你弄来的?”语气里竟然还有一些不悦。 高珊责备地瞪了他一眼,好歹这个人外貌看起来要比禄大十几岁,禄这种态度和张树成说话,高珊觉得他未免太过失礼了。 禄对高珊的眼色视而不见。 而与之相呼应的,是张树成也同样没有认为禄这是在轻慢自己,他依旧满脸堆笑地连连点头,说:“是是,小城里有几家小店是我们俱乐部的产业,得知高小姐喜欢,特意奉上,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哇塞,几家?我看是几条街吧?”听到这话,高珊兴奋了,也忘了刚才那一茬了,直接插口道:“基本上我看过的东西,你们都给送来了,要是只是几家,你也未满太谦虚了吧!” 张树成欠身一笑,脸上的表情竟然还有些羞涩,道:“这也没什么,我们妖仙俱乐部,在全国天各处都有分部,小子这个分部,根本上排不上号。” 高珊咋舌,这还排不上号?那要多大规模的分部才能排的上号? 你们这不是俱乐部吧,压根就是一个帝国! 高珊无法想象,张树成口中所说的这个妖仙俱乐部,到底拥有多大的规模。 如果照着张树成说的,人类和妖族一直都以共同的状态生活的话,那么,他们这个俱乐部,也就相当于是另外一个隐形的国家。 一个国家的经济实力,那得是多少票票啊?或许,应该换算成金条来得更直接一点。太可怕了,这俱乐部,可绝对不简单。 想到这里,高珊又想起一件事,突兀地问道:“我们今天去吃饭的地方,不会也是你们的人开的吧?” 张树成笑着翘了翘大拇指:“高小姐真的很聪明。” 切,尽挑好听的说,白痴都想到了。 高珊心里很清楚,这家伙只不过是想巴结禄,才会对自己这么客气。要不然,凭他这么一个大财团的主事人,怎么可能对自己卑躬屈膝的。不过,如此一来,自己就能放心地享受这一大堆天降横财了,高珊心中窃喜,女人的贪欲在瞬间得到了满足。 而面对张树成时不时从话语里表现出来的雄大财力,禄却丝毫不为所动,对他来说,钱财不过是人世间的东西,于修仙丝毫无益。 人类所重视的资源,对于修仙并没太大帮助,而修仙所需要的材料,人类世界里也极少见到,更别说流通了,至于张树成他们为什么要积累这么多人世间的财富,原因也很简单。 生活在人间的绝大多数妖怪,都是没有能力在修仙界中生存下去的,更别说着望着以后能修炼成仙了。 既然如此,他们索性放弃了原本枯燥泛味的生活方式,混迹在人世间,享受着现有的生活,也不失为一种生活的态度。 虽然天下太平以后,他们不能浑水摸鱼,到处去为非作歹,但是靠着长年的积累,也能过得逍遥自在,何乐而不为! 第三十六章 拜金女人 混迹在人世间的妖怪越来也多,这帮子拥有特殊能力的流动人口无疑就成了社会上一个极大的不安定因素,时间长了,谁都保不齐会不会有人在人间界里闯出什么大祸来。 现在是和平年代,不像以前了,动不动来个乱世什么的,妖怪们还能举着乱世出妖、天经地义的大旗到处做些个坏事也没人会管。 这一套在如今这个街坊邻居吵几句嘴都能搞得满城风雨的社会里,根本就行不通。只要有妖怪随便翻出个小浪花,那还不立刻闹翻了天? 到时候事情惊动了和人间界密切相关的中央天庭领导,人家一生气,小手一挥,下令来个一窝端,那不是所有安安分分苦哈哈打工过日子的小妖怪都要无辜受累了。 因此,当突然有一个实力超群的妖怪站出来要将大家组织起来,统一管理的时候,这个妖仙俱乐部,也就水到渠成地成立了。 而在妖仙俱乐部成立以来的三十多年的时间里,那些往日里还偶尔冒出一两次的怪事几乎就在人世间绝迹了,因为但凡冒头欠扁的妖怪,不用等广大收妖群众动手,早就被人家妖仙俱乐部的人给积极主动地给收拾掉了。 从此以后,人类和妖怪过上了童话般幸福和谐的生活……(以下省略五千字妖怪争做好人好事的描写桥段) 不过,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现在的妖仙俱乐部,确实也已经在人间界里拥有了不可小视的实力,隐隐地,已经能和人间的主事人们分庭抗礼了有了。 如此一来,难免又会引起天庭的注意:小子,你们想干嘛?反攻倒算?我告诉你,人间界那就是人类的,你们想霸占?统统灭掉! 为了尽量避免这种误会的产生,妖仙俱乐部的理事会成员们,通过无数个日夜的董事会讨论,将妖仙俱乐部的发展方向明确地额定在了商界。 孩儿们,你们给我听了,从今以后,咋们绝对不能沾染政界,不管你多有钱都不行,要是有哪个不听话?哼哼,啪啪,统统咔嚓!知道没?! 妖仙俱乐部的领导们为了表明心迹,甚至还特意将这一通告在全国各地的土地庙烧了一边,同时奉上的,还有他们为数不多的修真资源,一时间,全国各地突然冒出了一大堆以祭祀祖先为幌子的祭祀活动。 如此一来,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土地公公们各尽其能,在天庭给他们报了个地方兴趣活动小组的名头给备了案。 而天庭里面那些明白人,压根就没把这些连真正踏入修真都不算的妖怪放在在眼里,加上土地公公们的一统恭维,他们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反正在修真界中,数量永远不是决定实力高低的关键因素,任凭你们人数再多,要真闹起事来,一个金仙就统统搞定,于是,事情就这么应付过去了。 这次妖仙俱乐部的人得知竟然有一个天庭的金仙住到凡人的家里,秉承他们一贯以来的谨慎态度,妖仙俱乐部的人决定,先来个礼多人不怪,于是,便有了张树成大晚上跑到高珊家送礼的这一档子事了。 在人间混久了,妖仙俱乐部的人已经很了解该如何做才能最好地直接达到自己想达到的目的。 禄身为神仙,他们自然没有什么东西能打动这位身价比他们整个妖仙俱乐部上亿妖怪加起来还多的大神(修真资源而论)。 但高珊不一样啊,她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职员,物质的诱惑,永远都是这种刚刚出道的小女孩最大的软肋。 果然,一看到这么多首饰和衣服,高珊那双本来已经被汽车尾气熏得暗淡无光的双眼立刻变得闪亮亮的,跟个刚刚滴了眼药水一样,特别有神。 这么一来,即使禄有什么太大的反感,碍于高珊的面子,他也不能表现得太直接了。 禄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个彻底被金钱收买的傻女人,看张树成的眼光都变得跟个在看金条一样,有些郁闷: 当着一个不入流的小妖怪的面,这丫头怎么也不蹦着点儿?好歹以前也是个神仙,怎么一到了人间,才二十多天就变成了这个模样?真是丢人现眼~丢人现眼啊! 这一刻,禄真想立刻甩了这摊子臭事,立刻回天庭算了,让这女人自己去耍吧,本大仙是没有面子再留在这里了! “你找我还有别的事吗?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禄的语气有些不善起来,两只眼睛冷冷地盯着张树成。 张树成连忙从怀里拿出了一张金色的请柬,恭恭敬敬地递到禄的面前,道:“上仙,今年的七月十四,我们俱乐部会有一个小小的晚会,如果上仙有空的话,希望能赏脸光临。” 禄随手拿过请柬,看也不看就丢在了一旁的小桌上,走到门口,拉开门,毫不客气地说道:“我知道了,好了,你走吧。” “是是,在下告辞,告辞!”张树成被禄连推带攘地赶出了门外,口里还不停地说着‘打扰了’之类的话。 禄‘砰’地一声将门关上,回过头,只见高珊正拿着那张请柬在仔细研究。 禄觉得有些难得,这丫头竟然还会对文字感兴趣了? 他走上前挖苦道:“看什么呢?你看得懂小篆?” 谁知,就在这时,高珊突然‘哇’地一声抱着请柬哭了起来,把禄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这请柬有问题?” “不是啦!~这是金的!” 高珊脸上不知道是哭还是笑,拿着请柬,表情既开心又痛苦,古怪无比。 禄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道:“那又怎么样?” “怎么样?” 高珊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不可思议的一句话,夸张地说道:“大哥,那些家伙,竟然用纯金做请柬哎!怪不得,我拿着那信封的时候感觉好重,也就是说,我早上把一大块金子给扔进了垃圾桶!!哦~mygod,我要疯掉了!”说着,高珊伏在沙发上又哭又笑,嘴里还一个劲地喊着一些禄听不懂的感叹词。 禄开始庆幸自己及早地把张树成赶走了,不然此时此刻的场景要是被张树成看到了,他只怕是自爆元婴的心思都有了。 第三十七章 第三波访客 高珊丝毫没有一点意识,觉得自己表现的有多么不得体,在她排解了一会因为自己错手扔掉了一块金子的颓丧心情以后,她又迫不及待地让禄帮着自己,把那些个盒子一一拆开。 禄万般无奈地又一次为她做起了苦力,就在两人忙的不亦乐乎的时候,诡异的门铃再次响起。 第三波了……今天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黄历上说,今天是走亲访友的黄道吉日? 高珊看了看禄。 禄挑了挑眉梢,将手里一个刚刚拆掉封皮的盒子往高珊面前一丢,一副‘别问我,我啥都不知道’的表情,然后拿起了脚边另外一个盒子,像个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乖学生的模样,继续用手上的美工刀开始自己‘繁重’的工作。 高珊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身来到门前,从猫眼里往外张望了半天,外面的楼道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 她只能打开内门,客厅的灯光立刻从防盗门的铁栅栏中透了出去,这一看,高珊有些意外了,门外站着的,竟然是一个多星期前来找禄帮忙的郑凌义的父亲。 “郑叔叔?怎么是你,有什么事吗?” “高小姐,凌义他不见了!”郑爸爸面容憔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一脸的仿徨无助,看的高珊有些惊诧。 他怎么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几岁!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完全都不是上次来的时候那个城市白领的模样,跟个小老头似的。 “郑叔叔,你先别着急,进屋再说!” 高珊打开防盗门,回转身,想请郑爸爸进来,却发现身后的屋子里堆满了张树成送来的礼物,郑爸爸根本就无处落脚。 高珊一脸尴尬地朝郑爸爸笑了笑,一边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起屋子,清出一条小道让郑爸爸进来,一边对禄吩咐道:“美人,你先给郑叔叔倒杯茶。” 禄一脸愕然:“什么?你让我给一个凡人倒茶?” “对啊,你没看到郑叔叔都急成这个样子了吗?少废话,快去快去!” 郑爸爸连忙摆手说:“不用了,我不渴。” 高珊笑着将他让到发沙上,说:“郑叔叔,没事,这家伙就是这样,你坐着吧,先说说,郑凌义到底是怎么了?” 禄挤眉弄眼地在高珊背后做了个举手打人的手势,将手中的美工刀往盒子上一戳,窝窝囊囊地走进小厨房倒茶去了。 “高小姐啊,你一定要帮我啊!”一说到郑凌义,郑爸爸脸上的表情又激动起来,他一把抓住了高珊的手说:“凌义他已经失踪三天了,我和他妈妈到处都找了,可就是找不到他,她妈妈都快急出病来了!” 高珊的手被他捏的阵阵生疼,她一边笑着把手往回抽,一边关心地询问:“那你们怎么不报警?失踪二十四小时以上,就可以报案了呀?你们怎么不去找警察帮忙找呢?” 郑爸爸一脸歉然地放开高珊的手,将身子往旁边坐了坐,吞吞吐吐地说:“这个……我们不是没有想过,只是……” “郑叔叔,你们是不是有什么顾忌啊?”高珊问。 郑爸爸沉吟片刻,叹了口气道:“哎……自从凌义他喝了你们给他的前尘水,整个人就完全变了,虽然他什么也不肯对我们说,可是我和她妈妈都看得出来,凌义已经不是以前的凌义了。” 高珊点了点头,道:“他现在想起了前世的记忆,性格什么的应该会和以前有所不同吧,这也没什么奇怪的。” 郑爸爸皱了皱眉,满怀心事的模样,说:“这个我事先也想过。只是这孩子这个前世的个性啊……实在太内向了。什么都不肯和我们说,有事都只是放在心里。有的时候我和他妈妈看到他一个人在房间里偷偷的哭,就上去问他什么事。可他一看到我们,就又跟个没事的人一样。你说,再怎么样,我们也是他的父母啊,有什么事连我们都不能告诉的!” 高珊很是理解郑爸爸的心情,要是换成自己,碰到一个闷葫芦的朋友,她定也会急死的。 出于同情,高珊很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她尽量地在自己的脑中模拟着,如果自己是郑凌义,自己会怎么想。可是努力了半天,高珊也没想出个子丑寅卯来。 一个平常就不爱动脑的女人,到了关键的时候,又怎么可能指望她能想出些什么东西来呢。 “你们要给他一点适应的时间嘛,毕竟对他来说,前世那个身份和现在的身份差距太大,他一时接受不了也是很正常。” 郑爸爸的眼角溢出了一些浑浊的泪水,他用手揩了揩。那沧桑而又心酸的模样,让高珊心中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他在想到自己的时候,会不会也露出这样的表情? 禄拿着茶从小厨房出来,客厅中的气氛有些沉重,他本来还想发泄一下自己心中的不满,这下全泡汤了。 他一脸冷漠地把茶放到了郑爸爸面前,顺手拿起茶几上的一本杂志,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坐到了客厅的一角,翘着二郎随手的翻着。 高珊将茶杯往郑爸爸面前推了推,郑爸爸拿过杯子,感激地向高珊微微一笑,呷了一口,继续说道: “本来,我和他妈妈也是这么想的,等时间长了,他也就能接受现实了,到时候或许就会愿意和我们说说心事。 可谁知道,三天前,他突然留了张纸条,人就不见了!我和他妈妈急得到处找,这孩子平常会去的地方,我们都找遍了,可就是找不到他的人啊!” 郑爸爸说着,把一张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半页纸递给了高珊,高珊拿过一看,上面写着几行字:爸爸妈妈,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很快就会回来,你们不用担心——凌义留。 字迹隽秀,笔画工整,很明显,是出自一个女孩的手笔,看来,郑凌义之前说自己的前世很可能是个女人,这一点是没有错的。 第三十八章 是你,不是我们 “起初,我们只是以为这孩子想出去散散心,他在家里闷的太久了,自从上次醒来以后,他就没有出过门,他不愿意再去上学,我就给他办了休学手续,让他能有时间好好调整一下。 这一次,他可能是觉得闷,随便出去走走,他妈妈做好了晚饭,等着他回来吃,谁知道他一整个晚上都没有回家!我们这才觉得事情不对头。他妈妈当时就要报警,是我阻止了她。” “为什么呀!”高珊忍不住插口问道。 郑爸爸叹了口气,道:“哎,我这也是没办法呀,你们想想,这孩子以前就被人当成怪物看,现在这个样子,万一被人知道了,他们肯定会以为他是个疯子。 凌义这孩子向来要强,万一一个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那我和他妈妈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就算他能接受,他们也一定会认为他是精神分裂,把他关进精神病院,我宁可再也找不到儿子,也不能让凌义被他们关进去!” 高珊明白郑爸爸这是一片苦心,心中唏嘘不已,可怜天下父母心,或许,那时候不应该让禄帮他们吧,那样的话,也就不会有现在的事了。 “郑叔叔,真对不起,要不是我们多管闲事,事情也不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不,不怪你们。”郑爸爸摆了摆手说:“这是凌义他自己的选择,与其糊里糊涂的过一辈子,我想他更愿意把事情弄得明明白白。” “我和他妈妈也都商量过了,这一世,凡是他可能会去的地方,我们都找过了,既然这些地方找不到,那么,他很肯能是去找前世记忆中的人了。 可惜我们不知道他前世的事,所以想来想去,还是要麻烦你们帮忙。 高小姐,请你们一定要帮我找到凌义啊,他还是个孩子,身上又没有多少钱,根本没办法生活,我和他妈妈两人,实在是放心不下!” 看着郑爸爸这么一个和自己父亲差不多年龄的人一脸凄苦地开口哀求自己,高珊有些受不了。 她连忙点头,想也不想地答应说:“好好好,郑叔叔,你别这样,我们一定会帮你的!” 禄在一旁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是你,不是我们。”他的两只眼睛始终瞅着手上的那本杂志。 在这种节骨眼上,你就不能说点儿讨人喜欢的话吗?别人都这么可怜了,他还落井下石,真是冷血! 高珊狠狠地瞪了禄一眼,转头对郑爸爸道:“别理他,就算他不肯帮忙,我也一定会想办法帮你的。” 郑爸爸对高珊的好意感激不尽,不过他知道高珊只是个普通人而已,迟疑道:“可是,高小姐,如果大仙不肯帮忙,我怕……”言下之意,显然是对高珊的没有信心。 被郑爸爸这一质疑,高珊一时语结,对啊,自己也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无神通的小人物而已,凭什么给人家帮忙,她的脸‘刷’地一下子红了。 禄幸灾乐祸地举起杂志挡住自己的脸,但那毫不掩饰的笑声很清楚地传进了另外两个人的耳中。 郑爸爸心里不是滋味,有些不高兴,又不方便发作,一脸过意不去地对高珊说:“高小姐,这是怎么说的……哎,都怪我,让你难堪了……” “没什么啦。” 高珊讪讪一笑,瞥了眼那个坐在沙发角落里的‘贱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说道:“郑叔叔,虽然我不像有些人那样能上天入地,但我绝对不会见死不救的。而且,我还有这个呢,也不能算一无所有啊!” 说着,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瓜子,言语里,竟然一点心虚的意思都没有。 郑爸爸苦笑,道:“是,是。”很显然,郑爸爸对高珊的认识,要比高珊对自己的认识来得更透彻。 高珊却丝毫没有自知,背着手信心满满在客厅里踱起步来,一边走还一边摸着自己尖尖的下巴,那模样,要是不认识她的人,还真的会以为这个女人的脑子里,装着很多有分量的念头。 “郑叔叔,在郑凌义失踪的前几天,你有没有觉得他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郑爸爸见高珊如此一本正经的模样,心中不禁也燃起了一丝期望,他认真地回想了一下,说: “这个……要说异常么,凌义那段时间,一直都很异常,他天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着阳台上的花草发呆,吃饭的时候,吃着吃着就哭了,老是自言自语,又听不清在说什么,总之,我没见过他开心的样子,整天都皱着眉,哎,都快赶上那个红楼梦里的林黛玉了。” 郑爸爸苦中作乐的一句玩笑,把高珊逗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下子,毫无悬念地将高珊好不容易塑造起来的沉稳睿智的形象瞬间打得粉碎。 郑爸爸脸色一转,又变得灰心丧气起来。 高珊连忙为自己的鲁莽行为道了歉,补救说:“郑叔叔,还有呢?还有什么特别不一样的,在他失踪前的几天,他有没有做过什么和之前不一样的事情?” 郑爸爸努力地回忆着,只是心里因为担心儿子已经乱得一塌糊涂,一时竟然连儿子在失踪前几天到底做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他不禁抱头自责:“哎,是我对他关心太少了,连他做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真是不配当一个父亲!” 高珊连忙宽慰他道:“郑叔叔,你别太自责,这些事本来就太琐碎了,没有人会刻意去留心的,想不起来也是情有可原。” 郑爸爸抬起脸,老泪纵横,一脸愧疚地说:“不是的,高小姐,是我的错,是我不够关心他们娘儿俩,才会把事情搞成今天这个样子! 一直以来,我都只顾着在外面赚钱,忽略了他们母子俩,所以才会搞得凌义和他妈妈之间产生了误会,如果我能多把心思多放在这个家上面一点,凌义也就不会因为没有人理解他而痛苦。 那样的话,他也就不用一心想要找回前世的记忆,今天的事就不会发生,这都是我的错,这都是我的错啊!” 第三十九章 不想做饭 郑爸爸情深意切的一番自我检讨,搞得高珊也开始有些悲从中来了。 这世上,又何止是郑爸爸呢,现在社会上的工作压力这么大,有多少人,为了事业而牺牲了家庭? 高珊之所以会和同在一个小城里生活的父母分开居住,也正是因为她和父母之间的感情实在太淡漠了。 即使勉强生活在一起,也不能和谐相处,处处都好像在外做客一样,而造成这个局面的,就是因为高珊的父母一直在外打工。 从小,高珊的记忆里只有自己的奶奶,和奶奶那辆每天接送她上学下学的破旧三轮车。 至于爸爸妈妈,高珊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直到奶奶去世了以后,高珊才开始和自己的父母住在一起,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所以高珊对自己父母的感情,甚至还不如对自己的同学来得深厚。 相对而言,郑凌义每天还能看到自己的父亲母亲,比高珊可要幸福得多。 说话的两个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整个小客厅里气氛一下子变得安静而凝重起来。 “哼,凡人,如果你们不那么贪得无厌,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烦恼?” 禄的一句话像一枚小石子投进水中,打破了客厅里沉寂的氛围,他一脸嫌恶地站起身,冷冷地扫了眼沙发上坐着的两个垂头丧气的人,说:“你们慢慢检讨吧,本大仙我~要去睡觉了~” 说着,他将杂志往茶几上一丢,一拉门把手准备进房。 郑爸爸猛地一拍大腿,说:“我想起来了!” 高珊和禄都被他的这一声咋呼给吓了一跳。 高珊问:“郑叔叔,你想起什么了?” 禄本来要走了,听到郑爸爸这句话,也停了下来,等着听下文。 郑爸爸指着茶几上的杂志,兴奋的说: “报纸,是报纸!凌义以前从来都不看报纸的,那几天,他突然跟我要报纸看,说起来,确实很奇怪,那天早上,他刚把我的报纸拿去没多久,他妈妈去他的房间叫他出来吃早饭,他人就不见了。” “报纸?”高珊一脸困惑,想了想说:“难道说,他是看了报纸上的新闻以后,才离家出走的?奇怪,报纸上会有什么新闻能引起他的注意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郑爸爸摇头道:“那天的报纸我也看过,并没什么特别。” 两个人冥思苦想,不得要领。 禄斜靠在墙上,抱着胳膊,一只脚懒懒地支着墙壁,摆了一个酷酷的姿势,淡淡地说:“你们干嘛不把三天前的报纸拿来看看?那不就知道了!” “对呀!”高珊拍手说着,眼睛就瞅在了禄的脸上,她朝着禄挤了挤眉,笑着说:“美人~你还说不帮忙?(*_~)……” “切!……”禄被高珊抛过来的这个‘秋波’给吓着了,他抖着手做了个身上很冷的动作,满脸不屑地转身进了房间,‘砰’地一声反手将房门关上。 “那我立刻去把那份报纸找来!”郑爸爸亟不可待地说着,起身就要出门。 高珊一把拉住郑爸爸的袖子,说:“郑叔叔,你也不用那么着急,今天已经晚了,你回家把报纸找到以后,先好好休息,等明天早上,我们在小区门口的咖啡馆见,你看这样行吗?” “好,好!”郑爸爸只想赶紧回家去找报纸,连声答应着,急匆匆地告辞走了。 郑爸爸这一次来,让高珊心中有块地方始终都无法平静;郑爸爸这一走,高珊轻轻地叹了口气,满怀心事地回到房间,愣愣地坐在床沿上发了半天呆,末了,她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珊珊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么?” “哦,没什么,晚上无聊,给你们打个电话。” “哦,这样啊,珊珊啊,要不你还是回来住吧,一个人住在外面也没个人照顾着,连个说话的伴儿都没有。” “我习惯了。那个……没事了,你们早点睡吧。” “嗨,早呢,你爸爸去广场上跳健身舞了,要九点才回来,我等他回来一起睡。” “你干嘛不去啊,一个人留在家里不闷么?” “我呀,我不喜欢蹦蹦跳跳的,我在家看看电视,看看书,时间也就打发了。” “……” “珊珊?你怎么不说话啊?你是不是有事啊?有什么事千万要和妈妈说啊,妈妈也许能给你出出主意呢?” “没有,嗯……对了,星期四我休息,不想做饭了,去你们那儿吃。” “真的呀,好好,那太好了,以前叫你回来吃,你老说忙,你想吃什么?糖醋排骨?还是西湖醋鱼?我给你做!” “随便,你看着弄吧。” “妈妈知道,你最爱吃甜的,以前啊,你连炒个鸡蛋都要放糖……” “哎呀烦死了,不说了,挂了,早点睡,晚安。” “哎哎,那你星期四早点来啊,我和你爸都在家等你!” “知道了知道了!” 高珊按掉了电话,一转身,禄正斜倚在她的房门上别有深意地望着她。 “你作死啊!”高珊气呼呼地说。 “星期四我休息,不想做饭了,去你们那儿吃!~”禄学着高珊的语气,翘着兰花指掐着细细的嗓门儿说。 “讨厌,你恶不恶心?好歹也是个神仙,哪来的听墙根的毛病,不要脸!” 高珊鄙夷地瞟了眼禄,没好气地一把将他从自己的房门上推开,‘砰’地一声将自己的房门关上,最后还不忘按下了门把手上那颗锁门的小纽,防止那只讨厌的乌龟再突然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 禄被高珊推得一个酿跄,回转身高珊的房门已经关得严严实实了,他小得意地会心一笑,回自己房间睡觉去了。 小区门口的咖啡厅是早上八点才开始营业的,第二天一早,高珊九点钟到的时候,郑爸爸早就已经在那里等了大半个钟头了。 他坐在咖啡厅里一个僻静的角落,向着高珊和禄招了招手,高珊像拖死猪一样拖着哈欠连天的禄往里走。 第四十章 我要喝茶 服务员走上前问高珊和禄要喝点什么。 高珊说:“给我一杯摩卡,谢谢。” 服务员又礼貌地看向了禄,说:“先生,请问您要点什么?” 禄整了整身上纯黑色的衬衫领子,瞥了瞥高珊,似笑非笑地说:“龙井。” 服务员有些为难地笑了笑,说:“先生,非常抱歉,我们这里没没有龙井茶。” 高珊暗暗地捅了捅了禄,低声道:“别闹了,这里是咖啡厅,不是茶馆。” 禄‘哼’了一声,大摇大摆地靠在椅背上,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似的,斜眼看着玻璃窗外的大街,说:“本大仙只喝茶,不喝咖啡,要么,给我一杯龙井,要么,我就立刻走人。” “你一定要跟我抬扛是不是!” 高珊咬牙切齿地瞪着他。 禄耸了耸肩,一副‘是又怎么样,你能拿我怎么着儿?’的表情。 高珊握紧了拳,真恨不得上去就给这‘贱人’来一大耳刮子,可是目前这种情况之下,没这神棍还真不行。 无奈,高珊深深地吸了口气,腆着脸,笑着转向了一旁那个已经满眼睛都是鄙视神色的服务员,说:“厄,那个……真不好意思啊,你们这里有没有员工平常是喝茶的?随便什么都行,麻烦给他泡一杯,我们会付钱给你们的,实在不好意思啊!” 服务员皱了皱眉,要不是怕被投诉,这时她恐怕就要说出什么‘乡巴佬’之类的话了,她勉强地笑了笑,冷冷说道:“好吧,我们会尽量满足您的要求。” 服务员去了没多久,就端了一杯摩卡和一杯茶过来,什么都没说,放下就走了。 看着服务员离去的背影,高珊找个地缝钻下去:哎,自己以后算是没脸再到这里来了。 她恨恨地瞅了瞅让自己颜面扫地的罪魁祸首,而那个讨厌的乌龟,却优哉游哉地吹着杯子里的茶叶,那模样,似乎还挺自得其乐的。看的高珊真恨不得上去咬他一口出出气才好。 郑爸爸看着两人点了东西,啥也没说,在他眼里,高人总是会行为怪异一点的。 是以等到服务员上齐了东西走了以后,他就忙不迭地拿出了昨晚准备好的报纸,三下五下地将它展开摊在了桌子上,指着上面的几块版面,对两人说:“昨天晚上我和凌义的妈妈商量了一夜,我们觉得,最有可能的是这几则新闻。” 高珊照着他指的地方一一翻看,一则讲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二十多年来辛辛苦苦地照顾着一群无家可归的流浪动物。 因为城市改建,她所住的小破楼要拆了,这些小猫小狗就面临了安置问题,报道中呼吁那些有爱心的人积极出手援助,帮助老人度过难关。 翻过一页,第二则新闻说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因为生意上投资失败,导致倾家荡产。 老婆嫌他无法满足自己物质生活上的要求,跟他离了婚,和一个有钱的老外一起比翼双飞了,父母又双双病倒,医院因为他无法支付高昂的手术费用,迟迟不肯开刀。 他找遍了那些平日里花天酒地所谓的好友,没有一个肯出手帮忙,终于父母双双逝去,心灰意冷之下,他就投了河。 旁边还附了一张他被人捞上来以后泡得发胀的照片,小小一个豆腐块大点儿的地方,看得高珊心惊动魄。 快速地翻了翻后面的内容,高珊问道:“郑叔叔,你是怎么觉得这些新闻有可疑的?” “这几篇新闻里面都有照片和名字,凌义他一定是对上了号才去找的。所以我才觉得,问题应该就出在这几篇报道里面。”郑爸爸解释道。 高珊又翻了翻,确实,每一则新闻里都讲到了当事人的姓名,还配上了照片,不禁佩服郑爸爸的判断力,道:“那我们赶快照着上面的人去找吧!” “哎,不行不行。”郑爸爸按了按手,示意高珊先别冲动,这让高珊有些不解了,既然已经找到了方向,那就去找呗,难道过了一个晚上,他就变得不着急了? 郑爸爸解释说:“高小姐,事情没那么简单,首先,报纸上只说了这些人的姓名,并没有细说他们住在什么地方,其次,我们人力有限,如果一个个去找,就算真的找到了,恐怕凌义也早就走了,效率太低。” 经验是一种很宝贵的资本,在处理具体事情上,郑爸爸考虑的事情明显要比高珊来得周到和细致。 当初他之所以没有注意到报纸的事情,一来是心里着急,乱了分寸,二来,他整颗心都寄托在了禄的异能上,根本就没有往具体问题上去想。 昨晚上有了高珊的提醒,他的思绪开始重新回到了靠理性判断来处理问题的轨道上,他的思维能力,也就慢慢的体现出来了。 听了郑爸爸的话,高珊深觉很有道理,她一脸虚心地问道:“郑叔叔,那照您说,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这个……”郑爸爸毕竟不是侦探,也只能分析到了这一步,他想了想,道:“高小姐,你有没有报社的朋友?我想,我们是不是可以先把这些人的地址找出来?” “郑叔叔,你不用这么客气,叫我珊珊就行了。” 高珊说着,托着下巴皱起眉,努力地想了想自己的那些同学都去哪儿上班了。 好像有一个家伙是去当记者了吧,可是这家伙貌似在别的城市,估计帮不上忙。 高珊甩了甩脑袋,看到一旁一直游离在状态外的禄,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拍手到:“啊,有了,这家伙一定能帮我们弄到地址!” “谁啊?”郑爸爸一脸期待地问道。 “他!”高珊指着禄,脸上的表情耐人寻味。 禄看到高珊的眼神不怀好意,嘴角微微翘了翘,冷笑道:“法术时不能滥用的,你别妄想了。” 高珊弯弯的眉眼满是笑意,柔声道:“我可没说让你用非人类手段哦~” “那你想干什么?”禄开始警惕了,这女人每次用这种口气说话时,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高珊一脸狡黠,道:“你忘啦?那个张树成啊!他不是一心就想巴结你么,你让他去帮我们弄地址,他肯定会答应的。” 第四十一章 电话搞定 “荒谬!”禄一脸好笑的表情,扭过头,仰着脸看着咖啡馆擦得雪亮的落地玻璃道:“我是堂堂的天仙,怎么可能去求一个妖怪办事,这事要是传出去,我以后还怎么在天上混?没门!” “不是求他办事,而是命令他办事,不丢人的!~” “那也不行!” “美人!” 高珊猛地拍案而起,惊得整个咖啡厅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向他们这一桌看了过来。 被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高珊的脸顿时就从脖颈子红到了脑儿门心。 她尴尬地讪笑着慢慢坐了下来,竖起一张放在手边的点菜单挡住了众人的视线,侧过脸小声地哀求道:“美人!~别这样嘛,故事里都说,你们神仙都是很善良的,你看郑叔叔都这么可怜了,你就别摆架子了,打个电话而已,不会死的啦!~” 禄望了眼同样一脸期盼地看着自己的郑爸爸,又看了看高珊,摇头,道:“你别想了,不可能。” “你要是不帮他找到儿子,他就会伤心而死的!”高珊加大了感情力度,一面说着,一面使劲地给郑爸爸使眼色。 郑爸爸连忙配合着点头,半真半假地说:“是啊是啊,要是找不到凌义,我活在这世上也没啥意思了,还不如死了算了。” “恩恩,看吧看吧,要是郑爸爸死了,你就是杀人凶手!” “哼,你们别再演戏了,要死就趁早,把我当成是你吗?”禄的眼神里透出一丝嘲讽。 自己都求到这份儿上了,这家伙尽然还是无动于衷,高珊气得鼻子都歪了。 忍无可忍,她叉着腰站了起来,也不管什么惊世骇俗了,指着禄就放开了嗓门给他下达最后通牒,说: “美人,你听着,你要是不帮忙,我就把你见死不救的事情告诉我的那些作家同学,让他们把你的恶劣行径写成长篇小说,在起点网上弄个连载,从此以后,你就是天底下最最最~恶毒的神仙!嘿嘿,说不定被哪个导演看上,再拍成电视剧,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你……” 禄的脑门沁着冷汗,不是被她的话吓到的,而是被她的气势给雷到了。 其实他也受不了旁边那些人异样的眼神,之前一次的时候,周围那些绝大部分还是及集中在高珊身上。 可这一次,高珊直接拿手指指着自己,无疑让那些人的视线顺着她的手指全都落到了禄的脸上,禄满脑袋黑线,眉角抽动了几下,说:“大姐,你先别激动,坐下来再说。” 高珊还以为是自己那些威胁的话起了作用,得意地笑着说:“嘿嘿,那你是帮还是不帮?” 禄看了眼周围那些揣测的眼神,无奈地点了点头,说:“好吧……” “o(n_n)o~” 高珊冲着郑爸爸眨了眨眼,比了个胜利的手势,郑爸爸早就傻了,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这两个人。 禄在高珊的逼视下像个失去了行动自由的犯人似的拿起了电话,拨通了张树成的号码。 电话的对面,一个有着标准s型身材的秘书小姐,用肩膀夹着电话听筒,边图着指甲油,边嗲声嗲气地问道:“喂~您好,请问您找谁?” “我找张树成。”禄开门见山,单刀直入,想快点结束这通对他来说饱含屈辱的通话。 “您好~张懂正在开会~请问你有什么事吗?”秘书每句话里都带着那么一丝丝腻人撒娇的味道,不紧不慢地回答。 “让他马上来听电话。” 禄没有因为对方万种柔情的语音就产生丝毫怜香惜玉的觉悟,语气强硬而冰冷,不容对方有丝毫的反驳余地。 女秘书从他的口气里听出了来者不善,一时拿不定主意,不知道对方是董事长的仇人呢,还是董事长的朋友,她放下指甲油,向着不远处另一个身材妖娆,年纪稍长的女人招了招手。 对面的女人放下手里整理了一半的文件,走过来轻声问道:“什么事?” 女秘书用手捂住话筒,说:“有个家伙气势汹汹地要找张懂,怎么办啊?” 那女人想了想,说:“问问他叫什么!”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过后,女秘书娇媚的声音再次响起:“喂,您好,请问您怎么称呼?” “禄。” 女秘书连忙又捂住了话筒,轻声说道:“他说他叫禄。” 女人道:“你先拖着他,我去里面告诉张懂。”说着,女人端着一早就准备好要送进会议室的咖啡,袅袅婷婷地进了会议室。 片刻之后,会议室的门被人猛地拉开了。 张树成火急火燎地从里面跑了出来,在拐弯的时候因为地滑,差点没摔一跤。 女秘书起身想要和他简单说明一下情况,张树成却一把将她推到一旁,粗鲁地抢过了电话连连点头哈腰地说: “喂喂喂,上仙?哎呀,在下的员工不知道是上仙打来的电话,怠慢怠慢!” “咳咳,是这样的,我有点事,要你……要你去办一下。”禄本想说‘要你帮忙’,又觉得这么说实在是太丢份,斟酌了一下,改成了‘要你去办’。 张树成连忙应道:“是是,上仙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禄道:“帮我找一个叫周海富的人,我要他的地址和电话。” “周海富?上仙,叫这个名字的人很多啊,不知道您要找的是哪个周海富?” “周氏集团董事长。” “哦,是他呀,这好办,在下这里就有他的资料,上仙,请您稍等,我立刻给您找出来。” “短信发给我。”说完,禄也不等对方回答,就按了挂机键。 看着禄牛气哄哄地把电话打完,高珊忍住不说道:“你怎么只要了一个人的资料?还有其他几个人的呢?” 禄翻着桌子上的报纸,指着登有‘周氏集团董事长遭绑架’的那一块新闻,道:“看仔细了,这是什么。” 高珊和郑爸爸都不约而同地看着那一片报道。 “咦,这是什么?”高珊在登着这一篇新闻的纸张上看到了一个淡黄色的圆斑。 郑爸爸仔细地瞅了瞅这个斑痕,道:“好像……好像是水迹……” “是眼泪!”两人异口同声道。 禄微微一笑,挑了挑眉梢,说:“还不算太蠢。” “原来是这样。”郑爸爸道:“凌义一定是看了这篇报道才离家出走的。” 第四十二章 高级别墅区 郑爸爸拿起报纸,又将这则新闻的具体内容看了一遍。 周氏集团,本市最大的龙头企业之一,以生产各种日常生活所用的清洁用品为主,兼有食品加工,服装,鞋类,床上用品等一系列副产业,名下拥有十几个全国知名品牌。 周氏集团的懂事长周海富,是一个白手起家的实干家,已经年过花甲的他,不仅拥有着数十亿的资产,还有一个人人称羡的美满家庭,他的妻子梅若萍,为他生下了一儿一女,女儿已经结婚生子,移居海外,儿子今年刚慢十岁,还在上小学。 郑爸爸看了半天,又有些迷糊了:这么一个经常上杂志封面的传奇人物,怎么会和自己的儿子有瓜葛,或者说,和郑凌义的前世,存在着什么样的联系,为什么郑凌义看到他被绑架了会哭,还不顾一切地离家出走? 碍于周海富的特殊省份,高珊也无法随便做出判断,郑凌义之前一直提过,有个男人,反复出现在他的梦里,还责问他背弃信约,很明显,那个男人和前世的郑凌义,有着暧昧的情愫,那这个男人,会不会就是周海富呢? 高珊担心郑爸爸接受不了,没有将自己的猜想说出口。 就在这时,高珊的手机响了,高珊解开键盘锁一看,是条简讯。 “哇,效率真高,这么快就找到了。”高珊感叹道。 简讯里写的,是周海富在本市的三处豪宅的地址,还有几个常用电话。 看了看郑爸爸,高珊说道:“郑叔叔,你先回去,我和美人去这几个地方看看,有消息就立刻通知你。” 高珊之所以没邀请郑爸爸同往,是因为考虑到郑爸爸的体力,他毕竟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了,经受了这一场打击,心神交瘁,若再要东奔西走的,恐怕吃不消。 郑爸爸知道她是好意,想了想,自己在场也不会有太大的用处,可能还会碍手碍脚,点了点头,道:“珊珊,那就麻烦你们了。” 商量定了,三人就这么分了手。 逃也似的离开了咖啡厅,高珊和禄照着短讯里写的地址,先到了一处海湾附近。 蔚蓝的海水,轻轻地拍打着月牙状的海滩,海滩上细细的白沙,反射着太阳的光,刺得人睁不开眼,阵阵海风吹得路边的椰子树沙沙作响,一顶顶色彩各异的太阳伞,像一朵朵开在原野上的花,点缀着美丽的海湾。 这里本来是一个旅游圣地,被一个地产公司开发成了一个超豪华别墅区,变成了穷人止步的私人专享海滩,只有住在这里的人,才能享受到这天然的美景。 高珊和禄,既没有豪车代步,也没有穿名牌服装,很自然而然的,被小区的保安拦在了小区门外。 这一回,没等高珊开口,禄就拿过高珊的手机,直接拨通了张树成的电话。 禄本来是想,张树成在这里应该会有产业,通过他的介绍,让两人进入小区,可没想,原来开发这个海滩的房产公司的董事长,正是张树成。 这一下子,禄二话没说,将手里的电话递给了保安,保安一脸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看着禄,勉强地接过电话,在听到电话对面的人自报家门以后,保安的脸色立刻就变了,除了一个劲地点头说‘是’,他基本就没说几句完整的话。 讲完电话,保安呆若木鸡将将手机递还给了禄,看着他的表情,高珊忍不住问道:“张树成和你说什么了?” “啊?张树成?谁是张树成?”保安一时还有些大脑短路。 高珊急道:“哎呀,就是你们张懂!” “哦哦!”保安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说:“张懂说,从现在起,我就是这个小区业务主管部门的经理了……”说到这里,他又有些底气不足了,似乎是在回想,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原来,张树成告诉小保安,无论高珊和禄有什么要求,都要无条件满足。 保安说,他立刻去通知经理,请他来接待这两位贵宾。 张树成于是直接说:“不用了,从现在起,你就是海湾别墅区业务主管部经理了!” 这才把这个刚刚从大山里出来,工作了还不到两个月的小伙子给彻底弄懵了,半天没回过神。 等发现自己不是在做梦以后,小保安又开始怀疑,刚才电话里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他们的张懂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正在小保安以为自己遇到了骗子的时候,保安室的电话响了,另一个保安跑出来喊道:“小王,经理有事找你!” 小保安连忙小跑着进去听电话,这一次,他才彻底的懂了,原来,天上是会掉馅饼的。 话说,张树成之所以想也没想,就说出了让小保安直接上岗做经理的话,原因很简单,这个海湾别墅区的业务经理,此时正在他的办公室里坐着汇报工作呢。 要是小保安这一趟跑去请示,办公室的人再给这个经理打电话,经理又赶紧回去,就算这个经理确实有那么一点小法术在身,能用地遁之术,可这一来一去,还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间。 万一禄一个不高兴,回到天上参他们一本,说他们在人间结帮拉伙,欲对天庭有所不利,那该怎么办,于是,他当机立断,立刻任命了小保安做经理,同时为了保险起见,让原任经理给保安室打了个电话。 小保安迷迷瞪瞪地出了保安室,让人给禄和高珊放行,脑中则一个劲地在琢磨:这到底是咋回事泥? 进了别墅区,高珊才知道,这世界上,有钱和没钱的区别,真的是很大滴。 诺大一个海滩,远近只有区区十几幢别墅,如果平均算下来,每座别墅的占地面积,绝对超过了四五个篮球场的面积。 海滩上酒吧,露天唱台,spa护肤馆等等各种设施齐全,可是来来去去的人里,绝大多数都是身穿工作服的工作人员,真正的客人却没有几个。很明显,有一多半的人,买了别墅,却并不居住。 高珊原本以为,自己一个人,住着一个两室一厅的房子,已经是很奢侈了,到了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差距。 “怪不得现在的住房那么紧张,有钱的一个人就能占那么多的地,没钱的当然就没地方住了!”高珊不禁愤慨道。 禄淡淡地笑了笑,道:“能力不同,得到的东西自然也不同,这有什么好气愤的。” 高珊道:“他们就一定是靠能力的吗?才怪!” 第四十三章 生物电子眼 禄道:“上天给每个人的机会都是平等的,关键是看你懂不懂得运用,你只看到了他们风光的一面,却没有看到他们也有穷困潦倒的时候,如果一个人都只知道怨天尤人,那即使是机会摆在他面前,他也不会懂得把握。” 高珊不服气道:“谁说的,那些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他们难道就吃过苦吗?” 禄道:“或许在你的眼中,他们什么都拥有了,但其实不然,财富多了,往往也会成为一种负担,为了维持,他们需要付出的,不仅仅是心力,同样还有信任和情感,有多少有钱人,手里拿着大把钞票,却不敢放手去爱,畏畏缩缩,胆战心惊地过一辈子,到头来,不过是做了一个锦衣玉食的管家罢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公平?当然,如果你所重视的,只是物质,那么,这确实是不公平。” 高珊被他说的哑口无言,道:“不管怎么样,他们既然有能力,就该多多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一个人享受算什么啊。” 禄淡淡一笑,放目远眺,搜索着周海富的别墅,不再和高珊争辩。 在一个成‘凹’字形的小山岗上,禄和高珊找到了那幢造型酷似欧洲中世纪时期的古堡的别墅。 “哇,这里这么大,我们怎么找啊。”高珊仰头看着高高的围墙,感叹道。 禄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别墅建在绝壁之上,三面都是悬崖峭壁,只有一条路能进入别墅,郑凌义如果要来,也一定是走这条路,只是无法确定他来的时间。两人又不能只守在这一个地方蹲点,想了想,禄转身下了山岗。 高珊连忙追上去问道:“你怎么走了?我们不在这里找线索了吗?” 禄头也不回地说:“你要是想在这里露营,我没有意见。” “……”高珊语结。 禄微微一笑,下了山岗,来到海边,他伸出右手食指,将手指放入了水里,口中念念有词。 不一会儿,高珊就看到三只可爱的小海龟,摇摇晃晃地爬上了沙滩。 “好可爱啊!”高珊不禁怜爱顿生。 禄温柔地抚摸着三只小龟的脑袋,叹了口气,眼中略带着一丝哀伤,说:“可爱有什么用,还不是照样会被杀。” 高珊惊讶道:“怎么可能,他们那么可爱,喜欢还来不及呢,谁会去杀他们?!” 禄举目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感慨地说:“既然这世界上有海豚湾,你怎么知道,就一定不会出现海龟湾呢?” 最近国外有关机构在网上上传了一则关于海豚遭到捕杀的视频,那天高珊是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哭着鼻子和禄一起看的。 一想到那些可爱的海豚因为人类的贪欲而悲惨的死去,高珊怒从心头起,咬牙切齿地说:“那都是碧落国做的好事,我们九州国的人绝对不会这么残忍!” 禄对高珊的这句话嗤之以鼻地笑了笑,没有回应。 他用手指在三只小海龟的背上快速地划出了三个符文,符文闪着金光,隐没在它们的壳上。 禄将其中两只小龟轻轻地放入了自己的口袋,托着剩下的一只小海龟,站起身,这才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人类的贪婪,从来不分国界。” 说完这句话,他神色漠然地朝着山岗的方向走去。 高珊觉得,这个男人此刻的背影是如此落寞而深沉,她的心里突突乱跳,有种想冲上去抱住禄的冲动。 这念头刚刚一起,高珊就被自己的这一想法给吓了一跳,自己这是怎么了?他可是一只王八精啊! 甩了甩脑袋,高珊深吸了口气,跟了上去。 “你刚才在它们身上画了什么?”高珊看着禄将一只小海龟放在了离别墅大门两三百米远的草丛里,好奇地问道。 “鬼眼符。”禄轻轻地摸了摸小海龟的脑袋,眼中充满了慈父一样的光芒。 “鬼眼符?那是什么?名字这么恐怖,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鬼眼符可以帮我连通它们的意识,只要有人出现在这个门口,它们就会立刻通知我。” “那你怎么知道出现的是不是郑凌义呢?万一是别人怎么办?”高珊问道。 禄站起身,道:“它们传给我的意识,是通过他们的眼睛看到的画面,我自然不会搞错。” “切,那不就是监视器吗!”说了半天,原来就是个生物版本的监控器,高珊有些失望。 “那你有更好的办法?”禄反问道。 “没有……”高珊低下了头。 禄鄙夷地瞥了她一眼,下山去了。 两人在周海富名下的三处豪宅门口,都放置了生物版监控器,禄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样,舒了口气,道:“走吧,回去睡觉。” “美人,”高珊边走边问道:“我一直在想,这些地方的管理这么严,郑凌义他恐怕进不来吧……” “你刚才没有看到吗?这几个地方都配备了密码管理系统,也就是说,郑凌义不需要通过保安,只要直接在保安室外,按对了进入密码,就能进入小区。你觉得,他会不知道密码吗?”禄一脸看白痴的模样看着高珊。 高珊没有想到,他竟然观察的那么仔细,突然又想起,之前看报纸的时候,他虽然只是在自己翻动的时候瞟了几眼,却能立刻发现泪斑。 看来,这家伙表面上对这件事情漠不关心,爱答不理的,做什么事都好像是受着高珊的胁迫,其实却是非常上心,每一个细节,都不轻易放过。 高珊心中一暖,痴痴地笑了。 禄转过头,看着高珊脸上突然扬起的笑容,一脸警觉,道:“你怎么了?干嘛笑得这么阴险?” “阴险吗?不觉得呀?呵呵,我就不告诉你。”高珊背剪着双手,脚步欢快地向前走去。 她越是轻松自在的样子,禄越是感到不安,这丫头保不齐又在想什么歪主意,禄对自己的判断力非常有信心,暗暗琢磨着自己是否应该做些防备,以防又遭暗算。 入夜以后,城市的中心区域,被各种五彩斑斓的灯光照射的亮如白昼,工作了一天的上班族,纷纷从那些像火柴盒子似的办公室出来,到大街上寻求放松,城市的夜生活,就此开始。 第四十四章 我叫雅儿 在与市中心相距十多里远的郊外别墅区,路灯、景观灯、激光射灯也都纷纷亮起,那阵势,丝毫不亚于城市的繁华地带。 只是在这些灯光的照射下,宽敞整洁的道路上,并没有多少行人,显得格外冷清。寂静的街道上,偶尔会出现一辆车子,也会像是躲避什么似的,速度飞快。 又是一辆车子呼啸而来,车头上站着一只人立而起的狮子,雄赳赳气昂昂,可是也给不了车里的人多点的勇气,停下来慢慢地享受这一片的幽静。 车子开过一座小山脚下,向更远处的海岸驶去,一个人慢慢地从山下的这一片阴暗里站了起来,看着车子开得远了,他蹒跚着步子,避开灯光,缓缓地向山上走去。 他来到一座像宫殿一样灯火辉煌的别墅前,蹲下身,伏在精心修剪过的树墙后面,鬼鬼祟祟地向庭院里探头张望。 一只留着长长的指甲,白的没有丝毫血色的手,蓦地搭上了他的肩头。 “啊!~~” 一声嗓音尖细而古怪的叫喊划破了寂静的夜空,引起了两个别墅守卫的一阵小小的慌乱。 他们牵着几条身形魁梧的大型犬,循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找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只能满头雾水回了门房,去查看监控录像了。 而就在他们刚刚搜索过的地方,三个人正大大方方、无遮无掩地站着草地里,可诡异的是,两个门卫牵着狗儿从他们面前走过,却愣是没有发现这几个人! “郑凌义,你果真在这里呀!” 高珊的一只手还搭在郑凌义的肩膀上。 郑凌义拍着自己狂跳不止的心口,脸上的面色还有些发青,责备地说道:“你!你们怎么会来这里的?吓死我了!” 高珊有种恶作剧得逞的快感,笑着说:“你别想骗我们了,我们早就都知道了。” “知道?你们……你们知道什么了?” 郑凌义的目光有些闪烁,他低下头,不敢直视高珊的眼睛。 “你和周海富呀!” 高珊作出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道:“你要是和他没关系,怎么会这么在乎他?看到他被绑架的新闻,就立刻离家出走了?别装了,我们都明白的。” “我……”郑凌义抬起头,欲言又止,犹豫片刻,又歉然地说:“对不起,我不是存心要瞒着你们的。” “我懂的啦,这种事,遇到谁都是一样的。” 高珊此刻就像是在对待自己的闺蜜一样,拍着郑凌义的肩膀,一脸善解人意的模样说:“可是,不管怎么说,他现已经结婚了,而且还有了两个孩子,你看到他,应该生气才对,干嘛还要为他担心呢!” 郑凌义微微一笑,眼波流转,一脸柔情,若只看那一双晶莹的眸子,绝对猜不到,他原来竟然是个男儿身。 “我为什么要生他的气,只要他过得开心,我也就安心了。” 高珊没想到,郑凌义竟然能这么大度。 在她的思想里,周海富就是那个曾经和郑凌义的前世海誓山盟的男人。 既然如此,看到心爱的人另有所欢,郑凌义至少应该表现出愤怒才是,再不济,也要小小地失落一下才对。 可现在看来,郑凌义的表情不但没有丝毫的幽怨,反而还很欣慰,一个女人,要宽容到这个份上,绝对是十分罕见的。 “哇塞~你也太伟大了……这都能想得通……” 高珊的话语里多少带了点为郑凌义感到不值的情绪。 郑凌义却很释然,嫣然一笑,说:“啊,对了,说起来,我还没有介绍自己,高小姐,禄仙人,你们好,我是郑凌义的前世,我叫雅儿。” “雅儿?好好听的名字啊!”高珊花痴一样地抱着手看着郑凌义。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的名字很难听,只要一听到好听的名字,她就羡慕得不得了。 “你别那么客气,叫我珊珊就行了!” 说着,高珊又指了指像木雕泥塑一样旁边自己身边的禄,对雅儿说:“这家伙叫美人,你不要老是仙人仙人的喊他,他呀,给点阳光就灿烂,所以千万不能让他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臭丫头,你找死么!”禄扬了扬手,吓唬着高珊。 高珊一梗脖子,将脸往禄的手前凑了凑,那眼神,摆明了是在说:“你打打试试看!” “好男不跟女斗!”禄憋了半天的劲,最终还是放下了手,气鼓鼓地走到一颗大树下坐了下来。 看着两人打打闹闹亲密无间的模样,雅儿的心中略微有些酸楚,眼眸里闪过一丝忧伤和失落,不过没有维持太久,她就一脸担心地问高珊道:“珊珊,禄仙人是不是生气了?” “才不会呢,他没那么小气的。”高珊满不在乎地笑着说道:“雅儿,我一直都很崇拜那些为了感情付出一切的人,不过,以前只能在电视上看,想不到,现在竟然真的在现实里遇到了。雅儿,你简直比大熊猫都还要稀有了!” 高珊的话,让雅儿满脸绯红,她娇羞的低下了头,那模样,立刻让高珊想起了郑爸爸说过的一句话‘他都快赶上林黛玉了’。 确实,雅儿身上有一种东方女性特有的古典气质,含蓄,娇柔,欲说还休,让谁看了,都不禁会心生怜爱。 怪不得周海富会喜欢她呢,高珊既是嫉妒有事羡慕,心中暗暗想到:都说女人的美,外表三分,气质七成,就算雅儿上辈子长得相貌平平,光是这一份气质,就可以迷倒众生了。 胡思乱想地出了会神,高珊笑着说:“对了,雅儿,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是不是周海富被绑架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什么线索?说出来,也许我们能帮你找到周海富呢!” 听高珊说能帮自己找到周海富,雅儿眼中放射出欣喜的光芒,说:“我知道一个地方,他每年的那一天都一定会去那里的!” 高珊被她的情绪所感染,也有点激动起来,说:“你的意思是说,周海富失踪的那一天,正是他到你说的那个地方去的日子?” “对,没错!”雅儿重重地点头。 “那你有没有去那里看过?你离开家都已经三天了,是不是就是去了那个地方?”高珊问道。 “我去过,那里一塌糊涂,被翻得乱七八糟,地上还有好多血……” 雅儿说着说着,眼神里的担忧之色越来越重,她抓着高珊的手道:“珊珊,你一定要帮我救救他,他一定是出事了!” 第四十五章 投石问路 “雅儿,你别急。”高珊觉得雅儿的手异常冰冷,不知道是因为她贫血亦或者是因为她担心害怕的缘故。 高珊心疼地将雅儿的手捂在自己的手心里,安慰说:“你别怕,他只是被绑架了,不会有生命危险的,歹徒只是要用他换赎金,不会伤害他的,你放心吧。” “可是……可是……” 雅儿的一只手心里紧紧地攥着一样东西,这东西是属于她熟知的一个人的,如果周海富的失踪和这个人有关,那事情就太可怕了。 这种想法让她心神不宁,她不愿意往这方面去想,却又无法遏制自己的思绪,事情似乎并不是像高珊所说的那么简单,而这种担忧,她又不能向高珊袒露,这让她本来就多愁善感的心备受煎熬。 就在这时,小山岗下面一阵刺耳的警笛声响起,几辆警车,护送着一辆黑色小轿车开上了斜坡,朝着周家大宅的方向开了过来。 守卫似乎预先就收到了通知,在看到警车的瞬间,就打开了大门。 几辆车缓缓地进入了庭院,隔着雕花铁门,高珊等三个人清清楚楚地看到:一个身形矮小的老人,佝偻着背,从车子上走了下来,他神情憔悴,眼角似乎还带着伤,贴着一块豆腐干大小的纱布。 “是他!”老人还没有转过脸,雅儿即已经失声叫道。 从车子上走下来的老人,竟然是已经失踪了整整三天的周氏集团的董事长周海富! “怎么是他?他不是被绑架了吗?” 高珊有些疑惑,她没想到周海富竟然这么快就能被找到,今天白天看新闻的时候,警方还说毫无线索呢,这才没过半天,人就回来了,不得不说让人意外。 雅儿看到牵挂的人平安无事,高兴地几乎快要流下泪来。 “雅儿,你太善良了。”高珊愤愤不平地说道:“啊~真想不到,你到处找他,原来,警察已经把他救出来了,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恩。”雅儿点了点头,恋恋不舍地看着周海富进了屋,转身说:“我们走吧。” 高珊道:“你不去见见他吗?” 雅儿看了看自己的模样,摇了摇头,说:“我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就不能去见他。” 高珊叹了口气,道:“哎,你太可怜了,深爱的人就在眼前,却不能相认。” 雅儿淡淡一笑,说:“我的死已经让他很痛苦了,好不容易时间把这份痛苦冲淡了,我不想再让他受什么刺激了,他的身体本来就不好,现在能看到他平平安安的,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雅儿的淡泊让高珊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以前是那么执着,即使投胎转世,也不肯忘记前世的那份感情,留下了那么强的意念,让这一世的郑凌义苦恼了整整十七年。 现在好不容易回到这个世界上了,她却又要放弃,高珊觉得,她这么做,似乎在道理上有些说不通。 又或者,只能理解为,雅儿这只是一种单方面的满足心愿,从头到尾,她就没想过要和周海富重新走到一起。 高珊还想再劝劝雅儿,禄拍了拍她的肩膀,道:“随她去吧,这是她自己的事。” 禄虽然从头到尾都置身事外,却看得非常明白,雅儿与高珊不同,高珊嘴上说的天不怕地不怕,其实内心非常柔弱。 而雅儿则恰恰相反,她能够独自坚守一份感情这么多年,无怨无悔,这就说明,她是一个外柔内刚的人,这样的人,外人是不可能轻易改变她的决定。 “你这是什么意思!”一间装修豪华的办公室里,一个女人怒气冲冲地拍着桌子,质问坐在老板椅上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神色平静地反问道:“什么什么意思?” 女子怒不可遏:“你还明知故问!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把那个老不死的给放了?我们辛辛苦苦的计划了这么多年,眼看着就要得手了,你却放了他?!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在一起了!” 男子站起身,走到女人面前,温柔地伸出双手,环在女人的肩头,将女人让到了沙发上坐下:“宝贝,别生气嘛,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我们的将来考虑嘛。” “为了我们的将来?”女人显然不相信男子的花言巧语:“你若真是为了我们以后考虑,就应该一不做,二不休,让那老不死的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哎,那可不行!”男子摆手道。 “什么不行!你不想杀他了?你别忘了,你已经是个杀人犯了,要是让那老头子知道,你以为他会放过你?”女人威胁着说道。 男子苦笑着说:“我不是不想杀他,可是现在时机还没有成熟,我们还不能动手。” “哪里不成熟了?这次我们好不容易抓到他,连警察都查不出什么线索,难道还不够吗?现在他有了防备,以后再想动手,肯定不会这么容易了,这都是你做的好事!”女人越说越生气,挥着拳头在男子身上一通乱锤。 男子一面假意躲闪着女人的拳头,一面讨饶:“哎,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嘛!”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我知道了,你肯定是看上了那个妖妇!我早该想到了,尽然还会同意让她做你的秘书,我真是太蠢了!” “你看你,又胡思乱想了吧,我怎么能看上那个肥婆呢,你知道的,我向来对没有身材的女人是没有兴趣的。”男人说着,在女人纤细的腰上捏了一把。 女人妩媚地瞪了他一眼,语气柔和了许多:“那你说,为什么?今天你要是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就算有答案,你又会舍得放了我吗?”男子淫笑着在女人浑圆的臀部摸了一阵,将女人侍弄得媚眼婆娑了,才站起身,换了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道: “那老家伙虽然已经不管事了,可是威信还在,你没看到么,他一出事,整个警察局的人全都出动了,而且,那些老不死的,现在也还不太听话,就算这个时候那老头子死了,我们也拿不到多少东西,与其如此,还不如先放了他,这就叫投石问路!反正他到现在也还不知道,到底是谁绑了他,等我们在公司站稳了脚,到时候,那老头子死不死,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女子此时早就已经没有了脾气,被男人撩拨得欲火难耐,在沙发上搔首弄姿地说:“你总是有理,我不管啦,反正你要把那老头子给我解决掉!” “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满意的……”男人将厚重的窗帘放了下来,办公室里的光线一下子黯淡了,看着女人,男人眼中流露出了像野兽一样的光芒。 第四十六章 窗口的孤灯 高珊和禄将雅儿送到了郑凌义家的楼下,高珊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时间已经将近午夜。 而三楼上的一个窗户口,仍然透出了日光灯管那种并不刺眼的白光,不用猜也知道,那准是郑凌义的家。 见到这一幕,高珊心中微微一动,在禄到来之前,自己无论多晚回家,自家的窗口始终都是一样的黑洞洞的。 那时候,她常常会幻想,每一天回到家,就能看到有人在黑夜里为自己点亮一盏等待的孤灯,那会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可是等到禄出现以后,她竟然将这种简单的美好给完全忘却了,原来,那个人的出现,竟然弥补了自己心中如此大的一个遗憾。 心念及此,高珊偷偷地回头看了眼跟在自己和雅儿身后的禄。 禄垂着眼睑,双手插在西装裤的口袋里,默默地跟在两个人身后,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感觉到了高珊注视的目光,他抬起头,高珊像受了惊吓似的连忙回转脸,若无其事地对雅儿说:“雅儿,那我们就不上去了,有什么事记得要给我打电话,别老闷着,会憋坏的。” “谢谢你珊珊。” 雅儿点了点头,顺着高珊的目光看向了楼上那个透出灯光的窗口,迟疑良久,却没有迈步。 高珊问道:“雅儿,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雅儿看了眼高珊,又看了看禄,嘴巴张了张,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高珊还以为她是因为有男士在场而不好意思开口,就转身对禄说道:“美人,我和雅儿说说话,你先回去吧。” “求之不得。”禄转身就要走。 雅儿慌忙抬手道:“等一下,禄仙人,你别走!” 禄停下脚步,转过脸疑惑地望着她。 雅儿沉吟了片刻,这才说道:“我……我想请你们帮个忙……我知道这很过分,可是,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他的下落。” “他?” 雅儿要找的人不是已经找到了吗?怎么又冒出一个来? 高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困惑地看着雅儿。 雅儿的脸上漾起一阵红晕,神态间竟然有些扭捏起来,这让已经适应了她男儿身女孩心的高珊都不由得觉得有些别扭起来。 “我想找我的丈夫,他叫顾南峰。我们两人是一起出的事……” 说到‘顾南峰’这几个字的时候,雅儿羞涩地低下了头,从她眼角的余光中,高珊依旧可以感觉到她那流转的眼波,和那眼波中无限的柔情,可想而知,这女人在说起这个名字时,心中是何等甜蜜。 “当初,他握着我的手,亲口对我说,我们要在奈何桥上等着彼此的到来,一起去投胎转世,下辈子……” 雅儿的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高珊几乎就已经听不清楚她到底在说些什么了,但从她的神态举止上,高珊依稀可以辨别出,雅儿正在回忆着两人离别前那恋恋不舍的瞬间。 高珊的心中不禁又是羡慕又是感动,道:“然后呢?你们为什么没在一起?” 雅儿神色一滞,脸上的表情瞬间从幸福变成了凄楚,她幽幽怨怨,惆怅地说道: “我在奈何桥上等了很久,他却一直不来,后来,牛头马面非让我喝孟婆汤,去转世投胎,我没办法,只能趁着他们不注意,把喝了一半的汤给倒了,我不想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只要一天没有见到南峰,我就不会放弃。” “厄……也许他早你一步过了奈何桥,先去转世投胎,然后把你给忘了呢……” 高珊知道这么说很可能会让雅儿伤心,然而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要说是在阴阳路上了,就算是在现实中,又有多少人因为这种失之交臂而误守一生的。 往往她或者他痴痴等待,多年后,等来的却是对方的陌路相逢而不识,一句无心的‘你是谁’,就能将这种至死不渝彻底击碎,更别说是在轮回道上了,只要喝下那碗汤,谁还会记得谁是谁呢。 高珊觉得雅儿和顾南峰的这种约定未免有些太不靠谱了,雅儿却固执地摇了摇头,坚定地说:“不会的,既然我们约定过,南峰就一定会做到,而且……” “而且什么?”高珊问道。 “……而且我能感觉到他对我的思念。” 雅儿说着,脸上的表情又变得柔和起来,她的嘴角微微翘起,眼中满是幸福的光芒,陶醉似地轻声说着:“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有个声音,一直在我的脑海中唤我,之前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却还时常能在梦里见到他,这就说明,南峰也一定在找我!” 高珊很想说,这也许只是一种潜意识,就因为她太沉迷于这份感情了,以至于把自己潜意识里幻想出来的声音当成了现实,高珊不忍心伤害她,最终还是没把心里想的说出来。 反正禄神通广大,让他去地府查一查,顾南峰的魂魄投胎到了哪里,应该不是太难的事,何必非要那么残忍地绝了这个痴情女人的一丝念想呢。 高珊欣然一笑,说:“雅儿,你先回去好好休息,顾南峰的事我们会帮你查的。郑叔叔和郑阿姨都已经等了你好久了,你要是再不回去呀,他们肯定会急出病的~” “珊珊……” 雅儿握着高珊的手,眼眶里泪光闪动,不知道该如何像高珊表达自己心中的感激。 高珊笑着捏了捏雅儿的双颊,大大咧咧地说道:“干嘛?想谢我呀?那就以身相许吧!~” 雅儿忍不住扑哧一下,粗着嗓子说道:“好啊,小妞~你确定肯收了我吗?”说着,雅儿还故意摆出了一副浪荡公子的模样,脸带调戏地托起了高珊的下巴。 雅儿的这一世本来就是个身材高挑,样貌端正的小帅哥,配上这话这动作,高珊一时间还真有些吃不消。 “够了。” 禄一拉高珊的手,粗鲁地将她往自己的身后一带,冷冷地对雅儿说:“你可以走了。” 雅儿微微一愣,顿时明白了禄的意思,她朝着高珊做了个意味深长的鬼脸,向两人告了别,转身走进楼道 “你干什么呀?!” 高珊被禄这莫名其妙的举动搞得有些恼火,她没好气地将手从禄那只温暖的大手中挣脱了出来,撅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禄沉着脸没有说话,转身向来路走去。 第四十七章 欲擒故纵 高珊还得求他帮忙调查顾南峰的事情,不得已,只得瘪了瘪嘴,跟上几步,柔声道:“美人~” “不用说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休想!”禄扳着脸,一副没得商量的口气。 “你要是不帮忙的话,雅儿以后就永远都得带着遗憾过一辈子了!” 没奈何,为了自己刚刚结识的那个好姐妹,高珊也只是死皮赖脸地做回狗皮膏药了。 “关我什么事。”禄干笑两声,头也不回地向着高珊家所在的方向走去。 高珊连忙小跑着抢上前,张开双臂挡住了禄的去路,说:“俗话说的好,送人送到西,送佛送上天,你都已经做了这么多了,就这样半途而废,多可惜啊!~” 禄就像没见到高珊这个人似的,眼皮都不带抬一下,换了条道,继续走。 高珊这下是真的生气了,叉着腰说:“死乌龟臭乌龟,不去就不去,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以为就你一个人能到地府去吗?哼,姐姐我也能去!” 听了这话,禄停下脚步,转过身一脸好奇地看着高珊,问道:“你怎么去?” 高珊抱着胳膊得意地一笑,仰脸说:“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哼!” 禄再三打量了一遍高珊,她的身上没有丝毫的法力,禄皱眉,眼睛里面开始出现了讥笑的神色,说:“你不会是想去死吧?” 高珊脸上的表情僵了僵,死要面子地硬撑着说:“是又怎么样?怎么?不行啊!” “我明白了。”禄点了点头。 “你明白了什么?”这下轮到高珊好奇了。 他不是男主吗?小说里的男主,不都应该紧张女主的生死吗?至少,他也应该有义务保护自己的安全才对啊!怎么这家伙的表情看起来,似乎还巴不得自己去死呢?! 禄一脸严肃,认真地说道:“其实我很早就有这个想法了,没想到你自己先提了出来,正好,不用本大仙我多费口舌了,不错,不错!~” “为什么?!” 高珊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会说出这种无情的话,自己可是一直都把他当成了最最信任的……厄……保镖,他竟然会渴望着自己去死!这让她情何以堪。 “没为什么。”禄一脸从容,淡然地说:“想让你想起一些东西而已。” “那个……”高珊开始自己为自己找台阶下:“那个……想起以前的记忆是吧……厄……咱冰箱里不还放着一碗前尘水么,其实,我也可以考虑要不要喝的……” 禄一脸为难的模样,说:“你不是说,那东西看起来不安全吗?既然如此,还是不要勉强了吧,直接去一趟地府会更快。” “不会不会!”高珊连连摆手,说:“怎么会不安全呢,我那是开玩笑的啦,童言无忌,我现在马上就回去喝!” “你确定?那东西可没有经过药监局的检测啊,你要是喝了,很可能会变成小白鼠哦?”禄学着高珊那天晚上说话的表情说道。 高珊满头黑线,心里把禄给从头到尾骂了三百六十遍,脸上却没敢丝毫表露出来,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只要你能帮雅儿去地府查查,顾南峰现在到底投胎到了什么地方,小白鼠就小白鼠啦,我不怕的!~”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禄狡黠地笑了,快走几步,朝着前方黑暗的小区健身广场的方向,热情地招呼道:“牛兄,马兄,别来无恙否?” “是谁在叫我们呐?” 夜幕中,两个身穿黑色西装的高大身影从路灯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一个人身马头,手拿一根又粗又大的铁链,横在胸前,有点不伦不类; 另一个人身牛头,带着副超高倍近视眼镜,手中捧着一个随处可见的蓝皮文加夹,看起来有点办公室小文员的范儿。 见到这两人一出场,高珊就有种被人阴了的感觉:这家伙,竟然敢耍我! “怎么又是你们?” 牛马二人一看到禄的脸,转身就想走,禄斜刺里跨出一步,脚尖轻点,一个华丽丽的转身,已经拦在了他们面前。 “老朋友相见,怎么这么快就要走?” 马面拉长了脸,结结巴巴地说:“谁……谁、谁和你是朋、朋……朋友!” 禄微笑道:“马面兄,你这就不对了,怎么说我们曾经也合作过一次,算得上有点交情。” “你……你……你还……还说!” 禄不说上次的事情也就算了,一说起来,马面就忍不住来气,可笨嘴拙舌,又说不出爽利的话,直气得满面通红,连喷响鼻。 那喷出来的热气,在昏暗的灯光映衬下,就好像大晚上的下了一场浓雾,将四个人所在的那一小块地方,都给笼罩了起来。 高珊站在其中,一想到身边全是马面喷出来的气体,不禁阵阵泛呕,捂着口鼻,不停地用手扇着驱散面前的白雾。 牛头和马面共事了几万年,与他之间的默契是非常人所能企及的,他最明白马面的心意,接着他的话道: “你还说!上次你们用卑鄙下流的手段,让我们兄弟俩去偷药,结果到了月底清仓的时候,孟婆婆发现库存少了,在阎王老爷面前狠狠地告了我们一状,害得我们被阎王老爷罚了整整两百年的薪水!我兄弟俩没找你算账也就算了,你竟然还敢来找我们!” “卑……卑……卑鄙!”马面听着兄弟将自己心中想说的话说了出来,一个劲地在旁边点头应和。 看着马面说话时那个吃力的样子,高珊差点就要步了喜儿的后尘,当场笑出来了,她极力忍耐,辛苦地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 禄微笑着说道:“牛兄,马兄,这说的是哪里话,这点薪水,对你们来说算得了什么,多收些孝敬,不就全都有了?” 牛头道:“我们已经不做那事了,你别胡说八道啊!举头三尺有神灵的!” “是吗,那你们这么紧张干什么?”禄斜眼看了看牛头怀里抱着的文件夹,牛头下意识地向后退了退,紧了紧手中的文件,生怕有一个不小心被禄给抢了过去。 “不用怕,我这次不会抢你们的东西了。” 禄说着,拿出了一个小瓷瓶,递到牛头马面的跟前,道:“这是太上老君炼制的高级聚灵丹,是小仙去年在天庭吃年夜饭的时候分到的福利,一直都没舍得吃……” 第四十八章 小事一桩 牛头看得两眼放光,伸手就要去拿,禄将手一缩,避开了牛头这一抓。 他有意在牛头马面面前展示展示,不紧不慢地在身前拔去瓶塞,瓶子里立刻冒出一道水晶般闪亮的光柱,伴随着一阵沁人心脾的芳香。 众人顿时感到神清气爽,连高珊这个不识货的都看得出来,这绝对是好东西。 只是短短一瞬间,那香味在整个小区里弥漫开来,有不少人都被这一阵突如其来的香气吸引,举头四望,寻找气味的来源。 要不是禄之前已经在几人身边做了一个简单的结界,此时此刻,他们就要成为众人的焦点了。 看到牛头马面的脸上露出了艳羡的表情,禄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盖上瓶塞,缓缓说道: “本来么,上次的事,是要答谢两位的。只是,中间出了点小问题,这才拖到现在。今天既然碰上了,正好能将准备好的薄礼奉上,还请两位道友笑纳。” “你真的要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我们哥俩?” 牛头修炼了几万年,自然知道,丹药的等级分成初级,中级,高级和元品四档,高级灵丹的价值,每一颗都能和一件上品法宝相媲美。 除此之外,在众多丹药之中,以增加灵力修为的丹药最为珍贵,而在众多增加修为的丹药中,又要首推太上老君炼制的灵丹。 没办法,人家的条件好啊,顶级的设备,顶级的药材,无论是提纯的效果,还是炼制的秘法,都是一般的炼药师望尘莫及的。 不要说这聚灵丹在众多灵丹中算得高品,就算是初级聚灵丹,只要一贴上太上老君的牌子,那价格都是要翻了倍的往上涨的。 虽然说,牛马两人确实帮过禄的忙,但那充其量不过是小事一桩,罚了两百年的工资,也就几万灵石的事。 可这丹药,那是有价无市的东西,根本不能相提并论。所以牛马两人根本就不相信,禄会把聚灵丹送给他们。 禄自然也清楚聚灵丹的价值,他之所以这么做,一方面是为喜儿和自己上次的事情赔罪。 另一方面么,他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高珊和喜儿这两个活宝,还要给自己找多少麻烦。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到了人间地界,少不了要这两人帮忙,为了以后好相见,自己只能吃点小亏,谁让自己先得罪了人呢。 再者,太上老君的灵丹,在未入仙道的修仙者来说,那是珍贵之极,一辈子可能都看不到的东西。 但对他们这群天上的家伙来说,虽然也是珍贵之物,却取之有道,逢年过节的,多多少少,总会分上几粒,手头上,都有那么一些存货,所以说啊,找工作,一定要找福利好的,连神仙也不例外。 禄盖上了瓶塞以后,就将瓶子双手递给了牛头,既然已经诚心要和好了,自然不能摆架子。 牛头将瓶子接了过来,还是半信半疑。 “真的给我们?没这么简单吧?你是不是又想让我们两兄弟做什么事?” 禄一脸诚恳的说道:“确实有件事想请两位帮忙。” 牛头条件反射地将瓶子塞回了禄的手中,道:“你先说是什么事!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以为,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们兄弟俩会不知道?” 禄笑得更个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天真无邪,诚挚地再次将瓶子放在了牛头的掌心里,说:“牛兄,请放心,这次的事情很简单,绝对不会让你们为难。” 牛头冷笑一声,道:“别以为我们兄弟俩好忽悠,你不说是什么,我们是不会收的!”他口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手里的瓶子,却没有再往回塞。 禄微微一笑,开始说正事:“有一个叫顾南峰的,死于十七年前,我想麻烦两位兄弟帮小仙查一查,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牛头转脸看向了马面,询问他的意思,马面点了点头,这对他们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生死名册在修仙者的圈子里又不是什么机密文件,更何况,他们两个身为拘魂使,本来就随身带着生死册的副件,两人看了看小瓷瓶,交换了个眼色,牛头转脸,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就这么简单?” 禄再次展露了他那单纯到高珊都快要不认识了的无邪笑颜,点头说:“就这么简单。” 这倒让牛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一脸堆笑地说:“这个……这个小事一桩嘛,哪里用得着送这么贵重的东西。”说归说,手上却没有丝毫要退还礼物的意思。 禄笑道:“小仙和朋友上次冒犯了两位道友,这……” 禄本来还想客气两句,牛头却直接拦下了他的话,道:“哎,那就是场误会,仙友不必放在心上,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我们兄弟俩效劳的,只管说便是,我和老马,一定会竭尽所能。” 禄道:“哪里哪里,那这个顾南峰的事,还要请两位多多帮忙。” “哦,对了,忘了正事了,你等着,我帮你查查!”牛头说的一时有些忘情,经禄一提醒,连忙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掌上电脑。 看到他的装备,再想起自己用的那台大尾巴的老台式机,高珊不禁小声地嘀咕起来:“这世道真是没天理,鬼用的东西比人都先进……” 这次牛头可没生气,笑着说: “小姑娘,我们也是没办法,现在凡间的人口那么多,要还是用以前的老法子,一个一个用毛笔在那里写,那即使地府里所有的人全都去做抄录员,也未必写得完。” 他一面和高珊扯着闲天,一面在电脑里搜索着顾南峰的资料,找着找着,牛头皱起蚯蚓似的两条浓眉,说:“禄仙友,你给的资料好像有点问题啊。” 高珊和禄都一起凑到了牛头的平板电脑跟前,看着上面显示出来的一个文件夹,禄问道:“有什么问题?” 牛头将文件夹里的一张表格点开,说道:“你们看,这里是小城十七年前的死亡名单。可是里面并没有一个人是叫顾南峰的。” 牛头一边说着,一边在表格显示姓名的那一栏上,设置了一个筛选的按钮,在里面输入筛选条件,‘顾南峰’。 写满了名字信息的表格一下子变成了空白,也就是说,在这些密密麻麻的名字里面,没有一个符合要求的。 “禄仙友,你们是不是把名字搞错了?”牛头问道。 禄和高珊对望了一眼,高珊肯定地说:“不可能的,雅儿是不会记错自己爱人名字的,除非……除非顾南峰是编造出来的假名,雅儿上当了。” 禄摇了摇头:“应该不会,雅儿绝顶聪明,没你那么笨。” 第四十九章 奈何单飞 高珊翻了个白眼,狠狠地踩了禄一脚,又没事人似的对牛头说道:“会不会是你们输入电脑的时候遗漏了?” 牛头对高珊的这一问话很是不满,脸色一沉,道:“笑话,生死簿怎么可能出错!” 高珊鼓着腮帮子,撇了撇嘴,心中暗想,神气什么!生死簿是不会有错,但是你们会出错嘛,传说故事里,有那么多牛头马面勾错魂又送回去的事,难道全是空穴来风? 禄呲着牙瞪了高珊一眼,将自己的脚从高珊的脚下抽了回去,琢磨了一会儿,说:“会不会……顾南峰并就没有死?死的只是雅儿一个人?” 雅儿曾经说过,她在奈何桥上等了很久,没有等到顾南峰出现,又加上十七年前的死亡名单里面,也没有出现顾南峰的名字,那么,很有可能,顾南峰在那次意外中幸存了下来,尚在人世。 “恩,很有可能啊!” 牛头照着禄的这一猜想,又打开了另外一份名单,这张表格里记录的,是小城之中所有在世入籍人员的名单,他刚在筛选条件里输入了‘顾南峰’几个字,屏幕上立刻就刷新出了一个人的资料。 顾南峰,男,45岁,周氏集团对外贸易部部门经理…… “是他,一定是他!”一看到‘周氏集团’几个字,高珊立刻确定这就是他们要找的人:“原来他真的没有死,怪得不雅儿在奈何桥上会空等一场!” 有了确切消息,高珊迫不及待地想打电话告诉雅儿,禄伸手拦住了她:“先别急,我们先把顾南峰的资料记下来,等明天再告诉雅儿。” “为什么要明天?”高珊脱口问道。 在高珊心中,雅儿不仅是自己的好姐妹,还是她崇拜的偶像,高珊竭尽全力地想要帮雅儿完成心愿,那办事的劲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她在寻找前世的爱人,而不是雅儿。 禄的脸上又露出了一副看到白痴一样的表情:“郑氏夫妇好不容易找到了儿子,你就不能让他们多呆一会儿?” “奥……” 被禄这么一说,高珊立刻就蔫了,像个好心办了坏事的孩子似地,把脑袋低了下去。 高珊一心只想着怎么样才能尽快地让雅儿找到想找的人,却忽视了细节的东西,禄的周到细致,让她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高珊含着笑偷眼瞄了瞄禄的脸,正好和禄看向她的眼神对在了一起。 “笑什么笑?!”禄有些不自然,目光竟然也开始闪烁起来。 “美人,我发现你越来越可爱了!~”高珊轻声说着。 禄一头冷汗,低吼一声:“滚!” 第二天,高珊决定带着雅儿直接杀到周氏总部去找顾南峰。 她原先设想雅儿会顾忌到目前的尴尬外形,未必肯轻易地答应,一晚上翻来覆去的,想了一大堆的理由,准备拿来对雅儿做说服教育。 谁知道,当雅尔得知顾南峰并没有在当年的事故中丧命这一事实之后,竟然立刻主动表示出要马上去找他,这倒省了高珊不少的麻烦。 三人打了辆的士,直接飙到了周氏集团所拥有的摩天大楼前 周氏集团总部的大楼,是本市众多标志性建筑之一,和所有充满现代化气息的办公大楼一样,外墙基本都是由玻璃组成,干练而不失气派。 大楼的一层,除了接待处和休闲茶吧,并没有设置什么办公场所,整个大厅显得十分开阔。 进了旋转门后,雅儿显得有些局促不安起来,低着头,似乎很怕被人认出来似的。 高珊担心她会临阵退缩,便主动出击,径直走到了前台的服务处,对一个女性工作人员询问道:“你好,我们想找你们的顾南峰顾经理,请问他在吗?” 这名女性工作人穿着一身漂亮的宝蓝色西装套裙,头发扎成一个结,盘在脑后,显得典雅而庄重,她礼貌地朝着高珊笑着说:“您好小姐,顾经理出差了,不在公司。” 高珊有些失望,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雅儿,雅儿的双眸里闪过一抹失落的神色,高珊看得心中有些不忍,她微微叹了口气,转过头,又问:“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工作人员保持着一贯的柔和语调,回答说:“这需要看行程安排,我们是不知道的,非常抱歉。” 高珊还是不甘心,问:“那你们有他的电话吗?” 工作人员的脸上显出了为难的的表情,说“这个……小姐非常抱歉,没有经过顾经理同意,我们是不能擅自向外透露他的私人信息的。如果您有事找他,可以留下您的姓名电话,等顾经理回来,我们会立刻通知您。” 高珊想了想,似乎也只能如此了,若是只为了弄到电话号码,倒不是很难,不过现在这事,必须要见到顾南峰本人才行。 最好的方式是让对方先打电话给他们,这样,可以避免己方因为唐突而让对方产生反感导致误会,弄巧成拙。 “行,那你有笔和纸吗?我把号码留给你。” 雅儿目前还没有自己的手机,高珊就将自己的电话留给了前台。 前台一边记下高珊报出的号码,一边问道:“请问您怎么称呼?” “雅儿,留你的名字怎么样?”高珊转脸轻声地向雅儿征询意见,她觉得,这样或许更加能引起顾南峰的注意。 雅儿温顺地点了点头,说:“好。” 得到雅儿的首肯,高珊于是就将雅儿的名字报给了前台。 留完了电话和姓名,高珊想去大厅里的休闲茶吧坐坐,品尝一下这里的奶茶。 这座茶吧在小城里还算小有名气,高珊一直就想来,可是碍于这是人家公司内部,属于半开放的茶吧,她一直没好意思进来。 这次难得有机会,她很想在这个充满了情调的主题茶吧里感受一下里面的艺术氛围。 可是雅儿却一脸不安地拉住了高珊的胳膊,说:“珊珊,我们快走吧。” “为什么?”高珊不解地问:“你有事?” “那倒不是……”雅儿神色不定,低着头,一副坐卧不安的模样。 高珊和禄对视一眼,两人都察觉出雅儿是在躲避着什么。 “雅儿,你是不是很怕被谁认出来啊?”高珊试探地问着。 雅儿皱着眉沉吟了一会,抬起脸,点了点头。 高珊笑了,说:“你别怕啦,现在你的模样完全变了,没人会认识你的。” “珊珊,”雅儿一脸的不安,说:“我知道,可是……哎,我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我们还是走吧。” 见雅儿表情扭捏,神态焦虑的模样,高珊猛然间想到,这女孩心思细腻多愁善感,如今故地重游,一切都没有改变,可自己却成了一个不男不女的怪人,难免会心中会有些别样感触。 想到这里,高珊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说:“好,听你的!” 雅儿感激地朝着高珊笑了笑,三人转身向旋转门走去。 而就是这么三五分钟的耽搁,三人身后就急匆匆地追上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他一边向三人招手,一边喊道:“三位请留步!” ^^^^^^^^^^^^^^^^^^^^^^^^^^^^^^^^^^^^^^^^^^^^^^^^^^^^^^^^ 2012拜拜!~~~~~~~~~~~~~~~o(n_n)o~~~~~~~~~~~~~2013么么! 第五十章 保安! 此时正是办公时间,大厅里的人并不是很多,男人的喊话声音不大,却已经足够把周围人的目光全都吸引过来了。 雅儿,高珊,禄三人停住步子转过身。 高珊注意到,这个喊住他们的男人,大概四十来岁,中等个子,身材微微有些偏胖,举手投足间不自觉地就带出来一点命令人的味道,这让高珊心里立刻就对他失去了好感。 “你有什么事吗?”高珊不客气地问。 男人先是审视地打量起了高珊,然后可能是因为注意到了周围人异样的目光,搓着手道:“厄,那个,三位,方便的话,我们到里面去谈一谈怎么样?” 高珊顺着男人的手势看去,正是刚才自己想去而没去成的休闲主题茶吧。 本来她还有点期待,可是男人的一个举动,又让她不高兴了。 只见中年男人说完话,压根就没有征询高珊她们是否愿意,就头也不回地转身朝着休闲茶吧的方向走了过去。 高珊无语了,自己这边都还没答应呢,凭什么你就这么肯定我们一定会乐意跟你进去?你这也太不尊重人了吧! 可更让高珊无语的是,原本应该是很注重这些细节的雅儿,不但没有因为男人的这一举动感到不悦,反而满脸欣喜。 高珊心中暗暗揣测:难道这个人就是顾南峰?不会吧,雅儿的眼光也太差了,怎么会喜欢上一个这么目中无人的家伙? “雅儿,你认识他?”高珊问。 雅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一反常态地说:“珊珊,我们快进去吧,别让人家等久了。” 高珊愈加狐疑了,向着站在两人身后的禄投去了探询的目光。 禄没有说话,朝着高珊轻轻点了点头,言下之意,也是让高珊先进去再说。 高珊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好吧。” 三人就这么,跟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中年人进了休闲茶餐厅。 来到里间坐下,男人依旧和刚才在外面时一样,问都不问几个人想喝点什么,就直接让服务员给几个人端来了四杯奶咖。 高珊眉头一皱,嘴唇动了动,想要表示一下心中的不满,可禄却暗暗地扯了扯她的衣角,眼神的余光一扫坐在最旁边的雅儿。 高珊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雅儿此刻脸上的表情比之在外面时更为古怪:她盯着对面的男人,眸子里亮闪闪的,似乎是心情很激动的样子。 “雅儿小姐,你们的这位朋友他没事吧?” 对面的男人显然有些尴尬,被一个少年这么瞅着看,他可能还是第一次。 男人的话让高珊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竟然把自己当成了雅儿。 “大叔,你认错人了,我不是雅儿。我姓高,叫高珊。” 高珊一边介绍自己,一边暗暗地捏了捏雅儿的手心,雅儿这才回过神来,朝着对面的男人抱歉地点头一笑,垂下眼睑看着手里不停搅动着的奶咖,以此来掩饰自己脸上的不自然。 “什么,你不是雅儿?” 男人的语气本来就非常生硬,说话时就好像是在和自己的下级询问工作情况一样,而一听高珊的介绍,他的语气就更加严厉了,甚至听在高珊的耳中,还有那么一点责备地意思。 “呵!”高珊挑了挑嘴角,愈发不乐意了,要不是看在雅儿的面子上,我连理都不会理你,怎么着,有钱就了不起啊?我又没欠你的,你凭什么对我发脾气?真是莫名其妙! 高珊一提手边的小包,一副随时准备站起来走人的模样,不耐烦地说:“大叔,你找我们到底有什么事?” 中年人也意识到了面前的这几个人并不是自己的员工,对着高珊歉然一笑,语气变得温和了一些,说:“不好意思,是这样的,刚才我无意中听到诸位和前台的对话,请问,几位是不是要找顾南峰顾经理?” 高珊这时候已经不咋愿意和这个人搭话了,随口应道:“嗯。” 中年人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之色,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个年轻后辈会用这种口气和自己说话。 但介于自己目前还有事要问这个女孩,因此不便发作,他微微一笑,和颜悦色地说:“那请问诸位找顾经理有什么事?” “你是顾南峰吗?”高珊不答反问。 中年人笑着摇了摇头,说:“不是。” “既然你不是顾南峰,那我们干嘛要告诉你?” 高珊的语气咄咄逼人,要是换成往常,她也不会这么冲,只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从看到这个人的第一眼起,心里就很不舒服,总觉得咯硬得慌。 中年人的脸色一沉,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隔了一会儿,他换上了一副笑脸,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张名片,放到高珊的面前,说:“是这样的,本人是周氏集团的副总裁,周海名,几位要找的顾南峰,是我的外甥女婿。” 一听到‘外甥女婿’这几个字,高珊和禄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雅儿。 雅儿羞涩地低下头搅着手里的咖啡,避开了两人的目光。 看到一个大男孩表现出女孩子的动作神态,周海名不禁皱了皱眉,咳嗽一声,说:“高小姐,既然你不叫雅儿,那为什么要在前台留下‘雅儿’的名字?” “啊?厄,那个……呵呵,我们是随便留的,没什么特别原因。”高珊随口说着,并没有多想,因为她此时心中正在思忖着: 怪不得他这么大的架子,原来他竟然是周海富的弟弟,周氏集团的副总裁。雅儿竟然是他的外甥女,那不就是说,之前那个被绑架的周海富,就是雅儿的爸爸?哇塞,那她当年要是没有死的话,现在还不得老有钱了!! 高珊脑子里开着小差,说话就没有上心,哪知周海名在听了高珊的话后,拍案而起,怒道:“哼!难道你们不知道‘雅儿’是我已经去世了的侄女的名字?这也是能拿来随便开玩笑的?保安!把这几个人给我立刻带到派出所去!” 周海名这一声吼,马上就有几个服务员跑出去喊保安了。 高珊没想到他竟然翻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和颜悦色,才一句话的功夫,他竟然就要关门放保安了。 “喂喂喂!你要干什么啊!” 周海名整了整西装,站起来就准备走,高珊连忙上前拽住了他的衣袖,赔笑着说:“不是……那个……大叔,有话好说,我们是真的要帮雅儿来找顾南峰的,不是开玩笑的!” 周海名一甩膀子,将高珊甩得一个酿跄,险些摔倒,禄一把搀住高珊的臂弯,将她扯到了自己身后,冷冷地看着周海名,说:“你要做什么?” 周海名的目光和禄一碰,就觉得面前这男人的眼神中带着一股令人畏惧的气势,他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指着禄说:“咳咳,我警告你们,你们可不要乱来,我们这里都安装了摄像头的!” 禄斜眼瞅了瞅角落里几个闪着红外灯的探头,嘴角微微扯了扯,不屑的一笑。 只听连着‘啪啪啪’几声脆响,安装在休闲茶吧里的几台监控设备突然冒起了一阵青烟,与此同时,位于高层的监控室内的电脑屏幕上,原本正常的画面全都消失,变成一片雪花。 周海名的表情立刻像见了鬼一样难看,他不可思议地看着禄,磕磕巴巴地说道:“你……你……你做了什么?你们到底是谁?来人啊,保安!保安!” 第五十一章 这就是误会 眼见着局势越发地变得混乱不堪起来,雅儿连忙上前叫道:“叔叔,是我,我是雅儿啊!” “神经病!”周海名此时根本就听不进任何解释,更何况雅儿现在还是个男儿身,周海名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话,只是一个尽地喊着‘保安,保安。’ 周氏大楼的保安室就在休闲茶吧的边上,几个服务员很快就带着十几个膘肥体壮身材魁梧的保安到了休闲茶吧的门口,可不知道是哪个人出去的时候误按了门锁,休闲茶吧的玻璃门,竟然打不开了。 周海名看到保安到了门口却进不来,而茶吧里面此时除了自己和高珊几个人就没有别人了,他连忙跑去帮保安开门。 可一到门边,他就彻底傻了,这门肯本就没有锁,为什么外面的保安会推不进来?周海名心下更加害怕了,使出吃奶的劲想把门拉开,可那扇玻璃门就是纹丝不动。 而高珊、禄、和雅儿三人此时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周海名脑袋上的头发立刻就根根竖立起来,他颤巍巍地指着对面的三人,说:“你们想做什么?有那么多人看着呢,你们可别乱来!” 雅儿想上前去安慰他几句,可此时神经紧绷的周海名却抡起身边的一张椅子就朝着向他走过去的雅儿砸了过去,口中喊道:“别过来!别过来!” “小心!” 禄见状连忙将雅儿一把拉开,轻轻一抬手,就把那张椅子接了过来,放在地上。 雅儿知道在这种情况之下想要和周海名相认是不可能的了,但是她又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叔叔这么担惊受怕,只能无奈地拉起高珊的手,央求道:“珊珊,别闹了,再搞下去外面的那些人就要报警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高珊一脑袋黑线,说实话,她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深吸了口气,高珊像个谈判专家似的,微笑着对周海名慢慢地说道: “周董,其实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叔叔,他以前是您侄女儿的朋友,在您侄女儿出事以前,她把一样东西交给了我叔叔,让我叔叔帮忙转交给顾南峰。这一次我们来,就是想帮他把这样东西交还的!因为这事情说起来比较复杂,我刚才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所以就没解释清楚,请您不要见怪。” 周海名听了高珊的一番话,盯着高珊的脸半响没言语,过了良久,他才半信半疑地说了句:“真的?” 高珊做出了一副很真诚的表情,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嗯,是真的。” 其实高珊随口编的这个瞎话其实并不怎么高明,雅儿和顾南峰是恩爱夫妻,雅儿要是有东西想交给顾南峰,干嘛还要假手于人?直接自己给他不就行了? 不过在这种时候,周海名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虑高珊话里的破绽,见高珊说得恳切,周海名的警惕稍稍缓解了一点,他指了指那扇打不开的玻璃门,问:“那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门会打不开?” 玻璃门外的保安见自己的老板就站在门内,却不给他们开门,正丈二和尚某不着头脑,又因为有周海名杵在门后,他们也不敢砸门,只能呆呆地等在门外互相大眼瞪小眼。 高珊转头朝禄使了个眼色,禄会意地微微一笑,指着周海名脚边的一处地方,对周海名道:“你看看那是什么?” 周海名闻言低头一看,只见就在离自己的脚边不到十厘米的位置,有一根手指粗细的电线,电线被夹在了玻璃门的门缝底下,所以门才会被卡的死死的拽都拽不动。 看到这一幕,周海名心中的无名火立刻就腾地烧了起来:自己这脸也丢得太大了! 他指着此时正站在门外的几个茶吧服务生破口大骂:“哪个没脑子的把电线放这里的!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门外的茶吧服务员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都是纳闷:咱们茶吧里没这根电线啊,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高珊看到周海明被气得脸都绿了的模样,心里一阵偷乐。 周海名教训完了下属,早有人已经去把工程队的人给喊了过来,将门下的电线取出,打开了玻璃门。 保安队的队长这是一脸别扭地笑着凑到周海名的跟前,问道:“周董,还要不要把他们带去派出所了?” 周海名转脸盯着高珊几人看了老半天,对保安队长说:“算了算了,这里没你们的事了,你们都各回各位,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别在这里瞎起哄。” 一场闹剧过后,周海名回过味来,又指着头顶上方的摄像头说:“哎,不对啊,这摄像头又是怎么回事?” 高珊暗地里偷偷掐了一把禄的胳膊,禄呲着牙干咳两声,一脸忱挚地说:“质量问题!” “哦……” 有了玻璃门事件在先,周海名已经打消了心中见鬼的念头,他点了点头,自言自语地说了句:“这个小王,我就说让他买‘神眼’牌的,他偏偏不听,非说这个‘鸟眼’牌的质量好又价格便宜,哼,看我回头不找他算账!” 说着话,几个人又重新落座,服务员给几个人重新端上来四杯咖啡。 周海名端起冒着热气的咖啡喝了一口,压了压神,说:“高小姐,既然是雅儿留下的东西,那你就交给我吧,我会帮你转交给南峰的。” “啊?” 哪有什么东西啊,这都是高珊一时情急瞎编出来的。 “高小姐,”周海名还以为高珊是信不过自己,又说:“目前南峰还在国外出差,什么时候回来还很难说,我过几天就会到他那里去,到时候可以顺道帮你把东西捎过去东西,我是雅儿的亲叔叔,你不会连我都信不过吧?” “这倒不是!”高珊连忙笑着摆手说。 周海名道:“那么,高小姐还有什么顾虑?” “厄……” 高珊求助地望向了身边的两个人,这两个人很有默契地一齐举头看天,高珊瞪大了眼睛:好啊你们,竟然见死不救!臭乌龟这样也就算了,连雅儿你都……哎,这年头,就是不能做好人! “高小姐……高小姐?” “啊?哦,是这样的……”高珊结结巴巴地说道:“周叔叔,这东西我现在没带在身上,要不,我明天再给你送来?” “没带在身上?”一听这话,周海名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变得非常失望,他皱着眉表情凝重,焦急地问道:“那在哪里?” 高珊觉得周海名的表现有些奇怪,他干嘛这么大反应啊?自己又不是说不给,只是说明天嘛。 而且,这东西是给顾南峰的,又不是留给他的,他怎么好像迫不及待想要拿到手似的? “在……在……在我家……”高珊被周海名鄙视的眼神看得有些害怕。 周海名神色一喜,搓着手说:“高小姐,那我跟你回去拿吧,正好我现在有空,我的车就在附近。” 说着,他也不等高珊回答,就喊来了服务员。 “那个谁,去让司机把我的车开过来!” 服务员应声去了,周海名拿起外套站起身说:“几位,那我们这就走吧!” 奇怪归奇怪,人家毕竟是雅儿的叔叔,亲叔叔想要侄女的遗物,高珊也没有理由拒绝不是。 像个即将受刑的犯人一样,高珊苦着脸,坐上了周海名的车,禄和雅儿跟在她身后,一个劲地偷笑。 到了高珊家楼下,高珊道:“周叔叔,我家里太乱了,不好意思请你上去,你在下面等我一会,我去拿给你。” “好。”这次周海名倒是没有穷准猛打。 第五十二章 这就是遗物 “雅儿,你太过分了,竟然不帮我!” 一回到家,高珊就开始一边翻东西,一边抱怨起了雅儿。 雅儿抿着最低声说:“对不起珊珊,是我不好,可是……我从来没有对人说过谎话,所以……” “你没有说过,难道我就有吗?” 高珊觉得心里憋屈,说话的音调自然而然地就提高了不少。 被她这么一凶,雅儿默默地低下了头,眼眶里泪光闪动,不一会儿,一滴晶莹的泪珠就滴落在了高珊家客厅的木地板上。 高珊很是无奈,自己也没怎么招啊,哎,没办法,谁让咱是草根呢。 高珊走上前弯下腰,对着雅儿做了个鬼脸,说:“好了啦,这件事我们就不要再提了,对了,你死那会儿都想什么了?” “死的时候?……那个时候……” 雅儿的思绪渐渐飘远,又回到了自己和顾南峰出事的那一天下午…… 她和顾南峰结婚以后,两人原本打算去国外度蜜月,可周海富突然身体不适住进了医院,公司和父亲都需要人照顾,他们不得不取消了原先的计划。 这一日风和日丽,忙完了公司的事,顾南峰开着敞篷车,载着雅儿去医院看望周海富。 车子驶在海滨公路上,从后视镜中顾南峰注意到,有一辆红色小跑车,正飞快地从他们的右后方驶来,顾南峰不想和它争道,就把车子开到了外车道上。 就在这时,前方的拐弯处出现了一辆集装箱车,司机好像是喝醉了酒,把车子开得歪歪扭扭,大半个车身都已经过了中线,眼看着就要撞上顾南峰他们的车子了。 顾南峰没时间多想,只得又将方向盘打死,让车子开上了靠近悬崖边的左侧车道,两辆车子险之又险地擦身而过。 而此时此刻,顾南峰他们的敞篷车已经开在了逆向车道上,顾南峰第一时间意识到了危险的降临。 正当他准备立刻将车子开回原车道时,对面紧跟着集装箱车,又开过来两辆大卡车,将两个逆向车道完全占据,根本就没留下任何余地能够让顾南峰再退回去的。 事情就在这一瞬间发生了,从顾南峰看到红色小跑车开始,到他无法再转向,直接冲破护栏,冲下悬崖为止,整个过程,不会超过一分钟的时间。 …… “记住,在奈何桥上等着我,我们一起走!” 眼睛一闭一睁,雅儿就已经走在了黄泉路上,前面是看不到尽头的浓雾和树影,耳畔的那句话,却字字清晰,像用刀刻在了她的脑子里一样。 “喂,喂!你怎么了?”高珊翻着翻着东西,发现雅儿呆立在原地不动了,推了她老半天,雅儿才“恩?”地一声回过神来。 “你没事吧,要是想不起来就算了!”高珊担心地问道。 雅儿摇了摇头,说:“不,我不是想不起来,只是出事的时间太短了,我脑子里根本什么也没想。” “不会吧……晕,那我拿什么去忽悠你叔叔啊?” 高珊真是恨死自己了,刚才干嘛编这么一个瞎话,现在好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雅儿想了想,说:“其实,在他们眼中,我早就已经死了,我留下什么东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东西是我留下的。” “你是说,精神大于物质?”高珊似乎明白了:“你怎么不早说!害我伤了半天脑筋,脑细胞都死光光了!” 雅儿‘扑哧’一笑,说:“珊珊,你说话真逗。” “没办法,生活所迫,自娱自乐,和你这种大小姐是不能比的啦!~” 口里说着酸溜溜的话,高珊头也不回地从旅行箱里翻出了几个包着花纸彩带的礼物盒子。 这是上次去葛家庄旅游的时候,青异组的那些小年轻,为了感谢高珊的帮忙,送给高珊的礼物。 高珊一直没有拆封,想着以后要是哪个同事生日什么的,直接转送了,还能省下一笔买礼物的钱,长期一个人生活的高珊,小算盘一直都打得倍儿精。 高珊在这袋礼物里挑挑拣拣,最后选了一个包装相对比较考究的长方形面盒子,掂了掂分量,还挺沉。 “得!就你啦!” 禄站在一旁,看着高珊故意避开了张树成送来的东西不挑,却只在一堆不值什么钱的东西里拿了一样,鄙夷地说:“你觉得一个千金小姐可能会留下这种破玩意儿做遗物吗?” 高珊一脸恬不知耻地模样狡辩说:“为什么不能啊,最重要的是意义!意义懂不?” 禄冷笑道:“那你觉得你手里的这破东西会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高珊眨了眨眼,一脸自得地说:“这个嘛~周海名他们自然会去研究,就用不着您老费心啦!对不?雅儿~” “嗯。”雅儿微笑着点了点头。 得到了当事人的认可,高珊得意地朝着禄瞟了一眼,大模大样地转身出门。 “周董,给!”高珊大大方方地把手里的盒子往周海名面前一递。 周海名一脸狐疑地接过盒子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说:“……这就是雅儿留下的东西?怎么这么新啊?” “啊,那个……”高珊赶紧解释说:“是这样的,原先是没有外包装的,我觉得太丑了,就包了一下,呵呵。” “原来是这样,那真是太谢谢你了,高小姐。不知道我要怎么样报答你呢?”周海名摆出一副要给与物质补偿的模样。 高珊连连摆手,说:“不用了不用了,这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周董,你应该挺忙的吧,那您就赶紧去忙吧,我这就回了。” 说着,高珊逃也似的窜回了楼道,‘蹬蹬蹬’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回了家,深怕又发生什么意外情况。 周海名看着高珊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处,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看着手里的礼品盒,他冷笑着将它扔到了副驾驶座上,转动着钥匙,发动了车子。 十分钟后,周海名回到了周氏集团总部,他将车钥匙随手丢给了保安,保安熟练地开着车驶进了地下停车场。 周海名看也不看,转身就进了大楼,匆匆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一反往常的温文尔雅,烦躁不安地将秘书赶出了办公室。 关上门,周海名慌慌张张地将所有窗户的窗帘全部都放了下来,整个办公室立刻就完全陷入了黑暗。 他拿出高珊给自己的礼物盒,三下两下地扯掉了外面的彩带和包装纸,露出里面黄色的硬纸板。 打开盖子,在看到里面装的东西那一刻,周海名的脸一下子变得面无血色。 他嘴角抽动着,将盒子往茶几上一丢,整个人立刻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绝望地倒在沙发里。 第五十三章 汽车模型 过了许多,周海名坐起身,慌忙地翻出了自己的手机,几次按错取消,他终于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你怎么这时候给我打电话?我正在和凤翔茗居的郭总谈事儿呢!” 电话那头,是一个娇美的女人声音,对于周海名的突然来电,她显得有些不太高兴。 “少废话,你快到我的办公室来!”周海名没有理会她的情绪,语气焦急严厉,不带半点缓和之意。 女人听他的声音竟然微微发颤,多年的相处,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失态,知道一定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了,她顿了顿,道:“好,我马上来。” 半小时后,女人进了周海名的办公室,她显得很疲惫,将手包往沙发上一丢,坐到了周海名那张黑色真皮大办公椅上,身子后仰,舒服地靠着椅背,闭上眼,用水葱一样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你这么急着把我叫来,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周海名此时上身只穿了一件白衬衫,领带被扯开了,挂在脖子上,悬在胸前,衣服上面的几颗扣子没有扣,半敞着,露出半个糯米团子一样的大肚囊,头发乱蓬蓬的,像是刚睡过。 他坐在沙发上,眉头紧皱,一只又一只地抽着烟,烟灰缸里,装满了被揉碎的烟叶。 喷出一口烟,他把手里抽了一半的烟按在烟灰缸中,狠狠地揉着,眼神像饥饿的秃鹫,凶狠地盯着手下那根支离破碎的香烟,说:“出事了!” 听到他说话的语气,阴冷,恶毒,女人不得不收敛起了自己的笑容,坐直身子看着他:“什么事?” 周海名推了推茶几上的盒子,又从烟筒里拿了一支香烟,一边打火,一边说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女人站起身,走到茶几前,拿起了盒子,瞟了一眼,又将它丢回了茶几上,不以为然地说:“不就是一个汽车模型么,怎么了?” “怎么了?要命了!她回来要命了!”周海名突然像只发疯的野兽一样咆哮了起来:“她回来了!她回来找我了!你!还有你!你也逃不掉!” 周海名激动地用夹着香烟的手指着女人,女人只觉得自己的脊梁骨一阵发寒,忍不住地回头看了看身后,什么也没有。 她有些恼怒:“你发什么疯?谁回来了?你说清楚点!” 周海名的目光在宽敞的办公室中来回巡视,似乎在找什么,神情恍惚,眼神惊恐。 过了一会儿,他好像确认了屋子里没有他找的东西,他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呓语似地说道:“雅儿……她是被我们害死的,她不甘心,所以回来找我们了……” “你胡说什么!”女人听他提起‘雅儿’这个名字,又被周海名这一系列莫名的行为吓着了,只觉得这间灯火通明的办公室,突然变得阴森恐怖起来。 她坐到了周海名身旁,紧紧地抱着周海名的一条胳膊,道:“你……你到底怎么了?雅儿都死了这么多年了,要报复早就报复了,你别自己吓自己。” “不。”周海名拿起高珊给他的盒子,盒子里,是一台小型的汽车模型玩具,他将盒子递到女人面前,颤着手指着里面的东西,说:“你知道,这是怎么来的吗?” 女人看了看盒子,茫然地摇了摇头。 周海名咽了口口水,看了看盒子里的汽车模型,又像是被蛇咬了一般,一把将它远远地甩了出去。 盒子被扔在了对面的墙上,‘啪’地一声又弹到了地板上,模型从盒子里摔了出来,碎成了两截。 “这东西,是雅儿死前留下来的。” 周海名盯着地上汽车模型,脸上一会儿是害怕,一会又是狠毒,变幻不定。 “今天有三个人,带着这东西来找顾南峰,他们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真的?”一听这话,女人的脸上也出现了惊慌的神情,只是她很快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似乎说不通,她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想了想。 “不可能的,雅儿怎么会知道自己那天会出事,她要是早就知道,就不会出事了。” “对啊,她怎么会知道?” 周海名一直沉浸在惊恐不安之中,听女人这么一说,似乎也觉察出了不对头的地方,他捡起地上被自己砸碎的模型,看了又看,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对女人说道: “肯定是那个女孩的叔叔,是他在装神弄鬼!” “什么叔叔?什么女孩?”女人听的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这东西是一个叫高珊的女孩给我的,”开始运用自己的大脑进行思考的周海名,终于恢复了往昔在商场中游走时的镇定。 “他的叔叔让她把东西转交给顾南峰,肯定是他调查出了什么,想提示顾南峰,才会送这么个玩意儿过来,一定是这样!” “那怎么办?”女人听了他的分析,立刻慌了神:“要是事情被查出来了,我……我们一定会被抓的!不,我不要被抓,是你雇人做的,不是我!” 周海名连忙按住了女人的嘴巴,恶狠狠地说:“小声点!你想让全世界都知道吗?哼,别忘了,这个主意可是你出的,也是你开着跑车把他们逼上悬崖的!要是被查出来了,你也一样要死!” 女人被周海名捂着,‘呜呜’地不停挣扎,眼泪汪汪,周海名叹了口气,放开了她。 女人喘了口气,按着胸口说:“怎么办啊海名,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别吵!”周海名一声低吼:“让我想想。” 女人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打断了他的思路,目不转睛地望着周海名。 周海名在办公室里来回地走着,神色越来越凝重,表情也越来越冷酷。 “事到如今,杀一人是死,杀两人也是死,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女人看着周海名眼中令人胆寒的目光,身子一颤,突然觉得,自己喜欢的,不是一个人,他是魔鬼,彻头彻尾的魔鬼。 “你……你准备怎么做?”女人战战兢兢地问。 周海名回过头,冷冷地笑了笑:“怎么做?哼,还能怎么做,想让事情不被查出来,我们只能……”说着,他对着自己,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女人两脚一软,坐倒在沙发上。 第五十四章 瓦斯爆炸 “各位观众,早上好,欢迎收看新闻早班车,现在为您播报新闻,首先为您播报的,是一则发生在今天凌晨的瓦斯爆炸案,爆炸发生的地点,位于本市的一座居民小区楼内,爆炸现场发现了一具年轻女性的尸体残骸,因为面目严重损毁,暂时无法辨别身份,据楼里的其他住户透露,该女子系本地户口……”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看到新闻,焦急地对着在洗手间刷牙的老伴大声喊道:“老头子、老头子,快来看、快来看,珊珊住的小区里煤气爆炸,有个女孩被炸死了!” “什么?”听到老伴的话,老大爷口里含着一大堆白色沫沫,着急忙慌地就跑到了客厅。 “哪有啊?这明明是车祸爆炸嘛!你个老婆子,这都会看错!昨晚上你滴没滴眼药水啊?是不是又忘了?” “咦?怎么是车祸?我明明看到说是小区啊,那地方和咱珊珊住的地方挺像的……” 老妇人眯着眼睛仔细地盯着看,电视上,一个记者正在爆炸现场进行报道,画面里的背景,是一条宽敞的马路,而屏幕下的标题,则是‘车祸夺去花季少女’。 老大爷‘呸’了一声说:“你少胡说,珊珊好得很!今天已经星期四了,一会珊珊就回来,我让你买的香菇你买了没?” “早买好了,你以为我连这么重要的事都会忘记?我还没老糊涂呢!” 老妇人一想到女儿就要回来了,笑的眼睛都眯成了缝。 …… …… 周海名按掉了电视,舒舒服服地将身子靠在了老板椅上。 女人抱着手倚在办公桌上,斜眼看着他:“你不是说是她叔叔吗?怎么……?” 女人故意拖长了音,不往下问。 周海名仰着脑袋,让老板椅上端的软垫能托住自己的脖子,闭着眼,笑着说:“小丫头不老实。” “什么意思?”女人问道。 周海名两脚一弯,按着扶手,坐了起来:“我查过了,这个叫高珊的女孩,根本就没有叔叔,什么代叔叔转交,全是他妈的胡扯!” “哈,你竟然还会被一个小丫头给骗了。”女人挖苦着说:“周少,你这是乱花迷人眼了吧。” “瞧你说的,什么乱花。”周海名将目光从女人的视线轨道上移开:“她的年纪都能做我女儿了,这你都能吃醋?” 女人不以为然,笑了笑:“我早知道你不会是什么安分的人,我也已经习惯了,放心吧,我不会管你的。” 周海名嘿嘿一笑,转着老板椅,挪到了女人一侧,抓着她的手道:“宝贝,还是你最了解我。” 女人像甩开一只苍蝇似的甩开了周海名的手,坐到了沙发上,点了根雪茄,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周海名的脸立刻认真起来,他皱着眉,看着办公桌上的印台,沉思了一会,说:“夜长梦多,我想过了,过几天就动手。” 女人冷冷一笑:“怎么?你不投石问路了?” 周海名也报之以同样的笑容:“怎么?你不想和我双宿双飞了?” …… …… “我们干吗要这么偷偷摸摸的?”高珊蹲在自己家楼下的花圃里,被蚊子叮的满身是包。 禄用嘴努了努楼道的方位:“想死你就进去。” “你干嘛不直接抓住他!”高珊很是气愤。 晚上睡得好好的,一个小偷顺着水管爬进了她家。 更要命的是,禄不但没有出手去抓小偷,反而把自己带到了这里,将整个屋子都让给了盗贼,就算是开门揖盗,也没做到这份上的啊!太圣人了吧! “你以为他就是来偷东西的?你看过手上带着十几万的名表,还要去爬窗偷穷人家的钱的贼吗?” “很可能啊,有些人就是有这个癖好嘛。”高珊又开始胡搅蛮缠:“哎?谁是穷人家?你说清楚!” “嘘……”禄指了指斜上方的居民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高珊顺着他指的方位看了过去,只见刚才那个摸进她屋子的小偷又从水管上面爬了下来。 他连蹦带跳地,没几下就回到了地面,向四周望了望,飞身一跃,就隐入在了黑暗中。 高珊惊诧于此人的身手,目瞪口呆:“这……这家伙也太厉害了,都快赶上张一抹拍的武侠电影了!” “哼,”禄冷笑一声:“你不会又想说,他是为了满足自己练功的需要,才去做小偷的吧!” 高珊斜着眼睛瞪了他一眼,站起身,托着腮帮子看着没有星星的灰色夜空,说:“奇怪,他干嘛来我家?我家又没什么稀世珍宝。” “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禄说着,抬腿就像楼道走去。高珊连忙也跟了上去。 一打开门,高珊就闻到了一股呛人的瓦斯气味。 “怎么会这样?”高珊捂着鼻子,想进厨房去关掉瓦斯开关。 禄一把拉住了她,指了指地上一个很不起眼的火柴盒:“你不要命了?!” “这是什么?”高珊说着,又弯腰想去捡起那个盒子:“我家里没火柴呀。” 就在她的手碰到盒子的瞬间,‘轰’一声巨响,高珊眼前一面火红,整个房子就在瞬间爆炸了。 小区的楼下停着很多汽车,因为这一声巨响,许多汽车的警报器都发出了报警的声音,警示灯不停地闪烁着。 在众多汽车中间,有一辆很不起眼的黑色小轿车,与其他汽车不同的是,这部汽车里面坐着一个穿着灰色运动服的男人,他就是刚才偷偷爬进高珊家里的小偷。 听到了爆炸声,男人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浅笑,打开车灯,他从容不迫地将车子开出了小区,早在白天的时候,他就已经查了个清楚,这个小区,没有安装监控设备。 高珊是看着自己的房子在自己面前爆炸的,熊熊的火焰吞没了一切,银行卡,身份证,存折,现金,还有刚刚收到,还没来得及用的那一大堆很不便宜的礼物。 高珊觉得,自己的心在流血,她冲进房间想抢回一些损失,一开房门,她立刻就吐了起来,血,真的是血,这次可不是比喻了。 一个支离破碎的女人,东一块西一块地躺在房间里,火焰包裹着她的残肢,烧的臭气熏天。 高珊再也没有心思去想自己的存款了,反身冲出了房子,穿过看热闹的人群,一路跑到了小区门口,倚着小区的铁门,将白天吃的东西,尽数倒了出来。 “啧啧啧,浪费啊。”禄站在一旁吹着冷风。 高珊发现,这个王八精的口气是越来越像颜了。 高珊掏出纸巾,擦了擦嘴,接过禄递过来的一瓶矿泉水,漱了漱口,觉得舒服多了。 “你干吗弄个这么真的假人在我床上?” 高珊的思维,已经直接跳跃了‘为什么我没被爆炸波及到?’‘为什么我冲出来的时候,那些人好像看不到我?’之类的低级问题。 不用想也知道,这都是禄干的好事,只是她没想到,禄竟然会在自己的床上放个假人,害得自己差点就被活活吓死。 第五十五章 碎花小洋裙 “什么假人?那可是本大仙的分身!” 禄是没有想到那人竟然会真的对高珊下死手,不然他绝对不可能留下自己的一个分身假扮成高珊。 太浪费了!这种炮灰滴干活,直接用张傀儡符就搞定啊,哪里用得着白白消耗掉一个分身?!他都快要后悔死了。 “炼了两百多年才炼出来的东西,该死的,下手这么狠!” “……要炼那么久啊……” 高珊心里虽然很感激,嘴上却不肯首先说出服软的话,硬着头皮说:“那……那我的钱也全没了呀,你以为我乐意啊!” 一听高珊竟然用人世间的金钱来和自己炼制的分身相提并论,禄极尽藐视之能事地斜了她一眼,转过身,向着小区门外的大马路走去。 “喂喂喂,你要去哪儿啊?”高珊连忙小跑几步跟了上去。 禄横了一眼这个脑袋里全是浆糊的女人说:“废话,难道你想一直呆在这里等着人把你认出来?” 高珊瘪了瘪嘴鼓起了腮帮子,安静了片刻,她又问:“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禄看了看马路两边都已经打烊的店铺,叹了口气,说:“走着看吧。” “啊?……那要走多久啊……” 高珊扶着一棵路边的香樟树揉了揉脚腕,刚才在冲出屋子的时候,她因为惊慌失措,脚在门槛上绊了一下,好像是崴了,这时候心中平静下来了,一走路,就感觉到了脚腕处一阵阵地发疼。 禄停下步子转过身,说:“大小姐,你不至于吧?我们才刚开始走,你就累了?” “不是,我……”高珊本想解释,谁知禄却不耐烦地一把拉住了高珊伸出来的手臂,说:“行了,这时候就别耍大小姐脾气了,快走吧。” “啊!”被禄这么一扯,高珊崴了的脚被迫以一种仓促的姿势踏在了坚实的地面上。 立刻,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高珊忍不住叫出了声,身子保持不了平衡,眼看着就要坐倒在人行道上。 禄不及细想,转过身就伸出另一只手穿过高珊的腋下,将她整个人抱在怀中,一脸紧张地说:“你怎么了?” 高珊两行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扑簌簌地滚落了下来,一脸委屈地说:“你干什么拉我啊!很痛的你知不知道!呜呜~~~~” 禄一头雾水,低头一看,只见高珊的一只脚始终都翘着,似乎是不敢往地上踩,他立刻明白了。 一弯腰,禄将高珊整个人横抱起来。 “喂,你干嘛!放开我!”高珊被他的这个举动吓了一跳,挣扎着说。 禄却对高珊的抗议视若无睹,她越是挣扎得厉害,禄的手上就越加用力。 就这么一边走还一边四处看着,走了一会,他看到马路边上有一个小公园,就抱着高珊走了进去。 找了一张长椅,禄这才将高珊轻轻地放了下来,蹲下身,抓住了高珊的脚。 “哎,痛!~” “别动!” “……” 高珊起初还想反抗,可是一接触到禄那种坚定而令人畏惧的眼神,她不敢动了,乖乖地任由禄除去了自己脚上的拖鞋,露出了里面又红又肿的脚踝。 禄轻轻一指,用灵力矫正了高珊脚上错位的关节,还顺道打通了她郁结的血脉,高珊只觉得一股热流窜过之后,脚上的痛楚就立马消失不见了。 “哇塞,你好厉害啊,不痛了!~” 高珊欣喜地穿上拖鞋在地上跑了几次来回,一脸崇拜地说:“美人,咱们合伙开个跌打门诊吧,你这么厉害,一定赚翻啦!~” 听到后面半句,禄差点没当场晕倒:这女人是穷疯了还是怎么的?自己堂堂一个神仙,她竟然要自己去给人专门治疗跌打损伤?脑子秀逗了吧! 看在她刚刚受过伤的份上,禄决定不跟她一般见识,看了看高珊身上这身睡衣,他撇了撇嘴说:“这里坐着等我,我去去就来。” “嗳,你干什么去?” 高珊的话音未落,禄已经走出了小公园。 她眼巴巴地瞅着禄离去的背影,心里一阵困惑。 这大半夜的,公园里除了花草树木,连个人影都没有,高珊开始害怕起来。 “太过分了,怎么可以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高珊缩在长椅上一个劲地抱怨。 足足等了大半个钟头,禄才提着两个袋子回来了。 一看到他的出现,高珊立刻就满脸怒容地迎了上去。 “你到底干什么去了?!为什么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你知不知道,这个地方有多恐怖!!” 禄将手中的两个袋子往高珊面前一递,既没有解释也没有安慰,淡淡地说:“换上吧。” 高珊疑惑地接过袋子往里面一瞧,里面放着的,是崭新的衣服和鞋子。 “你……” 高珊一时间有些语塞,脑中一片空白。 禄背着手转过身,嘴角微微上扬,说:“你右手边有个公共卫生间。” 高珊转头看了看,树丛掩映之中,一个小小的红色屋角若隐若现。 她的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丝异样的感觉,甜甜的,热热的,似乎……是心动? 开什么玩笑!他是一个妖怪!高珊啊高珊,你可千万不能沦陷! 高珊的理智差一点就要在禄邪恶的诱惑下崩溃了,她抱着袋子赶紧跑进了卫生间,拧开水龙头,掬着冰冷的自来水猛洗自己的脸,这才觉得头脑里清醒了不少。 平静下来以后,高珊从袋子里提出了一件衣服,那是一条碎花小洋裙。 “有没有搞错啊!我从来不穿裙子的~” 而就在她拿出这条裙子的时候,两件东西从袋子里掉了出来,高珊连忙伸手接住。 一看,那竟然是一个肉色蕾丝文胸和一条肉色蕾丝丁字裤…… 在看到这两样东西的时候,高珊的脸立刻就红了,从耳根到脖子,烧的火辣辣的烫。 “……这家伙……” 换好了衣服,高珊扭扭捏捏地走出了洗手间。 禄斜着眼扫视着她,歪着嘴说道:“打扮一下,勉强能看。” 高珊弯起两个手指在他的眼前晃了晃,说:“信不信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禄将脸往前一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你觉得你有本事能把它拿走吗?” 高珊泄气了,放下手,沉着脸走到座椅上坐下,蜷起膝盖,抱着头将自己的头埋进了臂腕里。 禄皱了皱眉,上前推了推她的肩膀,说:“喂!不会吧,这就生气了?” “别管我,走开!” 高珊推开了禄的手,没有抬头。 第五十六章 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 “哎~” 禄深吸了口气,挨着高珊的身边坐了下来,伸开手臂环在了高珊的肩上,望着天上的月亮说:“如果某人觉得自己穿裙子不好看,那么,本大仙也可以考虑是不是要去给她换一件。” “大半夜的,人家早就关门了,你去哪儿换?”高珊没好气地抬起头说。 禄一脸坏笑,说:“怎么,你没哭啊?” 高珊翻了个白眼,说:“你很想看到我哭吗?” 禄微微一笑,说:“那倒不是,只是……我还以为某些人和千金小姐在一起时间长了,就把自己也当成大小姐了。” “你!”高珊气结,用手肘狠狠地在禄的胸口捶了一记。 “哎呀!” 禄故意做出一副捧心剧痛的模样俯下了身。 “喂,你没事吧!”高珊被吓着了,以为是自己下手太重。 禄笑着转过脸朝着高珊挑了挑眉梢。 高珊立刻就明白自己上当了,举手欲打,想起他刚才为自己找衣服的事情,又放下手,说: “算了,这次放过你,下次你要是再敢笑我,看我不……哼,对了,现在都快两点多了,你从哪儿找来的衣服?” 听到这话,禄的表情变得有些闪烁,他挪开自己的目光,直起上身靠在椅背上,望着天上的月亮,说:“你问这么多干什么,有的穿不就得了。” 这幅表情,明显是心里有鬼,高珊脑子里一下子冒出了一个念头,指着禄说:“你……你不会是偷的吧?” 禄干咳两声,换了个姿势,转头避过高珊的目光,没有回答。 “拜托~好歹你也是神仙,随便变一件出来不就行了?干嘛要去偷啊!” 现在是晚上还好一点,要是大白天的自己穿着赃物出去,那岂不是会被人逮个人赃并获?这家伙到底是帮自己还是害自己啊!高珊心里刚刚产生的一点温馨感觉刹那间土崩瓦解。 禄一脸委屈,反驳道:“大姐,我倒是想啊,可问题是你没有法力啊!” 高珊一脸困惑:“这跟我有没有法力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禄斜睨着眼看着高珊身上穿着的衣服,说:“你说的那种叫障眼法,变出来的东西要用法力来维持,你行吗?哼,到时候走在大街上,你身上的衣服要是突然变回原形……嘿嘿,你就等着上第二天的头条吧。” 高珊被他说的脊背一阵发凉,好像现在自己就已经光溜溜地站在了川流不息的大街上似的。 她沉吟片刻,嘟着嘴一脸歉然地说:“对不起,误会你了。谢谢你啦o(n_n)o~” “不用!”禄一甩脸子牛气哄哄地说道:“本大仙不过是奉命行事,你用不着对我感恩戴德。” 高珊奇怪地问道:“奉命行事?什么奉命行事?” 禄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摆手说道:“这你就别管了,凭你这智商,就算告诉你了你也未必能理解。” 被他这一抢白,高珊郁闷得又想再用手肘锤他一次,不过想到这家伙平常连求人办个事都不肯拉下脸来,现在为了自己,竟然不顾身份地去偷东西。 高珊心里颇有几分感动,同时还有些女人的小得意,脸上就自然而然地带出了一丝幸福的笑。 “我问你。”高珊抱着膝盖,挪了位置,将身子整个地转向了禄,认真地看着他,指着自己胸口的方位:“你是怎么知道的?” 禄一脸茫然的样子问道:“什么怎么知道?” “你……”高珊明知道他是在故意装蒜,却又毫无办法,咬着牙说道:“你别装了,你怎么知道我内衣的尺寸?你是不是偷看过我洗……洗澡……”她说到‘洗澡’两个字的时候,声音小的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得到。 禄故意夸张地将视线往高珊的胸口扫去:“这还用看吗?不是最小号吗?” 高珊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前胸,又是羞愤又是恼火:“你胡说,我明明是……”高珊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连忙用一只手捂住了嘴。 “是什么?”禄随口接了下去。 看着高珊脸上又羞又恼的表情,禄觉得十分开心。可是蓦地,他脸上的笑容一僵,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高珊连忙问道:“你怎么了?” 禄抬眼看了看她,眼神中有些闪烁,在接触到高珊关切的目光时,他慌忙将头转了过去,冷冷地说:“没什么。” 怎么聊得好好的,这家伙说翻脸就翻脸?自己又不是真心地想怪他,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用得着这么严肃吗? 高珊看着禄突然的转变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禄皱着望着脚边的青草,思绪有些混乱。 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喜欢逗着高珊玩了?好像很想看到她生气恼火的样子,每到那时,心里总有种十分得意的快感。怎么会这样? 是啊,她变了,她不再是天上那个整天拿着玉顶金奎,麻木地守在灵池外面的小女孩了,她变成了一个整天傻呼呼,笑呵呵,守着一个小钱包,到处爱心泛滥的小女人。 而自己,自己的心似乎也有了变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那时候吗?禄费力地想找到答案,他依稀记起,那只叫颜的狐狸精,在自己和高珊身边出现。 颜一贯喜欢用戏谑的口气和高珊说话,偶尔,颜会找禄帮腔,在不知不觉中,禄喜欢上了这个游戏。 后来,颜跟着韶冲去了一个叫大学的地方,这个游戏的玩家,从三个人变成了两个人,他也从一个配角,变成了主角。 下意识地,他每时每刻都会去逗高珊,想看她着急上火的模样,从中寻找乐趣,并且乐此不疲…… 两个人都在沉默,一个两只手绞在一起,一脸困惑。一个则面色凝重若有所思,望着地上的杂草发呆。 清晨,高珊被嘈杂的人声吵醒,发现自己竟然枕着禄的腿睡着了,身上还盖着禄的外套。 她连忙翻身坐起。几个一大早出来锻炼的老太太老大爷,看着她和禄直笑。 禄也有些局促起来,两人赶紧逃离了公园。 找了家早餐店,两个人吃了一点东西,高珊只觉得,浑身上下,到处都又酸又痛,真想找个地方能好好休息休息。 可是昨晚上出来的时候,身上根本就没有带钱,没有钱,就不能去找旅馆,而自己的房子又在爆炸里烧毁了,自己还能去哪儿呢? 想了半天,除了去找自己的爸妈,好像也没得选择了。 第五十七章 哪来的幺爷爷? 高珊有些别扭地敲开了父母家的门。 “珊珊,你来啦,你爸爸一大早就让我准备这准备那的,知道你要来啊,他可高兴坏了!” “你们知道我要来?”高珊早就忘了自己曾经打过电话,告诉二老星期四要去陪他们一起吃饭,这时猛然想起,拍着自己的脑门,恍然大悟:“啊~今天是星期四!我给忘了!” 妈妈担心地看着她,摸着高珊的额头,爱怜地说道:“呦,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惊一乍的?是不是生病了?” “没,没什么,呵呵。”高珊连忙遮掩过去。 “老太婆,你还不赶紧做饭去,罗嗦什么。” 高老太爷催促地说着,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大果盘放到高珊面前:“珊珊,来,吃个猕猴桃,这可是红心的,好东西啊,前两天,老赵从外地回来,特意给我带了一箱,一会,让你妈给你包上点,带回去吃。” 高珊接过父亲递来的一个毛茸茸的猕猴桃:“爸,这东西不稀奇了,水果店里都有。” “哼,那哪能一样!”高老太爷摆出一副十足的老干部派头,坐的直挺挺的,对女儿说道:“他们那些,都不是绿色食品,能跟这比吗?” 高珊笑了笑,剥着桃子皮,吮吸着里面留流出来的汁水。 这时,妈妈右手拿着菜刀,左手拿着一样东西,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珊珊,你买的这龟打算怎么吃?红烧还是清炖?我听隔壁的王大妈说,这东西腥味挺大的,要不要放点火腿肉去去味儿。” 看到这一幕,高珊差点把手上的猕猴桃给扔了,她连忙跑上去,从老妈的菜刀下抢回了待宰的禄,抱在怀中一脸尴尬地笑着说:“妈,这不是吃的,这是我养的宠物。” “宠物?”妈妈用刀指着看起来和菜市场里论斤卖的王八没多少区别的禄,说:“这东西还能当宠物养?多脏呢,珊珊,你还是别养了,快扔了吧。” 高老太爷拍着沙发扶手,站起来说道:“你个老太婆知道什么,现在的小年轻都喜欢玩个新鲜,她爱养就让她养,管这么多干什么!” “好好好,我不管~我不管~你们两父女聊着,我做饭去。” 老太爷一通斥责,高妈妈并没有生气,笑着走进了厨房。 就习惯了老两口之间这种拌嘴的说话方式,更何况,女儿来家里吃饭,她乐得心里开了花,哪里还会在这种小事上和老伴斤斤计较。 吃饭时,高珊的碗里根本就看不到白色的米饭,鸡鸭鱼肉,叠了满满一层,堆得跟个小山似得,让高珊无从下口。 “珊珊啊,过两天,你幺爷爷要来看我们,我和你爸商量过了,想让你幺爷爷住你那儿去。” 妈夹着一块顶头尖尖的椒盐排骨,放在了高珊碗里,这下好了,金字塔的塔尖也有了,金字塔彻底竣工。 “幺爷爷?”高珊一边研究着,面前的这个违章建筑该从哪里开始拆除,一边问道:“什么幺爷爷?我怎么没听说过?” 高妈妈笑着看了看老伴,高老太爷放下碗筷,站起身,走进房间,从房间里拿出了一张发黄的黑白照片,放在桌上:“珊珊,这就是你幺爷爷。” 高珊放下筷子,拿起照片,照片的背景是一所简陋的小平房,小平房前,并排站着一对夫妇。 高珊认得,照片里的丈夫,就是自己的太爷爷,自己家里一直保留着太爷爷的照片,那照片,比这张照片里的要年轻一些,大体样子,却没什么改变。 可是照片里的女人谁?她不是自己的太奶奶呀,为什么她会站在自己太爷爷的身边,手上还抱着一个两三岁大的小男孩。 高老太爷知道女儿一定有很多疑惑,又把一封信递给了她,说: “当年,你太爷爷因为打仗到了国外,后来国内的战局有了变化,他不能回来,就留在了外面,相片是你太爷爷在国外拍的,他在那里又娶了你小太奶奶,也就是照片上这个人。” 高太爷指着相片上的女人,又指了指她怀里抱着的小男孩。 “他就是你幺爷爷,你太爷爷太奶奶过世以后,他就一直一个人住在国外,前两天,我们收到了这封信,才知道了整件事情。 你幺爷爷说,你太爷爷在临死的时候,一直想着要落叶归根,可惜愿望没有达成,现在他也老了,很想在死之前回来看看,认祖归宗,同时,将你太爷爷的骨灰带回家乡安葬。” 高珊听得愣愣出神,想不到,以前一直在新闻报纸上看到的事情,竟然发生在了自己家里。 她只知道自己的太爷爷当年因为打仗和家里失去了联系,从此杳无音讯,想不到,背后竟然还有这么多故事。 高老太爷一说完,高妈妈又接着道:“珊珊啊,你幺爷爷好不容易找到了我们,我们总不能让他在外面住吧,你那儿不是空着一间房吗,所以我们想,让你幺爷爷先住在你那里,你看好不好。” “啊?”高珊张大了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自己的房子刚刚出了事,又是爆炸又是火烧,根本住不了人了。 现在连她都得露宿街头,哪里还有地方能让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幺爷爷住。 可是,她又不能直接把这件事告诉自己的父母,这种刺激性内容,老两口听了,万一心脏病突发怎么办! “怎么?你不乐意?”高老太爷见女儿神色间颇有为难之色,脸一板,说道:“你要是不乐意就算了,我和你妈去外面住,让你幺爷爷住我们这儿!” “不、不是的!”高珊连忙摆手解释:“老爸,我不是不想让幺爷爷住我那儿,只是……只是…”她搜肠刮肚,想着有什么借口能搪塞过去。 “只是什么?”高老太爷眼眉一瞪,那架势,只要女儿说出什么不乐意的话,立刻就能当场和她断绝父女关系。 高妈妈连忙劝解道:“你发什么脾气啊,好好说嘛,又不是什么大事。珊珊啊,你要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就告诉我们,我们可以另外再想办法。” 高珊从小就害怕老爸发威,每次她一哭闹,只要奶奶说‘你爸来了。’她就立刻不敢哭了,躲在奶奶的怀里,委委屈屈地瘪着嘴。 这种积威,不是轻易就能消除的,此时看到老爸那两条虽然已经变得花白,却依旧很粗的大眉毛人立了起来,高珊连忙摇头:“没、没什么。” “恩,那就这么定了,你幺爷爷下星期回来,你把屋子收拾收拾,要是缺什么,就让你妈帮你弄。”高老太爷满意地舒展了眉头,喝了口小酒,安排起了工作。 这天晚上,高珊在父母家的杂物间里蹭了一夜,到了第二天早晨,禄把一只调好的老式闹钟贴着她的耳朵放在了枕头上。 闹钟刺耳的声音像是有人拿着铁质脸盆在高珊的耳朵边用力地敲。 “干什么呀!让我再多睡会儿~” 高珊眯着眼睛流着哈喇子,一把拔掉了闹钟电池,翻了个身,继续睡。 禄抱着胳膊,站在她的床边:“喂,再不起来就迟到了!” “迟到什么?……”高珊用被子捂着自己的脑袋。 “上班。” 第五十八章 张树成的诚意 高珊不耐烦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大哥……拜托,我都已经死了,干嘛还要上班啊……”说完,又躺了下去,继续她刚才没有做完的美梦。 禄毫不客气地一把提起被子,扔到了床尾:“我已经把所有能证明你身份的材料全部销毁了,警察暂时查不到你的身份,你们公司也不会知道你已经死了。” “为什么呀!”经过这番折腾,高珊的睡意去了大半。 “怎么?你想让警察亲自上门来告诉你的父母,他们的女儿,已经在一场瓦斯爆炸中被炸得七零八落了?” “呀,对啊。” 高珊这才想起,父亲每天都会看报纸,母亲也有看早间新闻的习惯,可是他们好像什么也没发现,原来是禄在其中做了手脚,心中暗呼侥幸,又暗暗感激。 禄从衣服里拿出了一个小本和一串钥匙,扔在了高珊的面前。 “这是什么?”高珊瞄了一眼这个看起来酷似学校颁发的三好学生证书的暗红色小本,没有去拿,一脸狐疑地问。 “房产证。”禄轻描淡写地说道:“房子在你隔壁楼里,和你原来的房子是同一个楼层,如果相距太远,容易引起你父母的怀疑。” “你从哪儿弄来的?”高珊难以置信地拿起了小本,里面清楚地写着,产权人姓名:高珊。 禄没有回答,又拿出了一个结婚送礼用的小红包,甩到高珊的眼前,说:“密码是六个零。” 高珊拾起红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崭新的银行卡。 想起半夜在小公园的时候,他曾经因为帮自己找衣服,去做过小偷,高珊忐忑不安起来,一脸警惕地说:“你……你不会是去抢银行了吧!” 禄鄙夷地瞟了她一眼:“想什么呢你!本大仙怎么可能去做那种偷鸡摸狗的事!这些是张树成送来的,你尽管放心用吧。” “谁说神仙不会偷东西的,昨天晚上你不就帮我偷了件衣服吗……”高珊低声嘀咕。 兜兜里揣着完全属于自己的房产证和银行卡,高珊的心里就有了底气,吃早饭的时候,高珊的心情格外地好。 昨天,高妈妈和女儿商量着要怎么安排幺爷爷回来以后的行程,高珊支支吾吾,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这才仅仅过了一个晚上,高珊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管高妈妈说什么,高珊都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 见她答应地这么爽快,高妈妈又说:“以后啊,我来帮你洗衣服做饭,你上班太忙,没时间做这些,等你幺爷爷来了,总不能让他一个老人家跟着你吃方便面吧。” “恩恩!” 高珊大勺大勺地把豆腐脑往嘴巴里舀着,压根就没听清楚老妈在说些什么。 等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她才猛然反应过来,这怎么行? 自己有太多东西不能见光了啊,先别说禄这个王八精,万一一个不小心现了原形会是什么后果,最致命的事情是,万一被老爸老妈发现,自己的衣柜里尽然装了满满一大箱子男人的衣服,那可怎么得了! 这一着急,豆腐脑儿跑进了气管里,高珊大声地咳嗽了起来:“咳咳,老妈,你,咳咳,不用了,我能照顾好幺爷爷的。” 高老太爷把碗往桌子上一墩:“胡说,你个黄毛丫头,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想照顾你幺爷?不用说了,这事我做主了,就让你妈过去帮你!” 高珊待要反对,一看父亲那横眉立目的样子,她咽了咽口里的豆腐脑,硬是没敢再出声。 离开了父母家,高珊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耷拉着脑袋,看了看表,只剩下十分钟就到八点了。 自己又没有代步工具,根本无法在八点以内赶到公司,看来,只能出血打的去上班了。 看了看手里提着的一大袋东西,那里面装着的,是自己换下来的那一身睡衣,还有老妈精心打包,给自己带回去吃的食物,外加一只窝在衣服堆里睡觉的王八。唯独找不到可以用来打的的票票。 一转头,前面正好有一台自动取款机,高珊推门进去,里面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高珊将银行卡插进了卡槽,按下了六个零后,屏幕上出现了几个常规选项,高珊习惯每次取钱的时候,都要先看看卡上还有多少钱,这一次也没有例外。 屏幕跳转,高珊看到的,是一个熟悉的阿拉伯数字‘1’,后面跟着数不清的阿拉伯数字‘0’,她目瞪口呆地看着屏幕,手中的袋子,不知不觉地滑到了地上。 “哎呀!” 随着一声惨叫响起,禄扒拉着压在自己脑袋上的饭盒子,从塑料袋里爬了出来:“你想弑神啊?!” “呀,你怎么爬出来了!”高珊惊慌地看着四周,生怕被人听到,一只乌龟竟然会说人话。 “这话该问你吧,你看看你,弄得本大仙身上全是菜汤,你到底搞什么鬼!”禄用自己的乌龟爪子,像猫儿一样,不停地抹着脸上的汤汁。 “对不起对不起!” 高珊手忙脚乱地用没有被菜汤沾染的睡衣帮禄擦着他爪子够不到的地方。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因为被吓到了,所以才会不小心把袋子弄到地上的。” “被吓到?”禄看了看四周,疑惑道:“被什么吓到?” “还不是你给我的银行卡。”高珊站起身,指了指提款机:“你知不知道,张树成在银行卡里放了多少钱?” “多少?” “一百万!”高珊竖起一个指头放在两人中间,表情夸张地说道:“我的天呢,整整一百万啊!他也太败家了。” 高珊说的煞有介事,禄却没什么特别反应,高珊很是不满。 “你不意外吗?” “这有什么好意外的?又不是灵石。” “灵石是什么?” “修炼用的石头,哎,你不会懂的,快弄点水给我洗洗,这味儿……哎~呀!我快受不了了。” “你不是会法术吗?随便变一变不就行了。” 禄一愣,反应过来说:“我晕,差点让你给砸成了弱智,把这事都给忘了!” 高珊笑眯眯地看着禄在身上用了个净身咒除去了一身的油星,这才开始弯下腰收拾起了地上的烂摊子。 看着她不急不缓的模样,禄疑惑道:“你不是很赶时间吗?” 高珊眨了眨眼说:“现在不赶了。” 禄问道:“为什么?” 高珊晃了晃手里的银行卡说:“有那么多钱了,干嘛还要去公司上班?嘿嘿,本小姐可要好好想想,我该怎么用这笔钱呢……” 说着,高珊托起下巴眯起了眼,一脸陶醉地开始在自己容量并不是很大的脑袋里规划起了她的挥霍大计。 禄再次被这个女人的表现给雷到了,翻了翻白眼,哀叹一声,找了个干净的地儿爬了进去,呼呼大睡。 第五十九章 你没死? 雅儿是在第二天早上才得知了高珊家发生瓦斯爆炸的事情,从围观的人口里得知,发生爆炸的时候,屋里有一个女孩遇难了。 在听到这消息的一瞬间,雅儿惊呆了,这场事故来得太突然,昨天晚上高珊还在自己家楼下和她道别,今天早上她们就阴阳相隔了,雅儿觉得一切就好像是做梦一样,太不真实太让人措手不及了。 震惊过后,雅儿觉得高珊有禄的保护,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死掉,因此她萌生了去警察局认尸的想法。 可因为她现实年龄的关系,警察局的警员并没有同意让她进入停尸房。 无奈,雅儿又急急忙忙地回家将这件事情告诉了自己的父母,希望他们能陪伴自己再去一次警局。 哪知,郑氏夫妇因为担心自己的宝贝儿子会被牵扯进去,坚决不同意她这么做,还将她在屋子里关了整整一天,都没让她出门。 到了第二天,雅儿费了好多唇舌,在向郑氏夫妇再三保证自己不会多管闲事搅进去以后,他们才同意让雅儿出去走走。 雅儿出了家门以后,在高珊家调查事故的警员早就走了,雅儿只能向周围的住户打听,而周围的住户一致告诉她,这间房子里,只住着一个刚刚大学毕业没多久的小女孩,没有别人了。 雅儿的心猛地一沉,难道,死的真的是高珊吗?虽然高珊和自己相处时间并不长,但因为她是自己还阳之后唯一交心的朋友,因此,雅儿对高珊的感情,可以说是缘浅情深。而现在高珊就这么突然走了,雅儿不禁潸然泪下。 她买了些元宝纸钱,来到离高珊家楼下不远处的岔道口,默默地焚烧祝祷,口中念念: “珊珊,到底发生了很么事?为什么你会走得这么突然?我真的没想到,我们昨天还在一起,现在就……呜呜……珊珊,虽然我们才认识没几天,可是我已经把你当成了最好的朋友,如果你在下面闷了,记得上来看看我……” 就在雅儿自言自语地在路口烧纸钱的时候,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雅儿,你干嘛呢?” 雅儿闻声,吃惊地回头望去,只见自己的身后站着一个戴着一副超大号墨镜的女人:“你是?” 雅尔看了老半天,终于认出了面前这个人竟然是高珊,她惊喜地抓着高珊的手,转悲为喜:“珊珊,珊珊,你没死,你没死!” 话说,高珊离开了父母家以后,本打算去银行取点钱,没想到发现张树成给自己的卡里竟然有一百万的现金。 被这笔从天而降的大额票票砸得头昏眼花的高珊当即就决定,大姐我辞职不干了! 于是,她没有按照原计划去公司上班,而是决定先回去看看自己的‘新房’。 为了不被人认出来,高珊花了十块钱,在街边买了一副超大号的墨镜戴在脸上,整的跟个明国时期的女特务似的,又用一条大围巾将自己的脑袋整个包了起来,然后做贼一样的摸回了小区。 快到新房子所在的单元楼时,高珊远远地看到,一个人背对着自己,蹲在岔路口的花坛边,不知道在烧些什么,阵阵青烟从他的头顶上方袅袅升起,高珊走近一瞧,原来是雅儿。 “嘘!”高珊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看了看四周,拉着雅儿的手,快速地走进了隔壁单元楼。 进了屋,雅儿忍不住开口询问:“珊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不是已经……” “等等,让我先找点喝的,渴死了。” 高珊看着面前的屋子,装修是原主人留下来的,而家具则全换成了新的,很多外面都还罩着一层塑料薄膜,她倒腾了半天,煮了壶咖啡。 说起来,还真不得不说,张树成虽然身为大财团的掌舵人,平常洗衣做饭,根本用不着自己动手,但布置起屋子来,却细心地连高珊都自愧不如。 他不仅给高珊预先买好了一柜子的衣服,鞋子,生活用品,甚至连日常会用到的各种食材都准备了满满一冰箱,其中,就包括了两大瓶现磨的咖啡粉。 短短一个晚上的时间,尽然能做到这种地步,她不得不佩服这位张懂的办事效率。 舒服地躺在美人卧上,高珊将事情的大致经过加油添醋地告诉了雅儿。 雅儿听得越来越迷糊,皱起了眉,担忧地问高珊:“到底是谁和你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尽然用这么残忍的方法对付你,珊珊,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高珊仔细地在脑子里回想起来,她把自己从小到大做过的坏事全想了一遍: 她清楚地记得,在上幼儿园的时候,自己经常带着一大帮小女孩,把邻家的小男孩们欺负得哇哇直哭。 还有一次,她已经上小学了,一个女生冤枉她偷了自己的零用钱,原因就是,高珊的爸爸妈妈不管她,她是班里唯一一个没有零用钱花的小女孩。 为了报复那个冤枉自己的女生,她把一只死老鼠放进了她的书包。害得那个女生一把将自己的书包从窗口丢了出去。 教学楼的背后是一个小型的天然淡水湖,可怜的小书包就这么被沉了湖。 为了这事,不但高珊被老师罚扫了一个学期的女厕所,连她的奶奶也被请去了学校,当面向女生的家长道歉。 来到人世的时间不长,坏事却实在做了不少,只是思来想去,这些事没有一件事能够配得上享用杀人报复这种贵宾级待遇的资格。 “我才刚出学校,工作了半年都还不到呢,怎么可能得罪人。” “那就奇怪了,那个人为什么要杀你?” “我也不知道。” “杀人无非是为了灭口,如果不是有仇,那么,很有可能是你无意中知道了什么事,而那件事,是绝不能被外人知道的……奇怪,会是什么呢?”雅儿手里捧着咖啡,却没有喝,眼睛看着前方,脑子里飞快地转着。 高珊觉得雅儿分析的很有道理,可是自己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女孩,能接触到什么机密的事情呢? 雅儿端着杯子,慢慢地踱着步,走到窗前,痴痴地看着窗外的夜空,想了一会,她回过头,两条秀眉,皱得更紧了:“珊珊,也许……他们是冲我来的……” “冲你来?为什么?”高珊不解地望着她。 雅儿把手伸进了衣服兜里,握了握口袋里的东西,却没有拿出来:“其实,我一直有种感觉,我和南峰的那场车祸,可能不是意外。” “什么?”高珊觉得事情太匪夷所思了:“你是说,是有人故意害死你的?可是这是为什么呀?难道就是为了钱?犯的着吗!” 雅儿苦笑着说:“珊珊,你太善良,有些事情,你是无法想象的。” “那你知不知道是谁害死你的?”高珊问道。 雅儿垂下眼睑,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低头不语。 “你知道是谁对吧?为什么不说?” 雅儿所展现出来的神情,很明显是心中已经有了端倪,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她就是不肯开口。 高珊急得有些生气,如今这事情都已经搞到自己的头上来了,她还有什么好隐瞒的?难道她还不相信自己吗! “那人都把你害成这样了,现在还想杀我灭口,你难道还要包庇他?” “你不用问她了。” 这时,一直都躺在沙发上装睡的禄突然开口说:“唯一知道你和雅儿有关系的人,除了那个接待你的周氏集团前台接待员,剩下的,就是周海名了。” 听到禄提起‘周海名’这三个字,雅儿的身子猛地一颤,她脸色刷白,扶着窗框,一副来点儿小风就能把她吹倒的样子。 “不可能的!” 高珊虽然看过很多电视里关于豪门恩怨的肥皂剧,可她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竟然真的会发生在现实里,但看着雅儿的样子,事情应该是*不离十了。 她无法想象,一个亲叔叔,怎么会狠得下心去杀死自己的亲侄女?到底金钱拥有什么样的魔力,能让人丧心病狂到这个程度! 她不由得想到了张树成送给自己的那张银行卡,刹那间,高珊觉得,那里面的数字,变得如此面目狰狞。 她掏出衣服口袋里的银行卡,一把掷了出去,那眼神,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唯恐避之而不及。 第六十章 又见鬼了 银行卡被扔在了坚实的瓷砖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就在这声音发出的一刹那,客厅的灯突然闪烁起来,将地上那张被主人抛弃了的小磁卡照得忽明忽暗,诡异莫测。 高珊觉得,客厅里的温度莫名地降了下来,她有种非常不好又非常熟悉的感觉,下意识地,她坐到了禄的身旁,紧紧地抱着禄的胳膊不撒手。 果然,仿佛是要验证高珊的第六感,一个人形的轮廓,慢慢地出现在了银行卡被丢弃的位置上空。 “雅儿?”人影还没有完全呈现,一个沙哑而哽咽的声音就在房间里响起:“雅儿,真的是你,我的乖女儿,你回来了!” “爹地!” 高珊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雅儿就张开双手冲了上去,她想抱住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可是身子却从刚刚成型的人影里面穿了过去。 高珊这才看清楚,这个不速之客,正是自己那天在海湾别墅门口,看到的那个被警察护送着回家的佝偻老人——周海富。 可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且还是用这种诡异的方式? …… …… 灯光昏暗的地下室,周海富被五花大绑,捆在一根水泥柱上,嘴里塞着一大坨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破布条。 在他的前方,放着一张简易的折叠桌,桌子旁边,坐着一男一女,男的,是他的亲生弟弟周海名,女的,则是跟他同床共枕了二十年的妻子,梅若萍。 周海名已经喝了六灌啤酒,梅若萍有些不耐烦了,她夺下了周海名手中喝了一半的啤酒罐子,指着对面的周海富对他吼道:“你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还不快动手!” 周海名没有回答,从桌上剩余的一堆啤酒里又拿了一瓶拉开盖子,就要往嘴里灌。 梅若萍一巴掌打落了周海名举到口边的酒瓶,这下可把周海名给惹火了。 周海名‘啪’地一声反手就是一掌,打在了梅若萍的脸颊上,梅若萍那精心保养的雪白肌肤上,立刻就出现了五个鲜红的手指印。 “你打我?”梅若萍捂着脸颊,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周海名。 被她这么一瞪,周海名只觉得浑身像被千万根针刺了一样,没有一处不难受的,他从来没有打过面前这个女人,这是第一次。 周海名别过脸,他胆怯了,在这个女人面前,他连面对的勇气都没了。 梅若萍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周海名道:“你这个胆小鬼,懦夫!” “你说什么!”周海名被梅若萍激怒了,他回过脸恶狠狠地盯着眼前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 “我说错了吗!”梅若萍一脸轻蔑地看着周海名,理了理额边被周海名打散的鬓发,以一种充满挑衅的口吻说道:“你害怕了。” “我没有,我没有!” 周海名被一个女人看出了软弱,大声地狂吼着,可他越是依靠声音的力量来掩盖,却越加印证了他此时内心的动荡。 他将折叠桌上的一大半罐子扫落在了地上,一只空罐子咕噜噜地滚到了周海富脚边,梅若萍和周海明的视线,随着这只罐子的滚动路线,一起移到了一旁被绑得像个粽子一样,满脸惊慌的周海富身上。 周海富回望着面前这两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眼中满是怨毒和不解,他想不通,为什么这两个自己最亲近的人,会这么对待自己。 在周海富这种目光的注视下,周海明和美若萍都沉默了,有那么一刻,两人脸上都出现了一丝愧疚之色,但没有持续太久,梅若萍就冷笑几声为自己壮了壮胆气,对周海名道:“既然你不害怕,干嘛还不动手!” 被梅若萍这一激,周海名一把抓起桌上的手枪,拉开枪栓就对准了对面的周海富。 看着周海富眼中流露出的哀求之色,周海名的手不停地颤抖,迟迟没有开枪,过了足足有半分钟,他无力地垂下了手臂,道:“不,不,他是我的大哥啊……”说着话,周海名慢慢地跪倒在了周海富面前,他两只手抱着脑袋,不停地重复着‘不,他是我哥,我亲哥。’的话,声音里带着哭腔。 梅若萍一跺脚,急道:“事到如今你还想反悔吗!” 她害怕了:万一眼前这个男人真的突然良心发现了,那么,倒霉的可就是自己了。他们是亲兄弟,周海富顾念着这层关系,不会把周海名怎么样,可自己呢? 自己是什么?在她第一次和周海名苟合开始,她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失去了眼前的机会,她就会失去一切,她不能让即将到手的东西,与自己失之交臂。 “起来,起来!”梅若萍使劲地拽着周海名的胳膊,想把他拽起来:“你忘了吗,你已经是杀人犯了……” “住口!”不等梅若萍往下说,周海名猛地站起身,又是一巴掌打在了梅若萍的脸颊上。 梅若萍被他打得一个趔趄,坐倒在地,看着周海名脸上惊慌失措的模样,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笑了,笑的格外温柔:“海名,别怕~就算这老头知道了,也没机会报仇了。” “住口住口住口!”周海名像发了疯似地一连串地打了梅若萍七八个嘴巴子。 梅若萍被他打得口吐鲜血眼冒金星,几乎就快要昏死过去,可这个女人却在此时展现出了非凡的毅力,她明白,自己已经找到了周海名的死穴,那就是雅儿的死,只要自己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周海名就再无退路。 她吐掉了口里的血水,继续说道:“怎么不打了?你怕我把你的事说出来吗?那你尽管杀了我呀,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这个秘密了。”说着,她将头一抬,闭上了眼,等着周海名将自己一枪打死。 她这是在赌,用自己的生命去赌,如果输了,那她就从此解脱,可如果赢了,那么,周海富就必死无疑。 周海名虽然恨极了眼前这个将自己一步步带入深渊的女人,却同样也深深地爱着她。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个漂亮而气质高贵的女人时,是在大哥的生日宴会上,那时候,她还不是自己的大嫂,周海名与她在花丛中偶遇,从此,便对她念念不忘。 当听说她将带着前夫的女儿嫁给周海富,成为自己的嫂子时,周海名几乎绝望。 他借着去国外开拓市场的理由,远远地离开了这个伤心的地方,足足过了一年多花天酒地的日子,他自以为已经完全从对她的迷恋中走出来了,他又一次地踏上了故乡的土地,噩梦从此开始。 一年的离别在他心中埋下了爆发的种子,他疯狂地爱上了自己的嫂子,并且越陷越深,一发不可收拾,而年轻的嫂子,在英俊的小叔狂热的追求下,终于摒弃了道德的约束。 渐渐地,他们不再满足于每星期一次的家庭聚会上那短暂是的幽会,两人时常以各种理由,偷偷地到外面相见,久而久之,周海富前妻留下的女儿周雅儿对这事有了察觉。 在一次两人见面时,周雅儿突然出现,撞破了两人的好事,两人惊慌失措,跪在地上乞求她千万保密,还当面发下了毒誓,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单独相见。 第六十一章 阴阳逆转之认亲 出于对自己舅舅的信任和无法割舍的亲情,周雅儿也不想看到年轻有为的周海名因为这件事情就名誉扫地,前途尽毁。 善良单纯的周雅儿相信了周海名和梅若萍的承诺,而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周海名确实也做到了。 无论是在公司还是在周家大宅,每当周海名遇到梅若萍,总是会刻意地去回避这个女人,似乎,两个人之间从此变成了陌路,他的生命里,仿佛从来就没有梅若萍这个人出现过一样。 可是,事情才刚刚开始,周海富作为一个大财团的掌舵人,不可避免的为了生意需要,时常不在梅若萍的身边。 而已经习惯了身边每天都有人陪的梅若萍,在重新又回到了之前那种一年中有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都是独守空房的状态后,已经变得无法适应那种午夜梦回,空对鸳枕的寂寞与凄凉。 尤其是在周海名对她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后,出于一个女人的虚荣心和占有欲,当一个曾经猛烈追求过自己的男人,现在突然对自己视而不见,梅若萍的内心,更加无法平静了。 在道德和*之间挣扎了许久,梅若萍还是陷落了,她主动找到了周海名,在她的巧施媚术下,原本就对梅若萍有着刻骨铭心的感觉,而又不得不因为现实强行约束克制这种感觉的周海名,很快就败在了梅若萍的石榴裙下。 两人旧情复燃后,愈发情难自禁,可周雅儿这个障碍,却越来越让两人惶惶不可终日。 有一天,梅若萍在和周海名一阵*之后,将自己打算除去周雅儿的计划告诉了周海名,周海名起初一口回绝,并警告她以后再也别提这事。 回到公司以后,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确实被周雅儿发现了什么,周海名总是觉得,周雅儿的目光怪怪的。 终于,周海名最后一根弦也彻底绷断了,他亲手将自己的侄女送上了黄泉路,事前,他已经用重金买通了事故检验的负责人,就这样,周雅儿的死,被认定为是一场交通意外。 这一切,都是因为爱,可这份爱,却是孽爱,也正是因为这份孽爱,他无法对着自己爱着并恨着的这个女人,扣下手里的扳机。 梅若萍等了一会,没有听到枪声,她知道,自己赢了。 相对的,看到自己的弟弟对梅若萍手软了,周海富明白,自己输了,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绝望。 梅若萍带着满脸的血痕,微笑着慢慢地站起,扶起倒翻的椅子,气定神闲地坐了上去,然后她又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朝着周海富说道:“你不用看了,就是我们杀了你的女儿。” 周海富的眼睛霎时间就瞪得老大,他不敢相信,周雅儿竟然是周海名杀的。 周雅儿和周海名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虽然按照辈分来论,两人是舅舅和外甥女的关系,可实际上,周海名只比雅儿大了没几岁。 周氏兄弟的父母去世的早,周海富即是周海名的哥哥,同样也扮演着父亲的角色,因为这个缘故,周海名一直生活在周海名的家里,和周雅儿之间的关系,情同兄妹。 周海富不相信,周海名竟然能对周雅儿下得了手,他瞪着眼睛看着周海名,想从他的脸上看到否认这件事情的表情,哪怕只是一点点。 可是周海名的脸上除了悔恨、惊恐、害怕、慌张,并没有露出一丝一毫周海富渴望能捕捉到的信息,他反复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这么做的,是她逼我的,是她,是她!” 周海富的心,登时就好像被打桩机打进了深深地地底,他的眼中,满是质问和心痛。 一旁的梅若萍看到这一幕,她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点了支烟,抽了一口,梅若萍平静地说道:“你别怪我们心狠,我们也是没办法,谁让她知道了我和海名的事情呢。其实,还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梅若萍说到这里顿了顿,转脸看了看那个蹲在地上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到这时她才发现这个男人是如此的懦弱,她瞧不起他,打心眼里瞧不起,可是,她已经没有退路了,无论今后会发生什么,她的命运已经和这个胆怯地男人牢牢绑在一起了。 梅若萍转过脸,神情间竟然出现了一丝遗憾,她叹了口气继续对周海富说:“其实,念儿是我和海名的儿子,虽然是我们欺骗了你,但好歹念儿也喊了你十几年的爹地,就当是报答吧。” 周海富听得目次欲裂,呜呜地奋力挣扎着,整张脸都因为充血变成了猪肝一样的颜色,脚在空中乱踢乱蹬,正好踢到了那个之前滚到他脚边的空易拉罐上,易拉罐被狠狠地踢飞了出去,撞在墙上,弄出了不小的声响。 周海民被易拉罐撞击墙面的声音吓了一跳,他抬起头,看到的是周海富一脸恨不得将面前的两个人生吞活剥的表情,周海名害怕了…… 空旷的郊外别墅里,一声很不起眼的闷响从地底传出,随后,一个人影飘飘悠悠,从那传出声音的地方飞了出来,他跟着一股奇异的引导力,飞到了小城的市中心,飘进了一户人家的客厅里。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雅儿看着近在咫尺,却触碰不到的父亲,失声痛哭。 转世为人,父女相见,却依旧阴阳两隔,这让雅儿情何以堪。 周海富爱怜地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慈祥地伸出了手,在女儿头顶摸了摸,却什么也没摸到:“雅儿,乖孩子,别哭,爹地老了,迟早有一天是要死的,早死晚死,也没什么区别。” “不,不……我那么辛苦才见到你,你怎么能就这么丢下我!你太自私了,我恨你!”雅儿掩着自己的耳朵,拼命地摇头,似乎只有这样,父亲才会活过来。 高珊从来没见过雅儿这么失态,在她的眼中,雅儿是所有淑女的典范,温柔似水,知书达理。 周海富的声音哽咽了,却还是强颜欢笑地安慰女儿:“雅儿,别怕,你不会是一个人,你有父母,还有朋友,他们都会陪在你的身边。对了,还有南峰,你记不记得,那天你很高兴地跑来告诉我,这世界上,除了爹地,你又找到了一个最爱的人,他就是顾南峰。你还威胁我说,要是不让你嫁给他,你就和我断绝父女关系。呵呵,你知不知道,当我听到这话的时候,心里真的很生气很生气,我的宝贝女儿要被人抢走了,爹地舍不得啊……” 周海富说着,似乎又想起了曾经和雅儿一起生活的日子,父女俩相依为命,虽然缺少了妻子和母亲这半片天空,生活却还是充满了欢声笑语,想到这些,周海富的脸上洋溢出了幸福的微笑。 想起自己从前做的那些傻事,雅儿忍不住也笑了, 两人旁若无人地哭一阵乐一阵,直到听到一阵隐隐约约的摇铃声响起,两人才惊觉,如今,阴阳有别,生不由己,该是分开的时候了。 任凭雅儿怎么哭怎么喊,周海富还是在她的面前慢慢消失了,高珊想上去劝劝雅儿,禄却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摆了摆手,他用下巴指了指房门,示意高珊跟着自己进去。 高珊和禄两人默默地退出了小客厅,光线苍白的房间里,只剩下了一个小小的身影,静静地缩在角落抽泣着。 周海富死后,周海名和梅若萍本打算将周海富的尸体秘密掩埋,把现场布置成一副周海富再次遭绑架而神秘失踪的假象,根据法律上的条文规定,一个人失踪满一定期限以后,就可以在法律上断定该人已经死亡。 到那时,周海名和梅若萍再拿出早就伪造好的遗嘱,将周海富名下所有的资产全部过继到周念的名下。 在外人看来,周念是周海富留在这世界上的唯一血脉,周海富留下遗嘱,将财产全部留给儿子也是情理中事,到那时,周海名和梅若萍就能挟天子以令诸侯,真正掌握周氏集团。 可谁知,就在两人还没来得及伪装现场的时候,数十辆警车将别墅团团围住。 两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计划在即将完美谢幕时,功亏一篑,被带上警车的刹那,周海名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解脱的笑意。 而这两人之所以会这么快暴露,都要归功于一通神秘电话,而打这通神秘电话的人,却是一个本该在一场瓦斯爆炸案中早就已经死了的女孩。 第六十二章 轮回恋人 第二天,小城所有的报纸都齐刷刷地用自己最醒目的版面刊登了一起离奇的豪门凶杀案。 放下报纸,高珊担忧地望着一脸憔悴的雅儿,道:“雅儿,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雅儿沉默良久,说:“我想出去走走,离开这个城市。” 高珊问道:“你不去见顾南峰了?” 雅儿摇了摇头,高珊觉得,她的眼睛看起来就像一潭死水,没有一点生气,而她往日那种高贵娴雅的气质,也在这种眼神里,变得暗淡无光,转化成了一种化不开的浓浓忧伤。 高珊知道周海富的死对雅儿来说打击很大,她想做点什么让雅儿重新振作起来,可看着雅儿那副心如死灰的模样,高珊又觉得无从着手。 整整一个星期,雅儿就像行尸走肉一样,别人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不管别人问她什么问题,她都只会说‘恩’‘哦’。 郑氏夫妇几次打电话向高珊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高珊只能遮遮掩掩地应付了事。 雅儿到现在也没有告诉郑氏夫妇关于自己前世的事情,在郑氏夫妇面前,她尽量让自己重新变回到郑凌义的身份,她不想让郑氏夫妇更加担心。 也正是因为这样,郑氏夫妇坚决不同意儿子外出旅行,在他们眼里,儿子就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还没有独立外出的能力。 傍晚,雅儿坐在高珊家的客厅里,一脸疲惫,她觉得好累,她甚至很想开口向禄要一碗孟婆汤,那样的话,就可以把一切都忘记了,当初,要是不是自己这么坚持,事情可能还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如果自己没有回来,高珊就不会去找周海名,如果高珊不去找周海名,周海名就不会狗急跳墙,如果如果,太多的如果,雅儿觉得,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是自己害死了周海富。 “雅儿?雅儿……真的是你吗?” 一个声音在雅儿耳边响起,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曾几何时,只要听到这个声音,她就会被一种莫大的幸福感包围。 是了,这是南峰的声音,自己肯定是太想他了,尽然大白天地出现了幻听。 顾南峰不确定地看了看高珊,又看了看坐在沙发上怔怔出神的少年,轻轻地唤道:“雅儿,是我,我是南峰,你不记得我了吗?” 雅儿猛地回过神,这才看到那张自己朝思暮想的脸,竟然就在自己的面前。 “你……你……” 雅儿看着面前的男人,突然掩面而泣。 “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死了,那我又回到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 原来,经过了周海富这件事,雅儿竟然把顾南峰也当成了鬼魂。 顾南峰听少年口中说着什么‘又回来’的话,看着他的动作神态,一颦一笑,分明就是自己的妻子周雅儿的模样,愈加肯定了。 他止不住欣喜,上前一把将少年搂在怀中,哽咽着说:“雅儿,我想你想得好苦!” 感觉到自己被一个有力的臂弯抱在怀中,又温暖,又亲切,听着顾南峰胸口‘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是那么的真实,雅儿意识到,自己没有产生幻觉,也不是白日见鬼,现在在自己面前的,就是那个曾经和她约定要一起走过奈何桥的人。 雅儿转悲为喜,抬起头,注视着顾南峰,良久,她才幽幽地说道:“南峰,真的是你?你来了?你来找我了?” “是,是我,我来找你了。” 雅儿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激动,一头扎进了顾南峰的怀抱。 两人旁若无人地相拥而泣,许久,高珊轻轻地在旁边咳嗽了一声,他们这才意识到这个客厅里不仅仅只是他们自己。 雅儿满面羞红地挣开顾南峰的手,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顾南峰摸着后脑勺,呵呵傻笑。 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形如父子,神似情侣,这古怪的画面,却并没有让高珊觉得别扭。 高珊好奇地问顾南峰:“顾南峰,你是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谁告诉你雅儿在我这?” 顾南峰微微苦笑,说起了自己过去一星期里纠结的梦境,那睡不安寝的滋味,真是让他又是无奈又是感激。 话说,这全是周海富辛苦操劳的结果,他死了以后听到有拘魂的铃声,就身不由己地跟着铃声到了阴曹地府和人世间的交界地。 一个胳膊上扎着红袖管的老鬼,将手里拿着的一大摞拿着黄纸,分发给众多新来报到的鬼魂。 原来,黄纸上面印着的,是地府最新颁布的鬼魂管理细则,上面说,为了化繁为简,减轻地府工作人员的工作量,从今以后,废除旧有的每七天回煞一次的惯例,改成人死后的头七天,一律留在阳世,而接下来的二七三七四七直到七七,都不再回煞。 这么一来,地府就用不着每七天就派出两个鬼使送鬼魂回家去看看了,大大地减轻了地府因人手不足而造成的巨大工作压力。 收到通知以后,周海富没有回去找女儿叙旧,反而去找了远在国外的女婿顾南峰,并用托梦的方式告诉他说: “南峰,雅儿回来了,你快去找她,她现在住在小城花园公寓一幢二单元401室,名字叫做郑凌义,这是她的样子,你千万记好!” 梦醒以后,顾南峰就收到了国内发给他的紧急电报,电报上说,自己的岳父被人杀了,凶手就是岳母和小叔。 他当时还只是觉得离奇,并没有太在意这个梦,放下了手头所有的工作,就星夜赶程地回国来料理岳父的身后事。 谁知,从那以后,顾南峰只要一闭眼,就能看到自己那个刚刚过世的岳父,一张绿幽幽的鬼脸阴森恐怖地对着他说:“去啊……去啊……” 整整一星期,不堪折磨的顾南峰终于决定,到梦中岳父告诉他的地方去看看,然后,他就找到了高珊家。 只因为那时候周海富是在高珊家里遇见的周雅儿,他就以为周雅儿现在住的地方,就是高珊家,如此一来,却在无形中促成了两人的重新见面。 假使周海富留给顾南峰的地址,是郑氏夫妇所在的房子,那顾南峰这么凭着一个梦境就找上门,肯定会连雅儿的面也没见到就被赶出去。 那时,周海富早就回了阴曹地府,再也不会有人能激发顾南峰去照着这种荒唐的说法寻人了,而顾南峰和雅儿这对轮回恋人,可能又会从此错过。 顾南峰带着雅儿回去的时候,一颗扣子从雅儿的口袋里滑了出来。 顾南峰认得这颗扣子,这是周海名专用的,周海名有一个癖好,喜欢收集各种宝石,他经常把各种宝石做成西服衬衫的纽扣。 而雅儿口袋里掉出来的这一粒,正是其中之一,顾南峰弯下腰拾起扣子,递给雅儿说:“雅儿,你怎么会有叔叔的扣子?” 雅儿接过扣子,没有解释她是怎么得到的,而是看也不看,随手就丢进了身边的垃圾桶,说:“南峰,我们走吧。” 事后,高珊得知,周海富早在十七年前就立下了遗嘱,等他百年之后,他的遗产将被分为四部分。 其中占总资产百分之六十的实业,全部交给顾南峰;剩下百分之四十的资金和不动产分成三股,百分之二十留给儿子周念和他的母亲梅若萍;百分之十,留给梅若萍嫁过来时带着的女儿;剩下百分之十,则全部捐给慈善机构。 周海富早就看出,自己的弟弟没有能力守住自己留下的基业,他在数年间,用弟弟的名义陆续够买了数目惊人的土地,而这一笔特别的遗产,现在被顾南峰全部过继给了周念,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尘埃落定,雅儿和顾南峰两人,在征得了郑氏夫妇同意后,雅儿去做了性别矫正手术,经历了太多常人所无法想象的事,这对转世轮回的恋人,终于有情人得成眷属。 看着雅儿离去时那般幸福满足的模样,高珊又是羡慕又是感叹:怎么自己就混的那么凄凄楚楚、孤孤单单呢。 正在高珊感怀青春流逝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响了。 自从那次瓦斯爆炸以后,高珊所有的行头都焕然一新,其中当然也包括那部她用了五六年的古董手机,在新鲜感和虚荣心的作祟下,她每天都盼望着有人能给她打打电话,煲煲电话粥。 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她换了新手机以后,不管是同学还是朋友,一个都没有给她打过电话:搞什么啊,我只是换手机,又不是换卡!这么长时间了,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想起我的吗? 听到电话铃声,高珊兴奋地连号码都没看,立刻接了起来:“喂?” 电话那头,高珊的母亲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从公车上下来,后面跟着的,则是同样超重负荷的高老太爷。 “珊珊,我和你爸爸马上就到你家楼下了,你现在在家吧?” 第六十三章 父母来访 雅儿前脚刚走,高老太爷就带着高妈妈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美其名曰:准备接待幺爷爷的各项事宜。 高氏夫妇一直以来对女儿都心存愧疚,总想着能有机会好好补偿,尽自己为人父母的责任。 可之前高氏夫妇每每提出要照顾女儿的生活起居,总被高珊一口回绝,两个老人又不敢太违逆高珊的意思,怕她一生气就拍屁股走人,从此就不来看他们了。 这次碰巧了突然出现了一个回国寻亲的幺爷爷,高氏夫妇正好能以此为借口,说是没有地方让这个幺爷爷住,其实不过是想借着幺爷爷这码子事,多和女儿接触接触。 “珊珊,怎么这么久才开门?” 高老太爷不满地说着,背着手进了屋。 高珊接过老二手中的东西,笑着道:“家里太乱了,收拾了一下,这不就给耽搁了吗?爸,妈,你们先坐,我给你泡茶。”心里说:好险。 当接到老爸老妈的电话以后,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把房子里所有和禄相关的东西全部抹去。 一个男人在她家里住了几个月,能没有留下各种生活的痕迹吗?高珊又是藏又是擦,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确保没有遗漏了,这才敢给他们开门,怪不得高老太爷会抱怨女儿开门不及时了。 高妈妈敲着发酸的手臂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高老太爷则对客厅墙上挂着的一副山水画产生了兴趣,一边看一边说:“哼,一个女孩子,弄得邋里邋遢,以后还怎么嫁人。” 高珊撇了撇嘴,说:“这有什么,现在都是男的做家务!” 将手里的东西搁到了桌上,高珊从厨房里提出了一壶热水,又拿了两个干净的玻璃杯,给高氏夫妇各自倒了杯热茶。 高妈妈恋爱地瞪了女儿一眼,说:“珊珊啊,你爸说得挺对的,年纪不小了,是该有个样儿了,不能老这么瞎闹。” 高珊撅着嘴在母亲身边坐了下来,小声嘟囔:“哪儿瞎闹了,本来就是这样的嘛,我又没瞎说……” 高老太爷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又走进房间,看了看,说:“珊珊,你什么时候把房子重新装修了?我们怎么不知道?” 一提及房子的问题,高珊的手心里捏了一把冷汗,她吞吞吐吐地说:“因为……因为幺爷爷要来,要准备准备,所以就临时弄了一下。” 高老太爷转过脸看着女儿,高珊只觉得老爷子的目光无比的犀利,她心里一阵阵地发虚:不会被看出什么来吧?镇定镇定,一定要装得跟个没事人一样! 高珊笑呵呵地迎上了高老太爷的目光,说:“爸,怎么样?现在的布局是不是比以前顺眼多了?” 高老太爷歪着嘴笑了笑,说:“还行。” 高老太爷对女儿的话压根就不相信:这屋子里的家具虽然是新的,可是墙上的装修已经有些陈旧了,根本就不是近期重装的模样。 再说了,就算是这两天重新装修的,短短一个星期,能把整个房子都改咯? 很明显,女儿在撒谎,女孩子大了心里有自己的小秘密了,高老太爷会心地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高珊,没有拆穿她的谎言。 又看了会墙上的装饰画,高老太爷坐了下来,只觉得身下的这张沙发坐得比家里那张高仿皮沙发坐着要舒服得多。 摸了摸沙发的面,高老太爷砸着嘴说:“呦,这还是真皮的呢!花了多少钱?你们这些个小年青,花钱就是不知道节制!这东西买这么好做啥?以后结婚了还不得重新添置!浪费,真是浪费!” 高老太爷虽然嘴上责备着,可是看到女儿蔫头耷脑,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心里一软,叹了口气,语气温和地说道:“你身边儿还有钱用没?要是没钱花了,让你妈给你取去。” 高珊连忙摆着手说:“不用了爸,我有,这些东西都不花钱。”话一出口高珊就知道大事不妙,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啥?这些东西都不是你自个儿买的?!” 听到高珊的话,高老太爷的火气立刻就上来了,他显然是误解了高珊的意思。 高妈妈连忙在一旁提醒:“老头子,你悠着点儿,别吓坏了孩子!” 高老太爷喘了口气,强压怒火,说:“珊儿,咱们虽然穷点,但也是有骨气的人家,你可不能做出让我们高家抬不起头的事啊!” “不是不是,爸,你别激动你别激动啊,那个……那个是这样的,这些家具啊,它……它都是分期付款的!” 说话间,高老太爷发现高妈妈坐着的沙发垫下,露出了一角黑色。 高老太爷道:“老婆子,你先起来。” “咋个了?”高妈妈狐疑地站起身。 高老太爷掀开沙发的垫子取出了一块黑色的布头,展开一看,原来是一件黑色的男式衬衫。 一看到这东西,高珊的整张脸绿了:检查来检查去,最终还是把这么重要的地方给遗漏了!该死的美人,衣服放哪里不行,非要放在沙发底下!这不是等着被人发现吗?! 沉默,客厅里死一样的寂静,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过了许久,高珊仰天打了个哈哈,从老爸手里夺过了衬衫,揉吧揉吧,一把塞到自己的屁股后面,说:“这个韶冲也真是的,怎么会把衣服塞在这儿呢?呵呵,等我帮他洗干净了寄到他学校去,爸,妈,喝茶,喝茶!” 高妈妈满脸堆笑得拉住了女儿的手,说: “珊珊啊,你以为爸妈都是傻子?那么好骗?这件衣服明显比韶冲的尺码大得多!快告诉爸爸妈妈:那个男孩子是谁呀?多大年纪的?哪里人?你们交往多久了?他现在在做什么工作?有没有房子?有没有车?家里有几个兄弟妹?……” 高珊知道这次是糊弄不过去了,哀怨地瞪了一眼正趴在客厅的大玻璃缸里晒太阳的禄,对着高妈妈叫了声:“妈~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高妈妈和高老太爷互望一眼,高妈妈道:“那是怎么样的?” “是……”高珊刚一开口,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哎呀,反正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就是了!” 第六十四章 说就说!谁怕谁啊! 在高氏夫妇的眼中,女儿在说这句话时的语气神态,完全和从前那个一身男孩子气的高珊有了本质的不同,这不是因为谈恋爱了还会是因为什么?她之所以会否认,无非就是出于一个初恋的小女孩的羞涩和腼腆。 两人愈加笃定了高珊肯定是找到了男朋友,心中俱是欢喜。 高妈妈道:“珊珊啊,你们现在是不是住在一起啦?你别骗妈妈啊,妈妈不是要管你,主要是你幺爷爷明天就要来了,如果那小伙子还是住在这里,我怕你幺爷爷看了会不高兴,要不,让他先到外面去住几天?” “老太婆,你糊涂了!既然珊珊现在和她男朋友住一起,那他幺爷来了,当然不能住她这里,下午我们回去收拾收拾,把杂物间腾出来,珊珊她幺爷跟我们一起住。” 高老太爷原本也就是因为想制造一个和高珊亲近的机会,才会和高妈妈想出了把家里空着的小房间零时改成杂物间,做出一副没有多余的地方让高珊的幺爷爷住的假象。 现在既然高珊找到了男朋友,那当然要以他们的事情为重,即使是自己的幺爷爷来了,也得往一边放放了。 看着二老煞有介事地你一句我一言地将事情完全定了性,高珊有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感觉。 不过……除此以外,她心里竟然还有一点小甜蜜:不会吧,难道我真的喜欢上那只乌龟了? 高珊偷眼瞄了瞄身边鱼缸里的禄,禄一双小眼睁得乌溜圆地也正在瞅她,一人一龟的目光刚一接触,俩个人心里都是一阵慌张,连忙各自转过头去,禄继续趴在卵石上装睡,而高珊,则是搓着手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玻璃吊灯,脸上一阵火辣辣的,通红通红。 高妈妈朝着老伴挤了挤眼睛,用手指了指高珊,对高老太爷小声说道:“瞧瞧,瞧瞧,她还脸红了呢!” 高老太爷乐呵呵地在高妈妈耳边道:“看到了看到了,老婆子,这回准没错,咱这倔丫头,定是找着自己喜欢的人了!” 看着两个老人家在一边挤眉弄眼地窃窃私语,还对着自己指指点点,高珊问道:“爸,妈,你们说什么呢?” 高老太爷干咳了几声,说:“啊,没什么,我和你妈正在商量怎么给你幺爷爷腾地方呢!哎?对了,珊儿,你男朋友去哪儿了?让他不用躲了,快出来吧。” 高氏夫妇认为女儿之所以迟迟不来开门,原因就是为了给自己的男朋友找地方躲起来。 “是啊是啊,珊珊啊,你把他叫出来,让妈妈瞅瞅!” 两个老人一边说着,一边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在房间里到处找了起来。 厨房、卫生间、阳台,反正那些可以藏人却又不会引人瞩目的小地方,两个老人是一处也没放过,高老太爷一边找还一边喊:“小伙子,出来吧。” 事情的发展让高珊原本就容量有限的大脑有些运转不灵。 高珊抱着母亲的胳膊说:“妈~你们先坐下来嘛!~听我给你们解释~” 高妈妈捏了捏女儿的鼻子,说:“女儿啊,你不会是想告诉我,这也是一个误会吧?”说着,高妈妈的眼睛就移向了阳台外面的雨棚。 高珊顺着妈妈的目光一瞅,雨棚下面正晾着的一双黑色的男人袜子。 百密一疏,绝对的百密一疏! 只顾着检查屋子里是不是有东西遗漏,高珊竟然忘了,她今天一大早就起来洗衣服,而那些衣物里面,有一双袜子,是禄昨天晚上换下来的。 难道真的是报应?高珊难得勤快了一次,却就是这一次的勤快,让她彻底再无翻盘的余地了。 事到如今,高珊索性将心一横,脸一扬,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说:“好了,说就说,反正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谁怕谁啊!” “哎,这就对了!~” 高老太爷和高妈妈齐刷刷地把目光移到了女儿的脸上,等着她自己招供犯罪事实。 “我们是在三个月前认识的,他叫禄,工作么……厄……” 高珊说着绞起了手指,脑子里回想着自己和禄的邂逅,想起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是在自己家的楼下,一人一兽,四目相对。 那会儿,禄看起来脏兮兮的,可怜巴巴,自己心生怜悯,就好心地把他捡回了家,给他洗澡,给他喂食,还在网络上面求真相,一个貌似高手的人,看了高珊传上去的小龟照片以后,大胆地断言:腹甲扁平,尾部粗短,爪子也不是很长,美人一枚。 之前因为生活里一直纷纷扰扰的,高珊从来就没有去仔细的回想过这些事,现在回味起来,仿佛犹在眼前,时间过得太快,有如白驹过隙,转眼间,两人竟然已经认识了那么久了。 而自从禄来了以后,她的生活就开始变得不那么单调,有人会帮她做饭,有人会等她回家,还有人能在危急时刻保护她,让她不受任何伤害,无聊了就欺负欺负,高兴了也有人一起分享自己的快乐。 如果禄不是一个妖怪,高珊想,有这么一个男朋友,确实是她一直期盼的。 虽然后来跟着那只变态的狐狸精颜混了一段时间,禄学得有些嘴贱,不过也正因为他变得有那么一点点的小坏,高珊反而觉得,他比以前要好玩的多了。 想着想着,高珊脸上就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了笑容,半真半假,倒让高氏夫妇误以为,这是女儿对以往甜蜜记忆的一种回味,由此,就对她说的话深信不疑了。 “是什么工作?没关系,你尽管说,小年轻嘛,就是要能吃苦耐劳,哪怕他只是个扫大街的,我们也一样喜欢!” 高老太爷说得十分豁达,倒是让高珊觉得,自己的父亲没有以前那么可怕了,心里生出一股亲近之意。 “厄,那倒不是,他是个……嗯……是个公务员!”高珊想了半天,终于想了一个自己觉得很恰当的说法:禄老是自称神仙,是从天上下来的,那不就是公务员吗。 “哦,公务员啊,公务员好啊,还有呢?”高老太爷显然觉得,女儿能找个公务员的男朋友,很合他的心意。 第六十五章 未来女婿 “还有……还有什么?”高珊还处在思考禄的职业和自己两人是怎么认识的思维中,脑子有些混乱。 “傻孩子,那他现在多大?家里有没有兄弟姐妹啊?还有,你年纪也不小了,差不多就结婚吧,他有没有准备好婚房呐?”高妈妈又开始背诵她的嫁女经。 “这个……哎呀,妈,你别问了,这些以后慢慢再说吧,他刚刚出去买菜了,我去打电话喊他回来。” 高珊担心再编下去就该露馅儿了,连忙抛出了一剂烟雾弹,转移了话题。 她一把抓起了鱼缸里那只装冬眠的老王八精,走进自己的房间,顺手就给丢到窗外去了,她才不管禄会不会被摔成脑震荡,谁让这些麻烦都是禄给自己惹出来的,真摔死了才活该呢! 然后她拿起手机假模假样地开始跟人讲起了电话。 一听说马上就能见到自己的未来女婿,高老太爷和高妈妈都有些慌神了,没准备啊,这匆匆忙忙地,叫个什么事么,两人你帮我理理头发,我帮你整整衣服,那紧张的样子,就好像他们两个是丑媳妇穷女婿,而禄却变成岳父岳母泰山高堂。 半个小时以后,禄提着鸡蛋萝卜大白菜,按响了高珊家的门铃,高珊上去打开门,看着禄手里的菜,她附到禄的耳边说:“你什么意思,就让我爸妈吃这些?” 禄的脸上保持着标准的笑容,没有回答高珊的话,而是向着客厅里的高老太爷和高妈妈礼貌地打着招呼:“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珊珊的朋友,我叫禄。” 高老太爷和高妈妈坐在沙发上,端端正正,高老太爷绷着脸点了点头。 而高妈妈看到禄温文尔雅,品貌双修,十分欢喜,一时忘记了和老伴商量好要摆足架子,不能自降身份,以免女儿日后嫁过去了受人欺负这件事。 她身子一展就想站起来上前去迎接禄,刚一抬屁股,高老太爷就在旁边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还暗暗踩了踩老伴的脚面。 高妈妈连忙又坐了下来,招着手笑着对站在门口的禄说:“小禄啊,别站在门口了,快进来吧。” 禄一脸得意地将手中的蔬菜往高珊的面前一递,高珊一脸诧异地接了过来,禄又不动声色地用肩膀顶了顶高珊的肩头,示意她把道让开,别堵在门口。 高珊这时的目光已经阴沉得可以把人活活寒死了。 “珊珊,快让小禄进来呀!” 高妈妈的催促不得不让高珊再一次认栽:“算你厉害!”高珊用唇语对着禄说了一句,然后侧了侧身,让出一条道。 走进屋子,禄在背后向着高珊比划出了一个中指的手势,这一轮的对抗,彻底以高珊全败而告终。 毕恭毕敬地来到高老太爷和高妈妈对面站住,禄垂手站在一旁,等待着两位老人的问话。 高老太爷抬眼看了看禄,只见面前这个年轻人眉目清秀,神态俊朗,心里暗暗称赞女儿好眼光,但面上却一点都不显露,干咳两声说:“坐吧。” 禄便像个刚出校门的大学生一样青涩地坐了下来,那略带一丝局促,又不失大方得体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不会相信这家伙是在演戏。 “呦,你额头是怎么回事?”高妈妈指着禄额头上一块红肿关心地问道。 禄摸了摸脑门上的包,这是刚才被高珊突然丢下楼时,没反应过来,脑袋碰到了三楼那家住户凸出来的挡雨棚上给磕的。 可是当着高老太爷和高妈妈的面,他当然不能把事情讲出来,但又不能这么容易就算了。 他微一动念,笑着对高妈妈说:“嗨,阿姨,别提了,刚才有个疯女人,从楼上往外丢空盒子,我刚好从那里经过,这不,就被砸了这么大个包,您说,我是不是很倒霉。” 禄一口一个‘阿姨’叫得跟个真的似的,把高妈妈逗得心花怒放,看着这么有礼貌的年轻人无缘无故遭受飞来横祸,她立刻就同情心泛滥了,那心疼的眼神,看得一旁的高老太爷都有了那么一丝丝的醋意。 高妈妈愤愤不平地对禄说:“呦,这人怎么这么没素质呀,怎么能把东西往外乱丢呢,万一砸到小孩怎么办,不行,是哪家的,你还记得不,咱去居委会举报她!” 禄做出一副大人不计小人过地模样说:“阿姨,算了,她就是个疯子,本来就挺可怜的,咱们不用和她一般计较。” 高珊看着禄轻而易举地打进了自己本部,不到两分钟时间,不仅含沙射影地骂了自己一通,还把她妈妈也给策反了,心中那个郁闷啊。 这还得了,要是再让他表演下去,只怕自己以后就再也没有立足之地了,连忙插口说:“爸,妈,你们不知道,他烧的菜可好吃了,我每天晚上回来,他都会给我做一堆好吃的,你们今天可一定得尝尝。”说着,拉着禄的胳膊就往厨房里拽。 “恩,好,那我们就尝尝。” 高妈妈本来还想拉住女儿,说些什么‘我来做饭,人家是客人’之类的话,可不曾想,高老太爷看出了她的意向,不等高妈妈说话,就已经率先发言了,高妈妈也就不方便再讲那些谦让的话,笑眯眯地对禄说:“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好的,叔叔阿姨,你们先坐着看会儿电视,有珊珊帮我,很快就能吃饭了。”禄半推半就,临走还拉个垫背,把高珊也给拉下了水。 高珊脑子里把禄幻想成了一个刚出炉的蛋糕,自己则戴着厨师特有的白帽子,拿着锋利的长刀一刀一刀地把他切成360块规则的扇形,脸上却保持着幸福的微笑深情地看着禄说:“好,亲爱的,我帮你~” 看着他们两人彼此搀着手走进了小厨房,高妈妈笑得眼角的皱纹都多了好几倍。 高老太爷想起老伴刚才看禄的眼神,心里不由得不舒服起来,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说:“有什么好看的!” 高妈妈转过脸,看着老伴面上的表情,分明就是在吃未来女婿的醋啊,都这么大年纪了,老头子竟然还像年轻时候似的,醋劲儿一点都没少,她忍不住抱着肚子像个小女孩儿一样哈哈大笑起来,弄得高老太爷满脸骚得跟个红鸡蛋差不多,花白的眉毛根根乍了开来。 第六十六章 咱也有车了! 一条浑身都长满了金色鳞片的小蛇在半空中游走着,它的身子只有成年人大拇指的粗细,额头上长着像角一样透明的锥形肉瘤,肉瘤的中心,有一颗米粒大小的核。 小核散发着微弱的五彩光芒,把透明的肉瘤照得绚丽夺目,仿佛一颗经过了珠宝大师完美设计和切割的梨形大钻。 高珊伸出手,想摸一摸这颗比库里南还要美丽的大宝石,谁知,她刚一伸出手,那条金色小蛇就哧溜一下子缠绕到了她的手臂上。 高珊惊叫一声从梦中醒来,脑子里飞快地闪过梦里那些奇特而瑰丽的画面,想捕捉到一点有用的信息,然而,不到十秒钟,她就再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梦。 她揉着太阳穴看了看时间,现在是早上六点,幺爷爷坐的班机,早上八点到小城飞机场,估计用不了半个小时,老爸老妈就该给自己打电话,催促自己赶紧起床,反正已经睡不着了,高珊索性就早点起来。 到隔壁房间叫醒了禄,高珊开始刷牙洗脸,这时,只听楼下传来一阵尖锐的汽车喇叭声。 这些人真没素质,一大早的就乱按喇叭,扰人清梦,幸好姐姐今天起得早,不然也要早你们毒手了。 高珊一边想着,一边把头探出了卫生间的小窗户,想看看是哪家的车子这么大清早地就出来显摆。 一看,原来是一辆自己从来没见过的白色轿车,还是加长型的。 哇塞,谁啊,买这么好的车子,用得着这么浪费么,又不环保又不实用。这城市的空气质量这么差,就是你们这些个人给搞出来的! 这小区里住的几乎都是中产阶级,辛辛苦苦拼个几十年,能有自己的房子,再买一辆十来万的大众型小汽车,已经算是非常不容易的了。 难怪这个车主人一大早就出来炫耀,人家有这个炫耀的资本,对于像高珊这种连自行车都还没有的主,只能望洋兴叹,用阿桂精神自我慰藉。 “咚,咚咚,咚咚咚。” 有人敲门,高珊连忙用清水把口里的白色沫沫全部漱洗干净,用毛巾擦去嘴巴外沿的牙膏沫,跑去开门,心中想着:不是说好了在机场见么,老爸老妈怎么这么着急啊。 门一开,透过铁门的栅栏缝隙,高珊看到,外面站着的是一个穿西装打领带,头上抹满了发油的年轻男子,高珊第一个反应就是:这家伙肯定敲错门了。 “你找谁?”高珊问。 男子说:“请问,这里是高珊小姐的住所吗?” 找我的?高珊心里直犯嘀咕,这家伙看着很陌生,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难道是哪个多年没有联系的儿时玩伴? “我是,你有什么事么?” “高小姐,您好,我是奉张懂的命令,来给您送车的,这个是车钥匙,请收好。” 男子说着,将手中拿着的一个遥控电子钥匙从铁门的缝隙里塞了进去。 “张懂?哦~是不是张树成啊。” 高珊接过车钥匙看了看,脑中浮现出张树成那张保养得比鸡蛋还嫩,笑容卑谦的脸。 “是的。” “他干嘛要送车给我?”高珊有些纳闷,无缘无故地,张树成他搞什么鬼。 “哦,是这样的,张懂得知,高小姐的幺爷爷今天回国,为了高小姐能出行方便,特地让人从国外购置了这款最新型的加长型法拉利轿车,希望高小姐笑纳。” 什么?楼下的那辆白色加长车原来是自己的? 怪了,张树成是怎么知道我幺爷爷今天回国的? 高珊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客厅里正在悠闲地喝着咖啡的禄。 难道是那天他让张树成给自己买房子的时候说的?这家伙,竟然瞒了我这么久。 “帮我谢谢你们张懂。” “好的,我一定会帮您转达,高小姐,我们张懂还吩咐,如果您不喜欢自己驾驶,我们可以派专门的司机来为您开车。” 高珊明白,张树成这是怕自己不会开车,又担心直接挑明了会让自己难堪,才会说的这么委婉,她摆了摆手说:“不用了,我大一的时候就把驾照考出来了,谢谢你们张懂这么细心。” “好的,高小姐,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男子说完,转身下楼,高珊突然意识到,人家辛辛苦苦地给自己送汽车来,自己似乎应该请人进屋喝杯茶才对,一看,男子已经拐过了楼梯口,不见了踪影。 哎,算了算了,还是赶紧给爸爸妈妈打电话吧,让他们在家里等着,自己亲自开车去接他们,嘿嘿,本小姐也有自己的车了,还是法拉利。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收拾完了下楼,高珊那小心肝扑通扑通的跳,激动啊,马上就能摸到自己的车了,这是多少人都梦寐以求的事情,竟然就这么从天上掉了下来,砸在了她的脑袋上。 她打开车门,弯下身子,准备往驾驶卫上坐去,禄两只手插在牛仔裤的口袋里,肩膀一顶,将高珊推到一边,自己则矮身钻进了车里,坐在了方向盘前面。 “你会开车?” 高珊三分惊讶七分怀疑,一个来了人间才短短三个月的老王八精,能掌握这么现代的技能? “还不上车?” 就在高珊还在犹豫不决的时候,禄已经发动了汽车,从驾驶室里探出头来,催促高珊赶紧上车。 大不了就是体验一次实况版碰碰车嘛,房子爆炸都没事,撞个车算什么,上就上,谁怕谁啊。 高珊一咬牙钻进了车里。 一路上,高珊半躺在后座的真皮沙发长椅上,歪着身子趴在车窗前,透过窗子的茶色玻璃,不时地能看见路过的那些车辆里面,有人向自己这边投来羡慕的目光,女人的虚荣心再次爆棚。 怪不得人人都想变得有钱呢,原来有钱的感觉是这么滴好。 她就这么一路享受着,很快就忘记了上车以前自己担心的禄这个半吊子司机会不会把车子开进沟里的事情。 很快,两人就到了高珊父母家所在的小区,引来了一群大爷大妈的驻足围观。 第六十七章 幺爷爷驾到 高珊的妈妈围着车子看了又看,连连赞叹:“珊珊啊,你是从哪儿弄来这么好的车子的?” 高老太爷当着一大群老邻居的面,摆出一副视钱财如粪土的模样说:“哼,华而不实。” “妈,我有个同学这两天刚好去出差了,我就把他的车子给借过来自己开。” 俗话说的好,熟能生巧,高珊现在撒起谎来,是连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 “叔叔阿姨,快上车吧,我们这就去机场。” 到了高珊父母的面前,禄又变成了那个十佳好青年,他亲自为高老太爷和高妈妈打开车门请他们进去,在众目睽睽之下为高老太爷和高妈妈挣足了面子。 高老太爷满意地‘恩’了一声,钻进车子,高妈妈也随后坐了进去。 高珊站在三人身后,偷偷地瞄了一眼正搀扶着高妈妈上车的禄,心里泛起了一丝小幸福的感觉,禄转过头,看着表情古怪的高珊,故意放高了声音温柔地说:“亲爱的,你也快上车吧。” 周围的大爷大妈立刻都眉眼含笑地看着高珊,有的说:“珊珊啊,你真是好福气啊,找了这么好的一个男朋友。” 有的则说:“呦,小两口够恩爱的呀,啥时候结婚呀。” 七嘴八舌的,说的高珊满面通红,连忙钻进了车里。 有了车子代步,几个人到达机场的时间比预先计划好的时间整整早了半个钟头。四个人不得不在车子里打发时间。 高老太爷又拿出了那张发黄的相片,满是皱纹的双手摸着相片上男子的脸庞,说:“当年,我们都以为你太爷爷已经死了,你太奶奶临死的时候,不停地念着他的名字,没想到他原来是流落到了国外,还在那里娶妻生子。” 高珊看着父亲手里的照片,说:“爸,我件事我一直想不通,既然后来都已经不打仗了,太爷爷为什么不回来找你们,甚至连封信都没有,如果他还活着,为什么一直没有他的音讯?” “这个……” 关于高珊的这个问题,高老太爷也无法回答。 根据幺爷爷寄来的信里所说,高珊的太爷爷因为打仗被俘,到了异国他乡,后来就留在了那个国家生活。 可是信里写的这个国家和九州国之间并没有什么禁止通行的禁令,世界大战结束以后没有几年,这个国家和九州国就建立了政治外交,并且一直保持着良好和平的贸易往来。 而高珊的太奶奶在战争结束以后,和很多因为受战火牵连而离乡背井的人一起,带着儿子回到了故乡,一直定居在他们原来的村子里。 如果高珊的太爷爷真的有心寻找的话,要找到他们并不是一件难事,除非是他患了失忆症,连自己的老家在哪里都忘记了,可如果是这样的话,幺爷爷又是怎么知道太爷爷以前的事的? 还有,除了这件事情,还有一点也很奇怪,这个幺爷爷只寄来了小时候一家三口的合照,却没有给他们长大以后的照片。 高珊他们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幺爷爷到底长成什么样子,只能事先准备了一块接机牌,在上面写上‘欢迎幺爷爷回家’这几个用特大号碳素笔写成的大字。真不知道他是忘记了还是故意的。 看来,关于这个神秘的幺爷爷的一系列谜题,只有等他本人出现以后才能当面问个清楚了。 候机厅的喇叭开始播报航班到站信息,过了十几分钟,出站口开始陆陆续续地有拉着行李箱的旅客出现。 高珊让禄高举着接机牌,自己则手搭凉棚,在出来的人流中搜索着可能会是自己幺爷爷的人。 这时,一个老人出现在她的视野范围中,这位老人个子不高,但是身姿格外挺拔,身上穿着一套制作考究的白色西装,头上戴着白色的小礼帽,脚上则穿着一双同样是白色的尖头皮鞋。在他的身后,两个高大魁梧的保镖提着行李箱,寸步不离地跟着。 老人朝着高珊他们所站着的方向走了过来,他的脸上带着墨镜,高珊无法分辨出他是不是在看自己。 和高珊他们站在一起准备接机的人还有很多,这个贵气十足的老头,不一定是朝着自己来的,万一认错了人那可就糗大了,高珊决定还是先观望观望比较妥当,就没有出声喊他的意思。 果然,老人擦着高珊的肩膀走了过去,不过,当他走到站在高珊身后的禄旁边时停了下来,拨了拨墨镜,从墨镜的上方露出一双似笑非笑的小眼睛,在禄的耳边轻声说道:“禄禄宝贝,好久不见,想我没。” 禄的身子猛地一颤,心哇凉哇凉的。 在这个老头出现之初,禄就隐隐觉得这个人的气息非常熟悉,一时不敢确定,等老头一开口,禄就立即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个疯老头怎么来了?难道,他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幺爷爷?怪不得事先没有寄照片过来,肯定是怕被我认出来就没意思了,我勒个去,活了几十万年了,越活越变态,怪得不他手底下的那帮子家伙全都不好好干活。 老头话音一落,他身后跟着的那两个大块头保镖也向着禄挤了挤眼睛,禄那个汗啊。 妈呀,全员出动啊!怎么连他们都下来了?是嫌事情闹得还不够大还是怎么的,就怕天庭那些人不知道是吧? 悄悄地和老熟人打过招呼,老头扶了扶眼镜,抻着脖子看了看禄手中的接机牌,那模样,让人丝毫不会怀疑他根本就不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小伙子,你是不是高家的人啊?”老头装模做样地问着。 禄鄙夷地看着他,那眼神似乎在说:死老头,你就别给我装了。 听到有人上来询问,高老太爷和高妈妈连忙迎了上来。 高老太爷之前对待禄和高珊时,总是眼睛半睁半闭,说话哼哼叽叽,倚老卖老,这时看到面前这个老头,他却立刻变得恭恭敬敬,做出了一副后生晚辈的姿态说:“叔,是您吗?我是高小四啊,您大侄子。” 老头摘下墨镜,眯着眼睛,鼻子里哼哼着说:“哦,你就是小四啊,哦,好啊,小伙子长得挺精神,不错不错。” 往日高珊受尽了父亲的威吓,这次看到轮到父亲弯着腰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一个劲地答应着‘哎’、‘是啊’、‘恩’、‘好’这样的话,心中无比畅快,站在一旁偷偷地乐。 第六十八章 乖孙 高珊这一偷着乐,立刻引来了几人的目光,老头有些气恼地说:“这是哪家的野丫头,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高妈妈连忙为他介绍:“叔,这是我和老高的女儿,您的嫡亲侄孙女,叫珊珊。珊珊,快喊幺爷爷。” 高珊撅着嘴喊了一声:“幺爷爷。” “恩,乖孙女儿。”老头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刻意地着重了语气,突出了‘乖孙’两个字,让高珊听得格外变扭,怎么这老头说话的语气这么怪,就好像是在占自己的便宜似的。 高妈妈介绍完了高珊,又指着禄对老头说道:“珊珊她幺爷,这是珊珊的男朋友小禄,人家是公务员,可有出息了。” 禄本来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地看着这老头表演,谁知道他们说着说着尽然说到了自己身上,无比郁闷,只能无耐地喊了一声:“幺爷爷。” 老头哈哈大笑,用力地拍着禄的肩膀说:“好,好,既然是我乖孙女的男朋友,那也就是我的好乖孙了,好乖孙,好,还是个公务员,恩,有出息,有出息!”老头个子矮小,需要探着手才能拍到禄的肩膀,看起来有些滑稽,但在场的每个人都是一脸恭敬,没有人敢表现出一丝嘲笑的表情。 你这老家伙知道什么叫做公务员吗?禄心里暗想,脸上却保持着憨憨傻傻的微笑,好像能得到长辈的夸奖很是开心和羞涩。 介绍完每个人的身份,高老太爷问老头:“叔,爷爷的骨灰在哪儿呢?” 出于对先人的尊敬,这种东西一般都是捧在手里的,即使坐飞机也不会例外,可是老头明显两手空空,什么东西也没带。 “骨灰?什么骨灰?” 不知道是坐飞机坐的脑袋有些晕,还是刚才在介绍人的时候太高兴了,老头竟然一脸茫然地反问高老太爷,这让高老太爷心里立刻产生了警惕。 这老头该不会是个骗子吧?知道自己有个叔叔今天要回来,所以就来冒名顶替,想要骗吃骗喝。现在的骗子胆子都大得出奇,方式也千奇百怪,这还真难说了。 高珊在一旁悄悄地拉了拉禄的袖子,轻声说道:“我怎么觉得,这个幺爷爷怪里怪气的。” 禄心里说道:不怪才怪,这老头是天上出了名的老顽童,做事从来没个正经,连玉皇大帝都拿他没办法。 只是这话又无法告诉高珊,只能苦笑了一下,装成反应迟钝的样子说:“有么,没觉得某是你太神经质了吧。” 高老太爷看了看自己的老伴,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高老太爷对老头说:“叔,咋先找个地方坐会儿,这里人怪多的,不方便。” 老头丝毫没有介意高老太爷刚刚那一刻的迟疑,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高老太爷引着这个所谓的幺爷爷,故意避开了高珊他们停车的区域。选择了机场里面的一个休闲餐厅,连着小老头带的两个保镖在内,七个人找了个大桌子坐了下来,点了些吃的。 看着周围的环境,老头和两个保镖表现得像是从来没见过一样,东瞅瞅,西看看。 看得高老太爷心里更是起疑了,他向老伴使了个眼色,起身说:“叔,您先坐,我去趟厕所。” “去吧去吧!”老头拿起一杯服务员端上来的珍珠奶茶细细地研究着,一眼都没看高老太爷。 隔了一会,高妈妈又起身说:“呦,叔,看着老高去洗手间,我也想去了,您和珊珊还有小禄先吃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去吧去吧,快去吧,有啥事儿都一次性解决哦!~”老头还是没有看高妈妈,只顾着研究汉堡薯条。 高珊起身说:“妈,我陪你去吧。” 高妈妈连连摇手说:“不用了不用了,你陪你幺爷爷坐着聊聊天。”说着,她匆匆忙忙地走出餐厅,似乎深怕女儿跟来似的。 高珊不知道爸妈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只能又坐了下来,陪着这个幺爷爷喝奶茶啃汉堡。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高珊把奶茶杯里剩下的珍珠一颗一颗地吸了个干净,高老太爷和高妈妈才又双双出现在了休闲餐厅里。 高老太爷一边道着歉,一边热情地说:“叔,您这次回来可不容易啊,我一定要带您好好逛逛,你不知道,咋们九州国好玩的地方太多了,尤其是个山水,美得那叫一个绝,跟个仙境似的,我一定得带您去看。” 高妈妈说:“是啊,珊珊她幺爷,这次来了就别走了,住在这里算了,您就只有咱们这几个亲人,在国外也挺孤单的,让我们来照顾您,大家住一起,那多热闹!” 这两位老人出去了一趟,跟变了个人似的,这让高珊百思不得其解。 刚开始的时候,高老太爷和高妈妈对待这个幺爷爷的态度也是挺热情的,可那种热情,一看就是保留了底限的,而现在,他们的神情话语,则已经是完全把这个幺爷爷当成了自己的家人。 这背后肯定有鬼,高珊非常笃定,刚才这两个家伙鬼鬼祟祟的一起出去了大半天,回来态度就彻底变了,要是这中间没有什么缘故,高珊打死也不相信。 高珊用手肘悄悄地撞了撞自己老妈的胳膊,小声问道:“妈,你们干什么去了?” 高妈妈瞪了她一眼说:“小孩子别管。”然后就又管自己去和幺爷爷聊天了。 高珊好奇心更重了,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机会,这次老妈是真的去上厕所了,她也就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妈,你和老爸到底在搞什么鬼?”高珊一边问,一边对着镜子看自己的双眼皮贴有没有翘起来。 高妈妈解完手走出隔间,走到洗手池跟前说:“还不是因为你爸,他说你幺爷爷可能是个骗子,让我跟他去机场服务台查一查,那一班飞机上面还有没有其他姓高的老人。” “然后呢?”高珊检查完自己的妆容,转过身,靠在洗手台上:“你们查到了没。” 第六十九章 下榻 “傻丫头,要是真的查到了,我们还不马上就揭穿你幺爷爷了?那班飞机上面,除了你幺爷,没有其他人姓高。”高妈妈关掉水龙头,甩着手走到烘干机前,将手放在烘干机的出风口下,装有感应装置的烘干机立刻就‘呜呜’地响了起来,吹出一阵阵热风。 高珊托着下巴看着高妈妈说:“妈,我觉得吧,这个幺爷爷是挺奇怪的。” “可是你爸已经查过了,没有问题呀。” “妈,你说,会不会压根就没有什么幺爷爷,所有的都是这个人瞎编的?” “这个……可是妈,现在貌似可以合成照片的,还有做旧什么的,这种事情也不稀奇了吧……” 高妈妈皱着眉仔细地想了一会,摇头说:“应该不会,那张照片上的人的确是你的太爷爷,如果你幺爷爷是骗子,那这张照片是怎么来的?再说了,人家图什么呀,你没看到么,他穿的那身衣服恐怕就要好几万块钱呢,要真的是为了骗吃骗喝,也犯不着找我们这种穷人家不是。” 高珊点了点头:“这倒也是。” 高妈妈笑着拍了拍女儿说:“你啊,就是学了你爸那坏毛病,整天疑神疑鬼的,好了,快出去吧,别让他们等急了。” “哦……”高珊撅了撅嘴,跟着高妈妈出了卫生间。 回到餐厅,高珊远远地就看到自己老爸正和那个幺爷爷说得兴高采烈。 高珊好奇地问道:“爸,你们在说什么好玩的事?” 高老太爷兴致高昂地说:“我们在说你太爷爷呢,原来啊,你幺爷爷怕路上把你太爷爷的黄金瓮给磕坏了,就专门请了最好的货运公司,提前把你太爷爷的骨灰给托运回国了。” “这有什么好笑的?”高珊无法理解,看不出老爸这些话里有什么笑点。 幺爷爷说:“乖孙女,你爸爸呀这是在笑我老头子不会说话,老头子我一直在外面住,九州话说得不好,我一直把骨灰当成面粉,你爸刚才要是问我,面粉在哪里,那我就立刻明白了。” 禄心里嘀咕:kao,什么不会说话,这老头子摆明了是一不小心说了实话,那个什么所谓的太爷爷的骨灰,肯定就是了面粉无疑了。 “晕死,幺爷爷,你太强了,这都能说错,哎,不对啊,幺爷爷,你的普通话挺标准的呀。” 各种不同的语言之间的确有很多差异,会引起很多误会,尤其是九州话,词汇量又多,学起来确实容易闹笑话,只是幺爷爷说的这一个,貌似也太不靠谱了,高珊将信将疑。 小老头知道这丫头没他爸那么好糊弄,伸着懒腰岔开了话题:“哎呀,不唠了不唠了,老头子我都快要累死了,赶紧给我找个地方睡觉!” “对对对。” 高老太爷此时已经对这个幺爷爷深信不疑了,只是他们原先计算中,只安排了幺爷爷一个人的住宿空间,现在幺爷爷身边还带着俩保镖,明显家里是住不下那么多人的。 更何况,就他们家那个小杂物间,面前这个派头十足地幺爷爷很有可能是不乐意住的,想来想去,只能去外面开房了,一想到要花钱,高老太爷有些肉疼。 谁叫这老爷子是咱在这世上唯一的长辈呢,该花也只能花了。 心一横,高老太爷找了一家三星级宾馆,给高珊的幺爷爷和他的两个保镖开了两个房间。之所以不选其他更高档次的宾馆,倒不是因为高老太爷小气,而是因为那些宾馆都离他家太远了,不方便照顾。 老头一踏进房门,就开始嫌这嫌那,一会儿说床不够软,一会儿又说卫生间太小,高老太爷一句话都不敢说,只能乖乖地垂手听着,听得高珊也有一些气愤了。 她知道,老爸一向花钱抠门,这次为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幺爷爷,已经算是下足血本了,没想到这老头尽然还这么挑三拣四不识好歹。 高珊正想发作,高妈妈却朝着高珊挤了挤眼睛摇了摇头,高珊只好将已经到了口边的话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等老头抱怨完了,高老太爷笑着说:“叔,地方是简陋了点儿,您先将就着,等过几天我在附近找好房子,那时候就宽敞了。” 高珊玩着自己的头发轻声地嘀咕着:“这地方还简陋,那就只能住皇宫了。” “恩?”老头拉着长腔,很不满意地看向了高珊。 高老太爷连忙说道:“小孩子知道什么,别胡说!” “哦……” 高珊心说:什么耳朵,这都能听到,属兔的吧。 她刚想完,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是呀,你怎么知道?老头子我就是兔年生的!” 高珊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只见幺爷爷正笑嘻嘻地看着她。 她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再一看,幺爷爷已经转过头去和高老太爷在那边说话了,幺爷爷说:“好了,勉强也能住,你们可以走了。” 高老太爷一边笑呵呵地朝外走,一边说:“哎,好,叔,那您好好休息,珊珊,我们走吧,不要打搅你幺爷爷休息。” “等一下,乖孙女和乖孙女婿留下,老头子我还有点事要和他们俩说。” “我?”高珊指着自己的鼻子问,她想不出来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幺爷爷,会有什么话要和自己单独说,这老头不会是想私下报复吧。 禄则本来就有很多事情要向老头问个明白,压根就没走的打算,一直坐在房间的沙发里没动过分毫。 “那行,珊珊啊,小禄,你们俩先留下,一会说完事赶紧回来,别打扰幺爷爷休息,知道吗?”高老太爷嘱咐完高珊和禄,又对老头说:“叔,那我明天来接你,咱们一起去把珊珊她太爷的骨灰给请回来。” “走吧走吧,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忙了一早上了,你们也怪累的,赶紧回去歇着吧。” 老头几乎是半推半赶地把高老太爷和高妈妈送出了房间,关上门,他转过身,一双小眼半眯着,盯着高珊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个遍,看得高珊浑身发毛。 第七十章 失忆了? 这老头到底想干什么?不会是真的要报复我吧,不行,一会他要是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我立刻就闪人,没得商量。 高珊慢慢地往禄的方向挪了挪,觉得心里稍微踏实了一点。 “幺爷爷,你想要和我说什么呀?” “咚咚咚”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人敲响了,老头在里面喊了一声:“哎呀,又不是进不来,敲什么门啊。” 门外有人压着嗓门低声说道:“老大,还是低调点儿吧,要是被人看到就麻烦了。” 高珊认出了这个声音,刚才她就在机场听过,这是幺爷爷身边的一个保镖的声音。 怕被人看到?老大?有问题,这个幺爷爷绝对有问题! 他们到底是做什么的?干吗要冒充我的幺爷爷?对我们家有啥企图?高珊开始紧张起来。 “哎呀呀,烦死人了烦死人了。”老头一面像个六七岁的小孩儿似的抱怨着,一面回身去开门。 两个彪形大汉走进房间,门又被重新锁好。 其中一个彪形大汉脑后扎着个小辫,他走到禄的旁边坐了下来,像个老熟人一样,一只手随意地搭在禄的肩头,说:“喂,你太不够意思了,一个人下来也不告诉我们。” 另一个彪形大汉面色黑中透亮,但又明显是个黄种人,看到小辫子走上去了,他也走上前去拍着禄的肩膀说:“就是,这么好的事也不和兄弟们分享分享,太不够意思了。” 他们认识禄?那么,他们也是从天上下来的?那这个幺爷爷难道也是…… 一想到自己喊了一上午爷爷的这个老头,很有可能也是一只万年老乌龟,高珊有种直接从十几层高的宾馆房间窗口跳下去的冲动。 老头背着手绕着高珊转了几圈,问:“丫头,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不认识。”高珊老老实实地摇头回答。 “哎呀呀,怎么会这样呢,没可能啊,你又没喝孟婆汤。”老头摸着脑袋像是在自言自语。 高珊不耐烦了:“你们到底是谁啊?找我有什么事?” 小辫子站了起来说:“阿姐,你也太无情了,才下来几天就把我们都忘了。” “是啊,阿姐,你怎么能连我们都不认识了呢!好歹咱们认识也那么多年了,就算没感情也该有亲情了嘛。”黑脸也一起帮腔。 听到两人都管自己叫‘阿姐’,高珊想起喜儿以前也是这么喊自己的,她越发迷糊了。 难道自己以前真的是和他们一伙的?可他们是什么呀,说得好听点那是灵龟是仙龟,可说得难听点呢,那就是乌龟嘛! 乌龟也被称作王八,如果自己和他们一样,那么就是说,自己以前也是一只王八?高珊无法接受这个推想。 她一口咬定自己是属于人类这种灵长类动物,而绝对不可能是爬行类:“你们肯定是认错人了,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类,绝对不是你们要找的同伴。” 小辫子和黑脸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一起望向了老头。 “老大,阿姐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小辫子问。 “是啊老大,她好像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黑脸说。 老头又绕着高珊转了起来,那犀利的眼光似乎能把高珊身上的每一寸地方都能给看透了。 “哎呀呀,奇怪,真是奇怪,丫头身上的仙气全没了,连法力也一点不剩。” “所以呀,你们绝对认错人了,如果我是你们要找的人,那我就是神仙呀,神仙怎么会是我这个样子的呢!” 高珊为了突出自己够不上神仙这种高贵的身份,还故意鼓了鼓腮帮子让几个人看清楚自己的脸长啥样。 “样子么是丑了点,不过你是神仙这一点是没错的。哎呀呀,你难道没有发现,你跟常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比如,你可以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听到人家听不到的声音。” “没有!” 高珊想也没想就一口否定,其实此刻她的心里已经开始发虚了,要不是奶奶的那个小铜八卦,她可能早就被小时候能看到的那些东西给吓死好几回了,也不可能有机会站在这里跟这几个非人类聊天。 可是,如果承认了自己确实和平常人有不同的地方,那不就等于是在承认自己也是一只万年老乌龟嘛!不干,打死也不干! 她的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地说:“没有没有,什么也没有,我正常得很。” 老头抓起高珊的左手,指着她左手的手腕说:“哎呀呀,你就别狡辩了,丫头,你看看这是什么?” 自己的手腕上有东西吗,自己怎么不知道呢? 高珊照着老头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自己的手腕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条淡粉色的印痕,看起来很像是皮肤被划伤以后结下的疤痕,那疤痕一指粗细,长长的像条蛇一样缠绕在自己手臂上,一直往自己的肩膀处延伸。 高珊吓了一跳:什么时候自己手上有这么长的一条伤疤了,自己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高珊看着手上突然出现的伤疤,又是惊讶又是恐惧,莫名其妙地手上就有那么大个伤疤,换谁谁也会害怕吧。 老头对着坐在沙发上的禄说:“哎呀呀,禄禄宝贝,你来人间这么长时间了,有没有发现什么?” 禄每次听他这么喊自己,身上总是会激起一层鸡皮疙瘩,可是这老头向来疯疯癫癫,自己也拿他没办法。 “她的法力还在,我之前用法术强制激发过她识海中的镜湖,我想,她的元神应该是被什么东西困住了,所以才会什么也想不起来,之前喜儿和我给她喝过前尘水,不过好像没什么用。” “哎呀呀,你看到过喜喜宝贝了?那你干嘛不把她带回来?”老头问。 “我又没有玉顶金蝰。”禄翻了翻白眼说。 “哎呦,对了,我给忘了。”老头说着,又转向了高珊说:“哎呀呀,丫头啊,这就都怪你了,你好端端的玩什么失忆嘛,天底下有那么多好玩的,你干嘛非要选择这个呢,这下好了,连小金蛇都被你锁起来了,我们还怎么去抓喜喜宝贝?” 听了半天,高珊仿佛听明白了一些,这些人是来抓喜儿的,而若想要抓住喜儿,那就必须要一种叫什么玉顶金蝰的东西。 很明显,这个东西应该是在自己身上,可是自己失忆了,也就不知道这东西到底在哪儿了。 第七十一章 去也匆匆 “老大,你当初就不应该让阿姐走轮回道。”小辫子抱怨着说。 “对啊,这八成跟轮回有关系。禄不是也来人间了吗,他怎么就没失忆呢,你那时候要是直接让阿姐下来,阿姐就不会失忆了,喜儿也早就被抓回去了,这都怪你。”黑脸像是小跟班儿一样,小辫子说什么,他就帮腔一起说。 小老头听了两人的抱怨,气鼓鼓地说:“哎呀呀,你们两个小混蛋只会放马后炮,那时候老头子我还不是为了要尽量不引起天庭的注意嘛!让丫头走轮回道,以一个凡人的身份出现在人间,悄悄地把喜喜宝贝抓回去就得了,为了这事,我还送了阎王两大瓶的八卦丹呢,你们以为我吃饱了撑的,送了东西去让阎王帮我把丫头搞失忆啊!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嘛!” 禄听了几人的争吵,想了想说:“老大,我觉得寿说得有点道理,阿姐之所以失忆,关键还是在轮回道上。” 阿姐? 高珊第一次听禄这么称呼自己,觉得有些怪怪的,有一点别扭,也有一点失落,心里很不喜欢。 小辫子见禄也帮自己说话,很是高兴,说:“对嘛对嘛,你看嘛,连禄都说我说得对,老大,这下你没话说了吧,禄可是最公正的。” 黑脸又帮腔说:“是呀是呀,老大,你说我们只会放马后炮,可是你之前也没告诉我们这件事呀,我们是很想放马前炮的,没机会也没办法啊。” “告诉你们?哎呀呀,你们这两个小混蛋,不要给我惹麻烦就不错了,哪里还敢指望你们给我帮忙啊。”老头翘着胡子跺着脚。 小辫子不服气说:“你就是偏心。” 黑脸跟着说:“偏心偏心,你就是偏心。” 老头被他们气得脸都红了,呼哧呼哧地喘着,让高珊看了都不禁为他担心,这老爷爷没有高血压吧? “哎呀呀,丫头,都是你不好,你给我赶紧把所有事情都想起来,然后把喜喜宝贝给我抓回来,不然我就,不然我就……” 老头说不过小辫子和黑脸,就转而把矛头指向了高珊,想说点什么狠话,可是他向来就溺爱高珊,从来没对她说过什么重话,这时让他说出几句具有威胁性的话语来,他还真是说不出。 其实又何止是高珊呢,包括禄,包括喜儿,还有这个小辫子和黑脸,他又哪里舍得说句重话骂一骂的? 想了半天才,老头才软绵绵地说出:“不然我就把你以后一百年里分到的丹药统统没收,反正为了你我损失了不少丹药,你得赔给我,还有,喜喜宝贝也一样,你们两一起陪,哼!” 高珊觉得莫名其妙,首先,失忆又不是她乐意的,这种事怎么能想起来就想起来,想忘记就能忘记的? 而且,到底自己是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失忆了,自己都还没肯定呢。光凭一条伤疤就想让自己相信,这也太天真了:笑话,姐姐看起来就那么好骗? 其次,他说的那个什么丹药,自己压根就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反正她就知道一件事,老妈从小就告诫她,是药三分毒,所以没事还是少吃点药比较好,既然你们这么喜欢**,那就你们拿去好了,反正姐姐不稀罕。 高珊轻描淡写地说:“你爱拿就拿吧,反正我又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东西。” 老头惊讶的张大了嘴,用手背贴着高珊的额头试了试高珊的体温,说:“哎呀呀,丫头,你真的病的不轻啊!以前你可是最小气的呀,要是有人想碰你的丹药,你就会和人拼命的呀!哎呀呀,丫头啊丫头,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嘛,实在是太可怜了~不行,我得去找阎王评理去!我好端端的一个宝贝丫头,怎么会被他搞成这个样子了嘛!” 老头说着就拿起帽子要去开门。 “哎,老大,你要去哪里啊?”小辫子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老头子的胳膊。 “是啊是啊,老大,你现在还是人家的幺爷爷啊,不能乱跑的。”黑脸说。 “我的丫头宝贝都变得神智失常了,你们还管什么幺爷爷,我得去找阎王老儿算账去!”老头说着,已经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小辫子指着高珊对禄说:“阿姐就归你照顾了。”说完,他就跑出门外去追老头了。 黑面也指着高珊对禄说:“你可要把阿姐照顾好哦,不然老大是不会放过你的。”说完,他也跑出门去追老头了。 一转眼间,房子里就只剩下了禄和高珊两个人,高珊大脑混乱,只觉得刚才发生的事就好像做梦一样。她走到禄面前,伸手在禄的脸上重重地捏了一把。 “哎呀妈呀!你干什么!”禄感觉到自己的脸上一阵剧痛,一把打开高珊的手。 高珊又轻轻地在自己的脸上捏了捏,呓语一样自言自语地说:“怎么不是做梦啊……” 禄揉着自己的脸没好气地说:“做什么梦?你疯了吗?” “啊,对了,美人,你刚才怎么也叫我阿姐啊,是不是在天上我比你大?” 高珊一想到自己可能有名正言顺欺负禄的资格,心中就很是期待起来,完全忘记了自己很有可能因此就被证实是一只万年老王八了。 “你是说仙龄还是等级?” 禄原本不能确定,可不可以把这些天上的事情透露给高珊,但老头子一来就把该说的不该说的统统都说了,自己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一提起这些自己一直以来就很感兴趣的神鬼秘闻,高珊就来了兴趣:“仙龄怎么讲?等级又怎么讲?” “仙龄就是你已经做了多少年的神仙,等级么,很简单,就是修在天庭的职位。”禄耐心地为高珊解说着:“如果是论仙龄,你不如我;如果是论职位的话,那我就不如你了。” “也就是说,我也活了很多年了?那我现在几岁了?”高珊又问,作为一个女人来说,高珊才不希望自己的是个老妖精呢,可作为一个对仙鬼很热衷的探秘者来说,她又希望自己是那种化石级的人物。 第七十二章 思辨,你玩不过我 他们这种神仙已经活得太久了,年龄对他们来说,基本就没又什么意义,禄连自己几岁了都快忘记了,更何况是高珊。 他想了想,说:“大概一万五千岁吧,我也记不清了。” “什么~?我竟然那么老了!天呢,那我不是要变成老太婆了?那我还会走路吗?”高珊不可思议地问。 禄浅浅一笑说:“你放心,修真者的外貌在修炼出灵力以后就开始延缓变化,地暖管到了金丹期,就彻底定型了。” “那我是几岁的时候修炼到金丹期的?”高珊继续问。 这一次禄回答得很快:“实际年龄是二十多岁吧,不过你入道早,真是的外貌也就是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 “啊?开什么玩笑!”高珊又不能接受了:“那我不就变成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了?” 禄点了点头:“从外貌上看,你确实是个小屁孩。” “什么呀,我哪里像小孩子了?姐姐是个女人,一个成熟的女人!” 禄侧着眼看了看她,说:“你是想说,你有曲线?” 说着,他以一种挑剔的眼光将高珊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从来不说违心的话。” 禄这明显是摆明了在说,就凭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有曲线?算了吧。 “其实你不用这么在意,样貌只不过是个虚幻躯壳,不能代表什么。” 禄自己把高珊推进了伤心之地,却又开始安慰起高珊,让她不要伤心。 高珊太瞧不起禄的这句话了,反驳说:“既然这样,你干嘛要变得这么好看?刚才那两个大块头是你兄弟吧,你怎么不变成他们那个样子?” 禄微微一笑,反问说:“我的样子是什么样子?他们的样子又是什么样?” 高珊感觉到他这句话里暗藏杀机,可是想不出他会在这句话里埋有什么样厉害的后招,又不甘心就这么认输,于是照着禄问的格式回答说:“你的样子就是好看的样子,他们的样子就是难看的样子。” 禄说:“那是你心里有样子才会觉得不一样,我心里没有样子,又怎么会觉得我的样子和他们的样子不是同一个样子呢!” 禄一连串的‘我的样子、他的样子’,说的高珊几乎快要晕倒,她眼冒金星,已经不知道自己最初到底是在和禄讨论什么话题了。 看着高珊那模样,估计短期内是分不清东南西北了,禄得意地一笑,心说:想和我斗,等你恢复记忆再说吧。 高珊的思辨能力虽然不及禄,却也没有禄想得那么弱,十五分钟以后,高珊理清了思绪。 她终于想明白了,自己现在最需要知道的,是整件事情的始末,包括她是谁,禄是谁,刚才那个老头和两个保镖又是谁? 她为什么在这里,他们又为什么在这里? 她在这里要做什么,他们又要做什么? 想清楚这些,高珊决定还是先从身份入手。 “美人,我到底是谁?” “你就是你啊,你不是我,我也不是你,你问我我到底是谁,那我应该告诉你你到底是谁呢,还是应该告诉你我到底是谁呢?……” 禄好像对刚才的那种辩论游戏玩得上了瘾,又开始东转西绕津津有味地说了起来。 “别闹了,我和你说认真的,我在天上的时候,到底是什么人?” “你在天上的时候不是人,你现在才是人,你应该说,你在天上的时候是什么仙,那样我就能告诉你,你在天上的时候,是看管灵池的仙童。” 高珊很想抽他几个嘴巴子,这家伙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中午吃的汉堡里面有牛肉,感染上疯牛病了?怎么往昔不怎么说话的他,一下子竟然变成话痨子了? 实则并不奇怪,修仙者为求长生之法,就必须参悟天地之道,之前高珊和禄说起了皮囊躯壳之争,无意中却是在和禄讨论类似玄学的话题。 禄在过去几万年的岁月里,每天想的最多的就是这一类辩证性的问题,自然而然地就把这种辩证性思考的模式带到了和高珊说话之中。 “只是一个仙童?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职位呢。” 高珊听到这个答案有些失望。 禄摇了摇头,说:“,不要小瞧仙童这个角色,自从夸父追日,女娲补天开始,这修真界里就已经有仙童了。 他们看起来是站在大神的阴影之中,却很少有人会去想,在那些大神修炼的时候,他们也在修炼,大神修炼了多少年,他们也就跟着修炼了多少年。 而仙童又是离那些大神最近的人,大神若有什么修炼心得或者多余材料,他们也会是最先受益的,所以仙童绝对不能小觑。” 听他这么一说,高珊心里略微平衡了一些,又说:“也就是说,我在天上的时候,和监狱的看守差不多,而你,就是我看管的犯人之一。那刚才那些呢?他们也是吗?” 禄对高珊的这个比喻很是不爽,他歪着眼看着高珊:“什么叫你看管的犯人?你那就叫管家懂不,管~家!” “你见过有管家限制主人出行自由的吗?嘿嘿,要么说,动物饲养员也行,哈哈。” 高珊总算是好好过了把嘴瘾,稍稍弥补了一下刚才被禄在智力上击败的挫败感。 “好啦好啦,你快说,刚才那三个又是什么身份,那两个大块头好像是你的兄弟。那么那个老头呢?听话口气倒是挺牛的,好像你们都是他小弟一样,他到底是个什么来头?也是乌龟精吗?” “他是我们老大,飞升以前是个人类修士,飞升以后就做了天庭灵兽司的主管,这老头一直都疯疯癫癫,也不知道是怎么让他修炼成仙的。 跟在他身边的是和我一起在灵池修炼的其余两只灵龟,脑袋后面扎辫子的叫寿,另一个皮肤很黑的是福,我们都是在太古神兽的后代,从出生起就在天界修炼。” 说到‘从出生起……’这一句时,禄心中暗想:或许,喜儿不应该生来就是灵兽吧,人人都羡慕天上的日子,可她的话,应该会选择做一个凡人。 第七十三章 轮回道上的意外 高珊听着禄口里的那些人名,怎么听怎么感觉耳熟,她重复地念叨了几遍,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寿?福?福禄寿喜?哈哈,你们取名字也太逗了吧!哈哈哈哈……” 高珊这一笑,禄却没有生气,他靠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像局外人似的冷眼看着高珊笑得精疲力尽了,他才慢慢地说:“笑完了?嘿,你可不要太得意,我们的名字都是老大取的,你也一样。” “我叫什么名字?” 禄的样子让高珊有些忐忑起来,从那老头给禄取名字的水平来看,自己的名字估计也好听不到哪里去,再从禄那种从容不迫的表情看,自己的名字,很有可能比他们的还让不如。 “四妞。” 禄表情淡然,咬词清晰,声音里还带着一点回音,高珊听得清清楚楚,额头直冒黑线。 这什么破名字啊!这老头有没有一点水准啊!这也太腻歪人了,什么‘四妞’? 想起老头最开始对着禄喊‘禄禄宝贝’那表情,高珊觉得汗毛根根直立,老变态,真是老变态! 哎呀,不对,那家伙喊禄的时候叫‘禄禄宝贝’,喊喜儿的时候说的是‘喜喜宝贝’,那么,他在天上喊自己的不是,不是要变成‘四妞宝贝’了? 哦,也不对,他喜欢用叠词,也有可能是‘妞妞宝贝’……什么乱七八糟的,管你‘四妞宝贝’还是‘妞妞宝贝’,这老头要是敢在本小姐面前喊出这种名字,我绝对让他好看!哼! 想着想着,高珊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狰狞,就仿佛那老头现在就在他们面前似的。 瞅着高珊那张比吃了小强还难看的脸,禄又一次深深地感觉到了那种戏弄这傻丫头时的快乐感觉。 自从上次在公园,禄突然警觉自己好像产生了心魔,便刻意地想和高珊保持距离,可是在不知不觉中,他又开始以逗趣高珊做为每日的必修课了。 看到禄那种等着看笑话的神情,高珊意识到,如果再在名字的问题上纠缠下去,自己只能自取其辱,她只能无奈地转移了话题,这也是目前最明智的选择。 “咳咳。”她干咳了两声说:“那为什么我会下凡呢?” 禄本来还以为凭着这丫头大脑少根筋的思维,她肯定会继续往下问,而禄早已经设计好了一连串的埋伏等着她自己往里钻,没想到这丫头突然变聪明了! 他失望地扯了扯嘴角,身子往沙发上靠了靠,伸了懒腰,看起来就像一只昏昏欲睡地大猫,慢慢说道:“这话说来可就长了,我怕你耐心不够。” “快说,别卖关子。”高珊催促。 “好吧,这事还是要从灵兽说起。”见高珊确实没有玩闹的意思,一脸严肃,禄也只能勉强收起了他那副浪荡公子的模样,开始为高珊述说起了事情的始末。 “天庭有很多灵兽,这些灵兽的职责都各有不同,有些就会成为仙家坐骑,比如说天马,金晶兽。也有的是供天上众仙赏玩,像仙鹤之类,不过这种灵兽几乎不修炼,除了拥有仙骨,其余的和凡间鸟兽没多大区别。 不过,我,寿,福还有喜儿,我们是太古神兽的后裔,自然不能和那种低级灵兽相提并论,除了本体属于异类,我们在天界的地位,与其余正神相当。” 听他说道这里,高珊心中暗想:说的好像有多高级一样,那怎么还会被当成宠物一样养在池子里?任你说得天花乱坠,其实还不是一样,你是乌龟这个事实总不能否认吧。 想归想,说归说,高珊知道,这时候可不是和禄嬉闹的时候,万一他一个不乐意不说了,那自己不又成了瞎子过河,什么都看不到了?好不容易找到个语音阅读版的说明书,还是先忍耐一会儿比较好。 禄并没注意到,有那么一秒,高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怀好意的笑,他继续说道: “我们四个专门负责协助福禄寿喜四大天星,每隔一段时间会到人间去普降祥瑞。喜儿她原本就天性活泼,不喜欢整天就呆在那么一个地方修炼,当看到过凡间的花花世界以后,她就开始动了心思。 有一天,你坐在灵池边睡着了,那时候她正好修炼完了刚刚出关,而我,福和寿,我们三个闭关未出,没有人盯着,她就偷偷下凡了。等你和老大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她知道你们一定会下界追踪,就把全身的仙气统统散了,仙气是仙家飞升后积下的善缘化成的灵气,没有了这层灵气,她的气息也就和普通的妖怪没有什么区别了,这么一来,你和老大就不得不另想办法。” “哦~所以你们让我下来找她,是不是?”高珊问。 禄点了点头,眼中露出赞许的神色:“不错,就因为这样,老大决定让你在人间多呆一段时间,好慢慢探访喜儿的下落。” 高珊又问:“为什么是我?抓那些偷偷思凡下界的神仙,不是天兵天将的责任吗?” 禄白了她一眼说:“如果让天兵天将知道,喜儿就会被送上斩仙台了,你难道很想看着喜儿死?” “……原来你们是私自下凡,怪不得这么偷偷摸摸,还要装成什么幺爷爷来骗人……” 禄微微叹了口气,这都怪那老家伙,要来就来,用得着装神弄鬼么,真是丢人败兴,丢人败兴啊! “因为你身为天仙,身上的气息太过浓烈,而人间界有不同于修真界,本来就没几个像样的修士,很容易会引起天庭的人的注意,到时候不但喜儿性命难保,就连你也很有可能会被认为是思凡下界,连着老大也要一起受罚。 为了掩盖住你的仙气,老大想了一个自以为很稳妥的办法,那就是让你去投胎转世。 不过,说是投胎转世,其实只是形式而已,老大和地府的阎王关系不错,有了他的帮忙,你不需要喝孟婆汤,可以直接以仙身过轮回道。” 第七十四章 事情是这样的 高珊又不理解了,既然自己没有喝孟婆汤,为什么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 “可是我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呀,这是怎么回事?” 禄顿了顿,摸着下巴说:“这个……这个我也想不明白,老大和阎王本以为,你拥有仙体进入轮回道,和那些被抽离元神打入轮回道的仙人不同,不会经过投胎塑形这一过程,经过轮回道以后,你身上会盖上一层凡人的气息,那样就能暂时掩人耳目。 可是事情好像和他们想的完全不同。不知道为什么,你竟然被吸进了一个婴孩的体内,而且,过去的所有事情也全部忘得一干二净,甚至连法力都没了。” “以为?你们怎么可以这么草率啊!” 高珊很是气愤,就因为那老头和阎王两人想当然的推测,自己就变成了那只无辜的小白鼠。 这实在是太不负责任了嘛,而听刚才禄话里的意思,如果自己不赶紧想起所有的事情,那么她很快也会被当成那个背叛组织的叛徒,到时候不要说神仙做不成,恐怕就连想做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也没有机会了。 禄虽然也觉得老大做事欠考虑,不过若是换成他处在那个位置,也不一定能想出什么好的办法。 “这件事也不能全怪老大,如果不是你在上班的时候打瞌睡,喜儿怎么会有机会溜出去。追根究底,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你,你付出这么一点小小的代价,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高珊被他说自知理亏,低下头,闭口不言。 见她一脸愧疚的样子,禄没有再落井下石,至于是不屑和一个败局已定的对手较量,还是不忍心再伤害面前这个女孩,那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了。反正她看到高珊灰心丧气的样子,他就没有兴趣再继续往这个话题上说了。 禄咳嗽了几声,将目光从两人的视线区域里移开,看着窗外天空上漂浮的朵朵白云,继续说:“说起来也真是奇怪,虽然你是通过轮回失去了记忆,但你这种失忆根本就不是孟婆汤造成的,所以我们也没办法。” “那该怎么办?你们不是神仙吗?难道连你们也没办法了?”一想到自己可能面临灰飞烟灭的结局,高珊又是担心又是害怕。 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你虽然有人的外表,可你仍然还是仙,天道中就有一种禁止,搜魂夺魄一类的法术,没有经过天道审判的许可,是无法在入籍了天庭的修士身上使用的。老大的修为再高,也是无能为力。这一点,就连玉皇大帝也不例外。” “那不就是说,我没有希望了?” “也不能完全这么说,你还记不记得葛家庄那个小鬼?” 高珊想了想,脑子里回忆起自己在旅馆大厅中,看到韶冲给自己看的灵异照片时的情景,照片上那面色苍白的小孩的脸,给她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她还记得,当天半夜时分,禄和颜带着自己去了那个阴森恐怖的荒山古宅,在那里,她第一次见到了喜儿还有被恶鬼上身的葛慕,禄让自己把手放在了葛慕的脑袋上,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她就全都不记得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禄告诉他,事情已经全部解决了。 “记得,我那时候问过你,但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说起这个话题,高珊有些着恼,她不止一次向禄询问过类似‘你是什么人,找我干什么,有什么目的’之类的问题。 但是每每提到关键地方,禄总是遮遮掩掩,要么避而谈其他,要么就索性装睡没听到。 明知道对方有很重要的事情可以隐瞒自己,却就是不知道是什么,脾气再好,也会受不了的,这也是高珊经常会和禄对着干的原因之一。 而高珊不知道的是,这件事情,对高珊是个折磨,对禄同样也是,他被老头子派下来帮高珊,却又不能把事情说的太明白。 当老头子悄悄地把他叫去密室,告诉他整件事情开始,他就已经有了觉悟:高珊是人也是仙,万一天庭认为高珊不够资格知道天机,而他却早早地把事情都告诉高珊,到时候这项罪名自己可承担不了。 若是指望老大包庇自己,那就怎么死都不知道了。 这老头多半会一推二五六,这倒不是因为他没义气,而是他这个人一旦做了坏事被人戳穿,第一个反应就是耍无赖,和那些三岁顽童没有任何区别。 最要命的是,老头子这种耍无赖从来不分场合不分轻重,天上的众仙早就习惯了他的这种胡闹,不会拿这个疯老头怎么样,可自己就难说了。 跟了这老头那么多年,禄已经吃了不少亏,这种事也不是经历了一两次,每次一起去做坏事,受罚的总是他,能不学乖么! 这一次,他等老头自己先把事情对高珊讲了出来,自己才向高珊和盘托出。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禄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他淡淡一笑,说: “不是我不想说,有些事,你现在不明白,至于那一天,是我用法力暂时激发了你的本命法宝‘镜湖’,你的镜湖可以净化灵魂,那小鬼怨气太重,一般和尚道士,没有办法消散它的戾气,要么是灭了小鬼,要么就是让它满足复仇的愿望,如此一来,那个学生就必死无疑了。 就是那时候我发现你的元神并没有消失,法力也还全都在,只是不知道受了什么禁锢,无法觉醒。 老大应该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想等时间长了让你自己觉醒,可是你在凡间足足生活了二十多年,老大留在你身上的一缕神念标识越来越弱。 他这才坐不住了,担心拖下去会把你也给弄丢了,就将所有的事情全都告诉了我,让我下来帮你,这以后的事你已经都知道了,没必要我再重复了吧。” “原来是这样……那我手上的伤疤又是怎么回事?我昨天晚上洗澡的时候还没有呢,是不是你们搞的鬼?干吗要这么做?” 高珊撸起袖子将手臂伸到了禄的面前,这时,诡异的事情有一次发生了,她手上的伤疤不见了! 第七十五章 这就是你养的! “咦?怎么会这样?刚才还明明在的,美人,你刚才也看到了吧,就在这里,很长的一条,就像……就像……” 高珊反复地翻看着自己的手臂,努力地在脑中思索着词汇,想把刚才那条伤疤的形状描述出来。 “蛇。” 禄准确地说出了高珊心中想表达的意思。 高珊连连点头:“是呀是呀,你看到了,可现在怎么又没了呢?” 禄微笑着,抓起高珊的手腕,他欣长的手指扣在高珊手腕的脉门之上,一个乳白色的小光球在他的中指指尖上形成,瞬时没入高珊的手腕。 高珊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的手腕,手腕上竟然又慢慢隐现出了一条长长的肉粉色印痕。 和之前出现的印痕不同,这条印痕的起始点在高珊手腕内侧,整个印痕的走势是沿着顺时针的方向,盘旋缠绕在高珊手臂上。 高珊记得很清楚,刚才那条印痕的起始点是在手腕的外侧,接近自己拇指的位置,而且,那时候整条印痕的方向是沿着顺时针旋转的。 这一正一反的变化,加上禄在吐出‘蛇’这个字时候冷漠而淡定的表情,高珊立刻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难道,自己的皮肤下面竟然有一条蛇?而且还是一条会动的蛇?太可怕了! “赶快,赶快帮我弄掉它!!” 高珊几乎是尖叫着说出的这句话,她紧紧地闭着眼睛再也不敢去看它一眼,手臂打得特别开,似乎只要这么做,那条蛇就不会碰到她了。 禄笑得更加温和了,他轻轻地放开了手,说:“你再看看。” 高珊把一只眼睛睁开一条小缝,看到自己皮肤光洁的手腕上连一颗小红疹都没有了,这才舒了口气,脸色一沉,怒气冲冲地说: “太过分了!明知道我最怕蛇,干嘛还要吓我,你以为这样很好玩吗?还有那个老头,以为自己年纪大就了不起啊,随便拿别人开玩笑!” 禄见高珊大发雷霆,一时有些错愕,以前高珊每次在语言上败给自己的时候,也喜欢瞪瞪眼睛吼两嗓子,可是今天这情形,明显不是往日那种胡搅蛮缠的发威模式,这次是真的暴走了。 禄张大了嘴吧看着她,过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一脸茫然地问:“什么开玩笑?” 高珊满脸怒容,叉着腰瞪着眼,怒不可遏地说: “到了现在你还不承认,那条蛇难道不是你们放进我手里的? 是不是你们做神仙的都这么无聊啊?要不就是为了自己享受不顾集体利益,丢下工作满世界地玩; 要不就是整天自以为自己是神仙就很了不起,目中无人妄自尊大; 还有刚才那个老头更作分,别人的祖宗是能这么随便拿来开玩笑的吗? 你们就不~能用你们的超能力帮人正~儿八经地干点好~事啊,就知道作弄人,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哦,对,尸位素餐! 这天底下就是因为有太多你们这样尸位素餐的人,才会有那么多国家都来欺负我们九州国!” 高珊骂得痛快淋漓,禄则听得傻了眼。 高珊把她见过的这几个神仙从禄到喜儿一个个都骂了个遍,骂得那叫舒爽,平常她和禄拌嘴的时候总是败多胜少,十次里有九次会被禄虐得毫无反击之力。 这一次她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怎么能这么轻易放过,更何况自己代表的那可是广大劳动阶级,面对禄这个封建邪恶势力的大毒瘤,她当然要坚决打倒,绝对不能给敌人留下任何死灰复燃的机会。 禄傻了,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好端端地在天上修炼却被人给拉下了水;担上了灰飞烟灭的风险来帮人收拾残局,却被一个凡人指责说自己的人品有问题。 禄第一次觉得,自己的龟生就是一个错误,首先,他压根就不应该投生做一只灵龟,那样就不会遇到那么不靠谱的上司。 其次,他就不应该这么有能力,就因为工作能力太强,说话做事都进退有度,他每年都被单位评为‘本年度灵兽司最可靠的灵龟’。 要不是因为这种评价,那个不靠谱的上司也不会来找自己帮忙,同样生为灵龟的福和寿全都能幸免于难。如果老头没有找自己帮忙,自己又怎么会在这里被人好心当做驴肝肺?我纠结啊,我闹心啊,我冤深似海啊!~ “大姐,你搞错状况了吧,那条蛇本来就是你养的好不好。” “瞎说,我什么时候养过蛇啊!” 高珊是个在电视里看到蛇的图片都会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女人,禄的这一理由让她觉得既荒唐又没水准。 禄扯着自己的头发想撞墙:“拜托,你失忆了老大~” “失……失忆……”对啊,自己失忆了,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那自己以前是不是养过蛇,自己又怎么想地起来呢! 难道真的冤枉他了?呀,要是真的误会他了,那可怎么办,刚才我还骂得这么痛快,不是要被他笑死了?怎么办怎么办…… “你……你别老拿那个借口来忽悠我……就算我真的失忆不记得了,那我也不可能把一条蛇弄到自己的手臂里面去呀,我就不相信我以前会喜欢这么变态地自虐。” “你以前是不是喜欢自虐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条蛇是你炼化的灵兽,它和你心灵相通,并且一直住在你的身体里。” “咦~真恶心,你又吓唬我,蛇怎么可能住在人的身体里,我又不是死人。” “这就是仙家妙法,你一个凡人又怎么会懂。”禄又开始表现出一种智力和眼界上优越与高珊的骄傲神态。 话说到这里,两人都沉默了。 眼见太阳已经开始下山,房间里的光线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昏暗。沙发前面的玻璃桌上放着几本时尚杂志,上面的大标题因为光线不足而无法辨识。高珊这才意识到两人竟然说了整整一个下午。 那老头和两个保镖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什么时候能回来,禄没有开口说要离开,高珊心想,是不是还有什么要紧事?也许他在等那三个人回来。 之前已经闹了一次笑话,高珊不好意思再问,两人就这么默默地并排坐着。 又坐了十几分钟,天已经彻底黑透了,窗外五彩斑斓的街灯从窗口照进来,在房间的地面上投射出一个窗口的倒影。 禄站起身,打开灯,拉上了厚重的窗帘,坐回沙发上。 灯光十分暧昧,沉默却还在继续。 第七十六章 这是误会 十分钟后,高珊终于坐不住了,她看着自己的手掌,轻轻地说了一句:“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咳。” 禄察觉到目前的环境有点尴尬,封闭的房间,暖色调的灯光,还有一张占了房间二分之一空间的双人床。 而双人床上的摆设不知道是哪个脑子里装满了浆糊的人设计的,鹅黄色的被子上面,一条粉红色的毯子被巧妙地叠成了一颗心的形状,在这颗心的中间,还放着一朵绽放的红玫瑰。 禄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他松了松衬衫的领子,咳嗽了一声,拿起桌上的一本杂志,随手翻着,让自己的表情和声音在外人眼中看来依旧是那么的漫不经心。 “也许马上就回来了,也许几天也回不来。那老头从来没谱。” “还是别回来的好……”高珊的声音依旧很轻。 禄放下杂志看着她:“他要是不回来,你可能就要万劫不复了,你不害怕?” 高珊绞着手说:“回来了就得回去了。” “怎么,你不想回天上去吗?” 禄发现高珊的目光非常闪烁,似乎不敢看自己,还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灯光照射的原因,他看到高珊的脸上红红的。 高珊咬了咬嘴唇:“你就那么想回去么。” “不回去留在这里干什么?”禄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算了,没什么。” 高珊深吸了口气,站起身,走到床边一掀被子,她想坐到床上去看电视,就和在家里时候那样,只是她突然顿住了。 她想起了以前和禄睡在一张床上的画面,有很长一段时间,因为韶冲借住的关系,禄不得不将房间让了出来,那时候他天天都和自己睡在一起,只是有一点,他必须保持乌龟的形态。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接下来可能也会面临这样的情况,高珊有些忐忑不安起来,哪怕自己明明知道他一定会变成乌龟的样子,可是一颗心仍然止不住地扑通乱跳。 发了一会楞,高珊回身指着禄说:“你睡沙发,晚上不许偷偷摸上床!” “为什么?” 禄又不明白了,要是怕男女授受不清,自己变成乌龟不就行了,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高珊蛮横地说道:“不行就是不行,以后都不准你上我的床,不然我就炖了你!” 见她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禄只能感叹着‘女人善变’放弃了抵抗,从床上拿过毯子,脱了鞋,在沙发上调整好一个舒服的姿势,等着高珊打开电视,看他们之前一直在关注的一部泡沫偶像剧:《家有灵龟》。 夜晚很快就这么过去了…… “啊!~~~~~~” 高珊抱着被子捂着自己的胸口。 “你给我下去!!!!” 她拼命地踹着一个躺在自己身边,只穿了一条裤衩的男人,可是任凭她怎么踹怎么打,那个男人只是闷头大睡,没有丝毫反应。 “滚!~~~~” 一声声震四野的狮子吼过后,禄被连人带被地给踹下了床。 他揉着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茫然地看着坐在床上已经火冒三丈的高珊。 “……你干嘛……一大早的,吵什么吵……” “我说了不准你上床!你,你竟然……” 高珊看到,禄坐在地上的时候,身上只有下半身还盖着一点儿被子角,上半身则完全地裸露在自己的面前,胸口的块状肌肉彰显出了这个男人拥有着强健的体魄,她的脸立刻就变得通红。 从小到大,除了父亲,高珊从来没有接触过其他的男子,更别说是看到他们的身体了,她连忙用手遮住了眼睛扭过头说:“你快把衣服穿上!” 禄低头看了看自己裸露的上身,嘿嘿一笑:想不到这丫头竟然这么纯,哎,真不知道她这二十年里都干了什么。 他慢条斯理地穿好了裤子,又套上衬衫,故意没有把纽扣口上,敞开着前胸,翘着二郎腿一脸自得地坐在沙发上,耐人寻味地看着高珊。 就在此时,房门外有人喊了一声:“叔,您起来没?” 高珊脸色立刻变得惨白,禄则伸了伸脖子,那样子是准备要答话。 不行,绝对不能让老爸知道我们在这里,要是被他看到我们这个样子,姐姐的清白就全毁了! 她来不及多想拿起床上的一个枕头,一步跨到沙发边,用枕头死死地按住了禄的脸,不让他说话。 “呜~~~呜呜~~~”禄拼命地挥手挣扎。 高珊将身子一扑,横压在他的身上,一边用自己的肩膀顶住他的右臂,一边则用腰部顶住他的左臂,让他的两只手没办法碰到枕头。 “珊珊,怎么是你?你幺爷呢?” 高老太爷见迟迟没有人应答,还以为老人家在里面出了什么事,就用房卡打开了门。 原来,当时高老太爷去开房的时候,服务员问他‘你们有几个人’,高老太爷说‘三个’,服务员于是就推荐他开一个标间和一个单人房。 标间有两张床,可以睡两个人,房卡自然也就有两张,而单人房只有一张床,房卡也只有一张。 受了标间的启发,高老爷一想,老人家有时候经常会身体不舒服而发生意外情况,如果只拿一张房卡,到时候发生状况了要再回去总台拿房卡,那样一来就容易耽误时间,于是索性又多要了一张。 一进门,高老太爷就看到自己的女儿只穿着内衣压在一个男人的身上,而那个男人经过一阵反抗,身上的衬衫几乎已经脱下了大半。 “你……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沙发上的两个人都没想到高老太爷会突然进来,一时间全都懵了,两人怔怔地看着高老太爷,过了一会,几乎是同时,两个人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禄慌忙地将自己的衣服扣好,高珊则赶紧扯了床上那张淡粉色的毯子围在身上。 “爸,你怎么来了?” 高珊用一只手按住毯子防止它滑下去,另一只手则胡乱地梳理着自己乱蓬蓬的头发。 “胡闹,胡闹,简直是胡闹!这里是你们幺爷爷的房间,你们怎么能……” 高老太爷指着狼狈万分的两人破口大骂,说到一半时又羞于启口,他气呼呼地拿起放在床边的衣服丢给高珊。 “你赶紧给我把衣服穿好!” 高珊此时恨不得有个地缝能让自己钻进去,抱了衣服赶紧跑进了洗手间。 高珊换好衣服从卫生间出来,只见高老太爷正坐在沙发主位上唉声叹气,禄则坐在沙发凳上低着脑袋,表情看起来很像一个正在忏悔自己累累罪行的犯人。 第七十七章 黄金翁里的面粉 看到高珊出来,高老太爷开口问道:“你幺爷爷呢,他在哪儿呢?” 高老太爷竟然没有继续责备她和禄,这让高珊稍稍松了口气。 “他出国了,有急事,昨晚上连夜走的。” “这么急,怎么连个话也不留啊。” 高老太爷对女儿的谎言并未有多少怀疑。 “他想打电话告诉你们来着,但是时间已经太晚了,怕吵着你们休息。” 高珊熟门熟路,信口胡说,这些全都是她和禄两人昨天晚上编出来的,有了准备再上场,高珊这次应付的得心应手。 高老太爷邹了邹眉:“未免太急了吧,就不能等等,好歹这次回来还有别的重要事情嘛,说都不说一声就走了,哎。” 他沉吟了一会又说:“呦,那你太爷爷的事可怎么办啊。珊珊,你幺爷爷走的时候说没说把你太爷爷安排在哪儿了,我们得去接他呀,总不能老让你太爷爷住在人家托运公司吧。” “厄?……嗯,说了……” 高珊很纠结,回答很勉强。 关于‘骨灰’这个的问题,在昨晚的两人小组讨论会上,高珊和禄已经预想到了,高珊说‘说不知道算了’,可禄却说‘这绝对不行’。 如果他们说不知道,那高珊的老爸肯定会马上联系国外的幺爷爷问个清楚,那老头走的跟阵风似的,他们压根就来不及和他串供,到时候肯定就会穿帮。 可如果要说有吧,高珊就不得不去找一盒骨灰向老爸交差,这世界上的活人是满街跑的,可这些活人死了以后的骨灰又不会到处扔。 难道去盗墓?不行不行,太缺德了。 那么,就只能用那老头说的‘面粉’了? 好歹是自己的太爷爷,被逼到明知是假的还必须当做什么都不知情、对着一坛子面粉叫太爷爷的份上,高珊又怎么能不纠结呢:坑人也不带他们这么搞的呀! 想到这里,高珊又开始埋怨起自己的爸妈来,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相信这群骗子了呢!你们那时候不是还搞了什么调查吗,怎么调查来调查去,结果还是被忽悠了呢,哎,老爸老妈,你们也太糊涂了。 其实高珊这么想,是绝对滴不应该滴。 高老太爷和高妈妈推出结论的时候,他们是在两个根本基础之上的。 首先,照片是真的,这就确定了,有幺爷爷这个人的存在; 其次,信是真的,这就能肯定,幺爷爷是坐这班飞机来的。 如此一来,等老两口去机场服务台查实飞机上又没有第二个姓高的人以后,那么,如果面前这个人不是幺爷爷,幺爷爷又会去哪里了?难道是在飞机上凭空蒸发了? 就因为有了这样的基础,面前这个老头就算表现再奇怪,也不会动摇高老太爷和高妈妈对他的信任。 要说凡人怎么玩不过神仙呢,关键就在他们可以知道你最私密的东西,让你不信也得信。 回答了‘骨灰在哪里’这个让高珊万般郁闷的问题,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高老太爷说:“好啊,那咱们赶紧去把你太爷爷给接回来吧。” 高珊说:“爸,幺爷爷托的这家公司挺麻烦的,不是每天都能取货的,必须要按时按点,今天不是他们的取货日期,我们还拿不到东西。” 高老太爷问:“那什么时候才能拿到?” 高珊答:“要等电话通知,幺爷爷已经把我的电话号码留给他们了,你别急,等我接到电话立刻就通知您。” 高珊和禄早就商量好了,哪里有什么托运公司啊,这本来就是那老头随口瞎掰忽悠高老太爷和高妈妈的,所以这个面粉坛子的第一手出处,绝对不能让高老太爷直接经手。 争取到了缓冲期,高珊他们就能够从容不迫的准备了,到时候就说,他们接到了电话,可是已经很晚了,怕来不及,就顺路取了之类的话蒙混一下,直接把面粉坛子送到高家去,那就万无一失了。 高老太爷显然是对那个幺爷爷太信任了,既然是幺爷爷安排的,肯定不会有错,那些大公司规矩多一点也是正常。 就这么的,高老太爷被一帮高级神棍和自己的宝贝女儿给联合忽悠了。 为了能给自己多少找回一点心理平衡,高珊买了小城里能买到的最好的面粉,挑了一个价格最贵的骨灰盒,反正这些不是花自己的钱,刷卡的时候,高珊连眼皮也没皱一下。 不过,还真是不买不知道,一买吓一跳,原来现在想死也不便宜,那些福寿店里的骨灰盒,随便拿个出来就要两三万,而且还是档次最低的那种。 如果想要撑撑面子,随手一拿,二三十万那还都是小意思,要知道,这价格都能抵上一套黄金地段的小户型住宅了! 甚至老板还说了,如果您想让您的先人能住得再舒服一点儿,我们这里可以定做,要多豪华有多豪华。 再舒服点儿……再舒服还能怎么舒服?不就是一个罐子一把灰么,还能在里面造出个三进三出的大宅院不成? 高珊心里暗暗想着,没有说出口,最后银行卡一挥,把那个标价六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的黄金瓮给带走了,老板还连带着送了她一大堆纸人纸马,轿车电脑美女豪宅一样不少。 估计是高珊这一下子,能让这家店的老板三年不开张也不会亏本了,索性就打算把店里的东西统统送给高珊,只可惜,车子装不下那么多东西,到后来,高珊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可老板还在那里表示出了真挚的深深的遗憾。 “可惜啊可惜,我这里还有很多新款家电呢,本来想送给您家先人的,要不,我顾个车给您送去?” “不用了不用了!” 高珊一听就慌了,像躲债似的连忙关上了车门,催促禄说:“快走快走。” 恭恭敬敬地把装了高级面粉的黄金瓮转交到高老太爷手里,看着高老太爷一脸虔诚地捧着这罐子面粉,放进了安放有太奶奶骨灰、和太爷爷衣服的合葬公墓坑里,高珊心里的罪恶感飙升到了极致。 她心里不停地暗暗叨咕着:太爷爷、太奶奶,你们可千万别怪我啊,我也是被奸人逼的身不由己,你们要是真的生气了,那就去找那个动物园园长吧,可千万别找我啊!~ 高老太爷放好了黄金瓮,合上公墓坑上的花岗岩石板,看着旁边的工人在石板的接缝处涂上水泥,这才转身对高珊和高妈妈说:“我们都给珊珊他太爷爷磕个头吧。” 高珊无奈地给一罐子面粉磕了三个响头,众人又在墓前将福寿店老板送的一大堆东西给烧了,直忙了四五个钟头,高老太爷才满意地带着老伴回了家,事情也总算告一段落。 死老头臭老头,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不然我见你一次凑你一次! 高珊心里恶狠狠地咒骂着灵兽天君,连带着看禄的眼神也变得恶狠狠的。 禄知道这种时候最好不要去招惹这个女人,发现她的目光正朝自己这边扫射过来,连忙远远地躲了开去。 第七十八章 碰瓷中的意外 眼看着夏天很快就过去了,马路边的景观树上出现了越来越多的黄色树叶,秋雨淅淅沥沥地下着,给高珊所居住的这个江南小城披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薄纱,让这片水乡在细雨的氤氲中更加增添了一份诗情和画意。 然而在很多的时候,雨并不仅仅会成为艺术的渲染剂,它同样也会成为促使人走向死亡的润滑剂。 一直的阴雨连绵,让那些穿梭来往于小城各处交通干道上的人们,心情变得格外烦躁不安,大街上动不动的就会有刮碰事件出现,弄的交通很不顺畅。 而这种不顺畅的集中体现,在那些车辆进出密集的公交车车站附近显得尤为严重,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小城东区的小城汽车总站。 每天都有数十辆公交车在这里进进出出,往来坐车的人更是络绎不绝,许多小商贩都看中了这一块人流宝地,纷纷占据了出站口和进站口两处有利地形,摆起了各种各样的小摊。 一个瘦小枯干的中年男人剔着牙从车站边上的一家火锅店走出来,他穿着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蓝色劳保服,头上戴着一顶颜色稍深的蓝色鸭舌帽,脚下穿着一双沾满灰泥的草绿色解放胶鞋,走到进站口处一个卖玉米的小摊子前。 “这玉米咋个卖?” 小老板是个外地来这里投亲的小老头,面色蜡黄,风吹日晒的脸上满是皱纹,他担心自己带方言的普通话对方听不懂,比划了两个指头,说:“两块一根。” 中年人用刚刚剔过牙的小竹签在锅里拨弄着,挑了个看起来老嫩适宜的大玉米,也不管是否烫手,伸出一只黑乎乎的爪子就把它捞了起来。 啃了两口之后,看见对面的小老头正一脸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他嘿嘿一笑,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皱巴巴的五块钱纸币,扔在了小老头摊子旁边摆着的小铁盒里。 “不用找了。” 中年人啃着玉米,走到了进站口处,身子一矮,跳上了半米多高的水泥墩子上,这些水泥墩子成一个喇叭形被放置在进站口两边,用来阻挡横向汽车的出入。 中年人蹲在水泥墩子上啃玉米,每次即将有公交车进站的时候,他就眯着眼睛抬头望一望,似乎是在等车。 很快,他手上的大玉米棒子就被啃得一干二净,看到又有一辆车即将进站,中年人恶作剧地将玉米棒子扔到了车子即将经过的柏油路上。 玉米棒子被碾得裂了开来,露出了里面白色的玉米芯子。 “嘿,老子的眼里还不错。” 中年人自言自语地说着,这时,后面又开来了一辆公交车,因为快要进站了,司机一边看着前后车况,一边慢慢地将车子的速度减了下来。 就在车子的前轮马上要行驶到那根被压碎了的玉米棒子的位置时,站在水泥墩子上的男人突然一下子跳了下来。 他的左脚先落了地,正好踏在了那根玉米棒上,这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因为下雨,路面上积起了一层浅浅的水洼,中年人跳下来的时候是斜向用力,一脚踩在了玉米棒子上,就好像踩在了一个街头少年玩的滑板一样,整个人‘?溜’一下,正好钻进了随之而来的车子底下。 公交车司机并没有注意到这时候旁边有人突然窜了出来,只觉得车子微微一震,似乎压倒了什么。 司机心里‘咯噔’一下,坏了,这感觉不对啊。 他连忙停住了还未完全驶进站的公交车,这时,车外早已经有人大叫起来。 ‘压死人了,压死人了!’‘出人命了,快报警啊!’…… 公交车司机弯腰一看,只见车轮子刚刚碾过的地方,竟然有一个面目狰狞的人头,那人头已经被压得变了形,脑壳裂了开来,露出了里面的脑浆,白花花的,就仿佛之前在这个位置被汽车碾碎的玉米棒子。 在所有在场的人的眼中,这就是一场再平常不过的严重车祸,可这些凡人的肉眼所无法看到的,是那些依旧还残留在那个造成这场意外的玉米芯子周围的一丝丝黑色气息,还有那个被黑气包裹着,刚刚离开自己的躯体,没有等到牛头马面的到来,就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男人魂魄…… …… 高珊这几天算是过足了享受的瘾,自从张树成送了她那张银行卡以后,她一直都被各种事情缠得不可开交,先是雅儿和顾南峰双双相认,然后又是那个该死的老头跑来冒充自己的幺爷爷,反正没有一件能让她省心的。 明明已经辞掉工作不干了,却弄得好像比原先有工作时还要忙了,这让高珊深深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有钱也没时间花。 为了能补齐过去的岁月里生活对自己的亏欠,她这几天那过的是相当的糜烂。 先是在家里躺了整整两天,别误会,她可不是因为生病才起不了床。她那个,完全叫做作死,不管是醒着还是睡着了,就这么赖在床上不起来,除了吃饭和上洗手间,其余时间,她就像个恋床癖一样黏在床垫子上。 “我这叫做回归母亲的怀抱。”高珊对禄说。 禄很是为高妈妈有她这么一个女儿感到寒心,翻了个白眼说:“你妈还没死呢。” 睡够了,她又开始疯狂地扫大街,反正步行街里五六成的店面都是妖仙俱乐部的产业,仗着有张树成撑腰,她那是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有时候甚至连试也不试,只要看着款式好看,她就让服务员把整架子的衣服全部给她包起来。 禄严重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精神上出了一点的问题,这么多衣服,她就算是每天换三套也够她穿上十年不带重样的。难道,她不是失忆,而是彻底疯了? 事情的发展朝着禄后一个假设恶化了下去。 后来,高珊她拿衣服拿首饰拿得腻烦了,觉得这样不需要付出的获得太没有成就感,就索性跳开了禄,直接打电话给张树成,让张树成把钱打进她的卡里,她再拿着这张卡,去张树成的店里买东西。 这可不就是疯了吗,禄愈发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第七十九章 姐,我回来了! 在妖仙俱乐部名下工作的人,并不一定全是妖怪,尤其是这些一线服务员,关于妖仙俱乐部的真实面目,对这一批人向来是采取保密的措施。 有那么一段时间,在小城大大小小的女装店、女鞋店、珠宝店、护肤馆、餐馆、咖啡馆等等的对外营业性质的场所里,都纷纷传出了一个谣言:有一个继承了隐形世界首富所有财产的亿万富婆正住在小城最豪华的宾馆里度假。 这个谣言,甚至还一度引起了当地政府的高度注意,派出专员进行秘密调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跟踪的警员明明看着那个传闻中的富婆就在眼前狂买东西,可是一转身,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而可怕的是,这种想不起来并不是简单的失忆,而是完全的记忆修改,被改掉的,就是那一段监视时候的记忆,因此每每警员回去报告,总是无一例外地说:没有发现目标。调查也因此走入了死胡同。 无论是漫天乱飞的谣言,还是不时出现在身后的跟踪员,都没能影响到高珊这个已经处在癫狂边缘,尽情发泄自己心中*的女人的脚步。 不过,世界上的事情,有开始就一定会有结束,没有一件会例外,而这一次替高珊结束这场游戏的,是一个原本不应该出现却偏偏出现了的人。 “咚咚……咚咚……咚咚咚” 高珊正在房间里点查她的战利品,听到敲门声,她本能得感觉到自己噩梦又要开始了。 “姐,你家怎么换地址了?我好像记得你是住在隔壁楼的吧。” 看着背了一个大大的登山包,一脸灰尘扑扑的少年,高珊满脑子的问号。 “韶冲?你不是去学校报道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嗨,还有我,呦,一个月不见,体重见长啊。” 韶冲的身后突然伸出的一个脑袋把高珊吓了一跳。 颜眯着他那双狡狯的桃花眼,伸出脖子往房间里张望着,看到禄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身子一侧,让开了韶冲,径直走进了屋子,像个老朋友似的圈着禄的肩膀说: “怎么样龟仙人,事情办完了没?” 看了一眼门口的韶冲,禄很不给面子的将颜的手臂从自己的肩膀上拿了下去。 “我们认识吗?” 不等颜回答,门口的韶冲已经走了进来,他放下背包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你就是禄吧?你们的事颜老师都告诉我了。” 高珊很是惊讶地问:“颜,你都告诉他什么了?” 颜挑了挑眉梢很是随意地说:“没什么啊,就是我们都不是人,是妖怪嘛。” “你才不是人呢!”高珊没好气地说:“你怎么不告诉他你居心不良?” “哎,姐,没那么严重,颜老师他就是思想前卫而已。” 高珊本想说出颜对韶冲有非分之想这件事,以此来报复颜说自己不是人这句话,可没想到,韶冲尽然很坦然地维护起了这只狐狸精,而且,听他语气里的意思,似乎已经知道了颜想做什么。 高珊不可思议地看着颜:“你连这事也说了?” 颜摊摊手耸了耸肩说:“自由恋爱嘛,当然要坦诚相待了,我总不能对自己喜欢的人有所隐瞒吧,难道,这有什么不对?” 他虽然是在问,却明显是不需要高珊的回答来肯定自己所做的事情是否正确。 这狐狸精的脸皮也太厚了,他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羞耻啊?还有韶冲,他怎么好像一点戒备的样子的都没有呢?难道他接受了? 高珊心中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她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指着韶冲警告说:“冲,我告诉,你要是敢乱来,我就告诉你爸和你妈!” 面对高珊气势汹汹地恐吓,韶冲有些不太舒服,又不是小孩子,动不动就把爸妈抬出来压人,多丢人啊,好歹也换个威胁威胁么。 “姐~你想什么呢,我又不喜欢男人,怎么会乱来?你别把我想得那么龌龊。” “那你干嘛还不跟他划清界限?” 韶冲有些不耐烦,难道高珊不是新时代青年?怎么思想还跟个四五十年代的老太太似的顽固不化。 “被人喜欢有什么不好?干吗非要藏着掖着。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说明,你弟弟我长得太帅了,男女通杀!” “去你的!” 高珊作势干呕,随手操起一个抱枕砸了过去。 是不是跟一个脸皮比城墙还厚的狐狸精在一起,韶冲也开始变得厚颜无耻了?她又想起:禄也是因为跟颜混在了一起,才会开始学得嘴贱的。 她不禁暗自咋舌,怪不得都说狐狸精最擅长蛊惑人心,真是一点也没错。高珊甚至怀疑,是不是需要让禄给韶冲驱驱邪。谁知道那狐狸精有没有在他身上施什么‘迷心*’一类的东西。 “你不在大学里好好呆着,跑回来做什么?不会这么快就被学校开除了吧。” “怎么可能,姐,你太瞧不起我了。” 韶冲伸手接过高珊递过来的咖啡,一脸不满。 “那是为什么?总不能是为了逃避哪个小女生的纠缠吧。短短半个月时间,你能办得到吗!” 韶冲嘿嘿一笑:“这倒不是没可能的。姐,你不知道,我刚去学校报到,就有高年级女生给我发短信。不过我觉得自己现在也不小了,不能再像以前似的,想玩就玩,不想玩了就拍拍屁股走人,那太不负责任,要玩咱就玩真的,这才叫男人。” 高珊一脸不屑:“你就臭屁吧,迟早遭雷劈。” “哎,姐,说起来还真是出事了。” 韶冲放下咖啡杯,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什么事?” 高珊被他的神情变化弄得有些紧张,这小子该不会真的闯祸了吧。不至于啊,他虽然爱玩,但做事还是挺有分寸的。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他连学都不上就跑回来了? 韶冲收起笑容,邹着眉神色凝重地说:“我爸撞人了!” “老舅?” 高珊一脸地不可置信,高珊的妈妈在家中排行老二,上面有一个姐姐,下面有一个弟弟。这个弟弟就是韶冲的父亲,也就是高珊的舅舅。 高珊的舅舅早年在外面帮人开货车打打零工。后来经人介绍,进了小城最大的公交车公司,开起了公交车。事业这才渐渐地走上了正轨。 只是高珊不明白,舅舅开了二十几年的车,一直平平安安顺顺利利,技术肯定是没问题的,怎么会出事呢?更何况,还是最最不可能出事的公交车。 第八十章 那就是个骗子 “我爸进站的时候把一个人压死了,我妈都快急得快不行了。本来他们还想瞒着我,这么大的事,能瞒得住么。我妈讲电话的时候慌慌张张的,我就知道肯定有事。我随便地咋呼了她一句,她就全说了。嘿嘿,我聪明吧。” 韶冲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得意,高珊不知道是该责备还是该教育了,现在出事的是他爸,可不是旁人。 就差了几岁,怎么就会有这么大的代沟呢?她很没办法理解韶冲此时的心态:“你还笑得出来!” “姐,你别慌里慌张的,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们女人就是喜欢把事情想得很严重,我妈是这样,你也是这样,没必要。” 韶冲说的跟个局外人似的,好像一条人命在他眼里就和一只蚂蚁差不多。 高珊生气了,就算这件事没有发生在你老爸身上,你也不能这么藐视生命啊。 “都死人了还不是大事,那什么才是大事?要是处理的不好,你爸可能会坐牢的。”高珊反问韶冲,再一次强调了事情的严重性。 韶冲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说:“不会,我爸不会有事的。”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难道你有办法?” 高珊很疑惑,韶冲的模样,好像是心中已经有了什么打算。 高珊想不出来,遇到这种事,他一个小小的大学生能做什么? 难道,他在政府机关认识了什么厉害的人物,能帮他摆平这件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们这一家子就是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要是真有那么厉害的靠山,高珊她舅也就不用去开公交车了,直接给安排个机关单位那多清闲啊。何必还要在外面日晒雨淋的,天天闻着汽车里那一股令人作呕的混合酸味。 韶冲诡秘地朝着高珊眨了眨眼睛,用下巴指了指斜上首坐着的禄,对高珊说:“我没有办法,可是你有啊。” “你想让禄用法力帮你爸脱罪?不行,绝对不行!” 这事绝对没得商量,这么做,简直是伤天害理,高珊怎么能同意让禄去做这种事呢,她一票否决了韶冲的提议,摆出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说道: “这事是老舅做得不对,我们应该要承担责任。不管是赔钱还是坐牢,那都是情理之中的。你怎么可以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来逃避惩罚呢!我们应该好好想想,怎么才能帮老舅把这件事情完美解决,对两家人都能有个交代。而不是像你一样尽想着那些歪门邪道。” “姐,我怎么觉得,你说话的口气和我姨夫越来越像了,真不愧是两父女。” 韶冲掏着耳朵摆出了一副受不了唠叨的模样,说:“事情压根就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个被压死的,他就是个骗子。我怎么卑鄙、怎么歪门邪道了?现在被害的是我爸爸、不是那个骗子。我想要帮我爸爸证明清白,难道这也不对吗?” 高珊迷惑了:“骗子?……不会吧……他不是死了吗,犯得着这么骗人吗。” “呸,那是他活该!” 韶冲做了个向地上吐唾沫的动作,以此来表达自己内心对那个骗子的鄙视和痛恨,继续说:“你想想,我老爸都进站了,速度又那么慢,哪个有脑子的人会自己跑到车子前面去?又不是瞎子没看到,这肯定就是故意的!” “也许是当时旁边人太多了,被挤过去的?”高珊还是很难想象,谁会故意跑过去让开过来的公交车把自己活活压死。 “哪有什么人啊,那天是下雨天本,根本就没什么人坐车。再说了,又不是上下班的时候,谁没事会挤在那里看公交车进站啊,又不是看变形金刚。而且,当时有人看到了那个骗子突然跳到车子前面,显然是预先就设计好了的。” 一想到有人故意设计陷害自己的老爸,韶冲脸上的神情立刻变得愤愤不平:“要是让我抓到那个人,我一定让他不得好死!”他咬咬切齿地说着。 高珊忍不住对他挖苦地笑了笑,说:“就凭你?算了吧。” “我是不行,不过有颜老师在……嘿嘿嘿嘿……” 看着他脸上凶恶阴狠的笑容,高珊微微打了个寒战,那帮家伙好像真的惹了一个不该惹的疯子。 颜听到韶冲提起自己的名字,笑得跟个发了花痴的少女一样,连连点头:“恩恩,我帮你我帮你,弄死他弄死他。” 高珊很鄙夷地瞪了一眼颜。这个家伙在自己面前装的就像天王老子一样,一到了韶冲面前,却一点尊严和底限也没了。 她忍住不在心中恶狠狠地骂了一句:死狐狸精,要是我弟弟以后有暴力倾向,我绝对饶不了你! “那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上去就把人家满门给杀了吧。”高珊问。 韶冲皱了皱眉,托着下巴想了想说:“首先要找到目击者。哎,我爸那人脾气不好,把公司里的人都给得罪遍了。本来车祸发生的时候旁边有挺多人看到的,可是那些人都不愿意出来为他作证,害得老爸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这一点高珊倒是可以理解那些人。 老舅有时候是挺冲的,被人轻轻一挑唆,就愣头愣脑地跑去和别人吵上一架。 再加上一点点小抠门。平常过年过节大家聚会的时候,他总是想着怎么能不花自己的钱让大姐二姐掏腰包。可想而知,在公司上班时,他有多么的一毛不拔了。这样的性格,就难免不会让周围的人对他敬而远之。 抱着手看热闹,等着看他怎么倒霉,可能还会拍手叫好。不睬他一脚已经算不错了,又怎么会肯出来作证。 “难道没有监控吗?就什么证据也没了?”高珊问。 韶冲叹了口气摇头说:“没有,要是有就好了,也不会闹到现在这种地步。进站口很多地方都安了监控,偏偏就那块地方是个死角。所以我说,这就是个阴谋,肯定错不了!” 听到这里,高珊也觉得这事古怪了。 “太多不合理的地方了,这么明显的事,难道警察判断不出来?” 韶冲咬了咬牙:“最可恶的就是这帮人,他们说缺少有力证据,光凭推测无法判定我爸有没有违规操作。而且他们还说,如果是碰瓷,最多也就撞个骨折,骗个万八千块也就算了,犯不着把命搭进去。所以他们根本就不相信我爸的话。” 听到这里,高珊也叹气了:“那怎么办啊,老舅不是死定了。” 第八十一章 对号入座 听完韶冲对整个车祸的分析,高珊只觉得老舅这次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那怎么办啊,就这么任人坑了?” “所以我这不就回来了吗。” 韶冲倒是一脸轻松,一点担忧的样子也没有,眼神里甚至还有些兴奋。 高珊很纳闷,他兴奋个什么劲?难道这家伙已经找到了什么关键的线索,可以证明自己老爸没有违规操作? 她盯着韶冲的表情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你回来有什么用?你又帮不上忙。” 韶冲像个老奸巨猾的国名党高级特务似的,摸着下巴,一脸神秘地说:“那可就未必了。” 高珊特别讨厌他这种卖关子的模样,一看到韶冲摆出了这个表情,她就不由得想起了禄眼中像看白痴一样看着自己的目光。 “有话你就快说,别给我装模作样的,小心我抽你!” 韶冲见表姐似乎有发怒的前兆,赶紧讨好地对着高珊笑了笑,干咳一声,恢复了严肃。 “姐,我想过了,这人玩了命也要把我爸拖下水,肯定不是为了敲诈那么简单。这背后一定有阴谋。你不是和牛头马面挺熟的么,把他弄上来问问,然后我们就能去找证据了。” “这个……” 高珊偷眼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禄。这倒是个好办法,不过这得要禄同意才行啊,这家伙整天都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让自己去求他?门都没有。 可是如果不这样,那自己老舅这黑锅不就要背定了? “还有没有别的法子了?”高珊抱着侥幸的心态问韶冲。 “有啊,要么我们能找到当时的目击者,不过这几乎是不可能的。看完热闹就闪人,谁还知道谁是谁,难道要把小城里的每一个人都去找一遍?这恐怕比找一个鬼还难吧。” 高珊沉默了。其实,这小客厅又不大,韶冲说的话,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可某人就是装出了一副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摆明了是等人去求他。 “哎~只要某人开开口,有人就立马会帮忙了,可惜啊可惜。冲儿,你这个姐姐也真够绝情的了。” 颜翘着二郎腿在一旁说着风凉话。 他口吻和神态看在高珊和禄的眼中,就仿佛是在说,只要是高珊的事情,禄一定会帮忙。言下之意也就是在暗示:你们两人的关系不单纯。高珊和禄同时都是面上一红。 实则颜未必就有想要暗示这两人有什么暧昧,只是习惯了调侃高珊,有事没事的,总是要拿她开涮。正好高珊和禄两人都心里有鬼,心虚之下,就对号入座了。 “姐,难道你不肯帮我?” 韶冲和禄是第一次见面,他知道禄是神仙,心中既是敬畏又是害怕。再加上禄一直都板着一张脸,和一心想讨好自己的颜完全不同,让人有一种不敢靠近的感觉,所以至始至终他也没敢和禄去搭讪。 禄没有主动表示要帮忙的意思,韶冲也就没办法去求他,只能眼巴巴地等着自己的表姐开口。 哎,自己的面子事小,舅舅的清白事大啊。咬了咬牙,高珊勉勉强强地回头对着假装在看杂志的禄说:“都听到了,不用我说了吧,帮不帮忙?” “咳,恩。”禄咳嗽一声,将手中的杂志翻过去一页,口里发出了一声带着很浓重鼻音的回答。 韶冲大喜,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地府?” “去地府?干吗要去地府?”高珊看着这个貌似很想上黄泉路的弟弟,皱起了眉,这家伙就这么想死? “你们不是答应了要帮我找那人的鬼魂吗?怎么,又想反悔了?不带你们这样儿的,当我是小孩子就好欺负吗?想耍赖是不是!” 高珊郁闷了,这孩子现在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啊,他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 “要找那个人的鬼魂不一定要去地府的,只要找到牛头马面就行了,他们自然会帮我们找到那个人。” “那多没劲。”韶冲一脸失望。 高珊发现,他之前眼中的兴奋尽然消失了,顿时大汗:原来这家伙一直都在打这个主意,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可是她在发出这些感叹的时候却忘记了,自己也是个对鬼怪充满了八卦念头的人。她和韶冲那就是半斤八两,五十步笑百步,谁也别说谁。 牛头马面都是夜班族,要找他们就必须等到天黑,可是现在离天黑还很早,四个人决定先出去逛逛打发时间。 韶冲吵吵着非要高珊去开那辆加长型的法拉利,高珊坚决没有同意。 开着那车子出去是能满足她的虚荣心,但随之而来带来的副作用却是,不分场合不分时间地被人围观,高珊觉得他们那就是在动物园里看猴子呢。 四个人步行到了小区门口,迎面开过来一辆黑色小轿车,车子开到几人面前的时候停下了,一个中年人从摇下的车窗里探出头来。 “高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儿?要不要我送您一程?” “张树成?怎么是你呀,你来这里做什么?” 高珊一眼就认出了这个面皮白净的人,他就是这几天为自己充当了无限额提款机的妖仙俱乐部小城分部负责人——张树成。 只是自从上一次在自己家里见过他,这么长时间里,这个人就一直都没有出现过。 高珊记得,那时候他还曾邀请禄去参加一个什么七月十四妖仙派对,不过后来禄嫌麻烦,就没有去。从那以后,除了需要花钱的时候会偶尔想起他,高珊就已经几乎快要把这个人忘了。 此时他出现在小区门口,很明显是来找自己的,他想干什么?难道是觉得自己花钱太多了,让她还钱来了?不至于吧,他不是说过,钱对他们来说基本上没什么意义么。 这时,张树成已经从轿车上走了下来,依旧一身笔挺的西装,戴着手套,腋窝下夹着一根装饰用的拐杖。 “高小姐,今天小人是专程来拜访您的幺爷爷的,之前我在外地没有时间,就一直拖到了现在,还希望一会儿高小姐能帮我在您幺爷爷面前美言几句,宽恕来迟之罪。” “姐,什么幺爷爷?” 韶冲是在灵兽天君走了以后才回来的,他并不知道灵兽天君曾经冒充过高珊幺爷爷这一档子事。在他的记忆里,高珊的爷爷早在高珊出世以前就死了,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一个爷爷。 这大庭广众的,高珊又不能和他说明,只是说了句:“回去再告诉你。”然后就转向了张树成,说:“你来晚了,那老头已经走了。” 第八十二章 消失的灵魂 张树成听说高珊的幺爷爷已经走了,他一脸惊讶,继而又懊悔不已。 “早知道我就不要去管那些生意了,没赶上参拜天君,这可怎么办!” 高珊很是奇怪:用得着这么大反应么,你们又不是朋友。她想起自己那辆法拉利就是因为那老头要来,张树成才送给自己的,难道,他们之间还真有什么交情? “你是怎么知道他在我这儿的?” 张树成苦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高珊本来心里认定了是禄提前告诉了他,这次随口一问,也就是想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 没想到张树成面对这个问题的态度显得很是闪烁,这不得不让人心生怀疑,这人肯定是隐瞒了什么。 此时本来在一旁一直闷葫芦一样的禄,突然拧起眉毛一脸不善地对张树成说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他这话问得很突然,连高珊一时都没有转过弯来:“你不是一直都住在我家么,想想就知道了,这还犯得着问!” 转而她又突然明白过来,禄这是在问:当初张树成第一次来高珊家的时候,是怎么知道禄就在凡间,而且就住在高珊这个凡人家里的。 因为禄这次是秘密下凡,连天界的人都不知道他在人间,一个小小的樟树精,怎么可能灵识会这么敏感,能察觉得到身为金仙的禄的?这显然是不合逻辑的。 “这……” 张树成的脸立刻就僵了,半天答不上话来。禄的脸色则越来越难看,那眼神里的杀机连高珊看了都有些脊背发凉。 张树成在禄的这种威压之下,整个人都开始哆嗦起来,他知道自己此时命悬一线,唯一的救星,只有高珊,他连忙向高珊哀求道:“高小姐,禄仙人,您二位就不要为难小人了,小人全都是听上面吩咐办事的。” “上面吩咐?哪个上面?”禄厉声喝问着,引得小区门口路过的行人纷纷回头。 张树成额角上冷汗涔涔,今天这事算是彻底办砸了,不但没有见到灵兽天君,甚至连组织的机密也有暴露的危险。 “小人只是一个小小的分部管事,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上面有什么指示,都会直接发邮件给我,从来不会亲自露面。禄仙人,看在往日小人对您和高小姐虔诚伺候的份上,求您放了小的吧,您要是再逼问下去,小的回去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哼,你若是不说,相不相信我现在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禄的表情冷意森然,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修真界的绝对实力差距让张树成明白,禄的威胁很可能不是走走形式,张树成吓得小心肝扑通扑通地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要不是这里是人间界,不是修真界,他估计就要给禄下跪求饶了。 高珊一面觉得这两人在这大门口的引得旁人频频回头太丢人了,另一面她对张树成印象还不错,这个大叔不但对自己礼敬有佳,而且这段时间以来还不停地给她送钞票花,这么让人家在大街上出丑实在是于心不忍。 再说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在高珊心里,禄在人间的事情压根就不是什么秘密,知道就知道了呗,有啥关系。看禄把事情弄得这么紧张兮兮的,高珊觉得有些过分,你又不是什么机关政要,还怕被人跟踪啊? 高珊一脸不以为然地跨上一步,挡在禄的面前说:“美人,你干嘛呀,大街上的,丢不丢人,不就是知道你住在我这儿嘛?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知道就知道了呗!人家小张又没说堵着你门不让你出去了,他不就是因为崇拜你想来见你嘛,这有什么不好,你别装的跟个大尾巴狼似的,臭摆架子了!” 见高珊一通胡搅蛮缠出来为自己解围,张树成二话没说,转身就钻进了小车,一溜烟地跑了。 看着张树成溜走时候的那麻利劲儿,高珊看得有些傻眼:这孩子是真的吓着了吧?怎么不说一句就走了呀? 高珊现在还不是修真界的人,不明白修真界中的规矩,在修真界里,只要一句话不和就能动手,而若真的动手了,禄只要一眨眼的时间就能让张树成灰飞烟灭,是以在高珊看来就是两人僵持着说说话的事情,对张树成来说,随时都可能有性命之忧。 禄看着张树成的汽车绝尘而去扬起的一阵土灰,嘴角微微上斜,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 “小张?哈!闪开吧~你的‘小张’已经走了。” 高珊满脸尴尬站在那里,不知道是应该再在不要为难张树成的话题上深入探讨呢,还是该灰溜溜地退开。 想了一会儿人家正主都已经撤了,自己这个和事老还傻乎乎地站在这儿实在米什么意思了,她一面东张西望地装作一副观赏风景的样子,一面转身朝着小区门外走。 “姐,这人到底是谁啊?” 韶冲的话及时地让替高珊解除了那种尴尬的窘境。 “咳咳,这事就说来话长了。韶冲,你不是还想知道幺爷爷的事吗,你过来,姐慢慢讲给你听。” …… 禄微笑着摇了摇头,绕过高珊和韶冲,继续若无其事地往前压马路。 夜像一位出色的水墨画大师,用稀释了的墨汁,一层一层地晕染着小城。直到人们偶然间拿起一件东西,却发现自己的眼睛已经不能视物了,这才知道,天已经黑的深透。 人们打开了各自负责的那个电灯开关,把城市各处都照得灯火通明。 工作了一天的他们,开始出现在小城各个主要的商业中心,带着满面的笑容,神采奕奕,穿梭在一个个夜间营业的场所,享受着生活给自己带来的美好时刻。 除了一个地方,那就是同样地处市中心的市立医院,没有人会乐意进入这幢设备先进、装修豪华的大楼,谁都不想和医院打交道,除非逼不得已。 但是这世界上只要有人,就一定会生病,生病了,就难免会死去,命运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谁也无法逃脱这最终的结局。 可就是这么顺理成章的一件事,却也出了岔子,这让专门负责引领死者进入阴世的牛头苦恼不已。 他坐在市立医院大门前的台阶上,两只耳朵耷拉在脑侧,唉声叹气。 不时有几个夜晚突发急症前来就诊的人从他身边经过,却对他熟视无睹。甚至有一个小孩,就这么直直地从他身体中穿了过去,可无论是小孩还是牛头,都对彼此毫无反应。 马面拉长着脸从医院大门中走出来,看情形也是一无所获。 “又没了?”牛头问。 马面点了点头,叹着气坐到了牛头身边的台阶上。 “妈的,到底是哪个混蛋在给我们捣乱!” 牛头一拳击在了身边的水泥阶梯上,阶梯的边缘立刻被打的崩飞了一大块,可走在阶梯上的行人却依旧没有察觉任何异样。再看时,原来牛头打过的地方,台阶还是台阶,并没有受到什么损伤。 马面叹了会气,忐忑不安地对马面说:“会、会、会不会又、又要罚款了?” “罚个鸟啊,几百年了,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整这么一下子,再这么罚下去,我们直接别干了,都他妈的下岗算了。”牛头恶狠狠地说着。 不知道是从哪年哪月开始的,每过几十年,人间总会有几个新死的人的鬼魂,在牛头马面到来之前,就莫名其妙地消失,然后就在也找不到了。 可是地府派人上来查又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每每事情都还是得怪到牛马二人的头上。 本以为这次能消停几年了,没想到才过了不到十年时间,又遇到这种事,这哥俩,还不得又无缘无故受一顿批啊! 牛头生着闷气,愤愤地赌咒道:“要是让我知道是谁一直在背后给咱们下绊子,我一定要把那人抓来放到油锅里,不炸他个千八百遍,俺就不姓牛!” 就在这时,禄、高珊、颜还有韶冲四人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第八十三章 计划外死亡 几人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医院门口行人的注意,此刻他们同牛头马面一样,全都是隐形的。 高珊倒也还好,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韶冲就不同了,仗着别人看不见也摸不着自己,他一会趴在人行道上及其龌龊尽能事看路过的美女的小底,一会则又在那些个看起来比自己帅的小子身上踹上几脚。 因为每每他碰到别人的时候都会像碰到空气一样直接穿过去,是以被袭击的那些花样美男一般都只能感觉到自己身边突然吹来一阵凉风,就不会再有什么其他感觉了。 高珊对韶冲的这一系列行为表示出了万分的鄙夷,而韶冲却一副自得其乐乐此不彼的模样,就这么一路走一路耍流氓,直到到了医院门口,看到牛头马面为止。 “牛兄马兄,为何事如此烦恼?” 四人当中,禄和高珊都是认识牛马二人的,颜虽然和他们没有什么交情,却也见过几面。只有韶冲,他这是第一次看到这两个在无数传说故事里都会出现的大神的庐山真面目,满脸的崇拜和好奇之色溢于言表,就差没拿个笔记本上去求他们签名合照了。 在场的几人全然都没有去理会这个两眼放光、乳臭未干的小子的意思。牛头看到是禄,连忙站起身打招呼说:“禄仙友,是你们呐!” 禄看他满脸的愁云惨淡,知道这两家伙一定是遇到什么为难事了,关切地问道:“牛兄,可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 牛头一拍大腿,又重新叹着气一屁股坐在了医院门口的台阶上,说:“嗨,别提了!禄仙友,你是不知道,我们这个差事啊,是没法干了!不带这么折腾人的!” 禄疑惑地望了望同样一脸沮丧的马面,又看向了牛头,一脸的困惑:“怎么,有这么严重?难道是阎王难为你们了?” “那倒不是。”牛头摆了摆手,说道:“阎王他老人家没事来难为我们哥俩做啥。” 禄愈发不明白了,既然不是上司有意为难,这哥俩怎么会说出干不下去的话呢?难道是工作上遇到什么难题了?可这牛头马面都已经干了几十万年了,打这人间界出现以后,他们两个就开始干起了这勾魂的行当,照理说,凭他们的办事经验,不应该还会有摆不平的事啊,到底是什么让它们说出这番话来? 见他一脸不解的模样,牛头叹着气将灵魂消失的事情说了,禄听了也是大为惊疑,道:“这人类的魂魄又不像修士的魂魄那样饱含灵力,能够用来炼丹炼器,那些人弄去做什么?会不会是这人世间的那些妖道抓去役使了?” 牛头摆手道:“不可能,这一点我们早就想到了,可但凡是被那些邪魔外道劫了去的鬼魂,总还是在这三界之内,生死簿上连着一脉鬼气,这些个道士只是向冥界借使而已。可这次不见了的,用不了两日,生死簿上就会自动销名,这世上,只有魂飞魄散的鬼魂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禄听了也是一头雾水,又问:“魂魄丢失,这事情着实不小了,难道阎王没有派人去查吗?” 牛头满面苦相,摊手说:“怎么能不查,可是查不着啊!那家伙比沟里的泥鳅还滑手!每次我们地府才刚开始派人呢,他就立马做起了缩头乌龟,十年八年都不出来。嗨!任你翻遍了整个人简界,你就休想找到他!等我们都以为事情过去了吧,他就又冒了出来,你说,这不纯粹就是折腾人嘛!” 牛头说的怒起,将‘缩头乌龟’这种话也说了出来,却忘记了眼前的这个‘禄仙友’的本体就是一只乌龟,等他发现自己失口了,已然话都全说完了,只得一脸歉然地搓着手对禄连连赔不是。 “哎呀禄仙友,你看这是怎么闹得,我可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说的‘缩头乌龟’不是说你,是说那个人,你可千别放在心上啊。” 禄本来并没有在意,可他这一句解释反而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高珊在一旁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禄满脑袋黑线,连忙将话题扯了开去,说道: “牛兄,小仙这次前来,是想请你帮我找个人。这个人死于十天前的一场交通意外,年纪大概四十多岁,名字叫赖啊三,你们应该已经接收到他的魂魄了,还请牛兄帮我把他带上来,我有事要问他。” 一听‘赖啊三’这个名字,牛头刚刚平息的一口怨气又堵了上来,只见他跺足捶胸满脸通红地说道“哎呀禄仙友啊,我们也正在找他呢!” 牛头的反应让禄的心猛地一沉,想到之前牛头说的话,禄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怎么?难道这赖啊三就是其中一个?” 牛头又是一阵叹气,道:“可不是吗!禄仙友你算是猜着了,这个赖老三是第二个出事的,在他前面还有一个政府机关的副厅长,今天又有一个富商的情妇。 这几个人原本都不应该死,却都因为一些稀奇古怪的缘故死了,那副厅长是喝水呛死的,而今天这个女人就更奇怪了,来医院看她的富商情人,却在走廊里摔了一跤,脑袋的太阳穴正好磕在了门框里弹出的锁芯上,当场断气。 这些人出事,根本就不在我们工作日程的安排上。等我们知道以后,他们的魂魄早就不见了,而且还是在三界中彻底消失,任你怎么找也找不着了!你说气不气人?!为了这件事,我和老马都已经好几次被判官老爷给骂得狗血淋头了。” 牛头的样子显然不是因为想推诿自己,而故意把赖阿三的事往那件事上套的模样。 禄的脸立刻沉了下来,说道:“照你这么说,这赖阿三本来不应该死在那场车祸上?”牛头点了点头。 禄不禁皱起双眉,沉吟道:“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和这些人有仇?” 牛头此刻已经站了起来,他和身边的马面互望了一眼,一脸凝重地说道:“这事俺和老马也合计过,这家伙每隔几年就出现一次,要说他就是针对这一次受害的三个人,那也未必。而且,据我和马面的推测,他很可能是在用生人的魂魄练什么邪功,这是魔道的人惯使的一种手段。” 第八十四章 三个女人 “魔道?你是说那个数十万年前就已经被灭族了的魔道?” 对于‘魔道’这个词,禄是既陌生又熟悉。 数十万年以前,魔道横行三界。他们的修炼手段极其特殊,普通修士需要通过炼化修真界中不同属性的灵气,化为自己的灵力,慢慢积累,才能达到一定的境界。 而这些魔道中人,仗着一部妖典《天元功》,却能够通过直接吸取他人灵力的方法来提升自己的修为。 简单有效的修炼途径,却充满了血腥,自从这部妖典出世以来,三界生灵饱受荼毒,如论修为高低,哪个种族,都难免会成为魔道中人猎取的对象,使得整个修真界乃至仙界都人心惶惶,魔道的肆意横行,最终引来了仙界和修真界中所有修士的联手剿杀。而在天道规则里面,众仙之间不得擅用搜魂类法术的禁制,也是在那时候留下的。 自从仙魔大战以后,世间就再也没有出现过魔的踪影。禄出生于魔道灭亡数千年后,所以对于‘魔道’,他虽然时常能听人提起,却从来没有见过。 头牛和马面虽然法力低微,却是在三界之中有人出现起始,就已经存在了,所以他们对魔道的认识,相对于禄要来得要更加熟悉。 牛头说:“虽然当年仙妖联手,已经将魔道铲除,但魔道的修炼方法向来诡秘,很难保他们没有在哪个地方留下了什么魔种。” 禄问:“既然魔道如此危险,那阎王为什么不亲自出手剿灭祸患?难道还要等他们成了气候才来收拾?” 牛头此时却讪讪一笑,说:“禄仙友,这不过是我和马面的猜测罢了,未必真是如此。说不定这些魂魄是真的被人打散了,所以才会从三界消失。阎王大人日理万机,怎么可能因为我们这种捕风捉影的揣测就亲自上阵。 更何况,如今已经不是上古时候了,魔道想要卷土重来,那就是痴心妄想。就算他们真的留了魔种在这个世上,也绝对翻不起什么大浪,我们没必要这么杯弓蛇影。” 从他的话语中,禄很明显地听出了这家伙是担心担上一个‘谎报军情,无端引起恐慌’的责任,确实如他们所讲,魂魄消失的可能性还有很多种,而且,普通人的魂魄没有灵力,对于魔道提升自己的境界来说没有任何利用价值,这也不过就是他们的一个猜测而已。 然而,如果牛头马面的猜测属实,那么他们现在的不作为,就等于是在姑息养奸,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禄虽然对魔道的认识不像牛头马面那么直接,但他也知道,传说中这种取他人元魂来提升自己的境界的修炼方式,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可以将他人辛辛苦苦修炼成千上万年的修为占为己有。 这种修炼的成长速度让人难以想像,根本就不是一般修者吸食日月精华所能比拟的。一旦在最初萌芽时给了魔种成长的时间,那他们强大起来的速度,绝对十分惊人。 然而魔道也好,妖道也罢,依着禄的性子,他是什么事都懒得管的,只是这件事既然牵扯到了高珊,他也就不得不插手了。 思量再三,禄问牛头:“牛兄,马兄,你们可有查到什么线索?” 说到线索,牛头又唉声叹气起来。 “要是有,我兄弟俩也就不会坐在这里喝西北风了。” 看着牛头马面灰头土脸的模样,禄知道,这两个家伙确实是没招了。 没奈何,禄向两人要了这一次受害的三个人的身份信息,决定自己亲自去查一查,倒不是因为这有可能和‘魔道复起’这种‘国家大事’相关,自己‘匹夫有责’的关系,纯粹是为了找那到个赖阿三的鬼魂,问问关于高珊舅舅那件车祸是怎么回事而已。 即便如此,高珊也已经十分感激禄能出手帮忙,正是因为她很清楚这只乌龟懒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这才显得尤为难能可贵。 为了表达自己的谢意,高珊说:“美人,你尽管去查吧,以后家里的饭统统都由我来做,我保证你一回来就能吃到一桌子好吃的。” 听了这话,禄又满脑袋黑线了,他翻了个白眼说:“你想让我从此绝食吗?” 高珊的目光霎时间从火热变成了冰冷,脸色难看的就像个刚死了的人似的。颜和韶冲则在一旁一个劲地偷笑。 …… …… 郊外别墅群,靠近马路边的一幢两层楼小洋房里,一个长着杏核眼,水蛇腰,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孩,对着坐在上首的两个中年女人说: “你们凭什么要收回我的房子?那是达令买来送给我的,你们有什么权利这么做!” 充满了老上海风味的大厅里,一共坐着五个人,除了刚刚说话的年轻女孩,客厅里还有四女一男,这五个人中,又以坐在最上首的中年妇人,和另一个坐在她左手边身材微胖的中年女人为中心。 妇人看起来五十多岁,面无表情,眼神就好像一潭死水,深得能把人活活溺死。听着轻轻女孩的指责,她的眼中没有掀起一丝波澜,一言不发。 胖女人则看起来四十岁出头的模样,身上带满了各种珠宝首饰,红的绿的黄的蓝的,五颜六色的,也不管搭不搭,把自己当个珠宝展示架似的,只要能带的地方全都不会见肉。 和她那暴富的穿衣品味相对应的,则是她满脸泼妇一样的骄横之色,听了女孩的话,胖女人学着电视里贵妇人的说话语气,憋足了劲让自己不露出歇斯底里的本性,阴阳怪气地说道:“哟,这房产证上可没写你的名字,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了?哼,真是笑话!” 在这女人身侧,还坐着一男一女,女的和年轻女孩岁数相当,看样子是个大学生,男的则稍显年幼,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大概十七八岁,不过两人脸上的表情,都是和身旁的女人一般无二,即是厌恶又是得意地望着对面坐着的女孩。 女孩并没有因为对方人多就因此露怯,一脸不屑地回望着胖女人和她身边的一男一女,又像是自言自语,却又故意提高了声音说道: “怪不得达令说他是整天对着一头母猪睡觉,我还一直以为他是想哄我开心呢,今天才知道他没骗我,哈哈哈。” 女孩侧了侧身子,让自己凹凸有致的身材显得更加曼妙玲珑,眼睛在对面的胖女人身上上下地扫视着,眼神里满是轻蔑和挑衅。 第八十五章 黑色气息 “你!” 胖女人被女孩一语就戳中了自己的要害,那勉强装出来的沉稳也就再难保持了。 与她这个刺得人耳膜直疼的‘你’字相配合的,是她落在茶几上的那一愤怒的巴掌。 她并不肥硕的手掌拍在茶几上,把茶几上放着的几个国家级工艺美术大师亲手绘画制作的精美瓷杯拍得全都震到了半空,然而,杯子落下来时清脆的声音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因为此时,胖女人说话的分贝,足以掩盖这小小的碎裂声了。 “你个不要脸的臭婊子,有爹生没娘教的小狐狸精,勾引我老公也就算了,尽然还敢找上门来?信不信老娘今天就撕烂你的脸,看你以后还怎么去勾引男人!” 见胖女人扯嗓子撑脖子面红耳赤的样子,坐在上首的妇人微微皱了皱眉,但她始终没有开口,只是这么坐着,安安静静地,看着胖女人和年轻女孩之间的争斗。 “哈哈哈哈!”女孩仰天大笑起来:“真是笑死我了,我是狐狸精?那你又是什么?貌似现在这个家里也没你的位置吧。” 女孩说着,眼睛瞟了一眼坐在最上首一直面无表情的妇人,妇人的眼睑微微一抬,一双寒气逼人的眼睛冷冷地落在女孩骄狂的脸上,女孩身子微微一颤,只觉得自己身上彻骨生寒,整个人如落冰窟,一颗心也顿时凉了半截,她不敢再看,连忙又转头对着坐在自己正对面的胖女人,扬起下巴,骄傲地望着她。 胖女人见那妇人的一个眼神就让对面的年轻女孩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便自以为她是向着自己的,眼底闪过一丝得意之色,忙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对妇人说道: “大姐,你可不能听这贱人的挑唆,任凭她这么嚣张地欺负我们那娘仨,我可从来就没有过什么非分之想,大姐……” “好了。” 胖女人本想借势拉进自己和妇人的关系,可妇人一句冷漠的话就止住了胖女人诉苦的话头,她看了看胖女人身旁坐着的一男一女,微微叹了口气,又转头对女孩说: “我知道老爷生前很喜欢你,不过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我会给你一笔钱作为补偿,至于房子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所有的房产必须全部留给家康和宛若。你若一定想闹,我不介意和你去法**解决,我已经是个半死的人了,没什么好丢人的,不过你最好想想清楚,是不是有必要把这件事弄得人尽皆知。” 见妇人都说得这么直接了,女孩虽然心中不满,却也不敢再说,扭捏了一下,低声说:“那你们打算给我多少?” ………………………………………… 禄为了找赖阿三灵魂的下落,决定先去看看这几个人的尸首,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他和颜两个人先到了那个副厅长的家,结果就看到了上面这出精彩的‘小四争产’。 几个女人在那里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颜就悬浮在那个沉默的妇人身后,他坐在半空,手托着下巴,津津有味地看着她们争吵的模样,那模样看起来惬意地就差没拿包瓜子出来磕了。 当见到那个怒气冲冲地胖女人站起来指着女孩大骂时,颜作为一个有非常有观品的观众,还很尽责地一个劲的在那里给胖女人鼓掌加油,可这掌还没拍几下呢,胖女人就熄火了,他还颇有些不太满意。 禄对这种大小老婆争产的事情没有什么兴趣,一进屋子,他就开始在小别墅里找起了副厅长的尸体,很快,他就在一楼的一个大房间里看到了摆满了花圈的灵堂。 副厅长面容安详地躺在一口描金画凤的大冰棺中,身边摆满了各种鲜花,那模样,看起来和电视上的那些国家领导人逝世时候的样子差不多。 看着挽联上写着的那些什么‘良操美德千秋在,亮节高风万古存’之类的话语,门外还时不时传来客厅里几个女人的争吵声,禄嗤之以鼻地笑了笑,随手一扬,那些花圈上的挽联立刻就在瞬间消失不见了,只余下了几十个光秃秃的花圈挤挤挨挨地堆在厅边。 走到棺前,禄端详良久,并没有从副厅长的面容上看出什么异样,显然这个尸体已经经过了处理,脸上就算留下了什么痕迹,现在也都看不到了。 他伸出手,直接穿过了玻璃棺盖,轻轻一扳,将副厅长的尸体侧了过来,又仔细地看了看尸体的后脑勺,最后在副厅长脖子的位置,看到了一个小小的黑色孔洞,这个小孔只有针眼大小,又接近发根的位置,若不是仔细观察,还真不好发现。 禄伸出手指轻轻地放在了小孔之上,过了一会儿,他抬起手,将指尖放在自己的鼻端闻了闻,一股奇特的气息迅速地窜入了他的鼻中,把他吓了一跳。 他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气息,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种气息似曾相识,心念一动,本想将那股气息逼出来,却不曾想,那一缕气息竟然已经钻入了他的识海,并且几乎是在瞬间,就跟他的识海化为了一体。 这种事是从未发生过的,禄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被人暗算了。 他合起双目,细细地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识海,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那股气息,就好像消失了一般,无影无踪。 “奇怪……” 想到了之前牛头说过这件事可能会和已经灭迹了的魔道有关,禄心中有些不安,他忙又坐了下来,运转起了周身的法力,然而灵力在他的经络中游走顺畅,并无丝毫阻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禄有些迷惑,又再次用手沾了一些小孔周边残留的气息,放到鼻子边闻了闻,虽然这次他已经有了准备,可还是冷不防地被这股诡异的气息钻进了识海,瞬间消失不见,这下禄不敢再尝试了。 虽然神识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他还是担心自己的身上是否留已经下了对方的神识印记。 如果那样,那么不但自己的一举一动会像放电影一样出现在对方的脑海中;而且,只要对方有足够强大的法力,甚至自己还可能会被他控制,成为傀儡。 出于谨慎的考虑,禄决定先回去找灵兽天君帮自己查看一下,灵兽天君的修为比他要高很多,或许他能从中看出什么蹊跷,至于手头的事情,只能暂时放上一放了。 注意打定,他重新将副厅长的尸体扳回原位,走到大堂,禄看到颜还在那里饶有兴趣地看着几个女人吵架,脸上有些不悦,心中暗道:这狐妖品性不坏,可惜杂念太多,以至于修炼进境十分缓慢,他若能专心修行,修为应当能有小成。 “走吧。” 禄目不斜视地从颜身边走过,淡淡地说了一句。 “啊?这就走了?” 颜正看得兴头上,一听这话,满脸的失望,但看禄并没有要停下来等他的意思,只能无奈地向着几个女人说了句:“真没劲。”然后就施施然地跟了上去。 第八十六章 老顽童的对决 两人一来一去,足足在屋子里呆了一个多小时,几个女人却至始至终都没有发现屋子里来了两个陌生人。 直到禄和颜都已经走了大半天了,小保姆去给灵堂的长明灯添油,她推开了门进了房间,起初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可等她走到棺材前这么一看,猛然间发现那条原本平整地盖在副厅长身上的薄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滑落在了一边。 那些被整整齐齐精心摆放在棺材内的鲜花也变得凌乱不堪,她这才吓得大声惊叫起来。 小保姆的惊叫声立刻引来了主母和几位小夫人,在纷乱中,几个人又发现所有花圈上的挽联全都不翼而飞了。 难道是有人把这些挽联拿走了?可是这间屋子除了门,没有别的出口,而如果从门进,则必须穿过客厅,可是整整一晚上,几个人全都没离开过客厅半步,这期间,并没有人看到有陌生人走进屋子,那这些挽联又是怎么不见的?而棺材内的东西又是谁动的? 毛骨悚然的感觉在众人心中升起,几个女人立刻就唧唧喳喳地乱腾了起来,最后还是那个沉默的妇人用她一贯的严厉口气制止了恐慌的蔓延,到这时,几人才想起来现在最应该最的就是马上报了警。 警察通过现场的搜查取样,并没有发现外人侵入的迹象,最终,这个案子被当成了当地的一桩谜案,被传得沸沸扬扬,而这一所价值不菲的房子,也因此变成了传说中的鬼屋,再也没有人敢来住了。 关于这件事的最后结局,最让人称绝的,并不是有关副厅长诈尸的传闻,而是作为主母的大房太太,竟然大大方方地把一幢‘豪华别墅’送给了贪得无厌的‘小四’…… …… …… 话说那日灵兽天君冒充完了高珊的幺爷爷,就带着福和寿两位龟仙,决定去地府找阎王老儿算账。 阎王批完了一天的公文,优哉游哉地捧着一个紫砂小茶壶,在自己种植的小药圃里看灵草的长势,猛不丁地脑后一阵劲风袭来,他随手将自己手中的小壶往身后一掷。 那小茶壶也不知道是什么厉害的法器,随风即长,最后变成了个一人多高的巨型茶壶,将阎王挡得严严实实。 只听‘铛’地一声脆响,仿佛是两件金属碰撞在了一起,一个锈迹斑斑的小铜铃铛,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巨型茶壶的壶肚上。 铃铛被撞得飞了出去,长眼睛似的,拐了个大弯又飞回到了灵兽天君的手中,而那只巨型茶壶上,则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凹痕。 “灵兽佬,你发什么疯,想弄死我啊!” 体态肥硕的阎王躲在巨型茶壶后面,探出了一颗肉呼呼的大脑袋。 “哎呀呀,我就是要弄死你这个老骗子。阎老头,要不是你,我的宝贝丫头怎么会出意外?今天我就是来找你算账的!” 灵兽天君说着就捋起了袖子扬起了手,一副马上要冲上去和阎王打架的模样。 “灵兽童女?她不是去人间了吗。怎么,她出事了?” 阎王一脸茫然地看着灵兽天君,身子始终都没有离开巨型茶壶的遮掩范围。 灵兽天君本想再次把手里的铃铛掷出去,可阎王一见他抬手,脑袋就已经缩到了茶壶后面,灵兽天君几回落空,气得‘呼哧呼哧’在原地打转,白胡子随着他的呼吸一翘一翘的。 “哎呀呀,你个老骗子,当初你跟我保证说不会出事,结果呢?丫头她失忆了!现在怎么办?你说!” 一听此话,阎王从茶壶后面探出半个身子,他弯着身子弓着后腿,一副随时准备闪身的模样,一脸迷惑地望着灵兽天君道:“怎么可能?!她又没喝孟婆汤。” 要说这两老头手上的家伙那都是在修真界中小有名气的宝物,可却被他们直接用来当成了板砖和盾牌,着实是宝剑当菜刀,纯粹乱使。 “哎呀呀,你还说,丫头失忆了就是事实,反正她是在你这里出的事,你就必须给我把她治好咯!” 灵兽天君叉着腰瞪着眼,一张鹤发童颜的脸涨得通红。 “嘿我说你这个灵兽佬,我是为了帮你啊,更何况,她又没喝孟婆汤,我拿什么给她治?” 当初是灵兽天君自己来求他把灵兽童女送进轮回道的,现在出事了倒全成自己的责任了,阎王心里也不服气。 灵兽天君明知这件事和阎王没多大关系,高珊进入轮回道的事情是阎王和他商量以后的结果,可他为了给自己找台阶下,便把所有的问题一股脑儿地全都推给了阎王,而胡搅蛮缠装疯卖傻向来是他的拿手好戏,到了此时他更是厚着脸皮理直气壮地说:“阎老头,你既然拿了我的宝丹,就该给我办事儿,现在你把事办砸了,那…那你就把那几瓶药还我吧。”说着,他还真的恬不知耻地将手一摊,等着阎王把两瓶八卦丹给他。 见他完全就是一副耍无赖的模样,阎王很是无语,哪有送出去的东西再跟人要回来的?这也太那个啥了吧,就算我愿意给,你还真好意思收? “不给不给不给。” 要说这阎王和灵兽天君也真是半斤八两,此时他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脸上的肉都跟着抖动个不停,那模样怎么看怎么像小孩儿吵架。 “哎呀呀阎老头,你你你,你既不肯帮我治丫头,又不肯还我宝丹,那就别怪我不顾念咋俩的交情,我我我……我可要跟你动手啦!”灵兽天君本就不占理,说不上几句话,便已经没词了。 阎王也不毫不退让,竟是和灵兽天君扛上了,道:“动手就动手,谁怕谁来?” 此时灵兽天君已经骑虎难下,他一跺脚一咬牙,脚下升起一团银光,将他托至半空,手里则几乎是瞬间已经把一大把符咒就朝着阎王所在的方向天女散花似的洒了出去,霎时间,漫天的小金纸飞扬,就好像下了一场金叶子雨似的,而随着这些符?上面的符文开始流转,这些一寸宽三寸长的黄色纸片儿竟然变成了一个个颜色各异大小不同的闪电球,朝着阎王的头顶就砸了过去。 跟在灵兽天君身后的福寿二人见两老头开打了,早就各自架起了自己的飞行法宝,远远避开。 说是迟那是快,阎王在灵兽天君手中出现符?的一刹那,心念一动,手中立刻就出现了十面流光溢彩的小锦旗,他扬手一抛一喝,这些锦旗就自动地排列成了一个几何图形,纷纷没入了阎王脚下的那片小药院里,而随着这些棋子的消失,一个正好笼罩住整个药圃的巨型八卦双鱼出现在了半空中,紧接着白光一闪,突然出现的八卦双鱼又快速地变换成了一个倒扣的半圆型罩子,将阎王和整个药圃都罩了起来。 ‘啪啪啪啪啪’,‘兹啦兹啦兹啦’,‘轰隆隆轰隆隆……’ 所有的闪电球最终全都砸在了这个半透明的圆形罩子上,发出噼里啪啦的乱响,声势着实不小,只是那阎王躲在这看起来薄如蝉翼的结界之下,丝毫没有受到任何波及。 第八十七章 这个老头也不靠谱 “八卦北斗七玄阵!” 那八卦双鱼一经出现,灵兽天君立刻便认出了这便是那鼎鼎大名的‘八卦北斗七玄阵’,当年在魔道盛行之时,曾一次性派出了十余名玄仙级别的魔修,一起联手都未能打破此阵的结界,使得地府成了修真界中极少的不受魔族染指的净土之一。自此后这‘八卦北斗七玄阵’便成了修真界中人尽皆知的十大名阵之一。 灵兽天君扔出去的那些符?,在福寿两位龟仙眼中看来也不过是些普通货色,更别说用来破这‘八卦北斗七玄阵’了,事实上,灵兽天君也没真打算要把阎王怎么样,不过是说不过别人就耍耍小脾气解解气而已。 然而谁知阎王一出手就是这等大阵,如此一来,灵兽天君即使来真的,也不可能伤到阎王了,直把个灵兽天君气得哇哇乱叫,连声说道:“好呀好呀,真有你的,阎老头,你尽然把这种看家的本事都拿出来了,你还真要和我都到底是不是,你你你……你给我出来!咱们好好打一场!” 阎王哪有这么傻,明明可以在八卦北斗七玄阵的保护下逍遥自在地在自己的小药圃里喝茶赏花,和灵兽天君耗上几十年都没问题,怎么可能自己吃饱了没事干主动出去挨打的? 论修为而言,阎王的法力储量少于灵兽天君,如果不用技巧,阎王稳输,因此他毫不理会灵兽天君的挑衅,一脸悠然自得地说道:“我不出来,我就是不出来!灵兽佬,有本事你就给我进来啊,我倒是听说你对阵法挺有研究?来来来,今儿个就让本君开开眼界如何。” 灵兽天君在天庭时,素以了解世间奇阵而闻名,是以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八卦北斗双鱼阵,却能一眼就认了出来。 可要说他能破这个阵,那就确实为难他了,这八卦北斗双鱼阵乃是上古帝仙留下来的至宝,其中蕴含的机巧奥妙几乎没有任何破绽可言,不要说灵兽天君只是喜爱阵法,并没有达到痴狂的程度,就算是那些以阵法宗师自居的怪物,到了这个阵前,照样也得认栽。 可灵兽天君又是个极好面子的,阎王如此一激,便是讽刺他名不副实,这让灵兽天君如何能受,他直气得胡子眉毛都炸了起来,却硬是接近不了阎王,急得又跳又叫,口里直嚷嚷着‘你出来’,‘快出来’之类的话语。 而阎王则一口咬死了‘打死也不出去’的信念,如此一来,两人之间的武斗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场口角,而这场口角之单调和无聊,听得一旁的福寿两位龟仙直打瞌睡。 时而两人也会对这两老头这种浪费符?和阵棋灵力的行为投以一鄙视的眼神,直到禄找到他们为止。 …… …… 禄在仙界的天庭没有找到灵兽天君,心中就猜测他必定是去了地府还没回来,于是他又避开守卫,悄无声息地出了天庭,直奔地府而来。 当看到灵兽天君和阎王两人跟个小孩子做游戏一样的滑稽对峙,禄有些哭笑不得。 “老大,阿姐还在等你消息,你如何在这里和阎王大人磨上了?你还是快快想办法治阿姐吧,日子一长,只怕天庭那里瞒不住了。” “哎呀呀,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禄禄宝贝,你怎么不早点和我说呀!” 灵兽天君这才恍然大悟,自己白白地和阎王在这里耗了十几天,却把高珊的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若因为自己的这一耽搁,让天庭发现了破绽,那可真的就不是玩的了。 禄翻了翻白眼,心说:我怎么会知道你在这里做这种无聊的事情,我还以为你真的在找阎王商量对策的,哎,这老头果真信不得。 转念一想,福寿二人就陪在他身边,却干瞪眼看着,没有去提醒这不靠谱的老头子。 他转头责备地瞪了福寿二人一眼,福寿二人一齐转头他顾,做出一副看风景的模样。 禄这才又把自己去调查鬼魂失踪时,受了暗算的事情告诉了灵兽天君,灵兽天君抓过他的腕子,在他的身体里注入了一道自己的灵力,隔了一会,他又将那道灵力收了回来,摇头说:“没什么嘛,你确定有东西进去了?” 禄微微皱起眉,托着下巴想着说:“我也没有察觉到异样,所以才会来找你,这么说,应该没大碍。” “小乌龟,你刚才是不是说牛头马面他们丢鬼的事?” 阎王突然隔着半透明的护罩伸长了脖子插口说道。 禄连忙向着他行了一礼,又点头说:“不错,阎王大人,你也知道这件事?” 阎王嘿嘿一笑,道:“那两小家伙怕我生气,就没敢告诉我,嘿嘿,其实我早知道了。” 既然阎王早知道了,为什么不出手解决?既然有时间在这里和灵兽天君玩打架,那就没有时间去调查案子?禄有些纳闷。 “阎王大人,恕我直言,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不出手?” 阎王神秘地一笑,竟然向着禄眨了眨眼睛,摆了一个很欠扁的姿势说:“天机不可泄露。” 禄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老头会和灵兽天君成为莫逆,都一样的不靠谱,果然是物以类聚。 既然自己身上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禄也就不想耽搁了,把高珊一人留在人间界,他有些不放心,可正当禄向阎王和灵兽天君告辞之时,阎王又很突兀地喊住了他。 “小乌龟,这事情我那两个徒孙肯定是办不了的,还是要你去办。” 禄疑惑道:“为什么让我去办?” 这鬼魂丢失的事情,怎么说也是你地府的家事,自己一个外人,不方便插手,而且这地府中修为在自己之上的,并不在少数,阎王让自己去查这件事,明显很不妥当也很不符合常理。 阎王却收起了法阵,走出药圃,一脸严肃地上前拍了拍禄的肩膀,禄发现,阎王注视自己的目光中,似乎别有深意,于是,他一脸凝重地回望着阎王,想听听阎王到底想和自己说些什么。 谁知,这阎王却说了句:“还是那句话,天机不可泄露。”让禄顿时有一种抽他的冲动。 本能地想要开口拒绝,却碍于阎王的辈分高过自己,不能太扫了他的面子,禄只得回头看了看灵兽天君。 却见灵兽天君压根就没朝他们这里看上一眼,而是在那里一个劲得研究阎王的那几面小锦旗。 禄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反正自己要去找赖阿三的魂魄,这两件事或许能一起解决,于是点了点头应了声‘是’,这才转身驾起自己的飞剑破空而去。 第八十八章 妖仙联盟主事人 “张树成,这里有份地图,你帮我交给禄哥哥。” 在一座摩天大楼的顶层写字间内,喜儿坐在一张大办公桌前,一面玩着转椅,一面把手里的地图轻轻地甩到了坐在自己对面的张树成眼前,那地图上有一处用红笔标识出的记号,显得格外醒目。 “会长……小妖上一次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怀疑了。如果这次再去,小人担心……” 张树成的表情显得有些犹豫,他一边擦着满脑门上的汗,一边小心翼翼地说着,心里则暗暗叫苦:我的小姑奶奶呦,你还有完没完呢,上一次我就差点回不来了,这次再去,那我不是自己找死么。 喜儿一脸不满地撅了撅嘴,说道:“你怕什么呀!禄哥哥又不会吃了你。你尽管去,他们要是问,你就说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放心吧,天庭是有规矩的,不能随便对还没有飞升的修士出手。” 对于喜儿这几句话,张树成心中很是不以为然,啥叫不能随便出手?要是真的不能随便出手,那那个狐狸精怎么能这么乖乖地就听了禄的话?还有之前那些被禄收拾掉的小鬼小怪,难道这些家伙都是自己消失的? 可面前的这位大姐大那可是整个妖仙联盟的掌舵人,她要硬把一只梅花鹿说成了千里马,张树成也不敢说是她看错了。叹了口气,张树成一脸苦大仇深地模样拿过了自己面前的那份地图,无精打采地说了声‘是,那小的这就去办。’便准备转身出门。 “哎,你等等。” 看着他一副‘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决然模样,喜儿扑哧一笑,又将张树成喊了回来,同时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叠小雷符,一扬手就朝着张树成抛了过去,说道:“呐,这里有一张风行符和十二张小雷符,要是禄哥哥真的为难你,你就用这风行符逃命,至于小雷符么,我知道你帮我办事一直都挺辛苦的,这些就当是这一次的额外酬劳吧。” 张树成听她喊住自己,本以为这丫头还有什么古灵精怪的事情要让自己去做,却没想眼前一亮,一叠金灿灿的小符就朝着自己这边飞了过来,他忙伸手接住,又听了喜儿这番话,喜出望外,忙一脸赔笑地说道:“会长,您这是哪里话,我老张都已经跟了您这么多年了,干嘛还那么客气,哈哈哈,这怎么好意思呢。”口上虽然说着谦虚的话,手里却没有推辞的意思,一塞一按,那打符咒就已经进了他的腰包。 喜儿微微一笑,道:“好啦,别说那些恶心人的话啦,你赶紧去吧。” “是是是!”这一次张树成应承的声音明显要积极地多了,出门的速度更是利索得像打了兴奋剂似的,生怕耽搁了会长大人的好事。 …… …… 禄从地府回来以后,和高珊几人打了声招呼,便又分别去查看了商人情妇和赖阿三的尸体,这一次他没有带上颜,可是除了在尸体上发现了和副厅长的尸体上一样的黑色小洞外,并没有发现其他有用的线索,他有些失望。 又用灵识在整个小城的上空扫了一遍,却始终没有找到散发出那种黑色气息的地方。 等回到高珊家,他有些疲惫地揉着太阳穴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都显得没什么精神。 高珊一面殷勤地将一盘自己精心切好的苹果放在他面前,一面急切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查到什么了吗?” 禄抬起眼睑看了看她,摇了摇头。 颜早就从禄进门时的表情就已经判断出了结果,抓起块苹果,他幸灾乐祸地说道:“我看你啊就是太傻,这家伙连阎王都拿他没辙,你又怎么可能找得到!” “不许用手!”高珊横了他一眼说:“你少在那里说风凉话!你还说对韶冲好呢!对韶冲好就应该指望着禄能快点找到赖阿三!哪像你这样,不帮忙也就算了,还要给人泼凉水!你这叫对韶冲好吗?!” 听高珊竟然敢在韶冲面前质疑自己的感情,颜恶狠狠地朝着高珊做了个威胁的表情,然后又连忙转过脸对韶冲解释道:“冲儿,你可别听她挑拨是非,我只是实话实说,绝对没有恶意。”说着,他又一脸‘楚楚可怜’地摆出一个赔罪的模样,将手中的苹果递到了韶冲口边,‘妩媚’地说:“来,冲儿,吃苹果!~”听得坐在两人对面的高珊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韶冲根本就没有心思去关心这两人之间的口角,见颜把苹果递到了自己口边,他心不在焉地咬了一口,紧接着就一脸忧心忡忡地对禄说道:“连你们神仙都没办法了,那我爸怎么办?” 颜见韶冲竟然毫不抗拒地就吃下了自己手中的苹果,得意地朝着高珊递了个眼色,高珊一撇嘴,脸上满是鄙夷和厌恶的神情,然后就不再去理他,而是顺着韶冲的话头,也是一脸担心地望着禄说道:“是啊,美人,你可得想想办法,无论如何都要找到赖阿三的鬼魂才行呀!” 禄沉默不语,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就在几人都一筹莫展的时候,门外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高小姐,高小姐在家么?” “张树成?他怎么又来了?” 高珊看了一眼禄,只见禄始终都保持着那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 这时门外张树成的声音又再次响起,高珊连忙起身去开门,一看还真是这家伙,依旧是那身黑色小礼服,一脸恭敬谦卑的模样,只是神色里显得有些局促不安,高珊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口问道“你来做什么?” 张树成探头探脑地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人,当目光与禄接触到的时候,他的身子不受控制地轻轻一颤。他下意识地往大门的一侧缩了缩让,在这个角度,正好能挡住客厅里面众人的目光。 感觉稍微安心点儿了,张树成掏出地图,毕恭毕敬地递到了高珊面前,笑着说道:“高小姐,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那人说,你们要找的东西可能就在上面标注的这个地方。” 一听此话,高珊立刻就想到了众人刚才在客厅里商量的那件事,难道他们妖仙联盟的人已经知道赖阿三的鬼魂在哪里了? 高珊半信半疑地接过地图看了看,正想问是谁让他把这份地图送过来的,可是一抬头,张树成早就已经溜得不见踪影了。 高珊不禁哑然失笑,一面将门重新锁好,一面回头对禄说道:“美人,瞧你,你都让别人有心理阴影了……咦?人呢?” 高珊本想调戏调戏自己的小保姆,一回头却发现,发沙上哪里还有禄的影子!她一脸疑惑地望向了客厅里的另外两个人。 “我没看到。” “我也没看到。” 客厅里的两人同时展现出了一副无辜的表情,显然他们也还在纳闷呢。 第八十九章 背后有人 张树成一溜烟地跑下楼,长长舒了口气,还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却哪知此时身后已经多了一人。 早就站在楼下等候的司机为他打开车门,张树成一抬腿就坐了进去,调整了个舒服的坐姿,他还颇为得意地吹起了口哨。 那人紧随其后,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然而,无论是张树成还是司机,对这个人的存在都恍若无知。 司机看着车内的后视镜向张树成询问道:“张懂,现在去哪儿?” 张树成翘着二郎腿点起雪茄,喷了个烟圈儿,拉长了声音说道:“回公司。”到了这时,他才又有了点儿做回自己的感觉。 汽车就这么一路飞驰,奔回了妖仙俱乐部在小城的分部大楼。 张树成下了车,信心满满地去找喜儿报告。而那人则一直尾随在他身后,大大方方地进了顶楼办公室。 “会长,小人照您的吩咐,已经把地图交给他们了!” “恩,你做得很好。” 听到张树成的回复,喜儿转着摇椅回过身,却一眼就瞧见了跟在张树成身后的禄,立刻花容失色,惊讶万分地叫道:“呀!禄哥哥!你怎么……” 她并不是没有料到禄会找到自己,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不满地瞪了张树成一眼,喜儿心中暗暗埋怨:这张树成办事也太不牢靠了,怎么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 张树成一听她喊出了‘禄哥哥’这几个字,就知道事情要糟,心猛地一抽,冷不丁地回头一看,立刻就吓得面无血色。 只见刚才还坐在高珊家客厅里,一言不发的禄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自己身后去了! “我^的妈呀!~” 他条件反射地大叫一声,像只受了惊的兔子似的,一窜一蹦,就已经躲到了沙发后面,心里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 他他他……他怎么会在这里的?他不会出手杀我吧!我的老娘呦~我这算惹的哪门子的晦气啊……好好地在山里做我的樟树精多好呀,干嘛要贪图这点人间界的虚名,招惹上这两位大仙,现在好了,他们俩要是一个不合斗了起来,倒霉的还不是我呀! 张树成一边暗暗叫苦,一边又担心喜儿会怪他办事不利动手惩处自己,他哆哆嗦嗦地从沙发后探出一个脑袋,小心翼翼地朝着喜儿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 只见喜儿面色平静,丝毫没有动怒的样子,甚至脸上还有一点啼笑皆非的意思,大约是见了张树成如此神经质的反应,喜儿也没他弄得哭笑不得了吧。 “行了,你出去吧。”喜儿强忍着笑温和地说了一句。 张树成还当自己是听错了,诚惶诚恐地说:“会会……会长,你不怪我啊?” 喜儿道:“怪你什么?” 张树成指了指禄,又指了指自己,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把事情办咋了呀!” 喜儿起初确实有些怪他办事不利,不过回头一想,毕竟这樟树精才是灵动中期,说难听点,他除了比凡人长寿以外,基本和个普通人没多大差别,禄是飞升后的金仙,他要是想跟踪这样一个人,就算是十个张树成也发现不了,不觉就释然了,她微微一笑,摆手道:“算了算了,我不怪你,你可以走了。” 张树成这才如蒙大赦般地连连称谢,远远地绕开了禄所在的位置,贴着墙根儿逃命似地出去了。 见张树成已经走了,喜儿又变成了一如往常那般调皮可爱的模样,冲着禄眨了眨眼睛,撅着嘴说:“禄哥哥,你怎么这么快就把我找到了?我还没玩够呢~” “唉……” 禄轻轻叹了口气,面对喜儿,他总是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坐到沙发上,禄自己给自己斟了杯茶,呷了一口。 放下茶杯,他的眼睛直直地瞅着杯子里的茶汤,考虑了一会儿该如何开始和喜儿之间的谈话,他这才缓缓说道:“张树成与我无亲无故,却一味地想讨好我,连对那丫头都奉若神明,就算他是想结交天仙,未免表现得也太过。再加上他一个小小的树精,居然能知道我和老大的行踪,你不觉得,你露的破绽太多了么?” 说到这里,禄抬起眼看了看已经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正荡着双脚坐在办公桌的大台子上的喜儿,顿了顿又苦笑了一下说:“难道在你眼里,你禄哥哥我比太上老君的青牛还要蠢?” “怎么可能?那头大笨牛怎么能和我的禄哥哥相提并论啊。我的禄哥哥是最聪明的!一万头大青牛加起来也抵不过你一个,嘻嘻。” 喜儿轻盈地纵下台面,伸长了手臂夸张地在自己身前比划了个大大的圆圈,笑嘻嘻地走到禄身边坐下,就像从前一样挽着禄的胳膊说道: “禄哥哥,我早就知道瞒不了你的,以前在天上的时候,福寿两位哥哥总是被我耍的团团转,只有你,每次我想做点什么,你总能提前发现,这次要是你找不到我,那才真的奇怪呢!” 禄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臂从喜儿的怀抱中抽了出来,嘴角一斜,露出了一个嘲讽的浅笑,说道:“哼,少来,你别以为说几句好话这节就能过去了,我若真像你说的这般,早在你下界之前我就该把你关起来,省得惹出恁多麻烦!” 喜儿见他竟然主动回避起了自己与他一贯以来亲昵的相处方式,有些诧异,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转而她又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显出一丝狡黠的笑意,别有深意地拿眼睛斜睨着禄的脸说道:“禄哥哥,你该不会……” 禄在她的这种目光注视之下觉得身上有些发毛,他皱起眉一脸不悦地说道:“你想说什么?别拿这种眼神盯着我看!好好说话!” 喜儿笑得愈发阴险了,说道:“以我在人间界呆了这三十年的经验来看,一个男人会主动地和异性刻意地保持距离,那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有了喜欢的人!嘿嘿,禄哥哥,你是不是喜欢上谁啦?是不是阿姐?快说快说!我一定不会告诉别人的!~” “胡闹!” 喜儿摇着禄的胳膊非要禄说出他喜欢的人是谁,禄脸色铁青地一把甩开了她的手,因为力道过重,喜儿整个人都重重地摔了出去。 第九十章 极品晶石 喜儿从没有见禄发过这么大的脾气,知道自己这一次可能是真的有些过分了,虽然禄呵斥的口气着实让她吃了一惊,她却不敢说什么,憋着嘴一脸委屈地站在一旁,一双水盈盈的眼睛怔怔地望着禄。 禄在甩开喜儿的一刹那就已经开始后悔了,一来喜儿与他来说就如亲妹妹一般,自己如此重手,怕伤着了她。二来自己这般反应,无异于是在承认他心虚,他懊恼自己如此沉不住气,竟然会因为喜儿的一句话就心神大动。 两人之间保持了一会儿沉默,见禄一直都板着一张脸也不说话,喜儿轻声说道:“禄哥哥,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和你闹着玩,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禄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过了会儿他轻轻地叹了口气,问道:“还是不跟我走?” 喜儿撇了撇嘴,脸上的表情稍稍轻松了些,摇头说道:“我说过了,要是被你们抓住了,我自然会回去,现在还不到时候。而且阿姐不是还没想起来吗,反正你们也要在人间耽搁的,何必这么着急催我。” 见她还是如此执拗,禄知道多说无益,他不想用武力手段强制喜儿,若是伤着了她,别说自己于心不忍,灵兽天君那一关肯定也过不了。 但高珊的失忆至今都还没查清楚是怎么回事,别说等她恢复记忆之后用玉顶金蝰将喜儿带回天庭了,就连高珊能不能顺利回天都还是个问题,想到这里,禄的表情又凝重起来。 喜儿看他紧皱双眉沉默不语,知道他一定是在苦恼对自己束手无策的事情,得意地一笑,又笑呵呵地走上前拉起了禄的手,一脸乖巧地说道:“禄哥哥,求你一件事呗。” 禄疑惑地抬起眼睛看了看她,迎着他的目光,喜儿收起笑容你蹙起眉,摆出了一副苦苦哀求的神情。 禄心生警兆,不知道这丫头心里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想要拒绝却又不忍开口,抱着暂且一听的态度,禄冷冷地问:“什么事?” 喜儿嫣然一笑,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两块极品晶石摆在桌上。 禄愈发不明白她的意思了,难道这丫头想用晶石来贿赂自己? 虽然晶石不但能作为修真界里的流通货币,而且还能为日常修炼提供灵气,是很珍贵的修真材料,尤其是极品晶,乃是晶石中价值仅次于元品晶的高端晶石,一般都已近很少会用来流通了,只有到了那些高品法宝交易会上,因为交易的数额用低端晶石来计算会显得数值很大而且繁琐,这时候才会用极品晶来换算价值。 可一来天庭每年派发给在职天仙的岁晶足够他们修炼所用,二来自己又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喜儿不可能不知道,虽然这两块极品晶价值不菲,可喜儿若想以此来买通自己,那无异于是对自己的一种侮辱,这丫头的智商明显高于高珊,不可能做这种蠢事。那她到底想做什么? “放心好啦,不是给你的!”喜儿看出了禄的想法,她恶作剧似地微微一笑,又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个玉简,递到禄的面前说:“禄哥哥,我想让你帮我去修真界买点东西,这个是我想了好久才写好的清单,你看看。” 禄接过玉简,用神识大略地扫了一遍,发现里面写的全部都是一些基础药材,像什么长生草之类的,往往是一颗下品晶就能买上好十几斤的东西,他不禁有些疑惑,买这些东西哪用得着这么多晶石? 喜儿没等他开口问,就主动解释了起来:“我手下有几千万的小妖,每年我都要给他们发放修炼的材料,这种东西我以前又没存太多,现在都已经用得差不多了,所以,禄哥哥,我想请你帮我去买一些来。” 禄微微皱眉,道:“你把这么多妖怪组织起来,难道是想对抗天庭?喜儿,你未免也太天真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数量从来不是什么优势。” “才不是呢!我只是觉得这些人间的妖怪很可怜,在修真被欺负的无处可逃,只能躲到这个既没有灵气又没有材料的地方,我只是想想帮帮他们而已。而且,我把他们组织起来,他们就不会随处害人了,这有什么不好。” 喜儿觉得自己的一片好心被禄给曲解了,她有些委屈。 禄的脸上闪过一丝歉疚之色,语气变得温和了一些,说道:“是我误会你了。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自己去?”他收起了玉简,却没有去动桌上的两块极品晶石。 “材料市场里有那么多修仙者,万一碰上天庭的人怎么办?而我手下的人又大多是在修真界里过不下去了才会逃到人间界来,他们是决计不能回修真界的,我能想到的人也只有你了,这一次要不是你没有找到我,我迟早也是要去找你的,所以禄哥哥,你可一定要帮我呀!” 禄正想说些什么,就在这时,喜儿突然话锋一转,很突兀地说了一句:“禄哥哥,我得走了,老大下来了。” “老大?”禄起初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等他明白喜儿口中的这个老大指的就是灵兽天君时,喜儿已经召唤出了自己的飞行法宝,一条色彩斑斓的丝质飘带,喜儿脚踏着这根五彩丝带飞到半空。 禄很是奇怪,喜儿怎么会知道老大下来了?灵兽天君的修为早就已经冲破了金仙,进入了玄仙境界,自己尚且不能洞察他的气息,喜儿又是怎么能察觉得到他的气息?禄将信将疑,急忙问道:“你怎么知道老大下凡了?” 喜儿眨了眨眼睛一脸俏皮地说:“嘻嘻,这是秘密,不能告诉你。” 说着,她已经从办公间的落地窗处穿墙而出了,眼看着马上就要飞走,禄迅速地抓起桌上的两块极品晶石朝喜儿掷了过去:“等等!东西我会买,这两块晶石你留着,一个人在外面千万小心。” 喜儿伸手一抓,接住了禄扔过来的两块晶石,脸上浮起一个甜美的微笑,没有推让,喜儿将晶石收入了储物袋中,远远地说了一句:“禄哥哥,东西买好以后交给张树成,他知道要怎么处理。”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了天边。 第九十一章 讨灵丹 “哎呀呀,老君啊,你这次说什么也要帮兄弟这一次。” “不行不行,我说了多少次了,绝对不行!” 禄回去以后,灵兽天君告别阎王,回到天庭开始琢磨有什么办法才能让灵兽童女恢复记忆,想来想去,他决定去找太上老君帮忙。 太上老君不耐烦地围绕着炼丹炉转着圆圈,想甩脱这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可灵兽天君死死地拽着太上老君的袖子,说什么也不肯撒手。两个老头就这么一追一跑,在兜率宫里纠缠了半天,也没得出个什么结果。 站在一旁的太上仙童打了个哈欠,甩着拂尘,掸着自己身上根本就没有一丝灰尘的道袍说:“哎呀师傅,你就帮帮灵兽天君吧,反正也不是什么难事,咱丹房里有那么多灵丹妙药,难道就没有一种能治好灵兽童女的?” “是啊是啊,哎呀呀老君啊,你看连你徒弟都这么说了,你就答应了吧。”灵兽仙君得了人帮忙,底气愈发足了,双手拽着老君的袖子,更是不愿撒开了。 太上老君拧着眉毛狠狠地瞪了太上仙童一眼,没好气地说:“小兔崽子你知道什么,万一让玉帝发现了,那咱爷俩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太上仙童吐了吐舌头偏过脸小声嘀咕道:“你就是舍不得那些丹药。” 他这几个字虽然说得很轻却正好能让殿里的其余两个人全都听得真切,太上老君气得老脸通红,指着太上仙童的鼻子就骂开了:“哎我说你个吃里扒外的小东西,就知道惦记着你那个小童女,也不看看人家睬不睬你。我可告诉你,你这叫做好心当做驴肝肺!吃力不讨好!你对她那么好,没用!全都是白着!” “那我不管!”太上老君的这番话是当着灵兽天君的面说出来的,那在太上仙童的眼里就无异于是对着岳父数落女婿,他又羞又恼,脖子一梗将拂尘扔在了地上,跺着脚说:“你要是不肯帮,我这就回家找我爹妈去,看以后还有谁来给你传承衣钵!” 太上老君一股气到了嗓子眼上硬是被太上仙童的这后半句话给强逼了回去,他心中那个郁闷啊,人家收徒弟,自己也收徒弟,可人家收的徒弟那都是低眉顺眼师父叫干啥就干啥的,怎么自己找的这个徒弟全然就像一个大爷呢?! 有谁会相信,堂堂一个太上老君,鼎鼎大名的炼丹宗师,竟然会被自己的徒弟威逼胁迫! 唉……怨只怨自己眼界太高,心气太盛!当年天庭训练班五千多名预备学员里,就这太上仙童一个人在短短一个月以内从一个毫无法力的小毛孩子,神速地冲破灵动,直接达到了筑基初期,这种修炼速度在修真界中可以说是万年无一。 而名师固然难寻,可天才徒弟一样也弥足珍贵,这么一个修真奇才,自然是那些自命清高,宁可不收徒也不肯收个资质平庸的徒弟的老顽固们争抢的对象。 太上老君为了能把他收入门下,将两瓶自己珍藏了多年的元品聚灵丹偷偷地塞给了玉帝,走了这个后门得了先机,本以为收下这个徒弟是十拿九稳了,可谁知这时太上仙童却不乐意了。 在修真界,炼丹炼符之类的都不是主流修炼模式,太上仙童小孩子心性,听说学炼丹就是一天到晚守着一个大铁炉子看柴火,他又哭又闹地就是不肯答应,后来是他父母和太上老君好说歹说才把他劝着勉强地入了兜率宫。 可这么一来,太上老君就变成了那个主动拿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的角色,从此以后他是骂不敢骂打不敢打,时时还得处处哄着这个宝贝徒弟,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悲惨。 叹了口气,太上老君自己和自己生起了闷气,口里说着:“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你个小混蛋,我迟早有一天要被你害得丢掉饭碗!!”可神态里却已经明显有了妥协的意思。 太上仙童是何等机灵人物,他一听师父的话语里已经有了松动,不再像之前那么坚决了,他忙见好就收,笑呵呵地上前说道:“哪能啊,师父您老人家是修真界里公认的第一大炼丹宗师,到哪儿都是要被人抢破头的,就算玉帝见到您,还不照样要站起来喊您一声‘老君’!他们哪舍得放您走啊!” “哎呀呀,老君啊,那你是答应帮我啦。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来来来,那你赶快把丹药给我吧!” 太上老君虽然已经松口了,可面子上还差着一阶台阶没下来,太上仙童说得这些话无非是想把太上老君的这口气给屡顺了,好求他把灵丹给灵兽天君,可没想灵兽天君做事如此莽撞,太上仙童的工作才做到一半他就迫不及待地向太上老君催讨起来。 太上老君正窝着一肚子火没处发呢,被灵兽天君这一搅和,他重重地甩了甩袍袖,闷哼一声坐到了椅子上,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很难看了。 太上仙童本以为这灵兽天君到此也就该停手了,哪知他脸皮竟然堪比城墙,见太上老君不搭理自己,灵兽天君傻乐一阵给自己解了围,然后就开始没心没肺地在丹房的药架上翻找起来,一边找还一边说:“哎呀呀,老君啊,你这些灵丹都是干啥使的?怎么连个药名儿都没有?”把太上老君的药架给翻得一塌糊涂。 “哎哎哎,天君,你别乱翻啊,我师父的灵丹放在哪里都是有讲究的,你可千万别给我们弄乱了!” 太上仙童连忙上去拉住了灵兽天君,他翻乱了架子到时候还得自己去收拾,这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哎呀呀,太上仙童,那你帮我找吧。” 太上仙童嘴角扯了扯,有些哭笑不得,这灵兽天君但凡能察言观色一点儿,这事早就成了,事到如今这解铃还须系铃人,他扯了扯灵兽天君袍子使了个眼色,又用手悄悄地指了指坐在上首正生着闷气的太上老君,示意只有老君才知道仙丹放在哪儿了,让灵兽天君自己去求老君。 到了此时灵兽天君的脸上才显示出了一点难为情的意思,他抓耳挠腮地扭捏了半天,说道:“还是你去吧,他一定又不能搭理我!” 然后任凭太上仙童怎么拽怎么扯,灵兽天君就是不肯向太上老君所在的地方靠近一步。 第九十二章 忘魂花 这灵兽天君在关键时候掉了链子,太上仙童只觉得自己是有气无力使,跺了跺脚无奈地放开灵兽天君,他腆着脸走到太上老君面前。 先打眼看了看老君的脸色,只见老君拉长了脸面冲里坐着,太上仙童深深地朝着他做了个揖,唤了声:“师父~” 太上老君回过脸斜眼看着太上仙童,天上仙童又道:“师父~您就给他呗!”太上老君心中暗道:嘿嘿~你小子也有开口求我的时候! 沉着脸没有答话,太上老君又瞅了瞅站在十几米开外、正做贼似得朝这里张望的灵兽天君,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冷笑。 甩甩拂尘站起身,他这才拉长了声调说道:“哼,不是我不想给,只是……” “只是啥?”灵兽天君一听老君开口,欣喜之下又犯了那嘴快的毛病,忙不迭地插口说道。 太上仙童拿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灵兽天君自知这回只怕又把太上老君给得罪了,低下头忙不言语了。 “哼!”太上老君不屑地瞥了一眼灵兽天君,并没有生气,可脸上浮现的笑容就开始变得有些不怀好意起来,只见他两只手指捻着自己下巴上短得可怜的一点小山羊胡,不紧不慢地说道:“只是要炼制这种丹药,我现在还缺一味药材。” 太上老君有意停下来卖了个关子,太上仙童开口问道:“师父,还缺什么药材?” 太上老君一字一顿地说道:“忘、魂、花。” “忘魂花……”太上仙童口里重复着这几个字,只觉得这名字听起来很是熟悉,微微一想便记起来自己曾经在师父的药典中看过这种花:“师父,是不是忘魂谷的忘魂花?” “嗯,不错。”太上老君对太上仙童能说出这种花的产地显然很是满意。 “可是……”太上仙童沉吟一会又说:“师父,那忘魂谷的百药仙可是个怪人啊,他历来爱花如命,只怕不会那么轻易地把忘魂花给我们吧?” 太上老君长脸一沉,说:“谁说是我们去?你个小混蛋还有点出息没?这种事当然是谁要就谁去!本君我答应为他炼制仙丹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难道还要让我这把老骨头去为他们这些祸秧子跑腿不成!” “我去我去!哎呀呀,老君啊,你肯帮忙就太好了,忘魂花是吧,好好好,我记住了!我这就去给你找来!哈哈哈哈……” 灵兽天君到了此时才敢开口,可他还没等问清楚那个忘魂花到底是种什么花,那个忘魂谷又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呢,就迫不及待地要去找了。 “慢着。”太上老君拂尘一扬,白色的尘丝立刻暴长了十几米,将已经踏出了兜率宫的灵兽天君又重新给卷回了殿中。 灵兽天君乃是玄仙修为,这太上老君一缠一扯就将他像提溜小孩儿一样给提溜了回来,太上仙童看了不禁心下骇然,他只知道自己师父炼丹的本事了得,却没想到修为竟然也是如此深不可测,心下不由生出一股子敬意。 太上老君问道:“你可知道忘魂谷在什么地方?” 灵兽天君两手乱抓地扯了扯缠在自己身上的尘丝,没扯开,便也不再管它,用手指抿了抿自己的眉毛,微微一愣,这才一脸讪笑地问道:“哎呀呀,忘了问了,老君,这忘魂谷在什么地方?” 太上老君嘴角一斜,眼底闪过一丝狡邪的笑意,腕子一抖那缠在灵兽天君身上的尘丝就已经被他收了回去。 又见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个长条形的玉简,将去忘魂谷的路线以及忘魂花的图像资料刻录了进去,递到灵兽天君面前说道:“天君,这忘魂花乃是世间奇花,你若去取,则还需注意一桩事情。” 灵兽天君伸手就去接那玉简,可玉简却被太上老君给牢牢地扣在了手里,他使劲拽了几下也没拽动,不耐烦地说道:“哎呀呀,老君,你有什么就赶快说嘛,我还等着去找花呢!” 太上老君眯起眼睛微微一笑,在一旁的太上仙童眉头皱了皱,似乎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头,却又说不出来是哪里,心中暗道:莫非,师父是在骗灵兽天君? 想到此处,太上仙童本想将那玉简拿过来瞧瞧,他在太上老君的药典中看过忘魂谷以及忘魂花的资料,如果太上老君给灵兽天君提供的信息有诈,他应该一眼就能识别出来。 可是这两老头一边一个拽着那玉简正在说事,太上仙童根本就插不进去,只能干瞪眼瞎猜疑,心中盘算着等一会儿有机会了再单独找灵兽天君验明玉简中信息的真假。 见灵兽天君一副着急忙慌的样子,太上老君反而是愈加耐了性子,不急不缓地说道:“既然你这忘魂花是要给灵兽童女炼丹用,那就必须要让灵兽童女亲自去采,这忘魂花在脱离灵田之时,能够认主,若是别个人代采,就算炼成了灵丹也治不好你的宝贝丫头!” 灵兽天君听了一愣,脱口说道:“这算哪门子的规矩?!” 太上老君脸色一沉一脸不悦地说道“哼!虽说贫道这‘三界丹主’的名头是众仙友抬举,我本没这么大的本事!但炼丹识药的基本功我自认为还是有些底子!你若觉得贫道的话不可信,尽可另请高明!” 见他动怒了,灵兽天君忙赔笑道:“哎呀呀,老君,我不是这个意思。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哎呀呀,你快放手,快放手!” 太上老君冷笑着松开手指,灵兽天君没有防备,身子向后一坐便摔倒在地,这老头也不着恼,一脸嘻嘻哈哈地爬起来还朝着太上老君抱了抱拳说道:“谢了。”然后祭起法器转眼就出了南天门,径直奔着高珊在凡间的家去了。 看着灵兽天君离去的背影,太上老君心道:去吧去吧,那百药仙是出了名的抠门,我就不相信,凭你一个已经没有了法力的小童女,能够真的把忘魂花给拿回来,哈哈哈,灵兽佬,你就慢慢折腾吧。 “师傅,你是不是在骗灵兽天君啊?我可从没听您说过,有什么草药是必须要吃药人自己去采的。” 太上仙童始终觉得师傅的葫芦里埋着蒙汗药呢,连带着他望着灵兽天君离去时的笑容都看着那么让人心里不踏实,灵兽天君这家伙粗心大意没有发现,可他却是出了名的机智聪明,岂能没有感觉? 太上老君没好气地横了太上仙童一眼,怒斥道:“小兔崽子,你知道什么?!等着你学的东西还多着呢,还不快给我回去看炉子!” “哦……”太上仙童被师傅训了一通,撅了撅嘴,懦懦地甩着拂尘进去了。 看着他走远,太上老君得意地笑了起来,眯着眼睛捻着胡子,自言自语地说:“小崽子,我要是告诉你忘魂花就在我们药库里,你还不马上给那臭丫头送去!哼,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 第九十三章 天君的禁忌 “天君,你是不是被太上老君给耍了?哪有什么药会必须要服药人亲自去采的?他该不是在玩你吧?” 灵兽天君到了人间,将忘魂花的事情一说,心窍百通的颜立刻就似笑非笑地说了上面这番话。 灵兽天君本性不羁,在人面前从没有架子,始终都是那副老顽童模样,可与他说话有一样大忌,那就是万万不能当着他的面说他‘被人戏弄了’之类的话。 颜素来说话就吊儿郎当,正经话在他口里都能变了味儿,这一下子立刻就触恼了灵兽天君。 “小子,你胡说什么!” 颜的话音刚落,灵兽天君的身体周围就立刻形成了一个强大的法力气场,颜身处气场之中,竟然连想动一下手指都不能够,只有一双眼珠子还能在眼眶中提溜乱转,而为了守住心神,他又不得不调动体内的灵力不住地与这股强大的威压相抗。 灵兽天君一脸得意,也不加力,只是要等着慢慢地把面前这只小狐狸熬死。 高珊和韶冲并不知道颜此时已经被灵兽天君禁锢了,只见颜抱着手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虽然是笑容,却显得很僵硬,还犹自奇怪呢,不明白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韶冲用手轻推颜的身子,问道:“严老师!你怎么了?”颜却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韶冲不解地回头望望高珊:“姐,严老师怎么了?”高珊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不知道。”说着,两人又都望向了禄。 禄深知灵兽天君的脾气,知道颜这是自讨苦吃,低头轻笑,高珊见他笑得颇有几分幸灾乐祸,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不满地说道:“你笑什么?” 禄不答,过了片刻,颜的额头上渗出了大滴大滴的汗水,禄心中估摸着他此刻体内的灵力必定马上就要耗竭,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因为无法抵御住灵兽天君的法力威压而丧失心智,这才开口说道:“老大,他天狐一族最是护犊,你此刻若将这小子杀了,只怕那百药仙就永远都不可能把那忘魂花给我们了,还是饶了他吧。” 灵兽天君眉毛一挑,忙收起外放的法力说道:“哎呀呀,我差点坏了大事!幸亏你提醒我!小子,看在忘魂花的份上,今日本天君就放你一马,下次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颜死里逃生却没有向禄道谢,而是一脸警觉地说道:“你早就知道我是天狐族的?” 禄淡淡一笑没有说话,颜的眼睛里寒光一闪,沉声说道:“你有什么企图?!”他语气里充满了敌意,听得一旁的高珊和韶冲都是丈二和尚某不着头脑。 灵兽天君在一旁说道:“小狐狸,你别这么紧张,我这几个宝贝啊就属他最懒了,绝不会对你们天狐族的初世之眸有什么兴趣的,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天狐一脉源于太古,初世之眸乃是天狐族历代相传的至宝,与阎王的八卦北斗七玄阵一般,同属太古大能遗留下来的神物。 阎王靠着自己的实力和天庭这个大后台,很少有人会去打他的阵棋的主意,可天狐一族在数十万年前的神魔大战中,因为协助魔道而遭了灭顶之灾,从此势力衰微一蹶不振。 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自此后这初世之眸便成了他天狐一族惹祸额根源,为了保住这先祖留下来的法宝,天狐族隐姓埋名东躲西藏,很少在修真界中露面。 近年来这天狐族人在这修真界中名声比较大的,也就只有忘魂谷的百药仙一人而已。此时颜的天狐族身份被禄一语道破,他岂能不心生警惕。 虽然灵兽天君一再表示他和禄对初世之眸不感兴趣,颜的心里却还是有了提放之心,他嘿嘿冷笑,说道:“那初世之眸并不在我身上,就算你们真的别有用心,也得不到什么。” 灵兽天君哈哈大笑,道:“哎呀呀,小狐狸,你怎么这么不相信人呐!我们说了不会动你就是不会动你,难道你连我的话都不相信吗?” 颜心里说道:我与你本就不熟,我怎么知道你的话可不可信?更何况你刚才还差点把我杀了,何时又将我放在眼中了? 心里这么想着,口上却没说出来,毕竟自己和他们的修为差距太大,若将局面弄得太僵了,只怕吃亏的还是自己。 于是颜又微微一笑,说道:“哪里,天君的话,自然是要相信的。” 灵兽天君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这就对了嘛!小狐狸,说起来丫头毕竟还是你的朋友,这一次丫头要去忘魂谷求药,你可得帮着她呀!” “这个……” 灵兽天君本以为颜会一口答应,却没想他竟然支支吾吾地沉吟起来,不由得便着急了,问道:“怎么?你不愿意帮忙?” 禄眸子一凝接口说道:“你若有为难处,不去也没关系。” 天狐一脉人丁单薄,向来聚居一处,颜这种筑基期的修为在修真界中算来不过是个幼年修士而已,他只身流落在人间界,其中必定有缘故,是以禄并不想勉强他。 颜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惨然,过了一会儿他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一样叹了口气说道:“也罢,我也是该回去了,天君请放心,这事既然牵扯到冲儿,不用你说我也要去的。” 灵兽天君和禄听了都是一喜,拍手笑道:“好啦好啦,这下有熟人带路,那忘魂花一定可以拿到手啦!” 禄却没有灵兽天君那般乐观,虽然说有了颜的帮忙,向百药仙讨要忘魂花的事情应该会容易得多了,可在此之前还有一个大问题没有解决,他皱了皱眉又说道:“老大,从地图上来看,忘魂谷在修真界中,可阿姐她现在没有任何法力,根本就进不去,这可如何是好?” 出乎禄的意外,灵兽天君却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胸有成竹地说:“哎呀呀,这个问题我早就想过了。”说着,他笑眯眯地将目光转向了高珊,招手说道:“来来来,丫头你过来。” “我?”高珊正像听天书一样一头雾水地听着几个人的谈话,突然被灵兽天君这一喊,她有些发懵,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你是在叫我吗?” 灵兽天君笑得像那春风里的小花似的无害而和蔼,点了点头,道:“哎,对啊对啊,就是你,来来来,丫头,到我这边来。” 第九十四章 灵根 高珊看着灵兽天君的笑容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这老头又想搞什么鬼? 她忐忑不安地看了一眼禄,禄朝她点了点头,高珊心中稍安,慢慢地挪着步子走到了灵兽天君的跟前。 灵兽天君二话不说伸手一探,一把抓过高珊的腕子。 高珊‘哎呀’一声本能地想将手抽回来,却无奈那老头扣在自己手腕上的两个指头像钳子一样牢牢地扣住了她的脉门,她是一点儿劲也使不上来。 “哎呀呀,丫头啊,你怕个啥嘛!小老儿只是想看看你的灵根而已,又不会伤到你!别怕别怕!” 说着宽慰的话,灵兽天君的手指上就出现了一抹乳白色的微光。 这已经是高珊第二次看到灵兽天君的手指会发光了,第一次是在宾馆,那时候灵兽天君为了让封印在高珊手臂上的玉顶金蝰现形,也用手指扣住了高珊的脉门,将灵力注入了她手上的经络。 只是那一次他的法力并没有持续,高珊没有感觉到什么特殊的异样,可这一次灵兽天君却是源源不断地将一小股细如发丝的灵力不停地,推入高珊的经脉之中。 高珊只觉得手腕处有一股暖流,沿着她的胳膊游走到了全身,整个人都说不出的舒服释然,就好像刚刚做了个全身按摩一样,如此一来,她心里的抗拒之心也就渐渐消退了,放下心来,高珊问道:“什么是灵根?” 灵兽天君一面将五种不同属性的灵力依次注入高珊体内以探测她体内的经络和这些不同属性灵力的相合度,一面挠着头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哎呀呀,灵根就是灵根嘛!我怎么知道灵根到底是个啥玩意儿啊!反正有灵根的人能修炼,没有灵根的人就不能修炼,连三岁的小娃娃都知道的事情,你竟然会不知道?真是笨死啦笨死啦!” 高珊白眼一翻没好气地说:“我又不是你们修真界的人,我怎么会知道?!” 灵兽天君一拍脑袋说:“哎呀呀,我给忘记啦,丫头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啦!嘿嘿嘿,是我太笨!是我太笨!” 高珊心道:这老头真的是神仙么?为什么我怎么看他都不像是很厉害的样子呢?!该不会是禄这家伙找来耍我的临时演员吧? 心中腹诽着,高珊的眼神就开始在灵兽天君的身上上下游走起来,灵兽天君见她的目光在自己脸上扫来扫去,脸上的表情还说不出的古怪,疑惑地说道:“丫头,你看啥呢?是不是我脸上长花啦?”说着他还在脸上一阵乱摸,表情还颇有几分欣喜,似乎脸上长花是件十分得意的事情。 高珊低头一笑摆了摆手,说道:“没,没什么。对啦,你看出什么没有?我有没有灵根啊?能不能做神仙呀?” 灵兽天君捋着自己的长眉毛一脸得色地说:“哎呀呀,我的宝贝丫头怎么可能没有灵根呢!只是好些差些罢了,绝不可能连修仙的资质都没有!丫头,你先别急,等我再帮你好好看看,便知道你是啥灵根了。”说着,他闭起双目细心感查起来。 高珊见他专心致志的模样,怕打扰了他的心神,便不再和他说话,而是转头向站在自己身后的禄轻声问道:“灵根还分好坏吗?” 禄点了点头说道:“嗯。这世间的灵气属性共分五种,分别是‘金、木、水、火、土’,与之相对应的灵根也分这五种,不同属性的灵根就代表着能炼化不同属性的灵气,灵气不分好坏,可灵根却有优劣,只因为一人往往含有多种属性的灵根,如此一来杂而不纯,不利于修炼,资质自然是差了。” 高珊奇道:“各种属性的灵气都能炼化,这不是好事吗?不挑食就吃得多呀,为啥还不好了?” 禄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并没有像你想的这般简单。一来,每一境界的灵力储量都是有限的,如果你的灵力太过庞杂,专一灵力的储量就自然会相应减少,很多耗费大量灵力的法术就使不出来,与人相斗时自然而然就要落了下风。 二来,修炼中至关重要的一件事,便是要将全身灵力凝练成灵元,这灵元是用来扩张经络的,只有经络拓宽了,你的灵力储量才会增加,周而复始,等到灵力储量增加到了一定程度,修为境界就会有所突破。 可若是你的灵力不纯,这修炼灵元时候用于不同属性灵力融合的功夫就要大大地多余旁人,修炼速度便要慢了。是以灵根的属性越纯,修炼的资质也就越好。” 禄说了这一大堆,高珊听得似懂非懂,心想反正这些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也就不再有兴趣深究下去了。 而就在两人说这话的时候,灵兽天君已经探明了高珊体内的灵根属性,他放开高珊的手腕,皱着眉喃喃自语地说着:“奇怪啊奇怪。” 高珊见他表情有异,心中一紧,难道是自己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老在网上看到人说现在的年轻人长期处于亚健康状态,经常会有人突然就发现自己得了什么什么绝症之类的新闻。 刚才灵兽天君那模样十足就像老中医把脉,高珊便立刻联想到了是不是自己的身体健康出现了问题,于是她急忙问道:“怎么了?你不要跟我说我有病啊?” 灵兽天君咧着大嘴双手齐摆,道:“哎呀呀,我的宝贝丫头健康得很,怎么会生病呢!” 高珊将信将疑,问道:“那你刚才怎么那种表情?要么,是我的灵根出现了什么问题?” “这个……这个……”灵兽天君支吾了半天,始终没有说出一句整话,见他这般吞吞吐吐,禄也有些疑惑起来,问道:“老大,阿姐的灵根怎么了?” 灵兽天君畏畏缩缩地说道:“厄……要我说可以,不过,你们得先保证,千万不能怪我!” 高珊急得跺足道:“哎呀你别婆婆妈妈的,我们不会怪你的,快说!” “好好好,我说我说!”灵兽天君这才小心地拿眼瞄着高珊轻声说道:“丫头的灵根降级了……” 第九十五章 点子 “什么?!” 高珊对灵根属性的好坏差距并没有很深刻的认识,听到灵兽天君说她灵根降级了也没太在意,还觉得之前灵兽天君表现出来,害怕说了之后遭人怨恨的模样是过于紧张了。 可禄却明白灵兽天君这句话的分量,灵根属性差上一级,那就代表着修炼的速度差上一大截,这种差距越往后就越明显。 灵兽天君说高珊的灵根降级了,也就意味着高珊若要重头修炼到飞升成仙的境界,那耗费的时间会比之前要多上成千上万年都不止。 是以他一听这话,立刻就急了,也不顾自己和灵兽天君之间有着等级和职位的差距,一把抓起灵兽天君的腕子,一脸惊诧地说道:“怎么会这样?!阿姐的灵力只是被封印而已,为什么连灵根属性也会变了?!老大,你真的探准了?!会不会探错?!” 灵兽天君被他拿住了手腕也不挣脱,他自知造成这个结果全是因为自己太过鲁莽,没弄清楚后果就让高珊走了轮回道,导致高珊的灵根属性降级,而这种损失是用什么手段都无法弥补的,所以他此刻心中又是歉疚又是心疼,真恨不得灵根降级的是自己才好。 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是说什么歉疚地话也是没用,加上他这人又不是那种会说些正儿八经道歉话的人。 只见他厚着脸皮大叫大嚷地说道:“呐呐呐!说好不能怪我的!你现在又来抓我的手腕子,把我抓的好疼,你这算是耍赖啊!” 禄拧着眉头放开灵兽天君的手,他知道灵兽天君这是故意插科打诨,好让自己不能板起脸来责怪他,要不然凭着灵兽天君的修为,自己又怎么可能抓得住他。 “老大,别闹了,你快再仔细探探,确定没有错吗?”说着,禄又将高珊的身子一带,推到了灵兽天君的跟前,示意让灵兽天君再测一次。 灵兽天君索性一屁股坐到了一旁的沙发凳上,板起脸说道:“哎呀呀,还探什么探呀?我都查了两遍啦,不会错的!丫头她原先是八分水两分木,现在是五分水五分木。难道我一个堂堂的玄仙,连这点小事都会搞不灵清嘛!禄禄宝贝你也太瞧不起人啦!” 说着他竟然还撅着嘴生起气来,倒使得事情看起来似乎是禄的不是一样,弄得禄十分尴尬。 然而灵兽天君表面上看起来全不在意,心中却在暗暗叫苦:“哎呀呀,这阎老头可把我害惨啦!丫头要是以后把事情全想起来了,那还不把我老头子恨死啊!要不……再让丫头过一次轮回道?哎呀呀不行不行,那要是变得愈加不如先前了那可怎么办啊!哎呀呀愁死我老头子了!”内疚归内疚,老脸还是不能丢的,不管自己有多么不占理,他是觉得不肯自己认错的。 高珊在旁看着禄那焦急的模样,心知他平时是个极冷静的人,这次竟然也如此变颜变色,那这件事情一定是很严重的了,于是她心里也开始打起鼓来,担忧地问道:“什么七分五分的?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禄此时哪里有心情和高珊耐心解释,说道:“你之前是水系双灵根,如今却成了混合双灵根。”才说了这一句,他又转脸对灵兽天君说道:“老大,阿姐她之前的法力和修为都还在,如果解封了,灵根是否还能恢复成原来的级别?” 灵兽天君挠挠头不确定地说道:“大概能吧……哎呀呀,这事我也没碰到过呀,我也不清楚哇,老头子我从来就没有听说过灵根这东西还会变的,除非是修魔。”说到这里,灵兽天君又突然闭口不说了,禄似乎看到了一些希望,急忙问道:“修魔?这和修魔有什么关系?” 灵兽天君不耐烦地摆手说道:“哎呀呀,禄禄宝贝,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掳。?裁葱弈p恍弈y模?颐挥薪补??颐挥薪补? ?p>  禄的心中愈发古怪了,这老头子明显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既然这可能会对找出高珊灵根改变的原因有所帮助,他又岂能如此轻易放过! 禄又说道:“老大,到了此时你还有什么可隐瞒的?阿姐如今的情况如此不同寻常,必定不是普通的法子能解决的,你若能把知道的事情全说出来,我们或许还能一起参详出解决的办法,总好过你一个人苦思冥想!” 然而不管禄如何劝如何讲,灵兽天君就是不肯再说了,他又本里就是个不善与人谈判的人,劝了几句也觉得没意思了,倒了杯茶自己在沙发上自斟自饮起来。 过了片刻,禄心中思忖:刚才我问老大有什么办法能让阿姐进入修真界,老大说他有法子,这一阵为了灵根的事情倒把这事给忘记了。 定了定神,禄又开口说道:“老大,既然你一定不肯说,那就算了,不过,你方才说能有办法让阿姐使用传送阵,是什么法子?” 禄说的传送阵,就是各界之间的传送机关,天地间有各种各样不同的空间,像人间界,修真界,仙界,还有一些私人分割出来的独立空间。 这些空间在地域上并不相连,要在这些空间中通行,则必须依靠专门的传送法阵,而使用传送法阵的基础,是使用者体内必须含有灵力,多少并无妨碍,只要能与传送阵气息相合就行。 高珊现在是*凡胎,经络中满是人世间的杂气秽物,哪有一点灵力可言,可若是别人的灵力强输给她,因为各人灵力都带有各人的神识标识,是以不能相合,注进去之后就会立刻被她的经络排斥出来,消散在空气里,要不然,禄也不会纠结在这件事情上了。 灵兽天君就怕他缠着自己非要说那些修魔的事情,这时禄自己将话题引了开去,他心中一松,脸上又变成了那副嘻嘻哈哈的表情,说道:“哎呀呀,禄禄宝贝,你怎么这么笨啊!只要丫头她还有灵根,那她就能修炼啊,咱们让她重新修炼,那不就成啦!” 禄说道:“重新修炼?那她原本的修为和灵力怎么办?” 先不说高珊她能不能再修炼成仙,这万一她哪天修为和法力全都恢复了,这一个身体两个元婴,那还不乱套了? 第九十六章 老神仙留步 灵兽天君早就知道禄会这么问,他嘿嘿一笑,说: “哎呀呀,禄禄宝贝啊,你就是心太实啦!咱又不是真的要让丫头修炼到成仙成圣的地步,只要她能练出自己的灵力,能进入修真界,取回忘魂花就行啦! 到时候等事情办完了,再让她把这些新修炼出来的灵力散掉,然后把药一服,那不就全解决啦?! 保不准到时候她的灵根还能变回来!到那时你们也就不能再说我老头子的不是啦,哎呀呀,这真是绝妙好点!我老头子怎么这么聪明,竟然能想到这么好的办法,哈哈哈,就这么办,就这么办!” 灵兽天君越说越觉得自己想的这法子好,最后竟然自己给自己鼓起掌来。 禄手托着下巴沉思片刻,他心中虽然隐隐觉得灵兽天君的这个注意好像有些不太稳妥,可也不失为一条路径,不妨试试,于是点头道:“那也只好如此了,老大,这教授阿姐修炼法门的事情……” 灵兽天君不等禄把话说完,立刻插口道:“哎呀呀,这当然就是你的事啦,我老头子一天到晚有那么多事情要忙,还要为你们这些丫头小子烦透脑筋,哪有时间管这种琐事!你教你教,就这么定啦!厄……老头子我天上还有不少事务要处理,丫头嘛……就先交给你啦,你可要帮我保护好她!好啦好啦,我走了我走了!” 禄此时心中虽然因为高珊灵根降级的事情还是有些放不下,可一听这个从来不管事,只知道四处找那些天庭的老头子瞎混的老大竟然也说起自己政务繁忙的话来,心中不觉滑稽,暗暗低头轻笑。 灵兽天君只当没看见,脚一点地足下升起一朵祥云,就在他一甩袖子准备开溜的时候,站着一旁听了半天话的韶冲突然开口喊了一声:“哎,老神仙请等等!”厅内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就全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灵兽天君好奇地回过头来,踩着祥云飘到了韶冲跟前,此时他虽然离地已经有了两三寸的高度,可相比之下还是比个子将近一米八五的韶冲矮了半头,灵兽天君又特意地将祥云往上升了升,这才满意地打量了韶冲一眼,说道:“哎呀呀,小子,你找老头子有什么事情?快说快说,老头子我可是很忙的!” 韶冲腼腆得笑了笑,他其实在刚刚看灵兽天君在给高珊探测灵根属性的时候就已经忍不住想说话了,却被身边的颜给制止了,这时见灵兽天君马上就要走了,他情急之下才喊了出来,说道:“老神仙,你能不能帮我也看看?我也想知道我是什么灵根的。” 灵兽天君一听原来这小子是因为看到高珊要修炼了眼馋了,他嘿嘿一笑说道:“小子,怎么,你也想修仙呀?” 韶冲脸上一红,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灵兽天君笑得愈发大声了,笑了一阵,他在韶冲的肩头拍了几拍,说道:“哎呀呀,小子啊,不是我老头子瞧不上你,只是你们人间界的凡人,在投胎时就已经被抽了仙骨,不可能有人能修炼,你就别瞎想啦,还是乖乖读书去吧!~” 韶冲很不服气,道:“凭什么?我姐能修炼我就不能?这不公平!” 颜连忙一把将韶冲扯了过来,他刚才吃过这老头子的暗亏,怕韶冲年轻气盛,言语里冲撞了这个阴晴不定的怪仙,口气俨然地对韶冲说道:“冲儿!你姐她和你不同,她原本就是仙体,现在只是法身重修。你是肉骨凡胎,怎么能和她相提并论,你莫要在天君面前放肆!” 一直以来颜都是刻意地讨好迎合韶冲,从来没有过像现在这般疾言厉色地教训自己,韶冲一时有些发愣,心中既是害怕又是茫然,还有些委屈,想说些什么争辩几句,可双目一触到颜的双充满威慑力和警告意味的眼睛,他又不敢说了。 就在韶冲这一打岔的功夫,禄突然又想起一事,他开口说道:“老大,你身上是不是被喜儿下了什么追踪的法术?” “喜喜宝贝追踪我?” 灵兽天君不明白禄为什么会有此一问,修真界的追踪方法,无外乎是在对方身上留下自己的神识标记,喜儿和灵兽天君的修为差了整整一大境界,她若想在灵兽天君身上留下神识印记,那灵兽天君哪有不发现的道理!是以灵兽天君想也不想就一口断言道::“不可能不可能!哎呀呀,凭喜喜宝贝那点本事,想要追踪我老头子,那是开玩笑,禄禄宝贝,你想多啦!” 禄也知道这种事情多半不太可能发生,可在喜儿说了灵兽天君下界来了之后,灵兽天君就真的在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里就出现在了高珊家中,若说她用的不是追踪之术,那她又是用的什么法子洞悉灵兽天君的行踪? “这就怪了……” “哎呀呀,怎么,喜喜宝贝她真的跟踪我啦?” 见禄低低沉吟,苦苦思索,灵兽天君也有些犹豫起来,凝神一想,他猛然间记起一桩事情,一屁股坐在云上,他的手就开始去脱自己的官靴,此刻他穿的是天庭的工作装,所以脚上的鞋子也是那种老底子的黑布高梆的古代鞋子。 禄见他这一举动本想出言制止,可灵兽天君那是想到就做,早就已经将一只靴子从脚上褪了下来,顿时,高珊家的小客厅中立刻就弥漫起了一股又酸又臭的怪味,熏得在场的人一个个无不恶心作呕。 禄皱了皱眉扭过脸不忍心去看众人脸上那种又嫌恶又难受的表情,过了片刻,高珊等人将所有的窗子和屋门全都打开了,这味道才淡了一些。 再看灵兽天君,他却一副洋洋自得地样子从靴子里掏出了一块已经变得灰黑,无法看出本来颜色的物件,拿在手中哈哈笑道:“哎呀呀,在这里在这里!” 禄走上前去用两只手指捏起了这东西的一角,放在面前看了又看,这才勉强地辨别出这是一张纸,只是被人叠成了三角形状,又被灵兽天君踩在脚底不知几百上千年了,是以变得又硬又黑,难分真貌。 端详一会儿他又看到这纸的表面似乎隐隐地还画着一些弯弯曲曲的图案,惊觉道:“这是影符!” 第九十七章 加强版影符 灵兽天君也将这纸片拿过来看了,只是他不像禄那般介意这纸的腌?,拿在手中没几下就将它整个打了开来,却原来是个两存宽五寸长的长方形纸条。 纸条的正面因为被叠在里面,图文颜色都还十分鲜亮,灵兽天君一眼就认了出来,不禁啧啧叹道: “哎呀呀,我说喜喜宝贝怎么那么乖,还给我做了一双鞋子穿穿,原来这丫头竟然是在算计我老头子!哎呀呀,这小丫头太不像话啦!下次见到她时,我决不能轻饶了她!” 虽然东西是找到了,可禄还是有些迷惑,这种‘影符’本是那些人间的道士模仿修士们的追踪技巧制作出来的低级符咒,跟踪距离短,法力的储量小,既不实用又不耐用,根本就不会被真正有修为的修者拿来使用,不过就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儿罢了。喜儿将这东西放在灵兽天君的靴子之中,虽说中间隔着一层鞋垫子,可灵兽天君怎么能一点察觉都没有呢? 灵兽天君看出了他心中所想,道:“哎呀呀,你一定是在奇怪,这破东西怎么能拿来用吧?” 禄点了点头。 灵兽天君嘿嘿一笑,将那张符一把塞进禄的手中,道:“你再好好瞧瞧!” 禄本是极爱干净之人,被灵兽天君将这张又臭又脏的小纸片硬塞在手中,他微微皱了皱眉,旋即将纸条抖了抖摊在手掌上看了起来。 只见这符文虽然与普通的影符大致相同,可在几处细微处却又似乎有些差异,禄本来就对符?没有太多研究,对这种低级货色更不会加以留意,看得似像非像,他也不能确定是否真有差异,不禁抬头望向了灵兽天君,说道:“老大,这符有什么不对吗?” 灵兽天君此时脸上的表情没有气恼,却满是得意,说道:“这符?被喜喜宝贝给改啦,不但能够通过直接摄取天地灵气来补充符?上的法力,而且还不会受到地域的限制。” 禄一脸惊讶,道:“用灵气不用灵力?那喜儿是如何操控它的?这不是任谁拿到都能用了吗?喜儿又是怎么靠它看到你的行踪?” 游离在空间里的,未经炼化的天地元气称为灵气。灵气被人吸入体内化为己用成为灵力,只要灵气一化作灵力,则毕竟会带有特定的气息特征,就好像各人体味不同一样,哪怕是同一属性的灵力,也会有所差异。 是以喜儿如果用自身灵力操控影符,灵兽天君立刻就会发觉,可高就高在,喜儿这张符竟然能直接使用不带任何气息特征的原始灵气,如此一来灵兽天君脚下虽然踩着一张影符,可因为这影符散发出来的微弱能量波动与周围空间里的能量波动相同,他自然也就很难发觉了。 可是,如此一来这张符就失去了自己的从属性,它又是如何认主的?又怎么将采集到的信息反馈给喜儿的?对此禄是大感不解。 灵兽天君却是满脸喜色地揪了就揪自己的眉毛,摇头晃脑地说:“哎呀呀,你们几个人之中,就属喜喜宝贝最合我心意,你若能像她一般乖乖地跟着我学阵法,也就不会连这点小把戏都看不懂啦!” 说着,他指了指符文中央的一个小墨点解释道:“喜喜宝贝在这符文里又加了一个阵中阵,一面在里面注入了一小屡自己的灵力用以和这张符?心灵相通,一面又将着屡灵力与外界隔离起来,不参与灵符运转,如此一来,我自然是不会发现的啦。当然了,这是在我老头子根本就不知道有这种灵符存在的条件之下,要是我早知道灵符还能这么画,嘿嘿,喜喜宝贝这点小把戏,又怎么能瞒得住我?!哎呀呀,想不到这小丫头竟然这般聪明,连我都给她忽悠啦,啧啧啧,真不枉费我一番苦心教导啊,不错,不错!~” 符?实际上就是阵法的一种使用方法,与阵棋一样,只是阵棋相对而言大而繁,符?呢,则是小而简。 灵兽天君精研奇门之术若许年,造诣上虽然还不能算是登峰造极,却也不可小觑,喜儿出逃前曾经随着灵兽天君学习过数百年的阵术,自然也算得上灵兽天君的半个徒弟,是以灵兽天君见喜儿将这张影符稍一改动就能大大地加强了它的实用性,心里十分开心。 可转念又想到这丫头之所以要从自己这里学这门本事,目的就是为了对付他,心中又不免恼怒起来:“哎呀呀!这臭丫头竟然敢算计我老头子,不像话不像话,太不像话啦!” 他一把抢过禄手中的纸条揉吧揉吧就想给扔进身边的垃圾桶里,可刚一抬手还没使力他就又呆了一呆。 禄见他一会儿欢喜一会儿生气,知道这老头子的疯病又犯了,也不接茬,看他接下来到底想做什么。 只见灵兽天君手举在半空却不落下,那小小的纸团就被他扣在大拇指和、食指和中指之中,脸上的表情由怒转愣复而微笑,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想通了什么大嚷一声:“哎呀呀,我想到啦!” 禄早就习惯了这老头这种一惊一乍的表现,高珊几人却都还有些不太适应,面面相觑,纷纷侧耳倾听,不知道这老头要发表什么惊世之言。 见禄没有什么反应,灵兽天君不满地说道:“禄禄宝贝,你怎么不问我想到了什么?” 禄翻翻白眼心中暗想:你这脾气还用得着我问吗?想说什么哪怕别人不开口你都非要统统倒了出来才能舒坦。 不过毕竟还得给他留点面子,禄扯了扯嘴角勉强地笑了笑,像录音机重放一样不带任何感情地复述了一边灵兽天君的话:“你想到了什么?” 灵兽天君哈哈大笑,鼓掌道:“哎呀呀,这才对嘛!说话说话,不说哪里来的话嘛!要是只有我一个人说,那不成了说书啦!这还有什么意思?!” 客厅里的众人见他自说自话手舞足蹈的样子颇为滑稽,都是忍不住偷笑,禄只觉得自己脸上烧得发慌,很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灵兽天君却并不在意,‘嘿嘿’一笑,故作神秘地说:“喜喜宝贝不是把仙气散了吗,咱给她再灌进去不就行啦!” 禄不明白灵兽天君这话是什么意思,一脸迷惑地望着灵兽天君等他继续往下说。可不想灵兽天君讲了这一句之后就没下文了,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禄,禄呆了半响才反应过来,哭笑不得地像个傻瓜一样机械地问了一句:“怎么灌?” 第九十八章 小暧昧 这一次不用自己提醒禄就知道接话了,虽然慢了半拍,灵兽天君还是非常高兴,继续往下说了起来: “呐,丫头如今法力尽失,她的玉顶金蝰具有迷惑人心的作用,本来若用它来抓喜喜宝贝是最好不过,不过现在也不能用了。我知道你又是舍不得对喜喜动手,指望你嘛,哎呀呀,我老头子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把喜喜宝贝找回来了。” 听到这里,禄会心一笑,灵兽天君虽说举止荒唐不羁,可心中却一点都不糊涂,他早就把自己的心思看了个透,也料到了自己不会对喜儿用强,不禁脸上闪过一丝愧疚之色,道:“老大,喜儿她脾气倔强,若动起手来,我与她修为又相差不远,一定是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灵兽天君道:“哎呀呀,我知道我知道!所以还是得我来嘛!嘿嘿,你们这些小娃娃,要是离了我老人家,那是什么事情都办不成的!” 禄额头冷汗,这老头还真会顺杆爬,往自己脸上贴金是一点儿都不带含糊的。若是换成了颜,此时必定要说几句嘲讽的话,可一来禄早就习惯了他这种自恋自夸的说话方式,二来禄不是那种喜欢在小事上纠缠的性格,低头一笑也不争辩。 灵兽天君又说:“喜喜这丫头比猴儿还精~每次一知道我老头子要来她就跑没影了!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你想办法把我的神识印记放在她的身上,这样我就能逮到她了!哎呀呀,我老头子想的这主意真是太妙啦!你说是不是啊?” 灵兽天君说罢就仰起脸望着禄,禄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勉强应了一声‘是’。 灵兽天君得了禄这一肯定,高兴地在原地转着圈地跳叫起来,那模样就和一个幼儿园的小朋友得到了阿姨表扬似的。 看着他这般年纪却还如此无邪烂漫,厅中除了吃过这老头苦头的颜之外,其余两人都觉得这老头挺好玩的,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丝亲近之意。 禄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影符,明白灵兽天君这是受了喜儿的启发,准备将自己的神识印记放在媒介之中,让自己在下次遇到喜儿时将这媒介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到喜儿身上,只是这主意虽好,可惜已经有些晚了。 “老大,喜儿现在必定知道影符被我们发现了,她肯定已经找了地方躲起啦不再见我,我又怎么将你的神识印记放在她的身上?” “哎呀呀,这我老头子可就管不着啦,反正注意是绝妙的,要是办不成,那就都是你的缘故啦!”说着话,灵兽仙君就把那张已经被他揉成一团的纸条又重新展开,用手指在上面飞快地划了几道,一把塞进禄的手里,说: “呐,你和喜喜宝贝的修为差不多,容易被发现,这个是老头子的独家秘符,保准她发现不了!好了好了,哎呀呀,老头子我今天做了这许多事,真是累死我老人家了,我得回去赶紧好好闭关补补灵气。”话还没有说完,他似乎深怕禄会扯住他不放似的,人就已经穿墙而出消失在了天际。 禄看着手中皱巴巴的纸片,只觉得自己的脑仁儿都一阵阵地生疼。 什么独家秘符,他分明就是把喜儿的神识印记抹了个干净,再将自己的神识印记刻在符纸上而已,此时这张影符的原本符文早就在灵兽天君发现它的时候就被废了,哪怕是随便拿张白纸也要比这又丑又脏的废符来得强些!可灵兽天君却偏偏能厚着脸皮在这张破纸上刻上神识标记,也不知道这老头到底是懒呢还是故意就为了作弄自己。 斜眼看到不远处的垃圾桶,禄很想就这么顺手把这张纸片给扔进去,做了个投篮的姿势还没发力,转念一想,到时候老头子耍起疯来把所有责任都推在自己身上,那他可就真的是有口难辩了。 无奈,禄从纸巾盒里抽了十几张餐巾纸,连包都懒得包,就这么混在一起揉成了一个小团扔进了自己的储物袋,还是先放着再说吧,等处理完了眼前的事再好好想想怎么解决这个麻烦。 …… …… 男人的目光深深地注视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子,女子长着一张略带椭圆型的鹅蛋脸,脸上星星点点,不深不浅的小雀斑仿佛是一只美丽的蝴蝶正要展翅飞翔,在这只蝴蝶上方,一双小巧而清澈的眸子正深深地回望着他的脸,那如黑曜石般闪亮的瞳孔里,清晰地可以看到自己的影子。 男人的嘴角挂着一丝惯有的浅笑,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女人平放在身前的手掌,只觉得这双手软软绵绵,滑腻腻地十分细柔,他心中不觉一动,微微迟疑片刻定了定神,这才缓缓地将女人的手牵到了自己的面前,让她的指尖正好能触碰到自己的脸,然后他放开手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脸上的表情平静而安详。 女人的手指刚刚碰触到男人的脸庞,身子就立刻微微一颤,她看着男人脸上那精致而立体的五官痴痴地发起了呆,目光落在男人那闭合的双目上时,愈发看得入迷起来。 只见男人眼睛上那一根根跳动的睫毛又密又长,衬得他的眼窝的弧线十分完美。她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一个男人的脸,从前只觉得男人的脸永远都是那般粗犷而豪迈,如今却第一次发现,原来男人也可以像女人一样精致,而这种精致又丝毫不会减少面前这个男人的男子汉气概,女人心中不禁产生了一种冲动。 她想用自己的唇,去亲吻面前这双美丽的眼睛,可她又担心自己的动作会破坏了这一刻的宁静,终于还是没有探身去做。 她用指尖在男人轮廓分明的五官上一一划过,最后触到了男人微微翘起的嘴角,女人的喉头有些发干,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张了张嘴,只觉得一颗心似乎都快停止了跳动,手指开始渐渐向男人闭合的唇线上滑去…… 第九十九章 修真分级 “你摸够了没?” 就在高珊正花痴一样肆无忌惮地在禄的脸上乱摸时,禄一把抓住了她那只不安分的手,重新放到了自己的眉心位置,冷冷地说:“抛开一切杂念,静心体会。” 虽然禄的眼睛始终没有张开,可高珊却觉得他在说这些话时,一双眼睛里满是讥讽的嘲笑,脸上立刻红了起来。 她瘪了瘪嘴,心中暗暗嘀咕着:长得这么帅,还让本小姐这么近距离地对着你,分明是想让我意乱情迷,还抛开一切杂念呢,把你抛开还差不多! 从前高珊对禄一直抱着抗拒的心理,虽然禄长得跟个电视明星似的帅得一塌糊涂,高珊却从来没有把这当回事,经过了之后发生的那么多事,高珊对禄的讨厌早就已经成了过往云烟,如此让她这么面对面和禄坐在一起,高珊这个恨嫁的女人又怎么能不想入非非呢。 “不要胡思乱想,闭上眼睛。” 高珊正在那里自顾自地想着,可禄却好像能读到她的心思一样,高珊心里是又惊又羞,还当他虽然看不到却能感受得到,连忙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在禄的脸前晃了几晃,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她又弯起食指和中指做了几个戳眼的手势,禄还是一动不动,高珊这才心中稍定,撅了撅嘴心中暗想:看来神仙也不是万能的嘛。 折腾了好一会儿她才终于乖乖地闭上眼睛,开始学着禄的样子让自己的心神沉静下来。 灵兽天君让禄将修炼的法门传给高珊,这么一来只要高珊能引气入体,她就能顺利地进入修真界。 考虑到即使只是引气入体,也需要耗费许多时日,反正目前高珊舅舅的事情她是帮不上任何忙的,有时候甚至还有扯后腿的嫌疑,禄决定先把修炼的基本方法传给她,让她去独自闭关修炼,如此一来两不耽误,能省去很多等待的时间,几人商量定了一致同意,禄便索性就在客厅里给高珊传起功来。 本来颜为了避嫌想要带着韶冲出去逛一圈再回来,可韶冲对成仙这件事还是贼心不死,说什么也要留下来看禄是怎么教高珊修炼的,于是高珊刚刚那种像色狼见了美女一样两眼放光地盯着禄看的丑态,全都被这两人收入眼中,引来一阵爆笑。 瞪了他们一眼后,高珊照着禄的引导,闭上眼睛。 那两人则做着鬼脸故意东张西望,做出一副看风景的模样。 看了一会儿韶冲觉得没什么意思,拉了拉颜的衣袖说道:“严老师,咱们走吧,原来修仙就是面对面干坐着,那有什么意思,还不如上学好玩呢!” 颜知道禄用的是神识传导的办法传授高珊修炼法门,所以在外人看来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到的,他怕将这事解释给韶冲听了之后他会缠着自己要体验这种感觉,到时候自己的麻烦就会无穷无尽了,所以他只是笑了笑也没多说,跟在韶冲身后走出门去。 等他们都出去以后,高珊的心思才真的收了回来,又过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高珊的耳中响起了禄的声音,那声音仿佛就在她的脑海里回荡,空冥而真切,高珊暗暗惊诧。 只听禄缓缓说道:“凡入我修真者,御阴阳之气,享天地之寿,然天之大道深渺渺,成仙之途路茫茫,修真之镜亦分高下,寿元之数亦有长短,我会一一告诉你,你只需听着就好,这些会全部被刻入你的识海。” 高珊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识海里是什么地方,却依旧是点了点头,应了声:“嗯。” 禄缓缓说道:“修真共分十二境界:灵动、筑基、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渡劫、大乘、金仙、玄仙、帝仙。每个境界寿元不同,灵力的储量也不同。 灵动初期,寿百岁,灵力储量‘1毫仑’。 灵动中期,寿三百,灵力储量‘10毫仑’。 灵动后期,寿五百,灵力储量‘100毫仑’。 寿元每提升一个境界加两百,灵力每进一阶增十倍。 毫仑满千之后换为克伦,克伦满千后换仑,仑满千后换千仑。 千仑满千为毫因,毫因之后又分克因、因、千因,换算与仑相同,逢千进位。 千因完结改为‘毫柱’,又有‘克柱、柱、千柱’,算法无异‘因’、‘仑’二位。 如此一直修炼到大乘后期,寿元五千三百载,法力100毫柱。此境界在修真界中为大圆满。 大乘之上,飞升仙界,寿元剧增。 金仙初期,寿元一万载,法力1克柱。 此后每精进一个境界,寿元以成倍论,法力依旧为十倍。 练到帝仙后期时,达到这个境界的人,也叫做元仙、虚仙、幻仙。寿无尽,法力100千柱,至此,与天同寿。 此外,妖兽,灵兽,仙兽之类,若修仙者自身有上古血脉遗留,则寿元不在此上变化之内。” 说完这一大通,禄没有询问高珊是否听明白了,而是开始运行起了自己体内的灵力。 又隔了一会,高珊突然发现自己和禄的身体都变得透明起来,一条条晶莹的脉络清晰地分布在身体的各处,散发着微微的荧光,纵横错落,她惊诧得几乎快合不上嘴了,早就已经全然顾不上此刻是否有走光的危险,因为这个时候,她已经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竟会是自己的身体。 高珊为自己的所见而惊讶,脑子有好长一段时间完全空白,直到她发现周围的环境产生了无法解释的奇异变化,这才稍稍回过点神来。 那是无数的小光点,不知道是怎么出现在房间里的,萦绕在她的周围,仿佛千万只小小的萤火虫,蓝色的,金色的,黄色的,流光溢彩,煞是好看。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抓一个离自己最近的小光点,可那小光点就像是倒影在水中的月亮,一碰就碎了,等她移开手,那小光点就又开始慢慢聚集,变成了原来的模样。 “真好玩!”高珊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心念一动,那些心里想的话语就好像是通过她的口说出来了一般,清清楚楚地在身周这一片已经变得虚幻的空间里响了起来。 “别分神,专心看着。”正在她纳闷的时候,禄的声音也在这一方天地中响了起来:“这些就是天地灵气,我让你通过我的眼,来看到这些,接下来,我会告诉你该怎么把他们吸收进你的识海,你要好好记着。” 恍恍惚惚间,高珊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似乎多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又过了两个小时以后,她慢慢张开眼睛,面前是韶冲那张放大到极致而又充满了好奇的脸。 第100章 初级聚灵丹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这两个人已经又回到了客厅,高珊被韶冲这张几乎贴到自己眼皮上的脸吓得着实不轻,她一边拍着狂跳不止的心口,一面嗔怪地说:“你干嘛?!想吓死人啊!!” 可说着说着,她突然又想起适才自己变成透明时候的模样,心脏猛地一抽,连忙又问道:“你们都看到什么了?” “看到你们对面对坐着呗。”韶冲一脸失望地说着,在高珊刚刚入境没多久,他就又缠着颜回来了。 他实在很想看看修仙到底是件什么样神奇的事情,会不会出现什么‘人飘在半空啊’,‘或者头冒金光啊’之类的异象,可是看了半天,除了看到高珊和禄两人像木头一样一动不动地坐在客厅里,什么奇怪的事情都没发生。 失望之余,韶冲又一脸嬉皮笑脸地凑到高珊面前,问道:“姐,怎么样怎么样,修仙好不好玩?” 听到韶冲的回答,高珊心里暗暗舒了口气,又见韶冲一脸艳羡地向自己打听刚才的事情,高珊眯起眼睛嘿嘿一笑,唱起了电视剧小龙人里的主题曲:“我不告诉你,我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韶冲翻了翻白眼,一脸不屑地说:“哼,有啥,我让严老师教我,不就是修仙么,谁不会啊。嘿嘿,姐,你刚才一开始为啥那么摸他呀?这也是修仙?~”为了报复,韶冲故意又把刚才高珊的丑事给说了一遍。 高珊的脸立刻就变得又红又烫,她急忙站起身退后几步,撇清关系似的和禄拉开了距离,然后又狠狠地瞪了韶冲一眼,道:“你才想入非非了呢,你先管好你自己吧!”说着,她的眼睛又瞄了一眼颜,示意韶冲和颜之间还存在着不清不楚的关系呢。 姐弟俩在一边拌嘴,禄则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两个晶莹剔透的小瓷瓶,瓷瓶里面,一颗颗宝蓝色的药丸鲜艳欲滴,仿佛是被打磨成了圆形的绿松石一般,看得霎是人人怜爱。 “哇塞,好漂亮啊,这是什么呀?”一见到禄手中的东西,高珊的目光不禁被这两个瓶子给吸引了过去,这种闪亮亮的东西对爱美的女人来说永远都会有所不清的吸引力。 禄本来就是要把这东西交给高珊的,现在看她似乎对它们很感兴趣,他微微一笑,顺势就将手里的瓶子递了过去,说道:“这是初级聚灵丹,等你有能力看到周围的灵气时,服上一粒,它可以帮你聚集更多适合你灵根属性的灵气到你的身边。” “你是说刚才那些小光点吗?”高珊听他着重说要‘等自己能看到灵气才能用’,她就有些不理解了,瞪着一双晶亮的眸子奇怪地问道:“刚才我不是已经看到了吗?为什么还要等呢?” 禄微微一笑,露出一个略带不屑的表情说:“你刚才所见的那些小光点,并不是用你的眼睛看到的,而是我将自己看到的东西转化成神识传达给你,你若想看到这些,得先练心才行。” 高珊听得有些糊涂,怎么自己看到的又变成不是自己眼睛看到的了,那自己是用什么看到的?难道耳朵能看到画面?还是额头能看到画面?本想再问清楚,可她脑子里纷纷乱乱地还有许多东西没理清头绪,这件事情并不是最重要的,可以暂且放到一边,她又问道:“什么是练心?我脑子里好像有怎么引导气流的方法,可是没有练心的方法呀!” 禄说道:“因为那本来就没有方法,所谓练心,就是指你能抛开所有念头,沉浸到自己内心最深处的世界中去,进入一种无我的状态,要达到这种状态,没有捷径可言,也就没有什么方法了。” 高珊道:“没有方法?那我怎么练啊?” 禄笑道:“很简单,面壁。” 高珊瞪大了眼睛说道:“就这么简单?” 禄冷哼一声说道:“你要不是试试看?” 高珊听得出他是在说反话,心中暗道:神气什么呀!不就是面壁么!谁不会啊! “那……那我要面壁多久才能像你一样看到灵气?” “这个嘛……”禄侧着头思索了一会儿,道:“我是水系三灵根,当初我走入这一步,花了大概半个月的时间,你的话,应该十天就差不多了。” “十天?你是说,我要不动不吃不喝地坐在那里整整十天?那我还不饿死渴死啊!” 高珊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说着,要是自己真这么傻坐上十天,那还不变成孤魂野鬼了呀,还谈什么修炼说什么成仙,这不是坑人嘛! 禄早知道她会有此反应,从储物袋里又取出了一瓶土黄色的丹药,递到她的面前,说:“你放心吧,不会饿死你的!这是长生丸,吃下一粒,可以一个月滴水不进。” 高珊将信将疑地接过这一小瓶丹药拿在手中端详了半天,道:“真的假的?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像是那些卖大力丸的呢!” 禄一头冷汗,指了指站在一旁早就看得两眼发直的颜说:“你问他吧!” 高珊顺着禄的手势扭脸一看,只见颜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手里的三个小药瓶子眼皮一眨不眨的,很明显是一副艳羡的表情,她狐疑地说道:“喂,狐狸,这东西真有这么好吗?你怎么还流口水啊?恶心死了!” 颜伸手拭去了嘴边的涎水,白了高珊一眼说道:“废话,大姐,你知不知道在修真界中一粒初级聚灵丹就要十几块低品晶啊,至于长生丸么,虽然便宜点儿,也是好东西,你若是不要,给我好啦!”说着他就摊出手向高珊一伸。 高珊‘啪’地一记打开他的爪子,将手里的三瓶灵丹捂在怀中,做了个鬼脸说道:“你想得美!” 禄见她已经不再怀疑这丹药的药效,便继续说道:“刚才的初级聚灵丹一共是一百粒,每一粒的持续时间是两个时辰,也就是你们平常说的四个小时,你要记住,等你的丹田中储满了灵力,千万不能再继续摄取,一定要停下来炼化,不然就会爆体而亡。好了,你可以去闭关了。” 将要紧的事情都嘱咐完,禄把高珊连推带桑的赶进了自己预先已经布下了法阵的房间。 高珊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会让自己去‘面壁’,还没反应过来呢们已经被禄反锁了,任凭她怎么喊怎么敲就是没人理她,过了一阵自己也觉得累了,便停下来开始试着对着墙壁发呆起来。 第101章 午夜出租车 再说禄,他安排完了高珊回转身,看到颜的眼神中还是带着一点恋恋不舍的表情,显然还在想高珊刚才那三瓶灵丹。 禄微微一笑从储物袋中又拿出了一瓶初级聚灵丹,递到了颜的面前,说道:“如果我看的不错,你离金丹期应该只有一步之遥了吧,这初级聚灵丹对金丹以前的修士都能起效,拿去吧。” 颜的脸上无法自禁地露出了欣喜的表情,他不可置信地说道:“这是给我的?”因为激动,声音有些发颤。 禄笑得愈加温和了,点点头把手里的瓶子又往前送了送。 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感激的话才好,如获至宝地将这瓶初级聚灵丹接了过来,小心翼翼地用一块绸布包了几层,放进了自己的储物袋里。 看禄分仙丹分得那么欢乐,韶冲也忍不住上来插了一句:“嗨,也给我一瓶尝尝呗!” 禄眼珠子一翻,没搭理他,心中暗道:这姐弟俩怎么都一个德性,都那么贪得无厌。 颜则一脸严肃地说道:“冲儿,莫要开玩笑,你没有灵根,不能修仙,这药吃了也没用。” 一天之内被颜斥责了两次,韶冲心里不大舒服,他轻声嘀咕了一句:“不给就不给,有什么了不起的,小爷我还不稀罕呢!”说着,转身就要赌气出门。 禄淡淡地问道:“你去哪里?” 韶冲头也不回,口气很冲地说道:“管得着吗?你又不是我姐夫!”说话间,他已经打开了门,一只脚跨出了门外。 禄微微一笑也不生气,依旧是那种淡淡的语调平静地说道:“你不管你父亲的死活了?” 此话一出,韶冲条件反射地就从门口一下子跑回了客厅,他一把抓住禄的肩膀,瞪大眼睛一脸惶急地问:“你有办法救他了?快说!是什么办法!” 禄浅浅一笑推开他的手,转身坐到了沙发上,韶冲此刻心里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可他越是着急禄就越是慢悠,只见禄不急不缓地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清茶,喝了一口,这才说道:“早上张树成拿来的那份地图在哪里?” “地图……地图……” 韶冲一面口里不停地念叨着这两个字,一面就开始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在客厅里到处翻找起来。 张树成把地图交给了高珊,高珊回身进客厅时发现禄不见了,三人猜了半天也猜不到禄去了哪里,正说间灵兽天君就来了,又过了没一会儿,禄也回来了,之后大家开始说如何才能让高珊去修真界,以及影符的事情,一来二去就把这地图的事情给搁到了一边。 到现在才记起来这地图的事,想起之前地图一直是拿在高珊手中,看韶冲在不大的客厅里找了几遍也没找见,颜摸着下巴猜测道:“会不会被那女人拿到房间里去了?” 韶冲一拍大腿说道:“一定是那样!肯定是被我姐给拿进去了!”说着他就要去拍高珊的房门,禄身子一闪立刻就出现在了韶冲背后,他一把拉住韶冲的手腕子说道:“别拍!门上被我下了禁制。” 韶冲急道:“那怎么办!地图在里面啊!” 禄皱起眉低头想了想,正在犹豫是不是要将门上的禁制解掉进去拿图,眼睛的余光扫到沙发底下露出蓝色的一角。 他放开韶冲的手弯腰拾起,正是张树成送来的那张作了标识的小城地图。 三人大喜,原来刚才高珊进门后顺手就把图放在茶几上了,而灵兽天君在客厅里又蹦又跳地乱了一阵之后,那图被他衣角带起,就掉到了地上,又不知道被谁给踹了一脚,踢到了沙发底下去,韶冲火急火燎地翻箱倒柜,有哪里能找得到呢! 一场虚惊过后,几人忙将地图在桌子上展开,指着那个被喜儿用红笔标识出来的地方,禄抬头对韶冲说道:“这是什么地方?” 韶冲看了许久,有些拿不准,踟蹰不定地说道:“好像…好像是北山公墓。” …… …… 小宋把一个深夜出城的客人送到了目的地,开着车子准备回市区,出租车行驶在空荡荡的马路上,两边是一望无际的旷野山林,乡间的路灯隔着老远才有一盏,遥遥望去,朦朦胧胧的仿佛那故事里说的黄泉路上的引魂灯,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他开始后悔了,不该为了贪图那两百块钱就答应在深夜出城的。正在此时,前方的路灯下出现了三个人影,在夜里的薄雾笼罩下,显得有些恍恍惚惚。 这大晚上的,荒郊野外,路上怎么还会有行人?小宋心中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车子开得近了些,小宋看到那是三个正在赶路的男人,就在他忐忑不安地打量着这几个人的身影时,走在最后面那个身穿黑色衬衫的男人突然抬起了头朝他看了过来。 男人的两只眼睛似乎能够穿透车子的前挡风玻璃,直接看进小宋的两个眼珠子里去,小宋的心尖儿猛地一颤,本能地踩了一脚油门,车子的发动机低吼一声,带着车子像阵风一样地往前开去。 “我说冲儿啊,你说的地方到底在哪儿啊,我们这都找一天了,怎么还是没看到你说的什么北山公墓啊?这路上很明显连个坟包都没有嘛。” 颜靠在路灯下揉着发酸的双腿,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走路了,整整一天,韶冲就这么带着他和禄几乎把整个小城都给走了一个遍。 “应该就是这儿吧……这里应该就是北山没错……” 韶冲拿着那份打了红圈的地图对照着周围的地形,可是天色已经太黑了,路灯的照明范围实在小的可怜,根本就看不清楚两边有什么具体的标志性物体,他挠着脑袋望了望两边都没有尽头的路面:“难道刚才那班公交车坐反了?” “哎好了好了,有车来了,我们赶紧问问吧。” 颜一眼就看到了远处有一辆车子正朝着他们这边行驶过来,刺眼的车灯几乎晃得人睁不开眼,他和韶冲两个人赶紧小跑几步往路中心走了走,招手示意车子赶紧停下来,可那车里的司机却理也不理,径直地擦着两个人的身子就这么开了过去。 “哎,这丫的竟然敢拒载!小爷我明天就去举报他!” 颜指着飞驰而去的汽车大声地咒骂着,可他才刚刚说了个开头,就听见一声尖利的汽车轮胎摩擦路面的声音,那辆刚才还开得像一阵风似的出租车,竟然硬生生地在离两人二十几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长长的刹车印在马路上留下了两道深黑的墨线,配上刚才的那难听刺耳的刹车声,显得十分触目惊心。 第102章 鬼司机 “不会吧,我还没骂完呢……这也太好使了。” 颜有些不可置信地和韶冲对望了一眼,他原本都准备要使用非常手段去让车子停下来了,可没想到他才刚刚说了一句话,那车就自己停下来了,看那动静,这车明显是遇到了什么紧急情况,这大半夜的路上又没有别的车子和他抢道,他能遇到什么情况非要紧急刹车不可呢? 正在纳闷,颜回头一看,发现禄又不见了,他心中顿时想到了缘故,微微一笑,拍了拍还在那里发呆中的韶冲,道:“冲儿,走吧,咱们打的去。” …… …… 小宋踩着油门加速往前开去,就在快要开到那三个人所在的路段时,其中两个人突然跑到了路面上向自己招手。 小宋清楚地看到,其中一个男人竟然长着一张女人的脸,他吓得车头一偏,脚上更加使力了,车子快速地从这两人身边开了过去。 就在他以为一切都已经过去了的时候,他的面前突然又出现了一个人,正是刚才抬头看他,目光如电的男子。 此时男人就站在离他的车子不到一米的地方,小宋赶紧踩死了刹车,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车子重重地将男人撞飞了出去,巨大地惯性让车子在撞人后还依旧向前划出去二十多米,路面上留下了两道黑色丝带一样长长的刹车印。 小宋呆呆地抱着方向盘坐在车子里,两只眼睛无神地看着前方的一片浓黑,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一切都完了。 就在这时,有人剧烈地敲打着他的车窗。‘砰砰’的敲窗声将小宋丢了一半儿的魂又给叫了回来,他扭脸一看,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是那个长着一张女人的脸,却有着一个男人身体的妖怪! “鬼啊!~~” 小宋一声惨叫就手忙脚乱地去拧汽车钥匙,想要重新把汽车发动起来赶紧逃命,可这辆老爷车哼哼唧唧半天,就是不肯在这个关键时候给力,他急得满头大汗整个身子簌簌颤抖,连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开始不听使唤一个劲得打颤了。 颜实在是忍无可忍了,这家伙不但反锁了车门不让自己进去,竟然还当着韶冲的面,骂自己是鬼这么低级的生物! 他一拳打碎了车窗玻璃,一把就揪住了司机的后脖领子,永利一扯,那司机的脑袋竟然被他给整个揪了下来! “妈呀!”韶冲大叫一声险些没被吓死,正当他以为颜把司机给杀了的时候,只听颜对着那颗脑袋没好气地说道:“我说鬼司机,你喊什么喊,我们就是要坐你的车而已,你用得着这么大反应吗?!” 而那颗被从主人身体上扯下来的脑袋不但没有流血,甚至还会说话,只听这颗头颤声说道:“我……我我……我没晶石,大仙,大仙求求您,求求您放过我吧!~” 而这颗头在车外向颜讨饶的时候,那具留在车子里的身体还相应地做出了一系列又是拜又是求的动作。 这一下子韶冲更是吓得两眼一翻便晕了过去,眼看着韶冲的身子向后就倒,颜忙将手中的脑袋随手扔在一边,一把抱住了韶冲,口中连忙唤道:“冲儿你怎么了?!” 韶冲缓过一口气定了定神,发现自己被一个大男人抱在手里,他连忙挣开颜的手说道:“严老师你做什么?!” 颜一脸关切,说道:“你不是连牛头马面都见过了吗?怎么还会怕鬼?你刚才可真把我吓死了?!” 明明是自己被他吓得半死,他竟然还反过来说他被自己给吓着了,韶冲心中郁闷口里说道:“拜托~我的严老师~那是整的这是零的,能一样嘛!请你下次动手之前千万先跟兄弟打声招呼,兄弟我这颗小心脏,还真的不太能承受得了这么重口味的。” 被他这一阵数落,颜就像是个犯了错的小孩儿似的低下头不说话了。而那颗被他随手扔掉的脑袋,则趁着他们说话的功夫,自己打着转飞进了车厢,稳稳地落回了主人的身体上安好。 身体重新恢复了完整,司机小宋本想赶紧趁他们没注意到自己,开车跑路,可没想到他刚把手伸到车钥匙上还没拧呢,副驾驶的车门一开,一个穿着黑色衬衫的男人无声无息地就坐了进来,正是刚才被他撞飞的那一个。 男人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眼睛看着前方,也不说话,只是这么静静地坐着,司机小宋呆呆地看了他半天,知道这些都是自己惹不起的厉害角色,叹了口气,只能将逃跑的念头彻底放弃了。 而就在这时,车外那个刚才一把扯掉了他脑袋的阴阳人又大声嚷嚷起来让他开门,小宋连忙按下了门锁按钮,‘啪’地一声轻响,后车门的栓子干脆利落地弹了起来。 颜打开车门放低了声音柔和地对着韶冲说道:“冲儿,刚才是我疏忽了,你千万别再生气了,快上车吧!” 韶冲一想到司机刚刚那可怖的模样有些胆怯起来,颜又说:“你不用怕,有我在,任何妖魔鬼怪都不会把你怎么样。”说着,他还回头警告似的瞪了小宋一眼。 小宋本是心里奇怪:一个妖怪竟然会对一个凡人如此俯首帖耳低声下气,他正探头往颜他们这里瞧呢,想看看韶冲到底有什么特别,被颜这一瞪,他立刻吓得头发像过了电似的,一根根全立了起来,他忙将脑袋缩了回来,不敢再多瞅一眼。 等颜和韶冲都坐进了车里,坐在副驾驶上的禄才终于开口了,只听他淡淡地说了一句:“开车。” 小宋心怀忐忑地拧了几下车钥匙,车子哼了几声终于发动了,小宋将手放回方向盘上看着前方定了定神,准备踩油门的脚定了一定没有踩下去,犹豫片刻,他咽了口口水,鼓起勇气扭过脸,将憋在心里的一句话问了出来:“你们…你们真的不是打劫的?” 车子里两个妖一个人三双眼睛一齐都转向了他,小宋下意识地抱头大喊:“别打我别到我!我是妖仙联盟的!” “哎哎哎!我说你有病还是怎么着?谁要打劫你了?!”颜不耐烦地从后排座伸过手来推着他的肩头,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你到底开还是不开啊?要是不开就赶紧下去,别浪费小爷我的时间!” 一听说不开车就要被扔下去,小宋忙不迭说:“开开开,我开我开!”说着他再也不敢停留,给了油就一脚踩下油门,车子像离弦的箭似的冲了出去。 第103章 上面派来的 拐过一道弯前面就是三岔路口了,小宋这才想起来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没问呢,不得已又结结巴巴地开口了:“各……各位,你们想要去哪儿啊?” 韶冲借着车厢内的灯光摆弄着手里的地图,一边照着这车窗外的景物一边回答说:“北山公墓。” 听到这几个字,小宋把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抖,汽车立刻在宽敞的马路上打出了一个扭曲的‘s’形。 几人没有防备,颜和禄的身子向前微微一倾便又保持住了平衡,韶冲则脑袋往前一杵,额头在前排的椅背上狠狠地磕青了一块。 这下颜可就不干了,他撸起袖子骂骂咧咧地就想探身上去给司机一拳,却被韶冲一把拉住,韶冲捂着额头龇着牙说:“严老师,算了算了,我没事。” 司机小宋连吓带惊地出了一身冷汗,连忙磕磕巴巴地赔起了不是:“对对……对不起各位!小的刚才一时失手,小的真不是有意的!” 颜冷笑数声道:“就你这种技术,竟然也敢出来开车?!这人间界的马路都没人管了吗?!” 被人质疑自己的驾驶技术,小宋虽然已经吓得抖抖索索了,却还是忍不住小声地为自己申辩起来:“小的只是听到这位小哥说要去北山公墓,一时害怕,所以才会控制不住方向盘……” 颜哈哈干笑,道:“小子,你想说谎也得挑一挑吧!公募怎么了?不就是个装死人的地方么?!你自己就是个鬼,难道还会怕死人?分明是胡说八道!” 小宋手心里面全是汗,额头上也是涔涔地出个不停,此时他一颗心掉在嗓子眼上,深怕说错了一句话就惹得这些强人不高兴,声音都有些发颤。 “大仙,小的怎么敢骗您呐,只因为那北山公墓确实是邪乎的很,连我们这些孤魂野鬼都不敢到那去,您若一定要逼小的去,小的也没办法,横竖都是一死,只是可怜了我那还留在世上的娃儿,从此就真的没人照顾了。” 话说到这里,小宋的语音里竟然还带了几分哽咽。 颜笑得愈发大声了,觉得小宋的话十分滑稽,冷哼着说道:“还真有你的,这么烂的招你都能想得出来!你把那地方说的那么可怕,小爷我就偏不信邪,今儿个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别以为说几句唬人的话就能让我回头!” 小宋知道是再难劝颜回头了,竟然放开声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说:“明明,爸爸这回是真的要走了,你和奶奶好好过吧!”说着,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在马路上疯了一样地向前驶去。 颜起初还以为这家伙想和他们同归于尽,来个车毁人亡,一手抓着韶冲的胳膊,准备随时应对突发的状况,结果一看,小宋虽然将车子的速度提到了极致,却并没有要主动毁车的迹象,看来他心中将去北山公墓这件事视作了绝路,这件事对他来说就和死一般无二了。 虽然不再担心小宋会在开车上面出什么幺蛾子,可听着他一个大男人在小小的车厢里哭哭啼啼,颜心烦不已,拍着椅背不耐烦地说道:“哎哎哎,你别哭丧了!小爷我又不是要吃了你,只是让你带个路而已,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哭得跟个娘们儿似的,也不嫌丢我们男人的脸面!” 小宋吸了吸鼻子抹了把眼泪,说道:“大仙,你有所不知,小的我家里只有一个老娘和一个娃儿,我老婆嫌我没本事,跟人跑了,家里全靠着我养活,本来我开车赚几个小钱,日子也能凑活着过,没想到一天晚上遇到个劫道的,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幸好有妖仙联盟的大人帮我跟判官讨了几年时间,本以为这回能等孩子大了我再走,可现在你非让我带你们到那有去无回的地方,我越想越伤心,那眼泪他就自个儿往下掉,大仙啊,我也不想哭啊,可我忍不住啊!呜呜呜~~~~(>_<)~~~~” 颜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也有些不是味儿,正想说些什么,突听得一直坐在副驾驶位上的禄开口说道:“那地方怎么个邪法?” 自从这几人上车以后,禄一直都表现得十分安静,此时突然开口,小宋愣了一愣,他一面在心中猜测着禄的身份,一面怯生生地说道:“那……那个地方有鬼……” 一听此言,颜又忍不住嘲讽地说了一句:“你自己不就是鬼么!” 禄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带了几分不满,颜止住话头移开目光,不再吭声,只这一下,小宋立刻就明白了,自己身边坐着的这一位才是正主,他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变的愈加紧张起来。 禄回过头,一脸平静,对坐在自己身侧的小宋说道:“怎么,你怕鬼吗?” 小宋见他说话的口气十分平和,听在耳中比那女人脸的妖怪要舒服得多,心中畏惧稍减,点了点头,道:“怕呀,我有好几个鬼友都是在那里失踪的!怎么不怕?那里肯定有鬼,而且还厉害得很呢!” 听了这话,禄心中明了,这小宋说的‘有鬼’,是有‘古怪’的意思,禄暗暗点了点头,口中自言自语地说道:“没错了,这必定就是我们在找的地方了。” 小宋一听他如此说,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喜气起来,双眉一展他恍然说道:“难道你们是上面派来的?” “上面?” “是啊!”看着禄似乎是一无所知的样子,小宋又有些吃不准了,说:“两天前刚把这儿的事情报上去的,上头说了,马上就会派人来查。怎么,你们不是上面派来的?” 禄微微一怔,立刻便明白了小宋说的上面指的是哪儿了,他低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微笑着说:“是妖仙联盟吧?恩,算是吧。” 既然是上头派来的人,那肯定错不了!得到了禄的肯定回答,小宋立刻像吃了定心丸一样,不但不再害怕去北山公墓了,甚至还主动给几人介绍起了北山公墓的情形。 禄听了一会再没什么有用的信息,便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小宋则和韶颜二人拉起了家常。 一番交谈下来,几人才知道,原来那北山公墓虽然名字里带着‘北山’二字,可此‘北山’非彼‘北山’,实则这北山公墓是坐落在城南的大牛山山北,而不是小城北面的城北山,韶冲平常并不留意这处地方,这才搞了个大乌龙,带着颜禄两人在小城里转了半天,结果反而是背道而驰。 得知其中缘故,直把颜笑得肚子都疼了,韶冲则一张脸骚得通红,像猴子屁股似的只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禄在一旁听着几人闲话,心中不由地想起了高珊:这姐弟俩还真是一模一样,做事基本上都不经过大脑,马马虎虎。 一念及此,脑中就浮现出了高珊那张长得并不是太出众、却整天都笑得跟个一朵花儿似的脸,眼珠子在眼皮子底下动了动,禄的嘴角闪过了一抹会心的笑,也不知道这丫头修炼得怎么样了,他心中着实有些牵挂起来。 第104章 符符不分 高珊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对着墙壁发了大半天的呆,她是一个历来就不爱动脑子的女人,当别的女孩静静地坐在那里望着窗外的花朵儿多愁善感的时候,她一定正在和一帮野小子闹的正欢,此时让她坐在一处地方一动不动,着实是一种折磨。 起初她的脑子里乱糟糟的,似乎有很多念头,却又理不出一个头绪,后来勉强能想一些完整的事情了,也不过是些穿衣吃饭的琐事。 等她能像一个思考人生的哲学家一样会意过往了,那已经是大半天之后的事情了,好再她之前服下的长生丸不仅有抗饥饿的功效,还能帮他提神,要不然,在她能完全沉静下心神之前,她一定早就已经睡着了。 将从前的点点滴滴在脑中过了一遍之后,高珊觉得自己的心在瞬间变得无比的宁静,这种宁静是她从未体验过的,这种宁静的感觉之中,高珊脑中的思绪开始变得悠远起来,渐渐地,她的脑中不再出现任何人和事情。 当她终于把脑袋里的杂念全都抛开后,她隐隐地感觉到自己的小腹中有一股暖暖的力量,在慢慢地向自己身体各处流淌着。 这种感觉就仿佛身体里面有一个太阳,温暖的阳光滋养着她的每一个细胞,那般温和,那般慵懒。 高珊的意识就这么围绕在那股暖暖的力量周围,像个新生儿观察新事物一般,纯粹而简单地飘荡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意识开始厌倦了这种观察,由这一团力量向着周围无限扩展。 不知在什么时候,那团暖暖的力量不见了,周围一切也都消失了,高珊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 先是四肢,然后是躯干,接着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无,就这么只剩下一屡念头,无意识无形态地飘荡在这一片虚无的空间里。 这种状态持续了可能有一天,也可能是一秒,她的意识周围开始出现了一个个像星星一样的小光斑,只是她看到的是蓝色和绿色两种,并没有出现禄给自己展现时候出现的金色。 “灵气!” 高珊欣喜地发现自己已经感觉到了那天禄展示给她看的东西,可是她这一高兴,心绪立刻因为波动而无法再保持空冥,片刻间,那刚才所有的一切就在瞬间消失了,四肢,躯干,身体,还有周围的一切,再次回到了她的感官世界。 “哎,差一点点,真讨厌!~” 高珊仰面倒在房间的地板上,心里十分懊恼,然而更多的则是为自己适才所见的一切而感到兴奋和惊奇,原来修仙竟是如此神奇的一件事情,她舒服地伸展着自己的四肢,脑中回味着方才那种神游物外的奇妙感觉,身子似乎又开始轻了起来…… …… …… 午夜的小城郊外,一辆蓝色的出租车突兀地停在了一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马路边上,三个人开门出来,其中一个长相十分柔美的男子对另一个一脸冷漠的男子说道:“怎么在这里下车?还没到地方吧?” 问话的这个人正是颜,而他所问的人,就是禄。 因为时近半夜,路上的车辆十分稀少,几人用了不到来时一半的时间,就已经穿过了市中心的城区,到了小城南郊,可是离着要去的大牛山山北的北山公墓还有一段距离呢,禄就让小宋将车子停了下来,颜韶二人都十分地不解,一齐望着禄。 禄看了看同样有些不知所措的司机小宋,朝他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到这里就行了,你可以走了。” 小宋此刻心里是巴不得赶紧离开的,对于北山公墓,他是听着名字都觉着害怕,可他又担心这几个连北山公墓在城南还是城北都分不清的人会找不到地方,迟疑了一会儿,他鼓起勇气说:“那个……这儿离着那地方还有一段路程呢,还是我带你们去吧。” 禄微微一笑,道:“怎么,你现在又不怕了?” 小宋尴尬地咧了咧嘴,道:“我……我怕上面怪我不给你们带路。” 禄心中暗道:这鬼司机倒是个实诚人。又笑了笑,他对小宋说道:“你去吧,接下来的事情我们自会处理,如果妖仙联盟的人找你,你就说是我让你走的,他们要是问我是谁,你就说是天上来的,他们自然知道,不会再难为你。” 听禄如此说,小宋将信将疑,调转车头,他又从车窗里探出头来,似乎还想再说什么。 “还不走?”禄有些不耐烦了,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不是,那个……您既然是从天上来的,那一定是很厉害的了,您能不能给我画个平安符……” 听他磨叽了半天竟然是想要平安符,颜首先忍不住了,他用自己一贯的那种调笑人的口吻说道: “你要平安符,难道是想驱你自己这个冤鬼?平安符可是驱鬼专用的,你想要灰飞烟灭,也不用这么麻烦吧,只要你说一声,小爷我一抬手就能让你满足心愿,何必如此大费周折?哈哈哈哈……”说着,他便大声笑了起来,笑得小宋一脸的尴尬。 小宋骚着脸从车子的置物架上拿出一个小小的三角黄符,诺诺地笑着说:“小的以前开车怕被人打劫,结果还是遇到了,现在开车吧,我又怕被……嘿嘿” 他本想说‘又怕被妖打劫’,可是又想到了刚才几人上车时的情形,又硬生生地把后半句话给咽了回去,苦笑着说:“所以就请人画了个符,可是,可是……” “可是这符不管用,结果还是碰到我们,差点被我们打劫了是吧?小子,你以为就凭你手上这张破符就能阻挡得了小爷?哼,真是荒谬。” 颜拿过小宋手里那张叠成了三角形的黄色符咒,三两下把符咒展开,只瞄了一眼立刻又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将那张符举到半空让几人看,说道:“哈哈哈哈,你这叫平安符?鬼画符还差不多!亏你自己还会个鬼物!竟然连真假都分不清楚,怪不得这路上有这么多人开车,偏偏就你遇到打劫的了,真是笑死小爷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听自己花了重金买来的平安符竟然是一张假货,小宋又是羞愧又是气愤,他一把夺过颜手里的符咒看了又看,不可置信地说道:“假的?怎么可能?我还特地去请了妖仙联盟的王管事帮我找的大师!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可是既然颜这个大妖怪说是假的,那多半是不会差的了,想到自己每天都对着这张假符又拜又磕的,小宋不禁心中火起,刷刷几下,将这张小符撕得粉碎,然后坐在位子上唉声叹气,为自己花的那些冤枉钱直喊心疼。 见他这幅模样,颜扯了扯嘴角,收住笑,说道:“小子,平安符是驱鬼镇邪的,你应该要结界符还差不多。” 小宋从没听过结界符这个称呼,他干瞪着眼傻愣愣地望着颜,颜正想为他解释,却不想禄突然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打金色的小符递了过去,冷冷道:“拿去吧。” 小宋一下子看到这么多金光闪闪的符咒感觉很是有些措手不及,虽然不知道怎么用,但看着那纸还会自己发光,明显不是自己刚才手上那种地摊货了,他些受宠若惊,忙道:“不,不用这么多,一张就够了。” 禄轻轻一抬手已经将这一沓子小金符扔在了副驾驶座上。 “展开以后贴身放置,只要一动念,所有的妖魔鬼怪都无法靠近你十米的范围,直到符咒上的金光消失为止。好了,快走吧。” 小宋千恩万谢地向几人告了别,迅速地向着来时的方向开了回去。 第105章 北山公墓 打发走了鬼司机小宋,禄道了声:“背上他。”便一头扎进了路边的稻田。 颜稍一迟疑的功夫,禄已经到了数十丈开外,颜明白禄一定是已经发现了目标,不及细问,他横抱起韶冲追了上去,提气急赶,禄的身影始终和自己保持百米的距离。 三个人两条影,在夜幕笼罩的田埂间飞速地穿梭,很快,他们就已经绕过了一片水田,来到了大牛山北面山脚下一处开阔的地界。 停下脚步,禄抬头望着高高的山门,皱起了眉。 颜放下怀里的韶冲,看了看这个被修成复古式城门样式的‘北山公墓’的大门,只见大门的上方萦绕着一层惨绿色的鬼气,显得阴森恐怖。 这里本就是死人聚集的地方,有鬼气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看了半天没有发现异样,颜开口说道:“地图上标的地方就是这里?不会是搞错了吧!” 禄没有回答,眼望着前方的一片黑暗若有所思。 韶冲不像两人一样有修为在身,他看不到凝聚在陵园上空的浓郁鬼气,却可以感受到空气里的阴冷,他抱着胳膊打了个哆嗦,颜忙将自己的灵力渡了一屡给他,韶冲立时便觉得心神安定了许多,身子也不像先前那般冷彻肌骨。 看着他勉力支持的模样,颜心中不忍,柔声道:“冲儿,你还是不要进去了,就在外面等我们的消息吧。” “不行!我一定得进去!”马上就能查到赖老三的线索了,自己说什么也能在这个时候放弃,韶冲一脸坚决地说:“不就是快坟地么,我一定要亲手把那个陷害我老爸的家伙找出来!严老师,你们不用管我,我能照顾好自己!” 看了看周围的景物,除了一条空荡荡的马路和这个还算高耸的山门,这地方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若将韶冲一人留在这里,颜还真不太放心,既然他心中无惧,跟着自己也好,颜点了点头,不再多说,转头开始打量起了四周的环境。 这处的山体呈现出一个开口朝上的喇叭形,而北山公墓所在的位置,正是在这个喇叭形的底部,一条公路从喇叭的正中破山而过,而北山公墓的牌楼式正门则正好矗立在公路最显眼的地段。 “啧啧啧,藏风纳气,果然是个不错的地方。” 看罢山势,颜摸着尖下巴啧啧赞叹,正说着话,他的眼角不经意地瞥见了旁边杂草丛里闪过的一丝亮光。 “这是什么?”走上前弯下腰,伸手拨开了乱草,只见这处的泥土很明显有被人挖动过的痕迹,他随便扒了几下,土中便露出了一颗呈半透明状,大小如同鸽卵的白色石头。 一见到这块石头,颜心中一惊。 “竟然有人在这里布阵!” 这种白中泛青的石头名叫月明石,月明石本是修真界中一种十分常见的矿石,这种矿石的唯一作用,就是用来做布阵的基础材料,是以颜一看到这石头,就立刻知道这里肯定已经被人布阵了法阵,至于是什么样的法阵,他就看不出来了。 “不要动!” 颜放出一丝妖气想要探探这石头里蕴含的能量属性,却被禄一口喝止。 颜疑惑地抬头看着他,禄皱着眉望了眼公墓上空那层浓浓的惨绿色鬼气,眼神变得凝重起来,道:“这个阵法很奇怪,它可以屏蔽妖气,却又不会阻碍鬼气,应该不是那种常见的结界阵,我们最好不要随便乱碰,以免处罚机关。” 禄虽然对阵法也没有研究,但他的修为高过颜何止百倍,是以他的观察力比颜要敏锐得多。 经他这一提醒,颜立刻也注意到了,这里的邪气虽然很重,却全都是单纯的鬼气,连一丁点其他的气息都没有。 在这个灵气稀薄的人间界,像北山公墓这样阴气汇聚的地方,本该是各类妖修修炼的一处绝佳所在,可现在这里却纯净地不带一丝妖气,这很明显有悖常理。 颜观察了一阵不禁连连乍舌,拍了拍手里的泥土站起身道:“好家伙,这是什么阵法,竟然能分离妖气和鬼气!小爷可从来没有听说过!” 禄心中暗道:这种古怪阵法连我都不曾见过,你一个小小的筑基妖修,又怎么可能认识。 微微一笑,他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个葫芦形的小瓷瓶,从里面倾出一些蓝色粉末,在月明石周围撒了一圈。 那粉粒入土即没,像是瞬间蒸发了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唯独在东南和西北这两个方向,粉末留在了地表,没有消失,它们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荧光,幽幽的十分显眼,禄抬头看去,只见那东南方向正对着马路,而那西北方向则是指向山门。 禄循着西北方一路将那瓶子里的粉末洒在地上,很快,在他们身后就形成了一条笔直的蓝色细线。 沿着这条细线的走向,几人又在门楼脚下发现了第二颗月明石,颜韶二人互望一眼,脸上都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而禄则是故技重施,依旧在这颗月明石周围撒了一圈蓝色粉末,这次指示出的两个方向,一个是来时的那条细线所在的位置,另一头,则是转而向北,笔直地指向了北山公墓的上山阶梯。 如此一路走去,禄手中那瓶子里的粉末似乎无穷无尽一般,始终都不见耗竭,而几人则跟着这蓝线的指示在一片墓碑群中兜兜转转,最终走到了一处小广场上。 这一回,他们并没有再发现月明石,禄将手里的蓝色粉末洒到地上的时候,这一处竟然密密麻麻地出现了十几条蓝色细线,这些细线呈放射状向外延伸,而颜禄韶几人找来的那条蓝色细线,也是其中之一,颜禄二人明白,这里就是阵法保护的中心区域所在了。 绕开蓝色细线所在的位置,禄在这片小小的广场上转了一圈,最后在一处平地前停了下来,他低头看着脚下的水泥地面,目光像两把刀子似的,仿佛能穿透地表。 颜韶二人知道他必定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不敢出声打扰,静静地等在一旁,眼睛都是一眨不眨的,屏住了气息全神贯注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第106章 空间分割 过了片刻,禄抬起头,看了眼站在自己身边的韶冲,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和颜进去找人。” “进去?”一听说要把自己留下来,韶冲老大的不愿意,而这周围空空荡荡的连片瓦块儿都找不着,禄又是要进哪里去找人? 韶冲急道:“你们要去哪儿?我跟你们一块儿去!” 禄用手一指自己的正前方,说道:“此处是一个传送通道,里面连通着另一处空间,像你这样没有灵根的凡人,在这种空间里很难维持元神的完整,如果你一定要进去,只会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韶冲明白禄不会为了吓唬自己而拿话骗他,可不能亲自将赖老三的魂魄找出来,他始终是心有不甘。 看了看颜,颜摊手苦笑。就在韶冲想说‘那好吧,我留下。’这句话时,他脑子里灵光一闪,猛然想到一件事情,转头对禄说道:“既然我不能去,那赖老三是怎么进去的?他不也和我一样,是没有灵根的凡人吗?” 禄皱了皱眉,这一点也正是他刚才在想的,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处处透着古怪,无论是刚开始那种似曾相识的黑色气息,还是现在布置在这北山公墓里的怪阵,都是他从未接触过的。 想他修仙练道也有数万年的时光了,虽说不能样样本事都会,可至少也应该听过类似的修炼门道,可在这人间界碰到的事情,没有一样在自己的认知范围之内,这让禄心中的疑虑变得越来越重。 冲着韶冲摇了摇头,禄说道:“这点我也不太清楚,或许这处空间和别处有所不同,要进去看了才知道。” 韶冲喜道:“既然这样,那说不定我进去了也不会有事,让我和你们一起去吧!求你了!都已经到这儿了,你们就让我跟着呗!” “不行!”禄的语气丝毫没有缓和的余地,这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现在还不明了,也许赖老三的鬼魂根本就不在这个空间里,又或者他进去了却已经魂飞魄散,韶冲就这么贸贸然地闯进去,要是出个什么一差二错的,那高珊这女人不和自己拼命才怪!这个险是绝对冒不得的。 韶冲还欲再争,颜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冲儿,你还是留在外面吧,一会儿万一动起手来,如果有你在一旁,我们势必还得分心照看你的安危,这样反而不好。” 话说到这里,韶冲也只得无奈地点头答应,道:“好吧……那我不进去了。不过,如果你们找到了那家伙,千万要留着让我来亲手整治!这混蛋竟敢害我爸,我要是不给他点颜色瞧瞧,我这十几年就算是白活了!” 看他说话时那种咬牙切齿的模样,颜几乎已经可以想到赖老三的魂魄落到韶冲手里以后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微微一笑,颜点头说道:“放心吧冲儿,那家伙既然得罪了你,我就绝对不会让他这么轻易地消失,我一定会带着他的魂魄完完整整地来给你出气。” 禄在一旁看着,心中暗道:这赖老三要是已经彻底消散了那也就算了,若是没有,他在知道这两人的打算后,一定巴不得立刻魂飞魄散吧。 说服了韶冲,禄抬手在空中轻轻一划,原本还平静地连一丝小风都没有的空气里立刻就出现了像水波一样的细纹,渐渐地,这些波纹开始朝着一个方向旋转,没过一会儿,空中就露出了一个两米来宽的漩涡。 打开了空间通道,禄率先抬脚走了进去,颜拍了拍韶冲的肩膀,朝他点了点头,随后也走进了漩涡,韶冲很想跟上去,可终究还是没有迈出那一步,只是一犹豫的功夫,那漩涡就已经在他眼前消失了,周围再次归入平静。 …… …… 在虚空中开辟出单独的空间,这是金系修者特有的一种空间法术:空间分割术。 元婴期以下的修士,只能分割出类似虚空一样的独立空间,这种空间无法承载生命,也不可能储存灵气,但它的时间流动是停止的,所以用来做盛放物品的地方是再好不过了,修真界中被广泛应用的储物袋、储物戒指、储物手镯之类的法宝,就属于这一个范畴。 而到了元婴期以后,金系修者所能分割出的空间里,就已经能容纳一定量的灵气了,这时就能在其中分割出屋舍灵田,而这种相对较完整的独立世界,有着和外界同步的时间流动、以及生命成长,是以常常被修者打造成一个与世隔绝的修炼佳所,即所谓的洞天福地。 颜禄二人进入的这方空间,虽然幽暗深邃,不像一般的洞天福地那般山明水秀,却也属于后者的范畴。 两人踏进入口后,面前出现的是一条长长的甬道,禄用神识一扫,大致明了了这处空间的布局,在他们前方是一条‘z’形的曲状通道,通道的底部有一个漏斗形的小山洞,而赖老三的魂魄就在这山洞的最深处。 可让禄意外的是,除了赖老三和另外两人的鬼魂,这山洞里并没有其他的妖物和鬼类,难道,对方此时并不在山洞里? 禄用神识对颜说道:“这地方邪气很重,提神小心。”说完这句话,他就率先朝着山洞里面走去。 颜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手中则多出了一把造型奇特的纸面折扇。 拐过一个弯后,前方的转角处透出了红红的火光,颜禄二人互视一眼,继续往前走。 等来到了这个拐口之前,禄做了个手势示意颜停下来,然后用神识对他说:“我先进去看看。” 颜点了点头。禄则微微凝神,心念一动,身上已经多了一件黑黝黝的铠甲,从头至脚,将他的整个身子都裹得严严实实,可行动间却又不发出一点声响,仿如无物一般。 这件护甲乃是禄从自己的龟甲炼化而来,与他本是一体,又经过无数次淬炼,早就成了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 颜身为天狐一脉的传人,虽然修为不济,眼界却十分开阔,他一看之下便知道这件护甲的品质绝对非同一般,又是赞叹又是艳羡,道:“好一件宝甲,应该是上品的法宝吧?” 禄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慢慢转过拐口,眼前立刻变得豁然明亮。 第107章 一时大意 眼前的山洞并不是很大,方圆不过五六丈的距离,禄一眼便能将整个山洞都看得清清楚楚。 只见山洞的正中是一个圆形的池子,池子中央竖立着三根石柱,赖老三和其他两个鬼魂就被人用缚魂链牢牢地绑在了石柱之上。 池子里不断地泛起一阵阵黑雾,他们大半个身子都被笼罩在了雾气里,可禄依然能清晰地看到,几人脚下都缠着几条白色的细丝。 这些细丝附着在石柱表面,与池水相连,再细看时,那白色的细丝竟然都是从他们身体中流出的元魂精魄,禄看得愈发奇怪了。 这种元魂精魄只有在那些拥有灵根的人的魂魄中才可能存在,赖老三这些生活在人间界的凡人魂魄里怎么可能也会有这种东西? 正欲上前看个究竟,眼前黑影一闪突然冒出个人来,险些和禄撞了个对怀,禄忙将身子向后一倒,整个人迅速飞起,不料他在空中转了个圈还未停稳,半空里又突然出现了一双巨大的眼睛,这眼睛绿幽幽的好似地府的引魂灯,禄只觉得自己的识海一震,心中暗道一声‘不好!’人便就这么仿佛被冻结了一般笔直地从空中落了下来。 这时只见那双巨眼往下一沉,一颗硕大的蛇头从洞顶的阴影处显现了出来,那蛇头张开一张血碰大口,紧跟着禄下落的方向,眼看着很快就要将禄吞入口中了,这时洞口处飞来一道白光,正好打在了巨蛇蛇头的上颚上,那蛇头的上颚立刻裂开了一道七八寸长的口子,汩汩地热血向外狂喷。 巨蛇‘嗷’地一声发出了一声人的嘶喊声,翻滚着从洞顶掉了下来,正好摔进了洞穴中央的黑色池子里,将绑着赖老三和其余两个魂魄的石柱给撞得全都飞了出去。 将手中的白玉精骨扇抛出后,颜一个箭步跃入山洞,双手一张,本想接住落下来的禄,却不想此时禄身上的宝甲突然放出一阵金光,颜赶忙又闪身跃开,禄随后落在了池子边的一处空地之上,发出‘砰’地一声巨响,扬起了一地尘埃,使得整个山洞都变成了混沌一片。 一边用手扇着四周扬起的灰尘,颜大声喊道:“喂!乌龟,你不会死了吧?!” 还没有听到禄的回答,颜只觉得一道劲风扑面而来,他忙闪身后跃,一道长长的黑影飞速地从他面前掠过,颜伸手去抓,一抓之下只觉得手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他忙将手缩了回来,只见一只手掌上满是鲜血淋淋,掌心的肉早就已经被削去了一大块。 等他再回过神来去看时,那巨蛇早就已经窜出了洞口,踪影不见,此时洞中的尘埃也已落定,山洞里只剩下一片狼藉,而禄则正撑着身子从地上站起来,颜忙上前扶住了他,关切地问道:“你怎么样?没事吧?” 禄摆摆手道:“没事,一时大意,那妖物呢?” 颜指了指洞口,道:“可能已经走了。”正说间,他的脑子‘嗡’地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说了声:“糟糕!冲儿还在外面!”拾起地上的白玉精骨扇,一个飞身冲了出去。 禄的心头也是一震,顾不得赖老三的魂魄,他连忙祭起自己的冰晶魑魅剑,赶在了颜的前头,瞬间就出了这处空间与人间界的连接口,来到北山公墓的小广场上,外面凄风冷月,空空荡荡,哪里还有韶冲的影子! 想起刚才和那妖物对视时曾感受到的能量波动,与他曾经在副厅长尸体上发现的黑色气息一模一样,禄定了定神,细细地用神识在周围扫视了一遍,很快便发现了那妖物留下的踪迹,一催脚下的飞剑,禄像流星一般朝着巨蛇遁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 …… 韶冲在北山公墓的小广场上等了半天也不见颜禄二人出来,心里便有些着急起来。 这时整个墓园里除了他以外连个活物都没有,一轮冷月凄凄惨惨地照射在一排排整齐的墓碑上面,显得阴森可怖,韶冲便有些害怕起来。 正当他心中的恐惧感节节攀升之时,颜禄二人消失得地方空气突然一阵波动,韶冲还以为是他们回来了,大喜,赶忙迎了上去,却不想迎面却窜出了一个巨大的蛇头! 韶冲被吓得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只听耳旁呼呼风响,刮得他脸上刺剌生疼,他想抬手挡风,却不想一双手不知道被什么给牢牢地缚住了,到此时他才猛然发觉,自己的身子正被一条巨蛇卷着,在空中快速地飞行! 他两眼一翻又差点想要晕厥,可鼻子里却充斥这一股浓重的腥味儿,让他几欲作呕。 就在他挣扎着想要摆脱这条巨蛇的束缚时,只听一个刺耳的男声说道:“小子,你要是再敢乱动,老子现在就一口吞了你!” 韶冲之前见到的妖怪都是已经变化成人形的,就算是牛头马面,也大体都还有个人的样子,现在猛然间听到一条蛇对着自己说人话,他心中又是惊惧又是害怕。 “你为什么抓我?快放开我!我警告你,我姐夫可是神仙!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他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姐夫!快来救我!禄仙人!快来救我呀!” 韶冲的两条腿在空中乱蹬,口中则大声地嚷嚷着禄的名字。 只听那蛇怪一声惊咦,问道:“神仙?你说的难道是刚才那个穿着黑衬衫的人?” 韶冲重重地点头说道:“是啊是啊!你既然知道,还不赶紧放了我!要是等他找来,你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韶冲本以为这蛇怪听到‘神仙’的名头害怕了,却没想听了他的话,那蛇怪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想不到老子的魔煞*术竟然练到了能迷惑神仙元神的地步,哈哈哈哈!修真界中再无老子的敌手了!哈哈哈哈!” 韶冲心头一凉,问道:“你……你们已经打过了?” 那蛇怪道:“嘿嘿,小子,算你聪明!刚才要不是收到了魔主的召回急令,小子,你现在就已经能替你的神仙姐夫收尸了!哈哈哈哈!” “是吗?那现在再打也来得及。” 就在蛇怪大笑不止的时候,一个声音在他和韶冲的耳边冷冷地响起。 第108章 姐夫 蛇怪闻声猛一回头,只见面前蓝光一闪,一柄飞剑已经离自己的面门不到数寸的距离了。 它忙将头侧过,险之又险地避过要害,可面颊处还是被穿了个大洞,疼得哇哇乱叫,身子在半空中好一顿翻转,掉落在一株数十米高的大松树上,压断了数根人腿粗细的枝杈,这才摔在地上。 而那把重创蛇怪的飞剑,在半空打了个回旋后,托住了与蛇怪一同坠落的韶冲,将他稳稳地送到了平地之上,紧接着又飞到了一个人的手中。 那人手持飞剑迎风而立,一双冷若寒冰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地上的蛇怪。 蛇怪的身子在地上扭转了一阵,扫起无数落叶,在这一片纷乱中,一个体魄魁梧,面相凶恶的男子出现在蛇怪坠落之处,他用一只蒲扇般的大手捂着自己的一面脸颊,抬头往上看时,正和空中那人四目相对。 一看之下,他大惊失色,指着空中的黑衫男子说道:“你……你不是已经中了我的魔煞*术吗?!怎么……怎么……” 他本想说‘你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恢复心智,还追上我了?!’可一来面痛难忍,说话已经十分吃力,二来他心中慌乱,一时间竟然连说了两个‘怎么’,却说不下去了。 韶冲在一旁大声笑道:“哈哈哈,臭妖怪,我姐夫来了,这下你就等着受死吧!敢动我?哼!你也不看看小爷是谁!” 韶冲的这番话是用来骂阵的,口上并未留下任何余地,可没想到这蛇怪变化成的男子,在听了他的话之后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是一脸笑态,说道:“小哥,方才你说你姐夫是神仙,我还当你是在说瞎话骗我,原来你姐夫还真是神仙,这回我可是真的信了!” 见他前一刻还气焰嚣张地说自己是天下无敌,禄一出现,就立刻变成了一副骂不还嘴唯唯诺诺的样子,韶冲心中对他的畏惧瞬间全都变成了鄙夷和不屑,他十分得意扬起下巴说道:“切!我还用得着骗你?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吧?!” “是是是,小哥说的极是!小妖这点微末道法,自然是不能入您的法眼的!” 说着话,这蛇怪化成的男子离韶冲就已经不足百米的距离了。 “你知道就好,我……” 韶冲还欲再说,冷不丁地只听那蛇怪大喝一声,喊了句:“你给我过来吧!”身子一轻已经被一条又粗又长的蛇尾给卷了个正着! 原来这蛇怪表现出来的种种示弱之举全都是为了麻痹禄和韶冲的神经,他知道自己不是禄的对手,是以借着说话的时候出其不意,先将韶冲控制到手中,只要有了韶冲这个挡箭牌,那么禄在动手时就不得不投鼠忌器,自己也就多了一份胜算。 可惜他这次遇到的对手是禄而不是颜,颜的心思活分,容易受外界的干扰而分神,而且他又极喜爱听人奉承,一来二去保不准还真会被蛇怪得手。 禄在蛇怪说话的时候就一直都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包括他貌似无意地向韶冲所在的位置靠近的举动,全都被禄看了个一清二楚。 等到蛇怪突然现出原形将尾巴甩向韶冲时,禄手中的冰晶魑魅剑也已经飞射而出,而就在蛇怪的巨尾刚刚卷住韶冲的双腿,还未及使力的时候,禄的冰晶魑魅剑业已砍在了他的尾巴之上。 一声惨叫,蛇尾被禄齐根斩断,蛇怪疼得满地乱滚,地面上原本凹凹凸凸的有不少大块的岩石,这一下子也全都被他打得变成了碎石,漫天乱飞。 禄一面丢了个水盾将韶冲的整个人给罩了起来,防止他被乱石所伤;一面又手捏剑诀,操控着自己的冰晶魑魅剑,照着蛇怪的七寸就砍了下去,眼见蛇怪立马就要毙命在他的剑下,斜刺里突然又飞出另一柄飞剑,硬生生地将禄的冰晶魑魅剑给磕飞了开去。 禄大是吃惊,之前他中了蛇怪的魔煞*术,并不是因为他的修为不如蛇怪,而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想过人间界会有像蛇怪这种接近渡劫期修为的大妖怪存在。 而且这蛇怪藏踪匿气的法门十分独特,竟然在禄一开始用神识扫视山洞时不被发现,是以禄没有任何准备,才会中了蛇怪的暗算。 可这一回却不同,这柄突然出现的飞剑,是实打实地用法力在与禄相抗,而且此人所在的地方远在禄的视野范围之外。 操控飞剑时,距离越远,操控飞剑所需消耗的法力就越多,他无需露面就已经能格开禄的飞剑,由此可见,此人的修为远在禄的修为之上。 人间界竟然还有这样的存在,禄的心中又是惊骇又是困惑:此人到底是谁?禄思索片刻不得所解,眼看着平地起了一阵旋风,那蛇怪裹挟在怪风中远遁而去,禄却并不追赶。 韶冲急道:“姐夫,他跑啦,快追啊!” 禄回过头白了他一眼,道:“胡说什么!谁是你姐夫?!” “你呀!”韶冲故作老成地说道:“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心里啊,早就已经喜欢上我老姐了!是不是?” 禄的脸色一沉,说道:“没有!” 韶冲道:“哎,我就奇了怪了,喜欢就喜欢呗,为啥还不承认啊!你要是不喜欢我姐,干嘛还要为我姐做那么多事?” 禄冷冷地说道:“奉命而已。” 韶冲口打嘘声,说道:“切,那我爸这事也是奉命?你少骗人了!你就是喜欢我姐!我早问过严老师了,你们修仙的人谈恋爱不犯忌,你干嘛死不承认呀!再说啦,我姐现在也是修仙的了,都已经和你是一路人了,你还顾忌啥?” 禄双眉紧锁,沉默不语。 韶冲又道:“其实吧,我看得出来,我姐也喜欢你,她是女孩儿,不好意思开口,咱们做男人的就应该主动点,别老婆婆妈妈得像个娘儿们,太没劲了!是吧?” 禄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他,转身朝着来路走去,韶冲紧走几步追了上去,一路走一路说,足足讲了半个小时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直到颜和他们汇合,韶冲这才将话题从这个问题上转了开去。 第109章 炸鬼无罪 颜自那处洞穴空间中出来以后,既没有看到韶冲,也没有找到禄,心中猜测韶冲必定是已经被蛇怪掳走了,虽然焦急万分,可修为还没有达到金丹期的他,无法御剑飞行,只能一路疾跑,追寻着韶冲的气息在黑夜中潜行。 蛇怪和禄两人一跑一追,虽然不过片刻的功夫,却早已到了数十公里之外,颜作为一个筑基期的妖修,在某些地方和普通人有着本质的区别,可在奔跑这一点上,却并没有多少两样,无非就是他的跑步速度是常人的两至三倍,可相对飞剑的速来来说,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靠着灵力的支持,他保持着快于常人数倍的速度急追了大半个小时,这才终于看到前方正慢悠悠地往回走的邵禄二人。 看到韶冲平安无事,颜心头大喜,发力快跑几步迎上去道:“冲儿,你怎么样?受伤没?” 说完这句话他已经是喘气如牛,可即便如此仍掩饰不住脸上的欣喜。 此情此景,韶冲心中感动,他故意摆出了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说道:“严老师你就放心吧,一条小蛇而已,怎么可能伤得了我!遇到我算是他倒霉!嘿嘿,刚才姐夫还替我斩了他的蛇尾!看他以后还拿什么卷人!” “姐夫?”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脱口问道:“什么姐夫?” 韶冲哈哈大笑,指着自己身旁早就已经一脸铁青的禄,乐呵呵地说:“不就是他咯!” 颜的额头上流下了一滴冷汗,扯了扯嘴角勉强地笑了笑。 自从上次在灵兽天君手里吃过暗亏之后,他和禄说话时也会尽量把握好尺度,不会开过分的玩笑,现在这种*裸的取笑话,也就只剩下韶冲偶尔还会说上几句了。 说罢情由,三人折回北山公墓,找到了赖老三和其余两个人的魂魄,天边已经出现了一抹曙光。 是夜,牛头马面接到禄的传信,匆匆忙忙赶到高珊的住处,来接收那三个失踪的倒霉鬼,却发现客厅里只有副厅长和小三两个魂魄,赖老三的魂魄不知道去了哪里。 牛头问道:“禄仙友,为何不见赖老三的生魂?莫非他已经魂飞魄散了?” 颜禄二人坐在沙发上悠闲地喝着茶,互望一眼都是会心一笑,颜说道:“两位不要着急,先坐下来喝杯茶。” 牛头顿足道:“俺们哪有这闲工夫呀!外面每分每秒都在死人,那么多新鬼等着我们哥俩去接受,小狐狸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赶紧说,那赖老三的鬼魂到底咋个了?” 颜微微一笑没有回答,看了一眼禄,禄也笑着看了看他,朝他点了点头,颜站起身走到一扇房门前轻轻敲了敲,柔声喊道:“冲儿,牛马二位使者已经来了,你快出来吧。” 过了一会儿,房门开了一条小缝,韶冲探出脑袋一脸古怪地看了看客厅里的众人,说道:“能不能再等一会儿?” 颜将脸一板,佯怒道:“冲儿,不要闹了,牛马二位使者公务繁忙,没有时间在这里耽搁,你赶紧出来。” 韶冲瘪了瘪嘴说道:“那好吧,等一下,我马上出来。”说着,他又‘砰’地一声将房门关上了。 牛马二人看得一头雾水,正要发问,只见房门一开,韶冲侧着身子从门边遛了出来,反手又将门给带上,他搓着手表情古怪地朝颜笑了笑。 颜的心中立刻就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忙问道:“他呢?” 韶冲咧着嘴指了指房间的方向,轻声说道:“就在里边儿呢。” 颜推开韶冲开门一看,呆立半响,复又将门关上,来至牛马二使面前,尴尬地一笑,道:“厄……那个,二位鬼使,要不你们改天再来?” 牛头见颜和韶冲两人在自己面前来来回回尽说些没头没尾的话,却始终都不提赖老三的事情,早就已经不耐烦了。 现在又看颜的话语里说得遮遮掩掩的,显然其中必有蹊跷,他大手一推将颜挡到一旁,上前一扭一拉就已经打开了房门,探身一看,不禁‘我滴妈呀!~’一声叫了出来。 见他的反应如此夸张,马面和禄也纷纷走上前来,这一看之下,几人都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险些吐了出来。 只见房间里东一堆西一块的,到处都是已经被炸得外焦里嫩的碎肉块,要不是从这些碎肉堆里还不时地传出赖老三那公鸭嗓子一样的微弱的求饶声,牛马二人几乎已经不能确认,面前的这堆炸肉块就是他们要找的赖老三了。 看着牛马二人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颜担心韶冲会因此惹上麻烦,不等二人开口,他先将脸一沉,朝着韶冲厉声呵斥道: “冲儿,你太不像话了!我们将触灵符给你,是为了让你查清楚你父亲那起车祸的缘由,你怎么能下手如此没有轻重?现在赖老三变成这副鬼样,你倒是痛快了,可你让牛马二位使者如何去向判官老爷交差?!” 韶冲将嘴一撇,说道:“谁让他动我老爸的!活该!” 颜本意是当着牛马二人的面狠狠地斥责韶冲一顿,然后让他给服个软认个错,牛马二人也就不好发作了。 可不想韶冲不但没有体会自己的一番苦心,还和自己顶起嘴来,颜的心里又气又急,连连给韶冲使眼色,一边则扬起手来作势欲打,口中说道:“冲儿,你做错了事还不承认!那就休怪我手下无情了!” “喂喂喂!小狐狸,你干什么?” 牛马二人这次是来收鬼的不是来挑事的,原本赖老三几人的鬼魂都已经被他们当做是铁定找不回来的了,现在竟然不用费他们的一点功夫就有人把这几个失踪的鬼魂给送了回来,别说只是炸了一炸切了几刀,就算是被磨成了粉装在胶囊里,那也比阎王跟他们要鬼他们却连个屁也拿不出来的好。 眼看着颜的手掌就要落在韶冲的头顶了,牛头急忙一把抓住了颜的手腕子,说道:“不就是个四分五裂加下油锅嘛!又不是什么大事!这赖老三生前坏事做尽,到了地府本也要受这些刑法,现在只不过是提前体验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这一掌下去,这小娃娃凡胎肉骨的,还能活命吗?!还不快给我放下!” 颜演了半天的戏无非就是为了等牛头的这番话,假意斥责了几句韶冲,他收回手故作为难地对牛头说道:“可是鬼使,这赖老三现在这幅样子,好像不太方便携带,不如让他先留在我们这里,等他过两天元气恢复了,鬼体重新聚合,你们再来带他走吧。” 牛头还没有回答,马面就先急了,结结巴巴地说道:“哪、哪、哪那么多废话!现、现在、在就走!” 这桩案子掐头去尾算起来也纠缠了好几百年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眉目,马面恨不得立刻能将这次找回来失踪鬼魂赶紧带回地府,省得判官一天到晚为了这件事给他哥俩上眼药。 看了看房间里的那些炸肉块,颜尴尬地笑了笑,道:“可是这东西你们要怎么带走?装口袋里提着?好像不太方便吧。” 这一次他可不是演戏了,这赖老三的魂魄被韶冲给切成了四五十块,要让他自己站起来跑很明显是不可能了,可若说真的装在袋子里让牛马二人拎回去,怎么想都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情。 牛头摆手一笑,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个小瓶子说:“不怕不怕,俺们有药!这可是专门给那些受斩刑的恶鬼预备的,嘿嘿,只要一丁点儿,立马就能连上,不肖一刻钟的时间,该受刑的就还得老老实实地再挨刀去!好使得很呐!” 说着话,他就开始扶着眼镜,弯腰拼凑起了赖老三的鬼体,一边拼一边口中还啧啧赞叹,说道:“这娃娃肯定学过!瞧这炸的程度,比俺们地府的那些专业炸鬼的差不了多少!” 韶冲得意地一笑,颜瞪了他一眼,几人帮着牛头马面一起,拼了足足有半个小时,才终于将赖老三的鬼体给拼凑完整。 赖老三刚一站起立刻就跪倒在地,抱住了牛头的脚就再也不肯撒开了,又哭又嚷地让牛马二人赶紧带他离开这个比地狱还地狱的地方,要不就一掌把他劈了省得受罪。 牛马二人相视苦笑,将锁魂链往赖老三的脖子上一套,牛头面露同情地说道:“走吧,你在人间的苦难已经结束了。” 赖老三欢天喜地将那链子在自己脖子上又绕了三四圈,倒拽着链头就将牛马二人往屋外扯。 牛头一面将另两个魂魄也给一起锁了,将那两条链子交到了马面的手里;一面用手一扯锁着赖老三的链子骂道:“你急个啥子!俺收了这么多鬼了,从没见过像你这么着急上黄泉路的!你给我站着!俺还有话没说完呢!” 牛头与赖老三就这么一个门里一个门外地站着,中间则连着一条黑黝黝的锁魂链。 牛头转脸对颜禄二人说道:“禄仙友,小狐狸,这回可真多亏了你们,俺和马面兄弟才能把这三个倒霉鬼给找回来,闲话不说了,下回要有啥事需要俺们兄弟帮忙的,尽管开口,哪怕你们再要一次孟婆汤,俺们兄弟俩也能给你们去偷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要是没什么事,俺们就先回了,咱们下回再见吧!” 牛头道完谢,与马面二人牵了三鬼,转身就要走,禄叫道:“且慢!牛兄马兄请留步!” 第110章 投错胎 牛头道完谢,与马面二人牵了三鬼,转身就要走,禄叫道:“且慢!牛兄马兄请留步!” 牛头止步回身,疑惑地问道:“禄仙友,怎么?还有事儿呐?” “牛兄,你们冥司现在送鬼魂来人间界投胎的规矩,是不是已经和从前不同了?” 禄自从在山洞里看到赖老三等人的鬼体中流出了只有有灵根的魂魄才会拥有的元魄精髓,心中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他猜测或许是因为自己许多年不到下面来走动,所以地府对鬼魂的管理方法早就更改了。 牛头被他问得莫名其妙,一脸茫然地说道:“改啥子?没呀!判官老爷没通知俺们说要改啊!” 既然没改,那赖老三这些人就不应该有灵根啊?禄沉思半晌,又道:“牛兄,是否投胎到人间界的魂魄,都绝对不可能拥有仙根?” “那是自然!”牛头点头道:“只要前世积善,下一世就能有机会修仙,这些魂魄便有资格被送去修真界转生;可但凡前世行恶的,或是下十八层地狱受刑,或是送去人间界轮回,这种魂魄早就全被洗掉了灵性,又怎么可能会有灵根?这规矩本就是仙界定的,禄仙友你是天庭的人,怎么还来问俺啊?” 禄一听神色就立刻凝重了起来,他将在三鬼身上发现了元魄精华的事情一说,牛马二人连连摆手,牛头说道:“这绝对不可能!要是赖老三他们身具仙缘,俺们肯定会把他送去修真界投胎,怎么可能会把他送来人间界呢!禄仙友你就别忽悠俺们哥俩了,这可开不得玩笑!” 见两人不相信自己的话,禄指尖一弹,将一股灵力射入了赖老三的眉心,赖老三整个鬼体立刻像是通了电的灯泡一样,瞬间发出了一阵柔和白光。 牛头马面和颜全都知道,这是因为身具灵根的魂魄,在没有修炼以前,身体内的经络纤细混杂,纠缠不清,一旦有灵力导入,在这些经络中流过,一团乱麻的经络会让整个魂魄都散发出灵光,正如现在赖老三的鬼体所展现出来的一样。 见此情景,牛头和马面都是吃惊不小,牛头道:“难道,这之前失踪的魂魄都是这些本该投胎到修真界,却不知什么缘故到了人间界的人?” 禄点了点头,说道:“恐怕是这样。” 牛头急道:“妈呀!这事情可了不得啊,俺得赶紧去通知判官老爷去!” 牛马二人匆匆忙忙地带着三鬼走了,关上门,韶冲的神情异常兴奋,他一脸期盼地望着禄说道:“姐夫,既然连赖老三这种人渣都能有灵根了,说不定我也有呢?你帮我看看吧!” 禄本欲拒绝,但一想之前蛇怪出了山洞之后并没有一口将韶冲吞掉,而是带着他腾云而去,那时候蛇怪为了逃命,本不该做此累赘之举,他宁可牺牲速度也要带着韶冲一起飞行,其中必定有什么缘故。 想到他们既然能在数十亿生人之中找到赖老三这几个投错胎的魂魄,那他们在辨别是否存在灵根的本事上一定有独到之处,心念及此,禄举手扣住了韶冲的腕子,白光一闪,一点精纯的灵力没入了韶冲的脉门。 颜韶二人都是一脸紧张地望着他,只见禄的一只手扣着韶冲的手腕,另一只手则虚握成拳,拖着自己的下巴,神思专注地探查着韶冲体内的经络是否能与自己释放出去的灵力相合。 过了片刻,他的双眉渐渐皱起,且越锁越紧,见他表情有异,颜韶二人的心中都开始忐忑起来,颜问道:“如何?冲儿有没有灵根?” 禄松开手,轻轻一叹,点了点头。 韶颜二人大喜,尤其是韶冲,他从小受高珊影响,对鬼怪之说尤为着迷,在看到高珊被灵兽天君确定了有灵根能修炼以后,他就开始对修仙这件事情充满向往了。 这时听说自己也有灵根可以修炼,他高兴地一下子就从地上蹦了起来,拉着颜的手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道:“严老师太好了!我也能修仙了!!” 高兴过后,颜见禄始终都皱着眉头没有说话,他心中略微有些不安,按了按韶冲的肩膀,颜转身向禄问道:“禄兄,你在担心什么?难道冲儿他有灵根了不好吗?” 禄叹了口气,道:“如果在修真界,这自然是件好事,可如今……” 牛头马面回去以后一定会把赖老三等人的情况禀报给阎王,到时候地府了少不了要对轮回道进行一番检修,而那些已经被错放人间却拥有仙缘的魂魄要如何处理,还是个未知之数,在这种时候探测到韶冲身具灵根,是福是祸还不一定,是以禄心中担忧。 韶冲却没他想得那么长远,只要眼前心愿得偿,管它以后会怎么样,愁也是过,乐也是过,何不先享受一下灵根给自己带来的优越感呢! 更何况从现在起,自己已经和那帮一天到晚胡吹海侃的死党同学有了本质的区别,以后自己就能牛逼哄哄地和人说‘咱可是修仙人士!’是以他又怎么会在意将来地府会怎么处理他这种计划外投胎的人呢! 韶冲道:“我说姐夫,你想那么多干嘛!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呗,船到桥头自然直!” 说到这里,他还舞着剑指学起了禄掐决御剑时候的样子,催促道:“姐夫,你赶快把修仙的本事教给我,我也要像你们那样飞~天~遁地!无~所~不能!” 禄担心韶冲现在以这种‘偷渡客’的身份进行修炼,到时候会惹上更大的麻烦,因此不愿将修炼的法门传授给他。 韶冲求了半日不见禄答应,便又转身去求颜,颜受不住他的软磨硬泡,终于还是将一些入门的基本口诀和心法传了给他。 禄虽然自己不愿传,却并没有阻止颜将功法传给韶冲,韶冲得了功法大喜过望,手舞足蹈地进房间研究去了。 …… …… 第二天,小城的各大媒体报社全都用大片的版面报道了两桩奇特的命案,以下是其中一家报社报道的这两桩命案的具体内容: 第一则: 昨日晚间,警方接到一通神秘的报警电话,根据报警者提供的线索,警方在离我市市区二十里外的荒山,发现了一具年轻男性尸体,尸体被发现时已经高度腐烂,身上没有任何能够证明此人身份的证件,现场的法医官根据腐烂的程度判断,此人至少已经遇害半年以上。 据一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知情者说,这名年轻男子系我市某出租车公司的职员小宋,于半年前在上班时突然失踪,家中有一个六十五岁的老母亲和一个刚刚上小学的八岁儿子。 今日凌晨,警方根据神秘电话内所提供的信息,在xx城的一所出租房内成功抓获了两名犯罪嫌疑人。 据这两名犯罪嫌疑人交代,他们正是在一年前被警方全国通缉的6。33特大银行抢劫案的主要案犯。 两人于半年前流窜到小城,后因为手头紧就盯上了开夜班车的司机小宋,谎称要出城探亲,将小宋骗到城外。 在搜出了小宋车子里的三百多元营业款后,两人嫌钱太少,逼小宋交出银行卡以及银行卡米码,事后为了防止小宋报警,又残忍地将司机小宋杀害,把尸体藏在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山谷树洞中,然后开车逃跑。 以下是第二则新闻的内容: 本月初,在本市某公交车车站的进站口处,发生了一场离奇的‘碰瓷’事件。 碰瓷双方分别是公交车司机韶某,和无业人员赖某。 当时韶某正驾驶着**路公交车准备进站,谁知就在此时赖某突然从旁跃出,冲到了韶某驾驶的公交车前,本欲假意跌倒进行敲诈,后因雨天路滑弄假成真,赖某直接溜到了公交车的底盘下面,当场毙命。 事故发生半个月后,也就是今日凌晨四点左右,本城**警察局突然来了两个自称投案自首的中年男子,两名男子一个叫叶**,另一个叫王**,据王叶二人交代,这起貌似‘普通’的‘碰瓷’事件,其实并不‘普通’。 原来早在出事之前,公交司机韶某曾因工作上的摩擦与同在公交公司上班的叶某发生了口角,事后叶某就找到了王某,说要给韶某‘一点颜色瞧瞧’,因此王某就指示自己手下的赖某,上演了一初‘碰瓷’的好戏。目前,警方已经将此案立案侦查,更多后续内容敬请关注本报的跟踪报道。…… 第111章 涅盘重生 高珊摊开手掌托住了一个飘在半空中的蓝色光球,此时她的手掌已经成透明状,那蓝色小球落在她透明的手掌之上,晶莹得好似天上的星星,奇幻而美丽。 小球快速地旋转着,似乎是想脱离高珊掌心的控制,可却始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牢牢束缚了,怎么都无法挣脱。 它越转越快,体积也变得越来越小,初始它还有鸽卵大小,等过了半个时辰以后,它已经不足原先的一半了,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小球彻底消失不见。 而高珊的掌心里,此时则多了一滴散发着微弱荧光的蓝色液体,这液体快速地渗入了高珊手掌里的经络中,化成了一道细细的水线,通过高珊的手腕,小臂,手肘,肩……蜿蜒向上,最终,仿佛江流入海,全部注入了她的丹田。 婴孩在降生之初,体内含着一屡天地元气,随着他落地初啼,这屡元气会先行散去一半。 之后在他成长的岁月里,由于会受到这红尘中各种秽气的熏染,不等成人,这剩下的半屡天地元气也会被荡涤殆尽。 是以在这人间界里,只有婴孩的双目是最透亮的,成长之后的凡人,双目中的光泽会变得越来越浑浊。 高珊此时吸纳的这一颗蓝色的小光球,就是漂浮在人间界中的天地元气,而它之所以呈现出蓝色,那是因为这颗小光球属于水属性灵气。 受了这水灵气的滋养,高珊的整个身体都有一种如沐春风般的清新感,仿佛整颗心都一下子变得透亮澄澈起来,往日的种种纷扰在瞬间就离她而去。 高珊一边沉醉在这种美妙的感觉之中,一边贪婪地吸收着周围的灵气,不知不觉丹田中的灵气已经装满,等她再用手去托那些游离在周围的灵气光球时,发现这些光球不但没有被她的手掌牢牢吸住,反而一碰即碎,就好像那水中的月亮,自己怎么也无法再抓住它们了。 她恋恋不舍地停止了对灵气的吸收,回想了一边禄传授给她的炼化之法,便开始运气行功。 然而,与吸收灵气时那种徜徉舒畅的感觉截然不同的是,炼化的过程不但漫长,而且几乎让高珊有**上就要死掉的痛苦感。 只因为这修炼的第一个过程就是洗精伐髓,而高珊她现在的这具躯体,已经在这乌烟瘴气的人间界中受了整整二十四年的绦染,是以她需要受到的痛苦尤其比那些在修真界中生活了二十四年的凡人要多上几十倍。 而这一关也正是禄最为放心不下的,他在教授高珊修炼法门的时候曾因此而犹豫过,想起自己在入道时就因为洗精伐髓而受过不小的苦楚,想到高珊要面对的是远远多过自己数十倍的煎熬,他便起了不想让高珊修炼的念头。 可当想到如果高珊不克服这一关,她就无法进入忘魂谷采药,如此一来她就不能恢复修为,那么天庭迟早会发现他们私自下凡的事情,到那是高珊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想到这里,禄又硬起心肠,将修炼的法门一股脑儿地传给了她。 为了防止高珊因为心生畏惧而打退堂鼓,对于在洗精伐髓时可能受到的痛苦熬练,禄并没有向高珊提前告知,如此一来,等高珊发现这件事情的恐怖时,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起初高珊按照禄交给自己的方法开始分离丹田中两种不同的灵气时,她只感觉丹田里有一股温热的力量正在慢慢地分解丹田中又灵气化成的液体。 可随着这股力量的慢慢加强,没过片刻的功夫,高珊就觉得自己的小腹中似乎正有一团烈火在让灼烧,而在这种高温的炙烤下,她丹田中的水木两种灵气仿佛开水般沸腾翻涌起来。 此时她想停下来却已经不能够了,丹田正自发地将这两种灵气不断分解,并送入她体内的各条经络。而这一切,才不过只是噩梦的开始。 高珊蜷曲着身子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额头上的汗水像下雨一样滴答滴答地掉落下来。 她一面极力忍耐着不让自己喊出声来,一面在心中大骂: 死乌龟臭乌龟,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拿这种破功法给我练,分明是公报私仇! 骂到一半只觉得小腹处疼痛加剧,忍不住‘哎哟’一声喊了出来,这一开口便再也止不住了,索性又大喊了几声,痛苦仿佛减轻了些,等缓过些劲来,她又一边呻吟一边骂了起来: “这哪里是修炼啊,这分明是自残!美人啊美人,没想到你尽然是个这么阴险的人!我真是看错你了!~~啊~~~” 没骂几句她又痛得满头大汗,捂着小腹在地上打起滚来,而那丹田之中的水木二气则才将将炼化了不到万分之一,几乎就是一点都没少。 刚才高珊还觉得自己的丹田太小容纳不了多少灵气,现在她则巴不得自己丹田中的灵气越少越好,那样就能少受一会儿折磨。 可她越是这么想就越觉得丹田中的灵气无穷无尽,不但没有减少似乎反而还变多了。 实则那些灵气虽然炼化得很慢,却一直在不断地被送入到她的经络之中,只是她此时觉得痛苦难熬才会有这种错觉。 而堪堪等她能勉强适应这种痛苦的时候,高珊只觉得自己的全身似乎都开会隐隐地胀痛起来。 紧接着,她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每一处地方都像被针扎了一样,似乎有无数只虫子正在她的身体之内疯狂地啃噬着她的每一个细胞;又好像是有人拿着一把铁梳子,正在一下一下地梳着她的骨和肉。 这样的痛苦,比之刚才的热火煎烤愈发厉害百倍,高珊几欲昏厥,可无奈自己的脑子却始终都保持着清醒的状态。 造成这种局面的大半缘故还是因为她之前吸收灵气时神魂受到了滋养,以至于现在她的元神格外的明澈,虽然身受酷刑煎熬,思维却清晰异常。 到此时高珊简直是欲哭无泪,她已经痛得再也没有力气说话了,只能平躺在地上,任由自己身体里那些突然冒出来的能量在她的经脉骨肉间东窜西走,整个人就好像是一个玩偶,而不知道是谁正拿着一把高压水枪粗鲁地冲洗着她的各个器官,四肢百骸都仿佛被人拆开了又重新组装了一遍似的,除了痛,她再也体会不到任何的感觉了。 如此反反复复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高珊麻木的四肢开始再次有了受自己控制的感觉。 她定定神又在地上躺了好半天,这才用手支撑着地面缓缓地坐了起来,靠在墙边喘了好几口气,高珊突然发现记在自己刚才躺过的地方,黑乎乎地积了一层污垢。 再看自己身上时,衣服里面又黏又湿,随手撸起袖子一看,那袖管里尽然包了一层老泥! 高珊心中还道是因为自己洗澡时不够细致,没有把身子洗净,刚才又出了一阵汗,这才会变得这么脏,她又羞又愧,暗暗庆幸此时房间里只有她自己,不用担心现在的模样会被人看到。 可又一想,就算是自己洗澡时过于粗心没洗干净,也不可能会有这么多泥垢啊! 她用手指在手臂上轻轻一划,手指上立刻就黏上了厚厚一层,再看看地板上那个黑黝黝仿佛简笔画一样的人形轮廓,高珊心中豁然明了。 这多半是因为刚才那痛不欲生的修炼!虽然不知道刚才的修炼里到底包含了什么道道,可她多少还是猜到了一些。 又想自己所有的练功法门都是禄教的,他一定知道修炼到底是怎么回事,却不提前告诉自己,他摆明了是想整自己。 高珊心里越想越气,站起身来就开始用力地砸门,一边砸还一边喊:“开门,快开门!美人,我知道你在外面,你别以为不出声我就能放过你了,你给我开门!混蛋,你故意整我是不是!快开门!!” 可任凭她怎么喊怎么叫,门外就是连一点回音都没有,静悄悄得好像根本就没有人。 火头过后高珊惊奇地发现,自己身上的疼痛感不但完全消失了,而且自己的力气似乎也比从前大了好多。那门被她砸得‘砰砰’乱响,她的手竟连一点痛觉都没有感受到,反而还有种未尽全力的意味! 高珊惊诧不已,心里纳闷:这还是我吗?我什么时候能这么砸门手都不会感觉到痛了?难道是刚才的那个什么狗屁修炼起作用了?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拳头,摊开手掌,只见自己掌缘上的皮肤娇嫩白皙,没有一丁点儿因为毛细血管破裂而产生红肿的迹象。 她将手放在自己眼前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又反复地握拳张开、张开握拳,几次试下来以后,她终于确定自己的手并没有发生什么可怕的异变,她担心中的那种肌肉发达手掌硬实的情况并没有在她身上发生,放心地深吸了一口气,她的脑中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第112章 出关 看来美人确实没有忽悠自己,自己才刚刚修炼了这么一回,竟然就能凭空变成天生神力了,那自己要是再多练几回,岂不是很快就能天下无敌了? 高珊很是欢喜,想要再练,可当她想起适才修炼时受到的那种非人的折磨,又觉得这种受益与所受的痛苦比起来,又实在不值什么。 她甩甩脑袋,吐了吐舌头,自言自语地说道:“什么天下无敌飞升成仙的!我又不是要去和人比武打架,要这么大力气干什么!让雷劈死我吧,就算要灰飞烟灭,我也不要修炼了!” 说着便又去敲门,敲了好一会儿,始终都没有人应答,高珊只得无奈地坐回床上,一闻身上的味儿,她皱了皱眉,房间里没有水,她只能扯了床上那条粉色的被单勉强地当做毛巾来擦,擦完全身下来,这条刚买没多久的纯棉被单就被彻底地毁了。 换好干净的衣服,百无聊赖地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怎么都睡不着,没办法,她只能抱着枕头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发呆,心里想着舅舅的那桩车祸。 “也不知道老舅的事情怎么样了,赖老三找到了没。” 翻了个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躺着,这时她正好对着靠窗那一侧的墙壁,隐隐地似乎看到窗棂上有字,高珊揉了揉眼睛想要看清楚,可那字的颜色实在太浅,而高珊此时的位置又正好是对光,因此很难辨识。 她坐起身穿上拖鞋,来到窗前看个究竟,一看之下才发现,原来这根本就不是字,而是符,窗户的四边各有一个,平常这符文被窗帘挡住大半,很难发现,而今天高珊闲极无聊躺在床上盯着窗户看了半天,这才看到了符文下面露出来的一角。 到此时高珊才猛然想起,自己家的这个房间正对着马路,平常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总是会弄得她夜不安枕,可自从禄来了以后,她便再也没有被外面的喧嚣声搅扰过睡眠。 “想不到你这家伙竟然这么细心,我还当你根本就没注意过我,原来你心里早就已经有我了。” 一股暖意涌上心头,她用手轻轻地抚着窗棂上的符文,就仿佛此时禄正站在自己的眼前一般,脸上满是甜蜜的笑容。 痴痴地想了一会儿禄,高珊突然‘哎呦’地叫了一声脸色大变。 “美人是神仙,他迟早要回天上去,我却只是一个凡人,我们总有一天会各奔东西。不行,我也要成仙!只有成仙了才能永远和他在一起!” 想到这里她又忙回到房间中央盘腿而坐,可刚一闭眼她就又犹豫起来,修炼这回事在她心里已经产生了阴影,她着实没有勇气再承受一次那样的痛苦,但一想到如果自己就这么放弃了,那么自己这份刚刚开始萌芽的感情就会被宣判死刑。 如此一会儿想练一会儿不想练,高珊在心里挣扎了好一阵子,才终于又下定了决心,为了不让禄看轻自己,她决定再练下去。 这一次她刚刚吸收了一颗灵气光球就立刻停了下来,她已经吓怕了,知道这东西越少,自己受折磨的时间就越短,是以她索性就一颗光球一颗光球地练,大不了多练几回,也就是多费点事而已,反正有的是时间。 再次开始进入炼化阶段,高珊惊喜地发现这次竟然没有上次那么难受了,丹田的反应虽然和上次一样剧烈,可那种火烧的感觉明显减轻了许多。 她还以为这是因为这一次自己吸收的灵气量变少了,实则她并不知道,修者在初次修炼时,吸收的绝大部分灵气都会被用来为重塑经骨,其中也包括丹田,此刻高珊身体的承受能力,早就已经比普通人高出几十上百倍了。 此后每次修炼也会有灵气被自动用于提高修者自身根骨的加强之上,可这时候的改变幅度,就再也不会像第一次那般明显了,而是微乎其微的。 如此一来,虽然洗经伐随这一过程会伴随着修炼一直继续,可它带来的痛苦却会变得微不可查。 只要高珊咬牙挺过了第一次,以后的修炼都将会变得轻松起来,而随着她修炼次数的增多,丹田的承受能力越来越强,炼化灵气时候产生的灼痛感,也将会完全在她身体的承受范围之内。 就好像这次一般,高珊几乎没有感觉到痛楚,就顺利地将吸收的灵气炼化成了灵力。 而随着她的思绪不再被修炼时的痛苦所占据,高珊已经可以分出心神,清楚地看到那些被自己炼化以后的灵气,正在像一个勤勤恳恳的管道工一样慢慢地疏通着她阻塞的经络。 这种感觉十分奇妙,灵气在经络中穿行而过,仿佛有一只温柔的大手抚摸着她的全身。 当那些灵气通行到阻塞的地方时,高珊会有短暂的窒息感,不过随着经络阻塞处被打通,这种窒息感又会随之消失。 这种时而气血凝滞,时而又周身通的感觉反复交替出现,使得高珊的注意力始终都没有分散,她一直看着自己的经络被一条条地整理贯通,直到丹田中的灵气被全部耗完,她还有些意犹未尽。 如此炼到第三回上,身体的经络就已经全部打通,而那些灵气在打通了她所有的经脉以后,就开始不断地拓宽脉络,并且在把高珊所有的脉络全部拓宽了整整一倍以后,还是势头不减。 此后炼化的灵气,竟然全都变成了加宽加厚经络管道的建筑材料了。高珊看着有趣,练得愈发起劲了。 高珊在一次次吸收灵气,炼化灵气,再吸收再炼化,玩得不亦乐乎中,不知不觉,她的经络已经扩展到了之前的十倍,不仅仅是直径,同时也包括了坚韧的程度。 而到了这个时候,高珊的经络就像一个吃饱了的小孩,开始零星地填充着还能填塞的灵气,直到实在是吃不下去了为止。 完成了经络建设,灵气的运输变得通畅无阻,高珊接下来炼化的灵气,就开始通过这些经络,渗透到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这一次,当高珊将整个丹田中的灵气全部炼化吸收,重新睁开眼睛时,她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能把墙上挂着的那本日历上最小的一行字都看的清清楚楚,而在这之前,高珊最为一个中度近视患者,要想不戴眼镜看清楚日历上那些放大了的日期数字都很困难,她不由得又惊又喜。 像个初到这尘世间的孩子似地,高珊新奇地打量着房间里的一景一物,视线在整个房间里转了一圈之后,又重新回到了墙上的那本日历上。 看到它,高珊突然想到,自己在这房间里没日没夜地修炼,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日子,她习惯性地想去拿自己的手机看时间,却发现自己的手机早就因为没有电自动关机了,而充电器被她早些时候放在客厅里没拿回来,高珊明白,在离开这个房间以前,手机是别指望用了。 目光一转看到墙上装着的三十二寸液晶电视,高珊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只要打开电视不就能知道现在是几月几号了吗?! 她急忙从枕边找出了遥控器,对着电视机的感应区就是一阵猛按,可电视机里却始终都没有出现任何画面。 起初高珊还以为是遥控器里的电池电力耗竭了,所以才会按键失灵,于是她又在电视机下面摸了半天,摸到了电视机的手动开关,脸上一喜用力按了下去,哪知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这下高珊心中便开始有些慌神了。 “难道我真的练了很久吗?久得连电视机都已经熬坏了?天呢,我到底练了多少时间啊?!” 她慌忙跑到梳妆台的镜子前面,看自己的容颜是否变得苍老了,头发是否变白了,一看之下,只见镜中的女孩鹅蛋脸小雀斑,眼角眉梢还是自己原来的那副模样,这才心中安定,长长地舒了口气,拍着胸口自言自语地说道:“还好还好,吓死我了!” 这时候有了主心骨再去研究那电视机的状况,高珊发现,插电版上的指示灯是暗的,也就是说,这电视机压根儿就没有连电! “一定是美人那家伙搞的鬼!他怕我不好好练功,就把房间的电给断了。真是的,他也太小瞧我了!姐姐像是那种会偷懒的人么?!” 说着话她就走到了门前,一攥门把手,一拧一拉,还是打不开门,高珊心中纳闷:我都已经把经络练通了,为什么美人还不让我出去?难道我还有什么地方遗漏了吗? 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房门开了,禄那张英俊的面庞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第113章 不爱就别惹我! (久等了,本来今天要等通知再发文的,不过好像要错过时间了,所以还是决定先发,抱歉让大家久等~) 那一日禄在解决了韶冲父亲的案子以后,回到客厅闭目打坐,本打算用修炼来打发时间,等待高珊出关,然而他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高珊的模样,竟然怎么都无法进入无我的状态了。 他索性放弃了修炼,就这么一直坐在客厅里,足足等了三个月的时间。 其间高珊砸门的时候他就在房外,他知道高珊必定是因为受不了洗精伐髓的痛苦而要放弃修炼,心中几番挣扎,有好几次他都想打开封印放她出来,可最终他还是忍住了。 如果这个时候放弃,那么高珊恢复记忆和法力的希望也就破灭了,等待她的,除了五雷轰顶神形俱灭,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条路! 是以即使禄心中有多么得不愿意看到高珊受此修炼的折磨,他也要狠下心肠视若无睹。 这天下午,日照西斜,禄突然察觉到有一股气息正在接近房门,这气息不是凡人那种迷失本元的浑浊污气,而是修士的天元正气,虽然很弱小,却在这到处都充斥着浊气的人间界里显得格外醒目,就仿佛海边高高的灯塔,在浓雾中犹自熠熠生辉。 禄心中大喜,知道这是高珊修炼出的灵力所散发出来的气息,他心中的一块大石至此终于落了地,多日来那种像被一只手紧紧地攫住了心口,让他坐立不安心烦意乱的感觉也在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察觉到那股气息到了门边就不动了,禄急忙走上前去解掉了自己设下的封印,打开房门,果然见到高珊就站在门内。 两人四目相对,都是微微一愣,高珊此刻心中有了对他的别样情怀,是以一时紧张,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而禄则是见她身体周围隐隐环绕着一层蓝绿相间的微光,从这层光环的强度上判断,高珊此刻已经到达了灵动初期的修为,他心中不禁暗暗惊叹: 好一个双灵根,如果她还像从前那样是水属性双灵根,而不是现在的混合双灵根,只怕这三个月的时间闭关出来,就能到灵动中期了吧,此等修炼速度真是匪夷所思! 高珊并不知道禄此时想的是她的修炼如何精进神速,看他呆呆地望着自己,还当他也和自己一样,分开了一段时间以后,就开始想念自己的好,所谓距离产生美感,无非就是这样吧,她心中欢喜,口中低低地道了一句:“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第一次见面!”虽然说的是怪责的话,语气里却充满了柔情蜜意。 禄微微一怔,在这三个月中,他守在小客厅里,与高珊一门相隔,却总是不自禁地会想见一见她,此时看到高珊一张小脸红扑扑的,眼睛似会说话一般含羞带笑,神态动作十分地惹人怜爱,他便不由得心中一阵砰砰乱跳。 禄忙咳嗽一声板起脸道:“你没事吧?”那口气冷冰冰的完全不像谈情说爱的模样,言下之意甚至还有些讥讽的味道。 高珊抬起头困惑地望着他,刚才自己明明见他眼中也蕴含着脉脉的情意,怎么片刻之间他就又变得如此冷酷无情?高珊不解地说道:“我没事呀!” 禄冷笑说道:“既然没事你发什么呆?修炼得怎么样了?” 高珊不懂得敛息收气的方法,禄早就把她的修为看得一清二楚,之所以明知故问,无非是为了改变一下两人之间的谈话气氛,随口找个由头把话岔开而已。 高珊心里本来有很多思念的话想对禄述说,被他这一盆冷水当头浇下,那些话儿又统统地被咽回了肚子里,瘪了瘪嘴觉得有些委屈,她低下头喃喃地说道:“原来你心里还是没有我,是我自作多情了。” 禄是何等修为,高珊的声音再小,他也能听得一清二楚,可他却假意没有听到,还故作无知的模样问道:“你说什么?我问你修炼得怎么样了,你怎么不回答?是不是你还没有练出灵力?” 高珊嘴一撇说:“早练出来了!这么简单的事,又怎么可能难得倒本小姐!你以为本小姐还会像从前一样,再给你机会笑我蠢吗?哼,想都没想!” 禄颔首而笑:“嗯,这回确实不蠢了。” 看到他脸上的笑容,高珊又有些开始意荡神驰,想到自己这般迷恋他却始终是一厢情愿,最终只不过换来对方对自己的嘲笑,心中一酸,差点流出泪来。 禄心里疼惜,想要好好地安慰她,口中却说道:“哼,才短短三个月就受不了了,你们这些人间界的凡人,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意志薄弱得不堪一击。” 高珊不愿让他看出自己是为了他才伤心难过,扬起下巴说道:“是啊,我们凡人的意志本来就是这么薄弱,哪像你们这些大仙啊,一个个都铁石心肠!” 禄听出了她话语里的讥刺之意,微微一笑没有搭腔。 高珊恨恨地在心里骂了一句:真是个冷血动物!做了个鄙视他的表情,话锋一转,又问道:“都过了三个月了吗?天呐,我竟然都三个月没洗澡刷牙了!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糗?” 她低头在自己的身上闻了又闻,担心之前身上因为沾满了泥污而留下了不好的气味,现在要是被禄闻了出来,那自己这人可就丢大了。 禄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凑近身子在她的头顶闻了一闻,然后点点头,认真地说:“嗯,不但糗,还很臭。” 高珊白了他一眼气得说不出来话来,从橱柜里拿了换洗的衣物走到门边,可禄却还是那么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她没好气地说:“走开啦!人家要去洗澡!挡着门干什么,你以为自己是门神啊!” 禄皱了邹眉说道:“门神是我朋友。” 高珊彻底崩溃,一把将他推开,狠狠地用脚后跟在他的脚面上碾了一碾。 禄不闪不避,脸上满是坏坏的笑意,显然他将作弄高珊当做了一件极有趣的事情。 来到浴室拧开水龙头,那热气腾腾的清水冲在身上,高珊只觉得自己简直像是死了之后又活过来一样,整个人的精神为之一爽。 挤了些洗发膏在手掌上,正想要往头发上抹,想起禄低头闻自己的头顶时,那种像是看到了天底下最为腌?的东西一样的讨厌表情,高珊自言自语地说道:“真的有那么难闻吗?” 她撩过一缕头发拿到鼻子下面闻了闻,只觉得一股又酸又?的呛人气味直冲脑门,险些当时就呕吐了出来。 她忙又多挤了数倍的洗发膏在手掌上,搓了几搓一股脑儿地全都拍在了脑袋上,一边用力地揉着,一边说道:“真是丢死人了!早知道我就不要问他糗不糗了,这下可好,他一定以为我是那种特别邋遢的女孩儿,这可怎么办啊??!” 心中着急,眼泪竟然掉了下来,用手抹去泪水强作欢笑,自嘲道: “我干嘛要为他哭!他都不喜欢我,我这么在乎他的感受做什么?就算他把我想得一文不值,又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真是太傻了!” 口上虽然这么自我宽慰,心里却始终还是放不下,揉来揉去将头发揉得如同一团乱麻,取过梳子想把头发梳顺,却怎么梳都梳不开! 她烦躁异常,一使劲竟然把头发给扯下了数十根,疼得‘哎呀’一声叫了出来,心中的委屈再也无法忍住,一把将梳子扔了出去哽咽着说道: “既然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帮人家在窗户上画符咒,又帮人家去店里偷衣服,你要真是讨厌我,就不要做这些让人误会的事!做了又不敢面对,你算什么狗屁神仙!!” 仗着有水声作为遮掩,高珊越说越伤心,只觉得胸口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她喘不过气来,大叫一声:“美人你这个笨蛋!”一下子坐倒在了浴室冰冷的瓷砖地面上,抱头痛哭起来。 禄坐在客厅里,默默地注视着自己手里的杯子,脸上闪过一丝忧伤的神色,他不是不想接受高珊的这份感情,只是不能: 天庭有规矩,灵兽司中的诸仙之间,不得进行男女双修,触犯此例者,如论你是什么修为何等职位,都会被送上斩仙台遭受五雷轰顶的大刑。 从前他心无挂碍,也就并不觉得这条规矩有多么得古怪,可现在想来,无论是仙界还是修真界,都没有一个门派会有类似的规矩,男女双修本就是精进修为的一种极好途径,为什么天庭会对此事这般介意? 而更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天庭的这条规矩,也仅仅只是针对灵兽司的内部成员而论。 如果禄此时喜欢上的女子不是灵兽司的人,那么他将不会受到这条天规的限制。 可现实总是爱和人开玩笑,他又怎么能想得到,有朝一日,从前那个十一二岁屁事都不懂的小丫头,竟然会因为一场意外而变成了一个和自己外貌相当的年轻少女? 他虽然总是提醒自己不可越界,可在和高珊的朝夕相对中,他总会情不自禁地会被这少女的一举一动所吸引。 这种吸引来得莫名其妙,有时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修仙时遇到过那么多道行高深容颜绝世的女修,却始终无法引起他的任何兴趣,却偏偏对面前这个相貌平平,脾气也说不上很好的傻丫头牵动心神,难道,这一切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轻轻地叹了口气,禄放下杯子站起身,他担心要是再在这间屋子里呆下去,自己会无法克制住内心的那种冲动,冲进去抱住浴室里的女孩。 走到客厅门前,他回头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声若蚊蝇地说了一句:“对不起。”禄打开门出屋而去。 第114章 咱都是修仙的人(求首订) 高珊在浴室里听到客厅门落锁的声音,知道禄此时已经不在屋里了,虽然她刚才的那番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心里却又还是企盼着禄也能听到,然后哪怕是明明白白的拒绝也好,能给自己一点回应。 可现在禄既然出去了,那她的这点企盼也就全都没有了,心中顿时涌上来一阵说不出的落寞感,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将她抛弃了,她又一次像个孩子似地坐在地上大声地哭泣起来。 正当高珊哭得正凶的时候,只听浴室门外一个欠扁的声音似笑非笑地说道:“我说大姐,大白天的你哭什么哭啊!被人始乱终弃也用不着这样吧?!这天底下神仙多了去了,又不只是那乌龟一个,你何必这么要死要活的,真是给我们修道的人丢脸!” 高珊一听便知道,除了那只狐狸,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和她说出这么讨厌的话,心中吃了一惊。 难道自己刚才和禄说的那些话全都被这狐狸听去了?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还是他压根就一直待在客厅里,自己一门心思全放在禄的身上,是以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想到这里高珊一张脸羞得通红,忙关掉了水龙头向外问道:“你……你怎么在我家的?!” 只听颜在门外回答说:“切,你以为我喜欢啊?要不是冲儿在这里,你请我我都不稀罕来!这房子这么小,转个身就能撞到墙上去。嘿嘿,要不,小爷给你去弄点钱来帮你换个大的?” 高珊一面匆匆忙忙地用毛巾裹住了湿漉漉的头发,然后抓起浴巾手忙脚乱地将身子擦干,一面口里说道:“我才不要呢,你的钱还不知道是从哪家银行偷来的!到时候被人发现了怎么办?我可不想到监狱里去安家!” 穿好衣服开门出来,只见颜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高珊在客厅里环望了一圈。却并没有发现韶冲的身影,问道:“韶冲呢?你不是说他也在这里吗?他在哪儿呢?还有,为什么我刚才都没看到你啊?你到底是躲在哪个角落里偷听我们说话的?太卑鄙了!” 颜不满地抗议:“谁卑鄙了?拜托~大姐~你刚才在那里又喊又叫的,整幢楼的人都听到了,还用得着偷听吗!” 高珊刚才只顾着发泄自己心中的情绪,却忘记自己住的这个小区压根就没有隔音这一说,半夜隔壁邻居起个床上个厕所,她都能将对方穿鞋走路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更别说自己方才那几声放开了嗓子的嚎哭了。 她捂着脸懊悔地说道:“完蛋了完蛋了!我明天还怎么出门啊?!死美人臭美人。都是你不好,回来我非炖了你不可!” 颜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只怕你到时候就舍不得了!” 高珊横了他一眼道:“哼,舍不舍得关你什么事?!你把韶冲藏哪儿去了?还不快把他交出来!小心我去公安局举报你拐带良家少男!” 正说话间。只听背后一人突然大声喊道:“兀那女子!接我灵符!” 紧接着高珊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背心重重地拍了一下。她‘哎呀’一声站立不稳,整个人顺势就向前倒去,正好跌在了颜的怀里。 颜故意摆出一副不怀好意的笑容,低头看着她道:“怎么?难道你对我也有意思?早说嘛,你是冲儿的表姐,说起来你们两个长得还是挺像的。既然冲儿不肯接受我,那我就勉强把你要了吧!”说着,他合拢双手就要去抱高珊。 高珊反手一掌想要给他一个嘴巴子,颜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口中说道:“啧啧啧。*如火,小爷喜欢!” 高珊挣了几下没有挣开。怒道:“还不放开?小心我叫美人收了你!” 颜哈哈一笑松开高珊的手腕,道:“你不是刚刚还说要炖了他吗?怎么那么快就反悔了?唉~女人啊,真是这世上最善变的动物。” 高珊站起身没有理他,转头向自己身后看去,只见韶冲正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以一个奇怪的姿势站在那里看着自己,他两只手一高一低地举在半空,正是一个跳起来拍人的动作,高珊看了不禁气不打一处来,道:“你有病啊!干嘛从背后跳出来打我?!” 韶冲没有回答,反而是一脸惊讶地指着高珊的后方,说:“姐,怎么你不怕烫吗?” “烫什么?”高珊见他问的古怪,伸长了脖子向后张望,眼睛看不到自己的背,鼻子却闻到了一股衣服烧焦的味道,她立刻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顿时吓得花容失色,两只手在身后又抓又拍:“怎么会这样?!韶冲你到底做了什么啊?!!” “嘿嘿,这可是我学了大半个月才学会的赤火符!” 韶冲一面帮着高珊扑灭背上的火焰,一面得意地说道:“姐,咱们现在可都是修仙的人啦,以后你要矜持一点,别为了一个男人就要死要活的,真的很丢份啊!” 高珊一听觉得很是奇怪,扭过脸来问道:“咱们?怎么你也能修仙了吗?” 韶冲笑得愈发洋洋自得了,他冲着高珊眨了眨眼睛说: “嘿嘿,想不到吧!其实自从那天你闭关以后,没过两天我姐夫就发现原来我也有灵根,然后颜老师就把修仙的方法告诉我了,现在我和你一样,身体里都已经有了法力。” 高珊听得越来越糊涂,韶冲什么时候又多出来一个姐夫?他不是只有自己这一个表姐吗?难道是舅妈那一边的亲戚里有年长的女孩结婚了? 可就算是这样,他的这个姐夫又是怎么看出韶冲有灵根的?难道现在这个世道真的是妖孽横行了?不但自己这边遇到了一只王八精和一只狐狸精,连舅妈娘家的那些姐姐们也遇到了非人类? 看到高珊表情发傻,韶冲知道她没有理解自己的话,于是就把高珊闭关以后,几人去寻找魔窟,然后发现了蛇妖,后来蛇妖逃遁时把他掳走,禄因此怀疑他可能拥有灵根的事情从头到尾地和高珊细说了一遍。 而那日韶冲得知自己有了灵根以后,就缠着颜和禄把修炼的法门传授给他,禄担心他练了以后会有麻烦,就没有教,而颜拗不过,只得把修炼的基本功法写了出来给他。 本以为只凭着纸上这些生涩难懂的文字,韶冲肯定领悟不到修炼的窍门,却没想韶冲他年少聪敏,竟然在没有人指导的情况下学会了引气入体的方法。 后来他也像高珊一样经历了洗精伐髓这一关,受了万般的苦楚,便再也不愿意继续修炼了。 这时他虽然还不算真正的入道,经络中却已经有了少量的灵力,又加上他的灵根属火,于是颜就把用来教初学者入门用的赤火符教了给他。 这天下午,韶冲正在高珊隔壁的房间里学习画符,他摊开符纸,提起毛笔饱饱地沾好了丹砂,照着颜给自己画的样本,全神贯注地在纸上描摹起来。 画符讲究的是一气呵成,而且落笔时各处都必须用力均匀,这样才能保证符文的每一处都能粗细相当。 这画在纸上的丹砂是灵力流动时候的通道,如果一个符文画下来线条有粗有细,那么灵力在运转的时候要么阻塞不前,要么就是分量不足无法启动灵符的功效。 为了能画出一个合格的赤火符,韶冲在房间里整整练了三天,起先他连赤火符的符文走向都无法辨清,总是画到一半就会错道。 后来勉强能把符文从头到尾按正确的走向一笔画完了,却发现要做到用笔均匀这一点实在是太困难了。 之前他以为这画符不过就是写个字而已,只要照着颜的笔画自己再写一遍就大功告成了,却没想到这毛笔的下笔轻重,和自己用惯了的碳素笔完全不同。 只要手稍有抖动,立刻这纸上的笔画就会跟着抖动起来,而这一抖动势必会将笔尖的朱砂抖在纸上,如此一来这一节的笔画就会变得很粗,一张符画下来,整个符文的线条就像长坏了的竹子一样,一段凹一段凸,根本就不能拿来使用。 可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三天下来,韶冲还是把符画成了。 他高兴地举着符大声喊道:“颜老师快进来看呐,我终于画出赤火符了!” 颜此时正坐在客厅里向禄请教修炼上的问题,像禄这种已经飞升成仙的修士,即便是在修真界也很难遇到,如今自己却天天都能与他在同一屋檐下住着,颜又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这几个月来,他一有空闲就会向禄讨教,而禄闲来无事,也就愿意随便指点他几处,所以在高珊闭关的这段时间里,不但是韶冲本事大长,就连颜也是获益匪浅。 正说在关键处,颜听到了韶冲的喊声,他微微一愣,有些没回过神,过了一会儿他才喜道:“冲儿竟然真的把符画出来了?!禄兄,我去看看,少陪!” 禄微微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自便。” ps: 从写文到现在,陆陆续续,终于结出了一朵小花,虽然对那些老作者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但对我来说却意义非凡,感谢的话不多说了,总之,我一定会坚持下去,让你们看到结尾的! o(n_n)o~ 第115章不客气试试 颜进房间以后没有多久,高珊出关,高禄二人在外面说话时,颜正在内屋教韶冲如何把灵力导入符纸,所以高珊就没有看见他,还以为此时韶冲已经回学校上课去了,颜自然也就跟着走了,哪里能想到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这两人和自己之间,也仅仅只是隔了一面墙而已! 颜来到房间看了韶冲画的符纸,赞许地点了点头。 “冲儿,你果然很聪明,这么快就掌握了画符的技巧!” 韶冲一拍胸脯竖起大拇指指着自己说:“那是必须的!~哥我可是全校顶尖的天才学生,嘿嘿,画符而已,那就是天空飘来五个字:这都不叫事!”张开五指在半空中比划了个数字‘五’的手势,骄傲的神色溢于言表。 “不错不错,我的冲儿自然是这世上最聪明的人!没有什么是能难得倒你的,哈哈哈哈!” 颜开怀大笑,丝毫没有觉得韶冲这么说有多么的大言不惭,笑罢,他继续说道:“冲儿,你的这张符还差一步就能拿来对敌了。” 韶冲忙问:“还差哪一步?” “导灵入符!”颜将手里的符还给了韶冲,又拿起桌上那张自己画的样符,说:“制作灵符的最后一步就是在符文之中注入灵力,冲儿,我现在把这导灵入符的法子演给你看,你好好看着。” 一边说,颜已经把那张黄色的长条形符纸摊在了自己的左手手心之上,然后运起体内的灵力。凝结到了自己右手的食指指尖,看了一眼韶冲提醒他注意,接着,就以指代笔,照着八卦走位,在符纸上的乾坤砍离艮震巽兑八个方位各点了一记。 “冲儿,无论是哪一种灵符,向符纸里导入灵力时。这八个方位是永远都不会变的,变的只是这八个方位的先后次序,你一定要细心记清了,可千万不能弄错,不然你这三天的功夫可就全白费了。” “嗯!”韶冲见颜说得郑重,他也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把刚才颜在符纸上画的方位,按次序反复地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这才信心满满地说道:“放心吧颜老师,绝对错不了!” 韶冲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喊声。只听那女人大喊了一句:“美人你这个笨蛋!”紧接着没过多久又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关门声。 韶颜两人都听出那声音出自高珊。面面相觑,心中均是奇怪,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 颜将手里的符咒往桌上一放,然后对韶冲说:“好像是你表姐出关了,我出去看看,你先自己慢慢练吧。” “哦。”韶冲点头答应。目送颜开门出去,他也没把高珊这种神经质的咆哮放在心上,自顾自地将颜导灵入符的手法在心中又细细地回忆了一遍,生怕漏过了某一个细节,感觉着自己已经完全掌握了。这才运起灵力,学着颜的模样。将符咒摊在掌心,小心翼翼地在八个方位都各点了一指。 他担心自己点错,动作极为缓慢,每点一处都要停下来深呼吸一口气,这才敢点第二处,等他将所有的方位都一一点过,高珊和颜已经在客厅里说了老半天的话了。 韶冲学会了赤火符兴奋异常,恨不得马上就到众人面前去展示一番,他拿起符咒跑到门边,只听见高珊正在客厅里向颜质问自己的下落。 他年少贪玩,心中一动,便想突然出现吓高珊一跳,屏住了呼吸躲在门后,等听到高珊说‘要去公安局举报颜拐带良家少男’的时候,他觉得时机已经差不多了,猛地打开门跳了出去,学着那电视里江湖豪客的模样大喊一声:“兀那女子!接我的灵符!”紧接着一巴掌将自己手中的赤火符拍到了高珊的背上。 他本不过是想开个玩笑吓唬吓唬高珊,却没想到这种低级符咒在注入灵力以后,只要受到撞击就会立刻被催发运转,这一巴掌下去,高珊背后的衣服立刻就被点着了。 韶冲吓傻了,愣愣地保持着拍人的动作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竟然忘记了此刻最重要的是赶紧告诉高珊她背后着火了。 好在高珊此时的修为已经到达了灵动初期,韶冲画的这种赤火符根本就伤不到她分毫,那火苗仅仅只是烧穿了高珊的衣服,在她背后烧出一个圆形的大洞,露出了雪白的背脊。 这下倒好,自己最心爱的一件衣服就这么变成露背装了,高珊气得七窍生烟,一手指着韶冲,一手叉着腰:“韶冲你这个混蛋!我一定要去舅妈那里告你!!你不好好在学校呆着,还跟着一帮神棍到处鬼混!我非要让舅妈狠狠地凑你一顿不可!!” “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那赤火符一拍就会着,你千万不能把这事告诉我妈!她会打死我的!”韶冲心里有亏,被高珊骂得只有缩脖子认错的份,哪里还敢还半句嘴。 颜看到自己心爱的人被别人指着鼻子痛骂,哪怕对方是韶冲的姐姐,他也觉得无法忍受,他一把拉过韶冲护在自己的身后,说道:“冲儿,不用跟她道歉,不过就是一件衣服而已,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说到这里,他又转头对高珊说道:“喂!你够了没?你要是再敢对冲儿这么大呼小叫的,我可就不客气了!”他的眼睛里寒光闪闪,看得高珊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抖索。 本来高珊和韶冲这两姐弟之间说话,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直来直去,如果生气了就互相咆哮一顿,说些狠话出出气也就没有事了,这不过就是姐弟两之间表达情感的一种方式而已。 现在颜突然跳了出来恶狠狠地威胁自己不准这么和韶冲说话,高珊只觉得又可气又可笑,可她还真的是被颜那种冷峻的表情给吓到了,害怕得有点不敢说话了,三人之间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就在高珊和韶冲两人都呆住了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外一个声音冷冷说道:“怎么个不客气法?使出来我瞧瞧。”接着门口人影一闪,禄已经出现在了客厅之中。 高珊像是找到了救星似的赶紧躲到了他的背后,这时候哪里还会记得,自己刚刚还口口声声地说:只要他一回来,自己就立刻要把面前的这个家伙给炖了! 现在高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只要有禄在,自己就什么都不怕了。 她躲在禄的身后,仗着禄的威势,探出脑袋对颜说道:“对啊,你你你……你不客气试试!你要是敢乱来,我立刻就让我家美人收了你!” 颜瞪了一眼高珊,又看了看禄,冷哼一声没有说话,拉了韶冲的手走到沙发上坐下。 高珊得意地朝着两人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转脸对禄说道:“哎,你刚才去哪儿了?要是你在这里,哪里还轮得着这臭狐狸在这里逞威风?!以后没有本小姐允许,你不许随便开小差!你可别忘了,你有义务保护本小姐的人生安全,这可是你上司派给你的任务!” 高珊口中的上司,指的正是灵兽天君,灵兽天君在临走之前曾经说过一句话,他说:“丫头就交给你了,你要帮我保护好她。” 有了这样的特别嘱咐,高珊就时常拿这句话来作为借口,让禄做这做那,刚刚闹了这么一场之后,高珊已经把自己先前对禄的不满忘得一干二净,说起话来便又开始不着边际了。 “没什么,出去走了走。”禄说得轻描淡写,一句都没有提刚才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情,顿了一顿,目光在高珊、韶冲和颜的脸上扫了一圈,他又说:“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走吧。” “等等!”高珊张开手臂拦在他的面前:“你刚才说什么?‘我们’?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说,韶冲也要跟着我们一起去修真界吧?!” “bingo!!”不等禄回答,韶冲打了个响指,从沙发上跳起来抢着说:“恭喜你答对啦!没错,颜老师和姐夫都已经答应我了,要带我和你们一起去修真界!嘿嘿,姐,你没想到吧?” 高珊心想:自己去修真界是迫于无奈,又不是为了旅游,怎么能带着韶冲这样一个累赘?更何况那修真界是修仙者的天下,像狐狸和美人这样的妖修肯定到处都是,他们各个都神通广大身怀异术,那世界的秩序还不知道要混乱到什么程度! 万一韶冲去了以后一个不慎受个伤什么的,自己要怎么向舅舅舅妈交代?美人也真是的,要说狐狸抵抗不住韶冲的苦苦哀求,答应也就罢了,可你怎么也能跟着他们一起胡闹?! 横了韶冲一眼,高珊嗔怪地说了一句:“谁是你姐夫?你瞎喊什么?小心我去舅妈那里揭发你!” 然后她又将疑惑地目光投向了禄,问道:“是你答应他的?”她语气里有种质问的意思,显然是责怪禄不该这么做。 “嗯。”禄点了点头,一脸平静,似乎压根就把这当回事。 第116章 这事不怪姐夫 高珊怒了:“有没有搞错啊?!你怎么能答应他呢?!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家伙向来无法无天,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麻烦!我不管,我是说什么也不会让韶冲和我们一起去的!要是你们一定要这么做,那我就不去了!到底是要他还是要我,你看着办吧!” 她气鼓鼓地坐到沙发上,一双眼睛怒气冲冲地盯在禄的脸上,等着看他作何选择。 高珊本来满以为自己这话一放出来,禄肯定会在第一时间退让,可没想到他只是自顾自地整理着衬衫上的纽扣,一点都没有要回应自己的意思。 韶冲和颜都在一旁看着呢,禄却这么不给自己面子,他这不是故意给自己难堪么! 高珊立刻就生气了,小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想要说些话指责禄的这种缺失风度的举动,可转念一想: 他又不是我的男朋友,没有义务要处处维护我,我这么激动不是会显得很莫名其妙吗? 想到这里,到了口边的一句话又不得不咽了回去,心里的气愤和伤心纠缠在了一起,变成了满满一肚子委屈,却又不能当着这些人的面说出来,只能默默承受。 她觉得自己此刻像足了那些在电视剧里被人欺负了还不敢啃声的小怨妇,真是又可怜又可笑。 更郁闷的是,她表面上还得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厚着脸皮给自己找台阶下。 掖了掖自己耳边的散发。高珊说:“你不回答也没关系,反正我还有别的办法阻止韶冲去修真界。” “姐,这事你不能怪姐夫,姐夫他也是为了我好!” 眼看着姐姐脸上的表情由怒转怨,复而又微微冷笑,短短一会儿工夫竟然变了三变,好像是受了很大刺激。 韶冲还以为她是气自己和禄联合起来欺负她,担心高珊会因此而对禄产生误解。如果两人之间的感情因为这件事而有了什么间隙,那自己的罪名可就大了,于是连忙为禄开脱。 高珊此时胸中正有一口气堵在心头,韶冲这句话无疑是撞在了枪口上,她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八个声度吼了一句:“为你好就不该任着你的性子让你去修真界!” 发泄完了高珊才猛然想到,自己应该先声明,禄不是自己的男朋友,更不是韶冲的姐夫。 此时她不加解释就接了韶冲的话,言下之意。可不就是默认了自己和自己的关系吗?! 高珊脸上顿时大囧,连忙又补了一句:“说了他不是你姐夫,你再乱喊我就要揍你了!”说着扬了扬手假意要打。 韶冲忙举起双手做了个护头的手势。求饶说:“好好好。我不叫了不叫了!” 实则这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根本就谁也碰不到谁,可韶冲为了给姐姐一个台阶下,他还是主动示弱,装出了一副害怕的样子。 高珊满意地‘哼’了一声将手放了下来,自以为自己的话起了预想中的作用。却不想,她这种刻意的否定,反而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韶冲和颜都是暗暗偷笑,只有禄。一张脸像披了个人皮面具似的,没有任何的表情。 高珊神经大条心思单纯。并没有注意到几人脸上微妙的表情变化,韶冲的退步多少让她的气顺了一些,此时她就察觉到韶冲的话里似乎另有玄机,便问道:“你说他是为了你好?怎么为你好了?我怎么看不出来?”虽然口气依旧还是比较生硬,却已经不像先前那般蛮不讲理,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就一口否决。 韶冲挠了挠脑袋想了想说:“这事说起来还挺复杂的,姐,你先别急,听我慢慢地和你讲!” 高珊见他说得十分认真,便暂时收起了其他的心思,拿起靠枕窝在沙发上摆好舒服的姿势,开始听韶冲讲故事。 …… …… 在这个无限空间的修真大世界中,各种独立的小世界灿若星海,这些小世界有的地大物博灵气充沛,而有的则渺若微尘只有被人遗忘的份。 人间界只是这数以亿计的小世界中非常微不足道的一员,它即普通又特殊。 ‘普通’是因为它只是一个灵气稀少,资源匮乏的小空间;而‘特殊’则是因为这处空间只为没有任何修为的凡人设立,所有的修仙者,如果不是有特殊情况,绝对不会踏足这块土地。 修真大世界的独立小世界虽然很多,可真正和人间界关系紧密的,却只有冥界一个。 即便是天庭这种被委托管理人间界的仙界大派,和人间界的联系,也敌不过冥界的万分之一。 但凡这人间界还有一个生人,它就迟早要和冥界产生联系,有了这种摆脱不了的牵连,冥界也自然会无法避免地受到人间界的诸多影响。 比如说:日常管理鬼魂时,各个流程上都多多少少地会运用到一些自动化的设备,其中就包括了转轮殿的轮回道…… 牛头马面押着赖老三几人的鬼魂,穿奈何走黄泉,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回到了地府。 到了鬼门关外,一个身穿皂袍头顶差帽的鬼衙役热情地迎了上来。 “呦,牛爷爷马爷爷,你们回来啦?” 这个鬼衙役是专门等候在鬼门关外,接收牛头马面抓回来的鬼魂的,他们接收了这些鬼魂之后,就会把这些魂魄送去枉死城,然后这些鬼魂就在枉死城中被暂时地关押,等待阎王的提审后判,断明生前是非后再行处置。 牛头马面本应该在这里就将赖老三几人的魂魄交给鬼衙役,那么他们的这趟差事也就算完成了,可当这个准备接手魂魄的鬼衙役,照着往常的规矩迎上来接鬼时,牛头却没有把手中锁着三鬼的链子交出去,而是说:“这几个鬼情况特殊,俺要直接带去见判官,判官大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鬼衙役的职位远远低于牛头马面,不敢多问,连忙躬身说道:“判官大人正在森罗殿里向阎王老爷汇报事情呢!牛爷爷马爷爷,你们出去一趟必定累了,何不在这里先歇歇脚喝杯水,小人派个人去森罗殿外守着,只要判官大人一出来,就马上能回来告知。” 牛头看了看鬼门关旁放着的那张大方桌,这是专门为那些在鬼门关口等着接鬼的鬼衙役们设置的,有时候牛头马面收鬼回来,也会在这里坐上一会儿,和那些空闲着的鬼衙役们胡侃乱砍,说上几句人间界的轶事,可今天有要事在身,他们哪里还有这闲工夫坐在这里扯闲天。 牛头摆手阻止了正要喊人去森罗殿探听消息的鬼衙役,说:“不必了,今日事情紧急,俺哥俩直接去森罗殿!”说完牵着三鬼就往城门里走,鬼衙役们也不敢阻拦,连忙为他们开门引路。 过了鬼门关,来到森罗殿前,派传话的鬼差先向里通报了一声,不过片刻时间,传话的人回来了,说是阎王让他们带着三鬼进去。 牛头马面互望一眼点了点头,‘哗啦啦’地一扯链子,催促着三鬼,大踏步地走进了森罗殿。 判官本来正在森罗殿里向阎王汇报工作,听说牛头马面回来了,他本来想让传信的人去告诉他们,让他们在外面等着,等自己汇报完了,再出去见他们。没想到阎王突然在这时候发话了:“让小牛小马进来吧,正好我有事要问他们。” 判官心里很奇怪:阎王会有什么事要问牛头马面的?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我?他们知道的事情我全都知道,何必再多此一举去找他们询问?!难道是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阎王老爷已经不相信我了? 这么一想他心里就有些忐忑不安起来,可他没有多问,而是挥了挥手,对报信的鬼差说:“让他们赶紧进来吧。” 鬼差出去传话了,阎王从判官的脸上看出了异样,缕着胡子笑了起来。 “小陆啊,瞧你这小心眼,我不过问他们个事儿罢了,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是是是,不紧张不紧张!” 阎王没有说破这话的时候,判官的紧张是在心里,可阎王一旦说破了这话,判官的紧张就全都表现在外面了。 虽然连连摇头说自己不紧张,可他的一双手却一会儿相握放在身前,一会儿又垂下放到身侧,怎么放怎么都不得劲,一顶小乌纱帽上的帽翅也跟着抖个不停,看得阎王哈哈大笑。 正在这时,牛头马面带着三鬼出现在殿门口,阎王一眼就看到了三鬼,只见他们一个个缩着脖子低着头,浑身簌簌发颤,那样子倒是和判官现在的模样有点像,调凯着说:“瞧瞧,小牛小马又帮咱们找来了三个判官,小陆啊,你以后可就用不着再担心人手不够的问题了!” 阎王说完就大笑起来,他本性豁达不拘小节,时常会和手下的人开开玩笑,而判官却谨小慎微办事严谨,被他说得满头是汗。 牛头马面本来正带着三鬼往殿内走,一听阎王说了这番话,都傻愣愣地站在门口,不知道阎王的用意如何,这两人本来就憨直,又跟了判官那么长的时间,也都变得和判官一样过于呆板,缺乏幽默感。 第117章 传话(谢谢订阅的朋友) 见他们久不进内,判官急了,连忙向他们招手。 “还不快进来!” “哎哎!”牛头马面这才押着三鬼进了殿内,向阎王和判官一一行礼。 阎王微笑着说:“这就是那几个被你们弄丢的小鬼?”一边说,一边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绕过桌案,走到三鬼面前仔细打量了一番,点头说:“嗯,果然都是灵魄。” 他此言一出,在场的判官和牛头马面都是大吃一惊。 判官说:“大王您看错了!” 牛头说:“大王您早知道啦?” 两人同时出口,都是微微一愣。 ‘灵魄’是修真界中对有灵根的魂魄的专指,这三个鬼魂是从人间界拘来的,怎么可能会是灵魄呢?所以判官只当是阎王搞错了。 而牛头马面则惊讶:自己还没有向阎王禀报这几个鬼魂有灵根的事情,阎王是怎么看出来的? 有灵根的人在没有修炼出灵力以前,在外观上和普通人一模一样,等修炼出了灵力,灵力会散发出不同颜色的微光,这时候修为高的修士一眼就可以看出这人拥有哪几种灵根属性。 阎王在没有任何肢体接触的情况下一言就道破了赖老三等人身具灵根,而且那说话的语气还很平和,似乎这一切早就在他的意料之内了,牛头马面惊讶不已。 马面说话不如牛头利索,但还是竖起马蹄子比划了个了不起的手势说:“大王。神……神了!” 阎王捋着胡子笑了笑,没有解释,转头问判官:“小陆,咱们的轮回道有多久没有检修了?” 判官掐着手指算了算,说:“回禀大王,已经有二十五天了。转轮殿的差役一个月检查一回,上一次检查是本月初七,再过五天就又到重新检查的日子了。” 阎王点了点头说:“恩。这种不用人看着的东西好是好,就是容易出毛病,一个不小心啊,就会来个系统八格。小陆啊,不用等五天了,让转轮殿负责检修的差役今天就去检查检查吧,我估摸着,这东西多半已经出现问题了。” 判官不敢耽误,赶忙让守在门口听差的一名鬼使去转轮殿传话。让转轮殿负责日常维护轮回道的鬼差现在就去检查轮回道的使用情况。 不多会儿传话的鬼差回来了,说是轮回道上有一组监控数值产生了错误,有一部分鬼魂可能因为这个漏洞而跑到别的时空去投胎了。现在检修的差役正在加紧排查出现异常的部位。 判官一听又紧张了。轮回道虽然不在他的直接管辖范围之内,可出了问题他也逃脱不了失察之责,急忙问道:“要多久才能处理好?” 传话的鬼使说:“启禀判官老爷,转轮殿的兄弟说,要找到出问题的地方花不了多少时间,只是要查出那些投错胎的魂魄的去向。可能需要耽搁些功夫,大概少则半天,多则一日。” 判官本想说‘越快越好,要赶紧把事情解决。’可他还没开口呢,阎王就说:“半天哪里够啊?这种事情怎么能做得那么马虎呢!你去告诉他们。本王给他们两天的时间,让他们好好地查一查到底有哪些魂魄投错胎了。然后该处理的处理,该重新投胎的重新投胎,这回要是再错了,本王可就不会轻饶了。” 鬼使连忙答应着去了。 阎王做事向来风风火火讲究效率第一,这一次他竟然主动放宽了期限,判官和牛头马面都觉得很是奇怪,可又不敢问。 牛头偷偷扯了扯马面的衣袖,朝他挤了挤铃铛一眼的大眼睛小声说:“看来大王今天心情不错。” 马面也放低了声音磕巴着说:“厄……不……不错,不错!” 阎王坐在大殿之上,将牛头马面的一举一动看在眼中,佯怒着说:“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在那里偷偷摸摸地咬什么耳朵根呢?是不是在说本王的坏话?” 牛头马面吓得连忙跪倒磕头,牛头说:“大王,俺们绝对不敢说您的坏话,俺是在和马面说,大王您体恤下属,只要一天就能干完的活儿,您却给了他们两天的时间,这是大王您的好,不是坏话。” 阎王只是想和他们开个玩笑,却没想到两人竟然这么经不起吓,顿觉索然无味,摆了摆手说:“好了好了,少在那里给本王戴高帽子。本王还有一桩重要的事情要让你们去办,你们两个赶快起来吧。” 牛头马面起身听训,阎王说:“你们两个帮我去告诉那只小乌龟一声,就说:既然错了,那就必须改过来,无论是谁,我们冥界都不会包庇,只是冥界管辖范围有限,有些时候本王也是力不从心,至于到底该怎么办,本王就言尽于此了,让他自己去想吧。” 他这番话说得含含糊糊没头没尾,牛头马面听得一团雾水云里雾里,牛头小心地问:“大王,您说得可是天庭灵兽司的禄仙友?” 阎王说:“对啊,除了这只小乌龟,难道你们还认识别的乌龟吗?” “不认识了。”牛头咧着大嘴傻傻地笑了笑,心想:不知道禄仙友做了什么事情触犯了我们冥界的规矩,被阎王大人给查了出来。朋友一场我可得想办法帮他一帮才好。 和马面交换了个眼色,两人多年来养成的默契早就已经达到了心意相通的地步,牛头明白马面也有要帮禄一把的意思,便又大了胆子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大王,禄仙友不是俺们冥界中人,他不知道俺们冥界的规矩,要是他有啥个做错的地方,大王您能不能对他法外开恩,放他一回?” 阎王脸色一变显得有些不太高兴,说:“两个小娃娃啰嗦什么,你们尽管去,放不放的本大王心里自然有数!另外,你们再告诉他,冥界的轮回道出了毛病,大概要两天才能修好。其余的你们就不用管了,赶紧的,要是错过了时间,那这事可就真不好办了!” 判官虽然也不知道阎王说的是什么事,可见阎王已经不耐烦了,他连忙也在一旁催促说:“你们不要再问了,大王让你么怎么办就怎么办!晚了就误了大事了!” 牛头马面被连哄带赶地出了森罗殿,始终还有些丈二尚摸不着头脑,一路猜测着阎王这些话里到底包含着什么深意,却始终都不得要领。 他们回到人间后将阎王的话一句不漏地转述给了禄,禄初始也是有些迷惘,可稍一推究他就立刻明白了,阎王说的正是关于如何处理韶冲的事情。 阎王说:‘既然错了,那就必须改过来。’这句话的前半句说的正是韶冲投错了胎的事情,而后半句阎王则表明了对韶冲的处理方法,那就是有错必纠。 照着原本正常的事情发展,韶冲本应出生在修真界的某个修仙家族,可现在他却误入人世,要纠正这个错误最简单的方法无疑是将韶冲的魂魄勾走,再重新投胎到修真界去,到时候他的人生会变成什么样子,那就是谁也无法预知的了。 接着阎王又说:‘冥界不会包庇任何一个人。’此话一出,也就打消了颜禄等人去找人说情的念头,就算是灵兽天君来了,阎王也不会买账。 这两句话,本是把韶冲的生路给完全断绝了,可阎王之后又说了一句:‘冥界的管辖范围有限,本王力不从心。’这却又是再明显不过的暗示,阎王暗示禄把韶冲带到冥界管不到的地方去,只要韶冲不在冥界的管辖范围之内,那么就算他的人生是一个错误,也不会有人来管。 并且阎王最后还补充说:‘轮回道出了毛病,要两天才能修好。’冥界的两天也就是人间界的两年,因此两年之内韶冲绝无性命之忧,禄完全有时间可以从从容容地想办法把韶冲弄走。 阎王之所以说得这么不明不白,是因为他又要卖老朋友灵兽天君一个面子,又不能落人口实,一番苦心着实不易。 禄既然能猜透阎王话中的意思,自然也就明白阎王的这番苦心,他虽然很快就完全解读了阎王的话,却并没有当着牛马二人的面说出来,而是等牛头马面都走了之后,才把其中的利害关节一五一十地和颜韶二人说了。 颜在听了禄的分析之后说:“这么说,只要我们带着冲儿远远地避开这处是非之地,那么冥界的人就再也不会来找冲儿的麻烦了?” 禄点了点头:“正是这样。” 颜面现忧色,看了看韶冲,说:“冲儿,你怎么想的?” 韶冲一脸兴奋,说:“我早就想离开家出去流浪了,颜老师你们是不知道,我爸我妈把我管得跟个哈利似的,一天到晚就让我好好学习,哪里都不让我去!连考大学了也只准我挑省内的城市,真是快把我给憋疯了!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出去了,嘿嘿,哥我求之不得!” 韶冲口中的‘哈利’是韶冲家里养的一条西伯利亚雪橇犬,也就是俗称的哈士奇,一百来斤重,蹲下来个头有韶冲的一半那么高,是条漂亮的大公狗。 韶冲的妈妈非常喜欢这条狗,天天早晚都要带出去遛弯,每次出去总要给哈利套上最牢固的狗链,就是怕它一不小心跑丢了。 可哈利就老想挣脱韶冲妈妈手中的链子,跑到公园的草地上去和别的狗玩耍,所以每次韶冲妈妈出去遛狗时,为了能把哈利拉回人行道上,总要出上一身的大汗。 韶冲每每想到自己被父母严防死守地看着,就会有一种和‘哈利’难兄难弟的感觉,心中很是不爽。 第118章 小师妹 颜知道韶冲他并未正真懂得自己所说的‘离开’是什么含义,苦笑了一下他又说:“冲儿,我们这一去可能就永远都回不来了。” 韶冲茫然说:“什么意思?” 颜解释说:“人间界属于冥界的管辖范围,两年以后,冥界的勾魂使者就会来把你带走,送你去修真界重新投胎,除非你从此永远不再回到人间界,不然你就时时都有丧命的危险。” 听得事情如此严重,韶冲瞠目结舌,呆了老半晌才说:“不是说只是出去避避风头么?等他们把该抓的人都抓回去了,我们再回来啊,他们总不能老跟着我一个人不放吧?” 颜摇头道:“他们不用刻意跟踪你,他们有生死簿,只要你一踏入人间界,生死簿上就会立刻显示出你的名字,到时候自然会有鬼差来找你索命。普通的鬼差我能帮你打发,可那些高级的怎么办?就算只是牛马二将出面,我也根本保护不了你的周全。” 说着,颜的眼睛朝禄瞥了一瞥,心想:要是他肯帮忙,或许就不用担心那些鬼差来找冲儿的麻烦了。 禄沉默不语,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喝着茶,听着颜韶两人的谈话,没有一点要搭腔的意思。 韶冲终究是年纪还小,没有体会过离家的心酸,虽然想到以后会永远都见不到自己的父母了,心里觉得有些恋恋不舍,可毕竟还没尝到过那种和家人长期分别后刻骨铭心的思念之情。犹豫了一下,他问道:“那……那我们要到哪里去?” 颜沉思片刻,说:“虽然说冥界管的是鬼,只要有死人的地方他就都能管,但这世上还有许多地方,人死了之后不一定会去地府,他们有些是被连着魂魄一起消灭,有些则还能借着元神的力量重新得到*。在这种地方,冥界的势力几乎微乎其微。我们如果要去,就要去这样的所在。” 此时韶冲心里有一小半是不安,倒有一大半是期待,“颜老师你就不要再卖关子了,你说的这个地方到底在哪里?” “修真界。”…… 得知来龙去脉,高珊知道自己错怪了禄,站起身走到禄的面前,低下头轻轻地说了一句:“美人。对不起。”禄抱着手背靠着墙,抬眼看了看她,没有任何表情。 高珊耸了耸鼻子做了个鬼脸。对禄的这种臭摆架子表示了一下不满。然后憋着嘴说:“你不回答我就当你是原谅我了。”说完也不等禄同意与否,转身又对韶冲说:“这件事情舅舅舅妈知道吗?” 韶冲说:“这种事情怎么能告诉他们呢?他们肯定会把我当成神经病送进疯人院的!” 高珊说:“那难道你就打算这么一声不响地走了?” 韶冲摆手说:“不会不会,我会给他们留张字条的!” 韶冲说得轻描淡写,就好像这一次去修真界只是出门去打个酱油,高珊有些生气,说:“这么大的事你留张字条就算有交代了?韶冲。你还是不是男子汉?做事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 韶冲有些不耐烦,说:“哎呀姐,你又来了~我像那种做事不靠谱的人嘛?!嘿嘿,颜老师说了,这次我只是先跟着你们过去体验一下。等你采到了忘魂花,我们就马上回来。反正有两年的时间呢,老爸老妈那边以后再想办法!” 高珊心说:就你还做事靠谱?跟着一只狐狸精天天玩鬼画符,连学校都不回了,也不知道你们老师是怎么清点人数的,班上有人几个月都没去上课,他竟然都没有发现!哎,无语了。 她知道这件事情已经不是自己所能左右的了,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那我们赶快走吧,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四人简单地收拾了一番,匆匆出门。 …… …… “小师妹,小师妹……” 高珊从昏迷中醒来,只觉得眼皮格外沉重,努力地想张开眼睛却没有成功,眼眸在眼睑下微微动了一动,睫毛跟着轻轻一颤。 “师兄你快来,小师妹醒了!” 耳边似乎听到有人在说话,却不是自己所熟悉的声音,身上又酸又痛,就好像被巨型卡车撞过一样。 高珊的意识开始渐渐恢复,脑中一片混乱,许多支离破碎的画面过电影似的在她脑中闪现,然后又瞬间消失在她意识的深处。 高珊想要努力地捕捉住这些信息,却感到了一阵头痛欲裂,她下意识地抬起手去揉自己的太阳穴,才一用力,一阵钻心的疼痛就像针扎一样传遍了她的全身,原来她身上的骨头早就已经断了十之*,要不是有修行在身,这一会儿恐怕早就没命了。 高珊疼得呻吟一声睁开眼来,只听旁边又有一人说:“别动,你的伤还没好。” 这个声音和之前那个喊‘小师妹’的声音有很明显的不同,之前的声音偏向于稚嫩,而这个声音则要沉厚浑重得多,听起来像个中年男子。 高珊想看一看是谁站在自己的旁边,可眼睛太久没有见光,猛一遇着光线,刺得眼泪直流。 之前的那个稚嫩的声音又说:“师兄,小师妹她是不是很疼?你看她都哭了。” 那成熟的声音回答:“受了那么重的伤,觉得痛那是难免的,师弟,你把药王越人丹拿来,我们给她服上一粒,应该能帮她暂时止住疼痛。” 接着有人将一枚芬芳扑鼻的药丸送到了高珊嘴边,高珊闻着那香气,不自觉地就张口吃了下去,身上的痛楚立刻消了大半。 过了一会儿她的眼睛适应了光亮,高珊张开眼看到的第一件东西便是一个人字形的木头屋顶。 她脑中有些迷糊,隐隐约约地只觉得自己似乎见过这种屋顶,然后她就想起了自己小时候住在奶奶家时候的情景。 那时候奶奶家的房子就是用的这种人字形木头屋顶,难道自己现在是在奶奶家里吗?可是奶奶早就过世了呀!而那幢黑瓦白墙的老房子也早在十几年前就被拆了。那自己现在到底是在什么地方?高珊的脑子又开始疼了。 闭起眼睛养了一会儿神,高珊再次把眼睛张开,这一次她发现自己所处的房间和自己记忆中奶奶家的房间布置完全不同,不但屋顶是木头的,就连四面墙也全是用半米来粗的整段树干并排着拼接起来的。 那树干被从中破成两半,平整的一面朝着屋内,半圆的一面则在屋外,剖开的地方没有刷漆,露出了木头原生的纹理,显得既朴素又自然,整个房间内都飘荡着一股淡淡的木香,高珊不知道这是什么木头的香气,只觉得闻了之后精神清爽,不觉又闭起眼睛深深地吸了几口气。 不知不觉中,她胸口肋骨处的伤痛竟然已经完全消失了,也不知道是这木香的效果,还是刚才那丸丹药的效果。 就在这时,只听那稚嫩的声音又再次在耳边响起:“醒了醒了!这回是真的醒了!” 高珊侧过脸一看,原来自己正躺在一张木床上,床前站着一老一少两个陌生男子。 小的那个十七八岁年纪,相貌清秀,脸上稚气未脱,一双眼睛转来转去,看着是个十分贪玩的少年郎。 另一人的年纪则在四十开外,他满脸的胡茬看起来大大咧咧,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却看起来十分温柔,他微笑着看着高珊,神态间给人一种沧桑厚重的感觉。 这两人都是一身道袍,看得高珊很是新奇,心中暗想:怎么还有道士?难道我现在在道观里? 这时候中年男子对着她说:“醒了?” 高珊有气无力地问:“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是什么人?我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中年男子说:“姑娘,你难道已经不记得发生什么事了吗?” 高珊睁着一双满是疑惑的眼睛茫然地摇了摇头。 年轻男子皱起眉,一脸担忧地望着中年男子,说:“师兄,你说小师妹会不会是失忆了?她怎么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呢?” 高珊听他们一个人喊自己姑娘,一个人又喊自己小师妹,心里愈发迷糊了,这都是些什么称谓呀?难道自己穿越到查大仙的武侠世界了? 心念一起,脑子里一下子回想起许多小说中才会出现的魂穿情节,心里猛地一惊,忙又问道:“我是谁?” 听了高珊的问话,年轻男子脸上竟然显露出了一丝惶急之色,他扯着中年男子的袍袖说:“哎呀师兄,你看,小师妹她真的失忆了,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中年男子按了按年轻男子的肩头,说:“师弟你不要着急,这位姑娘她刚刚醒转,神智还有些糊涂,让我再来问问她。” 年轻男子说:“师兄快问!”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转身面向高珊,正要开口,这时只听‘吱呀’一声,木门被人打开了,房间里三人的目光一齐向门口看去,只见又是一个穿着玄色道袍的中年男人带着另一个同样穿着玄色道袍的美丽少女走了进来。 第119章 探病 “大师兄,七师妹,你们来了。” “参见大师兄,七师妹……多日不见,你可好吗……” 屋内的两人见这一男一女两名来客,立即恭恭敬敬地迎了上去。 高珊注意到,那名年轻男子在见到道袍少女出现的一刹那,脸上微微一红,眼睛里有一抹亮光迅速地闪了一下。 显然这少年对刚刚进来的这名女孩心有好感。可是一个大男孩脸上竟然还会露出害羞的表情,这是高珊原先所熟知的环境中很少能见到的。 她不由得对进来的那名少女产生了兴趣,目光移到了少女的身上,只见这名被称作七师妹的道装女孩虽然不施粉黛素面朝天,可精致的五官白皙的皮肤却称得她格外的天生丽质,面容虽然算不上绝美,却自有一种清新自然的韵味在其中,尤其是一双眼睛又大又亮,灵气逼人,这种小萝莉塔的类型就算是高珊看了也忍不住心里喜欢,想和她亲近亲近,怪不得那少年会倾心与她。 可面对少年那种欲说还羞的眼神,那少女只是格格地一笑,朝着两人笑盈盈地说了声:“二师兄六师兄好。”然后便一脸兴奋地跑进屋里去查看高珊的情况,她显然对这个六师兄的情意款款无动于衷。 那少年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怕被人看见了,就低下了头退到了中年男子身后。 被称为大师兄的男子向两人微微点了点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高珊。面色温和地问中年男子:“二师弟,这位姑娘怎么样了?” 不等中年男子回答,那个年轻的男子立刻就抢着说:“大师兄,小师妹她好像失忆了。” “哦?” 大师兄走到高珊的床前,一脸凝重地将手搭在了高珊的脉门上,闭上眼睛皱着眉,似乎是在仔细地听她的脉搏,过了一会。他睁开眼睛摇头说:“不对啊,她血脉通畅,并无阻滞,怎么会失忆呢……” 他又伸出手指在高珊的眉心点了一指,高珊只觉得一股清清凉凉的气息从自己的眉心直接就传进了她的整个大脑。 大师兄问:“姑娘,你感觉如何?” 高珊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会说:“好舒服啊,你做了什么?” 大师兄一脸和蔼,笑着说:“没什么,你想起什么了么?” “没有。” 高珊摇头。她此时已经怀疑,自己有可能是魂穿了,那自己就根本不是他们眼中的那个人。又怎么会想起来那个人所经历过的事情呢。 “哥。怎么连你也没办法啦?” 被称为七师妹的女孩好奇地打量了一会儿床上的高珊,此时见自己的师兄兼兄长也没辙了,脸上的探奇之色更加明显了。 大师兄皱着眉一言不发地站起身,背着手在不大的小木屋里踱了一会儿,摸着下巴自言自语地说着:“不可能啊……” “大师兄~什么事情连你也想不通了?” 就在这时,门外又进来三个人。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美艳女人,一个长着一张马脸的青年男子,最后面的,是一个与马脸男子长得颇有几分相像的女孩,看起来应该和高珊差不多年纪。 三个人都和屋里的人一样打扮。只是那个美艳女人的头上,额外地插了一支鲜艳欲滴的宝石簪花。与其余人头上的木头簪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说话的正是带头的这个美艳女人,女人一进屋,就妖妖娆娆地对着屋子里的几个人一一扫了一眼,那眼神柔媚入骨,看得高珊头皮直起鸡皮疙瘩。 七师妹原先站立的位置靠近门口,见他们几个人进来,她皱了皱眉头走到了高珊床头的地方。 这个小木屋本来就不大,一下子站了这么多人,屋子里顿时显得拥挤不堪,而七师妹这一换地方,正好站在了少年的身侧,少年脸上又是一红,不自觉地朝着墙角挤了挤,似乎深怕挤到了他的七师妹一样。 “呀,师姐,快瞧呀,这就是大师伯捡回来的那个野女孩。” 高珊正在玩味地观察着少年的表情,一个尖细得有些刺耳的声音突然在房间里蹦了出来,她侧过脸看向了那个声音的主人,原来是那个美艳女人身后的小道姑,高珊的脸顿时沉下来了。 什么叫‘捡回来的野女孩’?这女的说话怎么这么没礼貌?这帮人该不会是存心来找事的吧…… 高珊开始揣测起了这三个新来的道人和之前那几个人之间的关系。 他们显然全都是同门师兄弟,但听这个新来的小道姑的话,貌似几个人并不是同一个师傅,至少这三个人的师傅,应该和屋子里的人不是同一位。 不然这个女人在说到‘大师伯’这几个字的时候,不会这么刻意地表现出轻视的意味来。看来,自己也很有可能是站在这个大师伯这一边了,所以才会被这个女人给含沙射影地一起骂了进去。 高珊心里暗道:姐姐我现在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不和你一般计较! 她打定主意要先观察观察再判断情况,不管对方说什么,她只当是在说别人,既不说话也不生气,可没想到站在她床边的七师妹却开口为高珊抱不平了。 “五师姐,什么叫做‘野女孩’,她是我们新来的小师妹,你说话放尊重点!” 有人站出来为自己维护尊严,高珊的心中一下子就对这个七师妹产生了无限的好感:这小女孩咋这么善解人意泥,真是越看越招人疼,可惜我不是男生,要不然我一定收了她…… “呦,七师妹,谁说她就一定能进我们千松门了,师父他们还在调查守松阁的事情,搞不好,她和那些灭了守松阁的人就是一伙的呢。” 五师姐两眼朝天轻蔑地说着,四十五度扬起的脸让她本来就很不精致的鼻子显得鼻孔特别得大。 七师妹满脸气愤,显得比高珊本人还要无法忍受五师姐的挑衅:“五师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小师妹要是坏人,那她怎么会满身是伤地躺在守松阁的大堂里?难道他们还自己人打自己人吗?” 五师姐抱着手高傲地看着床上的高珊:“也许她就是被守松阁的人打伤的呢。” 高珊觉得很是无语:自己又没招你没惹你,你干吗老针对我啊?!这屋子里除了我以外全都是你们自己的同门师兄妹,你要内斗找他们去,管我什么事! “五师姐,小师妹才刚刚引气入体,那些人要灭守松阁,怎么可能会带上一个根本连法力都还没有的弟子?更何况,小师妹是修真界难得一见的双灵根,有哪个门派会把这么好资质的弟子白白带出去送死的?” 七师妹据理力争,从她的话语神态里,显然已经认定了高珊就是自己的小师妹,她把高珊当成自己人来维护,让高珊的心里生出一股暖意,虽然身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高珊却也没有觉得有多么的不自在了。 “五师妹呀,七师妹说的很对,你的确说得太过分了一点,这个姑娘以后说不定真的会变成我们的同门师妹,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呢!” 就在老七和老五两人争论不休的时候,一直在一旁观战的妖艳女人突然开口了,她身子斜倚在窗边,眼睛看着自己嫩葱一样的手指,说话绵绵柔柔的似乎很随意,可就她的这一句话,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意外。 高珊原本以为这女人和老五一起进来,那就应该和老五是一个阵营的,没想到她说的话竟然是偏向自己的,心想:她的风格我虽然不喜欢,可说话倒还中听,比那个什么‘五师姐五师妹’的要好得多!看来真的是人不可貌相。 屋子里的其余几个人心里的想法和高珊大同小异,他们也都很奇怪这女人为什么会突然出口帮高珊说话,众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在了这个女人的身上。 女人微微一笑,显然对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很是享受,她翘着兰花指轻轻地将手放下,搭在了身边的矮桌之上,目光懒洋洋地移到了高珊的脸上,似笑非笑地说:“不过,事情还真的是很奇怪呢。什么时候守松阁竟然收了这么好资质的一个弟子,为什么连我们千松门都不知道呢?众位师兄师妹,你们不觉得这件事情很蹊跷吗?” 女人口中所说的千松门是这群人的师门,而守松阁则是千松门管辖地界内的一个不入流的小门派,前不久守松阁突然被人灭门,等千松门的人赶去救援时,敌人早就已经逃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满地的残骸和数不清的报废法器,高珊正是在这里被千松门的人发现,并且带回千松门。 守松阁在没有出事以前,一直依附于千松门,无论大事小情,都会向千松门的管事人员通报。 高珊这个双灵根的初级修士被人发现奄奄一息地倒在守松阁的死人堆里,那多半就是守松阁的弟子,可是收了一个双灵根的弟子,就算是对千松门来说也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照常理守松阁必须将这件事情报告给千松门,可千松门却从来没有收到过任何类似的消息,这就又不得不让人怀疑高珊到底是不是守松阁的人。 女人说的轻描淡写,似乎全然是不经意地点了一句,可这话却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高珊的来历不明,让七师妹即使想护短也无从辩驳。 第120章 千松门弟子 众人心里顿感一阵寒意由背而发,他们都很清楚:如果高珊最终被证明不是守松阁的人,那她很有可能被判定为那群灭了守松阁的不明修士的同伙,到时候她的结局就可想而知了。 “咳咳。”看着被软刀子刺得哑口无言的七师妹,大师兄轻轻咳嗽了一声,说:“三师妹,你说的不错,不过,这件事师傅他们自然会去调查。你我毕竟是师弟师妹们的表率,在真相未明以前,我们不便在这里随意揣测,以免给众师弟师妹们笑话咱们说话不稳重。好了,大家都各自回去修炼,让这位姑娘好好静养。” 大师兄没有直接对高珊的来历是否有问题作出争论,而是借着自己大师兄的辈分,不痛不痒地说出了让女人自重身份的话。 这个被称为‘三师妹’的女人自然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笑了一笑也不生气,翘着尖尖的葱指撩了撩耳旁的垂发,妖妖娆娆地给大师兄做了个万福,说:“大师兄教训的是,小妹记住了。” 说完,她又转脸看向了一起进来的马脸道士和排行老五的小道姑,微微扬了扬下巴,眼睛半合半闭,缓缓地说道:“启道,启灵,你们也都好好地给我记着大师兄的教诲。好了,我们走吧,回去好好修炼,免得到时候你们年比输了,又要怪我这个做三师姐的没有好好督促你们练功。” 她朝着大师兄说话时口气软哝,可对启灵启道说话时。口气则冷冰冰的,在场的人都知道她这是故意说给大师兄听的,却没有人搭腔,那个七师妹虽然一脸不忿想要开口,却被身旁的少年给拦住了,少年在她耳边轻声说:“七师妹,你说不过三师姐的,还是不要再另起争端了。”少女嘟起嘴一脸的不服气。却也没再开口。 从头到尾,高珊什么话都没说,反正他们都以为自己的神智还没有清醒,她乐的在一旁看好戏,何必搅和进去呢。 三师姐带着启道启灵出门以后,大师兄也带着恋恋不舍的七师妹告辞了,屋子里又剩下了那个二师兄和那个排行老六的清秀少年。 “小师妹,你别怕,只要有我在。我不会让三师姐他们欺负你的。” 少年一口一个‘小师妹’叫得很亲热,那语气里颇有几分像刚才那个七师妹似的宠溺的味道。 高珊心想:说的倒是挺好听的,只是你刚才干嘛去了?现在人都走了你才来说这种话。怪不得那个七师妹会不喜欢你呢。净放马后炮,活该你单相思! 她吃力地问了一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少年虽然偏向高珊,可有了刚才三师姐那番质疑的话,少年现在已经不知道是否适合把众人的情况告诉高珊,万一泄露了太多本门的情况给一个灭了守松阁的人,那情况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他回头看了看中年男子。中年男子朝他微微颔首,说:“师弟,但说无妨,我相信你这位姑娘不是歹人。” 有了师兄这句话,少年心里松了口气。他本就不相信高珊这么一个只有灵动初期的弱质女孩会是一个坏人,此时更加坚定了。转过脸对高珊说:“小师妹,我们是千松门的三代弟子,我叫岚聪,这位是我的二师兄周吉,刚才你见的全是我们同辈的师兄弟姐妹。” 高珊听着这个陌生的名字努力地在脑袋里面想了一会儿,可想来想去却始终想不出什么头绪。 千松门?三代弟子?都是些什么鬼玩意儿呀?!难道我真的穿越了?那这里到底是古代的九州国还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时空?哎呦,我怎么全想不起来了呢!美人不是说要去修真界吗?那我怎么会到这个鬼地方来的?等下,这里该不会就是修真界吧…… 想到这里高珊连忙又问:“这里是不是修真界?” “是呀!”岚聪和周吉见她问的问题十分古怪,都是面面相觑,岚聪说:“小师妹,你怎么连这些都不知道了?那你还记不记得,我们这块大陆叫什么名字?” 高珊茫然,摇了摇头。 岚聪和周吉互望一眼,目光中不知道是担忧呢还是狐疑,总之十分古怪。 高珊尽量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像个失忆了什么都想不起来的人,直直地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们。 岚聪一下子就被她的这种眼神给看得同情心泛滥起来,砸着嘴摇头叹息着说:“哎,小师妹,你真的是太可怜了。” 感叹了一番以后,他开始自告奋勇地为高珊担当起了讲解的工作。 “小师妹,我们现在所在的这块大陆是修真界五大神域之一,名叫蓬山仙域。” 高珊插口说:“那还有其他四个叫什么?” 岚聪说:“还有四个分别是瀛海仙域、幻虚仙域、天姥仙域和方寸仙域,加上咱们的蓬山仙域,正好是五个。” 高珊默默地念了一遍这五个仙域的名字,发现这些名字和自己在人间界时听过的那些传说中神仙住的地方的名称很相像,她愈发觉得有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难道自己这是在做梦?可如果是做梦,身上的伤口却又这么真实。 想了一会儿她问道:“那……有没有一个地方叫人间界的?” 岚聪托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才说:“听师父提起过,好像是有一个地方叫人间界,不过那地方不在我们修真界里,它属于另一个空间,听说那里的人全都不能修炼,是个充满秽气的地方,小师妹,你问那里做什么?” 高珊也不理他,自顾自地反复地沉吟着岚聪的话:“另一个空间……另一个空间……” 她此刻心乱如麻,岚聪的‘另一个空间’让她有种既害怕又无措的感觉,她怕自己从此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流落异世,再也回不去了。 “小师妹!小师妹!” 岚聪轻轻地唤了她几声,高珊回过神来,有些心不在焉,随口问了句:“什么小师妹?” 岚聪微微一笑,说:“就是你呀!你很快就会成为我们的小师妹了!” “我?”高珊听得一头雾水:“为什么?” 岚聪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一脸严肃地说:“因为我师父看上你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 岚聪说的不清不楚,高珊听得差点吐血。 见她一双眼睛张得老大,脸上似乎隐隐地有些怒意,岚聪还以为她是嫌弃自己的师父本事不够,有些不服气,说:“小师妹,我们千松门虽然说不能和蓬山仙域上的三大宗门相比肩,可好歹也是这千松山上的一方霸主,比起你以前那个守松阁可要厉害的多了!” 高珊从刚才开始就反复地听人说起守松阁这三个字,似乎这个守松阁和自己之间存在着什么莫大的联系,现在又听岚聪说起,忍不住问道:“什么守松阁啊?那地方和我有关系吗?你们为什么老说我是守松阁的人?” 岚聪已经完全接受了高珊这种一无所知的表现,他耐心地为高珊解释道:“守松阁是咱们千松门管辖范围下的一个附属小派。三天前,我师父他们收到急报,说有一群黑袍修士突袭闯入守松阁大肆杀戮,等我们的人赶到那里的时候,他们早就已经全都跑了。整个守松阁除了你以外,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说到这里,岚聪怕高珊听了师门惨遭灭门的消息以后心里难过,还特意停下来看了看她的神色,见高珊一脸平静,表情没有任何异样,这才又继续说: “我师父是在死人堆里找到的你,然后就把你带回来了。他早年就一直说想收一个女徒弟,而你们守松阁又覆灭了,师父于是就想把你收入门下,可是三师叔说你身份可疑,一直没有同意。咱们千松门收弟子,必须要几个师叔师伯全都认可了才能拜师,不过小师妹你放心,师父已经帮你去找证据了,只要能证明你不是那群恶人的同党,即使你不是守松阁的弟子也没关系,师父一样可以把你收入门下,到时候咱们就是同门师兄妹了!” 高珊对能不能被千松门接纳根本就不在意,她在意的是自己怎么会出现在守松阁的,可岚聪因为辈分低修为浅,当时并没有被安排去参加援助守松阁的任务,对于守松阁的事情,他也只是听自己的师父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所以没办法说得很详细。 高珊又问了几个关于守松阁的问题,岚聪都答不上来,一旁的周吉帮着回答了几个,可说来说去都是说他们到了那里以后,发现到处都是死人,然后高珊就倒在几个死人中间云云,这些话对高珊解除心里的疑惑没有丝毫的帮助。 问了一会儿,高珊心想:看来他们也都不知道我是怎么出现在守松阁的,等有机会我去问问那个什么‘师父’,说不定他会知道得更多一点,只是不知道这个‘师父’人怎么样,万一是个凶巴巴的老头那可就惨了。 想到这里高珊问道:“你们说的那个师父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好相处吗?” 第121 师门隐秘 被问到这个问题,岚聪稍稍迟疑了一下,说:“我师父是千松门的二代弟子青松道人,咱们千松门自千松祖师开派以来已经有五百多年的历史了,我师父是祖师爷爷的首席大弟子,在我师父之下,祖师爷爷还有两个弟子,分别是二师叔慧松道人和三师叔灵松道人。他们都是这千松山一带顶尖的高手。小师妹你要是拜了我师父为师,以后一定不会有人敢欺负你。” 高珊问岚聪他们的师父为人怎么样,岚聪却故意避开这个话题,说了很多千松门的事情。高珊是个没有心机的女孩,认真地听岚聪背完了千松门的前两代‘家谱’,没有多想,思绪则停留在了岚聪的最后一句话上: 以后一定不会有人敢欺负你,哼,要是有美人在,谁敢欺负我?什么千松山青松道人的,他们一定都不是美人的对手!可是……美人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呢?你们知不知道我现在正一个人流落在外?美人,你赶快来找我吧,我一个人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想到这里高珊的思绪又开始有些飘远。 岚聪看到她脸上露出忧伤的神色,还以为她是在缅怀自己的先师,柔声安慰着说:“小师妹,守松阁虽然没了,但我们千松门的师兄妹们一样也会对你很好,你不要再伤神了。” 高珊抬起眼看了看岚聪,知道他是好意,勉强朝他笑了笑以示感谢,说:“未必吧。刚刚那个师姐就好像不太喜欢我。” 岚聪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尴尬,他朝自己的师兄周吉看了一眼,两人都是苦笑了一下,周吉说:“这中间确实还有些缘故,姑娘,这些我们现在还不方便和你说,等你正式拜入了我们千松门,我们自然会全部都告诉你。不过你尽可放心,三师妹也是希望我们千松门能发扬光大的,她绝对不会刻意地为难你。” 怕高珊听了周吉的话会心存顾忌,岚聪又补充说:“三师姐和我们不是同一个师父,她是三师叔的弟子,平常我们很少碰面。” 高珊听这两人都说得含含糊糊的,心里隐约觉得他们似乎在刻意地掩饰着什么,可对于猜测别人话里蕴含着什么样的深层含义,这一点高珊连幼儿园水平都还不到。 没有纠结多久。高珊就不再去想那个三师姐的事情了,又问:“刚才那个七师妹是不是和我们一个师父的?”她心里想得很简单,既然对自己不好的不是和自己一个师父。那对自己好的就一定是和自己同一个师父了。这么想着,她就问了出来。 “那倒不是,七师妹和大师兄都是二师叔惠松道人的弟子。” 一提起七师妹,岚聪脸上又有些红了,高珊从来没见过这么腼腆的男孩,心里忍不住就邪恶了一回。故意调凯他说:“六师兄,七师妹真的很漂亮是不是?” 岚聪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脸变更红了一些。 高珊又用一种极其柔和又极其富含诱导意味的口气问:“你很喜欢她吧?” 岚聪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当他发现自己竟然在外人面前表露心迹之后,赶紧又像拨浪鼓似的连连摇头摆手。说:“没有没有!我绝对没那个意思!” 见他一脸惶急的模样,高珊恶作剧得逞似的狂笑出声。要不是身上有伤没办法坐起来,她此刻一定已经捧着肚子在床上笑趴了。 岚聪被她笑得羞愧难当,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一双眼睛哀求似的望望高珊,又望望周吉,想解释吧却只能是越描越黑,急得跟个什么似的,眼眶里竟然还蓄出了泪珠,像极了一个被高年级的坏姐姐欺负了的小弟弟。 见此情景,周吉渐渐皱起了眉,等高珊笑完了,他冷冷地说了一句:“姑娘,我师弟秉性单纯,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拿他取笑。” 高珊本来并无恶意,只是想和岚聪开个玩笑,却没想到岚聪竟然这么经不起逗,心中有些后悔了,感到自己像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罪似的,她瘪了瘪嘴尴尬地说了声:“对不起奥,我不是故意的。” 岚聪挠了挠脑袋羞涩地笑了笑,说:“没什么。” 经此一闹,众人已经没有了谈性,又聊了几句关于千松门的话,周吉带着岚聪离开了。 走的时候,高珊看到周吉的脸色一直都有些阴沉,她知道这个二师兄一定已经对她有了不好的印象,心里更加后悔自己刚才的鲁莽行为。 可事情既然已经做了,她也不会再去纠结,在高珊的生活当中,从来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会让她持续想上两天的,在别人眼中看来十分严重的事,在她这里只要睡过一个晚上,就能彻底地忘得一干二净,这也正是她活得很二很开心的一个原因。 等所有的人都走了以后,屋子里瞬间变得无比安静,高珊躺在小木床上望着屋顶发了一会儿呆,思维似乎清晰了一些。 她开始努力地回忆自己昏迷以前发生的事情,可是记忆像是被人剪辑了一样,所有的画面全都定格在了她最后和禄、韶冲、颜三人一起关门走进走道的那一刻,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高珊一点都想不起来,脑子里除了空白还是空白,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信息可供追溯。 第二天,岚聪来给高珊送药时还带来了那个漂亮可人的七师妹,通过攀谈高珊得知,原来这个身材娇小的七师妹名叫莫嫣,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她帮自己换衣服、擦洗身子还有换药。 高珊心里又是感激又是难为情,说:“莫嫣姑娘,真不好意思。让你像奴婢一样地伺候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了,哎,可惜这里不是我的老家,要不然我一定要请你去大吃一顿!” 莫嫣嘟起嘴做了一副生气的表情,说:“不许喊我名字!我是你的师姐,你以后要喊我‘七师姐’,记住了吗?”她板着脸摆出一副大姐头的模样看着高珊。脸上却是一脸的稚气,看得高珊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小女孩明明年纪比自己小七八岁,可却偏偏要给自己做‘学姐’,这让高珊觉得很不习惯,一句‘七师姐’费了好大的劲才厚着脸皮叫了出来,莫嫣满意地点了点头,说:“以后不管在哪里,你都要这么喊我,不能忘记哦!”高珊忍住笑点了点头。 七八天下来。在千松门的疗伤灵药帮助下,高珊已经能下床走动了,而通过这几天的接触。高珊和岚聪、莫嫣两人都混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每天他们三个人都腻歪在高珊养伤的小木屋里谈天说地,从这些交流中,高珊又知道了许多千松门不为外人所道的隐事。 原来千松门的开派祖师千松真人,他原本是蓬山仙域三大宗之一的天松派的弟子,早年在天松派潜心修炼,后来因为一些事情。他退出师门自创宗派,从此便有了千松门。 千松真人在创立千松门后收了三个弟子,分别是青松道人、慧松道人和灵松道人,这三人天赋各异禀性不同。 大弟子青松道人资质不佳但性格憨直,做事练功都认死理。一条路走到黑,虽然三人中属他修炼最为刻苦。可修为却又是他最低。 千松真人经常有意地给他点播提拔,可无奈他实在是天资有限,始终不能完全掌握修炼中的精奥所在,千余年修炼下来,才堪堪到了元婴后期,而他的两个师弟,早早地都已经踏入了出窍的境界。 二弟子慧松道人的资质比他的大师兄青松道人要好得多,在教授他修炼方法的时候千松真人用不着费尽心思反复重述,再加上慧松道人思维缜密做事周全,千松真人时常夸奖他能担大任,私下里也经常会流露出要将千松门的掌门之位传给他的意思。 老三灵松道人虽然排行最末,修为却最高,他天资聪颖悟性极高,每次千松真人在指导他修炼时,他总能一点就透,而且还常常有额外的体悟,这让千松真人对他十分喜爱。 只是灵松道人在谈及自己的两位师兄时常常多有轻蔑之意,千松真人深知修身不修心、祸害无穷的道理,屡次教训小弟子要尊重同门,可灵松道人要么当面回驳,要么就阴奉阳违,这让千松真人心中十分不悦,以至于对他资质上的爱惜之情也相对淡了一分。 本来有千松真人坐镇,这三个师兄弟之间相处得还算融洽,可就在百余年前,千松真人感觉到自己马上就要冲破分神大关,进入合体期,他把掌门之职暂时传给了二弟子慧松道人,然后就闭关修炼去了,这一来就让身为小弟子的灵松道人心里特别的不满。 如果按长幼传位,千松真人将代掌门之位传给大师兄青松道人,那他灵松无话好说。 可既然是有能者担当,那就应该按修为高低来排序,这个代掌门应该是他灵松才对,怎么会变成那个修为不如自己的二师兄慧松道人呢?! 千松真人早就知道自己的小弟子心高气傲,不会那么容易就能接受自己的这个安排,他在入关以前特地将三位弟子叫到跟前,当着青松道人和灵松道人的面,将自己的法器镇天尺传给了二弟子慧松道人,并且严厉地警告了其余两人,但凡是有以大欺小,以强欺弱,不听吩咐的,无论对错与否,慧松道人都可以用镇天尺对他们进行处罚。 有了老爷子的这一番话,灵松道人再怎么不服气,也不敢明着跟慧松道人挑事了。可从此以后,灵松道人算是彻底把慧松道人给恨上了,连带着小一辈的人都互相看对方不顺眼。 第121章第一弟子的威胁 救了高珊的青松道人,虽然身为大师兄,却淡泊名利,一心只想着修炼二字,从来不会干涉门派和世俗中的事情,师傅没有把代掌门之位传给自己,他乐得清闲自在。 灵松道人为了挑起是非,以长幼有序为借口怂恿青松道人夺回代掌门之位,他本想借此让青松道人和慧松道人反目成仇,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可谁想,青松道人不但没有理会他的煽风点火,甚至好几次当着小一辈的面,用大师兄的身份教训灵松道人,让他不可离间同门,要听从师父的安排,专心修炼。从此,灵松道人又把青松道人也给恨上了。 这么一来,二代弟子中青松和惠松在无形中就结成了一派,而灵松则成了孤家寡人,显得势单力孤。 可这仅仅只是一方面而已,千松门还有第三代弟子,在这小一辈的实力比较上,灵松道人却又比他的两位师兄要略胜一筹。 千松门的门徒虽然很多,可绝大部分是属于还没有引气入体的记名弟子,正式三代弟子只有七位。 分别是青松道人收的两个徒弟:老二周吉、老六岚聪; 慧松道人门下的千松门首席大弟子莫风,以及莫风的同族堂妹莫嫣,其中莫嫣是目前排行最小的老七,如果高珊被收入了千松门,那么她就能得偿所愿,顺利晋级成为师姐。 剩下的三个弟子全在灵松道人门下,分别是三弟子芙蓉。四弟子启道,五弟子启灵。其中启道和启灵是一对孪生兄妹,同时被拜师入道。 在这七个弟子中,除了三弟子芙蓉是火系三灵根,七弟子莫嫣是金系三灵根,其余几人全都是混合系三灵根。 而芙蓉入门比莫嫣要早好几百年,所以芙蓉的修为比莫嫣要高出一大截,一直以来她都是三代弟子中修为最高的。其次就是最早进门的首席大弟子莫风。 芙蓉在三代弟子中独占鳌头,这是唯一能让灵松道人在心理上感到平衡的一点优势,可现在青松道人却突然从外面捡回来一个修真奇才、传说中的双灵根! 只要时间足够,自己的徒弟迟早有一天会被大师兄的这个新徒弟给赶下去,到时候自己这一派的势力就会大打折扣,灵松道人安能坐视不管? 本来救回高珊以后,青松道人和慧松道人已经一致同意将高珊收入千松门,可灵松道人却以收徒之事直接关系到本门的兴衰为由,非要把守松阁被灭门的事情调查个水落石出。确定了高珊的身份,才能判断高珊是否有资格进入千松门,逼得青松慧松不得不同意暂缓收徒。 如此一来。高珊的处境就变得十分尴尬。除了灵松道人的三个弟子外,其他四个三代弟子全都默认了高珊小师妹的身份,但因为没有举行拜师礼,他们又不能以是师兄妹的排行相称,只能对高珊姑娘长姑娘短地叫着,显得格外别扭。 而岚聪和莫嫣两人年纪尚幼。性格活泼,不会在意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也就直接喊高珊‘小师妹’了。 打听完了千松门的事情,高珊已经和岚莫两人混得很熟了,这天下午。几人坐在小院子里聊天时无意中说起了修真界中有哪些好玩的地方,高珊便想起了自己要去的忘魂谷。于是问道:“七师姐,你知不知道忘魂谷在哪里?” 在千松门呆了这么多天,起初高珊一直抱着禄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对自己说:“原来你在这里,可找到你了。”的幻想,可等了几天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她就渐渐地有些灰心了。 与其等着他们来找自己,还不如自己想办法去找他们,灵兽天君不是说让自己去忘魂谷采药吗?那自己要是能到忘魂谷去,说不定就能碰到禄、颜还有韶冲呢! 在那之前,自己要先想办法适应修真界的生活,正好千松门又有心想要收她为徒,她也就乐得顺水推舟了。 于是在高珊醒来以后的没几天,她就开始很主动地答应前来看望她的青松道人,等千松门的人把守松阁的事情一查清,她就立刻拜入青松道人门下,成为千松门的第八位三代弟子。 从那天开始,只要不是芙蓉、启道还有启灵在场,高珊全都用师兄师姐称呼其他几名千松门的三代弟子。 而在高珊一次次恬不知耻地、管明显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小好几岁的莫嫣,乖巧地叫‘七师姐’后,老七莫嫣就彻底把高珊当成了自己重点保护对象。无论是吃饭睡觉,她都要一一亲自照看,反倒把本该照顾高珊多一点的老六岚聪给挤到了一边。 不过能天天看到自己心爱的七师妹,老六岚聪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他巴不得高珊再多躺几天,就这么的,高珊明明早就好了,却非被这两个少男少女给按在床上多挺了两三天。 “忘魂谷?没听说过。那是什么地方?” 莫嫣眨巴着一双清澈的眼睛,咬着手指摇头说道。 看着她的双眸如此晶莹透亮,高珊心里不由得升起一种很强烈的罪恶感,自己怎么可以利用一个这么单纯的小姑娘呢,她的良心遭到了谴责。 可要不是这样,自己根本就没办法在这个妖魔横行的世界上存活下去,生存所迫,自己也是出于无奈,只能装个失忆卖个乖,这也不能算姐存心不良吧。 再说了,自己拜入千松门也确实是真心的,在这之前,自己根本就没有进入过任何门派(灵兽童女那一世不算,那时候的事,姐早就忘光了。),照此来看,自己应该不算有违江湖道义。 大不了以后有机会就多回来串串门,逢年过节的,给老爷子和师兄弟姐妹们多送几瓶好酒呗。如此想着,高珊立刻就觉得自己行得正坐得直,利用利用眼前这个善良的小姑娘也就是形势所迫情有可原了。 “我醒了之后,脑子里老是想起这个名字,我觉得它或许会和我的身世有什么关系,所以随口问下,既然七师姐你也不知道,那就算了。” 高珊还不想现在就把事情告诉莫嫣,她虽然对自己很好,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未免有什么意外,她只是托言敷衍了过去。 莫嫣却认真了起来,说:“呀,那你说的这个‘忘魂谷’一定是对你很重要的,不然你为什么把所有的事情都忘记了,却偏偏还记着它呢?小师妹,你不用担心,七师姐一定会帮你想办法找到这个地方!” 高珊原本已经对从莫嫣和岚聪身上打听‘忘魂谷’的所在不抱希望,听她这么说,立刻就又来了精神,连忙问:“七师姐,你有什么办法?” “啊……这个,厄……” 莫嫣心里根本就还没想到有什么办法,她一副一切都包在我身上的模样,完全是出于一时的师姐义气,不想在自己的小师妹面前丢了面子,被高珊这么一问,她立刻就打蔫儿了。 “七师妹,我们为什么不去藏书阁看看,那里说不定会有小师妹想找的‘忘魂谷’的资料呢。”一直像跟屁虫一样跟在莫嫣和高珊身后的岚聪开口说道。 “对啊对啊。”莫嫣连忙拍手附和,一副‘我正有此意’的表情说:“六师兄和我想到一块儿去啦,走啊走啊,小师妹,我们去藏书阁。”说着,莫嫣就拉起了高珊的手,朝着千松门东面的一座小山峰的方向跑去。 千松门位于千松山的群山环抱之中,各个大殿零散地分部在一座座小山峰上,几人之前所在的小山峰是小辈弟子们休息之所,而藏书阁的位置,在另一座与他们隔谷相望的高耸山峰之上,虽然看着很近,走起来,却着实花了不少时间。 莫嫣刚刚筑基,而岚聪则还在灵动后期,他们都不会御剑飞行,再加上高珊大病初愈,几个人一路走走停停,花了大半个时辰才爬上了藏书阁所在的山峰。 在山峰上的青石广场休息了一会儿后,莫嫣拉着高珊的手就要往藏书阁里面走,这时,守在藏书阁外的小道童上前拦住了她们,一脸为难地说:“七师姐,祖师爷爷吩咐过,藏书阁乃是我派重地,外人不能随便进入。” 这个小道童竟然让她在高珊面前下不来台,莫嫣秀眉一瞪,语气有些蛮横起来:“胡说,她是我们千松门的小师妹,为什么不能进,你给我让开!” “呦,这不是七师妹吗,你不就是我们千松门的小师妹么,什么时候,我们千松门又多了一位小师妹啦?” 启灵阴阳怪气地说着从藏书阁里面走了出来,她身后还跟着自己的孪生哥哥,马脸道人启道。 她轻蔑地看了一眼莫嫣身边的高珊,回头对守藏书阁的小道童说道:“木心啊,你做得对,咱这藏书阁,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想进来就能进来的,你负责守着这个门儿,就不能让那些不相干的人把咱千松门的机密功法给偷学了去,知道么。” 小道童受了莫嫣的无辜责骂,此时启灵站出来为他撑腰,身板一下子就挺了起来,拿着拂尘挡在了藏书阁的大门前,说:“五师姐放心,木心一定恪守本职。” 第122章 藏书阁风波 小道童木心一副誓与藏书阁共存亡的架势,看得莫嫣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一脚上去把这个不识相的木心给踹出修真界。 “算了七师姐,我们走吧,我不找了。” 高珊不希望莫嫣为了自己而和启灵争吵起来,反正寻找忘魂谷位置的事情也不急在一时,等她正式拜入千松门了,到时候自然就能光明正大地到藏书阁来查阅典籍。 “不行!” 启灵表面上是针对高珊,可实际上是想给莫嫣难堪,当着高珊和小道童木心的面,莫嫣如果就这样认输了,那以后只要是有启灵启道兄妹俩出现的地方,她莫嫣就再也抬不起头了。 无论是在千松门还是在莫氏家族,莫嫣一直都被当成珍宝一样地照顾着,从来没有受过任何的委屈,现在被启灵的几句话说得她下不了台阶,莫嫣咽不下这口气。 “小师妹,你别怕,你早就是我们千松门的弟子了,为什么不能进藏书阁?” 莫嫣说的是高珊早先时候在私下答应了青松道人拜入千松门下,而青松道人也已经受过高珊的三跪九叩大礼,这在本质上来说,高珊就已经算是青松道人的弟子了,所以莫嫣她说得理直气壮,面对小道童木心的阻拦,她更是气愤地要命:“木心,你让不让开!” “不……不让。” 木心心里害怕七师姐的威势,可仗着排行和修行都比莫嫣要高上许多的启灵启道两兄妹在。他也不愿意就这么低头,自己是按照门规办事,并没有做错,就算是闹到师祖爷爷那里,自己也是有理的。 “七师妹啊,木心只不过是个连引气入体都还做不到的小童儿罢了,难道,你还想对他用强不成?呵呵呵。真是好笑,原来二师伯教出来的弟子,就只知道倚强凌弱呀!~” 看着莫嫣脸涨得通红,怒气冲冲地瞪着木心,一副气得几乎就要暴走的模样,启灵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七师姐,你别生气,何必和那些无谓的人一般见识呢,出来许久。我觉得身子有些不爽适,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我想休息了。” 高珊见说不动莫嫣。只能用自己身体不好作为借口。想赶紧把莫嫣劝走。 果然,莫嫣一听说高珊身体不舒服,立刻就一脸担心地模样说:“小师妹,你哪里不舒服?” 高珊微微皱着眉头,假意摆出一副病怏怏的模样说:“我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身上没力气。七师姐,我们快回去吧。” “好好好,那我们快回去!”见高珊一副风吹了就要倒的样子,莫嫣急忙搀住高珊就要往回走,什么启灵木心的。全都被她抛到了脑后。 “慢着!” 高珊不想引人注意,说话时轻声细语。几乎就是贴着莫嫣的耳朵,谁知道还是被启灵给听了去。 就在高珊、莫嫣和岚聪几人准备走的时候,启灵急走几步,拦在了他们面前,一副趾高气扬的表情对着高珊说:“什么叫‘无谓的人’,你给我说清楚,难道你爹娘没有教过你要尊敬长辈么!” 高珊本来想息事宁人,不愿意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可没想到启灵步步紧逼,甚至还说到自己父母的头上来了,高珊最恨的就是别人侮辱自己的爸妈,脸色一沉,冷笑着说:“真好笑,我们无亲无故的,你什么时候变成我的长辈了?我怎么不记得有你这么一个阿婆的亲戚啊?” 高珊这句话是一语双关,既然启灵不承认自己的‘小师妹’身份,那她当然就和自己没有任何辈分上的差距,而启灵明明是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年轻女孩,高珊却故意说她是‘阿婆’一辈的人物,听得一直跟在高珊和莫嫣身后的岚聪忍不住赞了一句:“说得好!” 高珊和莫嫣两人都是同时向他丢了个大大的白眼,这家伙一到关键时候就掉链子,什么用都没有,只知道放马后炮,真是对他无语加无奈。 “对呀,小师妹,你说的太对啦,有些人明明口口声声说和你没关系,却硬是赖着脸皮要给你做长辈,真是笑死人了,哈哈哈哈。” 莫嫣这么快就能把自己刚才受的气还给启灵,心中大为畅快。 “你!……”启灵被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气呼呼地解下自己的佩剑,一把扯下了上面红红的丝绦,单手一送,厉声地对高珊说:“拿着!” 这女人被我气疯了?好好的剑穗为什么要扯下来? “别!” “呀,小师妹,不能接!” 高珊下意识地接了过来,等莫嫣和岚聪想提醒却已经来不及了。 高珊一脸茫然地看着两人:“怎么了?为什么不能接?” 莫嫣急得直跺脚,说:“小师妹呀小师妹,你怎么这么糊涂啊,你接了五师姐的剑穗,就是等于同意和她比试了!” 说着,她又满脸怒容地转向启灵说:“五师姐,你太卑鄙了,你明明知道小师妹初来咋到,什么都不懂。你这才是倚强凌弱呢!小师妹才刚刚引气入体,你都已经是筑基初期了,她怎么可能是你的对手,你真不要脸!” “呵呵呵呵。”启灵翘着兰花指掩嘴而笑,一脸志得意满,仿佛已经将高珊打得满地找牙一般,说:“七师妹,要怪就怪你们没有把规矩早早地都教给了她,祖师爷爷早就定了,只要接过剑穗,无论对错,比武场上见真章,怎么,你们连祖师爷爷的话也不听了吗?” 为了防止门下弟子自相残杀,千松真人在开派之初就立下规矩,门内子弟严禁私自动手,如果有恩怨必须解决,则可用剑穗为凭,只要对方接受了剑穗,就代表同意用武力解决问题,此后输赢各安天命,无论结果,都不得再起争端。 高珊因为还没有正式入门,青松道人并未来得及将千松门的这些规矩告诉她,以至于她莫名其妙地就在启灵的挑战书上签了名,想后悔却已经是来不及了。 启灵虽然是钻了高珊无知的空子,可她的举动却没有丝毫违规之处,莫嫣即使想帮,也无从着手,再加上启灵将祖师爷爷给抬了出来,这时候即使是有师傅慧松道人和大师伯青松道人在场,也回天乏术了。 当然,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高珊拒绝加入千松门,那么她也就不需要守千松门的这些规矩,可这一点显然是不可能的,就算高珊愿意,莫嫣也舍不得。 高珊看着手中的剑穗,欲哭无泪:有没有搞错啊,姐姐就是来打个酱油的,过几天就走了,又不会威胁到你们的地位,用得着玩得这么狠么? 看着对面那女人笑得那么猖狂的模样,说实在的,高珊也很想耍一次乌龙,让她吃点苦头。 可是自己的实力摆在那里,根本连对方的小手指头都打不过,自己是有心想要扮猪吃老虎的,可没奈何自己没有开作弊器,炼个引气入体还用了三个月呢,更别说是突击筑基了,压根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形势比人强,不得不低头,高珊很想开口说点软话,把手里的剑穗塞回去算了,可无奈莫嫣已经先帮她开了口:“五师姐,要比可以,但是你得给小师妹一个月的时间,当然了,你如果怕小师妹能在一个月之内超过你,那么你也可以不答应。” “好,一言为定,到时候她要是输了,你可别再说我没给过她机会,呵呵呵呵!~” 启灵显然已经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别说一个月,就是十个月,她也不相信高珊能从灵动初期修炼到筑基期,就算是再好的资质,没有个一两年的时间,根本不可能达到筑基的境界,她有恃无恐,丢下了这句话,扬长而去。 “七师姐,你怎么能就这么帮我答应她啦,我……” “小师妹,你不能怪七师妹。”高珊有些埋怨莫嫣太草率,岚聪连忙解释:“剑穗之约是死约,即使是师父来了也更改不了,你既然已经接受了五师姐的剑穗,就必须赴约,没有转还的余地。” 你喜欢她当然要帮着她说话,可问题是现在要去送死的人是我不是她,什么死约活约,我压根就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凭什么要遵守你们的约定? 高珊心里有满肚子的苦水,可却又不能说,只能叹气叹气再叹气,就好像一个无法正常呼吸的病人似的,脸上的表情要多丧气就有多丧气。 “小师妹,你不要怕,还有一个月呢,我会帮你的!” 莫嫣看起来似乎比刚才见到高珊接过启灵的剑穗那会儿要镇静得多,貌似已经有了对付启灵的注意。 高珊狐疑不定地望着她:“只有一个月呀,就算你帮我,又能有什么用呢?” “这你就别问了,你不是身体不舒服么,咱们先回去吧,等明天我去你那儿找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莫嫣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这是高珊第一次发现,眼前这个单纯的女孩,原来也会有自己的小算盘,心中多少是看到了一点希望。 但愿她能想出什么好办法,自己不求别的,只求能留着小命回人间界就行了,这点要求,应该不算过分吧。 第123章 魔狼传说 次日清晨,莫嫣果然一大早就来找高珊了,她精神奕奕满面春风,看起来好像是已经吃定了启灵不会对高珊产生任何的威胁。 “小师妹,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她拉着高珊的手就要往山下走,岚聪一副理所当然地模样也跟了出去。 “你不能去。”莫嫣在岚聪的肩膀上推了一把。 岚聪一脸委屈,说:“为什么?” 莫嫣眨巴着眼睛微微笑道:“秘密。”然后转身就拉起高珊的手说:“小师妹,我们走。” 岚聪眼巴巴地看着两个女孩渐走渐远,想追吧,又怕会惹莫嫣不高兴,只能垂头丧气地转身回去。 “七师姐,你要带我去哪儿呀,为什么不能让六师兄跟着?” 高珊回头望了望那个可怜的大男孩,心中升起一丝不忍。 莫嫣兴奋地拉着高珊的手,蹦蹦跳跳地往前走,头也不回地说道:“到了你就知道了,那里可是我的秘密基地,每次我想要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我就会去那里练功。要是让六师兄知道了,那可就麻烦了,他这个人可烦了,老像个跟屁虫似的,我不喜欢他老跟着我。” 这恐怕就是所谓的情深不受吧,高珊有点为那个六师兄感到悲哀了,照这种情形发展下去,估计他的这个七师妹是一辈子也不会对他产生什么好的印象了。 莫嫣带着高珊在茂密的山林里东走西绕,钻来钻去。高珊已经被她带得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只记得最后两个人是钻进了一个外面被无数藤蔓遮挡的严严实实的山洞。 要不是莫嫣早就知道了,高珊根本就想不到,这个地方竟然还会有一个洞。 山洞里面黑乎乎的,狭长而矮小,高珊只能弯着腰往前摸索,额头还时不时地会碰到山壁顶部突出来的尖石。 好在莫嫣对路径很是熟悉,每每前面的头顶出现突出的石头了。她都会出声提醒,这样才不至于让高珊撞得满头乌青,七晕八素。 在黑暗里磕磕碰碰地走了大概二十几分钟,高珊的眼前豁然开朗,山洞的另一头,竟然连接着一个地势平坦,长满了各种奇花异草的巨大山谷! “哇,好漂亮啊。” 映入眼帘的画面突然从黑咕隆咚的山洞变成了姹紫嫣红的山谷,高珊有一会儿短暂的失神。 “哼。那是当然啦,不然也不会被我看上啦。” 莫嫣对高珊在看到山谷的一刹那给出的惊叹表情很是满意,不无得意的说着。 欣赏了好一会儿。高珊疑惑地转头向莫嫣问道:“七师姐。这里对我练功有什么帮助吗?难道,这些花花草草都是极品的灵药?” 好看不顶用,关键是要实用,现在对高珊来说,并不是要找一个心广神怡的修炼场所,而是要赶紧想办法怎么把自己的修为在短时间内大幅度提高。 只有一个月的时间。高珊对自己能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就找到颜和禄并不抱希望,还是认认真真地准备面临即将到来的决斗更为切合实际。 “当然不是,这些就是普通的花草而已啦,凡是能够用来炼药的灵花灵草都会散发出很强烈的灵气,要是真有那么一大片地方。早就被师父他们给发现了。” 莫嫣用一根小树枝轻轻地划拉着两边齐膝深的花田,将五彩缤纷的花瓣打得在空中乱飞。带着高珊穿行在一片花的海洋中,渐渐地向着山谷的更深处走去。 “小师妹,你知道魔族吗?” 莫嫣一边向前走,一边头也不回地问了高珊一个貌似无关紧要的问题。 “不知道。”高珊老老实实地回答。 之前禄颜冲三人去调查北山公墓的事情时,高珊已经闭关了。之后韶冲在向高珊讲述发生的事情时,因为没有完全确定这就是魔族所为,所以他也就没说,因此高珊这是第一次听人说到‘魔族’这两个字。 莫嫣似乎早就料到了她会这么说,不等高珊开口询问,她就迫不及待地说:“嘻嘻,我早猜到啦,你知道么,关于魔族的事情,连我师父都不知道呢!”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我爷爷告诉我的!整个千松门,就只有我和哥哥两个人知道。” 莫风、莫嫣两兄妹,都是出自一个古老的修仙家族——莫氏家族。 莫氏家族起源于上古,经历过无数次得跌宕起伏,许多高级的修炼心法在漫长的发展岁月里几乎遗失殆尽,沦落成了如今这么一个在修真界里几乎已经无人知晓的小家族。 这一代的莫家当家和千松门的开派祖师千松真人交情颇厚,为了能重振莫家,特意将家族里资质最好的两个小辈送进了千松门。 作为一个古老的修仙家族,虽然现在已经没落了,但通过一辈辈人的口口相传,莫氏家族的人还是掌握了很多连所谓的修真大派都未必知道的上古遗闻,其中就包括这个山谷的秘密还有魔族的传说。 可是高珊却并不明白,在这种时候,为什么莫嫣要和自己说起魔族的事,愣愣地望着她,等待她接着往下讲。 莫嫣为自己能知道连师父都不知道的事颇感自豪,不需要高珊追问,她就自个儿得意地开始说了起来: “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要和你说魔族的事,嘻嘻,我爷爷说,这个山谷里有一种魔兽,叫做三足魔狼。 它们曾经是上古魔族驯化的妖兽,后来魔族灭亡了,有几只三足魔狼就躲到了这个山谷里。修炼的人只要吃了它们的内丹,就可以让自己的修为在短时间内迅速提高。 听说呀,那效果比飞升以后才能服用的元品聚灵丹还要好许多呢。这下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带到这里来了吧。” “原来是这样。” 高珊恍然大悟,心中十分感激莫嫣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自己,不过转而又起了疑问。 这个山谷就在千松门宗门所在区域不远的地方,如果真的有这么神奇的东西存在,为什么这么久了却没有人发现? 当年魔族被灭亡以后,肯定有不少的门派都知道这种事情吧,为什么他们不对这些魔兽进行围剿? 比方说那个时候的莫氏家族,既然现在连莫嫣这么一个小小的筑基期修士都敢带自己来这里寻找三足魔狼的踪迹,难道,那个时候的莫氏家族就没有能力捕杀三足魔狼? “七师姐,既然三足魔狼的内丹这么神效,你们为什么不去抓呢?这么宝贵的东西,不是会有很多人都巴不得想得到么?难道你爷爷他们就不想要?” 高珊直接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莫嫣淡淡一笑,耸了耸肩说:“不是不想要,只是拿到了也没有什么用。” “没有用?”高珊无法理解,刚刚她还明明说,三足魔狼的内丹可以让修者在短时间内大幅度地提高修为,为什么现在又说那东西没有用呢?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莫嫣耐心地解释说:“那种提高修为的方法只是暂时的,过不了多久,等魔兽的内丹消耗完了,那你原来是什么修为,就还是会变成什么修为,我爷爷又用不着和人去比武,这种短时间内拥有高修为的法子,对他来说根本就没啥用处。” “竟然有这么奇怪的东西。”高珊不禁感叹。 “是啊。”莫嫣点了点头又说:“我爷爷说,以前的魔族是专门靠吸食别人的修为修炼的,咱们修炼都得通过炼化天地间的灵气,而魔族却可以直接把咱们炼化的灵气收为己用。 他们驯化的妖兽,也传承了他们的这种修炼的秘法,可以靠吞食其他妖兽的内丹进行修炼。小师妹,你有没有见过妖兽的内丹?”说到这里,莫嫣突然向高珊问道。 高珊摇了摇头:“没有。” 莫嫣对高珊的无知有些不可置信,对于一个修者来说,见到妖兽就好像凡人见到家禽一样普遍。 妖兽的皮毛,坚甲,以及内丹等等都是修士炼制丹药,制作法器经常会需要用到的东西,修真界里到处都有销售各种妖兽材料的小铺,可高珊的表现,却好像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莫嫣转而又想起眼前的这个八师妹失忆了,她嫣然一笑,继续说:“你以后就会知道了。妖兽的内丹根据他们修炼的属性不同,会呈现出金、绿、蓝、红、黄五种颜色,分别对应着金、木、水、火、土五种不同的灵气属性,可魔兽的内丹却是灰黑色的,修为越高,颜色就越深。 据我爷爷讲,它们的内丹拥有一种可以炼化其他妖兽灵力的神奇能量。所以,修者服用下去以后,就可以凭借这种力量,暂时拥有高出自己原本修为极限的灵力。不过,等到这颗妖兽内丹的力量消耗完,这种额外得到的修为也会随之消失。 本来爷爷怕我贪图一时的速成,不肯踏踏实实的修炼,他是严禁我们小辈弟子去寻找这种魔兽内丹的,但现在情况特殊,小师妹,只要我们能找到一头三足魔狼,你就有希望可以在一个月之内达到筑基期的修为,到时候就不用怕五师姐了。” 第124章 不期而遇 听完莫嫣的讲述,高珊终于明白,为什么莫嫣会帮自己争取那一个月的修炼时间,原来她打的是这个主意,心中一暖,高珊之前被自己那堪比城墙还厚的脸皮镇压下去的良心又开始动摇了。 要不要把自己的真实情况告诉这丫头呢,其实自己并没有失忆,而且,只要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人,她就会立刻弃他们而去。 还是算了吧,要是他们知道自己并不是诚心想要留在千松门的,他们这群人又怎么可能会对自己这么好。到时候只要能直接把自己扫地出门,不跟自己要什么住宿费医药费等等赔偿要求,那就算仁至义尽了。 高珊可不想在这个鬼魅妖魔横行的修真界里做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儿,还是先昧着良心做一回骗吃骗喝的坏人再说吧,天良发现什么的,那都是要在保证基本生存需求以后才能去奢求的东西,姐姐现在可没这个资本。 正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她们已经穿过了山谷最边缘的花田区,进入了山谷中心茂密的植被覆盖区,这里的地面上到处都蔓延着小腿粗细,像蟒蛇一样纠缠在一起的古树树根,几乎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两个女孩走得异常艰难。 看着莫嫣摇摇晃晃地从一根拱起的粗树根跳到另一根拱起的粗树根上,因为落脚不稳,好几次险些踏进了两个树根之间的缝隙里去,高珊开始担心。这丫头一会还能正常战斗么?她貌似连走路都不太稳当了,这种状态,真的能对付一头上古魔族遗留下来的恐怖魔兽? “七师姐,你说的三足魔狼会不会很厉害啊?咱们会不会抓不住它呀?”高珊小心地组织着自己的词汇,深怕一不小心就伤了这位小师姐的自尊心。 “你就放心吧小师妹!” 莫嫣险之又险地在一根小臂粗的树根上站稳,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金灿灿的长条形符纸,胸有成足地朝着高珊挥着说:“嘿嘿,我早就有准备啦。看,这可是我爷爷的宝贝啊,一会儿只要那头三足魔狼一出现,我就那么一念咒!~” 一边说着,莫嫣竟然在原地转了个圈,摆了一个漂亮的抛符动作,可惜下盘没练稳,poss还没定型呢,又险些把脚卡进了树根缝隙里。看得高珊冷汗直冒。 莫嫣张开双手左摇右晃,好不容易保持了平衡,又开始得意地笑着对高珊挥着手里的符咒继续说:“只要我这么一念咒呀。那三足魔狼……” “小心!” “哎呀!” 正在莫嫣手舞足蹈地和高珊比划时。一个巨大的青灰色身影蓦地从两人的身侧窜了出来,向着莫嫣就扑了过去。 高珊连忙出声提醒,几乎是同时,莫嫣脚底一滑,重心保持不住,整个人就一屁股坐在了两条树根的缝隙中间。脚立刻就崴了,不过却也因此避过了那一下突如其来的攻击,只是手中的金色符纸,却已经从中断开,上面的半张。不知道去了哪里。 三足魔狼! 在看清楚这个黑影的一刹那,两个女孩几乎是同时认出了眼前这个东西。它的特征实在太明显不过了,两只短小的前肢弯曲垂在胸前,一条粗壮的后腿撑起了比成人还要高出两倍的身体。 突然出现的三足魔狼,竟然只用一条腿就稳稳地撑起了它那个比常人还要高大两倍的身体,这让长着两条腿却还是很难在这些圆咕隆咚的树根上站稳的高珊和莫嫣觉得很是羞愧。 三足魔狼两只血红的眼睛看起来诡异而凶狠,高珊不敢与它对视。 一般的妖兽在修为没有达到大乘期以前,都不会有太复杂的思维,只知道凭借着天性攻击自己感觉到会有危险的生物。 可眼前的这只三足魔狼,却仿佛正在思考问题,眼睛盯着高珊,巨大的狼头歪在了一边,嘴巴里呼呼地哈着热气,似乎正在判断高珊是个什么东西。。。。。 高珊被它的这种审视的目光看得既害怕又别扭,想跑吧,又不能就这么把莫嫣给丢下不管了,更何况,万一自己的移动打破了这短暂的平静,那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目前最明智的选择,就是这么两相对峙着,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算了,我就没动的份儿了,最好就是这个三足魔狼看着看着觉得我们两个都没啥意思,就管自己走了,不过这种好运的事情,似乎从来不会在自己身上发生。 高珊咽着口水冷汗直冒,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连眼珠子也不敢转一下,就这么一直保持着一个扭头看莫嫣的姿势。 莫嫣在经过短暂的惊慌后,暗暗疏导真气,打通了脚踝的经脉,小心地观察了一会儿以后,她觉得这是个绝好的机会,小心翼翼地探手入怀,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妖怪,去死吧!” 莫嫣突然从怀中拔出了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剑,左手在身边一根从空中垂下来的的树根上用力一扯,借着这股力量,身子就跃到了半空,漂亮地在空中翻了个跟斗,整个人就像一只蓄满了力量的非洲花豹,从三足魔狼的后上方,狠狠地将手中已经注入了自己法力的短剑,朝着三足魔狼的后心刺了下去。 眼看着三足魔狼已经避无可避,就在这时,高珊和莫嫣的眼前同时一花,三足魔狼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下个一秒,它出现在了莫嫣的身后。 三足魔狼嘶吼一声,张开了血碰大口,朝着莫嫣的后脖颈子就咬了下去。 高珊不及细想,跨上一步伸手扯住了半空中莫嫣伸展着的手臂,莫嫣腰肢一扭,借助着身体下坠的速度加上高珊扯动的力量,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三足魔狼这一充满力量的一咬,后脖颈处沾满了从三足魔狼口中留出的黏糊糊的液体。 两个女孩抱在一起滚倒在地,三足魔狼一咬不中又顺势扑下,两人竟然都吓得失去了反抗的能力,闭上眼睛抱在一起等着三足魔狼的致命一击。 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高珊的脑子里浮现出了禄的那张冷漠的脸孔,有一些不舍,有一些伤心,又有一些不甘,还有…… 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是在哪个角落,高珊似乎听到有个女人的声音在呼唤一个人的名字。 她听不清那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呼唤的又是谁,但是那声音中的凄婉与哀怨,还有那种深深的刻骨铭心,却在这短短的一瞬间,让她的眼角湿润了。 你是谁?谁在说话?你出来! 她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扯进了一个虚无的空间,周围一片漆黑,只有她,还有那个模糊而痴情的呼唤声,声音是如此遥远,又似乎就在自己的耳边,熟悉,而又陌生。 难道,这就是我的前世? 高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她记得禄告诉过自己,她的前世本是天庭中看管灵池的灵兽童女,可那时候的她,应该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而现在的这个声音,明显充满了成熟女性的柔情与温婉。 她到底是谁? 高珊想不通,也没有时间去想,危险眨眼即至。 可就在高珊和莫嫣两个人都以为这次必死无疑了的时候,那想象中的尖牙利齿却迟迟没有落在两个纤弱的女孩身体之上。 片刻的安静,莫嫣率先睁开了眼睛,眼前的景象让她即是困惑又是惊讶。 只见那只刚才还威风凌凌凶残可怕的魔兽,此时竟然像只受到惊吓的小猫似的,低伏着身子,两只前爪紧紧地贴着地面,身子栗栗发颤,眼睛里面的红色完全消退,变成了正常的褐色眼眸,长满了獠牙的大嘴里不停地发出‘呵呵’的声音。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使得这只三足魔狼突然失去了战斗的能力,但高手对决往往只在一瞬之间,莫嫣想也没想就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跃起,手握着那把寒光闪闪、饱含着金属性灵力的短剑朝着三足魔狼背心的要害部位就刺了过去,那三足魔狼不躲不闪,二尺来长的剑锋完全没入它的身体,一声划破原始森林的上空哀嚎过后,巨大的三足魔狼倒地而死。 一刻钟后,莫嫣手里拿着一颗像鸡蛋那么大、黑得发亮的内丹愣愣地发呆,她和高珊两人都还没有从刚才的生死一瞬中完全回过神来,两个女孩就这么背靠背坐在三足魔狼的尸体前面,身上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般,再也没有多余的能够用来说话了。 “怪不得爷爷不准我来,这东西原来这么厉害,好险,真的是好险。”过了良久,莫嫣看着手里的魔兽内丹,心有余悸地说。 她想起自己这许多年来,一直都在这片森林外围的花田中修炼,而就在离自己不远处的森林里面,竟然隐藏着一只如此厉害的魔兽,不禁为自己还能平平安安地活到现在而暗暗侥幸。 第125章 灵蛇悸动 过了许多,莫嫣一颗心还是狂跳不止,然而想起刚才那千钧一发的瞬间,她又有些迷糊起来。 “小师妹,为什么刚才那只三足魔狼突然就不攻击我们了?我真的以为这次会死掉的,要是我自己死了也就算了,还连累的你也糊里糊涂地送命,哎,真是后悔死了!以后我再也不要来这个鬼地方了!” “厄?哦,我也不知道啊。” 高珊揉着自己微微有些发麻的左臂心不在焉地回答了一句,就在刚才三足魔狼向两人扑过来的一瞬,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左臂向过电似的一阵酸麻,她猛然想起了之前灵兽天君和禄告诉自己的一件事:她的左臂之中封印着一条玉顶金蝰。 难道……是它救了我? 高珊心中暗暗琢磨:奇怪,这家伙有这么厉害吗?为什么那三足魔狼见到它就一动都不敢动了?它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心中好奇心起,对这条生活在自己手臂里面的小蛇的畏惧感减少了许多,而一想到自己身上有这么厉害的一个护身符存在,高珊的心里顿时觉得踏实了不少,在这个充满未知的修真界里多了这么一个保命的东西,绝对是好事不是坏事。 只可惜,无论高珊如何集中精力,都无法感应到玉顶金蝰的存在,那条玉顶金蝰就好像突然消失了一般,无影无踪,小臂上也没有留下任何它出现过的痕迹。 这又不禁让高珊担忧起来,这家伙时灵是不灵的。要是下次再遇到什么危险情况,它却不出现,那自己不是死翘翘了?哎,还是不能寄希望于这种偶然性爆发的东西啊,高珊心中暗想:乖乖地修炼才是正理。 见高珊还在愣愣地出神,莫嫣以为她还陷在刚才生死一瞬的惊吓之中无法自拔,心中愈加歉疚起来:要不是自己马马虎虎,没有弄清楚状况就把她带来。她也不会吓得失了魂了,说到底,都是自己害了她。 她轻轻地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瓷瓶,犹豫了片刻,放到了高珊的手心里,说:“小师妹,这个是初级回神丹,你把它吃下去。看会不会舒服一点。” 高珊点了点头拔去瓶塞,将瓶子倾斜过来倒了半天,只倒出了一粒透明如水晶一样的小小药丸。心中不觉有些奇怪。怎么这么大个瓶子只装了一枚灵丹?难道是莫嫣已经把这一整瓶灵丹都吃完了? 想当初禄给她初级聚灵丹的时候,那都是一大瓶一大瓶的,自己就像啃豆子似的一把一把往嘴里塞,是以高珊根本就不懂得这种灵丹在修士们手中有多么珍贵。 这一粒初级回神丹,是莫嫣的爷爷交给莫嫣在关键时候保命用的,而高珊就这么随手一丢。脖子一伸,把它吞了下去。看得一旁的莫嫣秀眉微皱,有些心疼。 “怎么样,是不是好多了?”莫嫣巴巴地望着高珊,眼睛里既有些舍不得灵丹。又有些期待灵丹能给高珊带来什么特殊的功效。 高珊笑着重重点了点头:“恩,七师姐。你的灵丹可真神奇,吃下去心里好像定了神似的,比我以前吃过的那些初级聚灵丹可要好得多了,你也赶紧吃一粒吧。” “呀!小师妹,你吃过初级聚灵丹吗?” 莫嫣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各种灵丹里面,就属那些增加灵力修为的聚灵丹最为珍贵。 她一直听爷爷在自己面前吹牛,说咱们莫氏家族以前风光的时候,每个弟子每年都会分到十粒初级聚灵丹啥啥啥的,可就是没见他能拿出一粒半粒的实物给自己看。 因为这事,她心里还一直都挺鄙视自己的爷爷的,都这么大年纪了,就知道瞎吹,也不怕臊得慌。 高珊见莫嫣的反应十分夸张,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小心地问道:“怎么了,七师姐?是不是我现在还不适合吃初级聚灵丹?” “不是不是。”莫嫣连连摇手,一脸艳羡地说:“小师妹,我连初级聚灵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呢。你真好命,刚刚引气入体,竟然就已经吃过这么珍贵的灵药了。看来你绝对不是什么守松阁的弟子,你一定是从那些名门大派里出来的!” 高珊干笑两下,说:“呵呵,是么……我都不知道那东西原来这么珍贵。”说着她暗暗吐了吐舌头,心中说道:早知道那时候就该多和禄要一点,现在也好在莫嫣面前显摆显摆。 两人站起身整理了下衣衫,看着地上三足魔狼的尸体,莫嫣说:“我听爷爷说,很都妖兽的皮毛皮毛都可以用来炼制法器,不知道这只三足魔狼的皮毛是不是也能用来炼制法器。” 高珊看着地上血淋淋的尸体皱了皱眉,说:“七师姐,你不会是想把它的皮给剥下来吧?” 莫嫣说:“想是想,不过,就算剥下来了,我现在的储物袋容量还太小,没地方放。啊,对了,我可以先把它的两颗大牙给撬下来!”说着,她倒握小剑掰开了三足魔狼黏糊糊的大嘴就开始使劲地撬了起来。 高珊心里寒毛直竖,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竟然可以面不改色地在一头狰狞可怖的妖兽尸体上又拉又割,这女孩的胆子之大看的高珊瞠目结舌。 费了好大的劲把三足魔狼的两颗獠牙撬下来后,莫嫣恋恋不舍地看了看地上的妖兽尸体,转头对高珊说:“好了小师妹,我们走吧,现在的耽误之急是你赶紧用三足魔狼的内丹练功,时间宝贵,我们赶快回去。” “啊?哦。”高珊木然地点了点头,她的思绪依然还没有从刚刚莫嫣撬牙的行为上缓和过来。 两个女孩手牵着手离开了树林,就在她们离开以后没有多久,一个长着一头银色长发的男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三足魔狼的尸体旁边。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两个女孩携手离去的小小背影,转过脸,漠然地看着地上那具已经被挖掉了内丹的三足魔狼尸体。 突然,男人的整个脑袋变成了一颗犬牙交错的巨大狼头,也看不清楚他是怎么张嘴的,那只三足魔狼的尸体整个地就被他一口吞了下去,然后男人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空气中,周围再次恢复平静,地上除了先前打斗时留下的凌乱脚印和一大摊血迹,什么也没留下…… 高珊和莫嫣回到小木屋的时候,天已经快要擦黑了,岚聪像个望夫石似的在门口杵了半天,见两个女孩携手而回,忙不迭地迎了上去。 “七师妹,小师妹,你们怎么现在才回来?师傅让传话的童儿来找小师妹好几次了。小师妹,你赶紧快跟我来,我带你去师傅的清辉堂。”说着话,岚聪也不等高珊和莫嫣说话,就率先在前面引路,催促着高珊赶紧跟自己走。 “六师兄,等等。” 青松、慧松还有灵松三个人出去调查守松阁被灭门的事情,已经半个多月没有回宗门了,这次突然回来,难道是查出什么结果了?而大师伯一回来就这么急着找小师妹,难道是查出了什么不利于小师妹的事情不成? 莫嫣有些担心起来:“六师兄,你知不知道大师伯为了什么事要找小师妹?是不是他们查到什么线索了?” “我也不清楚,来传话的童子只说师傅有事要找小师妹,因为小师妹不在,所以他就回话去了,他也什么都不知道。” 岚聪不无担忧地摇了摇头,他心里同样没底。 “六师兄,七师姐,你们不用担心,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想应该不是太严重的事情,不然的话,师父他们一定早就派人来抓我了,不会只是让人传话这么简单。” 从高珊在自家小区门口捡到乌龟开始,她身边就一直在发生各种各样的突发情况,经历得多了,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得镇定自若,因为她很清楚,无论发生什么,慌是木有用的,只有静心地分析当前的局势,才能想出对应的办法。 听了她的分析,岚聪和莫嫣都连连点头,心里也都踏实了不少。 莫嫣说:“小师妹,那你快跟六师兄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恩。” 答应一声,高珊转身跟在岚聪身后,快步下山。 与千松门其他的屋舍相同,清辉堂也独自占了一个不大的小山峰,只是这个建筑比高珊那种三代弟子居住的小木屋要华美壮丽得多,飞檐走壁雕梁画栋,分明是一座小型宫殿的样子,看来这应该属于千松门的主要殿宇之一。 岚聪领着高珊到了清辉堂前站定,那个之前来传话的童子正盘腿坐在空地前的一个黄色蒲团上闭目修炼,岚聪对着童子说:“清和,你快去禀报师父,就说小师妹已经回来了。” 清和听到岚聪的声音连忙站了起来,向着岚聪行了个礼,说:“六师兄,师父说了,这位姑娘如果来了,就让她立刻进去,不需要通报。” 青松道人是个十分刻板而又极重礼制的人,除了修炼以外,平时他对众弟子们的言行举止都有着几乎苛刻的要求,但凡有一丝差错,无论是什么场合,他都会毫不留情,当面责骂。 因此,千松门里的正式弟子七位,记名弟子数十位,没有一个不触他的,基本上除非是必不得以了,不然绝对不会去招惹这位整天都板着一张脸的大师伯。 这一次他竟然无需通报就让小师妹进去,看来事情确实比较紧急。 第126章师徒交锋 “小师妹,那你就进去吧,记住,师傅没问你话,你就不要出声,师傅问你什么,你再回答什么,千万别多说。” 岚聪细致地嘱咐了一番,青松道人只说要见高珊,并没有说要见他,因此他不能擅入,只能送到这里。 从岚聪的口气中,高珊已经很明显的感觉到了,看来这个青松道人并不太好相处。 之前她虽然见过一次,不过那时候青松道人对自己是以客人之礼相待,又时间匆忙,并没有太多了解,只感觉他是个没什么笑容的老人。 这次是要正式见面了,见岚聪如此郑重其事地嘱咐自己,高珊不禁有些忐忑不安起来,这老家伙该不会很凶吧。 她朝着岚聪点了点头,转过脸,深吸了口气,慢慢地推开了高耸的殿门。 清辉堂的房屋纵深很宽,虽然只有一层,上下的高度却达到了二十几米,这使得整间殿宇看起来既幽深又庄严,让高珊想起了那些皇帝上朝的宫殿。 不过这里面的设置显然不像宫殿那么金碧辉煌,而是一派清雅的世外风格,巨大的香炉,朴素的立柱,各种画满了看不懂意思的图案的素色旗幡,让整间殿宇看起来充满了神秘的气息。 高珊绕过了正前方一个三四人高的炉子,才看到了殿宇里面,一个背脊朝外,盘坐在特制石台上的老人。 “你来了。”青松道人挥了挥手中的拂尘,慢慢站起。转过身,下了石台,一派仙风道骨。 “是的,道长。”高珊恭恭敬敬地向着青松道人做了个万福,然后垂手而立,眼睑低垂,一副聆听教训的模样。 她虽然已经向青松道人行过磕头礼,但毕竟没有正式拜师。不能以师徒相称,同样青松道人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只能以‘你’称呼。 青松道人对她的表现很是满意,摸着银白色的长须,赞许地点了点头:“这几日在我千松门内修养,可还满意?” 毕竟高珊现在还是客人的身份,青松道人说话时并没有以长辈的身份自居。 高珊点了点头,道:“多谢道长关心,小女子承蒙贵派收留。各位道长仙姑对我都很好,小女子很满足了。” 青松道人见她说话中规中矩,与第一次见面时。她主动表示愿意成为千松门弟子时候的那种莽撞截然不同。心中已然猜到,必定是她在来这里之前,岚聪和莫嫣已经对她警告过自己不喜欢冒失唐突之人。 想到自己的形象在这些后生晚辈中形同虎豹,他不觉地自嘲地一笑。 他这一笑,高珊有些没底了,这老头该不是不满意自己的回答吧?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道长。不知道是不是小女子有什么地方说错了?您为何发笑?” 青松道人心中暗道:这丫头到底还是本性活泼的,不然不会问出这个问题。如果换成了周吉又或者是岚聪,即使看到我做出再不可理解的事情,多半也不会出声询问,最多就是在心里暗暗揣度。积威所致,我平常太过严厉。弄得那些小辈们都不敢亲近了。 “不是。”青松道人摆了摆手,让自己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尽量不是那么僵硬,说:“姑娘,据说,前几日你和我那三师弟的女弟子启灵结下了剑穗之约,可有此事?” 这老头子消息还真是灵通,他不是才刚回来么,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他该不会以为我是那种特别喜欢惹事的人吧,要是那样,我不是要冤枉死了!~ “是,小女子初来咋到,不懂规矩,所以误接了启灵仙姑的剑穗。” “恩。”青松道人摸着海下长须,一脸淡然地说:“这剑穗之盟乃是我派中为数不多的死规之一,既然接了,那就没有什么误接与不误接了。” “可是……” 高珊很想为自己辩驳几句,所谓不知者不罪,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接下了剑穗,应该可以不算数的吧。 但是听刚才老头子这话中的意思,就算这摆明了是个圈套,青松道人也会按着高珊的脖子让她往里面钻。 高珊本来想为自己争取一下解除剑穗之约的机会,但想起了岚聪对自己的警告,估计在这个死板的老头子面前,撒个娇耍个赖是完全不会有用的,高珊非常及时且非常明智地选择了闭口。 见她欲言又止,青松道人眼眉含笑,语重心长地说:“你是不是觉得很委屈?” “恩。”高珊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哈哈哈。”青松道人笑了起来,高珊很是不解,这老头怎么回事? 接触了这一会儿,高珊觉得他看起来并不像是岚聪他们说的那么冷面无情的人,但是他为什么一次又一次无缘无故地发笑呢,难道看到自己被欺负,他很开心? 这不禁让高珊想起了禄,他之前也是老这么说着说着话就会无缘无故地看着自己笑,让高珊有一种智力上受到了歧视的感觉。 “姑娘。”笑罢,青松道人对一脸迷惑的高珊温和地说:“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和启灵比试,我可以帮你解除这次的剑穗之约。” “真的?”高珊眼睛一亮,好不容易伪装出来的沉稳面具瞬间破碎。 “呵呵,真的。”青松道人和蔼地笑着点了点头。 “不是说这个是死约吗?怎么又能解啦?” 高珊一头雾水,你们这些家伙,还真是人嘴两张皮,说不能解约的是你们,说能解约的又是你们,敢情你们是在耍我玩呢! “不过……”青松道人缕着长须,话音打了个转。在殿中慢慢踱起步来:“如果解约,那么你就要自动放弃进入我千松门的资格,如此一来,你可能就不能再呆在我千松门中了,但是你可以放心,老夫可以安排你去我千松门的外堂修养,直到你自己想离开了为止。” 我晕,这不就是等于让我自动承认输了么。面子倒没什么,反正本来自己也没打算为了面子把小命给搭上,但是如此一来,岂不是辜负了莫嫣对我的一片好心? 高珊想起刚才莫嫣为了帮自己得到三足魔狼的内丹,差点连小命都丢了,她怎么能就这么一走了之呢! 之前高珊是没有任何把握可以赢启灵,如果那时候青松道人若告诉高珊:可以帮她解约,条件是离开千松门的宗门,到千松门的外堂去住。既能吃得饱睡得暖,又不用和人打架,她绝对会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 可现在情况不同了。高珊有了三足魔狼的内丹。再加上那条似乎在危险时刻就会自己主动蹦跶出来的怪蛇,这些都是资本啊,自己未必就不能和启灵一搏高下。人都是有好胜心的,既然自己未必会输,那凭什么要退让? 更何况,所有事情的争端。都是由启灵那帮人无故挑起的,前后无端地受了她们那么多的窝囊气,现在让自己认输,她办不到!为了莫嫣她也要和启灵好好的打上一架!来就来,谁怕谁啊! 咬了咬牙。高珊板着小脸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说:“不,我不退出。” 青松道人很是惊讶。这小姑娘才不过刚刚进入灵动期,竟然就敢和筑基期的修士叫板,当真气魄非凡,他很是赞赏地看了一眼高珊。 然而胆量归胆量,这一次,三师弟是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机会想踩自己一脚,他一定会在暗中嘱咐自己的弟子,到时候启灵下手肯定不会留情。 而剑穗之约乃是死约,生死有命,谁都不能插手,万一这小姑娘不幸在这一次比试中丧命,那自己岂不是太对不起她了。 更何况,她是修真界中罕见的双灵根,要是就这么损落了,实在是太过可惜。 “姑娘,你勇气可嘉,不过,修真界里讲求的是以实力为尊,光凭意气行事,只会给自己徒招灾祸,你可明白?” “道长,小女子省的,小女子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不过,我觉得自己未必就不如启灵仙姑。您不是也说,小女子是修真界中难得一见的双灵根么,或许,我可以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就把修为提升上去也不一定啊。” 高珊说得半真半假,也是想预先给青松道长打个底,免得到时候突然看到自己一下子从灵动初期变成了筑基,他会心生怀疑。 青松道人确实没有真正地接触过双灵根的修士,不知道双灵根修士的修炼进度会是如何,见高珊如此笃定,似乎是有恃无恐,便也不再劝她,点了点头说:“既然如此,那你先去准备吧,明天我和慧松道长、灵松道长,会为你主持入门仪式,到时候你就能正式成为我门下弟子了。” “这么快?”高珊有些措手不及,刚刚还让自己退派呢,现在立刻就说明天就能收了自己,这个弯未免转的也太快了吧。 “道长,守松阁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吗?”高珊此时早就已经把岚聪对自己的嘱咐忘得一干二净了。 “哎……”青松道长叹了口气,摇头说:“还没有,我和你两位师叔还在追查。” 既然已经确定下来了,青松道长就开始改变称呼,不再说慧松道人、灵松道人,而改成了‘你的两位师叔’。 高珊不解地问道:“既然这样,三师叔能允许我入门吗?难道他不怕我是奸细啦?” 青松道人微微一愕,脸上似乎有些不太高兴,两道目光变得严厉起来,说:“是岚聪跟你说的?” 高珊知道自己一时忘形,失了分寸,低下头支支吾吾,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哼。”青松道人袍袖一甩,终于露出了他清冷的本性,道:“你出去吧。” 高珊如蒙大赦,也忘记女生应该怎么行礼了,胡乱地点头弯腰,吐着舌头说了声:“是”,逃也似地闪人。 第127章 铁杆师兄妹 “奇怪,三师叔怎么突然就同意你入门了。恩,他肯定不怀好意。” 高珊回到小木屋后将自己明天就能正式进入千松门的好消息告诉了莫嫣和岚聪,莫嫣抱着胳膊托着下巴,像个正在思考案情的侦探似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看得高珊和岚聪都有一点头晕。 “我也觉得挺奇怪,可惜师父他不肯告诉我。” 想起刚才自己一时松懈,将心中的疑问直接问了出来,导致青松道人的突然翻脸,高珊觉得有些后怕,甚至那一刹那的惊惧,比白天被三足魔狼袭击,生死一线的片刻给她留下的阴影更大。 三足魔狼的攻击,害怕的只是那一刻,过去了也就完事了,可是老师若跟自己翻了脸,那是会影响到以后的前程的,这就不是一时一刻的事情啦。 虽然说高珊以后是要离开千松门的,青松道人会不会对她留下成见并不太要紧,但是没办法,在人间界的学校里呆了整整十八年,这种对老师的后天畏惧早就成了条件反射,一时半会儿是改不过来了。 “六师兄,你倒是说话呀,你说,三师叔到底安的是什么心啊?” 莫嫣在房间里转了几个圈后,想不出头绪,就把这个问题丢给了一直沉默不语,像雕塑一样站在一边的岚聪。 岚聪舔了舔嘴唇,想了想说:“我看,可能和比试有关……” 他虽然一到场面上就发蔫,备受高珊和莫嫣的鄙视。但平常却是师兄妹几人中脑子最灵活的,阴人的主意是一个又一个,心里的弯弯道不知道有多少。 听了高珊回来讲的情况以后,他虽然没有直接发表意见,心里却早就已经琢磨开了,一双眼睛贼亮贼亮的,转来转去,看得跟个正在想坏事的猴儿似的。 “比试?你是说。剑穗之约?” 莫嫣和高珊都一齐望向了他,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岚聪走到屋子中间,拿起了桌上的空茶杯,像摆棋盘似的,一个个地摆在两个女孩的面前,说:“这是师傅,这是三师叔,这是小师妹,这是五师姐。”他一边说着。一边指点着桌上的被他倒扣过来的茶杯,两个女孩就这么认真地听着,一言不发。 “三师叔不喜欢师傅。三番两次地想给师傅难堪。可惜一直找不到机会。而这一次,小师妹接下了五师姐的剑穗,小师妹才灵动初期,肯定是打不过五师姐这个筑起初期的修士。小师妹代表了师傅,五师姐就代表了三师叔,只要小师妹在比试场上输给了五师姐。那么,也就等于是师傅输给了三师叔。” 他一面讲解,一面比划,,将几个人之间的利害关系说的一清二楚。莫嫣和高珊都连连点头。 “这我们都知道呀,这和三师叔突然转了心意有什么关系吗?”莫嫣问。 岚聪对她按了按手。像个领导似的,示意她先不要着急,继续往下听。 “现在,关键的就是,这个剑穗之约不能让它有变。只要小师妹的身份一确定,她也就不能反悔了,那么师傅这个脸,肯定是百分之百地丢定了,所以三师叔才会一改常态,急着想给小师妹正名。” 岚聪说到这里,高珊还没太大感觉呢,莫嫣脸上的表情就先沉了下来:“谁说小师妹就一定会输啦!事情都还没个准呢,你就怎么知道大师伯一定会丢人?!” 岚聪看着高珊和莫嫣意味深长地一笑,他早就已经料到,莫嫣那天在藏书阁门口,没有太多犹豫,就帮高珊答应了启灵的剑穗之约,而且还提出了一个月的期限,那么,莫嫣就肯定已经有了什么应对的法子。 而正如他所料,今天一早,莫嫣就带着高珊出去了整整一天,还不让自己跟着,回来的时候,两个人身上的衣服都是又脏又破,很明显,她们之间肯定有什么秘密不能让人知道。 而这个秘密,可以帮助高珊渡过这一次的剑穗之约的危机,甚至还可能创造出什么奇迹,让一个灵动初期的修士,完胜一个筑基初期的修士。 只是,三师叔突然提出来要给高珊正名,他心中又开始隐隐有些担忧起来。 “七师妹,我知道你们一定已经想好了法子,只是我担心……”岚聪的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 “担心什么?”莫嫣连忙追问,看六师兄的模样,似乎事情没有自己想得那么简单。 岚聪在房间里走了几步,习惯性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呲了呲牙,像个老谋深算的师爷似的,深吸了口气,说:“小师妹是难得一见的双灵根,一旦她成为了师傅的小弟子,总有一天,风头会盖过三师姐芙蓉,这种事情,三师叔不可能没想到,凭他的性子,也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所以,我担心……” 岚聪话说一半又开始拉起了长音卖起关子,急得莫嫣连连跺脚,没好气地说:“你快说呀,急死人了!” 岚聪朝着莫嫣苦笑了一下,继续说:“我担心这一次三师叔会在暗地里搞鬼,说不定,他会教给五师姐什么阴险的法术,又或者是什么厉害的法器,到时候小师妹的生死可就难说了。如此一来,师傅不但脸面丢尽,很有可能还会因此失去一个资质极佳的弟子。” 岚聪的这些设想,几乎已经和青松道人心里的担忧,完全一致,不得不说他确实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心思之缜密非同常人。 “呀,那可怎么办?” 岚聪的分析深辟入理,三师叔阴狠小气、凡事做绝的性格莫嫣自然是很清楚的,万一事情真的按照岚聪预料的方向发展,那么即使高珊能在短时间内冲破筑基,也很有可能会遭遇不测。 到了此时,莫嫣才真得开始有些后悔了,自己不该这么莽撞,因为一时意气而帮高珊把剑穗之约给咬死了,以至于现在将高珊逼到了无路可退的险境。 “小师妹,要不,你去和大师伯说,你不要加入千松门了。” 高珊起初对这个剑穗之约不抱任何期望,早就打了退堂鼓了,后来在莫嫣的全力帮助下,似乎看到了一点希望,便坚定了下来,准备好好修炼,迎接这一场她人生中第一次面临的真实战斗。 可是当她听完岚聪的分析,得知别人竟然是想往死里玩她,她就又开始动摇了。 但当看到莫嫣竟然因为害怕自己出意外,主动劝说自己离开千松门,这就说明,这个小丫头,是真真正正地为自己的安全着想,而不是纯粹地为了面子或者只是觉得很有意思之类的虚伪而自私的东西,高珊心中满是感动。 从小到大,她一直都是老师和父母眼中的乖乖女,按部就班地上学,按部就班地工作,拒绝所有狐朋狗友提出的不符合好学生好青年标准的活动邀请,一直就这么平平淡淡地活在一个社会圈定的正常牢笼里,从来没有做过一件出格的事情,这一次,她不想再这么不温不火了。 为了眼前这个一心对自己好的小丫头;为了这半个多月来,一直把她这个突然出现,来历不明的陌生人,当成自己人一样看待的其他几位师兄。 还有,刚才那个同样为了她的生命安全着想,宁可失去一个天才资质的弟子,也要试图劝她离开千松门的青松道人,她不想就这么说:我输了。 ……有这么多无法放弃的因素,她还有什么理由退缩呢。 “六师兄,七师姐,你们不要担心,你们可别忘啦,本小姐乃是修真界中难得一见的修练天才啊。说不定我可以创造出什么奇迹呢!灵动和筑基,不过才相差了一个阶位而已,又不是天差地别,所以你们应该对我有信心才是!o(n_n)o~” 为了宽解莫嫣的忧心,高珊自信满满地笑着说,一副丝毫没将岚聪刚才的话当回事的模样。 “可是……”莫嫣满脸愁容,还想再劝。 不等她继续往下说,高珊又故意摆出了一个假装生气的表情,说:“七师姐,你是不是很不乐意我给你做师妹啊?还是说,你怕我以后会比你厉害,所以不想让我进千松门?” “当然不是啦!” 莫嫣被高珊说得又气又急,虽然明明知道高珊并不是真心的,但听她说出这种话,莫嫣心里还是很不开心,她努着嘴说:“我怎么可能会这么想呢!我巴不得你给我当师妹呢,不对,我早就已经认定你就是我的小师妹了,别人我还不要呢!” 看着莫嫣像个被激怒了的幼儿园小朋友似的,高珊会心一笑,挽起她的手,陪笑着说:“那不就对啦,嘻嘻,是我不好啦,七师姐,别生气了,我以后再也不会气你了,笑一笑,笑一笑嘛!~” 高珊鼓着腮帮瞪着眼睛朝着莫嫣做着各种鬼脸,莫嫣被她逗得‘扑哧’一笑,轻轻地一粉拳捶在高珊的肩头,说:“你要是以后再敢说这种话,我就跟你绝交,再也不理你了!” “恩恩,小的记住了!” 高珊卯足了劲做出一副‘你是主子俺是奴’的卑谦样子,连连点头,两个女孩都是忍不住笑了起来,看得一旁的岚聪即是羡慕又是嫉妒。 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像高珊这样,惹得莫嫣对自己又爱又恨,那就算让他永远都不能修炼成仙,他都会乐开了花的。 第128章 静夜独思 夜里,高珊静静地躺在自己的小木屋中,自从她引气入体以后,对睡眠的需求越来越少,此时也不过是习惯性地打发时间而已。 如果现在就用三足魔狼的内丹进行修炼,恐怕没有二三十天的时间,自己是不会出定的,所以她决定还是等明天的拜师仪式结束以后再闭关比较妥当。 一想到明天就要正式成为千松门的弟子了,她心中思绪烦乱,躺在床上翻来翻去。 ‘想不到,我真的要进入传说中的修仙门派了。’ 想起自己四五个月前还在乖乖地上班下班,每天对着电脑打字看文件,过着朝九晚五平淡而小悠闲的生活,一眨眼间,所有的东西都改变了,她竟然变成了一个修炼仙法的修士,生活中到处都充满了神仙鬼怪的身影,一切都好像做梦一样。 会不会明天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还是躺在自己原来屋子的小床上,什么万年王八千年狐狸,什么灵动筑基修仙界,全都是南柯一梦? 呵呵,也许吧,谁知道呢,可能之前自己的现实生活也是一场梦呢?而现在,不过是个梦中梦而已。 胡乱地想着,脑中又浮现出了那个许久都没有想起的‘臭乌龟’的模样,如果这一切真的是一场梦,那么,有他存在过,也应该算是一场不是太糟糕的梦吧。 想起之前她被三足魔狼袭击的一刹那,脑子里回忆起的竟然不是自己的父母。而是那只死乌龟,她觉得自己有些不孝,都说女大不中留,她以为自己绝对不会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结果还是应了那句老话。 ‘我会不会一直都留在这里了……他会不会永远都不来找我……要是他们真的永远都不来找我了,那我怎么办……哎,美人啊美人,为什么有时候我觉得你心中有我。可有的时候,我又会觉得你好像根本就看不到我一样……难道真的是我独单太久产生错觉了吗?一切都是我误解了你的意思?……呵呵……应该是吧,要不你怎么会一会儿对我好,一会儿又对我向陌生人似的呢,我肯定是太久没谈恋爱了,所以才会犯花痴……’ 高珊本想想一些洒脱的理由来排解自己心中的苦闷,可真当她想到‘禄对她的好’都不过是出于礼貌,并无其他用意的时候,她心中就会感到难过。鼻子酸酸的,想要哭,她自嘲一笑。翻了个身自言自语地说: “哈!这世界上没有谁少了谁会活不下去的。我和他相处才不过短短三个多月,怎么可能会有那么深的感情?真搞笑!” 口上虽然说得满不在乎,可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开始想‘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在乎他的,又是从哪一件事情开始对他产生了不一样的感觉?’可是记忆一片混沌,什么都想不起来。 似乎一切就这么发生了,感觉来的太突然。当自己发现的时候,它已经在那里了,并且,已经变成了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树的根部。则深深地扎进了高珊内心最深最柔弱的地方。 这一切让高珊觉得不可意思,她开始怀疑。之前这颗树就已经长在那里了,只是自己没有发现,是什么时候呢?似乎比禄出现的时间还要早。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她想起了在面对三足魔狼,生死攸关的时候,自己曾经听到过的那个声音。 自从听到了那个声音以后,高珊突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好像自己所有的过去,就是在为了等待一个人的出现,包括她在天上的日子。冥冥之中,一切都仿佛是早有安排,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命运? 高珊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如果我的存在就是为了等待他的出现,那为什么他见到了我却没有任何的感应?难道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高珊曾经怀疑过,天上会不会对神仙有所禁止,就像以前在电视剧里看的那样,神仙和神仙之间,是不能有感情的。 可后来她发现,修真界中男女双修是可以精进功力的,那些修者之间相互结合形成的修仙家族比比皆是。 如果这不能成为顾忌的理由,那么他为什么对自己时冷时热?两人之间不是应该互相等待着彼此吗?为什么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有了心动的感觉,而对方却似乎根本就无动于衷? 想到这里高珊又觉得自己的想法荒谬无比:“傻子!你电视剧看多了脑子秀逗了吧?!什么前世今生的,他对你好只是因为耍你很好玩而已……” 一颗泪珠从高珊的眼角悄悄滑落,滴在了灵花布枕上,晕出一个圆形的泪斑。 ‘既然如此,如果再也见不到了,也未必是件坏事吧,那就这样吧,找什么忘魂花呢,去什么忘魂谷呢,就这么呆在千松门吧,让一切重新开始,或许,只有这样我才不会继续傻下去……’ 高珊伏在花枕上默默的哭泣了一会儿,突然又想到了另一件事,“哎,不对啊!”她霍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使劲地甩了甩自己的脑袋,让那些莫名其妙的念头统统从自己的脑袋里立刻消失。 “老娘要是不赶紧恢复原来的记忆和修为,那就回不了天界了。回不了天界的话,迟早会被天上的那些纠察人员发现我擅离职守的!到时候稀里糊涂地就被五雷轰顶了,我找谁说理去? 哼,为了躲那只臭乌龟把小命丢了,这才真叫傻呢!我才不要做这种蠢人!赶紧睡觉,等把眼前的这些糊涂事解决了,立刻回到天上去做神仙!” 想到这里,她又一头栽倒在小木床上蒙头大睡,这一次。她竟然不到一刻钟时间就完全进入了梦乡,那没心没肺的模样,简直和刚才的多愁善感判若两人。 此时正在修真界某个角落里的禄,突然无缘无故地打了个喷嚏,身上起了厚厚的一层鸡皮疙瘩。 怪哉,自己可是神仙啊,多少年了,自己都没有这种心尖一颤的感觉了。难道,是有人在骂我?不会是那丫头吧…… …… …… 第二天,千松门宗门的主体建筑‘通极殿’外人头攒动,原本空旷冷清的千松山,一夜之间变得热闹了起来,这让高珊着实感到意外。 ‘才短短一个晚上的时间,这些人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她原本以为这千松门里满打满算的能聚拢七八十个人也就差不多了。 ‘不是说千松门除了七个正式弟子以外,记名弟子只有四五十个吗?’ 平常的时候,这些人分散在拥有数百个山峰的千松山里。高珊见到四条腿的妖兽的机会,都比见到两条腿的人的机会要多上好几倍。 当然,这是在屏蔽了岚聪和莫嫣以后。反正这两个人几乎就是无时无刻都不停地在自己面前转悠的。貌似挺闲得慌。 可现在这是啥米情况?为什么人数突然从预计的七八十,一下子变成了七八百都不止?难道这些人都是神仙不成?说出现就出现了? 不可能啊,要学会御剑飞行神马的,至少要元婴期吧,在高珊这段时间的知识恶补中,她已经基本了解。元婴期的修士就相当于自己那时候的博士,虽然不少,却也不至于到泛滥的地步。 照着她原先的设想,自己所要面对的情况,和上学时候在班级里被老师叫上讲台差不多。可现在突然被人通知,说班级演讲取消了。改成直接上主席台,到全校师生面前发言。 她立刻就紧张起来,紧紧地挽着莫嫣的手臂,像马上就要在学校晨会里公开受处分的倒霉孩子似的,站立不安地窝在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里,手心直冒虚汗。 “别紧张,这些人都是我们千松门外堂的挂名弟子,他们大多连修炼的资质都没有,只是为我们千松门打理外围的俗事而已,身份都在你我之下,没有什么好怕的。” 莫嫣一副见惯了大场面的模样不停地安慰着高珊给她鼓劲,到了此时,高珊才真正表现得像一个初出茅庐、涉世未深的小师妹了。 “师姐,他们是怎么上来的?怎么感觉好像突然从地里冒出来的一样,我昨天都还没见着人呢,今天怎么就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啊,有必要搞得这么夸张吗?!”高珊用和莫嫣不停地说话来缓解自己的焦虑。 “当然了,今天可是我们千松门收徒的重要日子呀,虽然说我们千松门不是什么名门大派,但入门仪式也不能马虎的。更何况,从我上次入门到现在都已经四十多年了,我们千松门才又收了你这个小师妹,不隆重点怎么行!” “四十多年?天呢……师姐,那么你现在……”高珊像是才第一次见到莫嫣似的,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着这位看起来才十五六岁的七师姐。 莫嫣像个装满了小心机的大女人似的妩媚地朝着高珊眨了眨眼睛:“不许问,女人的年龄,永远都是秘密。” 高珊那个冷汗啊,虽然她早就知道,修仙者只要引气入体以后,外貌的改变就会比正常人慢很多,而那些修为达到一定程度的修者,到最后他们的外貌就基本上不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改变了。 只是让她真实地接触到了一个绝对大于四十岁,甚至可能已经五六十岁的老婆婆,却长得比自己还嫩,这让她实在有点被打击到的感觉。 原先高珊觉得,莫嫣被自己这个明显比她大的人一声一个‘师姐’喊着却没有丝毫不自在的样子,是因为她人小鬼大,喜欢那种做师姐的感觉,可现在看来,真正小的那个,是她高珊,而不是莫嫣。 第129章 师叔一箩筐 通极殿外的大广场上人越聚越多,从后来赶到的那些人风尘仆仆的模样可以看出,他们在昨晚接到通知后的第一时间就马不停蹄地赶了一整夜的路。 而这些人绝大部分没有任何法力修为,赶路的方式无非是骑马坐车、行船走路,和高珊在人间界时知道的古人赶路的方式完全相同,这让高珊觉得颇感意外,想不到在这个超能力泛滥的修真界里,那些普通人的生活,竟然还不如人间界。 这些人无论是贫是富,是官是民,一到千松门的山门,就该下马的下马,该下车的下车,将带来的礼物交给早就等候在山门迎客的知客道童,然后步行上山。 到了山上以后,他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站在通极殿外的大广场上轻声谈论着各自的话题,人虽然很多,可整个广场上却并没有嘈杂的感觉,谈话的无不都是压低了嗓门小声议论,没有一个敢大声喧哗,高珊倚着栏杆站在殿门口向外看了一圈,心中不禁暗暗佩服:哇塞,这些人的素质真好,看来这个千松门在这一带的地位肯定非同一般。 仪式要到卯时一刻才会开始,等到了辰时三刻的时候,青松道人和一大群人谈谈笑笑,从通极殿的侧门走了进来。 高珊注意到,走在这群人最后的,正是之前无故找自己麻烦的芙蓉、启灵、启道三人,而走在他们前面的则是大师兄莫风,此时四人都是低眉顺眼。恭恭敬敬地跟在队伍的最后。 在队伍中间的是十来个外貌看起来大概二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这几个人大多神情傲慢,从进来开始就一直用一种不屑的眼神扫视着整个通极殿,而看向通极殿中外等候着的上千千松门挂名弟子时,有些人的脸上甚至出现了嘲讽的笑容,那模样活脱脱像一个大城里的少爷小姐突然下乡,看到了一群土里土气的乡巴佬,目光中满是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走在这批年轻人先头的是七八个胡子头发花白的老头。青松道人正是走在这群老头中间,他们的表情大多都挺自然的,不像后面那群年轻的修士那般,会将自己心中所想毫不掩饰地表露出来。 “师傅,嫣儿好久都没见您老人家啦,都快想死我了!~” 见到这群人进殿,莫嫣笑盈盈地跑了上去,挽住了那个走在青松道人右侧的灰袍老者。 这位灰袍老者正是千松门的二代弟子慧松道人,他现在是千松门的代理掌门。负责主持千松门的各种重要事务。 慧松道人佯怒地瞪了莫嫣一眼说:“不像话,这里有这么多师叔师伯在,你这么蹦蹦跳跳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莫嫣撅起了嘴吧。放开了慧松道人,然后乖乖地向其余几个长辈一一见礼。 高珊不知道这些老头都是些什么人,自己又该如何称呼他们,不敢擅自开口,就只能傻傻地站在一旁。 “小八,你过来。” 等莫嫣和几个长辈都打完招呼。青松道人甩着拂尘将高珊叫到近前,指着站在自己右手边的慧松道人向高珊介绍说:“小八,这位是你的二师叔慧松道长。” “二师叔。”高珊照着莫嫣刚才的模样向慧松道人做了个万福。 “恩。”慧松道人笑呵呵地缕着山羊胡子点了点头。 青松道人又侧过身,让开一个空隙,指着他身后的一个白袍老者对高珊介绍说:“这位是你的三师叔灵松道长。” 对于这个灵松道长的名头。高珊早就是‘如雷贯耳’,直到此时才得相见。却原来是个笑起来十分和蔼可亲的干吧老头。 要不是事先领教过他门下的三师姐芙蓉还有五师姐启灵的厉害,她绝对想不到,这么慈眉善目的一个老人,竟然会心灵如此阴暗。 “三师叔。”高珊依旧是面色如常地向着灵松道人做了个万福。 灵松道人满脸堆笑,一副承受不起的模样连忙做了个用手去扶的动作,口里连连说:“好好好,起来起来,让师叔好好瞧瞧咱们千松门的小弟子长啥个模样。” 他眼神里表达出来的那种对高珊喜爱万分的神情,任谁见了都绝对不会相信,正是他千方百计地想阻止高珊进入千松门。 见到他对自己这般热情,高珊心里不禁暗暗有些狐疑起来:这老头真的就是莫嫣和岚聪口中所说的那个阴险狠毒的三师叔吗?会不会只是一场误会? 就好像之前岚聪对自己说,青松道人是个很难相处的人,结果她发现,青松道人处处为自己着想,说话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冷若冰霜,只是可能在某些场合会比较严肃,又或者有些不善表达,总体来说,还是一个挺不错的老头。那么,这一次会不会也只是以讹传讹?高珊有些迷糊了。 但当她看到人群后面芙蓉几个人冷笑着看着自己时,她又觉得,自己不该这么轻易地就相信面前的这个人,对这个灵松道人的戒备之心又多了一层。如果这老头现在的表现全是装出来的,那就太可怕了。 介绍完了千松门的几个长辈,青松道人又指着身边另一个身材肥硕,头上有一些秃顶的老头对高珊说:“小八,这位是天松门的清岩道长,天松门乃是你祖师爷爷千松真人的习法之所,这位青岩道长是你祖师爷爷的同门师兄——伏虚真人门下二弟子,也是你的师叔。” 青松道人在介绍天松门时,本想用‘师门’二字,后来想到自己的师傅早就已经开山立派了,如此介绍,语义里不免会让听者有一种千松门是天松门支脉的意思,于是就说了‘习法之所’,听起来虽然有些古怪,却无形中将千松门的地位提高到了几乎与天松门等平的高度。 不过,实际上千松门虽然不是天松门的支脉,却也依附与天松门,就好像守松阁依附与千松门一样,一个是三流门派,一个则是这一块修真大陆上举足轻重的名门大派,无论是实力还是地位,根本就不可相提并论。 因为这层依附关系,千松门中若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都必须向天松门报告,就好像这一次的收徒。 当青松道长明确地得到了高珊的回复以后,就立刻禀报了掌门师弟慧松道人,慧松道人则在第一时间就让青松道人带着自己的手札去了天松门,将事情上报给天松门的人。 不过,按照往常的惯例,这不过就是走个形式而已,千松门将收徒的事情告知天松门以后,两方的人就应该都是你过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该干嘛去就干嘛去,互不相扰,可这一次却例外了。 当天松门的人在得知千松门即将要收一个双灵根的女孩入门的事情以后,不仅一改往常对千松门来使不冷不热的态度,甚至还专门派出了门中像青岩道人这样颇有些地位的管事长老,带着几门门中修为较高的年轻弟子,连夜带着礼物随青松道人回了千松门,美其名曰:观礼。 然而无论是被派来的青岩道人,还是千松门的青松慧松灵松三兄弟,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这家伙无非就是天松门派来探听虚实的。 千松门虽然开派才短短五六百年,却已经发展得有声有色,早就引起了天松门的注意,这次千松门收了一个资质超群的弟子,虽然不至于威胁到天松门的地位,却也多少会让他们有所顾忌。 “师叔。” 高珊并不知道两个门派之间的这些明争暗斗,她也没这个心思去了解这些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的事情,只是照着师傅青松道人的指点,一个个地给这些人见礼。 不过,她明着看起来是挺虚心受教的模样,暗地里却早就把眉毛拧成了麻花,心中老大的不乐意。 怎么好端端地突然冒出来这么多师叔?那个二师叔三师叔自己是已经知道了的,那也就算了,可这剩下的几个老头子,不好好地呆在自己的门派里修炼,跑这里来凑什么热闹!不知道一会儿正式拜师的时候,自己要不要给这些突然冒出来的师叔们磕头,若真是那样,自己岂不是亏大发了! “恩。”青岩道人礼貌地朝高珊点头回礼,一张肥肥的脸上一双精明的小眼,像审视一件货物一样上下打量着高珊。 迎着他的目光,高珊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心中暗想:这老头子怎么贼眉鼠眼的?一点都不像个世外高人! 大略地介绍完了天松门的人,青松道人又将目光移向了最边上的一位红袍老者,老者大约六七十岁的年纪,身形高大,体态魁梧,除了满头银发和满面的银须,几乎看不出来是个老人的模样。 他板着一张脸,始终都半闭着眼睛,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没有看在眼里,那神态动作,倒和后面那群心境尚浅的年青修士有得一比,都是那么目中无人。 “小八,这位是承松门的赤炎掌门。” 第130章 暗流 青松道人在介绍这个红袍老者赤炎道人时,故意将目光移向了高珊,连瞄也没有瞄赤炎道人一眼,从他的神情语态中高珊不难判断出,这个承松门估计和自己将要加入的这个千松门之间,关系应该不咋地。 承松门和千松门一样,同样也是依附与天松门的三流门派,但是与千松门不同的是,承松门开派已经三千余年了,门派的发展却一直平平淡淡,与在短短五六百年就发展得风生水起的千松门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而这次千松门的收徒事件,更是直接刺激了承松门的上层人员,若说两个门派在之前还勉强能算得上不相伯仲的话,那么高珊的加入,无异于是让承松门再也没有了和千松门一较高下的余地,难怪这个赤炎道人的脸色会那么难看了。 不过他摆臭架子是他的事,高珊还是得乖乖地给他行礼喊一声:“赤炎掌门好。” 赤炎道人即不还礼也不说话,只是这么冷冷地用眼神上下扫视着高珊,过了老半天才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来,然后四十五度斜向上看着天空,对着空气不阴不阳地开口说道: “千松门还真是求贤若渴,这种来历不明的人也敢收入门下,怪不得短短五百多年就能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真是佩服佩服。” 青松道人去天松门禀报关于收徒这件事情的时候,正好赤炎道人也在天松门汇报事情,因此关于高珊的来历他也有所了解。 他此言一出。别说是在场的千松门三位主事人员,就连青岩道人都是眉头微微一皱。 再怎么说,这里也是千松门的地盘,更何况,今天来观礼的人不止千松门的弟子,还有自己这些天松门的人呢。 从名义上来说,天松门既然来观礼,那就是来给千松门撑腰压台的。你当着我们这些天松门的人的面,公然向千松门挑衅,这不是摆明了让我们天松门难做人么! 而千松门这次的收徒是经过了天松门认可的,你说千松门收的徒弟来路不明不清不楚,不是同样连着天松门也给骂了么! 你赤炎道人身为一派的掌门,心里再怎么不满意,也该自重身份,说出这种一听就是没什么气量的话来,不仅不能伤了对方的元气。还会显得自己心胸狭隘。 怪不得承松门这么多年来都没什么起色,善妒不要紧,要紧的是善妒又浅薄。这样的人除了自取其辱。不会给自己带来任何好处,有一个如此没有深度的人做掌门,估计但凡是有些真才实学的修士,都不会留在承松门的,就算他们想留下,赤炎掌门也不会允许。 “赤炎道友。这一点你未免多虑了,千松门已经将守松阁的事情一并禀报给了我们天松门,我天松门中的长老已经决定,派出精锐弟子协助千松门调查守松阁一事,至于这名女弟子么。赤炎道友,你该不会觉得一个没有法力的小孩会参加屠门这种事情吧。” 青岩道人微微笑着。他此时虽然心中已经对这个赤炎掌门很看不上眼了,但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一点厌恶的神色,一派心平气和,哪头都不得罪的样子。 青岩道人这一站出来为千松门说话,赤炎道人立刻像换脸似的,变得唯唯诺诺,点头附和:“是是,青岩道长说得极是,是小道考虑不周了。” 他本想讨好青岩道人,就自降身份,将明明和自己是同辈的青岩称呼为‘道长’而不是‘道友’,却没想到如此一来,更加深了青岩道人对他的厌恶感。 青岩道人心中暗暗摇头冷笑:可惜啊可惜,承松门竟然交到了这么一个人的手里,看来以后想要有什么发展,恐怕是难上加难了。 介绍完了这一众乱七八糟的师叔,高珊的脑子里已经是一团浆糊了,好再后来举行仪式的时候只要照着专门负责指导的司仪道童的话去做就行了。 让高珊欣慰的是,举行仪式时,通极殿内除了那几十个记名弟子和七个正式弟子,以及那些所谓的师叔们,其余近千人的观礼人员全都没有进殿。 他们有序地排列在通极殿外的青石广场上,安静地像兵马俑一样严肃而虔诚地杵在那里。 除此以外,高珊想象中的给那七八个师叔一一磕头的场景也并没有出现,除了自己的师傅青松道人以外,司仪道童没有要求她给任何人行礼,这让高珊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按部就班地完成了整个复杂而庄严的仪式以后,青松道人等一行掌门长老,先行回了内殿,余下的一众弟子,则纷纷上前来向高珊祝贺。 “小师妹,恭喜了,以后我们就是自家师兄妹了,你可要好好修炼,将来成为我们千松门的支柱,所以你千万不能像嫣儿那样偷懒啊。” 莫风拍着高珊的肩膀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着,莫嫣在一旁听了狠狠地拧了一把哥哥的腰肉,把莫风疼得龇牙咧嘴,又不能当中众师兄的面失了大师兄的样子,只能强忍着朝着一众师兄妹干笑两声说:“小丫头不懂事,大家见笑了。”说完,不动声音地闪开一步,沉稳地避开了莫嫣再次伸过来的魔爪。 “哼,大师兄,你未免也太偏袒了吧,她算什么东西,也配成为我们千松门的支柱?她才不过刚刚进入灵动而已,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修真界里实力为尊,就算资质再好,没有修为又有什么用,绣花枕头一个,还指不定会不会有将来呢!” 启灵仰着脸眼睛斜斜地扫了一眼高珊,高珊则保持着上班时候训练出来的,无论看到谁都是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即不生气也不反驳。 我忍,我一定要忍!死2八婆,你敢诅咒我,不就是个小小的筑基嘛,哼,姐姐打不过你,姐姐找帮手打你!迟早有一天美人会找到这里的,到时候。我一定要让你知道,嘴巴贱是没有好处的!你就等着求我吧!美人啊美人,你到底在哪里啊,你快来啊,我都快要被人欺负死了!! (正在修真界某地打小怪兽的禄连连打了七八个喷嚏,自从昨天晚上那个突如其来的喷嚏过后,这种久违了的打喷嚏的感觉出现的频率就越来越高,以至于他现在已经开始变得有些麻木了:看来这丫头一定是闲的慌了,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时间来咒自己……禄额头冒着冷汗。心里满是无奈,随手一个光球甩出,将迎面扑上来的几只妖兽打得灰飞烟灭。) “启灵。你怎么能这么和大师兄讲话呢?” 芙蓉杏眼微阖。口里虽然说着责怪的话,脸上却依旧是笑颜妩媚,袅袅娜娜,身形如风中杨柳,不时地摆换着一个个撩人的姿势。 启灵被她说得微微一愣,什么时候师姐开始帮着他们说话了? “师姐……” 启灵想要辩驳。只见芙蓉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原本是笑意盈盈,在自己开口的瞬间,她眼中的笑意突然一凛,仿佛冻住了似的。 启灵立刻就闭了口,悻悻地退到了芙蓉身后。眼中满是怨毒地瞪着高珊,仿佛她之所以会受到三师姐的责骂。都是因为高珊挑拨的似的。 喝退了启灵,芙蓉又袅袅婷婷地看向了高珊,那火辣的身材加上性感的眼神,看得高珊很是自卑: 这姐姐是怎么长的,蜂腰翘臀,波涛汹涌,把一件直筒式道袍硬是穿出了晚礼服的效果,而最要命的是,她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在哪里,并且尽其可能地在人前突出自己的傲人风姿,弄得高珊有一种想钻进地缝里面去的冲动:跟她比,自己绝对属于是没有发育完全的。 芙蓉是何等样人,想她在进入修真界前乃是一处繁华大都的花魁娘子,阅尽世间百态,高珊这种初出茅庐的小燕,面上流露出的刹那羞惭,早就全都被她收进了眼中,她心中得意地一笑,面上却始终如先前那般,客客气气地说:“小师妹,你可千万不要和你五师姐一般见识呀。” 再认真严肃的话语,从她口中说出,都天生含着三分媚态。 女人味啊,这就是女人味啊,那只死狐狸曾经多少次讽刺过自己没有女人味。 高珊心底那个羡慕嫉妒恨啊,要是自己也能学上一点儿这种调调,那就不会二十多年连一次恋爱也没谈过了,真是悲催。 “三师姐,怎么会呢,五师姐说的是,我的确没有什么本事,更不敢说是什么千松门的支柱,我只求能平平安安的,不要老是无故被人骚扰,至于修为什么的,就顺其自然好了。” 这确实是高珊心里所想的,然而在芙蓉耳中听来,这女孩三番四次受到启灵的挑衅却依旧能如此沉得住气,绝对很不简单。 “小师妹倒是豁达,不过,五师妹言语之中虽有鲁莽之处,却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说到一半,芙蓉右边的嘴角微微上翘,一双桃花眼直直地盯住了高珊,那眼神中原本柔和的目光也变得冷了起来。 “修真界中处处都藏有杀机,不是哪个人说资质好就一定能比别人更安全的,只有修为才是说话的资本。小师妹呀~你可要好好修炼,千万不要等碰到危险时才后悔自己修为不够,到时候是生是死,可就不像现在耍耍嘴皮子功夫那么简单了~哈哈哈哈哈……” 这姐姐想干嘛,是预先告诉我:她会阴我? 高珊保持着职业式笑容,礼节性地向芙蓉拜了拜说:“多谢三师姐提醒,我一定会好好修炼的。” “恩,那就好。”芙蓉看起来对高珊的回答很是满意,点了点头,对着莫风和周吉说:“大师兄,二师兄,小妹还要去修炼,就先行告退了。” 莫风和周吉,前者的眼神是耐人寻味,后者的眼神则是混沌木讷,两人都向芙蓉点头说道:“三师妹慢走。” 芙蓉向启灵和启道看了一眼,启灵启道立刻会意地向众人告辞,三人一齐离开了通极殿。 第131章 飞剑不能飞 “三师姐这是什么意思嘛,她分明就是在威胁小师妹!”等到芙蓉几个人一走,莫嫣立刻就不满地嚷嚷了起来,刚才要不是岚聪一直拉着,她早就已经跳出来了。 “嫣儿,不要乱说,三师妹是在督促小师妹好好修炼,并无他意。”莫风重重地瞪了一眼莫嫣,转而对高珊说:“小师妹,刚才大师伯教的使用玉简的方法,可都记住了?” “记住了。”高珊点头。 “恩,你千万要好好修炼,如若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尽管来问我便是。这一块是我的信牌,只要将灵力注入其中,我立刻就能收到讯息。” 莫风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块毫不起眼的小木牌,上面用篆字刻着一个‘风’字,笔体苍劲有力,隐隐的还流动着一丝红色的微光。 照常理来说,高珊是青松道人的徒弟,她的功夫可应该由青松道人的大弟子周吉来负责,而不是慧松道人的大弟子莫风。 可高珊和启灵的剑穗之约近在眼前,如果由憨厚的周吉来对高珊进行指导,莫风很担心高珊是否能在短时间内掌握修炼的要门。 再加上刚才芙蓉别有深意的一番言语,思量再三,莫风毫不讳言地直接提出了要负责担任高珊日常修炼的指导。 他根本不担心自己的越界会引起二师弟周吉的不高兴,千松门的七个弟子里面,除了芙蓉几人以外。剩余的师兄妹亲如手足,绝对不会因为这种事情产生隔阂。 反倒是高珊心中有些疑惑,但见周吉并没有因此而表现出什么不满的神色,她也就没有问了,接过了莫风的信牌,一脸严肃,感激地朝莫风重重地点了点头说:“谢谢大师兄,我一定会好好修炼的。” 她这一次说出这句话时的心情与对着芙蓉时完全不同。只觉得面前的这些师兄师姐们都一心为她,让她倍感暖心,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不能辜负了他们的一番期望。 “小师妹,那你好好修炼吧,我走了……” 将高珊送回了小木屋,莫嫣恋恋不舍地和高珊告了别,被自己的哥哥莫风半拉半拽地给带走了。 周吉和岚聪在嘱咐了几句修炼时需要注意的事情之后也走了,屋子里又一次只剩下了高珊。 这暗战连连的一天啊,总算是结束了。高珊觉得自己的心好累,摆了个大字躺在小木床上,一动不动。似乎又找到了从前下班时候的那种感觉。 只是那时候身边会有个人轻轻地踹一脚自己伸在床外的小腿。然后说上一句:“起来吃饭。”可这一次呢? 虽然她的身边并不缺少人陪,莫风莫嫣这些师兄师姐对自己都好得没话说,高珊不得不承认,就算是在人间界,自己身边也未必有那么多一心为她着想,把她当孩子一样疼爱和呵护的人。 可即便如此。她心里却始终还是摆不脱那种孤独的感觉,总觉得自己像是被人遗弃了,孤零零的可怜兮兮,心里时不时地还会因为这种孤独而小小伤心一下,完全失去了曾经的洒脱和独立。 “臭乌龟!臭王八!都怪你。弄得姐姐这么婆婆妈妈的!本来到个修真界就想当做是个旅游度假的,现在被你弄得老是神神经经!看我回去以后不把你……把你……哎呀!~烦死了!” 高珊心烦意乱地揪着枕头狠狠地在床上又甩又踹。口中还自言自语地说着些解气的话,可当她习惯性地想说出那句‘炖了你煲汤喝’的话时,心中突然害怕了。 她竟然说不出那句平常一直挂在口边的玩笑话了,似乎只要她一说出来,禄就真的会被自己给炖了吃了似的。 原来,喜欢一个人了,就会连言语上的伤害都会舍不得,她到这时才明白,可又觉得自己这么心心念念得想着他全都只是一厢情愿,心里的委屈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确实,在和禄的较量中,自己已经先输了。 “不行,姐姐现在没时间来为这只臭王八分心,哼,我还要修炼呢!” 抱着枕头像个孩子似地在床上傻傻地哭了半天,高珊抹掉了脸上的泪痕,洗了把脸,拿出了今天在拜师仪式上得到的东西:一只初品储物袋,一把初品飞剑,还有两张玉简,里面记述的,分别是千松门的各项情况以及初级修士的修炼方法。 储物法宝根据容量大小,可以分成初品、低品、中品、高品、极品、元品。 其中初品储物袋可以存放的东西大概相当于一个十平方米的小房间,以后随着锻炼等级的升高,每提高一个品级,这种容纳的空间会成几何倍数增长。 不过,高珊并没有这种炼制空间法器的能力,这种能力只有拥有金属性灵根的修士才会具有,比如说莫嫣。 莫嫣是金系三灵根,也就是她同时拥有三种属性的灵根,而这三种属性的灵根里面,金属性灵根占了总属性的百分之七十以上。 如果三种属性没有一个能超过综述性百分之七十的,就会被划为混合三灵根,混合三灵根,相对于莫嫣的这种专属性三灵根就要差上一级。 在千松门的三代弟子中,除了芙蓉和莫嫣是专属性三灵根,周吉是专属性四灵根,其余几人全都是混合三灵根。 但可惜的是,莫嫣的修为境界才刚刚到达筑基,修炼空间分割术的基本线是金丹期,她还差上一个等级呢。 所以即便是莫嫣,如果想要扩容自己的储物法宝,也必须去修真交易市场,找专门的炼器修士帮自己炼制,要不是这样,莫嫣刚才早就帮着高珊,把她的储物袋扩容了。 不过反正现在高珊也没什么东西要装的,大一点小一点也无所谓,十个平方的容量,对她来说已经足够用了,这可比人间界的手提包要好用得多,更妙的是,这东西还能收进自己的识海。 “怪不得以前老见着那个王八精和狐狸精什么都不带却老能变出东西来,原来他们也不是凭空想变就变的,秘密都在这儿呀,哈哈,太棒了,以后我也能去忽悠那些不知道底细的家伙了,说不定等回到了人间界,我还能找个魔术师的工作来过把瘾呢!” 收起了储物袋,高珊又拿起了那把只有一指长的飞剑,最初青松道人在大殿里将这把小剑交给高珊时,高珊还以为是一把象征性的玩具剑,可能是千松门的门徽吧,要不要穿根绳子挂脖子上? 高珊接过小剑仔细端详了半天,却没有发现可以穿绳的小眼,正想问问自己的师父,抬头却发现青松道人正脸色铁青地瞪着自己,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可还在众目睽睽之下举行拜师仪式呢,连忙收起了游戏的表情,认真听青松道人传道。 青松道人为她讲解了如何为飞剑解封的基本方法,还当场演示了一遍。 高珊看着青松道人将一把手指长的模型小剑变成了一柄一米二长、锋芒毕露的巨剑,惊讶地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哇塞,师父你太厉害了!”她兴匆匆地从青松道人手中接过大剑,平放在地上一脚踩了上去。 青松道人疑惑地望着她:“你做什么?” 高珊踩了几下没有动静,还犹自不解,挠着脑袋说:“咦?它怎么不会飞啊?” 御剑飞行的最低要求是修为达到金丹期,这是修真界的基本常识,高珊才不过灵动初期竟然就想要御剑飞行,而且起飞的方法竟然是将剑扔在地上直接踩上去,看的在场观礼的人无不哈哈大笑。 青松道人的脸顿时就绿了,怒道:“胡说什么!还不快下来!” 高珊知道自己惹了笑话,连忙将剑拾起,低下头红着脸双手把剑递到了青松道人面前。 青松道人哼了一声说:“给我做什么,自己收起来。” 高珊‘哦’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想要把大剑再次变回原来的模型模样,可情急之下竟然忘了咒法,又惹来一阵哄堂大笑。 青松道人黑着脸夺过剑,将剑变回了原形,塞回了高珊手里,高珊忙将小剑收进怀中,垂手乖乖地听青松道人接下来的训示,再也不敢出声了。 虽然在大殿里丢了丑,可高珊却并不介意,这时候她坐在小木床上看着手里的小剑,还自我安慰了一番:“人多了难免会紧张,情有可原,换成谁都一样!” 摆弄了一会儿飞剑,高珊终于体会到,自己别说御剑飞行了,就是想要像青松道人那样一下子就把飞剑变成一米好几的巨剑都不可能,以她现在的功力,能把小剑变成匕首就已经很不错了,她也终于明白了那天莫嫣拿着用来对付三足魔狼的匕首的真身是什么了。 高珊觉得有些失望:把飞剑当成匕首用,这也太大材小用了! 不过,灌注了灵力以后的飞剑,可以拥有普通刀剑所无法拥有的锋利和坚韧,足以破开妖兽那比坦克还要坚硬的毛皮,这也是初级修士与凡人武者在武器对抗上的最大区别所在。想到这一点,高珊稍觉欣慰。 第132章 吃饭事大 将飞剑收进了储物袋里,高珊又拿出了那两片玉简,一片玉简里刻录的是千松门的门规,殿宇分部,人员结构等等琐事,高珊只是看了一眼,就将它放在了一边。 另外一块玉简里面记录的是修者身上各种修炼要穴的分布,还有如何吸收灵气,如何分离不同属性的灵气,以及如何将灵气炼化引为己用等等修炼的基本要领。 这些基本要领高珊曾经受过禄的传授,玉简前半部分记载的关于灵气、穴道之类的概念,整个修真界都是一样的,和禄说得也几乎完全相同,高珊直接跳过了这些基本常识,看起了后面炼气的法门。 高珊发现,千松门这枚玉简中记录的行气线路以及行气的方法,比禄告诉自己的要复杂而繁冗很多。 如果将禄告诉自己的修炼方法比作是宽敞笔直的高速公路,那么,千松门的修炼方法,就相当于蜿蜒曲折的乡间小道,绕来绕去,绕的头昏眼花了才终于到达了最终的目的地,十分的没有效率。 高珊觉得很奇怪,这么明显的走弯路,为什么千松门那些修炼了几千年的老家伙会没有发现,很多穴道与穴道之间摆明了是可以直接通过的,而千松门的修炼方法,却偏偏要绕上一大圈才把这两个穴道给连上,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如果启灵他们一直都是用这种方法在修炼的话,那么。自己想追上她,也并不是太遥远的事情,只可惜七师姐只为自己争取了一个月的时间,如果再长一点,或许根本就用不着借助三足魔狼的内丹,她也有可能在短时间内超越启灵了。 在高珊觉得那些千松门的所谓长老的智慧不过如此的时候,她却并没有意识到,很多自然界的定理都是非常简单而直接的。可科学家却偏偏用了几千年的时间才发现这些随手可见的东西。关键还是在没有往那个地方去想。 就好像现在的高珊,和那些长老一样,若不是高珊事先已经有了禄告诉自己的修炼方法,她也未必会觉得,千松门的修炼方法有多么繁杂而又效率低下了。 在反复对比了两种修炼方法,最终确定了千松门的修炼方法没有丝毫可取之处以后,那片玉简在高珊眼中就跟垃圾没有什么两样了,她随手将玉简往床底下一丢,就这么把不知道多少人想得到还得不到的修炼秘籍给彻底打入冷宫了。 虽然东西都不咋地。可却也是大大地满足了一回高珊的好奇心,这些可都是真正属于俺们自己的东西了呀!她像个第一次拿到工资的打工妹纸似的心里充满了满足感。 而之前禄告诉她说,她的识海中收着一只高品储物袋。以及一大堆高品的法器法宝。可这些东西自己都没看到。 自从她重新修炼出了灵力以后,她开始能够自视,并且看到自己的识海了,可是那个识海和莫嫣他们的没有一点区别,一样的狭小,一样的空空荡荡。 即便是禄说得再怎么绘声绘色。对高珊来说就好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没有一点真实的感觉,而到现在在她对不同品级之间的差距已经基本有了概念以后,高珊对禄说的什么高品一拿一大堆的话,早就已经认为是禄为了吹牛。夸大了事实。 偶尔她还也会寄希望于像那条突然出现的灵蛇似的,自己的识海中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冒出一个宝贝来。让自己小小的意外一下,不过显然,她的识海稳定得让她几乎绝望。 只要高珊没有主动地去查看自己的识海,那个虚无的空间就不会产生任何一丁点的变化。 那模样,摆明了就是在说:小样,你别想偷奸耍滑,给我好好地从头开始吧,以前曾经做过金仙神马的,那就是浮云。 收拾完了东西,高珊开始再次修炼,和第一次修炼的时候不同,这一次她并没有可以像豆子一样一吃一大把的聚灵丹,不过长生丸倒是有的。 炼制长生丸的长生草,它在修真界的地位和人间界的青菜萝卜差不多。 金丹期以前的修士,对食物的依赖还无法完全摆脱,但是会越来越少。 不过,因为修真界中绝大部分的修士都会在筑基期左右徘徊,只有极少部分的人可以冲破金丹,达到更高的程度,而一旦修士踏入灵动期,生命的长度就会沿着几何倍数增加,长年累月以后,这批低修为的修士数目变得十分可观。 所以,虽然每个人需要的食物量很少,但乘以这个基数,长生丸的需求就会变得很大了,因此,修真界中会有专门的低级修士,靠大面积种植长生草,批量销售长生丸来赚取晶石。 高珊在拜师的时候,从青松道人那里得到的唯一的灵丹,就是十二枚长生丸,照她现在的修为来说,刚好能顶过一年,估计这东西应该是每年都会发放的吧。 说起来真是悲催啊,刚到这里那会儿,因为高珊的修为太低,禄身上没有可以适合她使用的法器还有储物袋,再加上根本就没有想到会中间突发状况导致和大家离散,是以高珊身上什么东西也没有带。 在出发之前高珊是吃过一枚长生丸的,不过,到现在差不多快二十多天过去了,很快就要不顶用了,而千松门这里貌似从来就没有人开火烧饭,连厨房都没有设置。 高珊到了这里以后,除了吃过疗伤的汤药和水以外,什么吃的东西都没见过,本来还在为此发愁呢。 自己净身一个人就跑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穷得是口袋里叮当乱响,什么能吃的东西也没有,如果到时候肚子饿了,该怎么解决呢? 抓野兔吃? 算了吧,这里的兔子也不知道正不正常,万一伦家也是有修为的,到时候谁吃谁还不一定呢。 那么,挖野菜吧! 可是这山上的植物自己压根就没见过,也不知道有没有毒,听莫嫣说,这里的很多植物都是不适合修者食用的,至于为什么不适合,她却没有明说,高珊当然也不会傻到把自己当成小白鼠,亲自试验。 如此一来,高珊愁得整天揪头发呀,她又是个死爱面子的,不好意思直接和他们说:我肚子饿了。 而既然她不提这码子事,莫嫣那些人也以为她不需要这方面的东西:长生丸是修者生存的基本装备,她怎么可能没有呢。 死要面子的结果,就是高珊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明明肚子不饿,却老担心自己会饿,然后想啊想啊的,不饿也饿了。 这下好了,刚刚进了千松门,伙食问题马上就解决了,现在至少一年以内不用愁饿肚子的问题了,高珊觉得心里特别踏实,同时也发现,自己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呢,为了这点事,差点没把自己给愁死,忒丢人了。 服下了一粒长生丸,高珊开始闭目打坐,在服用三足魔狼的内丹以前,她需要先将自己丹田内还没有被炼化的灵气统统吸收干净。 三足魔狼的内丹不会扩充她的经脉,却可以介于筋脉和丹田之间,在短时间内顶替高珊自己的丹田,一方面容纳直接从外界吸收的灵气,一方面又能在经脉存储满了以后,存储多余炼化出来的灵力。 修者的修为高低很重要的一方面就是看她身体里能容纳多少灵力,高珊现在是灵动初期的修为,能容纳的灵力只有1毫仑,而三足魔狼内丹所能存储的灵力是高珊自己经脉所能存储灵力的一千倍,也就是1克伦。 1克伦的灵力储量,是一个修士进入筑基初期的标准,如果说高珊能够完全驾驭三足魔狼的内丹,那么,她短时间内就可以将修为提高到筑基期。 而如果禄能够在半年内找到她的话,说不定她可以用这一招把除了莫嫣以外的所有人都给忽悠过去,因为据莫嫣说,三足魔狼的内丹,大概是可以持续半年的功效。 高珊服下一粒长生丸,开始炼化丹田里剩余的灵气,等丹田中的灵气已经完全转化为灵力并且流入经脉以后,她拿出了那颗漆黑如墨的三足魔狼内丹。 看着面前这个跟鸡蛋差不多大小的内丹,高珊有些发懵,这么大一颗,要是直接就这么吞下去了,还不把自己给噎死,可要是切开吧,肯定是不行滴,咋办类? 高珊左看右看,实在想不出办法,最后心一横,眼睛一闭就把这拳头大的东西给整个塞嘴里了。 那东西一接触到高珊的舌头,立刻就迅速缩小,变成了黄豆那么丁点儿,在高珊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已经顺着她的喉咙,滑进了高珊的肚子里,就好像它自己主动钻进去似的,把高珊给吓了一跳。 天呢,这东西该不会是活的吧…… 高珊这么想着,身上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胃里一阵阵犯呕,几欲将刚刚咽下去的三足魔狼内丹吐了出来,她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强迫自己的脑子里不再去想这种不是太好的念头。 过了一会儿,恶心的感觉消失了,高珊盘腿而坐,开始将心神再次沉静下来,慢慢地感受身体里面灵力的走向,以及三足魔狼内丹在她身体里面产生的反应。 第133章 金蝰抢食 黑色的内丹一直下沉着,在碰到高珊胃壁的一刹那,突然像玻璃球一样碎成了无数粉末状的小颗粒,这些小颗粒甫一落地就立刻消失,几乎是一瞬间,所有的粉末又在高珊的丹田中出现,重新聚集成一个黑色的小球,外表上没有任何裂痕,完好如初。 高珊明白,它将会在半年内代替自己的丹田,炼化和存储灵力,接下来,自己就是要让尽量多的经脉能够直接贯通到这颗黑色的内丹上去,经脉与它衔接得越好,那么这颗内丹所能送出的灵力也就越多,自己修为的提升也会越大。 高珊开始用莫嫣告诉自己的方法小心翼翼地运转灵力,可就在这时,高珊突然觉得左臂上一麻,自己的整个身子以及所有的内息全部停止了动作,她就好像被时间给定住了一般,连眼珠子都无法动弹了,只剩下思维清醒异常。 怎么回事? 高珊十分害怕,可是除了害怕,她什么也做不了。 一条头上长着一个透明小角的金色小蛇出现在她的识海中,慢慢游走着,顺着她的经脉,进入了高珊的丹田。 玉顶金蝰?这家伙出来干吗? 发现是它在搞鬼,高珊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她将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玉顶金蝰的 身上,不敢有丝毫的分神。 玉顶金蝰像是观光一样地悠闲地在高珊的丹田中游走了一圈,最后绕着那颗三足魔狼的内丹。大嘴一张,竟然将那颗比它的头要大上十倍还不止的内丹给整个吞进了肚子。 哎呀,别! 高珊急得在心里连连大叫,可嘴巴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她连自己心跳的声音都感觉不到了,更别说想活动其他的关节。 你个臭蛇,不帮我也就算了,竟然还吃了我的救命稻草!要是被我逮到你。看我不把你炖了做蛇羹吃! 高珊在心里连连痛骂,可就在这时,玉顶金蝰昂起了它那颗小小的蛇头,两只眼睛中闪烁着诡谲的微笑,朝着高珊意识所在的方向看了看,看得高珊那个冷汗啊,她彻底无语了:怎么我身边尽是这种无良的家伙啊! 玉顶金蝰对高珊的抗议充耳不闻,扭动了几下身子盘成了一团,竟然在高珊的丹田里睡起大觉来。 喂喂!你先放了我再睡! 高珊知道这家伙肯定能听得见自己说话。可是为什么它都已经把三足魔狼的内丹给吃了,却还是不解除自己身上的束缚? 玉顶金蝰的身子一动不动,鼓起的肚子上隐隐地闪过一丝五彩的光晕。 高珊以为看错了。聚精会神地将意识全都集中到了玉顶金蝰那个吃得比原先身子粗了足足十倍有余的肚子。又过了一会儿,一条漂亮的彩色光带仿佛雨后天空中架起的彩虹,围绕着玉顶金蝰鼓起的肚子,倏尔出现,又倏尔消失。 如此反复了几十次,那条光带才终于稳定了下来。没有再要消失的趋向了,光带变得越来越宽,越来越长,最后竟然头尾相接,形成了一个圆柱的形状。将玉顶金蝰整个地裹在了里面。 高珊看得又奇怪又惊讶: 莫非这就是服用了三足魔狼内丹以后的效果?奇怪了,那东西明明是黑乎乎的。怎么会变成这么漂亮的彩色?哦,对了,莫嫣说过,魔兽是靠抢夺其他妖兽的内丹直接吸收转化成自己的灵力,他们的内丹之所以会变成黑色,是因为参杂了各种不同属性的灵力的结果。 难道,玉顶金蝰现在是在把这些混合在一起的灵力分开提纯吗?可是为什么这些灵力会跑到玉顶金蝰的身体外面来?它们不应该是直接被玉顶金蝰的丹田炼化吸收掉了吗? 高珊的神识狐疑地围绕在玉顶金蝰的周围,东瞧瞧西看看,琢磨了半天。 就在她还在研究为什么那些被从新分离开的灵力会溢出到外面来的时候,玉顶金蝰外围的五彩光环变得越来越鲜艳,并且开始慢慢向外膨胀。 光环的外围出现了一颗颗从光带上游离出来的彩色光粒,起先是零零散散的,数量并不多,而这些光粒一经生成就立刻被高珊的丹田吸收,是以高珊并没有发现。 等到高珊注意到的时候,她的整团意识都已经在五彩光环的笼罩范围之内,而在五彩光环和丹田内壁之间的空间里,像萤火虫似地不停地生成着数不清的彩色光粒,密密麻麻。 它们出现又消失,然后再生成,五彩光环一点点地解体升华,整个丹田里立刻变得华彩斑斓。 而更加让高珊惊讶的是,在吸收了这些五彩光粒以后,她原本需要长期不停修炼才会慢慢扩张的经脉,再次出现了第一次修炼时候的情况,以高珊可以感知的速度不停地扩展着,这让高珊又惊又喜。 随着这种彩色颗粒吸收的越来越多,高珊又一次意外了,她竟然能看到自己的周围出现了其他颜色的灵气光球。 她的灵根是水属性和木属性各占一半,已经有了一定的修炼常识的高珊很明白,自己能看到的灵气应该只有水属性的蓝色灵气和木属性绿色灵气而已。 只有具备了相对属性的灵根,才可能看见对应属性的灵气,这就是为什么之前禄让高珊通过他的双眼去感受空气中蕴含着的灵气时,高珊看见了金色和黄色两种灵气,而后来她自己修炼的时候,却没有看到这两种颜色的灵气的原因。 可现在,高珊竟然能看见身体周围的空气里,除了蓝色和绿色的光球,又多了红色、金色和黄色这三种。 ‘我没有火属性、金属性和土属性的灵根呀,怎么会感应得到空气中这三种灵气的存在呢?’ 高珊感到困惑,隐隐地感觉到这应该和刚才自己吸收的那些五彩光粒有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在不久前莫嫣明明白白地告诉过自己,修士是不可能吸收魔兽内丹中的灵力。 就算是普通的妖兽内丹,想要使用也只能是加入炼丹炉中和各种灵药一起炼化成灵丹,才有可能吸收其中的灵力,而通过炼制凝化出来的灵丹,能保留的妖兽灵力十分有限,这样保留下来的灵力又和原始的灵气已经几乎没有任何差别,服用者还需在丹田中转化炼制,才能吸收。虽然步骤繁琐,但是毕竟还是能用。可魔兽内丹却连这一点都办不到。 据莫氏家族口口相传,魔兽修炼的方法已经沿袭了了魔道的修炼秘法,它们的内丹中所有灵力混杂不分,形成了一种新的灵力,根本就无法提炼。 那么,为什么我能吸收呢? 高珊的注意力又放到了那条悬浮在自己丹田中央,一直闭目沉睡的玉顶金蝰上,所有的变化,都是从它出现开始的。 在玉顶金蝰突然将高珊整个人定住以前,高珊身体里面三足魔狼内丹的变化一直都是符合莫嫣告诉她的变化轨迹,由此可见,这一切预料之外的情况,都是因为玉顶金蝰的出现。 到底这家伙做了什么?为什么它能分解魔兽的内丹? 最初高珊以为这家伙想独吞三足魔狼的内丹,现在看来玉顶金蝰其实是在帮她提纯炼制。 可这种五彩的光粒又是什么东西?好像并不是自己知道的灵力,可如果不是灵力,又为什么能帮自己扩张经脉? 高珊脑子里一堆的问号,很想找玉顶金蝰问个明白,可玉顶金蝰一副睡得很香的样子,根本就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玉顶金蝰的身体中不断散发出的五彩灵气一层一层源源不竭地补充着身体外围不停消耗掉的五彩光环,而五彩光环的外表面则不停地分解成满天繁星似的彩色光粒,钻入高珊身体里的各条经络。 就在高珊以为这种状态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玉顶金蝰将整个魔兽内丹统统分解完全才会停止的时候,玉顶金蝰的身体里不再出现五彩的光带,而变成了一颗颗和外界的灵气光球一模一样的单色光球。 这让高珊小失望了一下,因为这个时候,很明显三足魔狼的内丹才分解了很小的一部分,玉顶金蝰突起的肚子还十分的碍眼,几乎没有变小多少。如果刚才的状态还能持续,那么,高珊的经脉将会扩容到不可想象的地步。 虽然玉顶金蝰不再释放出五彩光环,可那些已经分离出来,还没有分解的五彩光环,数量也是相当可观,贪多嚼不烂,先啃了这些再说,高珊的小贪心稍稍得到了些满足。 这可比之前莫嫣告诉自己的,临时地增加修为不知道要实际多少倍呢,这些可都是永久保存的,无论过多少年,它们都不会消失,比原先那种手里拿着别人的票票充当百万富翁,随时可能要把钱还出去一夜又回到解放前的感觉可要踏实得多了。 将所有的五彩光环全部吸收以后,高珊经脉的容量足足比从前扩大了几百倍,她的灵力储量也直接从灵动初期的1毫仑,变成了现在的八百多毫仑。 可惜的是,只差不到二百毫仑的量,她就能达到筑基初期修士才能达到的一千毫仑的灵力储量了,可就是差了那么一点,最终让高珊的修为停留在了灵动后期的阶位上,止步不前。 第134章 悲催的岚聪 完成了经脉的扩容以后,高珊炼化了满满的水木双属性灵力,虽然此刻她已经能吸收五种不同属性的灵气了,可是她已经从很多人那里知道了,灵气的属性并不是越多越好。 修真里的灵根分为金木水火土五种,每一种灵根都可以修炼成仙,没有好坏之分,然而,修炼时选择的路径却是单一的。 比如高珊,是水木双灵根,她的经脉有一半是水系的,一半是木系的,她身体里的灵力也是如此对应,可这就给她修炼带来了不利,如果单独从修炼境界上来说,她的经脉只相当于其他人的一半,因为两种属性的境界是不可能叠加的,她的修炼速度就会比单一灵根的人慢上一半。 当然,单灵根那就是个传说,目前修真界里还没有出现过这种怪物。 高珊的混合双灵根之所以会排在专属性三灵根之上,那是因为她虽然在修炼上会慢上一些,但法力运用上却相对多了很多优势,因为她的两种法力属性不分优劣,全是主要的,与那些单属性法力占绝对优势的修士来说,遇到危险了会多种选择,也算是有利有弊吧。 这一次高珊吸收了三足魔狼的内丹中分解出来的彩色光粒以后,原先无法吸收的其余三种属性的灵气也可以吸收了,不过,这种变化与她本身的灵根不同。 天生的灵根,在经络中的体现就是固定吸收,水属性的灵根就只能吸收水属性的灵力。而木属性灵根就只能吸收木属性灵力。 而现在高珊炼化的五彩光粒,并没有划出她身体里面的固定经络作为某一新增属性的殖民地,而是任由它们在高珊身体里的各条经络中随处游走,没有限制,如此一来,高珊原先的灵根属性基本上就没有收到什么影响。 而受到这一点的启发,高珊原先打算,要不直接炼制新增属性算了。反正除了水木两种属性的灵力会受到自己经络的限制,其他三种灵气都不会有地域上的局限性,那么自己为什么不可以单练一种属性呢?比如全都练金属性,自己的经络中全都变成金属性灵力,那不就是传说中的单灵根了吗! 可惜,这种美好的幻想在她试了不到半天的功夫以后就告失败了,因为高珊发现,这种新增灵力的吸收量非常有限,这三种新增灵力的吸收总量。连自己原先单一属性的灵力吸收量的一半都还不到,这让她不得不放弃,还是老老实实。该咋修炼就咋修炼。 不过她也不是没有遐想过的。新增灵力属性的吸收量,很有可能和那种神秘的彩色光粒有关,如果自己有机会能多弄到一点魔兽内丹,吸收更多的彩色颗粒,这种吸收的比例,会不会加大呢? 等到某一天自己的经络中绝大部分的构成基本上都变成了这种彩色颗粒。那么,到时候是不是自己想练哪种灵根,就能练哪种灵根呢? 可惜,自己现在没有时间去尝试,而且。魔兽也不是随处可见的,不知道那个小山谷里还有几头三足魔狼。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去试试看。 这么想着,高珊基本上已经完成了大部分的修炼任务,她拿出了之前收起来的小剑,按照床底下捡起来的那一枚玉简中记录的炼器方法,将飞剑炼制了一番。 飞剑经过高珊的初步炼制,基本上达到了收放自如的地步,高珊将它收进了自己的识海。 完成了这些事情,见再也没有什么需要做的了,算了算日子,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天。 高珊走下小木床,开了门,门外一道明媚的阳光直直地冲进了她的双眸,她却并没有觉得刺眼,甚至还能透过那强烈的光线,清楚地看到光线背后那个耀眼太阳的轮廓,高珊觉得很有趣。 走到木屋前的小院子里,院子里放着一张石桌和两张石凳,高珊随意地在一张石凳上坐了下来,手肘支在石桌上,手心托着下巴,愣愣地看着天上的太阳放空。 就这么无意识地保持了不到一刻钟的发呆时间,莫嫣就又蹦又跳地像只小鹿似地跑来了。 高珊很意外:这丫头该不会天天等在我的门外吧?为什么我一出关她就知道了? “七师姐,你怎么……”高珊一脸疑惑。 莫嫣几步走到小木屋那两扇打开的门前,从其中一扇门的外侧撕下了半张黄色的符纸,笑盈盈地拿着那半张符纸坐到了高珊对面的另一张石凳上,说:“你是不是要问,我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你出关了?” 高珊看着她手中的符纸,似有所悟:“怪不得呢,原来你在我的门上贴了符!”不用猜也知道了,这种符咒多半是和莫风给自己的信牌的功效差不多。 莫嫣比了一个厉害的手势点头道:“小师妹真聪明,一点就通。”说着,她捏起高珊的手腕,将一缕灵力注入了高珊的脉门,一边则随口问道:“怎么样?修炼还顺利么?” 她话音刚落,察觉到高珊的修为并没有像她想象中的那样直接突破到筑基期,不禁皱起了眉,一脸关心地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你还只是灵动后期?难道,爷爷他们说的方法不对?” “哦,不,不是的。”高珊连连摆手。 玉顶金蝰的事情她自己都还稀里糊涂的,当然不能告诉莫嫣,可是现在自己要怎么和莫嫣说,才不会引起她的怀疑呢? 高珊站起身在院子里走了两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看得莫嫣有些着急。 “怎么了小师妹?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了?是不是那个魔兽内丹有问题?” “七师妹,什么魔兽内丹?” 就在此时,岚聪走进了高珊的小院。 岚聪住的小院与高珊住的相去不远,中间又没有阻挡视线的植被树木,当他在自己屋前看到高珊院子里有人影晃动时,就猜到可能是高珊已经出关了,于是就巴巴地跑了来看她。 刚走到高珊院外,就听到莫嫣在那里焦急地问高珊关于魔兽内丹的事情,他从来没有听过‘魔兽’这个词,于是就问了出来。 莫嫣一惊,连忙掩饰说:“什么魔兽魔人的!六师兄,你睡糊涂啦,我和小师妹明明是在商量,要不要去抓点妖兽换晶石呢,你咋听的呀!” 岚聪挠了挠脑袋,他确实有小憩的习惯,可他今天没有午睡呀,怎么可能会迷糊呢。但是既然莫嫣这么说,他也不敢还嘴,也许真的是自己听错了吧。 “妖兽?小师妹,你们要去抓妖兽?去哪里抓?是不是鬼雾森林?师傅说那里的妖兽修为大多都在筑基期以上,就算是大师兄也未必应付得来,你们可千万不能去啊!” “不要你管,我们自然会有办法!”莫嫣挽起高珊的手臂就往院外走,她实在是受不了这个像蚊子一样不停地缠着自己的六师兄:“小师妹,我们走。” “七师姐,我们要去哪里?”高珊下意识地问道。 “别问了,跟我走就是了。”莫嫣一边小声地在高珊的耳旁说着,一边还使劲地给高珊使眼色。 高珊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已经被莫嫣拖着走出了院子,她怜悯地回头看了看又一次被莫嫣无情抛弃的岚聪,同情地对他报之一笑,然后连忙回过头小跑几步。 因为莫嫣走得太快,高珊差点没跟上她的步子,被她拽得险些翻了个跟斗。 “七师姐,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呀!” 两人一口气就走到了半山腰,岚聪早就已经被她们甩得不见踪影了,莫嫣这才停下来坐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休息。 高珊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一边喘着气一边说:“七师姐,我们真的要去那个什么鬼雾森林吗?” 有过上次三足魔狼的教训,高珊对莫嫣已经有些信心不足了,这丫头心是好的,可惜做事太莽撞了,她可不想再贸贸然地又跟着莫嫣闯人那些充满了变数的危险地带了。 自己又不想有什么奇遇,用不着老是去那种深山老林里找那些白胡子大爷或者什么先民宝藏,她现在只求能顺顺利利地度过眼前这一关,然后平安地找到颜禄他们,拿了忘魂花回人间界去,那就万事大吉了。 “你放心啦,我不会带你去冒险的。” 莫嫣看到高珊的脸上露出了和岚聪一样的担忧之色,微微扯了扯嘴角,心里有些不太高兴:“小师妹,你胆子也太小了吧,就算真的是去鬼雾森林,那又怎么样了,那些妖兽是筑基,我也是筑基啊,我要是真带你去了,肯定会宁可自己性命不要,也不会让你受到一点伤害的,你怕什么嘛!” 高珊无奈地苦笑了下:估计又会像上次那样,这小丫头确实是不顾自己的命来保护我了,可是那没用啊,要不是玉顶金蝰突然出现,姐姐就看不见第二天的太阳了…… 见高珊笑得勉强,莫嫣起初有些不太满意,不过转而想到自己带着她去找三足魔狼时候遇到的那一惊险的场面,莫嫣自己也有些底气不足了,她歉然一笑,说:“好啦好啦,不说这事啦,快走吧,我们要赶在太阳落山以前到达天材地宝阁才行。” 第135章 骆老头 高珊站起身跟着莫嫣继续赶路,边走边问:“七师姐,天材地宝阁是什么地方?” 莫嫣说:“天材地宝阁就是个很大的市场,和俗世的集市差不多,咱们修炼的人如果想买什么东西,一般都可以在那里找到。” 高珊又问:“哦~那不就是商场咯,七师姐,你想去买什么呀?” “商场?”莫嫣没有听过这种称呼,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奇怪地望着高珊:“什么是商场?” 高珊吐了吐舌头:“没什么啦,就是集市,在我们老家,我们都管集市叫商场。” “小师妹,你不是把以前的事情给忘了吗?”莫嫣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高珊笑容一僵,心中暗暗叫苦:我好端端地说商场干吗呀! “那个……恩,是呀,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可是……那个,生活里有很多东西都是触类旁通的嘛,所以他们都会有共通点,那么……如果有了这种类似的东西作为外界刺激……比如像刚才你说的市场什么的,就有很大的几率会触发我潜意识里的记忆,然后就会突然这么蹦出来一下,呵呵,就这样啦!” 莫嫣听得似懂非懂,脸上已经开始出现了迷糊的表情,过了半晌,她才郑重地点了点头,眼神中满是异样的光彩,一脸崇拜的模样望着高珊,说:“小师妹,我突然发现你说话好深奥啊,和师傅差不多……” “七师姐。哪有啊,我只是随口乱说的啦。哦,对了,七师姐,你要去天材地宝阁买什么呀?” 高珊偷偷抹掉一额头的冷汗,那脸上的笑容要多假有多假,连忙把话题转了开去。 “你猜!”莫嫣笑着向前跑了几步,转过身。将脸朝着高珊,背朝着前面的山路,像个精灵似的跳跃着,倒着往前走,一副调皮可爱的模样。 我怎么知道你想买什么呀…… 高珊刚刚擦掉的冷汗又冒了出来,以前在人间界的时候,她也总喜欢用这句话来和别人聊天。 朋友问她:你吃饭了没? 她说:你猜。 朋友又问:你下班了吗? 她说:你猜。 朋友再问:你睡着了吗? 她还是说:你猜。 那时候只觉得这么说话会显得很矫情,特别有女人味,可当她现在自己被这句话给雷到了。才知道这是一件多无聊的事情,高珊无奈地笑了笑,说:“七师姐。我很笨的。你就别让我猜了,告诉我吧~” 莫嫣笑着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个小布袋,在高珊面前晃了晃,说:“你猜猜,这里面是什么?” 高珊更无语了,这丫头还玩上隐了。非让自己猜一猜才肯罢休。 高珊假作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想了想说:“钱?” 莫嫣眯着眼睛满意地笑着点了点头,说:“差不多啦。”她打开口袋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高珊,说:“小师妹,你看。这里有足足五十块低品晶石呢!这些全都是我哥他们为你凑的!” “为我凑的?”高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又没有被人逼债。莫风他们干什么要帮自己凑那么多晶石?这群家伙该不是要帮自己准备后事了吧……高珊心里冷汗淋淋。 莫嫣小心地将晶石收好,一脸严肃地对高珊说:“哥哥他们在天材地宝阁帮你定制了一件护甲,算算时间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差不多该做好了,这个呀,是用来买护甲的。” 高珊恍然,心中不禁有些感动:“你们……” 莫嫣嫣然一笑:“五师姐修炼的时间比你要长得多,她的境界早就已经稳固了,可是你不一样啊。你才刚刚修炼,境界还很不稳定,就算你们同样都是筑基,你也一定会吃亏的!” “七师姐~”高珊已经不知道该说怎么样的话来感谢他们对自己的一番好意了,她上前一步紧紧地搂住了莫嫣的脖子,将脸深深地埋在莫嫣的肩膀上,声音有些轻微的发颤。 莫嫣柔弱的小肩膀被高珊的尖下巴磕得有些生疼,但她并没有因此推开高珊,而是得意地抚着高珊的背脊,像个豪气万丈的大姐头似的说:“乖啦乖啦,只要你好好听话,师姐一定会罩着你的啦!~” 天材地宝阁是千松山附近最大的一个开放性的修真材料交易市场,这里集合了各种各样不同种类的修真店铺,天南地北的修士都可以在这里购买自己想要的资材。 同时,如果你有东西想要出手,也可以在天材地宝阁前的大广场上摆摊出售,不过,那是需要缴纳一定的临时摊位租用费的。 初次接触到修真界的商业区,高珊性格里那种喜欢逛街的天性又开始蠢蠢欲动了,可是莫嫣却没给高珊满足好奇心的机会,拉着高珊的手,径直走进了一家看起来很不起眼的小杂货铺。 一进店铺,高珊就看到两排积满灰尘的货架摆放在不到二十平方米的小铺子里,上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整个屋子都显得特别拥挤,货架与货架之间,仅仅留下了容一个人通过的空间,只要稍不注意,就能碰掉货架上摆的东倒西歪的货物。 “骆叔,你在吗?” 莫嫣熟门熟路地绕过货架,走到铺子后面去了,高珊连忙也跟着进去,一看,原来里面还有一间屋子,屋子的正中摆放着一张几乎隔断了整个房间的大条桌,条桌后面,坐着一个皮肤像千年古树的树皮一样沟壑纵横的小老头。 “骆叔,我哥是不是半个月前在你这儿定了一件护甲?”莫嫣看起来和小老头很熟。 小老头本来是正趴在条桌上,专心致志地研究着手里的一颗蓝色水晶球的,听到有人进来,他抬起一双眼皮上满是褶子,却十分炯炯有神的眼睛,说:“是莫家的小丫头啊,你来取护甲了?” “恩,是啊,骆叔,护甲做好了吗?”莫嫣点头。 “做好了,早就做好了。” 老人小心翼翼地将手里的水晶球放进了一个精致的锦盒里,盖好盖子,收入了条桌下面的一个暗格,然后才不紧不慢地从条桌后面绕了出来,走到前面的铺子里,在一堆像建筑垃圾一样的东西里翻出了一件黑不溜秋的铁甲背心。 高珊看得眉头微微一皱,这东西怎么这么像欧洲中世纪时候士兵穿的战甲呢!这真的是新做的?会不会是什么出土文物啊……一想到这脏兮兮的破铁甲竟然是要给自己穿的,高珊的心里开始小鼓乱锤了。 莫嫣看到铁甲的瞬间两眼放出一道奇异的光芒,她一脸欣喜地接过那件毫不起眼的铁甲,像是宝贝似地摸了老半天,然后才恋恋不舍地递给了高珊。 “小师妹,你试试看。” 高珊接过铁甲,看着这件除了脖子,胳膊,腰这四个窟窿以外,没有一个多余开口的铁质背心,她茫然了。 “七师姐,这东西怎么穿呀?” 这东西又没有弹力,自己要是像穿普通套头上衣那样,直接从下面钻进去,肯定会卡住的。 莫嫣微微一笑,说:“你把灵力输一点到护甲里面,然后你只要想‘你要穿它’就好了。” “哦……好吧。” 高珊见莫嫣对这件东西这么宝贝,不想伤了她的心,穿就穿吧,回去洗个澡就成了,反正死不了人,这么想着,她眼睛一闭,将一丝灵力输入了铁甲之中。 过了没一会儿,高珊只觉得自己的手上一空,再睁开眼时,那件又丑又脏的铁甲已经不见了。 可自己身上明明还是穿着那套鹅黄色的广袖流仙裙啊,那么,那件铁甲背心又去哪儿了?难道是自己一时失误,将它收进储物袋了? “恩,不错,不错,属性正合适。” 小老头此刻却仿佛有透视眼似的,微笑着上下打量着高珊,连连点头。 “小师妹,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到什么?”莫嫣又是羡慕又是期待地望着高珊,她那种眼神,让高珊觉得,貌似只有自己是看不见也摸不着那件护甲的,而面前这两个人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高珊摸了摸自己本该穿着那件护甲的位置,软软的,除了柔柔的薄莎质感,哪里有一丁点的金属坚硬冰冷的感觉。 “七师姐,我怎么感觉不到那件衣服啊?你看到了?” 莫嫣和小老头对望一眼,两人都是哈哈大笑起来,过了一会儿,莫嫣对满脸疑惑的高珊解释说:“傻师妹,就是看不出来,感觉不到,那才是最好的,这说明这件护甲和你的自身的灵力属性融合得好!” “可是,我什么都感觉不到了,那我怎么把它脱下来啊?难道我以后要一直穿着它?” 高珊有种自己变成了机器人的感觉,身上永远披着一层脱不掉的铁皮,那也太恐怖了吧。 更何况,自己都还没结婚呢,以后要是找到老公了,洞房花烛夜的时候,自己披着一层铁甲…… 高珊又一次开始后悔,自己不该这么莽莽撞撞地就听了莫嫣的话,什么都没问,就把用途不明的东西往身上穿,人家说吃一堑长一智,可自己这都是第二次中招了:哎,我怎么就这么不长记性呢! 第136章 元魄珠 “小姑娘,老夫炼制的法宝,能大能小,能隐能现,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任何差错,你好好看看你的识海吧。”骆老头满脸的骄傲之色,显然对自己的手艺是很有信心。 高珊将信将疑,闭上眼,将自己的神识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她就看到自己不大的识海中出现了一件微型的铁甲背心,那正是刚才从她手中消失的铁甲背心。 她心念一动,那件黑乎乎的铁背心立刻就出现在了她的手中,她立刻转忧为喜:太好了,原来这东西不是长在自己身上的。 骆老头斜着眼瞟了一眼满脸喜色的高珊,冷哼一声,那表情里,似乎还在为高珊适才竟然怀疑他的手艺而感到非常不满。 “小师妹,你怎么能不相信骆叔的本事呢!” 莫嫣眼珠子机灵地一转,佯装责备地用手指戳了戳高珊的鼻尖,又用满含笑意的眼睛瞄着骆老头,估计放高了声调,说:“谁不知道,骆叔炼器的本事,在这天材地宝阁中,他要是认了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你呀,还不快给骆叔陪个不是!~” 说着,莫嫣朝着高珊努了努嘴,示意她赶紧向骆老头说句好话。 高珊会意地点了点头,收起了手中的铁甲,笑盈盈地走到骆老头跟前做了个万福,说:“骆叔,我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您老可不能和我一个小孩子生气呀!” “笑话!” 骆老头嘴巴抽动了两下,想笑。又板着不让自己笑,故作严肃地说道:“我老头子活了几千年了,难道连这点气量都没有?哼,真是胡扯,我什么时候生你的气啦?瞎说!” 高珊在背后对着莫嫣比了个胜利的手势,一面又连连点头,说:“可不是嘛,嘻嘻。七师姐最爱开玩笑啦。您老德高望重,怎么会这么容易就生气了呢。” “恩。”高珊的话说的骆老头舒服极了,闭着眼睛摸着胡子,那享受的模样跟抽了大烟似的,两个女孩都忍不住偷偷发笑。 “你们笑什么!”骆老头发现了两个女孩的小动作,脸上又羞又恼,说:“莫家丫头,晶石呢,你还没把晶石给我呢!怎么。想赖账啊!” “骆叔,我哪敢赖您的帐呀!竟是在这儿呢~” 莫嫣全然没将骆老头这次的生气当回事,拿出那袋子晶石倒在了条桌上。一边笑着一边数。等数道了四十的时候停了下来,将剩余的晶石装回了袋子,将数出来的一堆晶石往骆老头跟前一推,说:“骆叔,您数数,数目可对不?” 骆老头瞄了一眼条桌上的晶石。撅着嘴说:“谅你小丫头也不敢在我老头子面前耍花样。”说着话,已经将那一小堆低品晶石全都划拉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好啦,你们赶紧吧,老头子我还有事要做呢!” 拿到了晶石,骆老头立刻开始下逐客令了。高珊乖乖地就转身要往外走,莫嫣却一把拉住了她。向她眨了眨眼睛,高珊不明白她这是要干什么,只得又转过身,站在原地等着看她接下来会有什么举动。 “莫家丫头,你还有啥事?” 看到莫嫣已经收了铁甲却没有要走的意思,骆老头下意识地捂了捂自己的钱袋子,将装满了一袋子低品晶石的破钱袋收进了自己的储物袋里,一脸的警惕。 “骆叔,和您商量个事呗!~” 莫嫣两只胳膊一撑,身子像只灵活的猫儿似的一下子就坐到了条桌上面,她前仰着身子,将脸凑到了骆老头的面前,睁大了眼睛一副楚楚可怜又满脸哀求的模样。 骆老头摆出了一副油盐不进的表情,退后一步拉开了自己和莫嫣的距离,说:“有什么事你就赶紧说,小老头我还有事呢!我又不是那个莫老头子,你对我来这套没用!” 莫嫣鼓了鼓腮帮子做了个鬼脸,身子一扭,跳下了条桌,眼睛瞟着刚才骆老头放小锦盒的那个暗格的方位,试探着问了句:“骆叔,你刚才在看的那个东西,是不是元魄珠啊?” “嘿嘿,小丫头有点见识,真不愧是莫老鬼的孙女,不错不错,那东西确实就是元魄珠。” 骆老头笑着地捏着自己的山羊胡子,眼睛瞅着放着小锦盒的那个抽屉格子,神态里显得很是得意。 “哈哈,真的被我猜对了呀!”莫嫣拍着手十分高兴,转身拉住了高珊的手说:“小师妹,你运气太好了,这下就不用愁怎么对付五师姐了!” “七师姐,怎么了?什么好运?”高珊莫名其妙,怎么莫嫣突然变得一惊一乍的。 莫嫣却没空和她解释,转头又巴巴地望着骆老头,说:“骆叔,那东西转给我吧,我小师妹她马上就要和人比武了,如果有了妖灵元魄,肯定会大大增加她的实力的!” “转给你?” 骆老头上下地打量着莫嫣,摇了摇头,说:“不行不行,你有那么多晶石吗?我是做生意的,可不是开善堂的,老头子我还指望着用它多赚点租金呢,要是就这么便宜地给了你,那我这一阵子不就都白忙活了?这东西可是我费尽心思才从一个急着等晶石用的金丹修士那里收来的,我可不能做了亏本买卖。” 莫嫣知道封印了妖灵元魄的元魄珠肯定便宜不了,可是又不甘心就这么眼睁睁地放过这个对高珊来说非常有用的宝贝,她心里有些发虚,怯生生地问:“骆叔,那你打算卖多少呀?” 骆老头听她语气里似乎真的有想买下这颗元魄珠的意思,他又仔细地瞅了瞅莫嫣,心里盘算: 这莫家听起来有些名头,但实际上早就落魄了,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老祖宗留下了多少宝贝呢,但实际上那就是个空壳,别人看不到,他骆老头却清楚的很。 每次这莫家的小丫头想弄点晶石花花,都是到他的这个小铺子里来卖点自己种的灵草灵花,她有多少灵石,骆老头一清二楚。 他们莫家向来就没有太多的东西能够供给给小一辈修仙用的,又哪来灵石给她买元魄珠? 这一次莫氏兄妹能一下子凑出四十块低品晶石来买一件护甲,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事了。自己要是真的同意将元魄珠卖给她,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把晶石拿到手呢! 想到这里,骆老头不耐烦地摆着手说:“知道了又怎么样,莫家丫头,你还是赶紧回去修炼吧,别在我老头子这里瞎转悠了,小心被你爷爷知道了又要说你偷懒不好好练功。” 莫嫣却死缠烂打地拽住了骆老头的袍袖,说:“哎呀,骆叔,你就告诉我嘛,说一下又不会有什么损失,也许你说的价格我能接受呢?反正你也是要卖的,说来我听听也好啊。” “告诉你?”骆老头反问。 “是呀是呀。”莫嫣眨着大眼睛一个劲地点头。 “小丫头,那你告诉我,你小金库里存了多少晶石了?”骆老头眯着眼睛笑着问。 莫嫣犹豫了一下,在骆老头耳边轻轻说了数字。 骆老头眼睛立刻瞪大了,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说:“看不出来啊,你小丫头还挺能干的,就靠着自己种的那点东西,竟然攒了这么多晶石,你告诉我,你是不是除了我这儿,还在别家店里卖过东西?” 莫嫣不好意思的笑了,说:“骆叔,这你就别管啦,你就说,你肯不肯卖吧。” 骆老头犹豫了一会,说:“丫头啊,你攒的晶石确实不少,可是还不够啊。” “啊,一百块低品晶石呢,还不够啊?这都能买一把很好的低品飞剑了!骆叔,你也太那个……” 莫嫣本想说‘你也太黑了’,可又怕惹得骆老头不高兴,好不容易见他松口了,自己可不能又把这个小气的骆老头给一棒子打了回去,于是连忙改口,说:“骆叔,那颗元魄珠里面装的是什么妖兽的元灵呀?难不成,还是筑基期的?” “七师姐,其实我有护甲就已经足够了,五师姐应该伤不到我了,你还是别买这东西了,咱们走吧。” 高珊在千松门呆了一个多月了,知道晶石对于一个修士来说是多么的珍贵,像千松门这样的三流门派,在这块地方也算是有头有脸了,可即使如此,他们每年分发给正式弟子的低品晶石,才不过三十块而已。 如果按照自己以前上班时候的工资来算的话,一个月两三块晶石,和自己那时候两三千块人民币的价值差不多,那么整整一百块低品晶石,可就是十万雪花银啊。 莫嫣虽然对自己很好,可是自己也不能因为人家对自己好,就能这么厚着脸皮,老是让一个小姑娘无止无尽地在自己身上花钱,更何况,自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消失不见了,到时候人家小姑娘的一片赤诚全都付诸流水,那以后她要是留下了什么心里阴影,再也不轻易相信人了,自己的罪过可就海了去了。 莫嫣捏了捏高珊握着自己的手心,说:“小师妹,你不懂,之前我以为你出关的时候可以达到筑基的修为,那么,有了天心甲,要抵抗五师姐应该是差不多了,可现在你……” 第137章 指腹为婚 莫嫣说着叹了口气,一脸郑重:“这个元魄珠里面封印的妖兽元灵,可以把你的飞剑从法器变成法宝,有了元灵的飞剑就能和你心意相通,与你直接灌注灵力进去发挥的威力是完全不同的,小师妹,你别管了,今天我无论如何都要帮你买下这颗元魄珠。” 在两个小姑娘争论要不要花巨额买珠子的时候,骆老头突然喊了一声:“好!”他比着大拇哥对莫嫣说:“莫家丫头,你果然有情有义,今天看在你们这份姐妹情深上,小老儿我要是再不肯把这珠子卖给你,那也太显得我小气了。这颗珠子就卖给你吧。” “真的吗骆叔?”莫嫣惊喜地瞪大了眼睛,她还以为自己这次要使尽手段软磨硬泡才能从这个吝啬的骆老头手里拿下珠子,可没想他竟然这么轻易就肯松口了。 骆老头点了点头,话锋一转,又说:“不过……卖给你是可以,但这晶石嘛,还是一颗都不能少的。” 莫嫣连连点头:“当然当然!您说,还差多少,我一定会想办法给您凑齐!”只要骆老头能答应卖,剩余的晶石,她可以慢慢再想办法。 “啧啧啧,这不是莫家的五小姐嘛,怎么,想买东西没带晶石?告诉我呀!我帮你买啊!” 正在骆老头琢磨着要向莫嫣开多少价格才合适的时候,一个穿着白袍的年轻男子,手摇着一把白色纸扇走进了铺子里间,他面带讥讽。言语显得极为傲慢,看到莫嫣,他满脸堆笑地伸手就去摸莫嫣的脸颊,莫嫣闪身避开,脸现嫌恶之色,说道:“陈闵浩,你干什么!” 被称做陈闵浩的男子出手落空,转头朝着自己身后跟着的两个家丁说:“瞧瞧。这还害羞呢。” 两个家丁连忙给自家的少爷捧场,纷纷叫嚷起来。 陈闵浩得意地回过脸对莫嫣说:“怕什么呢,反正我们迟早也是要成亲的,早摸晚摸,还不是一样,啊~,哈哈哈哈哈”说着,和两个家丁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起来。 莫嫣又羞又恼,雪白的贝齿咬的咯咯作响。心中只恨不得上去给这个浮浪子弟一个耳光,可是自己要是随心而做,势必要和对方大打出手。两人都是筑基修为。一旦打起来,高珊肯定要遭殃,为此她终于还是忍住了,也不理会这个姓陈的,转脸对骆老头说:“骆叔,这颗元魄珠要多少晶石?” 骆老头见这两个冤家在自己的店里碰头。心中连连叫苦。 陈家和莫家都是在这一带颇有势力的大家族,两家是通家之好,这陈闵浩和莫嫣还在娘亲肚子里的时候,就已经指腹为婚了。 然而陈闵浩却是个出了名的花花公子,莫嫣又怎么肯能会喜欢上这样一个绣花枕头到操心的脓包?本来照着盟约莫嫣早就应该嫁入陈家了。好在莫嫣的亲爷爷莫老二从中斡旋,一直假装糊涂拖着不办。让莫家当家的莫老大也无可奈何。 本来莫老二还想要直接废除这桩婚约,可莫老大出于家族前程的种种考虑,最终没有同意,为了这件事,莫家的这两个老爷子没少闹矛盾,三天两头地打上一架也是常有的事。 四十年前,莫嫣及笄,莫老二再也没有借口阻挠婚事,陈家乘机逼婚,莫老二索性就把孙女送到了千松门,莫嫣才得以用修炼的名义躲过一劫。 可从此以后,陈闵浩却愈发没谱了,常常以莫嫣相公的身份自居,在公开场合三番四次的地调戏莫嫣,莫嫣哪里能受他侮辱,每每两人总是说不了一句话就要兵戎相见。 莫嫣为了逃婚拜入千松门,修炼了一身的法术,那个陈闵浩不甘其后,紧接着莫嫣就拜入了天松门,从师门等级上讲,还高了莫嫣一等,两人俱是筑基初期修为,每次打架都是法术符咒乱飞,闹得周围的平头百姓家一片鸡飞蛋打,打完之后两人各自离开,那些遭了秧的凡人或者小修士也不敢上这两个大家族去找索赔,只能自认倒霉,一来二去,整个千松山一带的人都把这两人当成了洪水猛兽。 骆老头这时候只想赶快把这两个冤家送走,哪有时间和莫嫣慢慢磨叽价格的事情,他急急忙忙地从条桌暗格里拿出了那个装着元魄珠的锦盒,一把塞到了莫嫣的手里,小声说:“莫家丫头,你还是快走吧,你要是和陈家少爷在我这里打起来了,那我可没办法和陈莫两家的长辈交代啊。” 莫嫣拿着元魄珠,又看了眼陈闵浩,犹豫了一下,说:“骆叔,那晶石怎么算啊?” 骆老头挥着手说:“走吧走吧,那个就以后再说,大不了,小老儿成本价转给你,这样总行了吧!” 莫嫣本来看到陈闵浩出现心中老大的不痛快,可一听骆老头竟然愿意用成本价将珠子转给她,她心中又转怒为喜,说:“骆叔,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不能反悔!” 骆老头连连说:“不反悔不反悔。” 莫嫣得了天大的便宜,高高兴兴地拉起高珊的手转身就往外走。 陈闵浩本想上前挡住门口拦住莫嫣的去路,骆老头眼疾手快,斜上一步热情地拉起了陈闵浩的手招呼说:“呦,陈少,今儿个咋有空到小店来逛逛?是不是缺啥啦?尽管和小老儿说,小老儿我一定给您找最好的。” 一打岔的功夫,莫嫣已经拉着高珊出了外间的店铺门,不见了踪影,陈闵浩气得跺着脚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骆老头,不耐烦地甩脱了她的手:“哎呀你做什么,放开放开!小爷的手是你随便摸得的吗?你又不是美貌的姑娘,小爷看着你就恶心,别碰我!” 骆老头心说:要不是你老子在后面给你撑腰,我老头子早就把你灭了!哼! 心中虽然有气,可脸上却还装出一副和气生财的模样,陪笑着说:“是是是,陈少玉树凌风一表人才,被小老儿的手碰着了确实是腌臜。”放在陈闵浩的手,骆老头还殷勤地用袍子角给陈闵浩掸了掸手。 见他这么奴颜卑躬的模样,陈闵浩也没兴趣发作了,嫌恶地看了他一眼,说:“上次我听说你这里有紫玉流光,我来看看。” 一听这话,骆老头心中暗道:怎么他和那家丫头一样,也要买护甲?难道他要和人打架去吗? “陈少,您的消息可真是灵通,这紫玉流光可是中品法器,整个天材地宝阁没有第二家店能拿得出这种宝贝的,小老儿这才刚刚到手没有几天,您竟然就知道了!佩服佩服!” 陈闵浩道:“少废话,既然有,你就开个价吧!” “二十中品晶。” 骆老头在接待莫嫣的时候,知道莫家外表风光,内里寒酸,他不愿意让莫嫣看到真正的好东西,怕被被莫嫣看中了以后卖了赔本,不卖又要得罪莫家,因此总是藏着掖着。 然而陈家却不同,陈家拥有自己的晶矿,还在天材地宝阁拥有数处门店,他们家是实打实的财大气粗,骆老头开门做生意,无非是为了赚晶石,遇到了好的买家,他自然也是乐得出手,因此没有扭捏,直接给出了价格。 陈闵浩连价都没还,向身后招了招手,让家丁把晶石付了,说:“送到我家去就行了。”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骆老头赚了晶石高兴地眉开眼笑,连连答应,把陈闵浩送出门口,安排人送货不提。 再说两个女孩,她们一口气走到了离天材地宝阁的数里外的一个小树林中,莫嫣才终于停下来歇了歇脚,高珊忍不住好奇地问:“七师姐,刚才那人是你的未婚夫吗?” “什么未婚夫!那种垃圾,我怎么可能嫁给他!小师妹,你记着,以后在我面前千万不要再说起那个讨厌鬼,你就当从来没见过他!” 莫嫣小脸红扑扑的,也不知道是走路走得急导致的,还是因为生气,高珊鼓了鼓腮帮子做了个鬼脸,说:“哦,知道了。” 看了看斜阳红日,莫嫣将手中装着元魄珠的锦盒塞到了高珊手里,说:“我是你师姐,所以你要听我的话,好了,先别说这些了,走吧,趁太阳还没下山,我带你去看点东西。” 高珊不知道这个七师姐又想给自己带来什么惊喜,好奇地问:“七师姐,你要带我去看什么?” “嘻嘻,这你就别管了,跟着我走就行了。”莫嫣也不说明,只是拉着高珊的手往千松门所在的山峰方向走。 走着走着,高珊觉得眼前的景物变得熟悉起来。 “七师姐,这里不是去那个山谷的路吗?” 高珊一个月前才来过这地方,虽然已经记不清道路走向,但周围的环境依稀还有印象,眼看着现在太阳马上就要落山,在这种时候去那个住着魔兽的山谷,实在是太危险了。 高珊有些担心,说:“七师姐,这么晚了,万一遇到三足魔狼,我们恐怕对付不了,咱们还是快回去吧,六师兄该等急了。” 第138章 灵田 莫嫣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叨叨絮絮地像个婆婆似的啰啰嗦嗦,小脸立刻沉了下来,不满的说:“哎呀~不会的啦!只要我们不到森林里面去就行了,我问过爷爷了,那些三足魔狼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是不能出林子的,只要我们离着林子远远地,就不会有危险。” 见莫嫣的口气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了,高珊不想太扫了她的兴,反正她既然这么有信心,那就一定是不会有事了,这许多年来莫嫣一直都在那山谷里练功,也从没出事,她说得三足魔狼不能出林子的话,多半是真的,高珊不再多说,跟在莫嫣的身后,在根本就没有道路的灌木丛中深一脚浅一脚地钻来钻去。 这一次,高珊用心地记下了周围的景物变化,心中暗暗思忖:‘三足魔狼的内丹在我身体里产生的变化和七师姐说的完全不同,也不知道这种变化对我来说到底有没有好处。我还是先把路给记下来再说,等以后见了美人,让他琢磨琢磨,要是这真的是什么速成的法子,那我就又多了一条成仙的办法,没有必要一定要去找什么忘魂花,只要我的修为达到了金仙初期,不是一样也可以回到天上去么!’ 穿过了那个狭长的山洞,莫嫣带着高珊又一次进入了那个神秘的山谷,这一回,莫嫣没有带着高珊直接穿过漫山遍野的花圃,进入到花田那边的谷底森林,而是拉着高珊的手。绕着花海的边缘兜了个大圈。 山谷大的异乎寻常,高珊放眼望去,根本就看不见尽头,要不是莫嫣一直牵着她,她早就在这一片几乎没任何变化的花海中迷失了方向。 两人挨着崖壁一直走了一个多时辰,莫嫣才停了下来,而这时,两人已经沿着山壁绕过了大半个山谷。 如果高珊能御剑飞行。那么,她就能从半空中清楚地看到,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正好和之前进来的山洞遥遥相对,若是用一条线把这两个位置连起来,这条直线就恰恰将这个圆形的山谷分成两半。 “小师妹,你快看!”莫嫣指着前面的一处草地对高珊喊了一声,从她的语气里高珊感觉到这丫头一定是看到了什么好东西,可是高珊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了半天,却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事物。不禁有些纳闷,问:“七师姐,你让我看什么?” “长生草呀!”莫嫣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古怪起来。说:“小师妹。怎么你连长生草也不认识吗?”她一边说着一边还蹲下了身子,用手掌轻轻地托起脚边一株绿油油的小草细长的草叶,脸上是一副怜惜的表情,仿佛那草就是她的孩子一般。 高珊心里一惊,没想到这不起眼的小草竟然就是用来炼制长生丸的仙草,都说人不可貌相。看来‘草也不可貌相’,忙解释说:“哦,长生草呀,认识呀,原来师姐你说的好东西就是这个呀。呵呵,我还以为又是什么妖兽魔兽的呢。呵呵,呵呵呵。” 她笑着蹲下身,学着莫嫣的样子,托起草叶看了看又放下,做出一副司空见惯的表情,说:“这东西有什么好稀奇的,也值得你大惊小怪?” 高珊为了死撑,故意把长生草说得一文不值,以掩盖自己刚才没有认出这些长生草的窘态,而莫嫣听了她的话,又想起她曾经说过吃过‘聚灵丹’的事情,就认定了高珊出自大门大派又或者是修仙大家族,所以看不上这些不入品的灵草,脸上一红,说:“我家已经没落了,没有晶石可供我修炼,所以我只能自己种一些灵草来换。小师妹你出自名门大家,各种稀奇的灵花灵草一定是见了很多了,自然是看不上的。” 听她语气里带着落寞,高珊心里一紧,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说过了头,伤了莫嫣的自尊,忙又笑着说:“呀,七师姐,这一大片长生草都是你自己种的吗?你太厉害了吧!” 高珊又大大地夸赞了一番这些长生草种得怎么怎么好,听得莫嫣十分高兴,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还十分得意地摸摸这片叶子,捏捏那株根茎,一脸幸福的模样,滔滔不绝地说起了自己种灵田的事: “刚开始我本来不怎么爱种,只是想换一点日常用的灵石,就开了一小片,后来我发现原来看着一株灵草从一粒种子变成一棵生气勃勃的小草,原来是那么的开心,所以后来就越种越多了。” 莫嫣越说越兴奋,小脸都红扑扑的:“师兄师姐们都只有门里的那一点点灵田,能种的东西少的可怜,嘻嘻,我一个人拥有的灵田,就比他们的总数还要多,这些年我攒了好多晶石,虽然还不够,但没干系,明天开始我再多开垦一些荒田出来,一定很快就能攒够的!” 高珊知道她说的是买元魄珠的事情,心中十分感激,又顺着莫嫣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前面就是一片广袤的花海,看不出和原先山洞口见到的花田有什么不同之处,心中又是好奇又是惊讶,说:“这些难道都是你说的灵田吗?” 莫嫣在空中遥遥一指,说:“是呀,小师妹,你看,这里方圆十亩的地方,全都是低品灵田。只有有灵气的土地,才能种植灵花灵草,而种出来的灵花灵草,就可以用来炼丹,或者像我似的,卖了赚灵石,大多数修士都是不会炼丹的,只有金属性和火属性兼备的修士才能炼丹,就像我,不过,我没有学,所以就只是种了灵草来卖。” 高珊认真的听着,点了点头,说:“是不是修真界的每个人都会种这些东西?” 莫嫣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像长生草这种没有品级又不入流的灵草,基本上是每个修士都可以种的,除了这种草以外,其余的灵花灵草都需要有一定的修为基础才能种,而且,种植的修士必须本身就具有木灵根,而如果想要灵草能长得好一些,那就必须还得兼备水灵根。” 说到这里,莫嫣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两眼闪闪发光地看着高珊,说:“啊,对了,小师妹,你就是水木混合双灵根呀,你要是学习灵植的话,一定可以赚到很多很多晶石的!” “真的吗?” 一听到自己能用这门技术赚到大笔的灵石,高珊眼睛一亮,有些心动起来,去过了天材地宝阁,高珊很清楚地认识到,原来修仙者的世界里,也是物欲横流的,手头没有硬通货,日子照样苦哈哈。 可就在这时,莫嫣眼中的光泽突然又黯淡了下去,她一脸沮丧,叹了口气,说:“哎,不过可惜了,咱们千松门里并没有什么太厉害的灵植法术能让你修行,听说,就连祖师爷爷千松真人,也只能种一些初级的灵药,你是学不到厉害的灵植本事的。” 听了她这句话,高珊像被人当头浇了盆冷水,心里刚刚燃起的一丝小火苗,立刻就被莫嫣给无情地扑灭了,不过好在她本来就没打算在这个修真界里长期发展下去,不能发财,那就不能发财吧,也无所谓了。 “七师姐,怎么连祖师爷爷也要自己种田?” 高珊感觉自己好像并不是进入了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修仙世界,而是回到了原始社会的农耕时代,如论是部落里的首领还是部落中的普通成员,无一例外都必须要亲自下地干活才能养活自己。 “当然了,祖师爷爷也要用晶石的嘛。” 莫嫣则瘪着嘴还在为高珊的天生灵植资质被浪费了而感到惋惜,说话都显得有些灰心丧气,就像个泄了气的自行车轮胎似的,有气无力: “虽然我们每年都会向门里缴纳岁贡,但那些都是会被用来炼成灵丹,分发给门里人修炼用的,也有一部分会直接卖掉,发给我们做岁晶。 要是祖师爷爷把这些晶石拿走了,那我们这些小辈弟子用什么修炼啊,晶石里面储藏的灵气,可比外面飘着的要多的多呢!你要是到了那些没有灵气的地方,就全指望着它来修炼了。” 高珊再一次了解到晶石在这个修真界中非同一般的地位,心中愈加内疚了,说:“七师姐,那你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全都花了给我买元魄珠,那你自己用什么?” 莫嫣满不在乎地指了指面前的一大片长生草,说:“这不是很快就会有了么,你别多想啦,等我把旁边那些灵田多开垦一点出来,很快就能攒回来的。” 高珊自告奋勇,说:“七师姐,我也来帮你吧,我也想种点灵草卖了赚晶石。” 莫嫣微微一笑,说:“你急什么,放心啦,这几天师父他们在忙着调查守松阁的事情,所以没顾得上你,等他们忙完了,会给你安排灵田的,不过,咱们门里的灵田本来就不多,好的又都被师叔师伯还有祖师爷爷他们占了,剩下的那些低品灵田,分到我们手里,就少得可怜了。” 第139章 比试之期 修真界中的资源是非常有限的,千松门刚刚立派不久,连自己的晶矿都还没有,只有两三亩中品灵田和二十多亩低品灵田。 除去千松真人和二代弟子占据的绝大部分,剩下的不到十亩低品灵田里,还要匀出一半来分给门中四五十多个记名弟子,平摊到几个正式三代弟子手里,每个人连一亩灵田都不到。 高珊的加入摆明了是要在这少得可怜的灵田再啃上一口,到时候每个人手里的灵田就更加少了,这也算是启灵等人之所以会对高珊有那么大意见的原因之一。 本来每年收获的灵草里面,除去要交给千松门的岁贡,剩下的能卖个十几块低品晶石就很不错了,现在田减少了,这笔不多的晶石收入自然也会相应地缩水,启灵他们能不恨高珊么。 高珊自然不会想到这些事,她只希望能早一日摆脱寄生生活,自给自足,免得老是有一种吃白食的良心不安感,说:“七师姐,让我先给你帮忙吧,顺便也学学怎么种这些灵田,等师父他们给我分了田,我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会了!” 莫嫣歪着脑袋想了一想,说:“小师妹,这样吧,这里总共有十几亩的灵田呢,我和哥哥才开垦了五六亩,反正我们也种不完,你就在我们旁边,再开几亩出来自己种,到时候师父他们给你分的灵田肯定不会很多,你就和我们一样。两头一起顾着。我想,哥哥他也一定不会反对。” 原来自从莫氏两兄妹发现了这处灵田之后,就相约保密,没有告知任何人,就和这个山谷的存在一样,都是他们莫氏兄妹之间的一个秘密,现在莫嫣不但把这个秘密都告诉了高珊,还要把珍贵的灵田分高珊一块。可见在莫嫣心里,已经将高珊视作了和自己亲哥哥一样重要的人。 “七师姐,既然大师兄跟你一起在这里种灵田,那你还是和他商量一下比较好。” 莫嫣虽然盛情相约,可高珊始终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好歹要通知一声莫风,不然自己就这么突然背着锄头到他的灵田旁边来开地,未免有些不尊重他。 莫嫣努了努小嘴,说:“好吧。那我先去和他说,不过你放心,我哥最听我的了。只要我开口。他绝对会答应的。等三天以后你和五师姐的比试过去了,咱们就一起来种长生草。” “好。”高珊重重地点头答应,这小丫头在这件事上能听了自己的劝,她感觉有些意外,可见莫嫣并不是个持宠而娇、蛮不讲理的主。 三天时间对修仙的人来说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很快。就到了高珊和启灵约定比试的日子。 千松门弟子并不是很多,加上那些还没有引气入体的记名弟子,偌大的千松门里,总共不会超过六十个人。 因为人少,相对发生摩擦的机会也不会很多。因此,好几十年了都没有出现过弟子之间用剑穗之约这种死斗来解决矛盾的。所以这一次高珊和启灵之间的约斗,对千松门来说绝对算得上是一件大事了。 一个是资质平平却已经入门近百年的五师姐;一个则是刚刚进入灵动,踏上修仙之路才一两个月的时间、却资质超群的小师妹。 这两个人碰到了一起,最后到底谁输谁赢,结局还真是费人猜度。 有的人认为,五师姐启灵进入筑基期已经好几十年了,境界很快就要突破筑基初期,进了筑基中期,新入门的小师妹虽然天资不凡,但境界差距实在太大,不可能是五师姐启灵的对手。 也有的人认为,小师妹是修真界中难得一见的双灵根,而五师姐启灵却是混合三灵根,在修仙这条路上,灵根越纯,修仙的进度就越快。 虽然说小师妹修炼了才短短一个月,但谁能一定保证,传说中的双灵根不会在一个月之内突破筑基呢,毕竟大家对拥有双灵根的人天资是如何如何地好也都只是听闻,从没真实见过,谁都无法很确切地估计出高珊的修炼进度。 为了这事,本来就为数不多的千松门弟子,竟然还分成了三派。 一派认为五师姐启灵稳赢;一派则看好了新进门就引起了这么大骚动的小师妹;剩下的那些人,则是哪边都不靠,认为双方各有优劣,索性就认准了他们谁都盖不过谁,最后肯定打个平手。 就这样,千松山上开了盘口,众弟子纷纷押注,到了比试这一天,原本都一个个窝在自己的密室里修炼的家伙全都跑到了‘尚法堂’外的试炼场上围观。 那阵势,颇有几分高珊拜师那天的热闹劲头,只是,那一天他们都是来给高珊贺喜的,而今天,他们中有三分之一的人,都是来看高珊出丑的。 当高珊在莫嫣和岚聪的陪伴下出现在试炼场边上的时候,有几个眼力好的记名弟子看出了高珊并没有跨入筑基期。 立刻,那些买了高珊赢的一群人绝大部分都开始动摇了,甚至有很多人纷纷转投,将原先押高珊赢的晶石全都改成了押五师姐启灵,买高珊赢的这个盘口的赔率也一下子从原先的一比五,涨到了一比十。 莫嫣看到这些人见风使舵的嘴脸很是不爽,生气地拿出了自己身上本来准备付给骆老头,用来买元魄珠的一百多块低品晶石,全部押在了高珊身上,然后一双水灵灵的大眼圆溜溜地瞪着岚聪,等他表态。 岚聪在莫嫣这种虎视眈眈的注视下,怯生生地拿出了十块低品晶石,押在了高珊赢的盘口上。 莫嫣的表情立刻变得难看异常,岚聪连忙又将自己剩下的二十多块晶石也全部拿了出来。 莫嫣这才满意地微微一笑,转过头挽住了高珊的手,说:“小师妹,你尽管去,我们一定会支持你的!” 高珊苦笑着点了点头,这种事情,不是支不支持就能改变的。 高珊三人到了没一会儿,莫风带着周吉也来了,本来这一次应该是由身为代掌门的慧松道人来主持剑穗之约,但因为三个二代弟子全都和天松门派来的人一起出去调查守松阁被灭门的事情了,所以改成了三代弟子中的首席大弟子莫风主持大局。 “小师妹,这是师傅让我转交给你的。” 周吉走到高珊面前,他先是一脸惊讶地上下打量着高珊,然后又是微微一声叹息,将手中早就预备好的一个小瓷瓶递给了高珊,说: “小师妹,想不到你竟然能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就从灵动初期冲到灵动后期,哎,真是让我这个做师兄的惭愧啊。只可惜,你虽然精进神速,但终究还是差了那么一点,这次的比试……哎,你要千万小心。” 高珊的进度让身为二师兄的周吉连连称奇,这里面最得意的还是要属莫嫣,她悄悄地捏了捏高珊的手,朝高珊会心一笑,在她心里,高珊现在的修为都是靠着三足魔狼内丹暂时得来的,二师兄竟然没有看出破绽,心中有种恶作剧得逞的快感。她那里能想到,高珊竟然已经完完全全地将三足魔狼内丹整个吸收了,而那灵动后期的修为,也是实打实不带一丝掺假的。 高珊说:“二师兄,谢谢你对小妹的关心,小妹一定会竭尽所能,尽量不给师傅丢人。” 周吉神情凝重,摇了摇头,说:“丢不丢人倒无所谓,只是你到时候千万不能逞一时之气,如果见势不妙,就赶紧认输,师父绝对不会怪你。” 高珊明白周吉是一番好意,可是只怕到时候自己就是想认输,五师姐也未必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说实在的,这一次高珊是真的没底了,她昨晚上就想着要不要逃跑算了,可是一想到莫嫣,她就觉得自己不能做缩头乌龟,不就是挨一顿打么,她就不信了,启灵还真的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要了她的命。 高珊觉得两人之间的谈话气氛有点沉重,接过小瓷瓶,打开盖子闻了闻,故作轻松地问道:“二师兄,这是什么?” 见她似乎没怎么把比试的事情放在心上,周吉心中暗道:难道她已经有了克敌之策?这女孩来历古怪,说不定真有什么厉害的功夫能在关键时候保住性命,若真是如此,我的担心倒显得多余了。 想到这里,他稍微松了松紧皱的眉头,说:“这是师傅给你的初级还神丹。” 之前莫嫣在遇到三足魔狼以后,为了给高珊调气养神,曾经将自己仅有的一粒初级还神丹给高珊吃了。之后高珊跟着莫嫣去了趟天材地宝阁,一看那些铺子里卖的价格,高珊才知道这丹药价价值不菲。 平常的时候一枚初级还神丹最便宜也要用八十低品晶才能买到,而如果是在供应量不足的情况下,这个价格飙升到一百之外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也就是等于说,自己那天随口那么一吞,就一次吃掉了莫嫣三年的岁晶。 知道这事以后,爱财如命的她甚至比莫嫣本人还要肉疼,想不到这次师父竟然也给了自己一枚初级还神丹,高珊不禁有些意外。 第140章 飞翔吧,飞剑! 高珊她仔细地瞅了瞅瓶子里的药丸,只见这颗丹药果然和她上次吃掉的那颗透明小药丸一模一样,知道这东西弥足珍贵,起初高珊只是用两个指头随意地捏着瓶颈,这时连忙又用另一只手拖住了瓶底,似乎深怕一个不小心就把瓶子摔了似的。 见高珊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二师兄周吉微微笑了笑,说:“小师妹,你现在有多少灵力?” 高珊估摸了一下认认真真地回答说:“大概是八百五十毫仑。” 周吉点了点头,说:“这枚初级还神丹一次能补足一千克伦的灵力,你若是一次服下,未免浪费了,你可以把它分成一千份,这样每一份都还能补充一千毫仑的灵力,足够你用的了。” 莫嫣插口问道:“二师兄,初级还神丹还可以分开使用?”高珊明白这丫头的心思,上一次她就是整颗给自己吃了,估计她是不知道这回事的。 周吉对莫嫣的问话觉得有些突然,微微一愣,点头说:“是啊,所有补完类的灵丹都能分开使用。怎么了?七师妹,有什么问题吗?” “厄……没,没有。” 莫嫣偷偷地瞄了瞄高珊,朝她做了个苦恼的表情,高珊心领神会,同样报之以一脸惋惜,心中暗暗叹道:上次那枚初级还神丹用得实在是太浪费了。 在周吉的指导下,高珊用灵力切割术将一整颗玻璃弹珠大小的初级还神丹分成了一千份。 她本来还担心分开以后的丹药会微小得根本就无法用手拿起来,结果发现。被分开的初级还神丹并没有变成想象中的那样改变体积,它的每一粒都还和之前的一模一样,只是拿到手里以后,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丹药散发出来的灵力不如之前的浓烈而已。 高珊将这一千粒初级还神丹分装了十个小瓷瓶,把其中四瓶给了莫嫣,两瓶给了岚聪,剩下自己留了四瓶。 她本来想给周吉和莫风各两瓶,如此一来。五个人正好一人两份,可是周吉和莫风说什么也不肯要,她就只好作罢了。 分完了初级还神丹,周吉又嘱咐道:“小师妹,服用还神丹有一个禁忌,两个时辰之内不能连用两粒,否则灵气会在经络中逆窜而有损修为,这一点十分要紧。” 高珊默念记好了,这时只见芙蓉带着启灵启道两兄妹出现在了试炼场上。 千松门中有不少记名弟子都对这位千娇百媚明艳动人的芙蓉师姐垂涎三尺。她的出现,顿时引来了不少尖利的口哨声。 芙蓉很是享受这种被男人用*辣的目光盯着看的感觉,不时地扫一眼周围那些或站或坐的记名弟子。眼睛里秋波涟涟。看得那些一直以来都只能对着石壁、枯燥修炼的男修们从骨子里往外的一阵阵发酥,甚至好几个站在树杈上或者柱子顶端的人差点因为分神而从高处跌落下来。 一路招摇着来到高珊几人面前,芙蓉先是对着莫风和周吉行了个礼,说:“大师兄,二师兄,小妹来晚了。还请两位师兄不要见责。” 启灵启道亦步亦趋地跟在芙蓉身后,也向着莫风和周吉拜了下去,启灵在给两位师兄见礼时,还侧着脸轻蔑地瞟了一眼站在莫风身侧的高珊,高珊只是低着头。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 “三师妹,四师弟。五师妹,既然你们来了,时候也不早了,要不,就开始吧。” 莫风抬了抬手,做了个搀扶的动作,却并没有碰到芙蓉的身子。 芙蓉低垂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冷笑,她顺势直起了身子,扫视了一圈莫风身边的高珊、莫嫣和岚聪,眼神中不带任何波澜,淡淡地说道:“一切听从大师兄的安排便是,小妹没有异议。” “恩。五师妹,小师妹,你们过来。” 莫风和芙蓉寒暄完了,又将启灵和高珊叫到自己的面前,低沉着嗓音一脸正色地说:“两位师妹,这次你们的剑穗之约,本该由本门的代掌门,也就是我师父慧松道长为你们主持,但本门中长辈因有要事在外,不能亲自赶到,只能由我这个做大师兄的来为你们评判输赢,你们有不服的吗?” 高珊和启灵一起躬身答道:“没有。” 莫风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既然如此,按照祖师爷爷定下的规矩,剑穗之约以后,无论输赢,你们从此以后都不能再起争端,可有异议?” 两人又齐声回答:“没有。” 莫风微微一笑,脸色一转,柔声说道:“还有一件事,我也要预先奉告两位师妹:虽然说,剑穗之约乃是死约,生死由命,全凭实力,但我们好歹也是同门学艺,手足之情,不可忘弃。 我希望两位师妹能看在同门之谊的情分上,点到即止,当然,如果你们非要赶尽杀绝,以泄心头之气,照着祖师爷爷的规矩,我们也不能阻止,但事后其他同门是否会对你‘另眼相看’,那就不好说了,所以你们下手以前最好预先掂量掂量,明白了吗?” 莫风这番话虽然是对着两个人说的,却明显是针对的是启灵,在场的师兄妹没有一个心里不是雪亮雪亮的,缺谁都没有提出不同的意见。 “明白了。”这一次只有高珊一个人的声音,启灵却没有应答。 莫风的脸沉了下来,冷冷地说:“五师妹,怎么,你有意见?” “我……” 启灵抬起头满脸不忿,目光碰到莫风那严厉的眼神,心中一抖,到了口边的话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她转头望向了三师姐芙蓉。 芙蓉撩了撩一缕垂在耳边的头发,哼了一声,声音非常小,却正好能让在场的几个师兄妹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莫风假意没有听到,两只眼睛寒光闪烁,直直地盯着启灵的双眼,口中厉声喝道:“五师妹,为何不回答!” 启灵被他这股子大师兄的威严给吓得浑身一颤,连忙应道:“没、没有意见。” “好!”有了启灵这句话,只要一会高珊主动认输了,他们几个师兄妹也就能有借口将比赛喊停,这样即不会坏了剑穗之约的规矩,又能保住高珊不至于让她受了启灵的毒手,莫风微微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柔和的笑容,说:“那么,就开始吧。” 灵动,是修仙之人和凡夫俗子的分界岭;而筑基,则是一个修士是否能够运用法力的分界线。 启灵已经可以让飞剑脱离自己的手掌,进行简单的远程攻击,而高珊则只能往飞剑里灌注灵力,加强飞剑的各项属性。 两个人一上场,没过几个照面,启灵就开始控制着飞剑从上下左右各个方向开始攻击高珊。 而如此一来高珊就根本无法靠近启灵半步,只有被动防守的份,完全没有还手余地。 整个比武场上只见一人两剑在那里挥舞拼斗,而启灵则像局外人一样从容不迫地远离战圈而立。 对于剑法,高珊初学乍用,又缺乏名师指点,根本就演得不成套路,起初她还能似模似样地舞上几招,可随着启灵的攻势渐渐放开,她早就把那些临时从玉简上学来的初级剑法忘得一干二净。 高珊凭着本能进行笨拙的格挡,愈发破绽白露险象环生,看得一旁的岚聪莫嫣等人心惊胆战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这是只见启灵的飞剑又朝着高珊的面门飞速逼近,高珊身子后仰,飞剑擦着她的面门而过,削下了她额前的一缕青丝,高珊吓得惊出一身冷汗。 可飞剑虽然避过了,但她的身子却失了平衡,这种铁板桥的功夫看起来简简单单,实则却最考较使用者的基本功夫,高珊又没学过武术,小时候也没进过舞蹈训练班,乍一下腰,马上因为重心不稳,仰面摔倒,要不是她现在的骨骼经过了灵气的淬炼,已经变得十分柔韧,这一下子不把老腰闪了才奇了怪了呢。 高珊结结实实地后脑勺着地磕了个大包,可她心中害怕启灵的飞剑会再次回转从背后攻击,竟然对脑袋上的大包浑然不觉,赶忙在原地一个侧滚避开一边,回头望去,只见启灵的飞剑因去势太急,未能收劲,此刻竟然已经到了离自己十几丈开外的地方。 她心中刚松了口气,只见那剑的轨迹开始打圆,很明显是启灵正在操控飞剑掉头攻击,高珊不及多想,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不形象了,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身,整个人身上满是灰泥土石,狼狈至极。 如此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几回,没过一会儿,高珊身上那件杏黄色的罗裙立刻就变得灰不溜秋又破破烂烂,完全看不出原先的模样了,而她手上脸上,则被地上的碎石块划出来不少寸许长的小裂口,整个人血淋淋的,看起来颇为吓人,只是她现在一门心思只想着怎么躲开启灵的飞剑,一时间也不觉得疼。 周围的莫嫣等人看着她这幅模样,心全都像坐过山车一样,跟着高珊的跌倒爬起,一会儿掉到嗓子眼上,一会儿又沉入万丈深渊,冷汗一阵阵地往下流,反倒是高珊因为无暇他顾,没有时间去害怕。 第141章 是福是祸 芙蓉和启道两人袖手旁观,看着这位八师妹在一众记名师弟面前出尽丑态,心中十分快意,只恨不得启灵的飞剑能赶快把这个惹人厌的女孩刺死才好。 要不是碍于身份,看到高珊狼狈万状的模样,这两个人很有可能还会鼓掌喝彩,就如一旁那些买了启灵赢的一大帮记名弟子做的那样,高珊的处境越是凶险,他们的叫好声就越是响亮,一个个地似乎都巴不得高珊赶紧翘辫子,自己就能赢上一大笔晶石。 莫嫣在一旁看到众人落井下石的样子,气得恨不得上去给他们一人一脚踹出千松门去,她气呼呼地用手叉着腰,另一只手则指着那些起哄的弟子,恼道:“你们这群见利忘义的东西,除了晶石,全一个个地都没心没肺,大家好歹也是同门师兄妹,你们怎么能看着她们自相残杀还拍手叫好?!像你们这种人渣败类,根本就没有资格入我千松门了!哼,谁要是再敢起哄,本小姐立刻就取了他的脑袋!”莫嫣一面说着,一面就取出了自己的飞剑,横眉瞪目,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扫视了一圈围观的弟子。 她这一嗓子下去,果真没有人敢再起哄了,那些人心里都明白,这位七师姐向来受门中长辈偏爱,要是真把她惹怒了,那她那些话可就不是说着玩的了,因此谁都不会傻到在这种时候去触这个霉头,比试场周围又再次安静下来。 莫嫣哼了一声转身去看比试场上的情况,只见高珊还是在那里一味地东躲西藏。莫嫣心中焦急,大声喊道:“小师妹,弃剑,快弃剑!” 在这种关键时候,莫嫣竟然拢着双手大声叫嚷着让高珊放下武器,在场围观的众人心中无不惊讶,都搞不明白这莫嫣说出这话到底是什么用意。 岚聪还以为莫嫣因为紧张高珊而变得六神无主,所以说话也变得颠三倒四了。他担心莫嫣的这种胡言乱语会干扰高珊的心神,而此时的高珊全心全意应付启灵的飞剑还犹自显得十分吃力,若被莫嫣这一喊给分了心力,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岚聪又急又惊,拉住莫嫣的胳膊阻止她继续喊叫,一面说道:“七师妹你糊涂啦?!怎么能让小师妹在这种时候弃剑?!你嫌她死得还不够快吗!” 哪知莫嫣不但不理会岚聪的劝告,还大发脾气:“哎呀你别管!”她又急又恼地甩开岚聪的大手,依旧自顾自地朝着比试场里的高珊大声喊道:“小师妹,快把剑丢了。快!” 此时高珊正又爬又滚地躲避着启灵的飞剑,听见莫嫣的喊声,她心中一亮。竟然真的瞅准一个机会。将手中的飞剑远远地抛了出去。 见此情景,莫风、周吉、岚聪三人都是大惊失色,齐声喊道:“小师妹,使不得!!” 而芙蓉和启道则是毫无掩饰地哈哈大笑起来,启道说:“三师姐,这野丫头被师妹吓破了胆。连手里的剑都不要了,她这是自己找死!” 芙蓉说:“看来所谓的双灵根也不过如此,哎,我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角色的,太不尽兴了。” 这两人一唱一和就仿佛高珊已近死了一般。全然没将身边的几位是兄弟姐妹们异样的目光当成一回事。 而就在这两人以为比试马上就要结束,准备起身回去时。只听比试场周围突然响起一阵惊疑之声,芙蓉眉头一皱朝着众人的目光看去,只见此时本该已经完全丧失了抵抗能力,被启灵一剑刺死的高珊,不但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反而还好端端地跳出了战圈,而那把被她抛弃的飞剑,此时正在空中如一条银龙般灵活自如地和启灵的飞剑缠斗在一起。 “这怎么可能?!”芙蓉不惊失声叫道:“难道她已经是筑基期了?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高珊的修为只有灵动后期,御剑之术只有筑基之后的修士才能使用,高珊根本就不应该会凌空操控飞剑的本事才对! 看到高珊使出了凌空御剑的法术,不但芙蓉惊讶得难以置信,连莫风在内的所有千松门弟子,都是一样纳闷,只有莫嫣,一脸得意,似乎早就知道高珊会使用御剑术一般。 见自己的妹妹表情古怪,莫风脑中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他一脸狐疑地望着莫嫣,道:“难道……小师妹的飞剑已经有了剑灵?……” “嘻嘻。”莫嫣脸上的笑容愈发明显了,她仰着脸朝着自己的哥哥眨了眨眼,说:“真不愧是莫家长孙,哥哥,你真是太聪明啦!不错,若不是因为有了剑灵,小师妹的飞剑又怎么能飞起来呢!呵呵,你没想到吧,这可是我从骆叔那里找到的宝贝哦!” 莫风心中愈发惊讶了,剑灵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他苦苦寻了上百年都还不曾觅得一个合适自己飞剑的剑灵,想不到高珊初来咋到,竟然就能遇到符合她剑气属性的剑灵,这种机缘巧遇,真叫人不得不羡慕嫉妒恨啊。 而高珊之所以在最初和启灵动手时没有使用御气控剑,主要就是因为她心存顾忌,由于时间紧迫,她匆匆地将元魄珠里的妖灵融入飞剑已经是勉勉强强,根本就没有多余时间让她练手去熟悉飞剑的操控,因此她本来心里就发虚,抱着不敢用的态度,而上场以后又被启灵的凌厉攻势给吓蒙了,压根就已经忘了她也能御气使剑这件事。直到莫嫣出声提醒,她才突然想起,没来得及多想,就把剑抛了出去。 初时高珊的飞剑虽然飞到了空中,却晃晃悠悠地像个走钢丝的杂技演员似的,似乎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危险。 可随着飞剑在空中来回打了几个圈,高珊很快就掌握了控制飞剑的要领,不但能完全挡住启灵的飞剑攻击,偶尔甚至还能报以还击。 如此一来,本来摆明了高珊必输,启灵稳赢的局面,立刻因为高珊也能控制飞剑这一突变的情况而让战况陷入了胶着状态。众人只见两条银色的飞影像两条银色丝带一样在空中纠缠盘旋,却哪里还分得出那一把是高珊的飞剑,哪一把是启灵的飞剑,除了莫风芙蓉等少数几个修为比高珊和启灵高的人,其余人都是看得眼花缭乱,根本分辨不出孰优孰劣。 而两个人的御剑之术又都还是最初级的,虽然速度极快,可招式却极其简单,除了最基本的单道飞行,几乎没有任何花俏的变化,这么一来,这两人之间真正拼斗的,不过是看谁的法力储量更大,更能耗得时间久一点儿而已了。 “太好了,小师妹,加油!”莫嫣见高珊终于可以将战况稳定下来,手舞足蹈地为高珊鼓劲。 莫风却神色凝重,一脸阴霾地望着场中两人的决斗,一言不发。 “大师兄,你在担心什么?” 岚聪心思细密,注意到莫风的表情有异,不解地问道。 莫风呲着牙砸了砸干燥的嘴唇,说:“小师妹虽然能拖得一时,可是情况还是很不乐观。” “为什么?”听他这么一说,连莫嫣和周吉两人也都转过脸来一起望着莫风。 莫风叹了口气,说: “小师妹依靠剑灵和自己之间的心灵相通,才能提前控制飞剑御气飞行,但这种飞行比起五师妹直接用灵力驾驭飞剑要费力得多,我担心小师妹会后气不足,到时候她飞剑又不能及时回到自己的手中,那么,结果只有徒有待毙了……” 莫嫣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说:“哥,你忘啦,小师妹有大师伯给她的初级还神丹啊!即使灵力用完了,她也能马上补满的,你太多虑了!” “是啊,大师兄,七师妹说得对。”周吉也觉得莫风的担忧有些杞人忧天,不足为虑。 “师弟,嫣儿,你们可曾想过,”莫风却依旧皱着眉苦笑着摇了摇头,说: “五师妹进入筑基期已经二十多年了,就算她的修行精进再慢,灵力也不可能还只是当初进入筑基时候的一千毫仑了,而小师妹只有八百五十毫仑的灵力,两个时辰之内,她只能补充一次灵力,万一在这两个时辰之中,她的灵力再次耗竭,那要怎么办?” 莫嫣心头一惊,脸色煞白,道:“对啊,万一五师姐的灵力比小师妹的两倍还多,那小师妹岂不是必死无疑了?!” 莫风点点头,道:“不错,我担心的正是这个。” 莫嫣大惊失色,急道:“那我们赶快让小师妹把飞剑收回来!” 莫嫣一边说着,一边就已经扭脸转向了战场的方位,准备赶紧朝着高珊喊话了,莫风却摆了摆手,道: “嫣儿,没用的,她们两个现在都已经将心神沉入了自己的识海,你在外面喊,她们是根本听不到的,只有在进入金丹期以后的修士,才可能分化神念,那时候飞剑才会由单独分化出来的神念进行操控,不会占据控剑者的整个心神。” 第142章 节节寸断 “那可该怎么办啊?!哥~你快想想办法救救小师妹啊!~” 莫嫣懊悔得要死,要不是自己自恃聪明教了高珊这个法子,说不定高珊用那些粗浅的武术招式加上天心甲的防护能力,能抵御住启灵的攻击,到时候等启灵的灵力一耗完,双方也就算是打了个平手,也不至像现在这般死路一条! 如果高珊最后真的死在了启灵手里,那这其中有一大半的缘故,都是因为她莫嫣! 莫嫣拽着莫风的袖子,急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是啊,大师兄,你得帮帮小师妹。” 岚聪见莫嫣那副眼泪汪汪的无助模样,心中又怜又痛,却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只能傻傻地望着莫风苦苦哀求,希望他能出手,阻止这场争斗。 然而,高珊和启灵的这场比试,并不是莫风能插手的,千松真人的规矩定的明明白白,剑穗之约,生死自负,旁人一概不得插手。 除非是高珊自己举手投降率先认输,要不然即使莫风是众师兄妹之长,也没有权利阻止这场决斗,他虽有心想要帮高珊一把,却是无能为力。 周吉身为二师兄,十分能体谅莫风的难处,见莫嫣和岚聪一味地恳求,他叹了口气,道:“六师弟,七师妹,你们不要让大师兄为难了,一切听天由命吧。” 莫风道:“嫣儿,六师弟,不是我不想帮小师妹。只是这件事情由不得我做主,现在我们只能指望五师妹能手下留情,别无他法。”听了这话,莫嫣顿时泄气了。 其实,高珊和启灵相斗的半个多时辰里,高珊并不是没有取胜的机会,在她刚刚开始用灵力御剑的时候,启灵曾经因为一时吃惊而产生过一次小小的心神波动。 只可惜高珊临敌经验不足。无法抓住这转瞬即逝的破绽,丧失了一次反败为胜的机会。 高启两人不上不下地又持续斗了半个多时辰,高珊渐渐地开始感觉自己的灵力不支,飞剑的速度和反应能力明显地开始不像先前那般迅速敏捷。 高珊的操控一出现迟钝的现象,启灵的飞剑马上就迎头赶上,两柄飞剑的交锋区由原先的两人正中,变成了偏向高珊的方向,在场众人都从这一明显的火线位置移动中看出了高珊的败势。 然而此时在经历了这般曲折持续的对持之后,那些原本盼望着高珊输阵的弟子。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静穆严肃的神色,也开始为高珊的安慰暗暗捏了一把汗。 眼看着启灵的飞剑正在向着自己的面门一寸寸挺进,高珊不再迟疑。将那仅有一次机会的还神丹服了下去。这一来,她的飞剑气势瞬长,没费几回合功夫,又将启灵的飞剑给逼到了场中。 这时只听场外突然暴起一阵如雷般的叫好声,莫嫣毫无防备之下,猛觉耳旁掌声大起。吓得不禁一个抖擞,口中疑惑不解地喃喃说道:“这群家伙怎么改性了?真是怪事……” 莫风离她最近,听到她的低声嘀咕,拍了拍莫嫣的肩头,会心一笑。 启灵没想到高珊竟然还有此一招。第一次高珊打破常规,以一个灵动期的修士。使出御剑之术,已经让启灵的心里开始产生了极大地震荡。 这一次高珊又在瞬间补完了灵力,启灵不知道,这个双灵根女孩还有多少自己想不到的厉害后招,眼看着自己的灵力在一丝丝减少,启灵心中原先那种必胜的把握消失殆尽,转而代替的,是那种对未知的恐怖,她第一次感觉到高珊是如此可怕。 启灵越是和高珊对持下去,心中越是焦躁不安,飞剑攻击的势头也更加凶猛凌厉,可如此一来,她的剑法已经失去了先前的周密紧凑,虽然看似威力大增,实则破洞百出。 而高珊在这么长时间的对抗中,已经渐渐掌握了抵御启灵剑招的法子,一个是越战越精,一个却越打越乱,又斗了数十回合,高珊竟然第一次压过中线,将双剑格斗的圈子向着启灵所在的方向推进了数丈。 启灵的心中更加难以平静了,她还错以为这是高珊开始施展出真正隐藏的实力了,却哪里知道这一切都是她自己心神大乱,以至于法力不如先前所致。 就在启灵心中的未知恐怖越来越重的时候,她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了自己师父慧松道人在临走前留给自己的那件东西,她心神大定,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露出了有如屠夫般冰冷阴狠的笑意。 试炼场周围,将近六十双各怀期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在千松门尚法堂前面决斗的两个女孩,就在众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两个女孩身上时,天空的一角突然出现了一道奇异的白光。 紧接着,只听‘当’地一声脆响,启灵的飞剑突然落地,正当大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一把仿佛流星一样鬼魅般出现、通体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红色飞剑,拖着长长的残影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笔直地射向了还在全神贯注地沉浸在防御启灵飞剑攻击中的高珊。 “三师叔的赤炎凌风剑!”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一语道破了这把突然出现的飞剑的来历。 可就在这句话还没有完全落音的时候,赤炎凌风剑已经像一个被戳破了的肥皂泡一样寸寸碎裂在了离高珊不足半寸的地方,在赤炎凌风剑碎裂的地方,一层淡淡的乳白色光晕在太阳下熠熠生辉,场中顿时变得鸦雀无声,一切,仿佛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怎么可能?那可是三师父的赤炎凌风剑啊!” “她身上穿的是什么厉害的法宝?竟然能直接将飞剑击碎了?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过了片刻,场中哗然声大作。任谁都不相信,就在刚刚,高珊竟然硬生生地挡住了灵松道人赤炎凌风剑致命的一击,而且还将三师叔的至宝赤炎凌风剑给彻底报销了! 启灵傻傻地站在当地,口中除了:“不可能,不可能……”这三个字,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另一个于此事密切相关的莫嫣,也是惊诧万分。高珊身上那剑护甲是她买的,她很清楚那不过就是一件低品宝甲,最多只能抵抗住像启灵这种筑基期修士的飞剑攻击,可灵松道人那是实打实的元婴后期啊,根本就已经不在比较范围之内了,一件区区的低品护甲,怎么可能抵挡住灵松道人的这一记杀招? 而且事实是,那件护甲不但保护了高珊的周全,甚至还奋起反击。将灵松道人当做命根子一样修炼了数百年的赤炎凌风剑给来了个千刀万剐,这简直就是荒谬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了! 虽然莫嫣是亲眼看着这件绝对不可能发的事情发生在了自己眼前,可她依旧不相信自己刚才看到的事实。张大了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刚才的事情发生的实在是太突然了。从灵松道人的赤炎凌风剑出现,到它彻底碎成渣子像摊烂泥一样撒落在地上,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而已,就在众人都以为是高珊身上的宝甲发生奇效的时候,高珊却清楚地在赤炎凌风剑碎裂的一瞬间,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那气息让她如此留恋,又爱又恨。 “臭乌龟,死乌龟,你在哪儿?快出来!” 高珊在鬼门关前溜了一趟之后还没来得及感到恐怖,心中就率先产生了一股莫名的喜悦感。没错,她感觉到的那股气息。正是禄的气息,可是当她放眼四顾的时候,却根本就找不到禄的身影,任凭她怎么喊怎么叫,就是没有人应她,而周围的人见她突然口出怪语,都是疑惑不解,无数双探寻的眼睛定在了高珊的身上。高珊却丝毫没有觉得别扭。 “难道是我的灵觉产生了误判……”她心中恍然若失,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偌大的试炼场上一片寂静,连一点细小的声音都听不到,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他们都在等着这个接二连三创造奇迹的女孩再次有什么惊人的举动,可是等了半天她却只是默默地低下了头,一排泪珠从她低垂的头下落在了地上,在那一刻,众人心中都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哀伤。 小师妹……”莫嫣轻轻地摇着高珊的臂膀,柔声喊道:“小师妹,你怎么了?” 高珊连忙用手擦去泪珠,抬起头强作笑颜,摇头说:“没什么。” “哼,哼哼,好一个双灵根的小师妹啊,看来大师伯确实给了你不少好东西呢!”芙蓉似笑非笑地走上来说道,她把高珊身上的护甲当成了青松道人留给高珊的至宝,其实场上大多数人都有这个想法,要不然这灵动初期的丫头,哪里来那么厉害的法宝挡住了灵松道人的飞剑呢? 莫嫣横了她一眼,想反驳些什么,可终究碍于她三师姐的身份,没说出来。 芙蓉斜睨一眼两人,转脸对仍旧站在场地上发傻的启灵喝了一句:“还在这儿丢什么人先什么眼?!还不跟我回去!你好大的胆子,偷了师父的飞剑,竟然还将它毁了,看师父回来怎么收拾你!” 莫嫣冷哼一声,说:“还不知道是‘偷的’是‘给的’呢!三师姐你怎么就这么肯定呢,说不定三师叔就是偏爱五师姐,悄悄地把好东西都给了她不给你呢!哎呀~三师父怎么能这么偏心呢~三师姐,我真的替你不值呢!” 芙蓉知道她是在挑拨离间,也不生气,微微一笑,又瞪了一眼启灵,像没事人似的带着启灵启道两兄妹走了。 莫风假意责备了几句莫嫣不尊师姐之后,打发一众弟子回去修炼,余下他们是兄妹五人,送着还有些神情失落的高珊回小木屋去了。 第143章魔道复起 “哇……” 刚刚调查完了守松阁的事情,正在御剑飞行往回赶的青松道人一行人,不得不中途降落在了一座小山岗上,原因是灵松道人飞着飞着突然呕了一大口血,身子一歪,从飞剑上面摔了下去。 “三师弟,你怎么了?” 青松道人和慧松道人都是一脸担心地望着灵松道人。 灵松道人强自压下了身体里翻滚如惊涛骇浪般到处乱窜的灵力,摆了摆手,说:“没什么。” 此刻,灵松道人的心里却痛得几乎快要滴出血来:自己的赤炎凌风剑啊,就这么没了!启灵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自己的赤炎凌风剑,会突然和自己断了联系? 他心里又急又痛,却又不敢说出自己暗中将赤炎凌风剑交给了启灵,让她去对付高珊的事,只能打断了牙往肚子里咽,强颜欢笑地对两位师兄说:“小弟可能是昨个晚上打坐时岔了真气,坐一会就好了。” 青松道人一行人,在这天傍晚就赶回了千松门,并且紧急召集了门中所有的子弟,统统到通极殿集合。 因为下午的时候刚刚看过启灵和高珊的比斗,所以那些之前闭关的人也都统统出关了,这时召集大家集合的钟声一敲响,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众弟子全都到齐了。 代掌门慧松道人满意地扫了一眼垂手肃立的众人,和青松道人、灵松道人互相交换了个眼色,这才神色凝重地开口说道: “诸位。今天之所以把你们所有人都找来,是因为有一件非常重要的必须要马上宣布:从现在起,所有我千松门的弟子,全部转入千松秘境修炼,没有经过我的批准,谁都不得擅自离开。” 满屋子的人听了他这一番话,纷纷议论起来,一时间大堂里各处都响起了有如蚊蝇振翅一般细小的谈论声。慧松道人并没有出声制止,而是非常平静地停了下来,给众人一个反应的时间。 在慧松道人开口以前,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这一次掌门之所以将大家召集起来,肯定是因为下午高珊和启灵那场一波三折又匪夷所思的斗法。 没想到,慧松道人竟然对那件事只字不提,而是突然告知所有人,全都转移阵地。放弃原有的修炼场所,而转入那个神秘的千松秘境,这让在场的众人中。除了青松道人和灵松道人以外。全都一头雾水。 高珊和莫嫣站在人群中间,也互相咬着耳根。 高珊小声地问莫嫣:“七师姐,什么是千松秘境?” 莫嫣用手掩着嘴巴,将嘴唇贴近高珊的耳鬓,轻声解释说:“千松秘境是咱祖师爷爷请人建造的一个洞天福地,专门给我们避难用的……” 从莫嫣的话语里。高珊了解到:千松秘境是千松真人耗费了四百多年的时间,花费了几乎自己在几千年中累积下来的所有晶石和材料,才请到了一位金系渡劫初期的人类修士,用高级空间分割术,创造出来的一处独立空间。也就是传说中的洞天福地。 这处洞天福地通过那名设计它的修士和千松真人的精心布置,一共设置了九重防御法阵。可以轻松地抵挡住十名以上合体期后期的修士猛烈的法术攻击。 千松真人在创派之初,立足未稳,为了门派的安全考虑,才特意给门中弟子创造了这么一个暂避之所。 可是自从这个洞天福地建成以后,千松门的发展一直顺风顺水,并没有发生过什么太大的危机,是以这个千松秘境从诞生以来就未开启过,虽然千松门中的人都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存在,却谁也没有亲眼见过,更没有人知道,这处秘境的入口到底在哪里。 这一次慧松道人竟然说出了让所有人都立刻避入秘境的话,大家几乎都是同时想到,肯定是祖师爷爷千松真人的对头,趁着他闭关修炼的机会,来上门寻仇了。 “师傅,是不是有什么厉害的对头要来找我们千松门寻仇?” 莫风和周吉两人交流了一会以后,率先开口问道。 慧松道人紧皱着双眉,脸上的表情显得异乎寻常地沉重,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不是我们千松门,而是整个蓬山仙域。” 修真界中有三分之二的地方属于海域妖修,而剩余三分之一的地方,则属于陆域修士,在这三分之一的陆域中,又因为海域相隔,被分成了大小不一的五块陆地,也就是五仙域,分别是:蓬山仙域、瀛海仙域、天姆仙域、方寸仙域和幻虚仙域。 千松门所在的仙域,正是五仙域中,占地面积的排在倒数第二的蓬山仙域,比蓬山仙域还要小的,是瀛海仙域,而在蓬山仙域之前,地域最广阔的,是方寸仙域,其次是天姆,排在天姆之后,位居第三位的,则是幻虚仙域。 虽然蓬山仙域排在倒数第二,但这并不意味着蓬山仙域非常狭小,实际上,就高珊这段时间从藏书阁中读到的《修仙界地理分布大要》一书中了解到,蓬山仙域的占地面积,大约是自己在人间界时,知道的地球面积的一百倍还多。 这让高珊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现在所处的空间,肯定不可能是地球,至于到底是不是还在太阳系内,她已经无从辨识了。 一切都已经超出了课本中所描述的科学范畴,高珊也懒得去考虑这种太费脑细胞,又对改变实际情况没有任何帮助的事情,只是像所有其他弟子一样,乖乖地听着大堂里的二师伯慧松道人和大师兄莫风之间的谈话。 莫风一脸诧异地看着慧松道人,说:“师傅,难道连三大宗的人也都和我们一样?” “不错。”慧松道人此时的表情愈加沉重了,点了点头,说:“不仅是天松门,包括灵虚宗和赤海派也一样,为师与你的师叔师伯,正是刚刚从三大宗的元首密会上连夜赶回来的,让各门弟子马上避入秘境的决定,也是三大宗的掌门一致讨论后的结果。” 慧松道人此话一出,所有的人心中都立刻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性,能让在蓬山仙域中上万年都屹立不倒、威风八面的三大宗的掌门都能做出暂避锋芒的决定,可见对手绝对非同一般。 莫风想不通,这次的事情,竟然牵连到了整个五神域之一的蓬山仙域,那就说明,这次的事绝对已经在整个修仙界都产生了巨大的震荡,究竟是什么事,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为什么自己一点也没有察觉? “师傅,修真界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慧松道人脸上露出了迟疑之色,他看了看青松道人和灵松道人,征求这两个人的意见。 青松道人甩了甩拂尘,开口说道:“师弟,这件事无须隐瞒,告诉他们无妨。” 慧松道人点了点头,这才又继续开口,说:“最近这十年间,修真界中屡屡出现灭门事件,加上上个月守松阁那一起,蓬山仙域中已经有十四个小门派先后惨遭毒手。这一次天松门的几位道长和我师兄弟三人,在查看了守松阁的情况后,发现了一个极为重要的线索,经过一个多月的追查,我们发现,这几桩事情,很有可能都和魔道的复起有关。” 高珊和莫嫣在听到这里的时候,都是一愣,两人相视讶然,在场的人当中,恐怕除了她们俩,还有莫风,就没有人再知道魔道了。 “师伯,什么是魔道?” 见莫风低着头若有所思,岚聪忍不住开口问了。 “这个,贫道也只是听说,传说在太古之时,修真界中除了人妖仙三界,还有一个特殊的存在,魔界。” 慧松道人的目光变得幽深起来,面容庄重,仿佛正在回想着什么亘古的记忆,声音悠远而空旷,在通极殿的上空来回飘荡着: “魔界的修士拥有一种特殊的能力,他们可以直接炼化其他修士的精魄,用以提升自己的境界。 为了修炼,他们不但自相残杀,而且还到处迫害人妖仙三界中的无辜修士,搞得整个修真界都是一片腥风血雨。 最后,有一位太古帝仙不忍生灵涂炭,联合了整个人妖仙三界的顶级修士,将魔道彻底剿杀。 从此,魔道在修真界中销声匿迹,想不到,数十万年过去了,他们竟然又再次现身……哎,天下的修士,恐怕又要遭受劫难了……”高珊听了慧松道人的讲述,心中不禁一跳,自己之前不是也吸收了三足魔狼的内丹吗?难道……自己竟然也是……她不敢想了,连忙问道:“二师伯,你说的魔道,他们吸收别人修为的能力是天生的呢,还是后来练成的?”慧松道人想也没想,很肯定地说:“这种能力是修炼魔功所致,并非天生。”高珊心下稍安:“二师叔,那这种能力会不会像凡人生病似的,互相传染?”“这倒没听说。”慧松道人皱起眉想了想:“不过,据贫道推断,如果魔功可以像你方才所言,通过气息相通就能领会,这方说,那些魔道中的初级修士就无需自己入道,但就贫道所知,加入魔族门派的修士,也未必个个都能踏入灵动期,你说的情况应该不太可能存在。小八,你缘何有此一问?” 第144章 名额之争 “啊,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好奇,您说的那个直接可以吸收别人修为,我觉得挺不可思议的,所以才问问。” 高珊随口掩饰过去,心中暗想:我只修炼过美人教的修炼法门,从来没有修炼过其他功法,甚至连千松门的主修功法都没碰过,我应该不太可能有机会接触到魔功吧,可是…… 高珊想到了自己吸收三足魔狼内丹时碰到的怪事,心中又有些犹疑不定,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问题肯定是出在了玉顶金蝰身上,稍稍松了口气,心中暗暗说道: “这怪蛇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万一它和师父们说的魔道有什么关系,那可就麻烦了,总之不能让他们知道我身上有这种怪东西就对了!” 心中想着,右手紧紧地抓住了封印着玉顶金蝰的左臂,暗暗庆幸自己那时候没有因为对莫嫣的感激而对她袒露自己的秘密: 现在这世道,危险到处存在,在禄和颜都不在身边的情况下,她必须学会保护自己。 一想到这里,高珊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一下子变得好有心计,微微鄙视了一下自己,心中暗暗说道: 没办法,姐这都是被逼出来的,适当的自我保护意识应该也不算阴暗吧,说来说去,都是那只臭乌龟不好,把姐姐我就这么给丢在了一个到处都是陷阱的地方,害得我都不得不变得复杂了,简直是太不负责任了!哎~姐那纯洁的小心灵啊。就这么一点一点地被现实给同化了,心痛啊…… 高珊的思绪一路飘远,越来越不着边际,直到通极殿里突然传出两个女人的争执声,她才再次进入状态。 发生争执的是启灵和莫嫣。启灵抱着胳膊斜眼望天,阴阳怪气地说:“对啊七师妹,你怎么就知道四师兄的运起就一定不如八师妹呢!~更何况,论修为。四师兄是筑基初期,八师妹才不过是灵动后期。论辈分,四师兄比八师妹要早入门一百多年,这次的人选,无论怎么排,都排不到八师妹吧。” “五师姐,你不就是觉得我抢了你的名额吗!干嘛要拐了弯地把小师妹都连累进来,你要是觉得你有本事从我手里把这个名额抢过去,你尽管来抢好了。小妹我随时恭候!” 原来参加天松试炼会的名额一共只有五个,前面三个已经定下,分别是莫风、周吉、芙蓉。恰好这三人都是三代弟子中的前三位。如果继续照着这个长幼次序往下排,那么剩下的两个名额就应该落到老四启道和老五启灵的头上。 可是在决定第四个名额的时候,青松惠松灵松三个师兄弟之间产生了分歧,灵松道人希望剩下的两个名额能分给自己的另外两个弟子,可青松道人和慧松道人认为,启灵启道两兄妹资质太过平凡。即使参加了天松试炼会,通过的可能性也会非常渺茫。 而这次参加试炼的人,不但自身的实力会在试炼过程中得到大幅度提高,而且作为奖励,每个通过的弟子都能得到大量的修炼资材。因此,所有门派在选择派送弟子时。都会把这名弟子是否有希望通过试炼放在第一位,千松门也不例外。 争执了许久之后,第四个定下来的名额就给了排行老七的莫嫣,与老四老五老六相比,莫嫣虽然在修为上略逊一筹,但她的资质比这几个师姐师兄都要高出一大截,综合比较之下,灵松道人虽然很不情愿,却也不得不同意了青松和惠松的这个安排。 定下了莫嫣以后,千松门的三代弟子中只剩下了老四启灵、老五启道、老六岚聪和刚入门的高珊。 这几人中除了高珊是双灵根,其余三人都是混合三灵根,然而高珊的修为连筑基都不到,因此在众人心里,都已经默认将她排除在外。 就在大家都以为剩下的最后一个名额,一定是属于启道的时候,青松和惠松却提出让高珊参加天松试炼会的提议。 灵松道人终于再难保持他那副一团和气的伪善面孔,冷笑着说道:“我调教的徒弟确实比不上大师兄二师兄你们的徒弟本事高。芙蓉那个名额嘛,我看也没有什么必要保留了,若是到时候我门下的不肖弟子给咱们千松门抹了黑,那我灵松岂不成了千松门的罪人?!哼哼,这次的试炼会就由大师兄和二师兄你们的弟子去了吧,正好加上一个小六,人还能凑得全些!” 青松道人皱了皱眉,高珊是他的徒弟,岚聪也是他的徒弟,灵松道人的话里同时说到了高珊和岚聪两个人,这在青松道人耳中听起来就显得格外刺耳。 青松道人沉下脸说道:“三师弟,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无论是小八还是启道,都是我们天松门的弟子,不管他们中的哪一个参加天松试炼会,赢回来的修炼资材都要上交门内,再由我们统一分派给门下弟子使用,小八虽然是我的弟子,但我得到的资材绝不会比你多一丝一毫,你又何必在小辈们面前说这种赌气的话!” 灵松道人嘿嘿冷笑,拍手说道:“大师兄说得真好,既然大师兄对你的这个小弟子如此有信心,那小弟我倒想问一句,万一你这小弟子没通过天松试炼,又当如何?” 青松被他问得一愣,在天松门的管辖范围内,像千松门这样的附属门派,少说也有二三十个,每个门派五个名额,加起来人数绝对不会少于一百个,在这一百个人之中,能通过试炼获得资材奖励的,十个之中也未必能有一个。 青松道人之所以提出来让高珊去参加,只是她觉得高珊资质好,悟性高,将来修成正果的机会远远高于启道启灵岚聪等人,这对千松门的发展十分有利,因此这个百年难逢一次的锻炼机会应该给她而不是其余三人。至于说高珊去了以后能最后胜出,这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更何况,青松道人等人心里都很清楚,即使是莫风,通过天松试炼会赢得资材的可能性也非常渺茫,更何况是高珊。 灵松道人这一招以退为进的狠招,还真把青松道人给说得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这时莫嫣在一旁插口道:“这种比试不仅要靠实力,还要靠运气的,怎么可能说一定就能获胜呢!” 听莫嫣这么说,启灵也不甘落后开口回击,就是在这两人的争吵,把正在放空的高珊的思绪从胡思乱想中又拉回了现实。 而启灵刚才的那一番话,表面上是在说高珊没有资格和启道抢名额,同时却是在质疑莫嫣的参会资格。 莫嫣从小娇生惯养,听不得别人话里藏刀,又加上有师父慧松道人和哥哥兼大师兄的莫风撑腰,于是她就想什么说什么,当众点破了启灵的那点小心思。 启灵被她说得面红耳赤,怒道:“臭丫头!你说什么!” 半日前,她刚刚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刚入门的小师妹给打得颜面尽失,这时莫嫣又语带讥讽向她挑衅,启灵恼羞成怒,手一挥,一枚金光闪闪的小符朝着莫嫣的面门打了过去。 众人都没有料到她竟然敢在长辈们都在场的情况下突然下手偷袭莫嫣,谁都没有来得及反应,而两人相距又近,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张符就已经到了莫嫣的眼前。 然后只听‘砰’地一声炸响,莫嫣的整张脸立刻变得焦黑一片,脑门上一个寸许长的伤口,汩汩地往外冒着鲜血,看起来血肉模糊。 这一下不禁在场的众人都傻了,连出手偷袭的启灵也是吓得脸色惨白。 她初始只是因为被莫嫣的几句话说得急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顺手就将手中的符丢了出去,她完全就没有想过丢出去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更没有想到以莫嫣的修为竟然会躲不过自己的这道小雷符。 好再启灵的储物袋中没有装什么厉害的符咒,而这种低级符咒无法对莫嫣造成什么本质性的伤害。 莫嫣的伤口虽然看起来血淋淋的十分吓人,但不用半天功夫,它就能完全自愈,连疤痕也不会留下,只是修仙之人六觉超乎常人,即使是疼痛,也会比常人感受到的更深十倍百倍,是以越是厉害的修仙者,越会小心翼翼,尽量避免让自己受伤。 莫嫣的额头被启灵给炸开了一口子,连皮肉都往外翻起,这种痛楚,可想而知。 她一边捂着自己的额头疼得哇哇大哭,一边指着启灵泣不成声地骂道:“你……你好不要脸!在比武场上偷袭小师妹输了不算,现在还偷袭我!你不配做我师姐!” 青松惠松灵松几人本来是要斥责启灵的,在听到莫嫣的话后,一个个都满脸惊讶,尤其是青松道人,他拂尘一甩一脸严肃地问莫嫣道:“此话当真?小八真的胜了你五师姐?” 青松道人三人,一回到千松门就立刻召集所有弟子到通极殿集合,是以对于启灵和高珊比试结果如何,他们还都没来得及向门下弟子询问。 第145章 突然的转变 “当然啦!”说到高珊的这场胜利,莫嫣就好似是自己打败了启灵一般,眉飞色舞,虽然额头上疼痛难当,可她还是竹筒倒豆子似的把高珊打败启灵的过程加油添醋地给描绘了一遍。 “大师伯,嫣儿绝不撒谎,您是没看到,小师妹她可厉害啦!她才刚刚灵动后期,就能御气使剑!五师姐被她打急了,就很不要脸的暗施偷袭!” 莫嫣顿了一顿,眼睛斜睨了一眼已经满脸紫涨的启灵,继续说道:“哼,结果呀,偷鸡不成蚀把米,小师妹连根小指头都没动一下,就把她的飞剑给震成了碎铁渣子,哈哈,看她以后还怎么欺负人!” 莫嫣一边说一边笑,笑着笑着就带动了额头上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不禁疼得眼泪直流,可想到启灵被高珊打败时的模样,她又打心里觉得畅快至极,她就这么想笑又笑不开,想哭眼角却还带着笑,表情古怪之极。 灵松道人听莫嫣说到高珊震碎了启灵飞剑的时候,心里就像是在滴血一样的疼,可脸上却又不敢露出一丝异样,只能紧锁着眉头拉长了脸,一副苦瓜脸。 而青松道人则满脸诧异,他又惊又喜,回头看看自己新收的那个小徒弟,这才注意到,短短一个月不见,高珊竟然已经从灵动初期一下子提升到了灵动后期。 不过,虽然说高珊境界神速确实过于常人,但她的实力毕竟还是和启灵存在着不小的差距。要说高珊能胜过启灵,而且还能轻轻易易地就把启灵的飞剑震得粉碎,这就太过夸张了。 青松道人心中始终是有些不太相信,他狐疑地看了看高珊,又看看莫嫣,最后目光落在了另一个当事人——启灵的身上,一脸严肃地问: “启灵,你务须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小八是不是真的把你的飞剑给毁了?” 说到飞剑,启灵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 她偷袭高珊用的飞剑本是她师父灵松道人的本命法宝,灵松道人顶着违反门规被发现重罚的风险,把自己的赤炎凌风剑交给了自己的小弟子启灵,本是指望启灵能用它将高珊格毙,灭灭自己大师兄的威风。 却没想到启灵不但没有杀了高珊,反而还毁了他的宝贝飞剑,灵松道人有气没地方撒,还要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启灵知道这一回是闯下了弥天大祸。战战兢兢地望了一眼自己的师父,看到他一张脸铁青,心中愈发害怕惶恐了。语不成句地说道:“大师伯。我……我……” “恩?怎么,难道嫣儿所说的并非实情?” 启灵吞吞吐吐的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青松道人心中老大的不乐意,沉声说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我……我……’的说了半天,到底是‘是’还是‘不是’?难道说。这其中还有什么隐秘?当着这些长辈的面,你还不速速说来!” “大师兄,小弟我教徒无方,启灵她败在大师兄的高足手下,小弟我甘愿认输了。” 灵松道人担心启灵再说下去会把自己暗中使坏的事情全都抖出来。他突兀地插口说道:“大师兄,二师兄。此次天松试炼会剩下的那个名额,就给大师兄新收的弟子吧,启灵启道这两个不成材的东西,去了也只能给我们千松门丢人,就不必考虑了。” 之前灵松道人也说出过让出名额的话,可那时他的语气语调,与此时完全不同,那时他神情傲慢,语带讥讽,而这一次,他语态诚恳,明显是巴不得要退出名额之争,他这种态度的翻天覆地的改变,一时让青松道人和慧松道人都大觉诧异,心中都是大奇:怎么这平日里最爱争强好胜的三师弟,突然就与与世无争了? 慧松道人一脸狐疑地望着灵松道人,不可置信地问:“三师弟,你这话可是真心的吗?” 灵松道人赔笑说道:“二师兄,小弟知道,我平常凡事都爱和你们整个先,不过,这次的天松试炼会,是为了选出一批能够防守魔道的精英弟子。我这两个徒弟几斤几两,小弟最是清楚,这种关乎蓬山仙域存亡的大事,小弟万万不敢任性妄为,给两位师兄添麻烦。还是让大师兄新收的这位小弟子去吧,她既然能打败启灵,必然是有过人的本领,小弟甘愿承让。” 高珊迷迷糊糊地听了半天,还是有些云里雾里,轻声地对莫嫣道:“七师姐,师父他们在说什么?什么天松试炼会?”这时莫嫣额头上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疤,她正全神贯注地听着师父和三师叔的对话,听到高珊的问话,有些责备地看了高珊一眼,说:“你怎么不好好听呀!又开小差啦?” 高珊尴尬地笑了笑。莫嫣瘪了瘪嘴,一副教训人的模样,说:“一会再告诉你,先听着。” “哦……”高珊鼓着腮帮子,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乖乖地低下了头不再问了。 听了灵松道人一番大义凌然的说辞,慧松道人和青松道人面面相觑,两人都一致认为,灵松道人这是以退为进,他后面,肯定还有后招。 青松道人和慧松道人双双看着灵松道人,等他继续说出下面的隐藏的话。 谁知,灵松道人见慧松青松两人似乎没有正式宣布的意思,他竟然急了,跺着脚说:“大师兄,二师兄,你们看着我作什么,赶快决定啊,接下来咱们不是还要去通知其他门派吗!” “三师弟,你真的确定把剩下的那个名额给小八?”慧松道人又问了一遍。 “不错不错,我绝不后悔!”灵松道人一副慷慨大义,为民请愿的模样,说:“大师兄二师兄,快快把这事定了,然后去把那些外堂的弟子招回来,免得到时候遭了魔道毒手啊,这事可万万拖不得!” “好。”慧松道人点了点头,转向堂下的一众天松弟子,朗声说道:“此次天松试炼会的人选,确定为莫风、周吉、芙蓉、莫嫣、小八五人,你们可有异议?” “没有。”众弟子除了芙蓉启灵启道心中不解外,其余都为高珊高兴。 “好,既然如此,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说完这话,慧松道人开始分派接下来的任务,因为千松门下还有很多依附的小门派,加上千松山附近十几万的老百姓,这些人全都可能成为魔道修炼最好的养分,所以必须把他们也统统转移到千松秘境中去。 “莫风,你负责去通知千松山北面的各个门派掌门,让他们立刻带着门中弟子,赶到我千松门通极殿汇合。” “是!”莫风应了一声,转身出殿。 “周吉,你去南面。” “是。” “芙蓉,你去东面。” “是。” “嫣儿……” “师父,我是不是去西面?” 不等慧松道人往下说,莫嫣就眨巴这眼睛抢先说道。 “胡闹!”慧松道人瞪了她一眼,说:“我千松山以西乃是海域,你去哪里通知?海里?” 莫嫣吐了吐舌头:“那我做什么?” 慧松道人微微叹了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个莫嫣,还真是被自己给宠坏了。 “你和岚聪,小八,去通知千松山下各镇百姓,他们都是凡夫俗子,迁移起来,可能会有些麻烦,你们三人要多多注意,不可惹出乱子。” “知道了师傅!”莫嫣的了任务,迫不及待地拉着高珊就往外走。 “哎,七师妹,等等我。”岚聪小跑着追了上去。 启灵启道两人,慧松道人让他们负责外堂弟子,其余在场的记名弟子,则由他们三人领着,简单地收拾了东西以后,全部赶到后山。 进入千松秘境的转送法阵,就隐藏在通极殿后的斜坡上,而开启千松秘境,必须要师兄弟三人合力,因此慧松道人并没有安排自己三人出去通知各方人员转移,而是让门下的几名正式弟子去完成这个任务。 出了通极殿,莫嫣一脸好奇地问高珊:“你刚才在想什么?为什么不好好听我师父他们说话?” 她的两个眼珠子里透着狡黠的目光,似乎是在说:你肯定没想好事儿,想男人了吧?快给我老实交代! 高珊满头黑线,一脸窘态,说:“没想什么呀,师姐,你想哪儿去啦?” “咦~真的?”莫嫣的脸上写满了‘我不信’三个大字,眼中冒着八卦的金光,说:“你是不是在想什么人?呵呵,告诉我啦,他是谁?” “七师姐,你胡说什么呢!”高珊一甩胳膊,将手从莫嫣的臂腕里抽了出来,一脸生气的模样扭过身子,背朝着莫嫣。莫嫣笑得更加阴险了,一脸坏笑地戳了戳高珊的小腰,说:“怎么了嘛,我又没说你在想男人,生什么气啊……” “你……”高珊刚才确实是在想那只臭乌龟,她满面羞红,显然已经是不打自招了。 莫嫣哈哈大笑,捧着小腹,前仰后合:“小师妹,你不会真的是在想男人吧?呀,羞死了羞死了!~”她刮着自己的脸笑得更大声了。 “七师姐,你再胡说,我真的不理你了!”高珊只觉得自己的舌头突然像是打了结,越是想解释,越觉得无从开口,而不远处,岚聪正小跑着朝二人的方向追了过来,要是让一个男的看到自己现在这种囧样,那可就太丢人了。 第146章 甩不掉 “好啦~我不说就是了。” 见高珊真急了,莫嫣使劲地忍住了笑讨饶,高珊撅着嘴没有说话,莫嫣撒娇得摇着她的臂膀说:“来嘛来嘛,别生气了,我告诉你天松试炼会的事~” 高珊故意沉着脸,假装生气的模样冷冷地道:“说吧。” “(*^__^*)嘻嘻……”莫嫣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又觉得两人刚刚的对话就好像小孩子闹别扭,心中觉得有趣,掩嘴轻轻低笑了几声。 高珊还当她仍然在取笑自己,急道:“你还笑!”脸上的表情气呼呼的。 莫嫣连忙摆手道:“不笑了不笑了,是我错了!”她再三求饶,高珊才终于又原谅了她,闹了半天,两人终于进入了正题,莫嫣正色说道:“小师妹,你知道咱们蓬山仙域的三大宗吗?” 高珊在通极殿中就不止一次地听慧松道人等人提起过三大宗,那时她一直不明白三大宗到底指的是什么,几次想问,但又羞于开口,现在莫嫣主动提起了这个话题,她急忙问道:“不知道,什么是三大宗啊?” 莫嫣道:“咱们修真界一共有五片大陆,咱们所在的大陆叫做蓬山仙域,这蓬山仙域上有三大巨头,分别是天松派、赤海派还有灵虚派。他们才是真正掌控蓬山仙域的霸主,所以我们就称呼他们为三大宗啦!” 高珊沉思片刻说道:“天松门……我记得我在正式拜师那一天,曾经有一个胖道长来参加我的拜师大典。师父说,那是天松门的长老,这个天松门,是不是就是你说的那个天松门?” “不错。”莫嫣点头说道:“就是那个天松门,咱们千松门的祖师爷千松真人原先是天松门的弟子,而咱们千松门现在所在的千松山,理论上说也是属于天松门的管辖范围,我们只是借用而已。” “哦!~” 高珊默默地把莫嫣刚刚所说的话牢牢记在心中。心想:我那日去藏经阁查忘魂谷的位置,虽然找到了一本叫做《五神域地理图要》的书,但那书上只是粗略地绘制了五神域中各个区域的分布,却并没有标明忘魂谷的位置,这忘魂谷的所在,还是得我自己去找,到那时我人生地不熟的,万一一不小心把当地的势力给得罪那就麻烦了,正好嫣儿对这些都了如指掌。有机会我一定要多从她口中了解一些这方面的情况,免得到时候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高珊本想开口再问一些关于棚山仙域的事情,正在这时。岚聪气喘吁吁地从后面赶了上来。刚才莫嫣在通极殿中领了任务之后就拉着高珊一起出来,把岚聪给独个儿丢在了通极殿里,岚聪见两个女孩儿走了,赶紧辞别师父,追了出来。他一边呼哧呼哧地喘着大气,一边说道:“终于追上了。七师妹,你们走得好快!”莫嫣就是因为讨厌岚聪像个跟屁虫似得老跟着自己,这才拉着高珊快步离开,这时见他还是追了上了,心中很是厌烦。看了他一眼,假装不明白地说:“六师兄。你特意跑来追赶我们,是不是师父有什么事?”岚聪平素聪慧机灵,但一遇到莫嫣就莫名其妙地变得又傻又笨,连莫嫣这种摆明了不乐意和他同行的话中之意都没有听出来,还傻乎乎地一本正经地回答说:“不,没事儿。”“哦。”莫嫣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不再深入话题。可岚聪还是没有领会她的话,只是傻傻地对着两个女孩笑,一点都没有要离去的意思。莫嫣很是无奈,看了看高珊,高珊低头掩嘴而笑。莫嫣轻轻叹了口气,挽了高珊的手继续往前走,儿岚聪就一直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身后,莫嫣只当她不存在,又继续和高珊说起了刚才的话题。“师父说,这次为了抗击魔道,三大宗的掌门经过协商,决定让修为在筑基以及筑基以下的弟子全都进入各门的守护地。再集中所有金丹期以上的修士,组成几个小组,分别在全蓬山仙域境内对魔道进行拉网式剿杀。” 高珊不解地问:“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让我们去参加什么天松试炼会,我们不应该也是要躲起来的吗?” “小师妹,你有所不知。”莫嫣正想回答,岚聪插口说道:“现在蓬山仙域中,金丹期以上的修士不会超过两百个,蓬山仙域地方那么大,光靠这两百名修士,根本就顾不过来。” “对啊。”莫嫣点头,又接口道:“基本上金丹期以上的修士,都是师傅他们那一辈的人。而在我们这一辈人里,除了寥寥几个尖子以外,绝大多数的人,都停留在筑基,如果把这些离金丹期只有一步之遥的人全都变成金丹期的话,那么人应该差不多够了。 所以三大宗那几个掌门就决定在各个门派中挑选弟子,给他们提供无限量的资材和灵丹,让他们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进入金丹期,扩充抵抗魔道入侵的队伍。 这次的天松试炼会,就是我们这一片儿的精英选拔会啦!” 在说到被选中的弟子可以得到无限量的修炼资材供应时,莫嫣和岚聪的眼睛里都闪闪发光:能被选为派送弟子,就已经是一种莫大的荣誉了,而通过试炼会后的丰富奖励,更是许多修真者一辈子都未必能得到的,说以两人都显得兴奋异常。 “可是,我还没有达到筑基期,为什么师父他们还会让我去呢?” 高珊虽然被他们说得也是心里痒痒的,可一听说参加这次试炼会的人全都是筑基期的修者,高珊又有些信心不足。 “那有什么关系。”莫嫣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你虽然不是筑基,却能打败筑基的修士呀,嘻嘻,这就说明,你有足够的实力,在这修真界里,实力才是说话的资本!” 高珊一头冷汗,这丫头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底,怎么给她脸上抹金一点都不带惭愧的: “七师姐,你别说笑了,我是怎么赢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五师姐是因为被我唬住了,所以才会孤注一掷,最后把所有灵力都集中在了一柄飞剑上,结果被我的天心甲给挡住了,下回要是再遇到这种情况,我怎么可能还会这么幸运啊。” 虽然高珊心里怀疑,毁了赤炎凌风剑的真正原因,可能并不是那件低品护甲,但为了少惹麻烦,在人前她都将自己之所以能震碎飞剑的缘由全都归功于那件天心甲。 而在当时围观的人眼中,赤炎凌风剑就是在穿透天心甲自动形成的那层半透明护罩时,突然寸寸碎裂的,所以也没有人会对高珊的这种说法产生怀疑。 “什么幸运啊,照我说,那根本就不是幸运不幸运的事,事情明摆着的,你的天心甲,连三师叔的赤炎凌风剑都能抵挡住,那些小小的筑基修士,又能拿你怎么样?放心啦小师妹,这一次啊~试炼会的第一名肯定非你莫属!” 莫嫣越说口气越大,说到后来,甚至连试炼会头名都许给了高珊。 受了她这种激情四溢的劲头的影响,高珊情不自禁得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虽然那里触手软软的,根本就摸不到那件护甲,但高珊明白,那件天心甲现在就穿在自己的身上,而且只要一有危险,它就会立刻张开结界保护自己,想到这里,她心中似乎也多了一丝信心,觉得自己未必就会输给旁人。 “七师姐,为什么一定要金丹期的修士才能去抵抗魔道,难道筑基后期的修士就不能战斗吗?”三人边走边聊,高珊又问。 莫嫣甩着手里的一根狗尾巴草,边走边玩,说:“御剑飞行的最低要求就是金丹期,要是不会御剑飞行,到时候怎么追坏蛋啊?靠两条腿跑吗?还是骑马?咱们蓬山仙域这么大,要是真的用马跑,估计不吃不睡,跑上十年也未必能跑完,再说啦,好多地方都是深山大河,要是不会飞,根本就过不去。” 高珊又说:“七师姐,那如果我们真的赢了天松试炼会,是不是就要真正地去上战场,还可能会杀人?” “那当然啦!怎么?你是不是怕啦?”莫嫣反问。 “我……” 高珊生活在和平时代,从小不要说杀人了,连打架都没见过,现在她才刚刚从剑穗之约中解脱出来,又马上要搅入另一场更为夸张的仙魔大战,她心里开始有些绝望了,这么打下去,什么时候才是头呀! “小师妹,你不用担心。” 岚聪见高珊脸上的表情犹犹豫豫的,猜想她可能是因为畏惧,安慰道: “虽然说被选出来的弟子最终是要上战场的,可依我的推断来看,魔界中应该还没有那种很厉害的人物存在,咱们只是去例行公事,不会有什么危险。” “你怎么知道?” 他此话一出,两个女孩都不约而同地问道。 虽然说莫嫣表面上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但她毕竟还是个女孩子,除了三足魔狼那一回,她从小到大,连只鸡都没有杀过,其实她的心里也和高珊一样在打鼓,只是她贪玩好奇,对没经历过的事情始终都保持着一股子想见识见识的冲劲,这才强撑着胆子摆出一副什么都不怕的样子。 第147章 岚聪微微一笑,一说到分析事情,他立刻就又变成了那种精明算计的小师爷模样,脸上的表情也比之前面对莫嫣时那种羞涩木讷,要自然大气得多。 “据我推断,如果魔界中存在着很有实力的修者,他们不可能只挑那些不入流的小门派下手,从他们目前的表现来看,魔道应该还处于刚刚复苏的阶段,这种时候,也正是打击他们最有利的时机。” 莫嫣不以为然地撅了撅嘴,说:“这也都是你自己猜的,再说啦,魔界既然会重新出现,肯定有个老大吧,万一被我们碰到了呢!” 岚聪分析的是大局,而莫嫣说的则是特殊情况,更何况,现在两人应该联合起来消除高珊心中的顾虑,而莫嫣这句话很明显是起了反作用力,岚聪无奈地笑了笑,说: “即使魔界中真有那种很厉害的角色存在,师父他们也绝对不可能让你们去对付,这一次各派送出的弟子都是门中小辈里数一数二的佼佼者,若把你们白白地牺牲了,那各大派的根基势必受损。” 说到这里,岚聪神色一黯,虽然他早就料到了自己不可能会被选去参加天松试炼会,可一想到自己修炼了这么多年,修为却始终都停留在筑基初期没有进展,而后入门的莫嫣和高珊却进境神速,大有赶超自己的势头,怪不得师父会让她们去天松试炼会,而考虑都不考虑一下自己。想到这儿,岚聪心中失落,轻轻叹了一声,他神色寞然地说: “两位师妹,你们尽管放心,如果你们有幸从天松试炼会中胜出,被指派去剿杀魔道,师父他们给你们安排的任务。最多只可能是清扫战场或者追捕逃卒,不会有什么凶险。” 岚聪说的话抓住了事情的关键,两个女孩儿都觉得十分有道理,纷纷点头称是。 过了一会儿,莫嫣若有所思地抬头望着天空发了会儿呆,然后低下头瞪大了眼睛望着岚聪,说:“照你这么说,我们这群人只是去给师父他们打下手的吗?即使上了战场,也没有我们打架的份。只能在旁边看着干瞪眼?” 岚聪点了点头,憨憨地说:“嗯,差不多就是这样。” 莫嫣脸一沉。撅起嘴说:“这有什么好玩的!看着别人打架。自己又不能动手,那我宁可不要去了!” 岚聪说:“可是七师妹,如果能通过天松试炼会的考验,就能获得大量资材奖励啊!虽然说这些资材最终都要上交门派,可师父他们在分配这些资材的时候,必定会优先让你们选择。这其中说不定会有品级很高的法器法宝,难道你不想要吗?” 莫嫣嫣然一笑,说:“要!干嘛不要?!我只是说说而已,又不是真的不去~”她转过脸拉起高珊的手,说:“更何况。我答应了要照顾小师妹的,要是我不去了。她被人欺负谁帮她?!” “嗯!七师姐,你一定要陪我一起去啊,在这里我人生地不熟的,如果没有你在身边,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高珊感激地一笑,她现在已经不会觉得受莫嫣的保护有什么不妥了,莫嫣虽然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可实际年龄却比自己足足大了一轮还多,因此她已经接受了莫嫣的这种说话方式,叫起师姐来也不像先前那般别扭,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心口似的。 莫嫣听她叫得十分受用,愈发摆出了一副大姐大的模样,说:“你放心吧小师妹,只要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人欺负你!就算比五师姐还厉害又怎么样,我对付不了的,就让我哥对付,要是我哥也对付不了,那还有我爷爷呢!总之,只要谁敢和你过不去,那就是和我们莫家过不去,和我们莫家过不去,那就绝不会有好下场!” “嗯!” 高珊只觉得心中有好多感激的话要对莫嫣讲,可是到了口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使劲地瞪大了眼睛望着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岚聪见这两个女孩儿才相识了短短一个月,却已经犹如亲姊妹一样相亲相爱,心中又是开心又是羡慕,站在一旁傻傻地笑着看着她们。 高珊转过头说:“六师兄,我还有一件事想不通。” 岚聪疑惑道:“小师妹,你还什么事不明白?” 高珊微微皱了皱眉,说:“既然这次的事情摆明了有赚无赔,为什么三师叔会主动弃权,把最后一个名额让给了我?” “小师妹,这我知道!”莫嫣抢过话茬,一脸信心满满的样子。 高珊和岚聪都一脸惊讶地看向了她:这女人的智商和高珊不相上下,她竟然也懂得思考,真是难得。 见两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的脸上,莫嫣意气奋发,说:“其实很简单,原因就在那把飞剑上。” “赤炎凌风剑?!”高珊反问道。 “不错!”莫嫣道:“那把飞剑,肯定是三师叔悄悄给五师姐的,大师伯和我师父都不知道这件事。 如果这件事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翻出来,那么,三师叔就等于是违背门规,插手了你和五师姐的剑穗之约了。 所以在大师伯追问五师姐飞剑被毁的事情时,三师叔为了防止大师伯继续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下就,就主动放弃了这次天松试炼会的最后一个名额。” “七师妹,你越来越聪明了!”岚聪像个长辈一样赞许地点了点头。 “哼,那是。”莫嫣毫不客气地接纳了岚聪对自己的褒奖,连一点谦虚扭捏的模样都没有。 高珊猛然发现:这丫头怎么和我以前这么像呢,怪不得我能和她做好朋友呢,哈哈,很好,我喜欢。 转移人员进入千松秘境,整整花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其中转移速度最慢的,就是千松山周围的凡人队伍。 崎岖的山道上,岚聪在前,高珊和莫嫣紧随其后,三个人骑着马护卫着最后一批凡人队伍进入了千松山深处。 看着前面长蛇一样蜿蜒的队伍在山谷中慢慢行进,莫嫣在马背上对高珊使了个眼色。 不知道这七师姐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高珊一边想着,一边放慢了马速,渐渐地,两个女孩和岚聪之间的距离越拉越长。 莫嫣拽了拽马头,一扭身已经连人带马跃进了旁边的小树林里。 高珊连忙也悄无声息地追了进去。 两人快速地骑着马在林子里穿行,到了离开队伍将近有两公里开外的地方,莫嫣放开缰绳跳下马,在马的后臀上拍了一掌,那马就稀溜溜地跑进了林子深处。 高珊勒住马缰让马停了下来,却并没有下来,而是坐在马背上,一脸不解地问:“七师姐,为什么我们不跟着队伍走?” 莫嫣一手按着高珊的马头,一手拉着高珊握着马鞭的手,说:“咱们先去一个地方,然后再回去。” 高珊低伏着身子,一只手搂着马脖子,一只手拉着莫嫣,小心翼翼地爬下了一米多高的马背。 她本来是不会骑马的,因为这一次要照应凡人的队伍进千松山,为了方便起见,几个人选择了骑马,她也就跟着学了。 刚开始的时候,她连让自己坐在马背上保持平衡都很难办到,半个月下来,她除了上下马时需要人帮忙搭一把手,其余时候,都已经骑得稳稳当当,有模有样了。 看着莫嫣将自己的马也给赶走了,高珊问道:“七师姐,我们要去哪儿?你把马儿都赶走了,一会我们怎么回去呀?” “咱们去我的秘密山谷,这里有条小路,正好可以绕过去。” 莫嫣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在地上捡了根二指粗的枯树枝,开始往杂草丛生的灌木堆里走,边走边说: “本来我种的长生草还要再过半个月才能收,可是如果过了今天的话,我要是再想出来,就必须得师父同意了才行。整整二亩半呢,就这么浪费了,那不可惜死了。 我要在进入秘境以前去把长生草都收了,虽然嫩点儿,不过,总比没有强,嘻嘻,走吧小师妹!” 高珊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莫嫣身后,说:“七师姐,可是咱们不和六师兄说一声就出来了,会不会不妥当啊。” “有什么不妥当的,我们又不是小孩子,放心好了,六师兄不会担心的。” 莫嫣满不在乎地说:“再说啦,咱们很快就会回去的,六师兄得跟着那些凡人走,慢得跟个乌龟爬似的,说不定啊,到时候还是我们先到呢!” 莫嫣随口说着,却不想她无意中提到的‘乌龟’两个字,一时间竟然让高珊想起了禄。 又过了半个月了,他们怎么还不来找我,美人,狐狸,你们到底在哪里……莫嫣听见身后许久都没有人说话,她停下来转身一看,只见高珊的脸上带着忧伤,两只眼睛幽幽怨怨地望着地上的一蓬乱草,眼眶里泪光闪动,似乎是要哭的样子。莫嫣吓了一跳,她第一次见到高珊这个样子,有些不知所措。“小师妹,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第148章 莫嫣轻轻地搂着高珊的头,拍着她的背,一面温柔地安慰着说:“你别哭别哭,到底怎么了呀,你告诉我啊,你要是不想去秘密山谷,那咱们就不去了,你千万不要哭啊~” 谁知,莫嫣的这一举动,反而让高珊又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出关的那个深夜,禄也是这么搂着自己,轻轻地拍着自己的背脊,说:“别哭。” 这下倒好,高珊的情绪不但没有得到平复,反而愈加伤心了,她伏在莫嫣的肩头放声大哭,只觉得心里有好多好多的委屈,想狠狠地发泄出来,不然,自己很可能会被憋得喘不过气。 被她这一刺激,莫嫣也哭了起来,高珊抽泣着转过头,问:“七师姐,你哭什么?” 莫嫣抽抽嗒嗒,小脸上满是委屈,说:“不知道,那你又哭什么?” “我……” 高珊被她一噎,又开始想自己为什么要哭,想着想着就觉得自己太悲催了,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结果却被对方告诉说:自己是单相思。 单相思那就单相思吧,他虽然不承认喜欢自己,但至少还是天天陪在自己的身边,自己有什么危险他也会妥妥地保护自己的安全。 这样的日子,虽然每天都在小吵小闹中度过,却也能让高珊在心灵上能得到一点小小的满足。 可谁知道,就连这种干瘾老天爷都不让她好好过,没招谁没惹谁的。自己就被扔到了这种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鬼地方。 而那个原本在自己一有危险就会挺身而出的人,却像消失了一样,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音信全无,似乎自己已经被这个人彻底遗忘了,而这种感觉,正好应了之前他否认在乎自己的话。 这么想着。高珊心里一酸,又嘴巴一张,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莫嫣本来已经瘪着小嘴把眼泪擦干了,见高珊又哭了,她这次索性不问不劝,直接上阵。 两个女孩像较劲似的你哭一声、我哭一声,哭得越来越响,哭到最后,两个人纯粹就是在那里抱着脑袋干嚎。 幸好这里是修真界。而且还是荒郊野外,要换成了人间界,这俩姐妹儿。保不齐就得一起被送进疯人院。 事实证明。没事瞎嚎,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就在两人抱头痛哭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女人声音在两个女孩的头顶响起:“小姑娘,你们为什么哭啊?” 两个女孩虽然都哭得十分忘我,却清清楚楚地听到头顶上这个并不是很响亮的说话声音。 这个声音两人从来都没有听过,两个女孩止住了哭泣。双双抬头向天上望去。 只见一个佝偻着背,瘦骨嶙峋的老太婆,正拄着一个黑黢黢的铁拐杖,稳稳地站在一柄通体红色的飞剑上。 老太婆眯着眼睛,笑容可掬地看着高珊和莫嫣。 然而。高珊觉得,老太婆的笑容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和恐怖,这让高珊不禁想起了自己以前看过的,七月十四鬼片系列中那个面色惨绿的鬼婆婆。 莫嫣问道:“前辈,请问您是哪位?来我千松山有何贵干?” 这个老太婆既然会御剑飞行,那她的修为肯定在金丹之上。 在整个天松门管辖范围内,各个门派的长辈,莫嫣基本上全都见过,印象中并没有驼背的老太太,难道是另外两宗的前辈? 莫嫣一边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老太婆,一边心里暗暗揣测。 “我是谁?哈哈哈哈……” 老太婆发出了有如鹰啸一样尖利的声音,莫嫣和高珊不禁都暗暗皱眉:这老太婆的声音太难听啦!两人不约而同地用手捂住了耳朵。 老太婆笑了一阵,饶有兴趣地看了一会两个女孩,最后目光落在了高珊身上,说:“老太婆我乃是大光明宗朱雀堂堂主,铁拐婆。小姑娘,你资质很好,拜婆婆为师吧,婆婆教你这天底下最厉害的法术,好不好?” 高珊勉强地做了个笑脸,说:“铁拐婆婆,我已经有师父了,谢谢您的好意。” 铁拐婆冷笑一声,说:“有师父?是不是千松那个臭道士?哼,他算什么东西!迟早有一天,我大光明宗会把他和他门下那帮酒囊饭袋统统杀光,用他们的魂魄,给我们尊贵的大光明尊主献祭!你跟着他们,不会有好结果的,还不如跟了我老太婆。嘿嘿……小丫头,你要是拜我老婆子为师,老婆子保你在一年以内就能冲破金丹期,怎么样,你愿不愿意?”“老太婆,你胡说什么!” 一听铁拐婆竟然敢对千松真人出言不逊,莫嫣立刻取出了自己的飞剑。 在高珊闭关修炼的那一个月里,莫嫣也没闲着,好好地把自己的飞剑炼制了一番,如今,她已经可以很好地控制自己的飞剑进行离体攻击了。 正好没个练手的,这老太婆自动送上门来,她二话不说,手中掐诀,飞剑出鞘,流星般地朝着铁拐婆飞射而去。 “哼,不自量力!” 铁拐婆不避不让,拐杖在自己脚下的飞剑剑身上重重一戳。 “嗡……” 随着一声沉闷的有如敲钟后的回音响起,一圈燃烧着的火焰像水纹波动似的,以铁拐婆脚下的飞剑为中心,朝着四周水平扩散开来,在半空中形成了一张火纹的大网。 莫嫣的飞剑一碰到火网,立刻就拧巴成了麻花的形状,‘当’地一声摔落在地,毫无悬念的彻底报废。 高珊站在火焰网下方几十米的地方,只觉得自己头上散发出了一股浓重的焦糊味,她伸手一摸,手掌上全是焦脆香黄的碎沫子,那些都是她被烤焦了的头发。 高珊心中不禁一阵发寒:妈呀,这婆婆是开火葬场的啊?这火焰要是再近一点,姐姐我是不是连骨头都要变成渣子啦?! 她拉过莫嫣,心念一动,天心甲在两个女孩周围形成了一张半透明的防护罩,两个女孩的一头青丝,算是勉强地得到了暂时的保护。 “小丫头,怎么样,婆婆的本事,是不是很厉害?哈哈哈……” 铁拐婆又笑着看着高珊,炫耀地在飞剑剑身上轻轻一点。 那张火焰组成的大网,瞬间解体成了一根根火焰的飞剑,向着四面八方射了出去。 然后,奇观出现了。 因为那些火箭经过的速度太快,碰到的东西没有燃烧起来就直接变成了灰,而变成灰的部分,又只有在火箭所经过的那个平面上下两寸的位置,差不多是一个成年人手指的长度。 于是,在以铁拐婆为中心,方圆一公里的树木和山头,瞬间矮了四寸。 那模样酷似一个高珊在人间界经常玩的游戏:一只玻璃杯放在桌上,玻璃杯下垫着一块薄薄的布,瞬间抽掉杯子下面的布,玻璃杯依旧留在原地。 那化成了灰的四寸,正是这张被抽掉的布。 所有树木和山石,落下时的声音,几乎没有先后,尽管两个女孩站在天心甲的防护层内,可那惊天动地的巨响,还是震得高珊和莫嫣耳膜生疼。 而在两公里外,岚聪护送着那些凡人正走在山道上,突然的巨响,让好几个体质弱的凡人当场吐血晕厥。 慌乱之中,岚聪这才发现,高珊和莫嫣竟然不见了,他正想四处找寻两人下落的时候,那些凡人队伍中的头领人物又纷纷前来找他询问,发生了什么情况,把可怜的岚聪给搞得焦头烂额。 “小丫头,婆婆再问你一次,你拜,还是不拜!?” 铁拐婆的脸上已经开始有了威胁的表情,那张满是皱纹的脸显得狰狞恐怖。 “你休想!” 高珊毫不犹豫地一口回绝。 这老太婆刚才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方圆两公里内的飞禽,几乎杀了个干净,自己要是认了她做师父,万一一个不小心惹她生气了,那还不是连灰都找不着,直接汽化了。 倒还不如现在强硬一点,铁拐婆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师父和师叔肯定也已经都发现了,只要等他们一到,自己和莫嫣就不会有危险了。 果然,高珊的话音刚落,只听远处三声长啸,三个小黑点流星一般地出现在天际,朝着高珊他们所在的方向赶了过来。 铁拐婆抬起眼皮看了看远处的人影,嘴角微微上扬,冷哼一声,身子一坠,已经踏着飞剑出现在了高珊和莫嫣的面前。 “小丫头,跟婆婆走!” 她伸出一只鸡爪一样干枯的手,在高珊和莫嫣目瞪口呆的表情中,直接穿过了天心甲的防护层,一把抓住了高珊的衣襟。 “我不走!”高珊下意识地想逃,可她的反应远远不及铁拐婆的手快。 铁拐婆轻轻一提,将高珊扔到了自己的飞剑之上,下一秒,她已经又飞到了空中,连一点点的迟疑也没有,她就带着高珊,朝着西边海域的方向迅速飞去。 “放开小师妹!” 莫嫣伸出手去抓高珊的胳膊,结果只是抓了个空,她的手连高珊的衣角也没有碰到。 “那丫头,你去告诉千松老道:不要以为弄个秘境就能保平安……” 铁拐婆的话音未落,人已经不见了踪影,青松慧松灵松三人,远远地就看到了她带着高珊离去的背影,可是苦于修为不够,无法赶上铁拐婆的速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太婆在自己面前将千松门的弟子带走,却束手无策。 第149章 第149章铁拐婆带着高珊,一路向西飞到了海域上空,神识一扫,发现千松门的三个道士并没有追来,于是她拨转剑头,竟然又折回了千松山。 “啊!~~~~~~~死老太婆,你快放我下去!!~~~~~” 高珊蹲着身子,不争气地紧紧抱着铁拐婆那两条像地桩一样牢牢钉在飞剑上的腿,死死地闭着眼睛。 她本来就怕高,只要楼房一过十层,她就绝对不靠近窗户半步,更何况现在是在离地面几千米高的空中,而脚下的飞剑仅仅只有她脚面那么宽,周围连个观光护栏都没有。 别说看了,就是想想,也能让高珊的血压立刻上升到一个爆血管的边缘值了。 此时两人已经回到了千松门的势力范围之内,高珊这么大喊大叫,势必会将追兵引来。 铁拐婆板着脸用拐杖点了点剑身,剑身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小丫头,你要是再喊,可别怪我老太婆不客气!” 高珊吓得一颤,不敢叫唤了,嘴里却依旧不服不忿地轻声嘀咕:“吹牛也不怕脸红,要是你真有本事,为什么看见我师父就跑?切,就知道吓唬我这种没有修为的晚辈,算什么得道高人!” “小丫头,你以为我听不到吗?” 铁拐婆一脸不屑,阴测测地说:“要不是老婆子我今天有要事要办,不想耽搁。不然,凭着千松门那几个区区的出窍期道士,焉能还有命在!” 就怕你听不到,高珊耸了耸嘴角,喃喃地说: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要真这么轻巧,你早就抬手把人给解决了,还用得着像现在这么偷偷摸摸?切……”铁拐婆双眉一竖。恶狠狠地说:“臭丫头,你再啰嗦,小老婆子可就要对你封魂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封魂可不是好受的!” “……不说就不说……”高珊鼓了鼓腮帮,闭口不言了。 铁拐婆哼了一声,眯眼看了看高珊,那表情,就好像一个猎人看着到手的猎物,即满意又骄傲。 没过一会儿。高珊只觉得腰间一紧,人已经被轻轻地掷到了坚实的地面上。 她睁开眼睛一瞧,不禁纳闷:这里不就是莫嫣的秘密山谷吗?这老太婆带我到这儿来干嘛? 有了之前的警告。高珊没敢出声。 “起来。扶着我走。” 铁拐婆收起飞剑,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到高珊面前。 这么高的修为,连走路都要人扶?开什么玩笑…… 高珊翻了个白眼,却不敢违拗她的意思,只能一脸不情愿地站起身,拍了拍尘土。伸手搭上了铁拐婆的一只胳膊。 铁拐婆脸上的神情一变,一把抓住了高珊的手腕,说:“小丫头,你是我大光明宗的人?” 高珊满头雾水,使劲地挣脱着被铁拐婆牢牢扣住的手腕。谁:“你干什么呀,痛!” 铁拐婆对高珊的大呼小叫听而不闻。厉声喝道:“说!你到底是不是我大光明宗的?” “什么大光明小光明的,”高珊疼得直咧嘴,叫道:“我从来就没有听过!你放开我,痛死了!” 铁拐婆一脸狐疑地放开了高珊,皱起眉,转过身,似乎正在想什么事情。 高珊见状,蹑手蹑脚地往后退了几步,转身就要跑路。 “想跑?” 没想到,还没等她迈步呢,铁拐婆的拐棍就已经拦在了她的身前,那根冰冰凉凉,可以把人在瞬间化成灰烬的拐棍,就这么紧紧地贴着高珊的下巴,把高珊吓得身上的汗毛根根直竖。 高珊连忙像个被警察逮住的小偷似的,举手过顶,一脸赔笑,说:“呵呵……没有啦~婆婆,您搞错了,我只是想去下wc而已~” 铁拐婆皱了皱眉,说:“打步流瑟?那是什么地方?” 高珊连忙又解释说:“wc是我们家乡的土话,意思就是方便方便,厄……就是……就是茅房!” “原来如此。” 铁拐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手上的拐棍就收了回去,高珊直拍胸脯暗呼侥幸。 可没过一会儿,铁拐婆似乎回过味来了,眼睛一横,又用拐棍头点住了高珊的咽喉,厉声说: “小丫头还想骗我?你早就踏入了修真界,不食人间五谷,怎么可能还会需要上茅房?说!打步流瑟到底是什么地方?”高珊立刻石化了,脑门子上不停地冒着冷汗,wc就是厕所的意思呀,自己没撒谎啊…… 可关键还是在于她没找对借口,上厕这一招,只能用于人间那一套,哎,时运不济啊,找个借口还闹了个乌龙,高珊只得又花了一大堆口水,为铁拐婆解释起了为什么自己明明已经是半仙之体了,却还要上‘wc’这个高难度的命题。 “铁拐婆婆,其实是这样的,我才刚刚进入修真界没多久,很多人世间的习惯一时间改不过来,虽然我吃了长生丸不会感到饿,但是我嘴馋啊,嘴馋就会老想吃好吃的,所以我这半个月里,趁着下山的机会,吃了不少俗世间的美食,所以……呵呵……你懂得。” 铁拐婆半信半疑,收回铁拐,说:“果真?” “是啊是啊,我怎么敢骗您呢?!”高珊连连点头。 铁拐婆道:“好吧,那你就在这里打步流瑟吧。” “这里?”高珊一头黑线。 “怕什么,老婆子又不是男子,难道,你还担心吃亏了不成?”铁拐婆沉着脸说。 “那倒不会……” 高珊心里想着:难道被你看光光了还是我吃亏了? 嘴巴上却口是心非地说:“铁拐婆婆,我倒不是介意您,只是,如果有人在旁边,我……我方便不出来的……”高珊说着,用手捂着脸颊,一副害羞的模样。 铁拐婆微微一笑,说:“小丫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好,既然这样,你自去找地方方便吧。” 说着,她抬手一扬,一道金光闪过,高珊的手腕上就凭空出现了一个镂金手镯。 这老太婆怎么这么好?还送我个镯子? 高珊不解地望着铁拐婆,说:“铁拐婆婆,您这是做什么?” 铁拐婆柔声说道:“小丫头,婆婆欢喜你呀,送你个金镯子带带,你难道不喜欢?” “这怎么好意思呢,婆婆,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高珊见铁拐婆突然变得如此温和,心里升起一丝不祥的感觉,一边勉强地笑着说话,一边又连忙伸手想去把手腕上的镯子退下来。 铁拐婆笑着拉住了高珊伸出去的手,一脸慈祥地说:“小丫头啊,这东西啊可不能乱摘,不然,很可能会立刻把你烧成灰哦~” 一听这话,高珊立刻傻了。 铁拐婆又温柔地抚着高珊的手背,说:“不过,你不用怕,只要你呆在婆婆身边,这东西就不会自动燃烧,等你跟着婆婆回到大光明宗,婆婆就帮你取下来,呵呵,好孩子,婆婆很疼你的~” “在你身边?那是多少范围?几米?还是几步?” 高珊表情木然,可能是受到的刺激太大了,说话声音都变得很僵硬。 铁拐婆哈哈大笑,伸出了五个手指,说道:“那你不成了婆婆的小影子了?不会这么近,一百米。” 铁拐婆伸出了一个手指,一脸慷慨地在高珊面前晃了晃,高珊彻底崩溃。 一百米?那还不是和影子没什么区别?随便跑几步,就已经出了这个范围了,哎,难道,自己已经真的就要和这个老太婆绑在一起了? 见高珊不说话,铁拐婆又摆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说:“小丫头啊,你不是要去方便吗?快去吧,要是憋坏了,那婆婆可要心疼死了。” 高珊无语了,这次她连话都懒得回一句,垂着脑袋灰心丧气地走到一处花丛里,装模作样地蹲着就不肯起来了。 铁拐婆也不催她,安安稳稳地坐在花田旁的一块岩石上,一脸享受地欣赏着周围的风景。 高珊扭脸看了眼神情惬意的铁拐婆,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这不是自己给自己设套吗?手上加了这么个玩意儿,就算师父他们现在找到了我,也是白搭。哎……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老天爷,你是不是非要玩死本小姐才开心啊?! 事到如今,自己只能委曲求全了,没办法,千松门也罢,大光明宗也好,只要能等到美人他们找到自己,一切问题就都能迎刃而解了,在那之前,自己还是先装孙子吧,哦,不对,是孙女。高珊使劲地用手指撵着身下的小花小草,直到感觉自己的两脚都已经开始发麻了,才万般无奈地站起身,摆着一张别别扭扭的脸,走回到铁拐婆身边。铁拐婆挖苦地笑着说:“蹲不住了?小丫头,就你这点耐力,还想和婆婆耗?哈哈哈……好了,乖乖地跟我走吧。” 高珊一脸抵制的情绪,问:“去大光明宗?” 铁拐婆指了指前面茂密的树林,说:“暂时先不去大光明宗,婆婆要先去那里抓条小狗。” 第150章 那里不是三足魔狼的老巢吗? 高珊心中暗暗纳闷:难道,这老太婆是冲着三足魔狼来的?可是,以她的修为,三足魔狼的内丹应该已经没有用了呀,那她又是为了哪般? 高珊故意做出一副敏而好问的模样,说:“婆婆,什么小狗呀?你还养宠物吗?” 铁拐婆神秘地一笑,说:“等你正式拜老婆子为师,老婆子自然会告诉你,现在不要多问。” “奥……”高珊悻悻地闭了口。 “对了,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铁拐婆一边散步似的悠闲地往前走,一边问着。 “小八。” 高珊随口回答,说起这名字,其实压根就是青松道人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高珊,就按照排序随意喊的。 谁知,渐渐的,几乎所有人都把‘小八’当成了高珊的小名,千松门的人见了她,要不就是喊‘小师妹’、‘八师姐’,要么,就直接喊‘小八’,久而久之,高珊也就习惯了。 “小八,嗯,倒是挺清爽,也很好记。”铁拐婆把高珊得名字回味了一番,点了点头,说:“小八,婆婆问你个事,你要老老实实地回答。” “哦……你说吧。”高珊口里答应着,心里却在想:那得看你问的是什么事了,如果你问的问题太私密,姐姐有权保持沉默。 铁拐婆对高珊说话时那种应付了事的语气很是不满,板起脸说:“怎么?你很不愿意跟着老婆子吗?” 高珊心说:废话。是你强行把我绑来的好不好,谁乐意跟着你了! 但碍于手上被绑了个定时炸弹,高珊此时也只能违心地说:“哪能啊,婆婆你这么厉害,小八能跟着您,是小八的福气,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乐意呢?!婆婆。你问吧,只要小八知道的,一定一五一十地全告诉您,绝对不敢隐瞒!” 说完这话,高珊心底里把自己给好好地恶心了半天:虚伪,真虚伪!高珊啊高珊,你怎么能讲出这么没脸没皮的话呢?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姐姐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身不由己。 “很好,你能这么想就对了。”铁拐婆拍着高珊的手背。说:“小八啊。婆婆问你,你有没有学过天元功?” “天元功?”高珊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摇了摇头,说:“没有。” 铁拐婆皱起了眉,自言自语地说着:“不可能啊……” 沉吟了一会儿,她抬起头。又抓住了高珊的手腕,这次用的力气并不大,高珊也就没有挣扎,任凭她施为。 铁拐婆搭脉似的凝神感觉着高珊的气息,过了一会儿。她放开手,倚着拐杖站在路中。一动不动,口里念叨着:“……是天元功没错,虽然功力还很浅,但我应该不会看错……这丫头难道是在骗我?” 她回头看了看一脸茫然地望着自己的高珊,又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像啊……谅这小丫头也没那么大的胆子,难道,真的是我判断错了?” 铁拐婆又再次确认了一遍,这一次,只觉得高珊体内的气息波动和天元功的气息波动似乎又有些不一样,只是因为高珊体内这股类似天元功的气息太少了,铁拐婆也无法完全肯定。 “小八,你都练过什么功法?”铁拐婆问。 “这个……” 高珊有些迟疑,貌似这种练功功法是各门派的不传之秘,自己若是这么贸贸然说出来,好像不太好。 铁拐婆眼睛一瞪,说:“你别想瞒婆婆,婆婆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高珊咽了咽口水,又无奈了,一脸丧气地将禄教给自己的修炼口诀快速地背了一遍。 铁拐婆听完,眉头皱得更紧了,高珊说的功法虽然十分奥妙,但充其量也不过是炼化天地灵气,转为自用的法门。 而天元功是一种直接改造自己的经脉属性,使修者能突破灵根限制,并且直接炼化他人灵力转为几用的奇功,走的并不是炼化天地灵气的路子,这两种功法之间,根本就没有类似之处。 那为什么高珊的经脉里,会明显存在着混元天英呢? 混元天英是只有修炼了天元功的人才能获得,而混元天英的最大用处,就是改变经络属性。 铁拐婆正式凭借着这些混元天英,才确定高珊学过天元功。 她觉得高珊可能还有事情没告诉自己,于是不动声色地说:“还有呢?”高珊一脸坦然,说“没了呀,我就练过这个。” 铁拐婆面沉似水,沉声道:“你是不是想尝尝金焰镯的厉害?” 高珊满面委屈,急忙解释:“真的没了!我连千松门给的功法都没练过,他们的功法太烂了,所以我直接给扔了,婆婆,我绝对没有骗你!你可以去我住的地方看看的,那片玉简现在还扔在我的床底下呢!!” 从见到高珊的第一眼起,铁拐婆就看出,这个女孩没有什么城府,喜怒皆形于色,不太会伪装,现在看着高珊的情急神态,铁拐婆基本上确信,她应该没有骗自己。 那么,难道这些混元天英不是因为她修炼天元功而获得的? 铁拐婆又想了一想,似乎高珊身体里的混元天英,却是和自己的有所不同,难道,这些是她与生俱来的?如果真是如此,那么面前这个女孩,岂不是天生的修魔材料? 一想到这里,铁拐婆看高珊的眼神都开始变得亮晶晶了,好像看着一块宝似的,弄得高珊浑身不自在。 高珊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摩挲着手臂。一脸不自然地问:“婆婆,你怎么了?” “没什么。” 铁拐婆笑得和蔼可亲,语气也变得亲近了很多,与之前的略显客气的温和天差地别,仿佛是个正在和自己孙女捞话的奶奶似的,笑着拉着高珊的手,说: “孩子,你以后就好好地跟着婆婆。婆婆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哦……”高珊歪了歪嘴角,勉强地笑了笑,算是答应了。 穿过花田,铁拐婆带着高珊来到谷底树林的外围。 高珊本来想提醒她:这树林不安全,里面有怪物。 但转念一想,这老太婆修为如此深厚,未免就会怕了这三足魔狼,如果真遇到了反倒更好,说不定自己还能乘机逃跑。 一阵窃喜之后。低头看到自己手腕上带着的那个金焰镯,高珊又泄气了。 有了这么个比手铐还保险的枷锁,就算是铁拐婆分不出心思来对付自己。自己也不可能跑出这个老太婆百米的范围。 但愿这个老太婆能被三足魔狼一口咬死。那样的话,自己手上的镯子说不定就会失去效用,这么想着,高珊就巴不得铁拐婆赶紧到林子里面去。 可是铁拐婆在林子外面兜兜转转,用铁杖在地上划来划去,脚就是不往林子里面跨。高珊开始着急了。 “婆婆,你怎么不进去?” 铁拐婆回过脸耐人寻味地看了高珊一眼,反问说:“怎么,你很急着想让我老太婆进去?” 高珊后脑门哇凉,连忙笑着摆手说:“不是不是!我只是觉得奇怪。你为什么要在林子外面画这么多奇怪的东西呀?” 铁拐婆从怀里掏出一块低品晶石,不紧不慢地走回到最初开始起笔的位置。把手里的晶石放了上去,说:“小八,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林子里有什么了?” “没有啊!”高珊做出一脸无辜的样子,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说:“这地方这么隐蔽,我从来就没有来过,又怎么会知道林子里有什么?” “就是知道也无妨。你很快就会变成我大光明宗的弟子,关于这林子的事,就算你不问,婆婆也迟早会告诉你。” 铁拐婆笑容诡异地直起腰,将铁拐的一头轻轻地点在了晶石上方,一点微光闪过,铁拐婆在地上画着的线条像街头的彩灯似得,依次亮起,发出了耀眼的红光。 随着铁拐婆画制的古怪阵法被启动,谷底的参天大树开始像正在遭受十二级超强台风袭击一样哗啦啦地摇摆起来,大片大片的树木被连根拔起,抛飞了出去。 高珊还没有做好任何的心理准备,迎面就吹来一阵像刀子一样猛烈的强风,刮得她的脸颊都仿佛要被割裂了,脚下一虚,身子竟然被吹到了半空中。 眼看着高珊就要被重重地抛到悬崖壁上,铁拐婆手中的拐杖爆长,拐头稳稳地钩住了高珊的脚腕,险之又险地将高珊从半空中勾了回来,掷到了身边一块凸起地面一米多高的巨石之后。 虽说这个时候高珊有天心甲的保护不至于被摔成一滩肉泥,可要不是铁拐婆及时出手相助,她还真的得吃不了兜着走。 擦着额头上的冷汗,高珊对铁拐婆既是感激又是埋怨:妈呀,这才叫空中飞人呢……这老太婆到底想干嘛?动手前也不先打个招呼!吓死本小姐了! 再看铁拐婆时,她的身体周围张开了一个半球形的红色透明护罩,肆虐的狂风夹杂着数不清的碎石断枝,带着惊人的气势咆哮着向着铁拐婆的红色壁垒进行攻击。 然而无论狂风如何凶猛,都无法冲破铁拐婆那层看似比一张纸厚不了多少的透明护罩。所有的飞沙走石,一到铁拐婆面前五六米远处,就像大河分流一样,全都从两边泄走了。 那些可以轻易将高珊这个灵动后期的修士像一片树叶一样吹跑的飓风,硬是连这个骨瘦如柴的老太婆的衣角都没给吹动一丝一毫。 第151章 “哼哼,你不会只有这一招吧?未免也太让我老婆子小瞧了!” 铁拐婆像根水泥桩子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风口上,神情自若地眯着一双精光四射的小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前面已经开始出现大面积‘斑秃’现象的树林。 看到这里,高珊似乎明白了一些,原来这个大动静不是铁拐婆弄出来的。 怪不得呢,铁拐婆之前把自己当宝一样,怎么可能会轻易地让她遇到危险? 看来,这突来的狂风是这树林里的什么东西整出来的,会是什么呢? 三足魔狼? 不会吧……要是三足魔狼有这么高的法力,自己之前和莫嫣两个人怎么还可能活着回千松门,它随便动动指头就能把她们两个全灭了。 那要不是三足魔狼,又会是什么?难道这个神秘的山谷中真的还藏着什么厉害的东西? 就在高珊胡乱猜测的时候,那些原本已经被铁拐婆的护罩一分为二、泄了力的碎石风流,突然像长了眼睛似的改了方向,在铁拐婆和高珊两人身后近百米的地方,突然回头,重新汇聚成了一股巨大的碎石风,朝着高珊和铁拐婆所在的位置来了一招亢龙有悔。 “婆婆小心后面!” 几乎是在高珊开口的同时,铁拐婆微微一笑,从容地抬起拐杖,在身后平行地划了一道弧线。 原本只是挡在铁拐婆前方的透明护罩,突然像是自动门闭合一样。上下各自伸展出一道透明的光墙,补全了原先只有一半的半球形护罩,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球体。 这个泛着微弱红光的球体,四分之三在地面之上,剩下四分之一,则淹没在地表之下,而高珊和铁拐婆,则完全在这个球形壁垒的笼罩范围之内。 “小八。今天就让你瞧瞧婆婆的本事,也好教你甘心情愿地拜我为师,哈哈哈哈!~” 在铁拐婆凄厉有如鹰啸的笑声里,回流的碎石风像一条巨龙一样撞到了球形护罩的表面。 球形护罩上微弱的红光瞬间暴涨,原本透明呈流体状的护罩仿佛一下子变成了实体的,将大部分风力轻而易举地从两边泄了开去。 而那些不停地像子弹一样飞射到护罩上的碎石和树枝,要么立刻被染成灰烬,要么,就被烧得红透反弹到周围的崖壁上。 平滑如镜的悬崖上留下了一个个像枪眼一样的黑洞。而再回头看铁拐婆的这层红色透明护罩时,上面依旧是光可鉴人,连一个划痕都没有留下。仿佛一个刚打磨完了的水晶球似的。红光流转,煞是好看。 “哇塞,婆婆,你真厉害。”高珊情不自禁地开口赞了一个。 铁拐婆得意地笑着瞥了她一眼,说:“只要你能乖乖地跟着我身边,我自然会把这些厉害本事统统传授给你。” “其实拜师什么的。不用婆婆你说,我也巴不得你能收了我,只是……”话说了一半,高珊戛然而止。 “只是什么?”铁拐婆双眉一皱,疑惑地望着她。 高珊瞄了瞄手腕上的金焰镯。笑得跟朵月季花似的上前挽住了铁拐婆的胳膊,撒娇着说: “婆婆~刚才要不是你及时把我拉回来。不用等撞到悬崖上,我可能就会因为超过了您要求的距离,被这个金镯子给活活烧死了,小八还没好好谢谢您老人家的救命之恩呢~” 高珊突然改变了之前消极怠工的精神面貌,变得感恩戴德起来,这让铁拐婆听得十分受用。 她眯起眼睛很享受地说:“小八,你是我老婆子第一个能看得上眼的人,老婆子又怎么会舍得你去死呢。” “嗯嗯,就是嘛,婆婆肯定舍不得我死的奥?!”高珊连连点头。 铁拐婆道:“那是自然,谁要是敢动你一根汗毛,婆婆绝对不会放过他!” 高珊微微一笑,眼眸里闪过一丝狡诈,又继续说道:“婆婆……咱们还要赶路去那个朱雀分堂,那里是不是很远啊?”铁拐婆双眼一张,笑容顿住,慢慢地转脸看向了高珊,一双狡猾而老道的眸子在高珊的脸上意味深长地打量着,说:“确实还有些路程。” 高珊微微偏了偏脑袋,避开了铁拐婆的目光,声音开始有些发虚,说:“婆婆……你看奥,还要走那么远的路,说不好还会遇到什么特殊的情况,万一您出手慢一点,我可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把小命给丢了,所以……” 铁拐婆此时已经完全明白了高珊的意图,合起双眼,只露出了一条窄窄的小缝,笑眯眯地看着高珊说:“哼哼,说啊,所以什么,老太婆我听着呢。” 看着铁拐婆这幅一切了然于胸的表情,高珊彻底没了底气,垂下头叹了口气,喃喃地说:“没什么了,你爱咋地咋地吧,我没意见了。” 铁拐婆哈哈大笑,笑罢,拍了拍高珊的肩膀,说:“小八,你放心,等你正式拜我老太婆为师了,我自然会帮你把金焰镯取下来。至于在那之前么……哼哼,你最好不要动什么歪脑筋,要不然,我老太婆也不一定能保你万全!” 高珊无语,垂头,撅嘴,跺地,发泄之。 而就在这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在保护结界里谈笑自若时,保护结界外面的碎石风已经渐渐失去了初时的威势,变得越来越小。 募得,高珊发现周围的光线变得昏暗起来,她抬头一看,只见在距离自己头顶不到两百米的半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大团一大团的乌云,层层叠叠,像水桶盖似的将整个山谷的上空给封闭了起来。 乌云不停地翻滚着,高珊时不时地就能看到乌云之间产生的一道道有如树杈分支一样的条状闪电。 而在高珊和铁拐婆所站立的地方,原本还在防护结界外圈咆哮肆虐的碎石风,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山谷里一下子变得安静无比。 高珊只觉得周围的气氛变得及其压抑,一种不好的预感萦绕在她心头:这么大阵仗,这老太婆能不能搞定啊…… 她转头看向了铁拐婆,希望能从铁拐婆脸上得到一点心灵上的慰藉。 然而,铁拐婆这一次却皱着双眉,目不转睛地抬头望着半空中的乌云,两只手紧紧地攥着铁拐横在胸前,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让高珊不禁有些心里打鼓。 感情树林里的这位到现在了才开始进入正题,前面那什么龙卷风的都不过是开胃菜而已。 高珊的手心里沁出了一阵阵冷汗,一颗心吊在嗓子眼上又堵又慌。 除了在心里暗骂‘臭老太婆,你自己找死也就算了,竟然还拉着本小姐来给你陪葬!你不得好死!’,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高珊只能期望着这个看似高手的老太婆能确实像她摆出来的架子一样名副其实是个实力派,千万不要是个绣花枕头稻草心,装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其实就是个窝囊废,到时候被人给灭了还连累无辜。 ‘轰隆隆’ 一道手指粗的闪电不偏不倚地打在了高珊和铁拐婆正上方的防护罩上,高珊还没有来得及害怕就庆幸地发现,这层红光流转的防护罩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损伤,心里的恐惧顿时减少了许多。 “婆婆,你是真神了,这么粗的闪电都劈不了你,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高珊瞪大了眼睛看着结界上面刚刚被闪电击中的位置,伸出手就想去摸一摸。 “别碰!” 铁拐婆举起拐杖在高珊手背上‘啪’地敲了一记,高珊的手立刻就缩了回去。 揉着自己肿得跟个馒头一样的手背,高珊一脸不解地望着铁拐婆,说:“婆婆,为什么在里面也不能碰?” 铁拐婆神情严肃地看着上方的乌云,头也不回地说:“老婆子我在炽焰琉璃罩上加持了十倍的火属性灵力,以你现在的修为,哼哼,只要沾上一点,立刻就会变成灰烬。” 一听这话,高珊暗暗咋舌,她紧紧地挨着铁拐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炽焰琉璃罩外的天空,再也不敢乱动了。 过了良久,天空中都没有闪电出现,高珊小心翼翼地问:“婆婆,是不是已经完了?” “还没有。” 铁拐婆话音刚落,空中突然响起了一阵阵连续不断的炸雷声,紧接着,地底下钻出了两根柱子般粗细的老树根,像两只巨大的手掌一样牢牢地扣住了炽焰琉璃罩,并将炽焰琉璃罩整个地托离了地面,举到了乌云所在的半空之中。 “婆婆救我!” 在炽焰琉璃罩被托起的一瞬间,高珊脚下失去了大地的依托,身子一歪,就朝着炽焰琉璃罩的底部坠落了下去。 铁拐婆手疾眼快,在看到高珊即将要接触到炽焰琉璃罩的瞬间,手脚麻利地把两张注入了自己火元素灵力的坚甲符掷到了高珊身上。 高珊身子一轻,身体的周围立刻就又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浅红色球形护罩,将她稳稳地托到了炽焰琉璃罩的中心位置,像个肥皂泡似的漂浮在铁拐婆的身周。 第152章 铁拐婆悬空站在炽焰琉璃罩的中心位置,拄着拐杖笑眯眯地看了看被包裹在小球里的高珊,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外面的乌云上。 这时炽焰琉璃罩已经完全被乌云给吞没了,无数的闪电球雨点般地落在炽焰琉璃罩的表面,震耳欲聋的炸响声和刺眼的白色光芒将整个炽焰琉璃罩完全地包裹了起来。 高珊和铁拐婆就仿佛置身在一个雷电组成的海洋中,炽焰琉璃罩的光芒开始渐渐减弱。 “好厉害的手段!” 铁拐婆忍不住赞了一声,两指一弹,将手中的一块中品晶石掷了出去。 晶石准确地落在了原先铁拐婆放置低品晶石的阵眼之上。 得到了灵力补充,地表上那个古怪的阵法猛然间红光暴长,在半空中形成了一个奇特的光线组成的巨大符文,覆盖在了乌云的下方。 这张光符甫一产生,炽焰琉璃罩外那些密集的闪电球就数目锐减,紧接着,那两条原本在炽焰琉璃罩的九阳玄火炙烤下脸皮都没有烤焦半点的巨大树手,募得变成了一堆飞灰,炽焰琉璃罩带着高珊和铁拐婆,再此落到了地面上。 铁拐婆一脸冷笑地望着前面的树林,说:“怎么,非得让我老婆子启用锁魂技才肯摆休?” “哼!” 随着铁拐婆不急不缓的话语传出,一个深沉的男人声音在谷底树林中响起。 然后高杉就看到,在原本空无一物的森林上空。出现了一个长着一头飘逸的银色长发的男人。 男人穿着一身银色长袍,凌风而立,大半张脸被他长长的头发挡住了,只能看到一只细长的眼睛。 铁拐婆拐棍一点,收起了炽焰琉璃罩,唤出飞剑,脚尖一点,飞上了半空。于男人遥遥相对。 看了眼脚下已经面目全非的山谷,铁拐婆微微一笑,说:“银月狼君,要请出你的大驾,可着实不易啊。” 银月狼君也看了眼脚下的地面,目光扫过高珊的时候,他的瞳孔张大了:他认识这个女孩儿,就是这个女孩儿杀了他的一个后代。 高珊疑惑地对上了银月狼君看向自己的目光,只觉得对方的目光里有种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冷傲。除此之外,看不出任何其它的情绪。 银月狼君注视了高珊片刻,缓缓地抬起头看向了自己对面的铁拐婆。说:“你有什么事。”语气里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很明显,他并不喜欢面前这个不速之客。 铁拐婆眯起小眼,笑着说:“这个么……老婆子千里迢迢找到这里,自然是为了结印而来。” “结印?”银月狼君冷笑着扫了铁拐婆一眼,抱着手说:“凭你也配?” 铁拐婆不急不恼,阴阳怪气地说:“不错。我老婆子确实不是什么厉害角色,可你别忘了,你如今也不过只是个分神后期的魔兽而已,早就已经不是当年的银月狼君了。” 银月狼君沉默了,他垂下眼睑。看着地上那个古怪的阵法。 这个阵法名叫困兽阵,是魔界专门用来抓捕魔兽的阵法。如果刚才没有这个阵法削弱他的力量,面前的这个老太婆,根本就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抵挡住他的攻击。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铁拐婆一副成足在胸的模样笑着说道。 她画制的困兽阵,恰好能覆盖住整个山谷的范围,只要银月狼君萌生逃遁的念头,她就能立刻启动困兽阵的锁魂技。 如此一来,即使修为比自己高出两个级别的魔兽都要乖乖受缚,更别说银月狼君目前只是和自己不相上下的分神后期的修为了。 银月狼君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正在仰头看着天上这两个人的高珊。 ‘结印吧。’ 高珊的识海里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高珊茫然四顾。 ‘我在上面。’ 高珊疑惑地看向了天上的银月狼君,而此时的银月狼君,则正低着头作出了一副正在考虑铁拐婆的建议的模样,眼睛早就从高珊的脸上挪开了。高珊的嘴巴张了张,正想说话,那个声音又再次响起:‘别说话,只要在心里想,我就能听到。’ ‘嗯。’ 高珊试着照着他说的方法试了试,果然,自己的识海里想起了她说话的声音,高珊觉得十分有趣,问:‘你是不是银月狼君?’ 那声音回答道:‘是。’ 高珊一脸的不可思议,又问:‘什么是结印?’ 银月狼君说:‘和我订立契约,成为我的主人。’ 高珊难以置信,这么厉害的人物尽然主动要给自己做小弟,他是在拿自己开玩笑吧,抱着这种狐疑的心思,高珊问:‘为什么是我?不应该是铁拐婆吗?是他把你抓住的。’ ‘哼!’银月狼君道:‘这种低等魔族,没有资格和我结印。’ 高珊道:‘可是我连魔族都不是啊,更没资格了。’ 识海里的声音沉默了一会,过了片刻,又再次响起,肯定的说:‘你是魔族。’ 高珊道:‘不是,你真的误会了,我没有练过你们魔族的天元功。’ 银月狼君道:‘莫非,你觉得我不够资格与你结印?’ 听这哥们的意思是吃了衬托铁了心,一定要赖上自己了,高珊有些无奈。 这些家伙怎么一个个地都把自己当成是魔族?难道是因为那个三足魔狼内丹? 高珊赔笑道:‘你听我说,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中间肯定有误会,我之前吃过一颗三足魔狼的内丹,所以身体里留下了你们魔族的气息,你们肯定是把这个误当成魔气了。’银月狼君平静地说道:‘我知道,你吃的是我的一个子孙。’高珊额头冒汗,敢情今天这是遇见仇家了:‘你……你不会要替它报仇吧?’ 银月狼君道:‘报什么仇?’ 高珊道:‘杀子之仇啊。’ 银月狼君淡淡地说道:‘弱肉强食乃是魔界的生存之道,它技不如人,死有余辜。’ 高珊的脑门上冷汗直流,这家伙也太冷血了吧,怎么说受害者也是他的子孙后代啊,他怎么能说得这么满不在乎的样子。 魔道的这群人,果然个个都心狠手辣,铁拐婆如此,银月狼君还是如此,自己还是少和这些人沾染上瓜葛比较好。 心中存了芥蒂,高珊婉转地推辞说:‘不管怎么样,我没有练过魔功,更没有魔气,而且,就算我要练魔功,也是跟着铁拐婆学,你说铁拐婆的档次太低了,那我就更不用说了,你还是去找铁拐婆结印吧,怎么说人家来一趟也不容易,咱们应该尊老爱幼不是。’ 高珊说得半开玩笑半认真,听得银月狼君有些糊涂起来:天下的修魔之人,有多少人巴不得想和他结印,怎么到了这女孩子面前,自己送上门她却还要往外面推? 银月狼君的心里不禁好奇起来,问:‘你不想拥有一个实力还过得去的召唤兽吗?’ ‘这个……’高珊沉吟了片刻,说:‘想到是想,不过我没那么大的头,就不能带那么大的帽子,我还是先顾着自己比较实在。’ 银月狼君道:‘你是不是担心我会从此赖上你?’ 高珊沉默了。 银月狼君微微一笑,说:‘你放心,结印以后,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解印,而我是无法自行解印的,所有的决定权都在你手里。’ 高珊啧啧道:‘那不是变成霸王条款了?’ 银月狼君微微一愣,问:‘什么是霸王条款?’ 高珊扯了扯嘴角干笑两声,说:‘就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银月狼君点了点头,道:‘不错。一旦成为结印兽,就必须无条件服从主人的所有吩咐,否则主人可以随时启动结印的力量,将结印兽的元魂打散。’ ‘哇塞……’高珊听得瞠目结舌,说:‘那你不就等于是卖身给我了,这么委屈你都愿意?’ 银月狼君无奈的叹了口气,说:‘这就是宿命。’ 高珊有些同情起这个冷血的魔族了,说:‘我很想帮你,可是我真的不是你们魔道的人,真的不好意思。’ 银月狼君又叹了口气,说:‘也罢,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只能和她不死不休了,想让我银月狼君做下等魔族的印兽,这是绝对不可能的。’高珊郁闷了,这家伙竟然用以死相逼这一招,太老掉牙了吧。‘你这又何苦呢,铁拐婆其实修为挺高的,你跟着她,不丢人。’ 银月狼君道:‘哼,这种低等魔族,到死也不可能渡劫成尊,我银月怎么可能向这种人低头。’ 一个分神期的修着被他说成了低等魔族,高珊有些汗颜了,喃喃道:‘那我算什么,低等中的低等?’ ‘不。’银月狼君道:‘你和她不同。’ ‘有什么不同?’ 高珊觉得很奇怪,之前铁拐婆也一直怀疑自己是魔族,后来因为吃不准,这才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下去。 而现在,看样子这个银月狼君是一口咬定了,那么,他应该有了十足的把握了吧,高珊也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和魔族有关系。 银月狼君道:‘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肯承认自己是魔族,但是你身上确实有纯元天英存在,这就是不同。’ 第153章 ‘纯元天英?不是混元天英吗?’高珊还以为自己听岔了。 银月狼君又不屑地冷哼一声,说:‘混元天英如何能和纯元天英相提并论,那不过是下三流的东西而已。’ 高珊来了兴趣,问:‘我不太懂,这有什么区别吗?’ 银月狼君解释道:‘哼哼,这你就问对人了,如今这修真界中还知道这件事的,除了我,就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这个老太婆修炼的天元功其实是伪天元功,是当年一个被魔尊拒之门外的修者,在偷学了天元功的一点皮毛以后,自行创立出来的一种修炼法门。 用这种伪天元功修炼出来的混元天英,只能将那些非灵根属性的灵力转化为灵根属性的灵力,其效果无非是让周围环境中的灵气浓度比普通修士提高一点而已。 而到了后期,混元天英的存在会彻底阻碍修士经脉的扩张,导致境界无法提升。哼!将这部伪天元功传给这个老太婆的人,一定是居心不良,嘿嘿,看来如今的魔道中人修为不怎么样,心机倒是长进了不少。” 高珊暗想:铁拐婆对这些还一无所知,她现在可能还对那个传授给她天元功的人感恩戴德呢,要是她知道了真相,一定会被气到爆血管吧。哎,这些魔道中人,心思尽然如此阴损,本小姐还是躲你们远点比较好。 想到此处,她又看了看自己识海中的银月狼君。这家伙看起来貌似对自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谁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无缘无故的,一个堂堂的分神后期的大妖兽,竟然会甘心情愿给自己做小弟,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高珊问:‘那纯元天英呢?说得好像有多高级一样,它又有什么好了?’ 银月狼君微微一笑,继续说:‘纯元天英和混元天英是完全不同的。它改变的是修者本身的灵根属性,只要达到了一定的境界,修者可以随意改变自己体内的灵力属性以及各种不同属性灵力的含量。 也就是说,只要修为够了,你就可以任意成为某种属性的单灵根系,并且,纯元天英不会阻碍你的经络扩张,还会帮你加速拓宽,如果我猜得没错。你现在应该已经是五灵根了吧。’ 高珊被他说得冷汗直流,可不是吗?自己现在确实已经能够吸收五种不同的灵气了,难道。自己之前发现的那些五彩光球就是银月狼君口里所说的纯元天英?那么。自己真的像他说的一样,是一个魔族? 高珊觉得脑子一片空白,脑细胞有些不够用了,而这时,铁拐婆见银月狼君一直沉默不语,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催促道:“银月狼君,你快做决定吧,拖拖拉拉可不像是你的做派啊。” 银月狼君抬头冷冷地看了铁拐婆一眼,说:“据本君所知,自从仙魔大战结束以后。我魔道中人全部赴难,无一幸免。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铁拐婆微微一笑,脸上颇有几分自得,说:“不错,仙魔大战以后,我魔道中人确实惨遭灭族,但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却并不知道,魔尊在损落以前,已经留下了魔胎……” 趁着铁拐婆滔滔不绝地开始述说魔道复起之时,银月狼君用神识对高珊说道: ‘时间不多了,你最好快点决定,还有,我要告诉你,如果你想要顺利地从灵动进入筑基,必须要按照天元功的行功方法修炼,不然就会因为灵力无法控制而爆体身亡,只要你同意我的建议,我立刻就把天元功的冲关秘法全部传授给你。’ 这家伙竟然还敢威胁自己! 高珊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这到底是自己在求他办事,还是他在求自己办事啊? 可是之前银月狼君讲述的关于纯元天英的事情,完全就和高珊身体里的那种彩色光球所表现出来的性质一模一样,高珊有理由相信,这家伙说的什么冲关时爆体而亡之类的话,可能并不是在开玩笑。沉吟片刻,高珊道:‘好吧,那我要怎么做?’ 银月狼君闻言大喜,说:‘你只要集中精神就行。’ 高珊点了点头,道:‘好,来吧。’ 话音刚落,高珊只觉得自己的识海中央突然出现了两个银色的大字:‘银月’。 随着这两个字的出现,高珊的识海开始翻腾起来。 ‘不要抵抗。’银月狼君的声音在高珊的识海中再次响起。 ‘嗯。’高珊应了一声,识海再次恢复平静。 两个漂浮在识海上方的银字慢慢地融入了高珊的识海中,完全没顶以后,一只浑身长满了银色长毛的三足魔狼从高珊的识海里破水而出。 银月狼君道:‘这是我的一部分元魄,你分出一缕神识,注入它的眉心。’ 高珊照着他的话做了,银狼的额头上出现了一个淡淡的浅蓝色符文,闪了几下,又消失不见。 而与此同时,正站在半空中的银月狼君的额头上,同一个位置,同样的一个淡蓝色标识,在银月狼君那一头银色长发的遮掩下,悄无声息地没入了银月狼君的眉心。 铁拐婆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苦心修炼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把握能打败银月狼君了,而且也是马上就能成功了,可就在这种节骨眼上,竟然被高珊这个自己从半路上抢来的准徒弟给横插一杠,在眼皮子底下把人给撬走了。 假模假样地对铁拐婆盘问了一阵之后,银月狼君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想了想,说:“你想和我结印,不是不可以,只是……” 他假意地卖起了关子,让铁拐婆的心里产生一种离自己夙愿达成只差临门一脚的错觉。 “只是什么?” 铁拐婆很配合地紧紧追问,看着她迫不及待的模样,银月狼君留在高珊识海中的元魄朝着高珊邪邪一笑,说:‘看,上钩了。’ 高珊心里有些忐忑,说:‘你确定她会答应吗?’ 银月狼君的元魄身形一闪,变成了那个银袍银发的形象,抱着手轻描淡写地吐出了三个字:‘不知道。’ 听到他的回答,高珊几欲晕厥,道:‘你不是自称是什么上古巨魔吗?难道就不能帮我把这个该死的镯子给拿下来?’ 银月狼君看了看高珊手腕上的那个镂空雕花金镯,淡淡地说:‘我现在的修为和她不相上下,还不足以完全解除她下的禁制。不过,我可以先想办法拖住她,只要等出了这个山谷,没有困兽阵束缚我的法力,到时候事情就会好办很多了。’ 高珊道:‘好办什么?还不是一样,你难道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提升修为?’ 银月狼君道:‘不一定要我提升修为,可以让这个老太婆降修。’ ‘降修?’高珊第一次听说修为还会降低的,问:‘怎么降修?’ 银月狼君说道:‘重伤,这样即使不至于让她降修,也可以削弱她和金焰镯的联系,到时候我就能有把握帮你把金焰镯安全地取下来。’ 高珊道:‘你确定吗?那老太婆会不会再和你开打之前就先把我弄死了?’ 银月狼君道:‘放心,我会想办法找一个不会与你不相关的借口。’ ‘好吧。’高珊撇了撇嘴,银月狼君的办法虽然有点悬,但是有胜于无,先试试再说吧。 而此时在高珊的识海之外的世界里,银月狼君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对铁拐婆说:“你现在不过是区区的分神后期,如果让我就这么和你结印,传出去了,岂不是坏了我银月狼君的名头?” “那你想怎么办?” 铁拐婆的心一沉,不知道银月狼君接下来会提出什么样苛刻的要求,心中已经开始盘算,是否要用强制性手段来让银月狼君臣服。 她一只手暗暗地拿出了一块中品晶石,随时准备着重新启动困兽阵。 银月狼君道:“很简单,我们做个约定。” 铁拐婆问:“什么约定?” 银月狼君微微一笑,不答反问,说:“你是不是已经感觉到自己无法再精进修为了?” 铁拐婆心中一惊:确实,她在最初修炼魔功时,修为的提升一年三变,可越到后来,她的修为进度就越来越慢,尤其是她的经络,几乎已经到了不再扩张的程度。 这无异于是给她的修炼之路判了死刑,为了能尽可能的提升自己的综合实力,铁拐婆才会处心积虑地想要收服银月狼君为己所用。 此时银月狼君轻描淡写地就将她的死症一语道破,铁拐婆惊慌之余却升起了一点期盼。她目不转睛地瞅着银月狼君,说:“不错,难道,你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银月狼君取出一块晶莹的玉简拿在手中,说:“它不能完全解决你的问题,不过缓解应该是没问题的。” 铁拐婆忍不住心中的激动,眼睛里暴射出渴望的光芒,一催脚下的飞剑来到了银月狼君面前,伸手就想上去拿玉简。 银月狼君微一闪身,拔高了一个位置,避开了铁拐婆,冷笑着说:“还没谈好条件,你何必这么着急。” 第154章 铁拐婆知道银月狼君不肯能将这么宝贵的东西轻易交出来,自己这一举动,无疑是将话语权完全地从给了对方,她一脸恼然,咽了咽口水,说:“你说吧,什么条件?” 银月狼君微微一笑,说:“条件很简单,我可以先跟在你的身边,但是我不会和你结印,直到你达到渡劫期。” 铁拐婆一双眼睛张着老大,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银月狼君,眼神里既是羞惭又是愤怒,说:“银月狼君,你若纯粹只是想耍着老身玩,那就恕我老太婆不奉陪了!”说着,她扬手一抛,手中的晶石已经朝着阵眼的方向掷了出去。 “等等!我会帮你的!” 眼见着铁拐婆手上开始结印,口中喃喃念咒,银月狼君急忙喊道:“我会让你在两百年内突破渡劫!” 一听这话,铁拐婆手势一顿,说:“此话当真?” 银月狼君深吸了口气,斩钉截铁地说:“当真!” 铁拐婆盘算片刻,说:“那你先把玉简给我。” 银月狼君将手中的玉简朝着铁拐婆一抛,说:“这是上部,下部等你练完之后我再给你。”铁拐婆将玉简接在手中,忙不迭地搜索起了其中的内容。 这部玉简是那名在修炼了伪天元功后,发现了混元天英对自己经络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的修者,耗尽后半生心血,想出来的缓解这种筋络凝滞的唯一修炼秘籍。 虽然能帮助已经凝结的经络重新恢复一部分活力,促使修为尽可能地再能有所精进。可效果却十分有限。 这种方法最多只能再帮助铁拐婆提升一级修为,至于银月狼君所说的两百年内从分神突破到合体,再从合体突破到渡劫,这纯属扯淡。 就连当年的那位创出这套法门的修者,最终都只能在进了一个修为境界以后郁郁而终,更何况是铁拐婆。 可是铁拐婆却并不知道这些上古秘闻,她翻看着玉简,发现里面不但详细地写明了混元天英之所以会造成经络凝结的原因。还包括了如何缓解这种凝结的初步法门。 她只是看了几眼,就知道银月狼君确实没有欺骗自己,欣喜若狂地将玉简收入储物袋中,抬头说道:“好,一言为定!”此时此刻,她已经巴不得赶紧闭关修炼去了。 看着铁拐婆竟然真的被银月狼君给忽悠过去了,高珊不得不佩服起了银月狼君的手段。 说定以后,银月狼君将自己那些匿藏在谷底森林中的子孙全都聚集了起来,草草地做了一番交代。 高珊看着面前这一大群三足魔狼。足足有四五十只之多,心里一阵后怕,看来。自己和莫嫣当初确实是吃了熊心喝了豹胆了。运气也实在是好得出奇了,进了这么一个死亡地带,竟然还能安安稳稳地活到现在,这绝对算是一个奇迹! 再三嘱咐了自己的子孙,让它们必须呆在自己设了保护阵的谷底森林之内,不能越雷池半步以后。银月狼君跟着铁拐婆和高珊出了这个隐匿了数十万年的山谷。 在数十万年前的那场仙魔大战中,银月狼君几乎是身形俱灭,只留下了一缕残魄,遁入了这个淹没在千松山脉中,毫不起眼的小山谷。 数十万年以来。他窝在这个竖井一样的小山谷中窝窝囊囊地靠着那点天地灵气重新凝练生魂,修出元身。 在这段漫长到只用想象都能让人感到害怕的寂寞岁月里。银月狼君一直都徘徊在对往昔荣耀的骄傲,和对如今生存状态的不甘之中。 现在他终于等到了魔道复起的这一天,自己再一次踏上了这片久违了的征程,银月狼君的心中既感概万千又踌躇满志。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站在铁拐婆的飞剑上,一脸胆怯地闭着眼睛,连看都不敢往脚下看一眼的高珊,心中暗道:这个女孩,真的就是那个我一直在等待的人吗?铁拐婆带着高珊,银月狼君紧随其后,三人飞行在千松山脉的上空,准备立刻赶回大光明宗朱雀坛的所在地,可就在此时,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老者驾着飞剑,向着三人的方向快速追来。 见灰袍老者离自己越来越近,铁拐婆心中暗惊: 想不到这小小的千松山地界竟然还有分神后期的修士存在。难道,他就是千松真人?如若他真的就是千松真人,我劫了他的徒孙,他一定不会与我善罢甘休。虽然他的修为略逊于我,可我老婆子刚和银月狼君对决了一场,现在和他动手,岂不是要吃亏?可惜,我现在只剩下了不到七成的法力,要不然,凭他根本就不可能追的上我,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但愿是我老婆子多心了,他也许只是一个路过此地的修仙者,并不是千松门的人。 然而老者并没有如铁拐婆期盼的那样于几人擦肩而过,而是在飞到了三人身前十几米的地方就停了下来,笑盈盈地看着铁拐婆,抱了抱拳,说:“贵客光临鄙地,怎么不留下来喝口茶就要走了?这岂不是显得我千松门太不懂待客之道了么!道友,还是先请移驾去我那通极殿中坐坐吧。” 听老者自居主位,铁拐婆心里一沉,道:“阁下莫非就是千松真人?” 灰袍老者捋须而笑,道:“不错,鄙人不才,正是此间隐修,千松子。敢问道友如何称呼?” “铁拐婆。”铁拐婆朝着千松真人抱了抱拳,道出了自己的名号。 一听这个老者自称是千松真人,高珊心里一阵狂喜:哎呀,总算遇见亲人了,不知道这老头有没有本事把自己从这老太婆的魔掌里救出去。 她巴巴地望着千松真人,想出声呼救却又怕激怒了铁拐婆,只能瞪着眼睛干着急。 话说千松真人本来正在千松山深处的一个山洞中闭关修炼,突然感觉到了铁拐婆和银月狼君动手时散发出的强大气场,以为是自己的千松门出了什么大事,就硬生生地提前出关了。 原本他离合体期只差临门一脚了,体内的法力存储量也已经达到了九百克因,只差一百克因就能冲破分神后期,进入合体初期。 可现在呢,他虽然还是分神后期,法力储量却锐减到了六百克因,只比当初入关时的五百克因仅仅增加了一百克因而已,数百年的苦修,可以说是基本上都付诸东流了。 出关以后,他先是遇到了自己那几个同样感受到了强大的法力波动,而匆匆地向那个神秘山谷赶去的青松惠松和灵松这三个徒弟,从他们的口中,千松真人得知,自己的大徒弟青松道人收了一个双灵根的女弟子,可不知为什么却突然被一个修为深不可测的老太婆给掳走了。 大约询问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千松真人让几人先回千松门,自己则顺着铁拐婆几人的气息追了上来。 此时他看到高珊一直亲切地望着自己,心中便猜测到了,这个女孩多半就是那个新入门的八徒孙。 他朝着高珊笑着点了点头,又对铁拐婆说:“想必这就是我那个不争气的徒孙了。铁拐道友,不知道我这个徒孙什么地方得罪了尊驾,尊驾为何要将她劫了去?如果确是我千松子弟有过在先,老夫当亲自向尊驾赔罪。” 铁拐婆道:“得罪倒是不曾得罪。不过,老婆子见这女娃娃长得如此听话乖巧,心中喜欢得紧,想留在身边收她做个小徒弟,千松老道,你就当没收过这个徒孙好了。” 说着,铁拐婆一拨飞剑,就想要带着高珊离去,千松真人笑着拦在了她的身前,说:“铁拐道友,这小女娃子怎么说也是已经正式拜入我千松门的弟子,如果你就这么把她带走了,那我千松门以后在修真界中还如何自处?” 铁拐婆冷哼一声,说:“笑话,你千松门怎么在修真界中立足,关我老太婆屁事!让开!老婆子我今天不想和人动手!” 千松真人不知道铁拐婆到底是什么来历,是以说话时处处留着余地,不想就这么和她撕破脸皮。 可铁拐婆说话却丝毫不给千松真人以及千松门留面子,千松真人听在耳中,心中十分不悦,皱眉道:“既然如此,那就休怪贫道失礼与人了!” 说罢,千松真人的脚尖一点足下飞剑,飞剑立刻一分为二。他掐指为诀,口中念咒,那柄分化出来的飞剑瞬间变成了一把长达数十米的巨剑,裹挟着劈开空气时发出的骇人的火花,千松真人的‘破天一剑’,就朝着铁拐婆的面门,连劈带砸得砍了下去。 铁拐婆看得心中暗惊,这老头的一劈之力,至少包含了二百克因的法力,一上来就动用这种大招,看来他是没打算放过自己了。 铁拐婆没有含糊,直接把自己的炽焰琉璃罩提高到了二十倍于常态的防护模式,挡住了千松真人这雷霆万钧的一记猛招。 这一天时间里,铁拐婆前后两次动用自己的本命防护法宝,还都是超倍份运转,就算再多的灵力储量,铁拐婆也有些吃不消了。 第155章降修 以往在没有任何消耗的情况下,铁拐婆的灵力储量在七百五十克因左右,而和银月狼君对决之后,已经耗去了三分之一还多,也就是还剩下不到四百五十克因的灵力储量。 可这一下子一个回合就有又耗掉一半,铁拐婆脸上的表情,比吃了蟑螂还要难看。 无奈,她只能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粒珍贵无比的中级聚灵丹,又恢复了一百克因的法力,可这聚灵丹在二个时辰之内只能服一粒,也就是说,用完了这三百克因的法力,铁拐婆就再无从补给了。 而那个勉强算是自己同盟的银月狼君,又因为在刚才的困兽阵中耗尽了灵力,现在是想帮也不可能帮的,铁拐婆心中开始急躁起来。 而对面的千松真人,本打算给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没想到铁拐婆能在这么快的时间里面反应过来,还启动了防护结界,硬生生地挡住了自己的破天一剑,心中也是暗暗惊诧: 这铁拐婆一定是个心智极坚之人,这种人想让她轻易认输几乎是不可能的,若想让她乖乖地把我那小徒孙放了,看来,还是得将她打服了才行。 只是刚才的‘破天一剑’已经用去了我小半的灵力,而她现在也已经有了防备,若再突施辣手,估计不会有什么效果。既然刚才我能追上她,那就说明她的灵力储量毕竟少于我,既然如此,贫道我就更你玩持久战。将你的灵力耗完了,那是你也就不得不认输了。 想罢,千松真人换了一招漫天剑雨,他是主修金系,是以他的大多数攻击型的法术,都是在直接运用兵刃的变幻和锋利程度上。 而铁拐婆一上来就失去了先机,现在面对千松真人间不容发的连续攻击,她只能被动防守。看到细密如牛毛般的小剑向着自己这边射来。铁拐婆一招烈焰焚天,将自己身前五十米处的半空全都变成了一片火海。 那些牛毛小剑如萤蛾扑火,密密麻麻地冲进了火海之中,穿过了十米来宽的烈焰地带,剩下的不足十分之一的小剑无力地落在了铁拐婆的炽焰琉璃罩上,几乎就已经没有什么威力了。 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地在千松山上空斗得是昏天黑地,而总体来说,千松真人攻多防少,攻强防弱。而铁拐婆则功少防多,攻弱防强。 一旁的银月狼君看得暗暗皱眉,用神识对还在铁拐婆的炽焰琉璃罩中的高珊说:‘可惜。真是可惜。现在正是这老太婆法力消耗最大,心神联系最弱的时候,要是我这时候能有五成的法力,就绝对可以帮你把金焰镯取下来了。’ 高珊斜了他一眼道:‘现在还说这个干吗,你先想想办法怎么把我弄出去吧!我那个祖师爷爷太不厚道了!他明明知道我也在他的攻击范围之内,他难道就不顾虑一下吗?招招都那么狠。万一老太婆抵挡不住,岂不是连本小姐都要小命不保了?!’ 银月狼君摊了摊手,一脸无奈,说:‘不好意思,本神君现在是自身难保。我无法靠近他们的交战圈,你放心吧。你资质那么好,无论是谁都不会轻易舍得让你死的。’ 高珊白了白眼:将希望寄托在别人的一念之仁上,这永远都是最不靠谱的事情,可现在除了银月狼君,现场又没有第四个分神后期的修士,高珊也只能在心中暗暗祈祷千松真人真的能如银月狼君说的那样,不舍得让她这个双灵根的徒孙就这么去死。 实则千松真人在动手之初,确实顾忌到了高珊的安危,发招时处处留着一分余地,可和铁拐婆斗了几十回合以后,千松真人开始发现,铁拐婆的灵力里面带着一股子邪气。 之前青松等人已经将魔道复起的事情简略地告知了千松真人,此时见铁拐婆的火属性灵力与一般的火属性灵力不同,他心中就已经开始暗暗猜测这老太婆就是魔道中人。千松真人心中暗道:如果这铁拐婆真的是魔道中人,那与其因为顾及到我那小徒孙而丧失对铁拐婆最好的打击时间,就这么将她放走,还把一个双灵根的初修送给魔道去培养,那还不如现在我就把自己这个徒孙一掌打死。 千松真人心中打定主意,不再有任何保留,如果能将铁拐婆置于死地,还能保住高珊周全,那是最好,如果不行,那就连自己这个双灵根的徒孙都一并给灭了。 此心一起,千松真人的攻击立刻就变得比之前要凌厉得多,铁拐婆一下子就感受到了对方的攻击威力提升所带来的巨大压力,她也不得不倾入更多的灵力进行抵挡。 如此一来二去,没过半个时辰,铁拐婆就已经觉得自己经络里储存的灵力开始见底了,她心中忖道:好个厉害的老道,你这是真的要把我老太婆往死里逼!好好好,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想罢,铁拐婆鸡爪子一样干枯皱巴的手就向着高珊伸了过去,高珊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应,人就已经被铁拐婆一把扯到了前面。 铁拐婆捏着高珊带着金焰镯的手腕,高高地举起,对千松真人喊道:“千松老道,你还不住手!” 千松真人料她多半是法力耗尽了,若再打下去,自己也快要撑不住了,见铁拐婆先开口停战,自己便也顺势收了飞剑,道:“怎么,你终于肯将我这小徒孙交出来了?” 铁拐婆冷笑着将身边的高珊往面前推了推,说:“千松老道,你看好了,这是什么!” 千松真人顺着她的手势定睛一瞧,只见高珊的手腕上带着一个金灿灿明晃晃的镂空镯子,他认得这镯子上的符文,立刻就脸色大变,喝道:“铁拐婆,你怎么能把控制妖奴的东西带在这女娃的手上!” 铁拐婆哈哈大笑,道:“有什么不可?我无非只是想带着这小丫头在身边而已。哼,千松老道,既然你识货,那就省得老婆子多费唇舌,还不给我让开!” 千松真人虽然已经打定了主意不惜舍掉高珊也要留下这个来路可疑的铁拐婆,但当真要让他做出抉择时,他又开始犹豫起来。 抱着一线的希望,千松真人继续说道:“铁拐道友,想你也是修真界中的前辈高人,如此拿一个灵动后期的小丫头做挡箭牌,日后要是传扬出去,未免好说不好听。贫道奉劝你,还是快快将我这小徒孙放了,莫要贻笑大方。” 铁拐婆笑得愈加骄狂,道:“你少来这套,老身我可不是什么前辈高人!哼哼~我大光明宗行事向来不拘小节,千松老道,你要么乖乖地给我老婆子让出一条道来,要么,你就等着给你的好徒孙收尸吧!” 千松真人心道:原来这铁拐婆的门派叫大光明宗,怪哉,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 这么想着,千松真人就问了出来:“铁拐道友,恕贫道孤陋寡闻,敢问贵派在哪块仙域修行?为何我从未听说?” 铁拐婆道:“哼,这你不用知道,你只须说‘让’还是‘不让’?!” 千松真人眉头一皱,道:“铁拐道友,恕贫道冒昧,最近我蓬山仙域中来了一群贵客,前一月他们还到了我千松门下的守松阁去做过客,敢问是否就是贵派中人?” 铁拐婆道:“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心说:这老道不关心小八的安危,却反过来问我守松阁的事,不知是何缘故。 千松真人心里一沉,寻思:看来,这铁拐婆确实是魔道中人无疑了,哎,小娃娃呀,你别怪我这个做祖师爷爷的狠心,想铁拐婆这种修为的魔头,这次我若是放过了她,要下又不知道有多少无辜修士要丧命在她的手中! 叹了口气,千松真人沉声道:“铁拐道友,如此看来,守松阁被灭之事,八成与你们脱不了干系吧。” 铁拐婆冷哼一声,没有言语,也没有否认。 千松真人微微一叹,深深地看了一眼高珊,道:“小娃娃,你莫要怪我。” 高珊还没有明白千松真人为什么会突然和自己说这么一句话,千松真人已经大喝一声,手中飞剑啸然而起,再次化成了数柄七八尺长的长剑。 幻化出来的飞剑在空中组成了一个北斗七星的形状,按照北辰变化,不断移换卦位,裹挟天星万钧之力,向着铁拐婆和高珊所在的地方迅速坠落。 这一次,千松真人料定铁拐婆已经没有足够的灵力可以展开炽焰琉璃罩了,而除此之外,千松真人也在时刻注意着场上的第三个分神后期的修士——银月狼君。 千松真人注意到,银月狼君在两人动手之初就曾经试图靠近战圈,可是却失败了,然后他就开始一直抱手观望。 由此,千松真人确定他肯定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所以他在这次的‘星落银河’这一大招里,将自己所有剩余的一百克因灵力全部激发了出来,一丝不留,想要一次性把这个魔头连带着自己那个倒霉的徒孙一起抹杀。 第156章 而这时正站在千松真人‘星落银河’这一招的攻击焦点上的铁拐婆,因为有了前一次‘破天一剑’的教训,在千松真人问出守松阁一事时,她心中就已经有了防备,果然,千松真人说着说着话就又突然动起了手。铁拐婆一看到剑阵,想都没想就把身边的高珊推下了飞剑,脚下一催劲,飞剑立刻朝着远离千松真人的方向遁去,而在飞剑转弯的时候,她手腕一翻,将手心里的一件闪着黑光的东西向着千松真人所在的方向掷了过去。 谁都没有想到铁拐婆会在这种时候还能有这样的反应能力,可这下子高珊就遭殃了。 在铁拐婆法力充沛的情况下,带着高珊飞行根本就不会对她的速度产生任何影响,可现在她法力已经耗竭,那么高珊的存在与否会对她逃遁时飞剑的速度快慢产生直接影响。 她把高珊推下飞剑是为了能提高飞剑的速度,在有限的时间里逃离尽可能远的距离,可高珊此刻手上还带着那个要命的金焰镯呢,飞剑的速度何其之快,加上高珊下坠之力,几乎只要一眨眼的功夫,高珊就必定会和铁拐婆拉开百米以上的距离。 眼看着她马上就会烈火焚身而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条银色的人影快速地从高珊身后接住了她,几乎是和铁拐婆推下高珊的动作来了个同步,人影在高珊的双足刚刚离开了铁拐婆的飞剑,即将下落的同时接住了高珊。此人正是银月狼君。话说银月狼君一直在旁边默默地观察着场中的三人,是以千松真人两只眼睛里一出现那种决绝的目光时,银月狼君就已经知道他要下手了。 而这时场中的两人也都是在油尽灯枯的边缘,气势虽然还在,但已经不足以将银月狼君屏蔽在外了。 几乎就是在千松真人掐出第一个手诀之时,银月狼君已开始向着高珊她们所在的方向飞了过去。 他本打算用自己剩余的几十克因法力,和铁拐婆协力抵挡住千松真人的这一记杀招,可没想到铁拐婆溜得竟然比兔子还快。为了加快速度,她不惜舍弃高珊,毫不迟疑地自顾逃命。 这下子,银月狼君只能被动地带着高珊跟着铁拐婆的逃离方向就紧紧地追了上去。 而这一切都不过时瞬息之间的事情,哪里还容得银月狼君和铁拐婆再有商量的余地,错过了第一时间一起发力抵挡的机会,千松真人的‘星落银河’飞剑阵,已经朝着众人的头顶落了下来,铁拐婆用舍弃高珊换来的那一点点的提速。也始终没有给她争取到足够的时间逃离‘星落银河’的攻击范围。 眼看着几个人全都要被千松真人的这一招打中,银月狼君一咬牙,竟然强行散掉了自己的一级修为。在三人周围启动了他的天风匹练防护结界。硬生生地将千松真人组成‘星落银河’的八柄飞剑上的落星之力全都化解在了自己的天风漩涡中。 而不待三人有更多的反应,只听‘轰’地一声巨响,整个山头都随之摇晃了起来,空气顿时弥漫起了阵阵焦灼的气息,到处都是尘土纷扬,碎石乱枝像雨片儿一样哇啦啦地往几人头顶砸了下来。 本来还以为这是千松真人的又一次攻击。银月狼君豁出去了死撑着天风匹练没有收回,可哪知那些碎石树枝根本就不带一点法力,只不过是因为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波影响被震飞到了天上而已。 如此一来,在场的三人除了铁拐婆脸上浮起一丝阴险而得意的笑容,其余两人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 过了片刻,尘埃散去。高珊和银月狼君目瞪口呆地看到,原本应该是大赢家的千松真人,这时候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竟然变得面孔焦黑,衣衫破烂,身上还有无数道大大小小的口子,不停地向外冒着汩汩的鲜血。看到这幅场面,银月狼君暂时忘记了是千松真人的‘星落银河’剑阵害得他生生地从分神后期降到了分神中期,他一脸奇怪地问千松真人:“喂,你搞什么?” 千松真人的脸上不知道是被烟熏的还是被火烧的,反正是一片黑漆漆的,看不出一点表情,可他那两只瞪得滚圆的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却在这张黑脸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突出,从这对眼珠子的张开程度,高珊判断出,她的这个祖师爷爷,现在貌似是想吃人。 只听千松真人重重地哼了一声,道:“想不到,我千松子苦修两千余载,方得今日修为,竟然会摆的如此不堪!哈哈哈哈……好一个七煞雷音珠,果然名不虚传!” 千松真人说话时又是大笑又是称赞,可语气却全都是截然相反,任谁都听得出他现在心里是有多么的怨恨和不甘。 本来这一次他以为自己虽然没有成就合体之境就出关颇为遗憾,但能为修真界中除去一个分神后期的大魔头也算有功,两相比较,利大于弊。 可让千松真人万万没想到的是,不但自己最后倾尽全力的一招被一个外人用降修一级的代价给硬生生地化解了。 而且,他本人还遭了铁拐婆的暗算,吃了一颗大名鼎鼎的七煞雷音珠,修为也因此降到了分神中期。 眨眼间的风云变幻,本来的输家变成了赢家,三个在场的分神后期修士,有两个降到了分神中期,唯独那个最应该降级受重伤的,反而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伤害,这让千松真人连连哀叹:“世之将乱,天不佑道!” 铁拐婆此时虽然也很糊涂,她想不通银月狼君为什么会用降修一级的代价来保住自己和高珊。 若是说因为银月狼君已经答应了要和自己结印,可那不过是个口头协议,他应该巴不得看到自己受重伤才好,那样银月狼君就能另觅明主。 而魔道中人向来都是你死我活,没有人会傻到为了保护谁而折损自己来之不易的修行,哪怕是再亲近的人,在魔道的游戏规则里,只要需要,那么身边的每个人随时都可能变成自己晋升修为所须的灵力供应体。 也正是因为这个关系,数十万年前的魔道才会被天下修士共屠而诛之。 所以铁拐婆无论是怎么想都想不通,银月狼君此举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当然,她是绝对不可能想到,这其中的猫腻,竟然是出在那个灵动后期的女娃娃身上。 不过,眼前并不是追究这一问题的时候,看着千松真人的狼狈模样,铁拐婆哈哈大笑着走到他的面前,道:“什么天不佑道?哼,老身我最讨厌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那套假仁假义的鬼把式!大家都是修炼,你们修的是道,难道我们修的就不是道了?” 千松真人按着胸口咳出了一口血来,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粒中级回血丹服了下去,身上的伤口这才不再往外流血,高珊看得心下不忍,扭过头去。 见到这一幕,千松真人老怀安慰地点头一笑,心中暗道:好个女娃子,心地倒是纯善,只可惜我今天不能救她出苦海,此后她和那些邪魔外道在一起久了,只怕就要宝珠蒙尘了,哎,可惜啊,可惜…… 铁拐婆见千松真人又是笑又是叹气,却不答自己的问话,心中不满,喝道:“千松老道,死到临头了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高珊一听铁拐婆话中之意竟然是想要当场杀了千松真人,想到千松门的那些师兄师姐对自己的一片真情,而这个千松真人也是为了救自己才会落到如此田地,高珊‘扑通’一声就跪倒在了铁拐婆的面前,哀求道:“婆婆,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还算是我的师祖爷爷,求求您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他吧!” 千松真人心里暗暗惭愧:我刚才还想连这个小女娃子一起杀,没想到她竟然还反过来帮我求情。 千松真人一脸平静地对高珊说道:“乖徒孙,好,很好!你不用求她,虽然贫道我修为不济,摆在了这位铁拐道友手下,但你尽可放心,这位铁拐道友若真想取了贫道的命去,也绝非易事。” 听他如此一说,三个人的目光全都不约而同地落在了千松真人的脸上,尤其是铁拐婆,她皱着眉头,盯着千松真人的双眼。 只见千松真人的一双眸子里无波无澜,没有丝毫怒意和怨恨,但就是这双平和的眸子,却给了铁拐婆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铁拐婆心中暗道:这个老道甚是迂腐,万一他要是自暴元婴想和我同归于尽,到时候老婆子我就算不死,也恐怕修为不保。 以他如今的实力,就算是满法状态,也不可能是我老婆子的对手,我还是等先回到朱雀坛,将自己的法力炼满了再来不迟。 哼哼,千松老道,你今天让我在小辈面前丢尽颜面,到那时,我就要让你所有的徒子徒孙全来做我老婆子修炼的灵魄! 第157章 盘算了得失以后,铁拐婆朝着千松真人微微一笑,道:“千松老道,这一次老身看在这个乖徒弟的份上,饶你一命,下次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千松真人苦涩地一笑,他明白经此一役,千松门肯定会成为魔道接下来要铲除的第一个目标,自己现在只剩下了分神中期的修为,到时候不要说保护那些徒子徒孙,就连自保都成了问题。他不禁心生悲意,但不肯就这么轻易地在一个魔道高手面前堕了自己开派宗师的威风,千松真人向铁拐婆抱了抱拳,淡然一笑,不卑不亢地回道:“贫道随时恭候道友大驾!” 铁拐婆冷哼一声,不再答话,携起高珊,带着银月狼君一起向东飞去。 千松真人望着几人消失在天边,无奈地叹了口气,负手回了千松门通极殿。 青松等人见他这般模样,都已料到了师父必定是受了重创,纷纷出言询问。 千松真人于是将自己如何遭遇铁拐婆,又如何遭她暗算,以致不但没有救回高珊,还搭进去了自己的一级修为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自己的三个徒弟。 青松惠松灵松三人俱是听得愤怒不已,却又纷纷担心起了日后魔教会大举来犯千松山的事情。 千松真人与三位弟子商量了一宿后,觉得千松秘境未必能保住所有人的安全。 千松真人便紧急写了一封求告书,让自己的大徒弟青松道人连夜送去天松门。而自己则带着另外两个徒弟在千松秘境外又添置了几个防御法阵,众人都紧锣密鼓地去筹备防御魔教入侵的各项事宜不提。 …………千松山位于蓬山仙域的西南角,在其东面,就是与其相连的承松派所在的承松山。 铁拐婆带着高珊和银月狼君飞行了一日,到得承松地面,渐觉法力不支,连续两场硬仗,将她绝大多数的灵力都消耗完了。现在又要带着高珊一起御剑飞行,速度大不如前,若再勉强支持,恐怕连修为境界都难以稳固,因此铁拐婆按下剑头,在下方的一个小镇街道上落了下来。 在这个修真界里,即有专属于修仙者的城市,也有修仙者与凡人混居的城市,而这个小镇。很明显属于后者,因为在小镇街道的两边,随处可见很多只有凡人才会光顾的酒楼茶肆。 此时正是响午时分。大街上却冷冷清清。看不到一个行人,街道两边的店铺,有的铺门虚掩,有的则敞开着大门,店里没有任何人当值,整个小镇就是个空城。 高珊知道。这肯定是承松门已经将所有的凡人和修仙者全都转移到自己门派的秘境去了。 铁拐婆在小镇的一间间空屋子里寻了一圈,她本想能在这里找到一两个修士,吸取他们的修为来补充自己的法力,可没想到,这偌大的一个集镇。竟然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这一路回到大光明宗朱雀坛的所在地还有不少的路程,若这路上一直没有修士供自己修炼。那自己要到猴年马月才能回去? 难道要学着那些金丹期以下的修士,骑马赶路不成?那还不如索性在这里闭关上几个月,用吸取天地灵气的办法来来补足自己损失的法力,然后再御剑飞行来得更快呢!铁拐婆心中烦闷,在一家装饰古朴的酒店大堂里坐了下来,皱眉不语。 高珊不知道铁拐婆为什么会中途停下来,她还在心中寻思着:这老太婆在找什么?这里不过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镇而已,有什么值得引起她的注意的?难道说,这小镇里还藏着什么宝贝不成? 就在高珊疑惑之时,只听酒店外的街道上传来一远一近两声马嘶,然后只听一个年轻的男子声音说道:“师弟,快来,这里还有人!” 紧接着,一个手拿宝剑的青袍男子走进了酒店的大堂,在他身后,还跟着另一个年纪看起来稍小的少年,同样是青袍束带,一番打扮。铁拐婆看到这两个年轻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心头顿时大喜:真是天助我也!正愁没人供我修炼,想不到,这就有人自动送上门来了! 她眼睛里放出两道灼灼的目光,贪婪地望着进来的两个少年。而那个两少年却并没有注意到这个身形瘦削,其貌不扬的老太婆,反而是将目光落在了高珊的身上。 最先进来的青袍男子在看到高珊以后,一脸惊讶,道:“咦,怎么是你?” 紧随而来的少年不禁好奇地问道:“师兄,你们认识?” 高珊也是纳闷,奇道:“你认识我?” 青袍男子指着高珊对少年道:“师弟,这位就是千松门新收的小师妹。” 经他如此一解释,高珊这才想起来,自己确实在拜师大典那一日,看到过面前的这个年轻人。 那时候他跟在青松等人身后,站在一群前来观礼的其它门派的弟子中间,高珊当时只是礼节性地朝着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并没有刻意地去记忆他的模样。 想不到此时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竟然能碰到一个熟人,高珊心中不由地生出了一份亲切之意,她兴奋地说道:“原来是你啊!我记起来了,你是承松门的,那天你就站在赤炎道长身后!” 男子点头道:“不错,在下正是承松门的弟子冷冥,这位是我的师弟赵洞。” 赵洞一脸稚气,站在自己的师兄冷冥身旁好奇地打量着高珊,说:“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双灵根啊,也没什么特别嘛。” 高珊苦笑,自己什么时候竟然变成‘传说’了,看来在这个修真界里,自己还成了一个小有名气的公众人物。 就在几人寒暄之际,铁拐婆拄着拐杖上前说道:“小八,既然是你的朋友,那怎么也不给老太婆我介绍介绍?” 铁拐婆这一开口,高珊立刻像是被冷水浇头,她这才想起来,自己身边还跟着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厄……婆婆,其实我们也不熟。”高珊敷衍着对铁拐婆勉强地笑了笑,连忙又转头对冷冥和赵洞说道:“那个……你们还有事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赶紧去忙吧,咱们下回再聊!” 高珊一边说着一边对冷冥和赵洞使劲地使眼色,示意他们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冷冥和赵洞困惑地互望一眼,冷冥道:“师父让我师兄弟二人下山来看看还有没有滞留的人,我们已经寻遍了,这里是最后一处,倒是不怎么着急。千松门的小师妹,你怎么会到我承松门的地方来?你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办?要不要我师兄弟二人给你帮忙?” 赵洞也在一旁插口说:“是啊,你要是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说,我和师兄都会帮你的!” 高珊心中一阵感慨:看不出来,那个赤炎掌门这么个目中无人的老头,竟然教出来的弟子却如此古道热肠,可是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要是铁拐婆发起威来,到时候这两师兄弟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想到这儿,高珊将脸一板,道:“谁要你们帮忙了!我们千松门的事,从来不用别人插手!你们两个,说什么好心要给我帮忙,我看啊,多半是想打探我千松门的秘密!别以为我不知道!” 高珊此话一出,冷冥和赵洞的脸上都是青一阵红一阵,他们没想到,自己的一片好心,会换来高珊的一顿冷嘲热讽。 赵洞一脸气愤地拽了拽自己师兄的袍袖,道:“师兄,这女人好不讲理,我们走吧,别在这里和她废话了。” 冷冥朝着赵洞点了点头,他瞥了眼高珊,冷然道:“既然道友有要事在身,在下就不打扰了,告辞!” 赵洞的修养可不像他师兄那么好,他满脸不屑地瞪了高珊一眼,说道:“好心当做驴肝肺!哼!” 高珊斜眼望天,一副‘我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模样,说道:“不送。” 冷冥带着赵洞一脸阴沉地转身离去。 高珊心中暗暗地舒了口气,可没想到的是,她的这口气才刚刚舒了一半,酒店的门口就传来一个人的惨呼之声。 听到这个声音,高珊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只见刚才还站在自己身边的铁拐婆此时已经不见了踪影,她的身后只剩下了银月狼君一个人。 高珊不及多想就冲到了酒店门口,只见赵洞正大字型地趴在酒店门外的大街上,铁拐婆的一只脚牢牢地踏住了赵洞的背脊,冷冥宝剑出鞘站在几米开外,与铁拐婆相持而立。 “师弟!师弟!” 冷冥大声地呼喊着赵洞,可赵洞就像死了一般,一动不动。 冷冥又用剑指着铁拐婆吼道:“你对我师弟做了什么?快放开他!” 铁拐婆出手太快,在场的除了修为在分神中期的银月狼君,其余几人根本就连铁拐婆移动的残影都没有捕捉到,只听到了赵洞的惨呼,等反应过来,赵洞已经趴在地上不知死活了。 第158章 铁拐婆虽然脚下不松劲,脸上却是笑容可掬,说:“小伙子,我没把你师弟怎么样,他还好好地活着呢。” 冷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铁拐婆笑道:“没什么,老身只是想见见尊师赤炎真人。” 冷冥哈哈大笑,道:“我师父乃是一门之掌,凭你一个糟老太婆,有什么资格见他!”铁拐婆亦笑,拐头朝着冷冥凌空虚点,只见红光一闪,冷冥手上的宝剑已经化为了灰烬,而他握着宝剑的手掌却没有受到任何的灼伤,单凭这份控火的技巧,冷冥已经明白,面前这老太婆,修为绝对不在自己师父赤炎真人之下。 只听铁拐婆说道:“老身听说,赤炎真人和老身一样,都是修炼火属性灵力的修士,所以想和他切磋切磋,只要你能将你师父请来,老身就立刻放了这个少年。” 听铁拐婆提出了这种要求,高珊心中不禁纳闷起来:这老太婆刚刚才和千松真人打了一架,现在不赶紧想尽办法恢复法力,却主动去找人打架?她到底打得什么算盘? 冷冥则暗暗松了口气:原来这老妪是来找师傅比武的,那就好办了。他对铁拐婆说道:“此话当真?” 铁拐婆道:“老太婆我从来不诓人。” “好,那我现在就上山去请师父来。”说着,冷冥又看了眼站在门边的高珊,对高珊抱拳说道:“千松门的小师妹,望你看在我们同在天松山脉修炼的份上。好好照顾我师弟!” 高珊连忙点头道:“好,冷冥师兄,你快去快回。” 冷冥又向着几人做了个罗圈揖,牵过系在酒店门口的黄骠马,飞身上了马背,一抖马缰,绝尘而去。 看着冷冥的背影消失在了街道的拐角,高珊一脸赔笑。小心翼翼地对铁拐婆说道:“婆婆,我帮你看管赵洞吧,你看他现在和死人差不多,肯定跑不了的。” 铁拐婆微微一笑,道:“不必,小八,婆婆要先练会儿功,你在旁边守着,不要让人打扰我。”说着。她身子一弯抓起了赵洞的脚踝,像拖死猪一样把赵洞拖进了酒店的大堂。 高珊心中一惊,道:“婆婆。莫非你要用赵洞练功?” “不错。”铁拐婆将赵洞放在了酒店大堂的空地上。在他身周摆摆画画,布起了结界。高珊心下惊骇,她早就想到铁拐婆之所以要把赵洞留下来肯定是不怀好意,只是没想到铁拐婆竟然是想用赵洞来练功! 她早就听过不止一个人告诉她,魔道之所以被称为魔道,就是因为他们可以直接吸取其他修士的灵力化为己用。看铁拐婆的架势,她多半也是想吸取赵洞身上的灵力来恢复自己的功力。 高珊急道:“婆婆,你不是说,只要冷冥能把赤炎真人请下山,你就放了赵洞吗?你现在这么做。难道就不怕被人说你背信弃义?”她答应过冷冥,要帮他照顾好赵洞。万一铁拐婆把赵洞弄死了,她就没办法向冷冥交代了。 铁拐婆此时已经将结界布置完成了,只差最后阵眼处的一块启动晶石,她笑眯眯地看着一脸焦急的高珊,不紧不慢地说道:“小八,婆婆我只是说要放了这少年,至于是死是活,那毛头小子可没跟婆婆约定啊,你要怪就怪他太没经验,可不能怪婆婆我心眼儿多啊,哈哈哈哈。” 铁拐婆狂笑着,将手中早就准备好的一块低品晶石置入了预先留下的阵眼位置,白光闪过,铁拐婆和赵洞的身影一起消失在了酒店的大堂中,高珊明白,铁拐婆和赵洞就在原地没有挪窝,只是那个结界将他们和自己隔离起来而已。 高珊冲上几步,想要在铁拐婆的结界完全启动以前把赵洞给拉出来,结果就是被那道已经成形的结界给反弹了回去。 “婆婆,你不能那么做!”高珊朝着空无一物的大堂中央大声叫道。 银月狼君上前扶起高珊,道:“不用喊了,她不会听你的,她之所以在这个小镇上停下来,就是要找灵魄练功,怎么可能因为你的一句话就把到手的猎物白白放走。”原来这老太婆刚才在镇上到处找东西,就是为了找能给自己练功的人,高珊道:“可是我答应了冷冥师兄要帮他照顾赵洞,一会儿他带着赤炎真人来了,我要怎么跟他们交代?” 银月狼君咧嘴一笑,道:“还交代什么,她既然有把握邀战那个赤炎真人,就一定早就知道赤炎真人不是自己的对手,这个赤炎真人要是不来也就罢了,如果真的应邀而来,不过就是多了一个给她练功的灵魄而已。” 话说在这个地步,高珊猛然醒悟,原来这都是铁拐婆设置的圈套。 “不行,我得赶快通知他们,让他们千万不能到酒店来。”高珊说着就跑到了酒店门口,那里还栓着一匹黄骠马,是赵洞之前骑来的,她匆匆忙忙地解开缰绳就跨上了马背。 银月狼君一把拉住马头,将高珊拽了下来,道:“你想找死吗?别忘了,你手上还带着金焰镯!只要你离开铁拐婆百米范围,金焰镯就会立刻把你烧成灰烬!” 高珊听得发了一身的冷汗,刚才要不是银月狼君手快拉住自己,自己只要一抖缰绳,这马儿向前窜出几步,她高珊就灰飞烟灭了。 她心中又急又怕又是担心,此时她心中纷乱无比:既盼望着赤炎真人赶快来把赵洞救走,又担心事情果真像银月狼君所料的那样,赤炎真人根本就不是铁拐婆的对手,来了也只能白白搭上一条性命:“那怎么办?难道看着他们来送死不成?” 银月狼君显得十分淡然,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面无表情地说道:“弱肉强食,这本来就是修真界里的游戏规则。” 高珊横了他一眼,心道:魔道就是魔道,果然一点血性都没有。 回到酒店大堂,高珊开始四处踅摸起来。 银月狼君不解地问道:“你找什么?” 高珊道:“我要在门口做个记号,让他们不要进来。”她拿出自己那把和匕首差不多长度的飞剑,在屋里的桌椅板凳上比比划划,过了一会儿,她开始指挥自己的飞剑,笨拙地在一张她选中的大方桌表面凿刻起来。 银月狼君看着她生疏地比划着一个个复杂的手诀,微微一笑,手指轻动,桌面上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空气漩涡,漩涡的底部像个电锯似的快速地从桌子面上裁下两个木头大字‘有诈’。 几息时间,木头大字就刻好了从桌子面上脱落下来,银月狼君朝着高珊微微一笑,说:“是不是这样?” “恩恩,算你还没冷血到家!” 高珊朝他感激地一笑,急忙抱起地上两个木头字来到酒店门口,找了个显眼的地方摆放好了,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坐在了酒店大门的门槛上: 万一赤炎真人没有注意到她摆在门口的警示标志,那么她还能用喊话的方式让他们赶紧离开,高珊此刻心中所想的,就是但愿铁拐婆不会那么快出关,好给赤炎真人他们留下逃离的时间。 而就在她坐在门槛上等待的时候,高珊觉得自己手臂里那条几乎已经快要被遗忘了的玉顶金蝰似乎扭动了一下,高珊下意识地抬起手臂看了看,手臂上的肌肤平滑细腻,没有任何异样。 难道是我太紧张了所以产生了幻觉? 高珊没有在意这一小小的插曲,继续抬头眺望,全神贯注地望着冷冥离去的方向。 ………… 红袍白发的赤炎真人站在承松派的秘境门口,他和其余几名承松派的长老正在那里等着那些被派出去搜寻遗落人员的弟子回来。 远远地看到冷冥快马加鞭地朝着自己赶了过来,赤炎真人心下奇怪:这冷冥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他不是和赵洞一起出去的吗?难道发生了什么意外? 他走上几步拉住了冷冥的马缰,问道:“冷冥,你师弟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冷冥翻身下马朝着师父赤炎真人行了个礼,道:“师父,师弟被人给扣了!” 赤炎道人闻言大惊,追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快给我说清楚!” 冷冥于是将自己和赵洞如何发现高珊几人逗留在小镇的酒店里,铁拐婆又如何突然出手制住了赵洞的事情一一禀告了赤炎真人。 赤炎真人听罢,白眉直竖,连连跺足道:“好你个千松派,我徒儿好心要出手帮你们,你们不识好歹也就算了,竟然还出手伤人!冷冥,你说的那个老太婆现在在哪儿?快,给为师带路,我赤炎倒是要会会,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在老夫的地头上撒野!”说着,赤炎真人就唤出了自己的飞剑,准备去找铁拐婆算账。 “师兄,现在是非常时期,你可千万不能轻易涉险啊!”说话的是赤炎身边的另一个白眉老者,此人是赤炎的同门师弟,赤木道人。 第159章 赤炎道人摆手道:“哎,难道任由别人欺负到我们头上不成!那我这个承松派掌门,还有何脸面去见我的那些徒子徒孙?你不用说了,师弟,你和其余人在这里守着,我去去就来!” 言罢,赤炎道人伸手将冷冥拉上飞剑,就向承松山下的小镇方向飞去。 飞剑的速度和骑马的速度完全就是两个概念,冷冥用了一个时辰才感到承松门见到了赤炎真人,而赤炎真人则用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飞回了那个无名小镇。 远远地,赤炎真人就看到高珊正站在镇上的酒店门口,朝着自己又是挥手又是大叫,赤炎真人疑惑地看向自己身后的冷冥,说:“她想做什么?”冷冥此刻也是丈二和尚某不着头脑,他挠了挠脑袋眯着眼睛瞅了一会儿,不确定地说:“她好像是说让我们马上离开。” 赤炎真人的脸立刻就拉了下来,道:“笑话,挥之即来挥之则去,她把我赤炎当成什么人了?!一个小小的千松门三代弟子,竟敢如此藐视我承松门,这还了得?!” 这时候如果换成了赤炎真人的师弟赤木真人,赤木真人在看到高珊异常的举动后肯定会停下来想一想。 就算不听从高珊的劝告,掉头而回,至少也会因其他的警觉,仔细地观察一下周围的形势,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气息隐伏在酒店周围,那样就很有可能会发现。这个酒店之中至少散发出了两股不同的分神期修士的气息。 可惜,赤炎真人不是赤木道人,而赤炎真人的脾气就好像他主修的火属性法术一样,一触即爆。 在把高珊的这一举动当成了纯粹的羞辱以后,赤炎真人不但没有调转剑头趋吉避凶的意思,甚至还加快了速度,带着冷冥如流星般向着高珊所在的酒店门口就飞了过去。 看着赤炎真人像颗火流星一样一眨眼就落在了自己的面前,高珊急得跟个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连连顿足,说:“哎呀你个笨老头!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呀!快走快走!这里危险!!” “放肆!”听到高珊竟然连声‘前辈’都不叫,直呼自己‘笨老头’,赤炎真人的脸色难看的像地里熟透了的茄子,酱紫酱紫的:“千松门的小娃娃,本真人今天要是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你就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赤炎真人说着话,就立掌为刀。向着高珊的面门劈了下去,他并不想伤害高珊的性命,只是想让这个目无尊长的小女娃吃点皮肉之苦。是以并没有使用法术。而是用了一般的凡人比武时候的近身搏斗的招式,然而他出掌之快,用力之猛,绝对可见一斑,若他的这一掌落在了一个没有洗经伐髓过的凡人身上,立马就能让对方脑浆迸裂而死。 高珊一来缺乏临敌经验。二来她压根就没想到老头子会向自己动手,是以她连天心甲都忘记调动起来,赤炎真人的手掌就已经到了面前。 眼看着她就要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下重击,就在此时,酒店门口人影一闪。一条手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斜插过来,硬生生地用*的力量挡住了赤炎真人这颇具威势的一招。还把赤炎真人的整只手掌都给咯得一阵发麻。 “好强的修为!”赤炎真人忍不住出口赞了一句。 修真者的自身抗打击能力随着他的修为增长也会不断增强,这个人既然能够只凭借这身体就震得自己手臂发麻,那么他的修为肯定在自己之上。 赤炎真人凝神打量起了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只见对方是一个拥有一头银发的少年,身材修长,身上穿着一件和头发一般颜色的银色长袍,身体周围还透着一丝丝木属性的灵气。 看到少年头发的颜色,赤炎真人就立刻判断出,对方一定不是人类修士。 虽然说在修真界中妖修和人类修者之间并无孰高孰低之分,可两派修士中有很多人都把对方视为异类而加以排斥,尤其是人类修者中修为较高的那批老古董,更是将妖修视为修真界中的下等种族。尤其是像承松门千松门这样的纯人类修者的门派,向来都不屑和妖修往来,怎么他们的弟子会和妖修搅在一起?赤炎真人心中疑云顿起,看向高珊的眼神里就自然而然地带了几分鄙夷和不屑。 “臭丫头,你把我那小徒儿弄到哪去了?”赤炎真人显然不想和面前的这一人一妖多废口舌,他举目四望,没有发现赵洞的身影,沉声问道。 高珊此刻没工夫和他计较态度端不端正,语气和不和善的问题,她全然没将赤炎真人刚才想要出掌攻击自己的事情放在心上,一脸急切地说道:“赤炎掌门,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你相信我,这里真的很危险,你赶快带着冷冥师兄走,走得越远越好!千万不要回头!” 赤炎真人见高珊表情诚恳,并不像是开玩笑的意思,他开始迷糊了,道:“不是你让冷冥把我请来的吗?怎么现在又让我走?我那徒儿又在哪里?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高珊见赤炎真人根本就不肯听从自己的劝,只得深吸了口气,理了理思绪,解释说:“赤炎掌门,你听我说,这酒店里面有个分神后期的大魔头,我是被她挟持的,你的徒弟赵洞也是被她抓的,她骗你来是为了要用你练功,你赶紧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赤炎真人听了心中一惊,转头又问自己的徒弟冷冥说:“她说的都是真的?” 冷冥满头雾水地摇了摇头:“师父,徒儿也不知道,不过,师弟确实是被一个老太婆抓去的!” 赤炎真人又半信半疑地看了银月狼君一眼,对高珊说:“你的这位朋友的修为应该也不低吧,难道他也是被那个大魔头给挟持的?” 高珊叹了口气点头道:“差不多吧。”银月狼君冷哼一声,没有作声,脸上的表情却十分的不高兴。 赤炎真人踟蹰不定,自己才不过是分神初期的修为,面前这个银发少年的修为在自己之上,如果这少年都不是酒店里面的那个魔头的对手,那么高珊说里面那人的修为在分神后期应该是没有夸大。 差别一个境界,法力储量的差距就是十倍以上,更别说差别两个境界了,自己绝对不可能是那个人的对手。如果让他为了救一个赵洞而把自己的几千年的修行全都给搭进去,他是不愿意的。 可是就凭着高珊的几句话,让他堂堂一个掌门,连敌人的面也没见着,就临阵而逃了,这以后要是传出去了,自己还有什么脸再担任这个承松派的掌门之职。 现在他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开始后悔起自己刚才没有听赤木道人的劝,想也不想就一头扎进了这个泥潭。 眼看着时间越拖越久,铁拐婆随时都有可能破关而出,高珊急得是团团乱转,她忍不住又开口催促道:“赤炎掌门,你还想什么,赶紧走呀!” 赤炎真人迟疑道:“可是我那徒儿怎么办?” 高珊急道:“赤炎掌门,你就别管他了,实不相瞒,赵洞已经被老太婆抓去练功了,现在很有可能已经没命了,趁着老太婆还没消化完,你赶紧带着冷冥师兄走!” 听说自己的小徒弟现在八成已经一命呜呼了,赤炎道人一咬牙一跺脚,狠了狠心说道:“好,既然如此,本真人就信你一回,小娃娃,要是日后让我知道你有半句诓骗于我,我一定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高珊冷汗,这都什么节骨眼上了,这老头还在讲这种场面话,她竖起三根手指立在耳侧,指天起誓说:“赤炎掌门,要是我说的话里有半句是假的,让我天打五雷轰!这样行了吧?!”赤炎真人这才携了冷冥,又重新踏上飞剑,破空而去。可是还没等他飞出高珊的视野,一条细长的黑影就从客店的大门里射了出来,掠过高珊和银月狼君的头顶,朝着赤炎真人和冷冥的方向‘嗖’地一声就赶了上去。 然后只听铁拐婆那苍老尖利的声音在酒店之内响起:“赤炎真人,你怎么连自己的徒弟都不顾了吗?” 赤炎真人感觉到背后有一道劲风袭来,立刻张开自己的防御法宝火焰伞挡在身后,只听‘砰’地一声巨响,那黑色的长条物结结实实地撞在了赤炎真人的火焰伞上,碎成了无数小块,天女散花一般,从空中洒落下来。 赤炎真人只道这一定会是什么厉害的法宝,是以他一开始就启动了火焰伞的全防御状态,可没想到那东西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心中正自困惑,不明白出手偷袭的人到底用意为何。这时只见铁拐婆从容不迫地从酒店内踱步而出,一边还笑容诡诈地说道:“啧啧啧,好个无情的师父,对自己的徒弟都下手如此狠毒,老身真是自愧不如啊。” 第160章 她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无不惊骇,难道铁拐婆刚才掷向赤炎真人的那长条状黑色物体,竟然就是赵洞? 赤炎真人心痛不已,连忙按下飞剑落到地面上,拾起一块稍大点的碎块,仔细一看,那竟然是一个人的半只手掌,只是这手掌不知道什么缘故,表皮变得黑如焦炭,而整只手掌没有一点血肉,除了几乎一捏就碎的骨头,和外面那层黑色的碳皮,早就没有半点人手的模样了。 “妖妇!还我徒儿的命来!”赤炎真人双目充血,手捏法诀在空中化出一个直径十米开外的火焰飞轮,暴喝一声,那飞轮就旋转呼啸着朝着铁拐婆所在的酒店位置飞了过去。 银月狼君一揽高珊的腰肢向上跃起,铁拐婆则面带笑容地在原地张开了炽焰琉璃罩,不躲不闪。 火焰飞轮在像切豆腐一样削去了和酒店紧挨着的几间铺面的屋顶之后,斜插着就撞在了铁拐婆的炽焰琉璃罩上。 ‘轰隆隆’一声巨响,赤炎真人在发现火焰飞轮外围的火焰飞刃不足以破坏铁拐婆的炽焰琉璃罩后,当机立断,立刻让火焰飞轮在距离铁拐婆不到十米的地方自爆轮核。 这火焰飞轮乃是赤炎真人日常用来对敌的最有力的法宝之一,这次他竟然不惜将这件修炼了一千多年的法宝自行引爆,可以说他此刻对铁拐婆的愤怒确实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而火焰飞轮自爆以后产生的破坏力确实也没有让他失望,赤炎真人本身的修为只有分神初期。他所有的法力储量加在一起也就是八克因,能够使用出来的法术最厉害的也只能蕴含五克因的灵力。 可这火焰飞轮的轮核自爆,瞬间产生的能量已经远远地超过了五十克因,而一度达到了七十克因的威力,这等于是释放了十倍于他法力总储量的能量还不止。 而这种程度的法术威力,只有赤炎真人的修为达到了分神中期才有可能释放出来,可现在,他却用这种自毁式的方式提前释放了出来。这让已经提前跃开了爆炸中心位置的银月狼君都不得不撑开自己的天风匹练进行防御,以免被火焰飞轮爆炸的能量给波及到自身。 而让人感到遗憾的是,铁拐婆的炽焰琉璃罩,即使是在普通的防御状态之下,所能承受的攻击极限也在一百克因之上,赤炎真人这一破釜沉舟的攻击,虽然威势惊人,却连铁拐婆的发梢都没有碰到一点。 一阵硝烟过后,整个小镇以酒店为中心。方圆五百米内的建筑全被夷为平地,满目皆是被熊熊大火包裹着的残砖断瓦,连堵完整的墙都已经看不到了。 而在这片废墟的中心。一片火光的映照之下。铁拐婆神态自若地站在唯一完好保留的,只剩下一个框架的酒店大门的门梁上,神态怡然地望着数百米外的赤炎真人。 她似笑非笑地说道:“赤炎真人,老太婆我遵守约定好心将令徒还与你,你怎地连个‘谢’字都不说就动起手来?既然你如此着急地想和我过招,那老太婆我就不客气了!” 然后。也没见铁拐婆掐诀念咒,高珊就看到整个小镇里所有的火焰都像有人用鼓风机在吹一样立刻拔高了数丈,仿佛大海里的巨浪水墙,全都朝着赤炎真人和冷冥所在的位置卷了过去。 即使身处在银月狼君的天风匹练保护之下,高珊依旧可以感觉到那滔天的炙气熏得她几乎连气都快喘不过来了。 而在这些火焰巨浪矛头所指的中心位置。所有的东西都开始变得扭曲起来,整个小镇成了一个巨大的鼎炉。赤炎真人脚下的地面在瞬间被融化变形。 他只能驾驭着飞剑升至半空,而他每升高一丈,那火焰就长高一丈,无论他飞到哪里,那些火焰就像长了眼睛一样,始终都围绕在他的周围,赤炎真人苦苦地用火焰伞勉力支撑着。 可他的火焰伞本身的火属性灵力在碰到铁拐婆的火属性灵力后,竟然不受控制地逆向地朝着外围的火焰墙流失。赤炎真人不得不持续不断地用自己体内的灵力对火焰伞的灵力进行补充,可他越是往火焰伞中注入灵力,火焰伞灵力的散失就越加迅速,而外面的火焰墙的火焰温度则越来越高。 赤炎真人的头发眉毛都开始慢慢地卷曲起来,而他身边的冷冥则早就已经趴在他的飞剑上昏死过去,人事不知了。 “喂!怎么办啊?再这么下去,他们两个就必死无疑了!”高珊看得心急万分。 银月狼君则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嘿嘿笑道:“赤炎老道这是自己在烧自己呢!” 高珊疑惑不解地望着他,问:“什么意思?” 银月狼君摸着下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 “老太婆修炼的是伪天元功,可以将其他修士的灵力提纯分类,再化为己用。而赤炎老道的灵力本来就和老太婆的灵力属性相同,再加上老太婆的控火能力强于赤炎老道,对于老太婆来说,她只要把赤炎老道灵力中的神识印记抹掉,那么赤炎老道的法力也就等于是她自己的法力了。” 银月狼君一副看热闹的样子抱着手在一旁对高珊点评着场内的战况: “你仔细看看,火焰的温度越靠近赤炎老道就越高,也就是说,这些火,压根就是赤炎老道自己在烧,老太婆她根本就没有再往火焰中注入法力了,而如果我的所料不差,她正在从火焰里吸取灵力,等到赤炎老道玩完的时候,老太婆吸取的灵力也就差不多了,这就叫一石二鸟。” 高珊似有所悟地拍了拍脑袋,说:“你的意思是说,铁拐婆把整个小镇当成了她的练功场?她现在所做的,和她之前对赵洞所做的,是同一回事?而赵洞的碳化干尸的下场,也就是赤炎掌门接下来要面临的结局?” 银月狼君赞许地点了点头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这样。” 高珊急道:“那你还不赶快想办法阻止她?你不是说,只有她的法力越弱,和金焰镯的联系才会越少,那样我才有希望能脱下金焰镯吗?要是让她法力恢复了,我不就更别想把金焰镯拿下来了?” 银月狼君微微苦笑,道:“要是我的修为没有降阶,那么在你祖师爷爷千松真人和她打完那一场后,我应该就能帮你把金焰镯除下来。至于现在么,哎,除非这老太婆修为也能降一级,然后再有人将她的法力全部耗完。不过,这基本是不太可能的。所以她现在的法力满还是不满,对于我能不能帮你取下镯子,已经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了。” 高珊崩溃了,说了半天,原来银月狼君早就已经出局了,那自己难道真的要到那个什么大光明宗的朱雀坛去,跟着铁拐婆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做一个新生代的小魔头? 也不知道到时候自己会不会被那老太婆逼着去练那个假冒伪劣的伪天元功,如果练了这种天元功,是不是也必须像铁拐婆那样靠吸食其他修者的修为来提升功力,要真是如此,那自己和传说中的吸血僵尸不是同个属性的了? 高珊脑中又开始胡思乱想,而就在这时,她的左手手臂上又传来一阵麻痒。 “咦?”高珊不禁惊疑一声。 银月狼君转过脸望着她,面无表情地问道:“怎么了?” “我的手……”就在高珊想要和银月狼君解释的时候,小镇的地下突然传出一声动物的低吼。 紧接着,一个硕大无朋的灰色脑袋突然从赤炎真人正下方的位置破土而出,一张长满了獠牙的血盆大口,朝着赤炎真人的方向就是猛地一吸,那些围绕在赤炎真人和冷冥周围的火焰就这么像条小河似的汩汩地流进了这个怪物的口中。 “食浆兽!” 在场的几个人里除了高珊,几乎是同时将这只正在贪婪地吸食着火焰的怪物认了出来。 食浆兽是修真界中一种罕见的大型妖兽,它最喜欢的就是吞吃火焰,常年生活在地底火脉之中,从来不会到地表上来活动。 这只食浆兽本来是正在地底火脉中休眠,而承松山下的这个无名小镇正好坐落在这条地底火脉之上。 铁拐婆和赤炎真人这两个火属性的分神期修者在地表上斗法,产生的巨大的火属性能量波动将这只成年的食浆兽从休眠中唤醒,直接冲破地壳来到了地表吞吃火焰。 这不仅让在一旁观战,身为兽类的银月狼君大呼神奇,更是让正处在战斗上风的铁拐婆来了个措手不及。 食浆兽吞噬掉的火属性灵力,其中多半是铁拐婆打算吸收来补充自身法力的,本来已经是她的囊中之物了,现在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让铁拐婆是又恨又爱。恨的是食浆兽这一出现,让原本已经注定了要成为自己的营养品的赤炎真人因祸得福,逃过一劫。 第161章 而爱的是,食浆兽身上有两件宝贝,一件是地精火,这种地精火是食浆兽在吞噬了无数火焰之后凝练出来的上品妖火,一旦得到这地精火,铁拐婆自身的火属性法术的威力会立刻得到质的提升,在同等修为的火属性修者之中,能与她的火焰相抗衡的人将会变得屈指可数,就算是碰到合体期的修士,即使法力储量高过她十倍百倍,只要火焰的品级与她相差悬殊,也同样将不会是她的对手。 另一件则是食浆兽的内丹,食浆兽常年食用各种火焰却能让自身不受到任何伤害,全靠它的内丹起到了辟火的功效,若是把食浆兽的内丹熔炼进炽焰琉璃罩中,那么,修真界中绝大部分的自修火都将无法对她产生威胁。 如此两相一比较,虽然少了个分神初期的修士作为进补十分可惜,但能一下子得到地精火和食浆兽内丹,铁拐婆还是欢喜大过失望。 是以当赤炎道人一发现身边的火焰威势减弱了,就想也没想立刻带着自己的徒弟冷冥冲破火墙,向着自己的宗门方向遁走,铁拐婆连瞥都没瞥他们一眼,更别说去追了。 看到食浆兽出现以后,铁拐婆一边抬头向着自己斜上方的银月狼君喊道:“妖君,劳烦你用旋风把火势吹得更猛一些,别让它灭了!”一边则是跃身而下,展开地遁之术,潜入地底,在食浆兽的脚下铺开了一张巨大的缚地网,防止食浆兽遁地而逃。银月狼君虽然并不情愿帮铁拐婆打下手。但在高珊手上的金焰镯还没有去掉以前,他还不想和铁拐婆摊牌,是以听到铁拐婆的喊话,他一面装模作样地鼓了几阵小风,将食浆兽身周的那些火焰吹得愈加旺了一些,一面则用灵识对高珊叹息地说道:‘可惜啊可惜,要是你能得到食浆兽的内丹,这小小的金焰镯根本就伤不到你分毫了。’ 而此时的高珊根本就没有听到银月狼君对自己所说的话。因为她体内的玉顶金蝰在食浆兽出现的瞬间,突然狂躁不安地在高珊的手臂表皮之下扭动起来。 这是高珊第一次明确地感觉到它的存在,而此刻的玉顶金蝰,似乎是一条被渔网缠身的蛟龙,正在努力地挣脱束缚破网而出。 高珊拼命地想用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灵力压制住玉顶金蝰的躁动,可结果就是她体内所有的经络中的灵力都被搅得一团乱,还险些因为灵力失控而走火入魔。 幸亏银月狼君留在高珊识海中的元神分魄及时地发现了高珊体内的气息混乱之象,并将这一信息马上反馈给了银月狼君,银月狼君二话不说掏出一粒定神丸就塞进了高珊口中。这才险之又险地帮她稳住了心神。 “怎么回事?”银月狼君留在高珊识海中的元神分魄只能看到高珊识海中的异常变化,却无法知道高珊经络中发生的异状。 无暇向银月狼君多做解释,高珊只觉得自己的左臂一轻。紧接着。一条浑身长满金色鳞片,在火海中昂首吐信气势熊熊的巨蛇就出现在了食浆兽的头顶。 还没等刚刚布完了缚地网,从地下冒出头来,准备开始动手制服食浆兽的铁拐婆看清楚呢,这条巨蛇就大口一张,将整只食浆兽给一口吞了下去。然后腾空而起,在火光的掩映之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铁拐婆、银月狼君和高珊都是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食浆兽被吃了以后在地上留下的一个大坑,老半天没有回过味儿来。 而那条突然半道杀出来,劫了铁拐婆盘中大餐的巨蛇。现在则正安详地躺在高珊的丹田里美美地睡觉。 原以为这次是自己撞了大运的铁拐婆,结果是不但没有抓到食浆兽。连赤炎真人也跑了,一系列的打击让这个一直以来都很淡定的老太婆终于暴走了,她像头发怒的母豹子一样将小镇里剩下的建筑全都化为了灰烬,然后张着一对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了银月狼君。 银月狼君嫌恶地皱了皱眉冷冷说道:“坛主,你不会想用我来练功吧。”铁拐婆若是希望自己已经固化的经络能够再次扩张,就必须还得指望着银月狼君能将缓解筋络固化的下半部口诀给她。 暂时找不到灵魄修炼,并不会让铁拐婆的修为产生什么质的影响,因此铁拐婆自然不可能为了补充法力而舍弃掉银月狼君这个有望能让她修为再有所寸进的重要人物。 她刚才之所以会用那种眼神看银月狼君,不过是因为接连两次煮熟的鸭子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飞掉,一时急怒攻心,以至于看身边的每个人都觉得好像是在看猎物一样,而银月狼君的话,则让她的心神再次恢复平常。 而且,就算她真的想用银月狼君来练功,以她现在的法力储量,如果真的动起手来,即便银月狼君和她的境界相差了一级,她也不一定能占到什么便宜,如此一想,铁拐婆的眼中那种像饥饿的人看到肉时候的贪婪光芒也就消失了。 她眯着眼笑着道:“妖君说得哪里话,老身还想日后若有幸能达到渡劫期,和你结印呢,怎么可能用你来练功呢,你多虑了。” 银月狼君嘿嘿冷笑,道:“但愿如此。” 铁拐婆的目光又在高珊脸上扫了一眼,高珊被她看得浑身寒毛直竖,心里直打鼓:‘这老太婆该不会是想拿我练功吧?还是她已经知道了刚才那条蛇是我的?’她下意识地往银月狼君的身后躲了躲。 铁拐婆压根就没想过要拿高珊练功,高珊的修为实在太低,对她的法力恢复根本就起不到任何作用。但是高珊下意识地往银月狼君身后躲避的这个小动作,却引起了她的注意。 自从银月狼君跟随自己以来,他一直对高珊刻意照顾,包括之前在被千松真人的星落星河飞剑阵攻击时,银月狼君不惜自降修为来抵挡千松真人的大招。 对于这件事,铁拐婆心里一直都在反复琢磨,她总觉得银月狼君的那一举动并不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更多地像是为了保护高珊,这又是为什么?难道他也看上了高珊的资质,想要将她收入门下? 铁拐婆别有深意地看了银月狼君一眼,问道:“妖君大人,你觉得我这个小徒弟资质如何?” 银月狼君回头看了看自己背后的高珊,不明白铁拐婆这一句问话是何用意,他撇了撇嘴,不屑地说:“一般。” 听他如此回答,铁拐婆愈发疑惑了,如果银月狼君不是因为看上了高珊的资质想收她为徒,哪又为什么会对高珊如此上心? 铁拐婆又在高珊脸上端详了一阵,这女孩虽说眉目还算清秀,却最多只是中上之姿,要说银月狼君这个活了数十万年的老妖怪会被高珊的美色所迷,那打死她也不会相信。 那么,难道真的是自己多心了?银月狼君之所以对高珊格外照顾,只是因为她是几个人中实力最弱的,需要额外保护? 铁拐婆沉吟片刻,虽然心中隐隐觉得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不如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但她实在想不出银月狼君和高珊之间会有什么特殊的联系,只能暂时将此事搁在一边。 由于承松门已经将附近所有的凡人和修士全部转移,铁拐婆找不到能够用来供自己练功的灵魄,她只得暂时滞留在小镇上,用吸收天地灵气的方法来慢慢恢复自己的灵力。 她在小镇的废墟上找了处干净的所在,简单地设置了一个结界,就开始盘膝打坐。高珊有金焰镯的束缚,不可能逃跑,而银月狼君若是想走,自己也拦不住,是以她丝毫都不担心外面的两个人会有什么异动。 高珊和银月狼君两人并肩坐在一处离铁拐婆约四五十米远的废墙根上。 想起适才的怪蛇一口吞食了食浆兽的事情,银月狼君唏嘘道:“那怪蛇不知是什么来历,我却从未见过,怪哉怪哉。” 银月狼君活了这几十万年,仙魔大战以前更是妖兽中的领军人物,对于修真界中有哪些厉害的妖兽,他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可偏偏这突然出现的蛇怪,他却认不出是什么来历名称。银月狼君皱着眉思索了一阵。高珊小声地嗫嚅着说:“厄……其实……其实那蛇是我的。”此时高珊体内的玉顶金蝰,正在把消化了食浆兽以后分离出来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到高珊的丹田中,高珊担心自己如果不及时把这些灵力炼化吸收,她的丹田很有可能会因为灵力太多而爆裂。 想来想去,这件事情是瞒不足银月狼君的,她便将关于玉顶金蝰的事情保留了一部分,挑了能说的告诉了银月。 而事实上,关于玉顶金蝰,高珊自己还糊涂着呢,如此一来,说了半天,银月狼君就明白了一件事情:刚才那条怪蛇,是高珊的,而至于这条怪蛇到底是个什么来历,是个什么修为则一无所知。至于玉顶金蝰能分解三足魔狼内丹产生纯元天英这件事,高珊作为保留,没有说出来。 第162章 尽管信息量并不是很大,也足以让银月狼君瞠目结舌,他没想到高珊区区一个灵动后期的修士,竟然能拥有如此厉害的一只妖兽,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愣了一会儿,他又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 高珊见他笑得蹊跷,很是疑惑:“你明白什么了?” 银月狼君道:“之前我一直奇怪,你们两个女娃娃怎么可能伤得了我银月的狼子,如今看来,当时多半是你这条小蛇在作怪吧。”由于妖兽在没有飞升以前,思维都比较简单,修为低的妖兽在看到修为高的妖兽时,会本能地被对方的气势所慑服而失去任何反抗的意念。 被高珊和莫嫣杀死的三足魔狼只有区区筑基后期的修为,在这么一条能一口吞下成年食浆兽的怪蛇面前,失去一切抵抗的能力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高珊诧异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两个人?” 她之前为了打消银月狼君和自己结印的念头,曾经告诉银月狼君自己服用过一颗三足魔狼的内丹,银月狼君因此知道自己杀死了他的一个狼子。 可除此之外,高珊却从来没有和银月狼君提过当时自己是和莫嫣一起去的,银月狼君一口道出‘两个女娃娃’的话,让高珊大吃一惊:“难道那时候你也在场?那你为什么没对我们出手?” 银月狼君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她的这个问题。而是另外说道:“既然那怪蛇是你的,这就最好不过了,你让它留下食浆兽的内丹,我把炼化食浆兽内丹的法门传给你,等你将这颗内丹完全融入你的护甲之后,即使没有我的帮助,老太婆的金焰镯也不会对你产生任何威胁,到时候你就能脱离老太婆的控制了。” 说完。银月狼君就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枚空白的玉简,将炼化内丹的口诀刻了上去,递给高珊。 从银月狼君的表情里高珊看得出,当日自己和莫嫣在杀狼取丹的时候,银月狼君一定就在左近,只是不知因为什么缘故,他没有向二人出手,既然银月狼君不愿说,高珊也就不问了。 她接过玉简看了看。发现里面除了炼器法门,还有另外一套高珊从未接触过的心法口诀,不禁有些疑惑:“咦?怎么有两套心法?”银月狼君道:“另外一套是敛息的法门。炼化食浆兽的内丹一定会让你修为大进。而以你的功力,若想要赶在老太婆出关以前把食浆兽的内丹完全炼化,几乎不太可能,如此一来,你必须分段修炼,若是在此期间让老太婆发现了你的境界变动。必定会引起她的怀疑。这套功法可以帮你收敛气息,只要她不是刻意留心,你修为的变化她就无法察觉。” 高珊了然,收起玉简,在离铁拐婆几十米远处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开始闭关修炼。 如此过了半个月的时间,银月狼君算得铁拐婆即将要出关了。他提前将高珊唤出,此时高珊的修为已经一举冲破了灵动后期,进入了筑基初期,她用银月狼君传授的敛息之法,让自己看起来还是停留在灵动后期。 又过了两日,铁拐婆终于出关了,她并没有察觉到高珊的修为变化。稍适休息之后,三人开始继续上路,这次高珊明显感觉到铁拐婆的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十倍不止。 五天后,三个人就由西向东,横穿了整个天松山脉,来到了蓬山仙域东南端的一座大山脚下,这座山正是剑松门所在的剑松山,而这一小片山脉则是整个天松门管辖区域的最东面,由此处再往东走,就到了和天松门并驾齐驱的三大宗之一的灵虚宗的地界。 站在剑松山的山脚下,和别处一样,高珊没有看到任何有人的迹象,只是有一点让高珊觉得很奇怪,一路上看到的大小市镇虽然缺少了人的打理显得比较苍凉,却并不破旧,而这剑松山下的市镇,几乎每个都墙倒屋塌,好像经过战争的洗礼一般,显得破败不堪。剑松山的西边有一座临海绝壁,高数千尺,绝壁下方有一三角形洞窟,洞口高约百丈,洞内有一条地下水脉,行至此处,汇流入海。 要说此类悬崖裂缝在海域和陆域的交界处随处可见,并不稀奇,可奇就奇在这个裂缝口处被人布置了一个大型法阵。 这法阵布置得十分隐蔽,如果高珊不是亲身进入其中,根本就不会发现它的存在。而铁拐婆则视若无睹地穿行其中,如鱼得水毫无阻碍,带着高珊和银月狼君径直穿过法阵进入了洞窟。 高珊是第一次进入这种地方,新奇不已,只见这洞窟外窄内宽,里面有几处洞顶的高度,竟然直透崖顶,一束束阳光从这些缝隙中照射进来,交错在一起,像是用光线织成的一张巨网,显得格外好看。 这洞窟之顶竟然有口子直接与地面相连,高珊心中更是诧异,那要是有人在上面走路,一不小心落入洞中,这千尺深崖,还不摔得粉身碎骨了? 高珊心中正在想着,这时只听得‘扑啦啦’一阵鸟儿震动翅膀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只雀儿从崖顶的缝隙处飞了下来,那鸟儿穿过洞顶裂缝进入洞中,到了离高珊头顶还有数百丈的距离处,突然像是撞到了什么似的猛地一顿,然后高珊眼前白光一闪,那鸟儿的整个身子都被包裹在了一种诡异的白火焰之中,只是片刻功夫,就变成了一堆飞灰。 高珊这才明白,这洞窟之顶早就被人设置了十分厉害的法阵守护,只要有人或动物从上而下进入洞中,就会像那种雀儿一样,被烧得尸骨无存,心中不禁暗暗咂舌。 行了片刻,河道渐渐变窄,两边的河滩逐渐开阔,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平原,又走过一道弯,前面的阴影处突然出现了两条人影,其中一条黑影冷冷地向三人喝道:“什么人!竟敢闯入我大光明宗禁地,还不报上名来!” 铁拐婆沉声道:“是我。” 听出了她的声音,两人连忙从黑暗中现出身形,却都是一身黑袍,脸上也带着亮银面具,看不出什么模样,从声音判断,应该是两个男子。 高珊想起自己初到修真界时,曾听千松门的人提过:是一群黑衣人血洗了守松阁,看来那多半就是这群人做的了。想不到他们竟然敢在天松门的眼皮子底下设立分坛,胆子也真够大的了,这要是让那些自命不凡的老家伙知道了,还不要把鼻子都气歪了。 两个黑衣人紧走几步上前向铁拐婆行了个礼,道:“参见坛主!” 铁拐婆‘恩’了一声,带着高珊银月狼君径直向里走去,两个黑衣人虽然不认识他们,却也不敢多问,只听其中一个黑衣人向另一个黑衣人小声吩咐道:“你快去小牢通知孙副坛主,就说坛主回来了。”另一个黑衣人应声去了。 铁拐婆停下脚步回头问道:“怎么,那老家伙还不肯说出忘魂花的所在?” 一听到‘忘魂花’这几个字,高珊的心猛地一紧:怎么这些人也要找忘魂花? 来了修真界这么久,高珊从来没有听人提过忘魂花,她自己也不敢随便和别人说,生怕招惹了什么麻烦事,这时竟然在这里突然又听到了‘忘魂花’这几个字,她心中又惊又喜。注意力不觉得就全都放到了铁拐婆和黑衣人的对话上去。 只听黑衣人说道:“是,孙副坛主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小牢劝说,可是百药仙始终不肯松口,孙福坛主也就没有出过小牢。” 就在两人说话的空档,一个脸色蜡黄的中年人从洞穴深处急忙忙地迎了出来,他的身后还跟着刚才进去报信的黑衣人。 看到铁拐婆,中年人抢上几步倒身便拜,口中说道:“坛主,你终于回来了!” “孙坛主多礼!”这孙副坛主虽然地位不如自己,可修为却和自己不相上下,铁拐婆不敢怠慢,伸手就去扶他,孙副坛主就势起身,这礼却只是拜了一半,并未做全。 高珊心中暗想:这个就是他们大光明宗朱雀坛的副坛主,长得和那些每天在田里劳作的农夫差不多嘛,一点都不像个修炼的人,真是人不可貌相。 寒暄完了,铁拐婆又简单地向孙副坛主介绍了高珊和银月狼君,说到银月狼君的时候,孙副坛主满脸的惊异之色,道:“传闻我教在上古时曾有‘金木水火土’五位道君,其中卉木道君有一结印兽号称‘林兽之王’,莫非就是阁下?” 银月狼君嘴角一扬,没有回答,但那表情里已经明显是默认了。 孙副坛主心中暗道:这些年来她一直四处搜罗古籍,原来竟是为了找寻那传说中在神魔大战里幸存下来的上古魔兽,如今她得了这‘林兽之王’相助,实力便要远超于我了,魔主驾前只怕她更要春风得意了。 第163章 想到此处,孙副坛主貌似不经意地看了眼银月狼君,可他心底里却早就装满了醋意,重新打量了一番银月狼君之后,孙福坛主心中又有些暗暗纳闷起来:传闻中这‘林兽之王’乃是帝仙修为,此人却不过是区区的分神中期,连我都不如,莫非这沈琼芝想诓我? 沈琼芝是铁拐婆的本名,她一身法术绝大部分全在手中的铁拐之上,每每出手总是一用拐杖就能将对方制服,故而人送外号铁拐婆,久而久之,就已经鲜有人再知道她的本名了。 这孙副坛主本名孙于明,他当年是和铁拐婆同时入的大光明宗,又同时开始修炼天元功,故而对铁拐婆的底细十分明了。 当初两人本是齐头并进,可在分派职务时,孙于明因一件棘手的教务而耽搁了修炼,以至于让铁拐婆提前一步在修为上跨入分神初期,修真界中一切以实力为尊,铁拐婆自然而然地就坐上了正堂主之位,而孙于明却只能屈居其下。 可论能力而言,这两人又不相上下,甚至孙于明反而要更胜一筹,两人心中各有所忌,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他们相处的一直都很融洽,暗地里却都各自把对方当成了对手。孙于明对银月狼君抱了抱拳说道:“老夫久慕妖君盛名,想不到今日在此得见妖君真颜,实在是三生有幸。在下听说妖君您有一件至宝,名叫‘初风宝葫’,乃是风系法宝之祖。可否拿出来让在下开开眼界?也好教我这没见过世面的小老儿长长见识!” 孙于明主虽然样貌上看起来只有三四十岁,可实际在修真界中算来确实已经是前辈长者了,是以他此处自称‘老夫’,倒也得当。 银月狼君面无表情,平静地说道:“那东西已经坏了。” 孙于明的脸上立刻就显出了狐疑之色,铁拐婆怕孙于明再说下去会将银月狼君激怒,连忙打圆场道:“孙坛主你有所不知,妖君在圣道之劫中受了那些仙派暗算。只余下了一缕元神重修金身,至于法器法宝,早就尽数毁去了。” 虽然修真界中的其他正派修者将他们视为魔道,可魔道中人却从来不会以‘魔’自称,在他们眼里,自己修炼的才是世间正道,是以每每提及数十万年前的那场仙魔大战,他们总以‘圣道之劫’命之。 而至于铁拐婆说什么银月狼君是受了仙派的暗算之类的话,则纯属是给银月狼君脸上贴金了。但她说的银月狼君残魂重修,法器尽毁,则是千真万确。 自从铁拐婆感觉到自己在修炼时。经络的扩张速度开始变得越来越迟缓。她就开始察觉到了自己修炼的天元功有不足之处。 虽然她没有意识到自己修炼的是伪天元功,可她也已经开始怀疑,是否这天元功在流传下来的时候有部分缺失了,以至于修炼到后来产生了副作用,于是她开始到处搜罗古籍,想从中找到一些关于上古时候天元功的记载的片段。 在有一次他们灭掉了一个古老却已经没落、类似莫嫣所在的那种修真家族之后。铁拐婆无意中从这个家族所收藏的玉简里发现了一条信息,原来上古时候的那场仙魔大战,并没有完全将魔族消灭,有些修为高的魔族,通过自毁金身的方式逃逸了。而这其中,就有关于号称‘林兽之王’的银月狼君的记载。从此以后,铁拐婆就动了要把银月狼君收为自己的结印兽的念头,并且开始寻找银月狼君的下落。 对于铁拐婆竟然对自己的事情如此了解,银月狼君心中暗暗咋舌,他侧目望了望铁拐婆,道:“你倒是知道的不少。” 铁拐婆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之色,眯着眼笑着说:“妖君谬赞,若老婆子我不提前打探清楚,又岂敢去惊扰您的大驾。” 想不到自己堂堂一个帝仙竟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一个小小的下等魔族都能算计着把自己收为己用了。银月狼君冷笑不语,心中不禁有了一丝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悲凉感。 银月狼君的表情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对铁拐婆是充满了不屑,可铁拐婆却并不在意,她视若无睹地转脸对孙于明说:“孙坛主,这百药仙若是一直都不肯说出忘魂花的所在,到时候魔主怪罪下来,你我二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这方面的事情,你还得多上点心才是。”听铁拐婆言下之意似乎是在责备自己办事不利,孙于明心中老大的不乐意:这百药仙抓回来都已经两个多月了,除了开始的那几日铁拐婆去过两三次小牢,这之后的事一直都是孙于明在做,这回铁拐婆为了找结印兽增强自己的实力,丢下教内的一众事务一走就是一个月,回来了还没到半刻钟的时间她就开始摆起了正坛主的威风,责怪自己办事不利,这让孙于明的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 孙于明道:“坛主,老夫虽然笨口拙舌,没劝得百药仙将忘魂花的所在说出来,但我却自知不足,是以从来不敢懈怠,日夜都守在小牢中,若魔主怪罪下来,老夫无非也就是将这些日子来所做的一一禀报便了,如果魔主觉得我功劳苦劳全都不沾,非要惩处与我,那我也只能认了,到时候还要请坛主在魔主面前为我美言几句,希望能减轻些责罚。” “孙坛主哪里话,老婆子我也只是这么一说。”铁拐婆的脸上立刻却又换了一副深明大义地表情劝慰孙玉明道:“想那百药仙本是狐族,这狐族的妖修向来最是狡诈,我们又不能对他用刑,如此一来想要让他乖乖地为我们所用自然不易,魔主道法高深,一切都看得分明,必会体谅你我的苦处,不会滥施刑罚,又哪里用得着我老婆子来为你求情。” 两人语带机锋地一边互相吹捧,一边往里走,高珊和银月狼君则一言不发地跟在两人身后,几人很快就进入了洞窟深处。 拐过一道弯,前面的景象豁然开朗,原本空间就十分宽敞的甬道,到了此处更是变得开阔无比,而在这个巨大的空间里,竟然到处都建满了精美绝伦的屋舍,俨然就是一处气势恢宏的宫殿群! 只见那条地下水脉从这个空间的中心位置穿流而过,而在水脉两边的崖壁上,分布着高高低低,错落有致,雕梁画栋的大小殿宇,数不清的黑衣人在这些殿宇中进进出出,显得如此渺小,就好像蝼蚁般微不足道,看得高珊目瞪口呆。 她抬头望去,只见这里竟然还能看到星空,无数的亮点在黑暗中闪烁着柔和的白光,显得又是奇异又是美丽,她怔怔地望了一会,猛然间想到:现在是大白天啊,哪里来的星星? 她又努力地眯起眼睛看了半天,这才发现,原来那些闪耀的星星竟然全都是上方殿宇中用来照明的夜光珠散发出来的光芒,高珊心中愈加震惊了。而银月狼君则始终都保持着一副冷漠的表情,对眼前的景象无动于衷。铁拐婆和孙于明更是早就看惯了这万珠星海的异景,也是并不在意,只听两人一边走一边说道。“坛主,早前鹏沙城主又送来了一批修士,因为你不在,我不能擅自分派,所以这些人现在还都关在水牢里,分坛的弟子们修炼的灵魄也耗费的差不多了,是不是先去把这事给办了?” 铁拐婆本打算到了之后先去明神殿召集教众,一来将银月狼君介绍给众人,二来也正式宣布收高珊为徒的事情,一听此事,立刻停住了步子说:“这鹏沙城主办事倒也得力,自从他归顺我大光明宗以来,月供从不曾短少,待他下次再来,你就将天元功的第四层心法给他,也好让他知道,但凡是好好为我大光明宗效力的,我们绝不会亏待。” 孙于明应了,铁拐婆又转脸对银月狼君说道:“妖君,老身本当为您接风洗尘,不过,眼下教内还有些急事等着我去办,此事只得稍后再办,还望见谅。” 银月狼君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请便。” 铁拐婆对身边一个黑衣人吩咐道:“带妖君去弦月清光阁休息,千万不得怠慢。” 那人应了,对银月狼君躬了躬身,引着银月狼君便走,铁拐婆又对高珊说道:“小八,你也去,婆婆一会儿事办完了再去寻你。” “哦。”高珊巴不得和银月狼君在一起,答应一声,小跑着跟上了上去。 见两人走远了,铁拐婆和孙于明对望一眼,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穿过了架设在地下水脉之上的木制廊桥,铁拐婆和孙于明两人来到了河道对岸的浅滩之上,在他们面前的一排装饰华美的殿宇式房舍,然而他们并没有进任何一间,而是侧身走进了两间大屋中间的夹缝。这夹缝十分狭窄,连铁拐婆这样的干瘦老妪进去都必须侧着身子,而孙于明这么一个身材健硕的中年汉子尽然行进自如。 第164章 两人在这条不起眼的幽暗夹缝中走了一会儿,前面的一侧墙上赫然出现了一扇两丈来高的玄铁大门,任谁都不会想到,会有人把门开在这种根本就无法通行的房屋夹缝之间。 铁拐婆和孙于明相望一眼微微一笑,便上前一步,用手中的拐棍在门上不轻不重地敲击三下,然后又轻轻咳嗽一声,紧接着那门就无声无息地打开了。 这玄铁大门采用的是吊索开启,门才刚向上提了一尺来高,铁拐婆就迫不及待地矮身钻了进去,孙于明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冷笑,心中暗暗说道:妈的,老子拼死拼活把人抓来,每次都是便宜你这老太婆! 原来这里正是大光明宗地牢的入口,而在这处地牢中关押的犯人,又绝大多数都是那些被大光明宗灭门的小门小派的弟子,这些人虽然本身修为不高,可却都身怀灵根,又多多少少拥有一些灵力,是魔族用来修炼魔功最好的灵魄材料。 是以对大光明宗的人来说,他们无异于晶石法宝,而作为这一片地区大光明宗的最高指挥者,铁拐婆每次都能优先从这批人里挑选最好的灵魄,剩下没入她法眼的灵魄,才会被重新划分优劣好坏,再分派给其他教众。 孙于明之笑,一笑她铁拐婆但凡有好事都自己占了,而若遇到凶险的事情则第一个跑路,一点都没有大将风范。二笑她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更是不像一个能沉得住气的高手模样,心中愈发对她瞧不上眼了。 孙于明紧随着铁拐婆钻进了门内。铁门重新在两人身后落下,这扇大铁门少说也有几吨的分量,可一升一落之间,始终都没有发出任何响动,仿佛全然不存在似的,着实让人叹为观止。 走过一段下行的石阶,两人来到了地下水牢,水牢被分成了许多个单独的隔间。每个隔间仅用一些木柱分离,隔间中或多或少地关了几个人类修士,这些修士一个个面如死灰,身上衣着破烂,神情呆滞,不知道是因为被施了禁制的关系,还是因为关得太久丧失了生智,根本就已瞧不出那种修仙者的不食人间烟火、飘然凌风的仙态,变得跟那凡人囚徒一般无二。 看守水牢的大光明宗弟子见孙于明和铁拐婆进来。连忙上前施礼,他一面在前引路,一面向铁拐婆介绍各间水牢中的修士的师承门派。 铁拐婆面无表情地听着。目光从牢房中那些半死不活的修士身上一一扫过。心中暗暗盘算着自己这一次准备留用的几个修为较高的修士。 从第一间看到了最后一间,正当铁拐婆准备让牢头将自己看中的那几名修士从水牢里提出来的时候,她的余光扫到了最靠里的隔间。 那里面只关了一名金丹初期的修士,与其他几间牢房里平均每间都有一两名元婴期修士的情况相比,明显是不应该会引起铁拐婆的额外注意才对,可奇怪的是。铁拐婆在看了那名金丹初期的修士一眼之后,就立刻来了兴趣。 她转脸对孙于明说道:“如果老婆子我记得没错,自从圣道之劫以后,天狐一脉应该已经只余下青丘山那一支了吧?” 孙于明见她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还莫名其妙地说起了天狐族的事。心中有些不解,不明白这老太婆又想搞什么花样。他皱起眉仔细地回想了一番,点头说道:“不错,当年天狐一脉本是我教盟友,在圣道之劫中受了仙妖两道的打压,最后他天狐族见我圣教势危,便临阵倒戈,保留下了一脉子孙,这些狐族之后一直在青丘山中修炼,极少与外界联系,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了。坛主,何以突然问起此事?” 铁拐婆不答,只是转头看向了最里间的水牢,孙于明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那里面只关着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看不清楚模样和年纪,只能看出他身形瘦高。 那男子在铁拐婆说道‘天狐一脉’几个字的时候,无神的目光里突然闪过一丝一样的神采,此时他也正在抬头向这个方向望来,正好和孙于明目光相接。 孙于明与他对望了一会之后,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古怪起来,他皱着眉连连摇头,口中自言自语地嘀咕道:“怪了,这鹏沙城主送来的修士里怎么还会有狐族的?” 鹏沙城主是大光明宗在扩大势力途中收服的一处水城的首领,这些被收服的势力定期会向大光明宗进献一定数量的‘贡品’,而这座水牢最靠里间的几个牢房中关押的修士,正是不久之前鹏沙城主派人送来的‘贡品’。 像孙于明这种身份的人,是不会亲自去接受一个降将送来的东西的,是以当时鹏沙城主送人过来时,孙于明只是派了手下的一个心腹去接待,而那名心腹修为又不高,没有看破这名狐族修士的本体,只把他当成了普通灵魄直接关进了水牢,安排了这件事之后,孙于明一直在小牢里和百药仙磨嘴皮子,直到铁拐婆到来,是以他根本就还没看过这些人,这次看到被送来的修士里竟然有一名妖修,他也是颇觉意外。 一来,妖族修士和人类修士有明确的修炼地盘的分界,在这蓬山仙域上并没有妖修的门派,在这里见到妖修本来就是一件及其稀罕的事情,更何况还是为数稀少的天狐一脉的妖修。 二来,这修真界中狐族妖修并不罕见,可真正传自上古,血统纯正的狐族修士,只有青丘山的天狐一脉,天狐族历来只生活在青丘山中,从不在修真界中行走,而眼前这个妖修恰恰就属于天狐一脉,能在此处见到,如何不让孙于明惊讶呢。 惊讶之余,孙于明又猛然想起一件事来,拍手说道:“他天狐族的妖修为了保证血脉纯正,从来不与其他妖狐婚配,而他族中的人又极少,每每都是沾亲带故,既然此子是天狐一脉,那就必定和那百药仙脱不了关系,我们何不妨以此子相要挟,逼那百药仙交出忘魂花?” 铁拐婆见孙于明已经领会了自己的意思,满意地点了点头,可转而脸上的神情又是一变,蹙眉说道:“这事好说不好办,那百药仙虽说是天狐族人,但他素来独居忘魂谷,不与其他族人相往来,要不然也不能让我们如此轻易地得手,如果他已经于天狐族人断绝关系了,那这小子未必能有什么用处。” 这两人口中的百药仙,正是高珊千辛万苦要到修真界来寻找的忘魂谷的主人,百药仙种的忘魂花,是修真界中为数不多的、能用来炼制恢复记忆类丹药的灵草之一,魔道的复起,源于一个上古魔头留下的魔胎,而这个魔胎只残留了一部分关于魔道的记忆,所以他在复苏后,一面重组魔道,一面想方设法地寻找恢复记忆的方法。 当他得知修真界中的百药仙手中有一种灵药,叫忘魂花,用这种花可以炼制出恢复记忆的灵丹之后,就派了手下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分坛之一的朱雀坛教众进入修真界,秘密寻找忘魂花,一面则顺道扩展魔族的势力。 铁拐婆带着手下到了修真界后,就在蓬山仙域与海域的交界处,找了个不起眼的崖洞,作为暂时落脚的地方,也就是他们现在所在的这处洞窟,然后她带着朱雀坛中的几名顶尖高手,照着预期打探好的路线,一路潜踪匿行,找到了忘魂谷。 起初,他们以买卖药材为借口,蒙骗过了百药仙的守谷童子,百药仙种植的灵花灵草五花八门,有些十分珍贵稀有,有些则不过就是普通药材,时常会有很多收药材的商贩上门收购,因此守谷童子并未有太多怀疑,就打开了谷口禁制,放铁拐婆等人进入了忘魂谷。 一踏入忘魂谷,铁拐婆等人立刻就露出了本来面目,那守谷童子不过就是个刚刚筑基的初级修者,很快就落入了铁拐婆等人的掌握,并被迫带着铁拐婆等人进入山谷的更深处。 那时百药仙正在一个专门种植珍稀药材的小苗圃中照看灵花灵草,远远地见到自己的小童儿带着一群陌生人进来,他心中十分不悦,正要斥责守谷童子,心中突然一转念:我这小童儿已经跟随我多年,不会不知道我的脾气,他绝对不可能带着外人进这珍花圃,其中必有缘故。 心中留了一个心眼,他悄悄地将花圃中最珍贵的几株灵花连根带泥地挖了出来,放入了自己的储物戒中,这其中就包括了三株即将开放的忘魂花。 等到铁拐婆等人走近,看到守谷童儿一脸痛苦的神色,百药仙立刻明白:来者不善。心中虽然很奇怪,自己多年来在这谷中种花种草,从来都不与外人接触,为什么这些人会上门生事? 可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第165章 百药仙假意嗔怪,对着守谷童儿喝道:“混账小子,我早告诉过你,有时间多在药圃里用用功,不要整天出去瞎逛,现在竟然还把麻烦带进谷来,罢!罢!罢!我这儿庙小留不得大神,你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吧!不要让我老头子看得心烦!” 这守谷童子平素确实经常因为贪玩而经常在外面惹麻烦,可这一次他无缘无故被铁拐婆等人出手擒住,被逼着带他们进入师父的禁地,实非他自己所愿,因此百药仙这一呵斥,他立刻就觉得满肚子委屈,叫道:“师父,徒儿这次真的是什么事儿也没做啊!这些人是来找您的,不是找我的!” 百药仙一声厉喝,道:“住口!你还在那里强词狡辩!真是死性不改!走走走!你赶快带着你的麻烦事一股脑儿地给我滚出谷去,以后再也不要让我看到你,不然我就打断你的双腿,废了你的修为,让你永不能在这修真界中立足!”说着,百药仙抓起手边的一把锄头,一面赶一面哄,逼得守谷童子以及跟在守谷童子身后的铁拐婆一众人都向后退了两丈多地。 守谷童子正欲解释,这时铁拐婆开口说道:“药仙,你不要生气,逆着小童儿确实没有说谎,老身此次是专程为寻访药仙而来的,只是借了您这小童儿引路罢了,药仙莫要错怪了他。” 百药仙早就知道这些人肯定是冲着自己来的,本想装疯卖傻蒙混过去。铁拐婆此言一出,他再难假装下去了,只能白了一眼铁拐婆等人,道:“找我?找我干什么?你们找错人了!小老头我从来都不出山谷一步,根本就不认识你们!你们赶快给我走,别吸了我谷里的灵气!”百药仙将竹栅栏做的小门一关,把守谷童儿连带着铁拐婆等人都关在了花圃之外,铁拐婆回头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后的孙于明。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 孙于明清喝一声:“着!”紧接着半空中斗得出现一柄巨剑,斜斜地就朝着立即人不远处的崖壁砍去,然后只听‘轰隆隆’一声巨响,崖壁被从上至下,砍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隔着这道山崖,后面是一个小小的市镇,孙于明这一刀砍下,直接将山劈成了两半。本来忘魂谷只有一个出口,现在倒好,又多了一个后门。 百药仙见孙于明露了这一手。心中明白。自己绝对不是这些人的对手,眯起眼睛道:“诸位找小老二到底有何贵干?” 铁拐婆微微一笑,道:“药仙,我家主人身患重疾,想请您回去帮忙看看。” 铁拐婆知道,百药仙绝对不可能轻易将忘魂花交给自己。而现在大光明宗行事还不能太过招摇,时间一长惹人怀疑,必须速战速决,因此她要先控制住这个老头,然后再慢慢逼他交出忘魂花。 百药仙道:“诸位想必是弄错了。小老儿只会种药,不会看病。” 铁拐婆道:“我家主人说了。只要见到药仙,他的病自然就好了。” 百药仙心道:我素来与外人不相往来,这修真界中不可能有人和我相识,难道是族里的?心里怀疑,他又问道:“你家主人是谁?姓什么叫什么?是天狐族的吗?” 铁拐婆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些许狡黠,道:“药仙去了自然就会知道,药仙,时间宝贵,您还是赶紧跟我们走吧。”言罢,铁拐婆手一挥,两名朱雀坛的高手立刻就飞身而起,跃过矮矮的篱笆栅栏,出现在了百药仙的面前。 这百药仙虽然灵植的本事天下无人能敌,但他的修为法术全在种花种草上,打斗的功夫实在本事一般,由不得他反抗,那两名大光明宗朱雀坛的高手就已经封了他全身经络,两人一边一个,架起他的胳膊就飞出了小花圃。 就这样,铁拐婆连骗带吓地把百药仙诓到了她临时设置的秘密基地中,临走时,她为了尽量拖延百药仙失踪的消息向外传播,她还特意破坏了忘魂谷中的传送阵,而正是那时,高珊等人启动了传送阵,失去了目标位置的他们,被甩到了几个未知的地方,这就是高珊之所以会出现在守松阁的缘故,而这其中的因由,任凭高珊单方面是不可能想的明白的。百药仙到了大光明宗的朱雀坛后,发现自己上当了,想走又走不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铁拐婆想用在仙魔大战之前,天狐族和大光明宗的盟友关系,劝说百药仙重新与大光明宗结好,并交出忘魂花,而百药仙出于自身安全考虑,虽然没有明确地说不答应,却也没有表示同意,两边就一直这么耗着,表面上还都是和和气气的。 在修真界中,绝大多数修士都专注于修炼自身境界,而像百药仙这种将大多数精力都放在种植灵花灵草上,并且达到宗师级水准的人可以说是凤毛麟角,不要说是大光明宗了,无论是五大仙域亦或是海域中的门派,哪个不想将百药仙这种人才收罗门下的。 本来铁拐婆正在头痛,要怎么才能让百药仙屈服,这是看到自家水牢里就关着一个百药仙的子侄晚辈,就如同见到了绝世珍宝一样,心头大喜。 只是她投鼠忌器,担心如果就这么贸贸然地押着这个天狐族的小辈去要挟百药仙,万一人家不但压根就不在乎这只小狐狸的生死,甚至还因为此事撕破了脸面,到时候自己若再想拿到忘魂花,只有动武,可如此一来白药仙就不可能归顺大光明宗了,到那时事情等于是办砸了,魔主一定会怪责。想到此处铁拐婆就迟疑起来。 孙于明微微一笑,说道:“这还不容易,要知道这百药仙买不买账,试试便知。” 铁拐婆道:“如何试法?” “坛主,这小子送来时身上空无一物,想来他的储物袋必定已经入了鹏沙城主的包囊,我们只须派人去鹏沙水城将此子的储物袋要来,再从里面找到他的信牌,到时候只说是无意中拾得的,拿去给百药仙看上一眼,只看看他的反应如何,不就立刻知晓了吗?”孙于明胸有成竹地把话说完。 铁拐婆听了连连点头,随口点了身旁的两个黑衣人,让他们现在就去鹏沙水城把东西要来。 虽说大光明宗的这个朱雀坛就设置在海边,但修真界中地域广阔,动辄千百里路并不稀奇,因此要前往同样地处海滨的鹏沙水城,以这两个黑衣人的飞行速度,至少需要一日光景。 看着他们出去的背影,铁拐婆微一沉吟,又对身旁的另一名黑衣人吩咐道:“你去弦月清光阁,将于我一同回来的那两位客人请来。” 一听说铁拐婆要让高珊和银月狼君到水牢来,孙于明心中暗暗皱眉道:这水牢乃是我教重地,岂可如此轻易便让外人进来?心中虽然觉得铁拐婆此举有欠谨慎,可他却没有出言制止,只是默不作声地站立一侧,看看这铁拐婆到底打得什么算盘。 黑衣人应声去了,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就将高珊和银月狼君一并领入了水牢。 铁拐婆紧走几步迎了上去,满面堆笑地向银月狼君说道:“妖君,这一路来让您随着我老太婆日行万里着实是辛苦了,上次在荒村夜店中没有找到进补的灵魄,这次到了咱们自己的地盘上,若是再委屈您,那就实在说不过去了。妖君,您看这水牢里的灵魄,可有入得您法眼的?” 铁拐婆一面说着,一面向着一溜长长的水牢比划,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显然是要在银月狼君面前显显如今这个大光明宗的气派。银月狼君冷冷一笑,想当年大光明宗称霸三界之时,五大仙域中有四块仙域都是绝对掌握在大光明宗的控制之中,那时候大光明宗的四个分坛分别统治一大仙域,那些所谓的名门大派哪一个不是瞧着他们的脸色行事。 而现在,堂堂四大分舵之一的朱雀坛,竟然要偷偷摸摸地躲在一个山崖洞穴里,还自以为是地觉得风光无限,让银月狼君看得不禁觉得可笑又可怜,心中概叹:繁华不再,今不复昔…… 打眼看了一圈,里面关着的修者连一个出窍期的都没有,心中更是失望至极,说:“哼,用这些人修炼,还不如回去睡上一觉来得更快。” 孙于明脸现愤愤之色,这些人中有大半都是他亲手抓回来的,银月狼君的一句话,彻底将他的功劳苦劳统统抹去了了,他正待开口回击,铁拐婆做了个手势拦住了他的话头,说:“既然这些人都不能入妖君大人的法眼,那老身再为妖君大人亲自去抓些灵魄回来。” 银月狼君微微一笑,道:“嗯,这还差不多,没事我就走了。”他说罢,也不等铁拐婆回答,转身就往外走。 高珊脱口喊道:“哎,你去哪儿?” 第166章 高珊这一声喊得很是随意,听在外人耳中,就好似她是在喊一个很要好的朋友,可银月狼君这人心高气傲,连对铁拐婆都爱理不理,更何况只是区区一个灵动后期的高珊! 因此高珊此言一出,铁拐婆心中立刻就起了疑心:这丫头什么时候和他混得这么熟的,我怎么不知道?难道他们早就相识了?她望了高珊一眼,目光中满是探寻的意味,高珊没有察觉,只是张望着银月狼君的背影,等着他的回答。 银月狼君理也不理,只作没听见似的,很快就出了水牢。 正在高珊因为银月狼君不搭理自己,心中觉得不快之时,只听一个声音在她耳边说道:“你找死吗?想让他们都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说话的正是银月狼君,他出了水牢之后立刻用神识传音给高珊,高珊猛然惊觉,回头一看,只见铁拐婆一双鹰隼般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自己,她不禁打了个机灵,道:“婆婆,你看我做什么?” 铁拐婆微微一笑,脸上的褶子都挤在了一起,道:“小八,你不怕他吗?” 高珊心中一紧,知道自己接下去的这个回答至关重要,要是说错了,铁拐婆很可能马上就会要了自己的小命,她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心里拼命地告诉自己要保持镇定,摆出一个烂漫无邪的笑容,高珊故作天真地说道:“怕?婆婆,您说的是刚刚那个银色头发的人吗?我干嘛要怕他呀?” 铁拐婆声音低沉。道:“你难道不知道他是一只狼妖吗?” 高珊笑道:“那又怎么样,他现在是个帅哥不就行啦?!~” “帅哥?”铁拐婆没听懂高珊这个‘词’的意思。 高珊又解释道:“厄……就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嘻嘻~狼妖也好,神仙也好,反正我看到的只是一个美男,我才不怕呢!” 想到刚刚银月狼君对高珊的冷漠,又加上高珊现在看似小女孩心性、没心没肺的解释,铁拐婆已然信了七八分。心中暗暗笑道:原来这丫头还是个花痴。 脸色柔和了一些,铁拐婆笑着道:“小八,以后你在妖君面前要小心说话,不得无言乱语,你要是惹得妖君不高兴了,婆婆我可不会保你。” 好不容易打消了铁拐婆的疑虑,高珊连忙应道:“嗯嗯,婆婆我记住了,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和他说话了!” 铁拐婆摇头一笑,她只是让高珊不要说话太过随意,可高珊竟然说出了再也不和银月狼君说话的盟誓。心中只觉得这女孩儿心智愚鲁。不觉有些失望,心道:只怕她没什么悟性,哎,可惜了这么好的灵根。 正在几人说话之时,只听最里面的那间牢房里突然传出一声嘶吼,众人都是一惊。 铁拐婆问身边那个看守水牢的大光明宗弟子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弟子一脸诚惶诚恐地说道:“属下马上去查看。”说着。便小跑着到了那间发出怪声的水牢前,只见里面那个蓬头垢面的犯人正一边吼叫着,一边在小小的水牢中东窜西跑,像疯了一样。 这名弟子怒声呵斥道:“吵什么吵!还不给我闭嘴!”这名弟子在这大光明宗朱雀坛中位卑职低,饱受教中同门的欺负。被派来看管这个又丑又脏的囚室,心中积累了一肚子的怨气。时常就拿这些被封了经络的犯人出气,因此这牢里的犯人见到他就好似老鼠见了猫,没有不害怕的。 可这次任凭他怎么威吓,那名囚徒就是一味地在小牢中哇哇乱叫,不肯安静下来,当着坛主和副坛主的面,他又不能动用私刑,只急得满身是汗。 铁拐婆见他去了许久还是没办好事情,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带着孙于明、高珊等人向内走去,想看个究竟。 来到近前,发现原来吵闹的竟然是那个天狐族的修士,心中不禁好奇,手一挥解开了他身上的一道禁制,让他能够说话,问道:“你为何吼叫?” 那人嘿嘿冷笑,指着大光明宗那个看守水牢的弟子,嘶哑着嗓子说道:“这人滥用私刑,你们难道不管吗?” 铁拐婆转头向那名弟子看了一眼,那弟子吓得急忙跪倒在地,道:“坛主!!别听他胡言乱语!他是在污蔑弟子!弟子绝对没有!!” 这种狱卒在犯人身上动用私刑的事情在修真界中司空见惯,根本就不值一提,所有门派的主管对这种事情都采取的是默许的态度,根本就不会去管,更何况是大光明宗这种向来以残忍嗜杀出名的魔族门派。 这个人竟然为了这种事情闹出这么大动静,要么是他实在闲得无聊想找点事做,要么就是他脑子秀逗了。 铁拐婆连问都懒得问那名弟子一声,冷冷地对那个天狐族修士说道:“还有什么事吗?” 那名天狐族修士倒也干脆,说道:“没了。”高珊愣了愣,神情一黯,摇头道:“打不过。” 银月狼君柔声道:“既然打不过还去,那不是自己找死吗?到时候你朋友要死,你也要跟着死,难道,你所谓的救人,就是要陪他一起去死?” 高珊哑然了,不知该如何回答。 银月狼君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就算是我帮你,你手上带着那老太婆的金焰镯,只要行迹一暴露,立刻就会有生命危险,到时候还是一样会把自己的小命给搭进去,我倒没什么,大不了再找个隐秘的所在等上几千年,反正你这资质也不过一般而已,但是你可能就连投胎都没机会了,这金焰镯要是被启动,那可就烧得是三身三魄,嘿嘿,别怪我没提醒你。” 高珊听得抽了一阵凉气,道:“那你说怎么办?” 银月狼君撇了撇嘴,懒懒地说道:“等啊,等我什么时候修为恢复了,等你什么时候境界提升了,无论哪种情况,总之要先把你手上的金焰镯取下来再说。” 高珊急道:“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银月狼君浅浅一笑,漫不经心地说:“快了。” 高珊听他话里有话,心中似乎看到了一点希望,狐疑地问道:“你的修为马上就能恢复了?” 银月狼君竖起食指在面前不紧不慢地摇了摇,又指向了高珊,说:“不是我,是你。” “我?”高珊听得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指着自己的鼻子瞪大了眼睛问道:“什么意思?” 银月狼君说道:“你忘了吗?你有食浆兽的地精火,我可以告诉你一套炼化地精火的口诀,然后我再从旁协助,大概只要两三个时辰,你就能将地精火化为己用,那时候就算是十个金焰镯的也烧不着你。” 高珊喜道:“有这么好的东西,你为什么不早说?” 银月狼君翻了个白眼,说:“大姐,你以为老子的功力不要钱的吗?!帮你炼化一次,我就要消耗掉所有的法力,要把这些法力补回来,没有十七八个出窍期的修士灵魄根本就不可能!你能帮我去找十七八个出窍期的修士回来吗?!” 高珊抱歉地笑了笑,摇了摇头,顿了顿,她皱起眉说道:“那到时候你不是连自卫的能力都没了吗?万一打起来,你怎么办?” 银月狼君轻轻叹了口气,说:“到时候再说吧,大不了再降一级,反正又不是没降过。” 高珊心中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可事情紧急,她也无可奈何,只能厚着脸皮说道:“那我们快开始吧。” 银月狼君点了点头,先将口诀用神识传入了高珊的识海,两人双双入定,照着心法开始行功。 高珊初时入定时,只觉得丹田中一阵波动,紧接着就发现玉顶金蝰正像上一次消化三足魔狼内丹一样,在她的丹田里闭目沉睡,只见它肚子高高鼓起,比上次还要突出好几倍,整个蛇身都围着那肚子盘成了一个球,高珊明白,那是因为玉顶金蝰吞食了食浆兽的内丹。 起初她并没留意,可紧接着,她就感觉到玉顶金蝰正在快于上次数十倍的速度向她体内输送已经提炼好的灵力还有纯元天英,心中不禁一喜。 原来这玉顶金蝰自从吞了食浆兽内丹之后,就一刻不停地消化分解者食浆兽内丹中的灵力,虽然高珊没有入定修炼,可玉顶金蝰却将这些已经炼化出来的灵力和纯元天英全都储藏在了自己体内,等高珊一入定,它就像打开了笼头的水管一样,源源不断地向高珊的经络输送灵力和纯元天英。 银月狼君虽然在高珊的识海中留下了元魄分神,可因为他是受结印方,因此只要高珊不愿意,他就无法感知到高珊的识海和经络中的变化,因而他对高珊身体中的异变丝毫不觉,只是在外不停地向高珊的身体中注入灵力。高珊的身体同时受到两股灵力的灌注,体内的经络很快就成了饱和的状态,虽然她照着银月狼君说的方法,不停地消耗着灵力炼化食浆兽的地精火,可这种消耗的程度,远远敌不过这两股灵力补充的进度。 第167章 尤其是来自玉顶金蝰的那一股灵力,磅礴有如怒海江涛,让高珊有种承受不住的感觉。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银月狼君惊奇地发现,自己不但无法再往高珊的体内注入灵力,甚至高珊体内还有一股精纯的灵力反输入到他的经络里,这股子灵力和自己所练的天元功如出一撤,根本就不用他炼化,马上就能收为己用,不但他之前输给高珊的灵力全都补了回来,甚至连之前在路上消耗的,还有和铁拐婆打斗时损失的都一股脑儿地补全了,他心中又惊又喜,连忙收回手掌,不再和高珊气息相抵,而是自行运功修炼。 等到高珊炼化完了食浆兽的地精火后,玉顶金蝰依旧不停地向她的经络中灌注着灵力,而此时高珊的经络,又比之前拓展了五六倍还多,高珊心中记挂着救人,也不去理会玉顶金蝰还在往自己的经络中输送灵力,就硬生生地打断了它,出定出关。 等她一睁开眼睛,就得发现银月狼居正托着下巴,像看一件稀奇物件一样地打量着她,她不禁吓了一跳,愕然地说:“你的眼神好古怪哦!干嘛这么看着我?!” 银月狼君皱起眉说道:“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吗?” 高珊满脑袋问号,说:“我做了什么?” 银月狼君就把刚才自己为高珊输送灵气,后来反而变成高珊输送灵气给自己的事情一说,高珊听了也觉得诧异。原来至始至终,她都不知道银月狼君早就已经扯力了的事情,她一直以为银月狼君一直在旁帮她练功,不禁奇道:“你是什么时候撒手的?我怎么都没感觉到呢?” 银月狼君摆手道:“这不奇怪,奇怪的是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灵力?难道你已经把食浆兽的内丹炼化了?不可能不可能。”银月狼君起初是问高珊,之后就变成了自言自语,说:“要炼化出这么多灵力,就算是我。少说也要两三个月才行,你才筑基初期,怎么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炼化出这么多灵力?不对不对,她现在已经不是筑基初期了,她现在是筑基后期了!这就更怪了!她一面要炼化灵力提升修为,一面又要炼制地精火,这连我都办不到,她怎么可能办得到的?!” 说着说着,银月狼君又想抽了疯似的突然转头看向高珊。一双眸子变得绿油油的,贼亮贼亮地似乎要盯到高珊骨头里去,看得高珊寒毛直竖。颤声说道:“你……你干什么?!” 银月狼君身子一抖。眸子里的绿色立刻就向潮水一样褪去,再此回复了常人的模样,他歉然一笑,说:“不好意思啊,吓着你了,刚刚想得太入神了。怪哉怪哉~想不通啊……”他一面说着。一面摇头。 高珊急道:“别想了,现在我已经把地精火炼化了,是不是就能把金焰镯取下来了?” 银月狼君摆手道:“不急,现在这金焰镯在不在你手上都无关紧要了,你要是把它除下来。容易引起老太婆的注意,咱们先到水牢去。看能不能不用动武就把你朋友救出来,本君我还想在这个假冒的大光明宗里玩几天,嘿嘿,我倒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有能耐重组魔道。” 他说道最后时,那语气听起来明显已经是在说反话了,尤其是说道‘有能耐’几个字时,脸上更是带着一丝不屑一顾的笑容。 高珊说道:“你小心玩火*,要是能顺利救出我朋友,我们还是赶紧掏出这个魔窟吧!别在这里呆了,我怕。” 银月狼君微微一笑,道:“怕什么,嘿嘿,现在没了那个什么破阵,那个老太婆就别想向上次那样打赢我!” 原来他之前虽然降修,但境界还在,刚刚得了高珊那些灵力的补足,修为很快就又再次回到了原来的分神后期。 功力一恢复,他就立刻想到了要找铁拐婆报仇,先前铁拐婆仗着专门克制他的阵法才把他打得无还手之力,像他这般心高气傲的人,又怎么能忍得下这股子窝囊气! 再加上有人重组魔道,他也很好奇,想探探那人的底细,所谓艺高人胆大,现在修为又回来了,他也就不急着离开了。铁拐婆抬手一挥,又再次封了他的经络。经过了这一场闹剧,铁拐婆已经不想再多耽搁了,吩咐人将高珊带回玄月青光阁,自己则挑了几个刚才看中的修士,让人将他们带去了自己日常练功的密室,然后就去闭关修炼了。高珊回到玄月青光阁,发现银月狼君竟然真的在蒙头大睡,连忙将他摇醒,道:“快起来快起来,我找到我朋友了!” 银月狼君睡眼惺忪,一头雾水地说道:“什么你朋友?” 高珊道:“和我一起来这个世界的人,我找到他了,原来他被老太婆抓起来了!你快帮我去救他!!” 银月狼君越听越糊涂,道:“这个世界?难道你不是修真界的人吗?” 高珊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道:“哎呀~和你解释不清楚啦!快帮我去救人!快点!!”她一面说着一面就拖着银月狼君往外走。 银月狼君脚尖在门框上一绊,说道:“等等,你说的那个人现在在哪里?” 高珊拖到一半发现拖不动了,回头一看,只见银月狼君的一只手扳着门框,两只脚成大字形抵住了门边,不禁急道:“就在刚刚他们带我们去的那个鬼牢房里啊!要是再不去救他,他会像赵洞一样被那个老太婆吸成人干的!!” 银月狼君疑惑道:“你怎么确定他就一定是你要找的人?那牢里关的修士哪一个不是像从泥塘里捞出来的土人,或许只是你认错了而已!” 高珊道:“我绝对不可能认错的!虽然他脸上全是土,声音也哑了,但他那种讨厌的腔调我一听就认出来了,这天底下绝对没有第二个人的声音会比他还贱!快帮我去救他!” 银月狼君干笑着扯了扯嘴角,说:“这么说,你很讨厌他,那还救他做什么?让他死在那老太婆手里,不正合你的心意吗?” 高珊急道:“虽然这家伙嘴巴臭人也贱,还死缠着我弟弟不放,但无论如何我和他都是相识一场,我不能见死不救!”说道这里,高珊已经不耐烦了,跺着脚说道:“你到底帮不帮我?你要是不肯帮忙,我就自己去了!”说着,她撒开拉着银月狼君的手,转身就要往外跑。 银月狼君身形一动出现在了高珊的前方,高珊冲势太猛,正好撞进他的怀里,高珊本就恼他不帮自己没有义气,现在见他拦在自己面前,愈发生气了,怒道:“好狗不挡道!让开!” 银月狼君微微一笑,道:“就你这么大叫大嚷的,不用等你去救他,你自己就会被那些假冒大光明宗的人送进水牢去。”在银月狼君眼中,铁拐婆等人练的功是伪天元功,建的教自然也是假教,根本就是侮辱大光明宗,因此说到那些教众时,他着重强调了‘假冒’两个字。高珊咬牙道:“你和他一样嘴贱!”“哦?”银月狼君笑道:“听你这么说,他还和我有相似之处了?那我倒是真的要见见你说的这个朋友了,物以类聚嘛,说不定我也能和他成为朋友,哈哈哈哈哈!~”高珊无奈地说道:“你到底想干嘛?~既不肯帮我去救人,也不让我去,难道你真的要让我眼睁睁地看着我的朋友被那老太婆害死吗?!”银月狼君笑了笑,说:“你打得过那老太婆吗?”高珊愣了愣,神情一黯,摇头道:“打不过。”银月狼君柔声道:“既然打不过还去,那不是自己找死吗?到时候你朋友要死,你也要跟着死,难道,你所谓的救人,就是要陪他一起去死?”高珊哑然了,不知该如何回答。银月狼君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就算是我帮你,你手上带着那老太婆的金焰镯,只要行迹一暴露,立刻就会有生命危险,到时候还是一样会把自己的小命给搭进去,我倒没什么,大不了再找个隐秘的所在等上几千年,反正你这资质也不过一般而已,但是你可能就连投胎都没机会了,这金焰镯要是被启动,那可就烧得是三身三魄,嘿嘿,别怪我没提醒你。”高珊听得抽了一阵凉气,道:“那你说怎么办?”银月狼君撇了撇嘴,懒懒地说道:“等啊,等我什么时候修为恢复了,等你什么时候境界提升了,无论哪种情况,总之要先把你手上的金焰镯取下来再说。”高珊急道:“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啊?!”银月狼君浅浅一笑,漫不经心地说:“快了。”高珊听他话里有话,心中似乎看到了一点希望,狐疑地问道:“你的修为马上就能恢复了?”银月狼君竖起食指在面前不紧不慢地摇了摇,又指向了高珊,说:“不是我,是你。” 第168章 “我?”高珊听得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指着自己的鼻子瞪大了眼睛问道:“什么意思?”银月狼君说道:“你忘了吗?你有食浆兽的地精火,我可以告诉你一套炼化地精火的口诀,然后我再从旁协助,大概只要两三个时辰,你就能将地精火化为己用,那时候就算是十个金焰镯的也烧不着你。”高珊喜道:“有这么好的东西,你为什么不早说?”银月狼君翻了个白眼,说:“大姐,你以为老子的功力不要钱的吗?!帮你炼化一次,我就要消耗掉所有的法力,要把这些法力补回来,没有十七八个出窍期的修士灵魄根本就不可能!你能帮我去找十七八个出窍期的修士回来吗?!”高珊抱歉地笑了笑,摇了摇头,顿了顿,她皱起眉说道:“那到时候你不是连自卫的能力都没了吗?万一打起来,你怎么办?”银月狼君轻轻叹了口气,说:“到时候再说吧,大不了再降一级,反正又不是没降过。”高珊心中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可事情紧急,她也无可奈何,只能厚着脸皮说道:“那我们快开始吧。”银月狼君点了点头,先将口诀用神识传入了高珊的识海,两人双双入定,照着心法开始行功。高珊初时入定时,只觉得丹田中一阵波动,紧接着就发现玉顶金蝰正像上一次消化三足魔狼内丹一样,在她的丹田里闭目沉睡,只见它肚子高高鼓起,比上次还要突出好几倍。整个蛇身都围着那肚子盘成了一个球,高珊明白,那是因为玉顶金蝰吞食了食浆兽的内丹。起初她并没留意,可紧接着,她就感觉到玉顶金蝰正在快于上次数十倍的速度向她体内输送已经提炼好的灵力还有纯元天英,心中不禁一喜。原来这玉顶金蝰自从吞了食浆兽内丹之后,就一刻不停地消化分解者食浆兽内丹中的灵力,虽然高珊没有入定修炼。可玉顶金蝰却将这些已经炼化出来的灵力和纯元天英全都储藏在了自己体内,等高珊一入定,它就像打开了笼头的水管一样,源源不断地向高珊的经络输送灵力和纯元天英。银月狼君虽然在高珊的识海中留下了元魄分神,可因为他是受结印方,因此只要高珊不愿意,他就无法感知到高珊的识海和经络中的变化,因而他对高珊身体中的异变丝毫不觉,只是在外不停地向高珊的身体中注入灵力。高珊的身体同时受到两股灵力的灌注。体内的经络很快就成了饱和的状态,虽然她照着银月狼君说的方法,不停地消耗着灵力炼化食浆兽的地精火。可这种消耗的程度。远远敌不过这两股灵力补充的进度,尤其是来自玉顶金蝰的那一股灵力,磅礴有如怒海江涛,让高珊有种承受不住的感觉。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银月狼君惊奇地发现,自己不但无法再往高珊的体内注入灵力。甚至高珊体内还有一股精纯的灵力反输入到他的经络里,这股子灵力和自己所练的天元功如出一撤,根本就不用他炼化,马上就能收为己用,不但他之前输给高珊的灵力全都补了回来。甚至连之前在路上消耗的,还有和铁拐婆打斗时损失的都一股脑儿地补全了。他心中又惊又喜,连忙收回手掌,不再和高珊气息相抵,而是自行运功修炼。等到高珊炼化完了食浆兽的地精火后,玉顶金蝰依旧不停地向她的经络中灌注着灵力,而此时高珊的经络,又比之前拓展了五六倍还多,高珊心中记挂着救人,也不去理会玉顶金蝰还在往自己的经络中输送灵力,就硬生生地打断了它,出定出关。等她一睁开眼睛,就得发现银月狼居正托着下巴,像看一件稀奇物件一样地打量着她,她不禁吓了一跳,愕然地说:“你的眼神好古怪哦!干嘛这么看着我?!”银月狼君皱起眉说道:“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吗?”高珊满脑袋问号,说:“我做了什么?”银月狼君就把刚才自己为高珊输送灵气,后来反而变成高珊输送灵气给自己的事情一说,高珊听了也觉得诧异,原来至始至终,她都不知道银月狼君早就已经扯力了的事情,她一直以为银月狼君一直在旁帮她练功,不禁奇道:“你是什么时候撒手的?我怎么都没感觉到呢?”银月狼君摆手道:“这不奇怪,奇怪的是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灵力?难道你已经把食浆兽的内丹炼化了?不可能不可能。”银月狼君起初是问高珊,之后就变成了自言自语,说:“要炼化出这么多灵力,就算是我,少说也要两三个月才行,你才筑基初期,怎么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炼化出这么多灵力?不对不对,她现在已经不是筑基初期了,她现在是筑基后期了!这就更怪了!她一面要炼化灵力提升修为,一面又要炼制地精火,这连我都办不到,她怎么可能办得到的?!”说着说着,银月狼君又想抽了疯似的突然转头看向高珊,一双眸子变得绿油油的,贼亮贼亮地似乎要盯到高珊骨头里去,看得高珊寒毛直竖,颤声说道:“你……你干什么?!”银月狼君身子一抖,眸子里的绿色立刻就像潮水一样褪去,再次回复了常人的模样,他歉然一笑,说:“不好意思啊,吓着你了,刚刚想得太入神了。怪哉怪哉~想不通啊……”他一面说着,一面摇头。高珊急道:“别想了,现在我已经把地精火炼化了,是不是就能把金焰镯取下来了?”银月狼君摆手道:“不急,现在这金焰镯在不在你手上都无关紧要了,你要是把它除下来,容易引起老太婆的注意,咱们先到水牢去,看能不能不用动武就把你朋友救出来,本君我还想在这个假冒的大光明宗里玩几天,嘿嘿,我倒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有能耐重组魔道。”他说到最后时,那语气听起来明显已经是在说反话了,尤其是说道‘有能耐’几个字时,脸上更是带着一丝不屑一顾的笑容。高珊说道:“你小心玩火*,要是能顺利救出我朋友,我们还是赶紧掏出这个魔窟吧!别在这里呆了,我怕。”银月狼君微微一笑,道:“怕什么,嘿嘿,现在没了那个什么破阵,那个老太婆就别想向上次那样打赢我!”原来他之前虽然降修,但境界还在,刚刚得了高珊那些灵力的补足,修为很快就又再次回到了原来的分神后期。功力一恢复,他就立刻想到了要找铁拐婆报仇,先前铁拐婆仗着专门克制他的阵法才把他打得无还手之力,像他这般心高气傲的人,又怎么能忍得下这股子窝囊气!再加上有人重组魔道,他也很好奇,想探探那人的底细,所谓艺高人胆大,现在修为又回来了,他也就不急着离开了。高珊心中着急救人的事,也不和他争辩,说道:“随便你啦,只要你能帮我把人救出来,你爱这么着都行。”银月狼君扯了扯嘴角,说:“我已经和你结印了,你有权命令我做任何事,无需顾及我的意愿。”高珊心中暗道:你整天摆出一副大爷的模样,谁敢差遣你啊。勉强地笑了笑,说:“你想好要怎么救人了吗?”银月狼君不答,举步就往外走,高珊急忙跟在他身后,心中愤愤道:装什么深沉啊,刚刚还说我是主人呢,哪有仆人敢在主人面前这么嚣张的?!两人来到水牢,路上虽然遇到了许多大光明宗弟子,但因之前铁拐婆有吩咐过,要对银月狼君格外礼敬,因此竟无一人阻拦。看守水牢的依旧是之前那名弟子,这名弟子看到银月狼君,立刻毕恭毕敬地上前行礼,道:“妖君大人,您有什么吩咐?”银月狼君双眼微阖,只露出一条细缝,随意地扫了一眼那名弟子,慵懒地说:“我来取个灵魄。”那名弟子连忙说道:“是是,坛主吩咐了,只要妖君大人需要,随时都能提取。”说着,他一面从腰间解下一大串钥匙,一面在前引路,将两人带入了水牢。那名弟子白日里见铁拐婆对银月狼君十分客气,知道此人身份非同一般,本想乘机好好巴结巴结银月狼君,将银月狼君朝着关押着几个修为接近元婴期的修士的牢房方向走,可不想银月狼君根本就不搭理他。银月狼君看了看高珊,说:“在哪儿呢?”高珊抢先一步,指着水牢深处,说:“就在那儿呢!”两人来到最里间的水牢,那里关押的正是白天那名突然发狂的修士,高珊兴奋地抓着牢房的柱子正要喊,银月狼君用神识对她说道:“别叫!”高珊于是又将到了口边的话给硬生生地吞了回去,回头看了看跟在两人身后的看守水牢的弟子,只见他正一脸狐疑地望着自己,高珊忙收起兴奋的神情,低下头走到了银月狼君身边。(不知道为什么,段落突然调整不过来了) 第169章 银月狼君面不改色,指了指里间牢房里关着的那名修士,淡淡地说了三个字:“就要他。” 看守水牢的大光明宗弟子脸露难色,说道:“妖君大人,这个灵魄是坛主预留的,您再另外挑一个吧。”用手一指另一间水牢,说:“那边的水牢里关着的修士都是接近元婴期的,您老看了一定满意。” 银月狼君脸露寒意,一双眼睛缓缓地移到了这名弟子的脸上,冷冷地说道:“就要他。” 与他的目光相接,守牢弟子立刻觉得浑身寒冷彻骨,然而他知道这里间的修士与坛主的一件要事相关,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妖君大人,您不能将这个修士带走,他不是灵魄,他是坛主大人的一名要犯,您要是将他带走了,坛主大人一定不能轻饶了我!” 银月狼君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抬手一指,一道白光朝着那名看守水牢的弟子面门射去。那弟子只感觉到有一阵劲风扑面,紧接着项下一凉,已经身首异处。 一缕乳白色的青烟从他的尸体断口处飘起,还没来得及完全成型,银月狼君五指成爪,那道青烟便身不由主地朝他掌心飞了过去。 看了看手中这条能量低得可怜的元神,银月狼君脸露不屑之色,轻轻一抓,那名守牢弟子的元神便彻底像个被戳破了的肥皂泡一样消失在了空气里,再也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高珊看得目瞪口呆。。,道:“你不是说不想用武力解决吗?” 银月狼君一脸无辜的样子耸了耸肩说:“确实没有用武力解决啊。当初那老太婆可是答应我了,这水牢里的人,只要我看中了,就能带走,这小子不识好歹,犯了规矩,我不过是代替他们处理一下而已,这不算用武。”说完。他还得意地朝着高珊扬了扬下巴,说:“你不是要救人吗?还不快去拿钥匙?” 高珊猛然醒悟,想要低头去那牢头身上找钥匙,可看到那牢头的脑袋正瞪大了眼睛对着自己的方向,心中惧怕,道:“你不是说我可以命令你做任何事吗?” 银月狼君不知道她此刻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茫然地点了点头,道:“是啊,没错!” 高珊一指牢头的尸体。道:“你去拿!” 银月狼君满脑袋黑线,道:“你不会连尸体都怕吧?” 高珊咬着嘴唇道:“你拿不拿?你刚刚还说听我指挥的,这么快就不算数吗?!” 银月狼君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意。看了一眼高珊。张开手朝着地上那具大光明宗弟子的尸体放出一道气劲,那尸体在瞬间被分割成了无数个小肉块,肠子骨头肉渣子撒了一地,一串黑乎乎的钥匙就落在这些肉块之间,黏糊糊血淋淋,看得高珊胃里一顿翻江倒海。扶着一旁的土墙‘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银月狼君微微一笑,弯腰从这一堆零碎里拾起了牢房钥匙,喊了声:“接着!”把钥匙朝着高珊的方向抛了过去,高珊下意识地直起腰,伸手一接。只觉得触手的东西温热湿滑,反应过来银月狼君抛给自己的竟然就是那串从肉堆里捡出来的钥匙。背后立刻抽起一阵凉气。‘啊’地叫了一声,随手又将钥匙朝着身边的一个小牢房扔去。 ‘啪’一声闷响,牢房的角落里伸出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正好将那串钥匙接在手中,接着,只听一个沙哑的声音懒懒地说到:“大姐~你能不能不要那么一惊一乍的?真是服了你了,到这里这么久了,竟然还是这么蠢!” 再一次听到这个亲切又讨厌的声音,让太久只身流亡的高珊有了一种如见亲人的感觉,心头一酸,两行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但脸上却露出了怎么都无法抑制住的笑容。 “狐狸!……”她心里虽然有很多话想和颜说,可是扒着水牢的木栏只喊了一句,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银月狼君见她竟然会和一只狐妖相识,心中已是觉得奇怪了,这时见这高珊的举动似乎和这只狐妖的关系还非同一般,更是好奇不已,抱着手站在一旁,煞有趣味地打量起了水牢里关着的这只青丘山天狐族的小狐妖。 颜虽然蓬头垢面破衣烂衫,却依旧不改他那副骄傲自大目中无人的臭脾气,不紧不慢地打开牢门,斜眼看着一脸热泪盈眶的高珊,露出了鄙视的眼神,说:“不要跟别人说我认识你,真丢人。” 高珊也不顾他一身泥污,扑上去就用手环住了他的身子,激动地说:“狐狸!我终于见到你了!哈哈哈!呜呜~~~~(>_<)~~~~!你去哪儿了??你们都去哪里了??!!为什么我醒来你们都不见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真的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_<)~~~~” 颜在此时此地遇到高珊,心中也和她一样高兴,但表面上却摆出一副嫌恶的模样,张开手使劲地往后仰着身子,口中不耐烦地说道:“喂喂喂,男女授受不亲!!你别占我便宜啊!!” 高珊仰起脸撇了撇嘴,脸上挂着泪,眼里却满是笑容,说:“狐狸,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嘴贱!” 颜歪了歪嘴角得意地一笑,别人都把‘嘴贱’当成了骂人的话,可他却觉得这是对自己的赞扬,说:“废话,什么以前以后的,不过区区两个月而已,又不是几千年不见。” 嘴里虽然这么说,但心中却觉得这短短的两个月真的是恍如隔世,而他眼神中的那一丝温柔更是将他那些听起来是讽刺的话变得别样亲切。 高珊笑盈盈地抬脸望着他,并不说话,颜被她看得再也装不下去了,干咳一声,摊了摊手,说:“得了得了,我认输,大姐,求你先放开我行吗?我现在身上一点法力都没有,你这样用力地抱着我,会把我抱死的--” “呀,狐狸,对不起!我忘了你的经络被封了!”高珊猛然惊觉,连忙放开手,转身对站在一旁的银月狼君说:“快帮他解开封印!” 银月狼君面无表情,抬手一指,将一道纯正的风系法力射入了颜的体内,颜只觉得身上一凉,紧接着身体里被封印的那些法力就全都重新灌入了自己的经络。 他神色怪异地朝着银月狼君打量了几眼,又看了看高珊,说:“这位是?” 他在木牢里看着银月狼君像弄死一只蚂蚁一样毫不费力地就灭了守牢弟子,心中已经是觉得十分好奇了,这次又见他能轻轻松松地就解开自己身上的封印,更是诧异万分。 颜身上的封印是鹏沙城主所设,鹏沙城主的修为为元婴后期,这个人能这么轻易地就解开一个元婴后期的修士所设下的封印,那他的修为绝对已经在分神期之上。 高珊和自己分开了才不过短短两个月不到的时间,怎么就认识了这么厉害的一个人物?而从这个人的满头银发可以看出,他很有可能并非人类修士,一个宗师级的妖修高手,竟然会乖乖地听从高珊这样一个刚刚入道的人类修士的吩咐,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颜百思不得其解,心中的好奇甚至已经超过了害怕,全然就忘了自己的长辈曾经警告过自己:在修真界中,每一个比自己修为高的陌生修士,在没有确认敌友关系之前,都是危险人物。所以在询问时也没表现出很尊敬的样子,而是用一种平常的语气。 高珊此时心中想的就是赶紧问颜‘自己为什么会和他们分开’以及‘其余人在哪里’等等事情,根本就没把颜的问话放在心上,头也不回地随手指了指自己身后的银月狼君,说:“你说他吗?他叫银月。哎,狐狸,你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在千松门?你们到底去哪里了?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韶冲呢?美人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他们都在那里?!你快告诉我!” 颜被她像机关炮一样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有些大脑短路,一时反应不过来,愣了老半天才说:“大姐,先从这鬼地方出去再说行不行?小爷我已经在这里呆了半个月了,实在是烦透了。” 高珊虽然恨不得马上就能把一切都搞清楚,可看着颜憔悴狼狈的样子,知道他一定是在这里受了不少的苦,只得点了点头,说:“那好吧,我们到玄月青光阁去谈。” 三人出了水牢朝着玄月青光阁的方向走,路上为了不引人怀疑,银月狼君让颜依旧假装成囚犯的模样,低着头满脸死灰,跟随在高珊和自己的身后,一路上遇到了许多大光明宗弟子,这些人看到银月狼君,纷纷垂手侧立两旁,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询问的,然而纸终究还是包不住火。 第170章 然而纸终究还是包不住火,就在几人快要到达玄月青光阁时,不知道是哪个弟子发现了守牢人的尸骨残骸,赶去禀报了副坛主孙于明,孙于明赶到牢房中一看,只见满地碎肉惨不忍睹,又见到最里面的一间小牢牢门大开,向身边的弟子一问,就立刻知道是银月狼君把人带走了,于是赶紧带着几十个大光明宗弟子赶了上来。 看到身后一群人气势汹汹地赶来,高珊心虚害怕,扯了扯银月狼君的袖子,急道:“他们追来了,我们快跑吧!!” 银月狼君淡淡一笑,道:“怕什么?有我在,难道还能让他们伤你不成?!” 银月狼君此话一出,高珊倒还没什么,颜的心里却听着十分不是滋味:他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对这傻丫头这么好?那乌龟才刚刚离开没几个月,这傻丫头该不会是移情别恋了吧?! 虽然高珊和禄从来就没在任何人面前说过喜欢彼此,可任凭谁都能看得出,这两人心里都装着对方,因此颜和韶冲在私下说起这两人时,早就已经将他们默认为情侣了,而现在半路突然又杀出一个银月狼君,这让颜有了一种兄弟被人出卖的感觉,心中立刻产生了警觉,看银月狼君时候的眼神也自然而然地带上了一点戒备的色彩。 银月狼君虽然修为只有分神后期,但他好歹曾经也是天仙级别的大妖,颜眼神中的这一微妙变化早就全都收入了他的神觉之中。他虽然不知道颜心中具体想的是什么,却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只是他猜的是颜自己喜欢高珊,所以吃醋了,而实际上颜是在为自己的‘兄弟’吃醋。 但这毫不妨碍银月狼君的判断,他微微一笑,特意拉起了高珊的手,关切地说:“你先到后面去。这里我来应付。”高珊点了点头,站到两人身后。 颜看到银月狼君举止温柔满怀情意的样子,心里的敌意愈发重了,冷冷地看着银月狼君,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锐利的目光似乎是两把刀子,直直地落在银月狼君的脸上。 银月狼君得胜似的朝着颜笑了笑,颜皱起眉,察觉到了他笑容中的玩世不恭。心中起了怀疑,脑中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可不等他反应过来。银月狼君已经转过身看向了不远处赶来的那群人。 孙于明带着一干帮众匆匆追到,虽然心中已经百分百确定了银月狼君就是杀人凶手,但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他又不能就这么和银月狼君撕破脸皮,因此在赶上了银月狼君三人之后,他先是朝着银月狼君拱了拱手。然后客气地说道:“妖君大人,适才鄙教弟子去水牢巡视,发现日常守牢的弟子死在牢中,妖君大人刚刚进过水牢,不知道您是否知道是何人杀害了那名守牢弟子?” 银月狼君冷冷一笑。目光在孙于明等一众大光明宗弟子的脸上扫过,语气平淡地说:“知道。” 这几十个大光明宗弟子的修为在教里原是属于上层。平日里一个个都是飞扬跋扈目中无人的性子,这一次听说有人竟敢在自家教派的地头上杀了他们大光明宗的人,立刻都嚷着‘要让银月狼君好看’,可此时被银月狼君的目光从脸上扫过,却人人心底都产生了一股莫名的寒意,纷纷低下头向后退去,再也没有了初时追人时那一股子所向披靡的气势。 孙于明看了眼身后那帮脸露怯懦之意的帮众,心中暗暗地骂了一句:‘都他。妈的是一群窝囊废!’转脸对银月狼君说道:“妖君大人,既然您知道是何人所为,还请不吝告知!” 银月狼君也不隐瞒,脸色平静地说道:“是我杀的。” 高珊此时心里紧张地要命,对方包括孙于明在内少说也有三四十人,而自己这边满打满算才三个人,其中颜还是刚刚被解救出来的,根本就没有任何战斗能力,而自己这点微末功夫,对付个刚刚筑起初期的启灵都还差点把小命给搭进去,更别说是面前这帮大光明宗的高手了。 若是开打,己方的真正战斗力,只有银月狼君一个人而已,可是双拳难敌四手,就算他修为比这些人要高出一大截,可他们要是一拥而上,银月狼君也未必能抵挡得住。 再加上之前银月狼君一直表示暂时不会和大光明宗的人决裂,因此高珊以为银月狼君会想方设法编个理由出来将孙于明骗过去,却没想到他竟然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自己就是杀人凶手,吓得高珊额头上出了一层冷汗,她连忙悄悄地用手拉了拉银月狼君的衣摆,用神识在他身后说道:“你疯啦!怎么什么都说啊?!” 银月狼君回头看了高珊一眼,眼神里似乎在说‘我心中有数,你不用担心。’高珊点点头不再言语,放开手站在一旁。 颜看到两人的目光你来我往,一副配合默契的样子,脸露鄙夷的神色,皱起眉。 孙于明只知道这两人都是铁拐婆带回来的,还当他们是早就相识了,因此见高珊和银月狼君举止亲近,他并没有多想,而是一心只盘算着该如何让银月狼君就范,但又尽量不要把这位上古圣教四大坛坛主之一的结印兽给得罪狠了,免得日后不好相见,琢磨了一会儿,他一脸为难地说道:“妖君,不知道我教那名看守水牢的弟子是如何得罪了妖君,妖君为何要下次重手?” 银月狼君环抱着胳膊,嘴角微微上斜,冷冷地说道:“杀人需要理由吗?” 见他杀了人还如此嚣张,那些原先已经缩起脑袋蔫了的大光明宗弟子,又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一样脸露愤慨之色,有几个胆子大的甚至还骂了起来。 其中那些骂得最凶的人,反而是平日里对本帮修为低下的帮众态度最恶劣的,只要一个不顺心,就说打即打,说骂即骂,有甚者出手杀上一两个本帮的‘废物’也是常有的事,根本就不会有人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 可自己闹得凶是自己的事,要是有别人杀到自己家里来了,哪怕是踩死他家院子里的一只蚂蚁,那也会像是杀了他亲老子一样难受,因此这些人就显得格外地爱家爱帮起来,叫嚷时更是不遗余力,可就是只敢说,不敢上的。 孙于明做了一个手势让这些人安静下来,然后转脸对银月狼君说道:“妖君大人,您是客我是主,您是前辈我是晚辈,照理说,我本该尽一切可能来满足您的要求,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拦住您的去路,但此事着实有些棘手了,您若是不能给我手下这班帮众们一个合理的交代,小子我也很难自处,还望妖君大人体谅。” 银月狼君道:“那你想怎么样?” 孙于明道:“恕晚辈斗胆,请妖君大人交出您身后那名犯人,然后再卸剑三日以示微惩,三日后,小子一定会将妖君大人的宝剑双手奉上!” 孙玉明知道,让银月狼君主动道歉赔罪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因此提出要扣留他的飞剑以示惩罚。 飞剑对于一个修仙之人来说就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如果银月狼君交出了飞剑,那就表示他低头认输,孙于明想出的这个以发代首的法子,一方面是给银月狼君一个台阶下,让他意思意思也就不用追究了,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平息民愤,免得人家说他这个副坛主是吃干饭的没有作为。 孙于明自以为想了个两全之策,却不想银月狼君压根就没有要弥补的意思,只见他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银白色的长发随风飘舞,一双冰冷深邃的眸子透出点点寒光,就这么一眨不眨地看着孙于明。 孙于明只觉得一股寒气直窜脑门,整个人如坠冰窟,一双眼睛更是被银月狼君的目光给死死锁住,再也无法移动半寸。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银月狼君微微一笑,眸子里光华暗了下去,只是这一刹那的变化,孙于明立刻就如释重负,身体再次开始掌握在自己的控制之下,经此一局,他明白,自己根本就不是眼前这个银发少年的对手,心中一片死灰,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妖君大人,您走吧。” 银月狼君转身带着高珊和颜朝着玄月青光阁内走去。 看着三人的身影隐没在玄月青光阁内,孙于明身旁的一名青袍男子一脸不解地说道:“孙坛主,为什么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孙于明此时心中正有一股闷气无处发泄,他反手一掌将这名多话的弟子打出数丈开外,冷哼一声甩袖而去,那名弟子被他打得鲜血直喷,哼哼唧唧地倒在地上爬不起来,其余弟子见此情景,再也没人敢多说一句,纷纷作鸟兽散了。 回到玄月青光阁,高珊忍不住好事地问道:“哎,你刚刚做了什么?为什么那个孙老头又肯放我们走了?” 银月狼君歪了歪嘴角笑了笑,没有回答。 第171章 高珊嘟起嘴说:“有什么好得意的,不说就不说。”做了个不稀罕的表情,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她又转脸对一脸疲惫的颜说道:“狐狸狐狸,现在你能告诉我了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美人和韶冲去哪儿了?为什么你们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个鬼地方?!还有还有,你怎么会搞成这副鬼样子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颜由衷地佩服这女人旺盛的精力,无奈地笑了笑,说:“大姐~能不能让我先喘口气休息休息?我现在身上的法力一点不剩,如果再不入定修炼,很可能会修为不保的。” “……对不起,那你先修炼吧……”高珊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微微一红,低下头去,猛然又想起自己身上还有师父给的初级还神丹,急忙从储物袋中取了出来,递到颜的面前,说:“狐狸你看,这是什么!” 颜一脸狐疑地从她手中拿过一个小瓷瓶,拔开瓶塞闻了闻,脸上的表情立刻变了,先是欣喜,然后又是不解,说:“你怎么会有这东西的?” 他从小长在修真界,知道丹药的贵重,高珊在这里呆了才短短两个月不到的时间,竟然就能弄到初级还神丹,这让颜怎么能不诧异呢。 但这种诧异只是维持了一小会儿时间,颜随即就将高珊之所以会拥有初级还神丹的缘故归结于银月狼君的身上了,银月狼君的修为这么高。身上的好东西一定也不会少,初级还神丹对初级修士来说如同至宝,可对他们这种修为的人来说,也就只是那么回事了。 又加上银月狼君与高珊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那么他会随手给高珊几颗初级还神丹也就是情理中事了,想到这里,颜心中又有些羡慕起高珊来。 想当初在人间界时,高珊身边有个金仙为她提供修炼的资材和灵丹。现在到了这个人生地不熟的修真界,又冒出一个银月狼君来为她遮风挡雨。而自己辛辛苦苦修炼了这么多年却始终都只能一步一步往上爬,想要什么从来都要靠自己的血汗一点点去争取,从来都没有遇到过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可高珊才刚刚入道就到处遇贵人协助,果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倒出几粒药丸在手上仔细一看,颜发现这些药丸原来都是被分割过的,看似数量惊人,实则灵力却十分有限。心中的落差感稍稍减轻了一些,说:“竟然还学会分割灵丹了,看来你在这里还真是学到了不少东西。” 高珊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说:“这有什么。比这更难的我都会呢!” 颜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异的神色,说:“你还学会了什么?” 高珊竖起两个手指比划了一个使剑的动作,说:“御气控剑!” 颜脸上的诧异神色愈发地重了,到这时他才发现,原来高珊的修为竟然已经达到了筑基中期的阶段,惊讶地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过了老半天他才酸溜溜地吐出了两个字:“厉害。” 一颗完整的初级回神丹蕴含的灵力是一千克伦,正好是一个刚刚进入金丹期修士的全部法力储量,高珊手上的初级回神丹已经被她分割成了一千粒,每粒的灵力就变成了一克仑,再加上其中另外六百粒又被她分别给了岚聪和莫嫣。现在她手上剩下的初级回神丹已经不足原先的十分之四,虽然不能完全为颜补足流失的法力。但用来固本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服下了初级还神丹,颜稍作调息,气色马上就变得好看很多,在身上施了一个净衣咒,整个人就变得精神焕发起来。 高珊手托下巴,围着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了个遍。 颜一脸警惕地问道:“这么看着小爷做什么?” 高珊抿着嘴含着笑,腮帮子鼓鼓地说道:“其实你还是邋遢一点更有味道。”说着说着,她竟然一头扑进了颜的怀里,将头紧紧地埋在颜的胸膛,声音哽咽地说:“狐狸……我好想你……” 颜愣了愣,反应过来,知道这丫头这段时间一定过得很辛苦,会心一笑,用手轻轻地在她背上拍了拍,很难得地用一种温柔的语气对高珊说道:“蠢丫头,我又不是死了,哭什么。” 高珊抱着他默默地抽泣了一会儿,颜和银月狼君都没有出声打扰她,过了片刻,高珊意识到自己的这个举动是多么的鲁莽,她不好意思地笑着放开了颜,走开几步,用手擦去脸上的泪水,笑着说:“对不起狐狸,又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麻烦的女人。”颜扯了扯嘴角摆出一个嫌恶的表情,手轻轻在胸前那片被高珊的眼泪浸湿的地方拂了拂,那片泪迹立刻消失不见。 整理已毕,颜终于开始说起了事情的始末。 …… 时间又再次回到两个月以前,那天深夜,禄带着高珊和颜来到了小城的一个广场公园,这个公园地处小城中心,平常每天旁晚都会有很多人来这里纳凉散步,没想到,这儿尽然就是人间界和修真界的一个连接处。 高珊心中暗想:万一有人不小心启动了传送阵,岂不是会突然地被传送到异界了?怪不得现在有那么多的穿越事件,看来当初设置这个传送阵的人很有可能是没安好心。 和大多数网络游戏里的传送阵一样,传送阵主体就是一个巨大的闪着五彩光芒的大圆盘,人只要站到在里面,就会被传送到自己想要去的另一个空间。 禄率先进入了传送阵,站在一片转动的流光,一个悬空的屏幕虚像立刻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颜对这东西并不陌生,一脚也踏入了阵中,而高珊则是一边惊叹着一边触摸着那些悬浮在半空中的光束,像刘姥姥初进大观园似得,东看看,西瞧瞧,等到禄有些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她这才乖乖地走进阵中。 三人站定以后,禄对着悬在半空的屏幕影像熟练地点了几下,屏幕中的影像里出现了一个写字板模样的空白,禄在上面写下了‘忘魂谷’三个字,屏幕中的画面立刻开始转动。 屏幕里的内容仿佛卫星探测图似的,从一张几乎看不清具体事物的大地图,一步步快速地锁定,最后出现了一个山谷的影像。 高珊注意到,禄的手指上闪烁着乳白色的光晕,看来,这东西只有用灵力书写才会有效,那么即使有人误入了传送阵,也不会产生任何的反应。 “目的地锁定:忘魂谷;所需晶石:五块低品晶。” 空气中响起一个吐字生涩的女人声音,听起来酷似电话服务台里面的机器人。 这东西竟然还是电脑控制的,传送阵的设置让高珊看得很是目瞪口呆! 禄将五块低品晶石投入了半空中的屏幕虚像,那些晶石仿佛被什么吞噬了一般,转瞬消失不见,整个传送阵的光华瞬间暴涨。 高珊只觉得身前突然就出现了一睹光的围墙,可这些光的强度虽然很亮,却并没有给她的眼睛带来任何的不适。 “传送阵出现单方向故障,现在开启随机传送……” 就在这时,周围的光幕一阵紊乱,空气中再次响起了那个女性机器人的声音,高珊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像被千万只手拉扯着,朝着不同的方向分离,耳边传来颜和禄那模模糊糊的喊声。 “怎么回事……” “不好……冰晶魑魅剑,去……” 几乎只是一眨眼的时间,高珊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而当她再次醒来时,自己已经出现在了千松门的小木屋里。 ………………… 颜说道:“我们没有想到传送阵竟然会出问题,而你可能是因为精神力薄弱,所以在被传送阵抛出去时元神受了震荡,这才会把一切都忘得一干二净。” 高珊一边在脑子里回想着刚刚颜所说的事情始末,一边点着头自言自语地说道:“原来真的是他。” 颜问道:“是谁?” 高珊愣了一愣,回过神来,说道:“我到了这里之后拜入了千松门,千松门里有一个师姐,一直看我不顺眼,有一次她找我打架,并且还借来了自己师父的飞剑想要暗算我,可没想到那把飞剑竟然无缘无故地变成了碎片,别人都以为是我身上穿着的天心甲震碎了这把飞剑,可是我在那一刹那却感觉到了美人的气息,原来,是他把自己的冰晶魑魅剑留在了我的身体里,怪不得……” 高珊说着说着就脸露凄苦之色,想到禄一面拒绝自己,一面却又时时刻刻想尽一切办法地保护自己,让自己始终都无法彻底摆脱对他的思恋,心里时而甜蜜时而哀怨,百般滋味在心头萦绕。 银月狼君在听了两人的说话之后,终于知道原来高珊来自人间界,对高珊所表现出来的种种怪异愈发变得无法理解了,心中暗道: 人间界怎么可能会有身怀灵根的人存在?这丫头身体里的天元功又是谁传给她的? 第172章 银月狼君在一旁听着两人说话,得知高珊和颜竟然都来自那个传说中没有一丝灵气的人间界时,心中愈发感到糊涂了:难道说,当年两位魔王为了保证魔胎的安全,特意将魔胎藏匿到了人间界那个灵气匮乏的地方去?可如果这丫头就是当年那个被藏起来的魔胎,为什么她除了天元功外,又对我大光明宗一无所知? 想来想去想不出个头绪,银月狼君双眉紧皱,又打量起了那两个正在说话的人。只见颜叹了口气,又开始说起了他自己被传送阵甩出以后所经历的事情。 ………………………… 海面上卷起一阵阵巨大的滔天怪浪,突兀地朝着岸边一群手拿各种奇怪兵器的人冲击过去。 人群以常人完全无法想象的速度闪电般的散开,怪浪冲击在早已人去楼空的礁石上面,把一整块巨大的黑色石头打得四分五裂。 一击落空,那些已经散落在地上的海水却并没有按照常理四处漫流,而是仿佛被强力磁铁吸住了一般,又从新汇聚到了一起。 巨浪活了似的高昂着着头,像一只正在觅食的蛇颈龙旋转着浪峰,似乎是正在找寻自己的目标。 岸边那已经散开的一群人,此时纷纷飞至半空,手中的武器闪烁着各色电光,一道道不同属性的法力从四面八方射向了那个巨浪,巨浪在瞬间被击得粉碎,惊天动地的落水声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有几个飞在半空的人身子摇晃了几下,险些坠落。 胜利不过是暂时的而已,很快,大浪开始从新汇聚,而这一次,它的凝聚速度更加快捷,几乎是还没等那些人反应过来,一道道飞箭一样的水柱就猛然地从海水里迸发了出来。 水箭的密度几乎可以用铺天盖地来形容。绝大多数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水箭射中,只有两三个修为较高的人险险地在水箭即将射到自己的一刹那躲开了。 他们迅速地飞离了海岸,远远地站在高岗上观看,只见那些被水箭射中的人,有一大半当场就被打落海中,还有十几个人企图用法术抵御,然而随后即被更多的水箭给吞没,掉落大海。 剩下的十几个人,依靠着自己精深的修为。硬生生地用法力护盾抵挡了最初的水箭攻击,迅速冲出水面覆盖的范围,飞回了那两三个没有遭到攻击的人身边。 短短一瞬。近百人的修士队伍。只剩下了不到二十人,这一次,他们又失败了。 修真界的海域和陆域之间本来是互不相犯,各自为政的,可在最近这十几年里,作为五大仙域之一的蓬山仙域与海域的交界处却时常因为各种小事发生大规模的争斗。 在此之前。虽然在海域和陆域的交界处,存在着许多修真所需的矿产资源,而这些矿产资源往往是一半在陆地,一半则延伸至海床之下,海域和陆域之间为了采矿而发生一些摩擦也属于意料之中。 然而以前在发生此类问题时。海陆双方的人都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从来都不会让事情恶化到用武力解决的地步。这也是数十万年来,各大仙域和海域交界处,海陆双方修士一直沿袭的处理问题的方法。 可就在最近这十几年里,管理着和蓬山仙域东南岸接壤的鹏沙水城的城主,不知是因为什么缘故,一改之前以和为贵的做事风格,变得异常乖张暴戾。 他不但一次次地抓住这些小摩擦借题发挥,还经常无事生非,不断地挑起与自己交界的陆域门派——剑松派之间的战斗。 开始时剑松派中的守矿弟子因为被鹏沙城主手下的海域修士暗算,失手被擒之后,剑松门的一众长老还都是抱着一种误会的态度,以为可以轻轻松松就能把人要回来。 结果鹏沙城主一口否认自己囚禁了剑松派弟子,并且还大大方方地邀请剑松派的一众长老在鹏沙水城中掘地三尺地进行一番彻底的搜查。 十几个元婴期以上的剑松派长老,放开神识在鹏沙水城中进行地毯式搜寻,全都一无所获,只能听信了鹏沙城主说的:“早就把人放走了”的话,回到了剑松门。 可就在这些长老们满世界找寻那些据说是‘已经被放回去了’的弟子时,鹏沙城主再次突施辣手,将剑松门的十数名筑基期弟子给再次掳走。 到这时,剑松派的那些长老们才一个个地回过劲来,原来,这一切都是鹏沙城主故意为之。 从此,剑松派和鹏沙城主之间就大仗小仗从不间断。十几年下来,剑松派和鹏沙城主之间已经发生了大大小小七八次战斗,而经过这些争斗,归附于天松门的剑松派,原先是天松门下实力最强的一个附属宗门,现在,则已经和后起之秀的千松门不相上下了。 尤其是经过这一次的大战,加上从其他友宗邀请来的四五十位修者,剑松派又折损了几乎近百名筑基期以上的修士,数千年的基业,可以说就在这短短十几年时间里,就这么被莫名其妙地给消耗完了。 直到现在,剑松派的长老们都没有搞明白,为什么鹏沙城主会不停地挑起争斗,而每每在争斗结束以后,鹏沙城主似乎对那些引起争端的矿产归属问题并不是很在意,他更关注的,是如何能让那些参加争斗的陆域修士,尽可能多的活着被自己逮住。 鹏沙城主抓了这些人到底有什么用?而这些被抓的修士又是怎么不明不白地从修真界中彻底消失的?剑松派的长老们百思不得其解。 而可怜的狐狸精颜,在被突然抽风的传送阵一阵猛甩之后,头脑都还没有恢复清醒呢,就稀里糊涂地被鹏沙城主当做了剑松派的俘虏,一同带回了鹏沙水城。 颜坐在一个黑漆漆的洞穴中,这个洞穴小的几乎让他无法转身。 当他被传送阵甩出去以后,就发现自己竟然漂浮在一片蔚蓝的海水之上,海水周围还有许多起起伏伏的人,两个士兵打扮的水族妖怪,正在将他们一一拖入水下,颜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被关进了海底囚室。 没有人来问话,也没有人来巡视,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关进了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所有的法力全部被禁锢,他只能干瞪眼坐着,无法预料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了无数个白天和黑夜,而这种日子还会持续多久,貌似还是个未知之数…… 直到有一天,突然有人押着他们到了另一处阴暗的牢房里,在这里,颜又呆了不知道多少个日夜。 直到那日,他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只说了一句话:“哎,你去哪儿了呀!”但他立刻就听出了这是高珊的声音,于是他故意大喊大叫引来了众人的注意,并且如他所愿,高珊也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了他,虽然此时他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声音嘶哑,她还是认出了这就是那只让自己看了就讨厌的狐狸。 听颜讲了这许多,却都只是他一个人的事,高珊有些着急了,她很担心韶禄二人,尤其是韶冲,自己是幸运的,被甩到了一个人类聚居的地方,又拜入了千松门,虽然中途也遇到了一些凶险,可每每总是化险为夷,但韶冲几乎是身无半点法力,他要是没有自己那么好运,却又被甩到了一个像颜那样危险的地方,那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高珊不敢再想下去,拉着颜的胳膊急道:“狐狸,你快想办法呀,我们要怎么才能找到美人和韶冲?!~” 颜皱着眉无奈地耸了耸肩,说:“大姐,你就算摇死我我也没辙,传送阵是随机甩人的,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更何况,出事的又是我家的冲儿,我比你还着急。” 高珊知道他此言非虚,虽然说韶冲时自己的表弟,可真正对他的生死最为挂怀的,那就非颜莫属了,而自己口中虽然说着担心韶冲的话,实则心里真正更加在乎的,反是禄,虽然明知道凭禄的修为,在修真界中绝对不可能有什么事会让他头疼的,可内心深处却总是不由地为他担心挂怀,尤其是在得知了颜的遭遇之后,愈发地在心里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害怕与不安,这种不安紧紧地攫住了她的心,让她喘不过气来。 ……………… ……………… 禄拂手轻挥,五支在太阳下闪烁着耀眼寒光的冰锥像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正中五头张牙舞爪地向他扑来的妖兽眉心。 五只两人多高的巨大妖兽轰然倒下,因为身子实在太重,他们中的绝大部分,大半个身体全都陷入了沙子里面。 这里是沙漠,放眼所及,除了一座座高低起伏,漫无边际的沙丘,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东西。 而这片沙漠的面积着实大的惊人,禄飞了整整七天七夜,依旧看不到它的边际,前方的戈壁沙滩还在漫无止尽地延续。 第173章 远处的天际变得混沌,看来即刻就会刮起一整罡风,禄不得不停下来。 就在他即将触地的一刹那,沙子下面突然窜出来五只凶神恶煞的妖兽,禄五指微张,用五枚玄冰符轻轻松松地就将他们打退,心中却不禁骇然。 从他进入这一片沙漠开始,遇到的妖兽无论是等级还是数量,都在不断的加强加多,难道,自己正在向着这一片沙漠的中心挺进?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这片区域的灵气如此充沛,比某些修真门派所在的灵山仙府更胜一筹,这么广博的一片沙域,面积甚至超过了任何一块修真大陆,怎么可能会连一个修士也没有? 还有这些古怪的妖兽,在他面前虽然走不过一个回合,然而修为确确实实都已经达到了金丹后期。 这种境界,即使是放在修真界也并不多见,而在这里,却好似遍地开花,比比皆是,实在太匪夷所思。 看着前方那片正在酝酿着即将成型的沙暴,禄已经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它那毁天灭地的力量了,然而,最让他担心的并不是自己眼前即将到来的危险,而是那个女孩…… 那丫头才刚刚引气入体,身上没有一丝法力,如果她也被传送阵抛进了这种鬼地方,身边却没有任何人能够保护她,那么…… 该死,到底是谁在背后做的手脚! ‘传送阵单方向故障’,很明显。忘魂谷那里的传送阵肯定是被人动了手脚,要么就是彻底地被毁了。 难道是有人为了阻止他们去忘魂谷找忘魂花,所以才事先破坏了传送阵?谁会这么做呢? 禄在脑中将自己认识的所有人通通过滤了一遍,就算是曾经和自己动过手的,貌似也没有这么大的仇,犯得着去做这种事情。 更何况,他们此次去修真界,本来就极其隐秘。知道的人除了灵兽天君和太上老君,再没有第三方了,太上老君是不可能做出这种卑鄙事情的,灵兽天君虽然贪玩,也不至于这么没有分寸。 禄越想越想不通,眉头几乎皱的都快连在一起了,脑子里一团乱麻,心中装的全是高珊现在的安危状况,愈加无法集中思绪了。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自从他有了灵识以后,他的思绪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混乱过。 我不该把她带进修真界的! 禄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仿佛一块巨大的石头。死死地压迫着他的心脏和神经,他咬着牙紧紧地握着拳,指甲陷入了肉中却丝毫没有自知,鲜红的血液一滴滴地顺着他的掌缘滑落在沙子上,那沙子仿佛也有生命,迅速地将禄的血液吸收殆尽。不留一点痕迹。 对面接天连地的巨大漩涡已经开始移动,夹杂着响彻天际的嘶吼向着他的方向迅速席卷而来,而禄却一动不动,两眉深锁,整个人好像被施了法定在原地。两道目光笔直地射在脚边的沙地上,对眼前的危险不知道是因为没放在眼里呢。还是因为没有发现,总之完全无动于衷。 禄在荒漠中独自行进了几日之后,这一天,他突然在茫茫无际的戈壁滩上发现了一座孤独矗立的宫殿。 当那座突兀地耸立在一片茫茫沙漠上的宫殿蓦地出现在禄的眼前时,禄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眼前这座建筑就是印着他的想法而出现的。 因为它的出现是如此突然,以至于禄根本就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踏上一个沙丘的峰顶,它就猛然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了。 而最让禄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座宫殿外层的穹顶结构,竟然是一只仰头望天的巨型玄龟。 禄自己的本体就是天界灵龟,这突然出现的玄龟宫殿,立刻就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莫非,这个地方和龟类妖修有什么联系? 修真界的妖修大体可分为两类,一类是凡物得了灵性,成就妖体,另一类则是父母皆为妖修,那么生下的子嗣也就自然而然地拥有了妖性,无需通灵即可修炼。 可是禄却不属于这两种中的任何一种,他虽然从出生起就已经有了灵性,但他却不知道自己的生命从何而来,数万年中,他和其余三位龟仙想尽方法想追寻自己的来历,却始终都是徒劳无功,福、寿、喜儿还有他,就仿佛凭空出现一般,没有过去。 因此喜儿总是想离开天庭,她或许就是为了找出自己的来历吧,禄想着。 眼前的这座散发着远古气息的玄龟宫殿,仿佛一支利箭,一下子刺中了禄的要害,这么多年来,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似乎因为这座宫殿的出现,而让他看到了一丝曙光。 禄非常肯定这绝对不是现在的东西,而且,从目前这个荒古废墟的规模看,要分割出一个如此浩渺的单独空间,这位能制造空间的修士,修为远在自己和福寿喜等众位龟仙之上。 然而,就禄所知,自己和福寿喜是目前在修真界中已知的龟类妖修中修为最高的,他们是天生仙骨,又有上古荒兽的传承,普通龟类妖修根本就无法与他们比肩。 那这一处荒古废墟又是谁留下的? 若是和龟类修士没有瓜葛,他又为什么将大殿的顶部做成了玄龟的形象? 难道…… 禄感觉自己每向前踏一步,就是朝着自己心中那个困扰多年的疑团靠近一步,一颗心像被什么攥着似的,紧紧地掉在胸口,促使着他的每一次落步都变得格外沉重。 滑下沙丘,来到宫殿之前,站在宫殿的丹陛之下,整个宫殿显得愈加庞大,禄站在沙地上,仰头望去,只见高耸的殿门上挂着一块硕大的匾额,写着‘戮仙殿’三个大字。 看到这个殿名,禄的眉头微微皱了皱。 戮仙? 他觉得有些不太舒服:自己就是天庭的金仙,这人将殿宇的名字取为:戮仙。那岂不是要戮自己? 禄的嘴角翘起一边,眼眸里闪过一丝冰冷的笑意。 ‘好大的口气,本大仙今天倒是要见识见识,一座小小的殿宇,如何能对付天仙!’ 他一脚踏上了丹陛旁的大理石台阶,就在这一瞬间,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仿佛是穿过了水面,周围的空气像涟漪一样荡漾开去,他心中一惊:‘是结界’! 就在自己的眼前有一层结界,自己竟然没有丝毫察觉,这让禄的寒毛根根直竖:如果这层结界有自动攻击外来入侵者的功能,那么自己刚才这一步之后,很有可能已经中招了! 禄暗自庆幸,幸好这个荒古废墟已经被遗弃多年了,要不然,这次自己可能在劫难逃。想到这里,禄不禁又对建造这座宫殿的那位先辈心生敬叹之情:这处空间已经在虚空中漂流了不知道几千几万万年,可宫殿的结界却仍然能过保存,可想而知,当年建造这座宫殿的那位先辈,修为之高普天之下无人能及。 只是有一点让禄很是费解:既然设置结界的人并不是要阻止别人进入宫殿,那他为什么还要设置这个结界呢?这岂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没有了主人控制的结界,失去了攻击性,这是可以理解的,但阻碍陌生人的脚步,这一功能是无需人控制的,只要结界存在,它就一定会像一堵墙一样挡在要保护的东西之前的。 可自己进来的时候,并没有感到一丝被阻拦的意思,他穿透这层结界的时候,感觉就和穿过自己设置的结界时没什么两样,难道,因为自己是龟类修士,所以被结界自动归纳为自己人了?禄暂时只能这么想了。 他伸出手,慢慢地摸向了身后那层看不见的东西,这一次,他的手碰到了一层坚硬冰冷的东西:这就是自己刚才穿过的结界吧。 恩?不好! 猛然间,禄心头大惊,他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无法穿过结界!整个结界突然间就好像实质化一般,无论禄从哪个角度,都再也跨不过刚刚那一步了。 怎么会这样?难道有人在暗中搞鬼? 禄试着在结界上到处摸索,可双手的触感除了坚硬的障碍物,再也找不到刚才那种穿过水面似的感觉,他又尝试了各种法术和符箓,面前的结界依旧存在,他这才明白,自己踏入了一个陷阱,这个结界并不是想把人阻隔在宫殿之外,而是为了让人无法离开宫殿,录得心头哇凉哇凉的。 留下这个陷阱的人,很可能并不是针对他,只是禄一时大意,自己走了进来,这一点,恐怕连那个当初设计这个结界的人都不会想到。 到了这时,禄猛然惊醒,自己刚才没有发现这层结界,并不是因为自己的探查力不够,而很有可能是这个结界拥有某种干扰神识的能力。 禄无奈地叹了口气:“难道,这就是我的葬身之地?” 他心有不甘,既然无路可退,那就前进吧,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还不如进去一探究竟,或许能找到什么离开的法子呢! 而不知道为什么,当禄看向面前那扇高耸的殿门时,一种莫名的想要进去一探究竟的渴望就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大殿里召唤着他。 第174章 有了结界的教训,禄现在已经提高了警惕,他很明白,这可能又是另外一种神识干扰。 可是事到如今,即使里面真的是什么龙潭虎穴,他也是要进去闯一闯了,而那个设计这种神识干扰的先辈,倒显得多此一举了。 禄苦笑着摇了摇头,那眼神里的嘲讽,即是对自己一时大意的自责,也是对设计者这种多余安排的不屑。 看似漫长的阶梯,却在禄一抬足一落脚间就到了尽头,禄摇头一笑,这里的每一处设置,都是为了引导他进入宫殿,连阶梯也不例外。 推开沉重的殿门,里面竟然是个空荡荡的大殿,除了巨大的石柱支撑起了高耸的殿顶,其余什么摆设都没有,这让禄多少感到了一点意外。 一眼将整个大殿都看了个清清楚楚,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禄抬脚踏入殿中,这时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在大殿中央响起:“你终于来了。” “谁?!” 听到这个声音突兀的响起,禄整个人立刻紧张了起来,虽然说此时他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可在这座本不该有人的宫殿里突然听到一个陌生人的声音,任谁都会大吃一惊。 禄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任何身影,而发出那个声音的人却仿佛能看到他的一举一动,笑了笑说:“不用看了,你是看不到我的。” 禄的脑中灵光一闪:看来这整个大殿都被人用阵法给控制了,我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身陷阵中。真是大意。 很多阵法都能让布阵者洞悉进入自己阵中的敌人的一举一动,然而此类阵法会时时刻刻消耗布阵者的法力储量,因此拥有这类功能的阵法往往布阵的范围不会很大。而这一处宫殿的面积已经超过了禄的常识里此类阵法所能达到的极限面积的成千上百倍,因此禄在一开始连想都没有想过这个大殿里竟然会有这种阵法的存在,直到这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出现,禄的思绪开始飞速的运转,排除了所有的可能性之后,他能想到的这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情况只剩下了法阵。既然已经深陷其中了。禄倒显得坦然了,至少现在那个躲在幕后控制这座宫殿的人已经出现了,自己也就不必再心里胡猜,他索性直截了当地问了起来:“你就是这座宫殿的主人?”那人回道:“不,我并不是这座宫殿的主人,这座宫殿的主人已经死了。”禄疑惑道:“死了?那你是谁?”那人又说道:“我只是他死后留下的一缕神念。”禄皱了皱眉,心知自己初时的猜测完全错了,原来自己之所以无法见到这个声音的实体,只是因为对方没有实体。它仅仅只是一缕神念而已,心里愈发感到惊讶了,用神识传音并不稀奇。稀奇的是。这位前辈留下的神识竟然能有自己的思维,这简直就相当于是另外一个元神了。禄曾听天庭的众仙说起过,有些修炼功法可以修炼出第二元神,但这种功法的修炼难度极其巨大,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无法入门,而且即使是顺利掌握了修炼的法门。想要炼出第二元神,那也是万中无一。可是这个建造了这座宫殿的前辈,随随便便一个神念就能分化出一个拥有独立思维的元神,那他的修为之深简直让人无从想象。可是如果此人的修为真的高到了这种无法揣测的地步,那为什么他还会死亡?只要修为达到帝仙大圆满。就能与天地同寿,而从此人留下的宫殿和神念来看。他的修为远在禄所知道的几位帝仙之上,为什么这样的人还会从这个世界上陨落?难道那时候的修真界还有比他更厉害的修者存在?而这位前辈就是死在了另一个高手的剑下?可如果真的有这么厉害的人物,为什么天庭的录事殿里就从来没有过相关的记载?禄想不通,问道:“他是怎么死的?”那声音沉默良久,似乎是在回想,又似乎是在暗自伤感,过了老半天,禄才听到那个苍老的声音又悠悠地响起:“太久了,不记得了。”禄知道他多半是在敷衍自己,于是说道:“我从来不喜欢勉强别人,你可以不回答。”那声音道:“即使我不说,你也迟早会知道。”这人话里有话,听得禄心里十分奇怪:我又不认识他,怎么会知道他的死因?难道这人还跟我有什么瓜葛?想到自己的来历始终都是个谜,禄又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问道:“他跟我有关系吗?”那声音不答,禄正想再问,这时只见在离自己半米远处的正前方,突然出现了一道白光,禄下意识地撑开防护结界。站在自己的防护结界中,禄警惕地望着前方那处出现白光的区域,只见那片区域的空气像水面一样荡开,一只颜色黝黑,造型古朴的戒指在一片白光中慢慢浮现出来。禄心中好奇,盯着那枚戒指看了半天,却始终无法看出是什么材质,这时只听那苍老的声音又再次响起:“带上它吧。”禄明知道这很有可能又是一个陷阱,可心底里却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渴望,这种渴望促使着他照着那个声音的话去做。他极力地克制自己想要伸手去抓的念头,可身子却不由自主地跨出了防护结界,而那枚戒指则像是有感应似地发出一阵阵‘嗡嗡’的低吟声,禄能够很明确地感觉到:它是在喜悦!这枚戒指的反应让他感到十分不解和惊讶:有了器灵的法器就会变成法宝,法宝拥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可是这枚戒指所表现出来的这种喜悦,却是一种只有在见到主人时才会表现出来的情绪波动,难道这戒指真的是我的?禄心中有些犹豫起来,可是他完全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拥有过这么一枚不起眼的黑色戒指。而不等他有更多的思考时间,他的手指已经碰触到了戒指的边缘,那枚戒指就仿佛蛇一般地一下就滑进了他修长的手指指根处。禄只感觉到自己的手上一阵冰凉,识海顿时变得一片混沌,‘咕咚’一声,他直直地倒在了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过了许久,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的禄,嘴角突然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然后只见他猛地睁开双眼,两道红光从他的眼眸里笔直地射了出来,在大殿的顶上无声无息地溶出两个碗口大的洞之后,消失不见。随着这两道红光的消散,禄眼眸中的血色像是退潮一样迅速散去,恢复了平常的模样,他又再次闭上了眼睛,陷入昏睡状态。这一睡,就是半个月,等禄揉着脑袋从昏迷中醒来时,他已经完全不记得这大殿中发生过的事情了。他吃力地靠着大殿里的一根石柱坐在地上,身上的法力像被液压泵抽干了似的一点不剩,他使劲地回忆了半天,可就是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记得自己穿过了这个宫殿的结界,这之后发生了什么,他怎么都想不起来了。脑袋疼得要命,他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眼前黑影一闪,自己的左手食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多了一只黑黝黝的戒指。他想把这颗突然出现在自己手上的戒指摘下来看个究竟,可摘戒指的手指竟然像穿过空气一样穿过了这枚戒指!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禄的眉头越皱越紧,先是自己的记忆在不知不觉中被人抹去,然后身上又无端端地多出一颗奇怪的黑色指环,这一切都都发生得莫名其妙,让禄的心中产生了一种可怕的念头:我被人控制了吗?这就是他控制我的媒介吧……看着自己手上的黑色指环,禄心中狐疑不定: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想干什么?我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金仙,能有什么利用价值?难道……禄的眉头紧锁,脑子里各种念头飞速地闪过,最后停留在了一个词上:夺魄。莫非,这戒指里寄宿着一个前辈高人的元神?禄想用自己的神念到戒指中去探查个究竟,可他的神念刚刚触及到戒指的边缘,立刻就感觉到有一股出其强大的力量将他的神念毫不费力地推了回来。“糟糕!”禄的心里咯噔一沉,如此强大的力量,一定是寄宿在戒指里的元神被自己给彻底唤醒了!心中想着,他立刻凝起心神准备迎战那即将到来的对手,可是等了半天,却什么也没发生,而那股将他的神念反推回来的力量,只是蔓延到了他的手腕处,就再也没有要前进的意思了。禄觉得很奇怪,难道是自己想错了?这里面并没有寄宿元神?这个指环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法宝而已?他又尝试着将自己的神念深入到指环中去,可每次都会被那股奇怪的力量给反弹回来,尝试了几次之后,禄发现,这股力量不但没有要伤害他的意思,甚至还对他十分照顾,在将他的神念推出来时,力道异常地柔和,似乎深怕伤了他似的,这让禄愈发地有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了:它到底想干什么?!(现在经常要加班,坚持打字真的好累,之后可能会断更,希望大家谅解。) 第175章 凝视良久,始终都没见那枚黑铁戒指有什么异像,一时间,倒让禄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了。 稍坐了会儿定了定神,禄又开始抬头打量起了这间空空荡荡的殿宇,希望能发现什么破除结界的暗门之类的东西,环顾一圈之后,禄的目光停留在了西面墙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这殿宇的主体是由未经打磨的巨大条石堆垒而成,墙体表面到处都呈现出不规则的凹凸陷坑,虽粗糙却显得自有一番古朴苍凉。而这西面的墙体也如其他三面墙体一样,显得坑坑洼洼,并不平整,然而,就在这石缝交错的墙面上,有一块小小的金属片,非常隐秘地嵌在墙角两块条石的缝隙中间,若不细心观察,极难发现。 本来像这种粗糙的墙面上夹杂着一些细碎的杂物根本就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事,但此时此刻,禄在看遍了整个大殿,没有发现一处可疑地点之后,这一块小小的金属片,就成了唯一可能存在机关的地方了。 禄双眉紧锁,缓缓地站起身,眼睛死死地盯着那片指甲盖大小,嵌在墙角里的小金属片,似乎只要一不留神,它就会跑了似得,一面则慢慢地靠近了西面的这个墙角,他的脚步异常缓慢,每走一步都十分小心,深怕触动了什么隐秘的机关。 而就在他小心谨慎地靠近那块表面已经锈迹斑斑的金属块时,那金属块的斑斑锈迹之中,突然闪过一丝诡异的蓝光。 禄心中一惊。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虽然只是一瞬,但他绝对不可能看花眼,开玩笑,他可是修炼万年的灵龟,怎么可能像那些凡人似得晃神?所以他非常肯定,刚才自己看到的蓝光,绝对不是自己的错觉。 立刻。禄运气了周身灵力,一层半透明的浅蓝色光罩出现在他的身周,那流动的蓝光中还夹杂着几缕淡金色和浅黄色,就像一只精美的琉璃瓶上几缕巧夺天工的掐丝,美而不妖。 而站在这层半透明罩中的禄,此时手上已经多出了一把金光灿灿的长剑,那日禄意识到传送阵出问题的瞬间,他不假思索地将自己的冰晶魑魅剑给了高珊,此刻。没有了和自己心灵相通的冰晶魑魅剑,他只能暂时将一把自己从别的修真者手上抢来的飞剑草草炼化,勉强用着。但这把飞剑虽说也是上品。用起来终究还是不如自己的冰晶魑魅剑来的得心应手,因此,他倒是宁愿像凡人一样将它拿在手中,当做一件格斗的兵器,而不是将它放出去御剑斗气。 瞬间让自己进入了备战状态,禄再定睛去瞧那小金属块。只见这时,金属块外层那厚厚的锈蚀部分已经出现了几道头发丝一样的裂纹,就在禄还没来得及细想这裂纹出现的原因时,只听‘咔咔咔’数声脆响,那金属块表面厚重的锈层突然炸了开来。与此同时,一道刺眼的蓝光瞬间从那层锈蚀之中迸发了出来! 虽然那些像流星一样四处乱飞的锈层碎片伤不到禄分毫。禄还是谨慎地向后飞跃而起,身子像没有重量一样稳稳地站立在半空。 可正当他准备仔细看看那墙角上的东西时,禄只觉得手指一紧,那枚黑铁戒指竟然在此刻产生了一股奇强的拉力,将禄的整个人都向那个小金属块的方向猛扯过去,禄本想用灵力抵制,却突然发现自己刚刚还满溢的灵力在这一瞬间竟然消失地无影无踪! 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禄心中大惊,失去了灵力的他此刻就和一个红尘中最最微不足道的凡人一般,没有了一点力量,整个身体,更是不受控制地已一种近乎瞬间移动的速度向着凹凸不平的石墙撞去。 而这一下若是撞上了,禄不知道,自己这个金仙的躯壳到底有多强的抗撞击能力,是否能硬生生地扛下来,这一次,自己只怕多半是要金身不保了,若真是这样,那么肉身泯灭元神出窍,重修金身,就成了他唯一的选择。 可在这种灵气匮乏怪物横生的异度空间,自己要想重修金身,谈何容易,说不定,没等他的元神离开这座大殿,这大殿里隐藏着的厉害东西就会将他的元神一口吃掉,那么,自己就真的灰飞烟灭了,这些念头都只是一瞬间像一道光一样就出现在了禄的脑海中,而想到这里,禄似乎突然明白了! 这间大殿难道就是那东西引诱食物的陷阱?它设了如此一个所在,只为了将那些厉害的修者引入其中,然后用这种办法回去肉身吞食元神?是了!一定是这样,只是这家伙原本的猎物应该只是外面的妖兽,却不想自己时运不济,竟然误打误撞,送上门来给它享用!真是人倒霉起来,喝口凉水都会塞牙! 禄心头哇凉,脑中一片空白,自以为必死无疑,眼睛一闭,只等着下一刻魂飞魄散。 却不想,就在他带着玄铁戒指的手、在拉力的牵扯下率先碰到那金属片的刹那,那金属片中散发出来的蓝光又是一阵大盛,将整个大殿都包裹在了一片刺眼的蓝光之中。 而就在这片蓝光之后,西面的石头墙像玻璃破碎一般轰然垮塌,禄只觉得自己整个人身子一松,手指上的拉力尽数泄去,而他也在惯性的作用下身子向前扑倒,幸好此刻他体内的灵力在那股拉扯力消失的一瞬间又突然回来,禄不由分说,周身灵气自动运转,将他整个人已一个面朝下、于地面保持45度斜角的诡异姿势给稳稳地停住了,然后,下一刻,禄的背后就像被一个钢丝绳牵引一般,整个身体迅速弹起,终于又回到了正常的站立姿态。 站稳之后,禄立刻回头去看身后,可哪里还有什么天青石墙啊,身后的地上,除了一堆半尺来高、边缘锋利如刀的蓝色碎片堆,别无他物,自己竟然就这么撞塌了一面号称修真界第一坚硬的天青石墙?! 不!这绝不是自己的能力所能办到的事!禄相信,即便是到达了修真巅峰境界的帝仙,也不能可这么轻而易举的做到这种程度的破坏! 是它!是这枚戒指使得怪! 禄立即想到了自己手上戴着的那枚黑黝黝毫不起眼的黑铁戒指,此时,它已经变得和一块废铁一般无二,死气沉沉,连先前那种金属的光泽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奇怪,难道这东西就是打开这面墙的钥匙?墙碎了,它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吗?那么,它继续留在我手上就没有任何作用了吧? 想到这里,禄又一次地想去把戒指从自己手上拔下来,可不管他怎么使劲,始终都是徒劳,禄的心中愈发疑惑不解了:怎么?这东西还有别的用处不成? 竟然取不下来,禄皱起眉头,此刻,他身处的环境吉凶不明,手上的戒指又这么诡异莫测,想起刚才自己身上发力突然消失,又突然回归的经历,似乎都和这个大殿还有自己手上这枚戒指有关,禄的心中愈发忐忑不安起来,在这里,他就像个木偶,只有任人摆布的份,没有丝毫的抵抗能力,对方想让他失去法力,就能在瞬间让他变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反之,也能在瞬间把他的一切都统统还给他,这种种迹象似乎都在像禄说明,他只有乖乖顺从的份,让他大小一切反抗的念头。 禄的心中越想越是心惊,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存在,竟然能够如此玩弄他一个金仙级别的高级修士,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修为?帝仙吗?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天地同寿的帝仙所拥有的力量?世间一切生灵,全都掌握在它的指掌之间? 可是,这里若真是藏着一个帝仙,那么,他费尽心思地将我引导此处,又是意欲何为? 刚才生死一瞬,禄只以为这里是个害命的陷阱,脑子里就将这里当做了猎人捕杀食物的处所,可此时一想,这其中又有许多说不通的地方。 这大殿身处异度空间的中心地带,虽说周围有很多厉害的妖兽,可那些妖兽即便再怎么通天彻地,都不过是些连元婴都还没有炼化出来的低级妖怪,甚至连妖修都算不上,这座大殿要真是为了诱杀这些妖兽的,那么,设计这座大殿的人根本就没有必要将这座大殿设计得如此凶险,甚至都达到了翻掌之间就能瞬间灭杀一个金仙的地步,由此想来,禄立刻就将自己刚刚的设想立刻就推翻了。 那么,那个建造这座诡异殿宇的家伙的目的又是什么?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指上的戒指,他的眉头越皱越紧:难道……是专门为了我而设置的…… 虽然心中隐隐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大,可禄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心中迟疑,口里便喃喃地自言自语起来:“……还是说,我只是那个几千万年间,唯一一个偶然经过,而正好陷入这个空间的人?……” 176 就在禄兀自看着自己手指上的戒指愣愣出神之际,一只流萤从他眼前的地面上突兀地飞起,紧接着,闪着各色微光的流萤像雨点一般密密麻麻地凭空出现在了这座原先连只苍蝇也看不到的空荡荡的大殿中。 这是什么东西? 禄警觉地看着这些突然出现的光点,看着眼前这些五彩缤纷的小光球,禄觉得,这些东西,看起来十分眼熟,稍一细想,便恍然大悟:这竟然是满满的天地灵气! 这怎么可能!这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天地灵气?!甚至都已经超过了仙界! 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让他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些天地灵气,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漂浮在他眼前,而正常情况下,只有在进入元神合一的状态之后,修者才能用神识去感识他们的存在,可是现在,这些天地灵气就像一只只萤火虫一样,挤挤攘攘地漂浮在禄的四周,让他只用眼睛,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禄不禁又开始怀疑,或者,是自己看错了?这些并不是天地灵气?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禄伸出手,随意握住了其中几粒漂浮在自己身前的光点,那些光点在禄的手掌里像有生命一样稍微挣扎了一下,便很快就消融不见了,紧接着,禄觉得自己的手上有一股微不可查的灵力正在向着自己的中心经络流转:这正是他炼化天地灵气时所能感受到的变化! 禄的心中越发震惊了:这些,竟然真的是货真价实、纯正无匹的天地之气!而自己。竟然能随意地转化这些灵气,就像凡人喝水那么简单,甚至,连入定淬炼都不需要,这些灵气,就好像原本就是被他身体炼化提纯过了似得,只要他伸手,立刻就能回到他自己体内一样!那不就是说。只要自己愿意,这里的所有天地灵气随时都能变成他禄的囊中之物?自己只要在这里呆上短短的几天,就能很轻易地将修为提升好几个境界? 禄的心里又是惊喜又是不安,活了数万年,他深深地明白一个道理: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白白得到的,他不相信,这种平白无故摆在自己面前的修为,会如此轻易地让他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金仙像撞大运一样就这么白白捡到了!这其中。肯定藏着什么巨大的阴谋,只是以他现在的所见所知,还无法猜透罢了:诱惑有多大。这个陷阱就一定也不会小! 思念及此。禄心中刚刚自然而然升起得、一股对这些天地灵气的贪欲立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警惕地看着四周,此时因为西面墙体倒塌的缘故,原先孤零零的大殿,现在已经变成了空间了,一个是之前空无一物的正殿,一个。则是刚刚出现的,长宽不过十数丈的小室,形成了一主一配的格局,而禄,此时正面朝着配殿、站在这两个房间的交界处。 他注意到:这些光点其实并不是像他先前惊讶的那样凭空出现。而是都由地表析出,只是刚开始的时候。禄因为太过紧张,并没有注意到而已,此时细看,只见那些光点都是从配殿中心、镶嵌在地表上的一块巨大的石头中产生的。 石头在地上的轮廓是圆形的,于房间的地面完美契合,没有一丝缝隙,如果不是那些天地灵气,外人只会以为那就是一种装饰性的石板而已,可现在,它正在源源不断地释放出密密麻麻不计其数的天地之气,任谁,都不会小看它了。 这东西竟然能释放天地之气,怪不得这处空间被废弃了这么久,却还是没有消失,甚至还孕育出了这么多妖兽,想必都是这块石头的功效吧。只是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我从来不曾听过这种灵物? 就在禄研究这块地板上镶嵌着的巨石时,配殿之中的天地灵气,又慢慢地产生了奇异的变化,等禄注意到的时候,这些灵气,已经在空中聚集成了一颗拳头大小的灵气光球,而在光球的周围,还有更多刚刚形成的灵气在飞速地汇拢,不断地向着那颗光球飞去,光球则在半空不停地旋转着,吞噬着不停涌来的光点,个头也变得越来越大。 禄的心中惊骇莫名,他试探着从手中打出一道剑刃状的灵力,然而,这道灵力连光球的边沿也没碰到,在离光球还有数仗远的地方,竟然被一道无形的气墙给反弹了回来,禄急忙闪身避开,那道灵力之剑擦过他的防御罩,穿过空空荡荡的大殿,在大殿东面的天青石墙上射出了一个碗口大的窟窿,这才消失得无影无踪。 禄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他的一颗像被什么人给用手死死拽住了一般,牢牢地揪在一起。 自从进入这间大殿以来,自己所遇到的事情,无不在彻彻底底地将他所有的防御统统击碎,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感到自己的渺小与不足,什么金仙,什么飞升,在这件大殿里,他甚至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都不如,他的那些法力法宝,在这里,都变成了笑话一样的纯在,他每一次反抗之后,似乎都有个人在他耳边无声地嘲笑着他:告诉他,他就是个笑话,一个微不足道的笑话,在绝对实力面前,他展现得越多,就越是自取其辱。 哼,哼哼! 禄竟然冷笑起来,仿佛他对面就站着那个想要玩弄他的人一般,他就这么,朝着配殿里无人的空间哈哈大笑起来,笑吧,他似回答又似自言自语、冰冷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等着便了,若真是天要亡我,我何必徒劳反抗,自取其辱。” 禄相信,如果这里真的是个死亡陷阱,那自己是绝对逃不出去的,可如果万一不是,他也只能顺着建造这间诡异殿宇的主人的意图走下去了,想到这里,他心中竟然有了一种绝望的感觉,而绝望之后,他倒反而平静了不少。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看看,这个建造殿宇的人,到底想干什么吧。 此时,整个配殿里面都飘满了晶莹的小光点,如同星海,要不是身处未知的危险之中,禄真想出一会儿神,好好欣赏一番此刻的美景,可他知道,那个背后的高人,千方百计地将那些迷失之人引导此处,觉得不是单单为了看风景那么简单,他略有些可惜地瘪嘴笑了笑,继续看向那个此刻唯一值得注意的:配殿中央正在越聚越多,越聚越大的灵力光球。 灵力光球在旋转中不停地吸收着周围的五彩光点,先是慢慢地膨胀变大,可之后却又开始缩小,越收越紧,边缘开始渐渐地出现了清晰地轮廓,禄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光球的变化,既有些紧张又有点好奇,下一刻,随时都可能会产生意想不到的变化,可能突然暴涨,将这个空间泯灭?还是仅仅只是光球越来越小,消失不见?禄心中不着边际地猜测着,眼睛则紧紧地盯着那光球,不敢有一丝松懈。 而那半空中的光球,在渐渐收缩到了一颗掌心大小的五彩菱形宝石之后,就不再缩小了,已经实质化的光球宝石熠熠生辉,将周围那些所有光点散发出来的全部光彩统统盖过,仿佛太阳出现在了萤火虫堆里,让所有的焦点只集中到它身上。 此刻,禄已经能清晰地看到它的轮廓,就在禄想着这东西接下来会变成什么的时候,那光球质化而来的宝石突然又一阵光芒大作,禄的眼前瞬间被一片五彩霞光掩盖,他只觉得双目一痛,心知不妙,急忙用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而就在禄抬手遮挡强光的一刹那,室内的光线突然又为之一暗,禄心中暗道一声:“不好!”等他抬头看去,却哪里还有那颗宝石的影子! 只是这么一抬手的时间,那宝石就这么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包括刚才那满屋子的灵气光点,也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消失地干干净净! 禄大惑不解:这就完了?这莫名其妙出现的灵气宝石,又莫名其妙地失踪,倏忽而来,倏忽而去,搞这么大阵仗,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让自己看看异宝产生时候的奇景?那这个幕后的家伙也太有兴致了吧!还是因为他修炼得太久太过无聊,所以就随手抓了一个过路的修士来看自己的表演?荒谬! 禄心中觉得莫名其妙,有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不可能,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禄在心中暗暗的告诉自己,他此时心里已经不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了,也就压根不去想,那个幕后操纵的人是否会在这场表演结束之后,就会放自己出去,他压根就不相信,会有人真的这么无聊,事情,绝对还没有结束,而刚才那块灵气形成的宝石样子的异宝,虽然凭空消失了,可禄有种感觉,那东西,还在这里,只是不知道隐藏在哪个角落,想到此处,禄心中有些不安。 第177章 入魔 从开始修炼的那一刻起,禄就明白,修炼这件事,要么,无穷无尽,与天地同寿,要么,灰飞烟灭,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说什么元婴离体,重修道身,且不论在这个修真界里,有多少虎视眈眈的修士企图用炼化他人元婴的方法来达到修炼的速成,即便那个倒霉的修者真的能在金身被毁之后重修道体,可只要他在接下来的修炼进程中,有任意一次渡劫失败,依旧还是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绝对不会有第二次机会。 除非他永远都不想提升境界,那么,他或许可以避过在劫数中消亡的危险,然而,那额定的命数终有一天会活到头,谁又会甘愿白白等死? 于是,那些修为低的为了不断突破现有的寿元,就不得不一次次去挑战境界的劫数,为了生而死,闯过死才能生,循环往复,直到极致。 可最终能走到终极的修者,自天地之初至今,又只屈指可数,而更多古往今来,数以亿亿计的修者,为了这长生梦,前赴后继,如流萤扑火,自取灭亡。 只可惜有那些明白过来的,发现得太晚,已经不得不继续硬着头皮走下去了,禄,正是其中之一,他是可悲的,也是可幸的,至少,他参透了,而还有那么千千亿亿的修者,抱着侥幸执迷其中,却糊里糊涂陨落在各自的劫数里,至死依旧为了那可笑的长生而执着不懈。 也或许正因为禄明白了,放下了,他反而能在飞升时心无挂碍。竟然平安渡劫,渡生金仙。 此时。当禄意识到,毁灭即将来临之际,他并不惶恐,只是有一点,让他很讨厌:他不知道危险会从何而来。什么时候来,这种摸不到嗅不着,却又始终吊着他的感觉,让他开始有些不安,从进入这间殿宇开始,他一直别压制着,像被人玩弄的小丑一样的心情,让他变得越来越烦躁。渐渐地,禄竟然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开始无法保持心态了。 “出来!快出来!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快给我滚出来!!” 他朝着空荡荡的殿宇大吼起来,数万年里,这是第一次这么失控,而一旦吼出来之后,他被压制的沉闷愈发无法收拾,他喊得更加声嘶力竭了。喊完之后,他觉得畅快淋漓,大殿里依然空空荡荡。连个鬼影也没有出现。 禄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理智又开始慢慢回归,脑子里零零散散地无序地飘过了一些念头,很杂,很乱,又没有丝毫联系。他的双眼空洞地注视着前方,根本就没有焦点,整个人像木头一样,直直地矗在殿中,猛然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瞳孔倏地放大: 我入魔了……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控,正是修炼时走火入魔的征兆,在那种心神混乱的状态之下,自己根本无力控制体内的灵力,只要稍有外力引导,那么,他就会立刻因为体内灵力乱窜而爆体身亡!想到这里,禄的额头沁出一层冷汗。 怎么会这样…… 禄心中大惑,自己连生死都早已参透,怎么还会陷入刚才那种危险的境地?刚才,一定是有什么东西,触动了他心底的魔障,而这东西,正是导致他这么多年无法突破金仙中期的根源: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禄双目紧闭,牙关紧咬,整个眉头皱成了一个清晰地‘川’字,苦苦回想刚才自己在入魔前所发生的事情。 对他来说,这一次的‘入魔’,即是致命的危险,却也是境界突破的绝好契机,只要他能将深藏心底的魔障找出来、参悟它,就有希望能突破现在的修炼瓶颈,更进一步。 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那线索似乎就要被禄找到了,禄感觉,自己只要再想一想,就能立刻将它从自己的识海深处发掘出来。 可就在这时,禄的左手食指一热,一股暖流,恶作剧一般从他的手指传入了他的识海,将他的识海搅得一塌糊涂,禄的心一紧,那触手可及的线索立刻又消失在了他的识海深处,禄这才想起,自己的手指上,还带着一枚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古怪戒指。 经过了刚才配殿的事情,禄差点忘记了这枚戒指的存在,他此刻在禄即将有所突破时突然跑出来,很明显,这个戒指背后的控制者,不想让他的境界提升。 禄的嘴角扬起了一丝冷笑,他终于感觉到了一点这个背后指使者所忌惮的东西,那个人,怕自己的境界突破金仙中期。至于其中原因,禄不明白,但至少这一点,让禄心里略微有些胜利者的小小欣慰,他有一种对方的把柄被自己抓住的快感。 对方越不想让自己做的事,自己越要去做,只有这样反其道而行之,自己才有拼死一搏、反客为主的筹码,想到这里,禄准备就将此地当做闭关的所在,正准备拿出阵旗设置闭关的结界,眼睛的余光却看到了周围又一次开始变化的殿宇石墙:此刻,那墙壁像湖水一样,正幽幽地荡起了奇异的波纹。 他暂停了自己手上的动作,决定先看看这幕后的家伙,又想玩什么把戏。 大殿的墙壁,本来都是用整块未经打磨的天青石粗糙地堆垒而成,表面满是坑坑洼洼的凹洞。可此时,那墙面竟然像镜子一般变得平滑铮亮,仿佛一面面镜子,清楚地倒映着禄那欣长的身影,而身影在不停地呈波浪状扭动,慢慢地荡漾开去,开始消失。 禄缓缓地打量了一遍其他几面墙壁,也如同他现在所看到的一样, 禄心中暗暗揣测起来:戒指是打开配殿的钥匙,那么,配殿里形成的宝石,是不是就是打开这几面墙的钥匙?不知道这几面墙后又是什么稀奇玩意,我倒要看看,这位前辈费尽心机地让我进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禄冷冷地盯着那些正在扭曲变形的墙面,而墙面却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样碎裂消失,而是缓缓地出现了一幅幅彩色的壁画! 禄开始有些疑惑了:画?难道只是几幅画?他煞费苦心地将我引诱至此,竟然只是为了让我看到这些?! 禄有些不敢相信:不,或者,这些画上记载了什么绝世神功吗? 禄觉得这种可能性会比较大些,一个走投无路的绝世高人,在被仇家打到重伤濒临垂死之际,开启了自己的隐秘空间,然后在里面建造神秘殿宇,将自己一生绝学刻录其中,等待着后来的人发现并传承下去。 难道,事情就这么简单? 禄有些不可思议,自己抱着十死无生的信念走到这一步,结果,竟然最后的结果却是被这个高人相中,让他传承衣钵? 禄有些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这种猜想太过可笑,但似乎也只有这样才符合这些画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对修者来说,还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如此珍而重之的保藏?需要用那么多机关陷阱来保护?又千方百计地让后人来找到并看到。 “原来……你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个。” 禄自言自语地对着那些正在慢慢隐现,依旧模糊不清的壁画说着,仿佛此时在自己面前的,不是墙壁,而是那个安排了这一切的先人。 禄的嘴角再次扬起一丝苦涩而又带有些嘲讽的浅笑,心中颇有些不屑: 自己所修习的心法乃是传承自上古神兽,并不是一般修者所修炼的普通心法,者修真界中的修仙之道,最纯正的,莫过于创世大神留下来的功法,其他一切修炼心法,都是由后来人参悟它们所得的残篇断语,又加之修饰而已。 就算这位前辈留下的心法再过于精深绝妙,又怎么能比得上禄的天生神授?他是断断不可能舍弃现在的心法而去修习这墙上正在成形的功法的。 可笑这位前辈费尽心思地建造了这么精巧的一处空间想要传承自己的衣钵,到头来却找错了传承之人! 禄轻轻地叹了口气,感慨先人对修炼之事的执迷于徒劳,一脸肃然地对着空空的大殿半空遥遥一揖,郑重地说道:“前辈,虽然我不会修习你的功法,但我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就断断不能枉费了你一番心血,等那壁上心法显露之后,我必会帮你拓印下来,刻录在玉简中,等日后慢慢帮你寻访可传承之人,也算了了你一番苦心了。 想到这里,禄的脸上又露出了一丝苦笑:“只是不知道,我是否还有命出去……” 说罢,禄又想到:这个前辈既然是想要找传人,那必定不会让这个传人就这么死在这里,要不然,他的绝世神功岂不是又要无人发扬了?难道,那出去的法门就在这些功法里?必定是这样! 心念及此,禄不禁又对墙上那些正在呈现出来的壁画产生起兴趣来,踌躇满志,满心都是想要从这些壁画里找出脱离这个鬼地方的办法。 第178章 壁画 周围的墙壁上陆陆续续地出现了许多壁画,禄环顾一周,发现这些壁画大致分成了五组。 似乎是为了告诉自己看画的先后,这些壁画的出现有很明显的次序。 由殿门左侧的墙上开始,最先出现清晰的图像。 禄怀着好奇又期待的心情,仔细地看起了上面的内容。 这幅画上,画的是一位衣袂飘飘的女子,她穿着一身鹅黄色的广袖流仙裙,手中一柄镶满宝石的翠绿色长剑平举在胸前,剑刃对着前方,而在她美丽端庄的面容上,一双星眸里透出的眼神凌厉如刀,让她整张脸看起来都充满了肃杀之气。 莫非,她就是建造这座殿宇的前辈?禄心中暗想。 画中女子举剑的姿态,像极了演练剑法的起手式,这似乎应证了禄之前‘传道’的想法,只是她演剑的神情却为何如此凝重? 难道……她天生性情孤傲,不喜言笑? 又或是……她流落到此之后,心有不甘,以至于将自己的影像留于壁上时,也仍旧保持着那种愤恨之态? 在禄的胡乱猜测中,这女子之后的图像也开始渐渐隐现出来。 原来如此!怪不得她如此神态! 看了接下来的内容,禄立刻明白自己猜错了,但同时,他也开始变得迷惘起来。 紧接着那女子出现的,是一只蛇首龟身的的奇异巨兽。 女子面朝西,异兽面朝东,这一人一兽此刻正面对面出现在画中。而女子脸上那凌厉眼神的焦点,是完全落在异兽身上的。很显然,她的表情之所以如此异常,仅仅是因为她此刻正面临着强敌。 可如此一来,禄最初的猜想就完全错了:这并不是一组记载着神奇功法的壁画,而是一场战争的记录。那么,这个建造者的目的又开始变得诡异莫测了。 禄一颗原本放下的心又变得不安起来,而此时,墙上的画面正在不紧不慢地一块接着一块地出现,就像一个讲故事的老人,不徐,也不缓,从容地讲述着他想告诉人们的东西。 禄一愣神的功夫。这殿门左侧墙上的壁画,已经将整面墙体都占满了,画面上的女子和异兽的形态也都完全呈现出来。 只见原先在那女子头顶上方的位置,出现了一片密密麻麻的剑雨,仔细看去,组成那些剑雨的小剑,都和女子手中那柄镶满宝石的翠绿长剑一般无二,只是等比例缩小到了手指长短。然而,无论它们的体积如何变化,它们剑刃上那股灼人的灵力。却丝毫没有一点减弱,即使是隔着墙壁,禄也能隐隐地感觉到那种压倒性的灵力气场。 只是壁画,都能拥有这么强大的灵力,禄再一次深深地体会到了这画中人的实力。 可能是出于对这种力量的敬佩,禄此刻心里少了一分落入陷阱的气恼。却增添了一点对画中女子的敬服。 心中一旦起了这种敬意,禄看画的心情不知不觉地就认真了许多。 而能与这样的女子对决的,也绝非普通妖兽,虽然此刻画中非蛇非龟的异兽只是保持着最原始的兽态,但从他那双冷冰冰的眼睛里禄能感觉到,这只异兽,根本就没有任何惧怕之意,甚至在面对女子伶俐的气场压迫之下,它的眼里,还有那么一点小小的轻蔑之态。 这……这……它比她更强……这怎么可能…… 可如果不是这样,那这异兽眼中的神色又为什么会显得如此狂妄不羁? 若说它是夜郎自大,可对面那女子脸上凝重的表情,却又似乎实在告诉禄:这异兽,绝对有狂傲的资本,而这资本,就是它比她更强大!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这座殿宇,没有被记载在任何一本古简之中,而如今可查的古简,全都开始于数千万年前那场仙魔大战,由此可见,这座殿宇出现的时间,绝对在那旷世浩劫之前。 虽然在传说中,仙魔大战之前的修真世界,灵气充沛,资源富足,修者修为普遍很高。 可即便那时候的世界再怎么逆天,像壁画当中这个女子这般强大的存在,肯定也是屈指可数。 禄从出生开始便一直呆在仙界,数万年间,他也曾接触到过一位接近帝仙级别的存在,可直觉告诉禄,面前壁画里的女子,她的力量,或许甚至连那个即将突破到帝仙级别的家伙都未必能拥有! 这女子,一定是真正的帝仙一样的存在,或者,甚至是比这修真界中最强的帝仙还要高阶的人物。 是神么…… 禄唯一能想象的,拥有这种力量的存在,只有传说中的天神。 如果说,这壁画中的女子真的就是传说中的天神,那么,她面前这个异兽,只能是伴随着修真世界一起诞生的神兽了,也只有开地初开之时所产生的太古神兽,才有这种资格,让这壁画中的女子,表现出那种如临大敌的凝重神态! 这竟然是一副记载着天神与神兽之战的壁画! 这个结论,比之前禄猜测的任何一种可能性都更带给禄深深的震撼! 他已经完全不去考虑这画的出现会对自己目前的处境能产生什么影响了,能够如亲身体验一般真真实实地看到一次上古天神与神兽之间的战争,即使死了,他也不会觉得遗憾,此情此景,修真界中,又有谁会有自己这样的机缘,能得窥一面? 禄沉浸在壁画里,而画中的女子则沉浸在自己的战斗里,只是她战斗的对象,却表现出了心不在焉之态。 壁画富含着建造者满满的灵力,画中人物图像所显示出来的状态神情与真实一般无二,透过那时不时地还会眨动一下的眼睛,禄从那只神兽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丝别样的感觉。 除了冷漠和轻蔑以外,怪异的眼神。 禄仔细看了半天,也没分辨出那是种什么样的眼神。 而随着他的注视,第二组画面,也已经开始慢慢呈现。 出乎意料的是,第二组画面里,天神女子不见了,那只非龟非蛇的异兽也不见了。 画里面出现的,是一个穿着简陋、面容温婉的少女,少女斜坐在炕边,在她怀中,躺着一个身缠白布的男子,男子长得丰神俊朗,但却一脸的精神萎靡,身上的白布上更是血迹斑斑。 少女的一只手吃力地将男子扶住,让他斜靠在自己柔弱的肩头,另一只手,则小心翼翼地将一碗汤药喂到男子嘴边。 男子口中吸允着土碗中的药汤,一双深邃的眼睛却斜斜地看着自己所依靠着的少女,冰冷的眼神里,闪过一抹异样。 当看到男子的这双眼睛时,禄的心中猛地一震: 是他? 不!应该说:是它! 这第二幅壁画中的重伤男子,竟然就是第一幅壁画中那个非龟非蛇的异兽!! 绝对不会错!那眼睛,那双冰冷、轻蔑、却背后又藏着一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令人捉摸不透的眼睛!实在是太特别了! 一想到这第二幅画中的男子就是异兽幻化成人之后的道体,禄开始仔细比较起这两幅画中异兽和男子的特征来。 一比之下,禄更加能确定了,除了那双让人看一眼就立刻能记住的眼睛之外,就在那只异兽和那个男人的额头上,同样都有着一个奇特的菱形印记! 而当禄开始注意到这个菱形印记之后,又是一个更加让禄惊讶的念头从他脑中闪过: 他见过这个印记! 就在他进入这座殿宇之前! 禄想起来了,他到此刻,才似乎真正地恍然大悟: 自己进入的这间殿宇的外形,就是一只巨大的蛇龟异兽! 而自己在最初见到这座宫殿时,殿宇顶端那高高昂起的兽头眉心处,也有一块这样的菱形印记,与此时壁画中那个非龟非蛇的异兽头上、和那个身缠白布的男子额上的印记一模一样! 当初禄第一眼看到殿宇上方的兽头时,下意识地将它看成是龟首,而此时想来,龟首与蛇首,在外形上虽然非常相似,但确实有所不同的,那殿宇上方的兽首,根本就是现在壁画里那非龟非蛇的神兽之首! 这殿宇外形是这神兽的模样,而这两幅壁画中又都出现了这个神兽,那么,自己刚刚先入为主,以为那天神女子才是建造这座殿宇的前辈的想法,又一次地错了! 真正建造这座殿宇的前辈,很有可能恰恰是这位神兽前辈! 想到这里,禄心中原本一团乱麻的思绪,瞬间像是找到了起始一般,开始变得顺畅起来。 又想到那神兽额头上的菱形印记,禄更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似得,脑中灵光一闪,立刻就想起了配殿里面那块突然出现、又瞬间消失的菱形灵气宝石: 难道……那东西就是…… 禄心中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是印记吗……那宝石……就是那个印记! 那么,是本命法宝被融合进身体之后产生的印记……还是将所有灵力汇聚于一处所脱落下来的印记?…… 第179章 印记 修真世界里,几乎每个修士都会炼化一件自己满意的法宝作为本命法宝,由于某一部分本命法宝的特殊功效,它们被收入识海之后,会在拥有者的身体上留下类似胎记的印记。 当禄第一眼看到那只非龟非蛇的太古异兽额头上的菱形印记时,禄下意识地就想到了本命法宝。 如果这东西就是这位前辈的本命法宝所留下的印记,那么,禄之前在配殿中所看到的那块菱形宝石,就一定是这个法宝的本相无疑了。 主人陨落在了这个被遗忘的独立空间里,它也就自然而然地被遗落在了这个神秘的地方,成了无主之物。 只是,让禄想不通的是,若这真的只是一件失去主人的法宝,它的自主消失又该怎么解释? 此刻的它,就算再有灵性,也不过是一件物品而已,如果没有人来重新炼化,它只会永远无意识地留在配殿之中,又怎么会无端端地凭空不见,就好像被什么人控制着一样? 禄思索良久:如果这东西真的还被人控制着,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性:这个法宝的主人,还活着! 禄的这个大胆的想法让他自己都吃了一惊,他马上就否定了自己的这种推想: “不可能!上古天神和太古神兽全都在那场仙魔大战中死光了,不可能还有幸存下来的!开什么玩笑……那种恐怖的存在……怎么可能还会留在这个世界上……” 数千万年前的那场超级大战,将整个修真界都重新洗牌,所有神级的存在。统统在那场战争中陨落,后来的古简书籍里,无一例外地,都记载着天神与神兽同归于尽了。 可也有人怀疑。一场战争,不可能让他们消失地那么彻底,总有几个家伙,没有参加这场仙魔大战吧,可为什么,自从那场战争以后。所有那些与天地共生的超级存在,一夜之间,就全都消失不见了?甚至连他们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留下,除了一些模模糊糊不知真假的传说,零零散散地被记载在一些超级修真大派的古籍里。 正因为这样,有一部分修真者就认为,这些天神神兽,其实并没有消失,他们只是全都到了另一个更高的修真所在,所以才会在一场大战之后。统统消失地干干净净,而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所有属于这些超级存在的一切物品全都消失的原因,它们也被这些家伙,一起带去了那个世界。 可这种猜想从来没有被任何人证实过。也不被任何修真宗派所接纳:这无疑会成为动摇他们主宰地位的一种威胁,因而,虽然这种可能性非常之大,却一直被各门各派非常默契地统统无视了。 此时此刻,禄又想起了这个修真界里的传说。 如果谣言是真实的,那么,自己难道是在无意当中,进入了那个传说中比仙界更高一级的空间吗? 可无论禄怎么观察,都觉得这个灵气匮乏的空间,实在是不像什么修真圣地啊。虽然之前配殿里出现过灵气汇集的场面,可那也不过是短短一瞬而已,随着那块菱形宝石的消失,那种灵气充沛的假象也就立刻没有了,总体来说。这里的灵气,只不过是比人间界稍微多上那么一点儿而已,不至于成为修真的坟墓,但也绝对不是什么修真天堂! 而那个传说中的修真之地,如果真的存在,也绝对不会是这个地方,这里仅仅只是一个修仙者自己分割空间而成的独立世界而已,要说它和其他独立空间的区别,那只有一点:大! 除此以外,没有任何特别。 禄为自己当菜的可笑想法给逗乐了,自己竟然会觉得,那种荒诞的传说会是真的,自己这是怎么了?呵,在这里遇到了太多让他无法想明白的事情,都开始有些思维混乱了。 他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道:“那东西未必是什么法宝……” 这位神兽前辈在消亡以前,将自己所有的灵力全都汇集与一处,形成了实质化的存在——一块由灵力形成的菱形宝石。 他用这个方法把自己最后所有残余的灵力保留下来,并且让它成为一把 灵力的钥匙——开启殿宇中的画壁——宝石在完成使命之后灵力耗尽,灰飞烟灭。 至于这宝石的形状和这位神兽前辈额头印记的形状相同,可能只是这位前辈的无意之举,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禄眼前发生的一切。 虽然只是猜测,已经让禄的心里产生了肃然之感,这壁画里的内容是这位神兽前辈认为到死都要记录下来的东西,那必定是他一生当中最重要的事,到底是什么样的事,能让他如此珍视,禄的好奇心,已经完全被面前的画壁给勾引了出来。 自从看到壁画开始,禄的心思从最初想找到出去路径的期待,到后来威慑与壁画中人物实力而产生的崇敬,又全都转化成如今的好奇,这一系列越来越像凡人一般的心态变化,都在不知不觉中产生,禄却丝毫没有察觉。 画壁上男子的眼神依旧深邃冰冷,只是他冰冷的眼神之后,似乎还蕴藏着什么其他的东西。 禄随着这男人的眼神指引,目光不由自主地聚集到了那个扶着男子的少女脸上。 这第二幅壁画最终的焦点,似乎就是这名衣着朴素、容貌平平的女子。 看了一会儿这画中女子的模样,禄突然觉得这第二幅画壁上的女子面庞,似乎在哪里见过,随着这个念头升起,识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跃跃欲出,这感觉只维持了一小会儿的时间,就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女孩的长相实在太过普通,普通到无论是修真界还是人间界,都是一抓一大把的那种,或许正是因为她的这张大众脸,才会让自己产生了似曾相识的错觉。 禄摆了摆脑袋,再抬头去看那壁画时,就觉得这女孩已经变得十分陌生。 “果然是错觉。” 他又转头看向了壁画上的男人,对着那画壁里的男人笑了笑:“想不到,你的力量竟然可以透过画壁影响到我的情绪,前辈,晚辈险险又中了你的局。” 禄自顾自说着,似乎此刻在他对面对,不是画壁,而是真实存在的人一般,而就在他看着画壁里的男人自言自语的时候,禄感觉,那画壁里的男人似乎和原先有些不同了,他又仔细看了半天,终于发现,是那双眼睛! 那双冰冷深邃的眼睛! 此刻这双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别的情绪,只有冷冷的漠然。 禄心中疑惑,难道,这画壁里的人竟然还是有思想的? 这绝对不可能!肯定是自己看错了,从一开始,这男人的眼神就是冷冰冰的,哪里有什么异样。 虽然禄明明记得,在自己第一次看到男人的眼睛时,确实感觉到那冷冰冰的背后蕴藏着什么其他的东西,可现在却什么也没有了! ……不……这画壁虽然活灵活现,但它终究还只是一个影像而已,一个影像,又怎么会有自己的情绪波动?! 或许,真的是自己看错了吧……那画是不会变的,变的,只是自己的心境。 想到这里,禄用手狠狠地拍了拍自己帅气的额角,皱眉生气道:“该死,和那个笨女人在一起太久了,竟然变得和凡人一样爱胡思乱想!等事情完结了,一定要好好闭关才行。” 口中不自觉地说道了高珊,禄的脑中灵光一闪,他急忙又抬头去看画壁上的女人模样,紧接着,他又是狠狠一拳砸在自己的额角上,着恼道:“疯了吧,竟然会觉得那笨女人和这画中女子有关系!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我这是怎么了?被一个笨女人和这些破壁画搞得心烦意乱,莫非,又入魔了不成……” 虽然强自保持着自己的心境,让自己不再去想这画壁以外的事情,可禄的心里,此时却多了一丝排解不去的惆怅,那是一种担心,担心那个迷失在传送阵里的笨女人…… “狐狸,竟然真的是你!” 高珊糊里糊涂地在修真界里有惊无险地混了两个多月,莫名其妙地被铁拐婆绑架,又很意外且心不甘情不愿地收了一个貌似很厉害、还特爱耍大牌的‘奴隶’银月狼君之后,竟然又在大光明宗的朱雀堂水牢里找到了狐狸精颜! 这所有的一切都变化得太快太出人意料,以至于高珊到现在都还没有彻彻底底地确定,自己所经历的这一切,到底是不是做梦。 对她来说,这两个月她就好像南柯一梦,一眨眼就过去了,但对颜来讲,这两个月,那就是一场噩梦,度日如年。 也不知道是不是得罪了哪位大神,那天晚上,毫无准备的颜,被那个该死的传送阵甩出了空间隧道,掉落到了一处战场。 颜还没有分清楚开战的两方到底是什么来路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而因为战斗胜利的一方中,没有人认识他是谁,于是,他顺理成章地被判定为敌人,及其冤大头地成了这场战争胜利者的俘虏。 第180章 阶下囚 虽然颜有金丹初期的修为,在人间界里已经可以学螃蟹走路不用看红绿灯了,但这里可不是人间界,这里是修真者的地盘。 金丹初期,那就好比刚长成人的孩童,仅仅只是代表着,你有独立出去锻炼的能力而已,路上随便杀出一个顶着鸟巢的大叔,你就得低头喊别人前辈。 因此不难想象,颜在毫无反抗的情况下,被封印了所有的法力,然后又不得不和一群被打的衣衫褴褛、如行尸走肉一般的修士们一起,过起了暗无天日的地牢生活。 当然,在他被送入地牢的途中,颜也没有在心里放过那个破坏了传送阵的始作俑者,从这个人的祖宗十八代,到家族所有女性,他全都周到地问候了个遍,这才算稍稍解了他心中的这口冤枉气。 战场位于海陆交界处,押解颜他们的士兵在清扫完战场之后,就带着俘虏朝着海的方向行进。 波涛汹涌的海面上出现了一道白光,白光过后,众人面前的海水纷纷向两边涌去。 一条如水晶铺就一般、变幻瑰丽的大路出现在众人眼前,从众人脚下,一直延伸向海底深处。 “海域妖修!啊!” 颜失声说道,而随着他话音一起,一条金色长鞭伴随着破空之声,‘呼啦啦’地抽到了颜的脸上。 失去了法力护体的颜,感到一股钻心的疼痛直逼内腑,惨嚎一声差点被抽倒在地。 他身边另一个双手被捆的修士用肩膀顶住了颜即将倾倒的身体,用力一抬。颜这才站稳,一双眼睛愤愤地盯着那个抽自己的士兵,口中的狐狸牙咬得咯嘣作响。 “瞪什么瞪!小心老子废了你这对招子!” “啪!”随着那个士兵的骂语,又是一记鞭子狠狠地抽在了颜的身上。 因为鞭子很长。在抽中了颜的肩膀之后,梢头还连带着抽到了刚才扶住颜的中年修士,带起了那修士裸露的胳膊上一块血淋淋的皮肉,疼得他‘嘶’地一声倒吸一口冷气。 颜的肩头被这一抽打的血肉模糊,好在这次他已经有了准备,虽然打得比前一次更狠。但他却稳稳地承受住了。 正在颜想要开口反击之时,刚才那名因为帮他而一同遭殃的修士轻轻地用胳膊肘碰了碰颜的后腰,小声在颜耳边说:“兄弟,莫要吃眼前亏。” 颜回头看了一眼这名长着山羊胡子的中年修士,又看了眼那个正趾高气扬,一脸得意的望着自己的士兵,心中暗暗说道:吗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给老子等着! 然后就朝着那中年修士点了点头。以示谢意,便低头走路,不再言语了。 分水过海,只是小半天功夫,一行人就已经静入了海域妖修们生活的地方,和所有陆地上的城市一样。他们也有城池,城池里一样商铺林立,人来人往。 这是颜第一次进入海域,周围那些骑着巨型海洋生物当做坐骑、穿梭在海城大街上的妖修,让颜倍感好奇,他很想开口问问身边的修士,那些妖修的本体都是什么妖兽,但有了刚才‘挨鞭子’的经历,他已经学乖了,没有出声询问。只是一双眼睛东瞅瞅西看看,没有片刻停歇。 颜看着这些海中妖修觉得稀奇,那些海中妖修同样也把他们当成了新鲜玩意,纷纷聚在道路两旁,看着这些被士兵们押解回来的陆地修士。窃窃私语。 在看热闹的人群当中,一个长着一对倒八字眉、前额突兀地比凡人多长了两条长长的鲶鱼须子的妖修,对另一个修士小声说道:“哎,章兄,这都已经是半个月里的第三批了吧。” “可不是!奇怪啊,奇怪!” 那被称作‘章兄’的修士撇着嘴点了点头,他脑袋上原本该长头发的位置却长满了章鱼触角,这些触角随着他脑袋的摇晃、在半空中甩来甩去,看得人头皮发麻。 鲶鱼须子也点了点头,一脸赞同的说道:“是啊,太奇怪了,你说,大王要这些俘虏干嘛,做奴隶吗?没必要吧,咋这海里的人还多的没地方安置呢,何必从外面去抓!” 章鱼触角目光深邃,一脸神秘地笑了笑,轻声说:“谁说大王抓这些人是为了自己使唤的!” 鲶鱼须子见章鱼触角故作玄虚的样子似乎是知道什么内情的模样,急忙问道:“怎么?不是大王自己要的?!” 他可能是说得正在兴头上了,声音稍稍大了一些,立刻就引起了一个街面中正押着俘虏前进的士兵的注意。 那士兵停下脚步回头朝他们这个方向看了过来,似乎正在寻找刚才说话的路人,他眼神不善,气势汹汹,显然对刚刚听到的话很是敏感。 章鱼触角一边和鲶鱼须子说话,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过街中间的那群人,此刻看到那士兵回头搜索的眼神,他急忙拉了拉鲶鱼须子的袖管,努了努嘴,做了个让他噤声的表情,鲶鱼须子会意,闭口不言了。 那士兵的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便又一副雄赳赳气昂昂地模样,大步流星地朝着队伍的方向赶去。 颜和一群战败的陆修被粗鲁的驱赶着,进了海城的地牢,地牢不大,而且非常低矮,稍微有点身高的,都需要弯下腰才能进入,颜就属于这一类。 他被人鞭打着、像牲口一样赶进了其中一间牢房,进去以后颜才发现,那个之前帮助过自己的中年修士,也在里面,他心中不禁有些欣喜,急忙上前几步想去和他说话。 那山羊胡子的中年修士朝他使了个眼色,嘴巴向过道里那些正在驱赶俘虏的士兵努了努,颜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将自己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只是快步向这修士靠拢,肩并肩地,和他一起坐在了这间牢房的角落里。 牢房里光线昏暗阴冷,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浓重的酸臭,让人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颜不禁皱起了眉,心中全是想要骂娘的冲动,却又不敢出声,憋得一张脸难看得像恶鬼一样。 好不容易挨到了所有的俘虏全都被挤进了这座牢房的各个空间里,士兵们迫不及待地退出了这个鬼地方之后,颜终于忍不住了: “操!” 一个粗口打破了许久的沉寂,终于将他胸中一口闷气多多少少地释放了一些出来。 “这是什么鬼地方!那些究竟是什么人啊!” 颜的这句话,是朝着那个山羊胡子的中年修士问的,可山羊胡子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一脸疑惑地看着颜,问道:“小兄弟,你师父是谁?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你?” 颜勾起嘴角无奈地笑了笑,说;“我没有师傅。” “什么?没有师傅?!”山羊胡子听了一脸诧异的模样,紧接着,他脸色一变,眼睛死死地盯着颜,沉声说道:“那你是怎么进入我望海宗地界的?是谁带你进来的!” 起初山羊胡子看到这个年轻人和自己的同门一起被俘虏,还只当他是自己门内一个不知名的弟子。 修真之人大多独来独往,行事特异,同门之间互相素昧谋面的不在少数,因此山羊胡子并没有因为不认识颜而心生疑惑,并且在看到颜挨打吃亏之时,好心出声提醒,可这都是基于维护同门,保护自己门内晚辈的基础之上的,如今一听说颜并非他望海宗的人,山羊胡子心中的警戒之心立刻大盛。 在这种战争时期,一个门外之人,竟然会出现在只有望海宗门人才能进入的宗门领地之中,如何会不惹人生疑。 颜不知其中原委,但见山羊胡子突然翻脸,他心中有些不喜,还以为这山羊胡子是因为自己是没有宗门的野路子而看不起自己,他冷哼一声说道: “有师傅如何,没有师傅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被关在这个鬼地方出不去!我要是你们师傅,教出来的徒弟落得这个下场,早就羞愧上吊了!这么想来,倒还不如我这个没师傅的,不怕给人丢脸,也不用被人丢脸,哈哈哈哈!” 他这句话前面是明着羞辱,后面却是暗里占便宜,说什么‘被人丢脸’,话中之意,就是将自己和山羊胡子的师父放于同辈之列,而这山羊胡子,反倒低了自己一辈。 牢房里关着的二三十个修士,无论年纪老少,全都是望海宗的弟子,听到自己的宗门被辱,各个脸上都是愤慨之色。 当先一个长脸男子恶狠狠地瞪着颜,说道:“臭小子,你说什么!” 眼见他就要站起来揍颜一顿的模样,山羊胡子朝他挥了挥手,说:“风鹰,坐下。” 这个叫风鹰的长脸男子很是听山羊胡子的话,心里虽然不甘,可身子却停住了要站起的势头,顿了顿,他愤愤地坐了下去,眼睛狠狠地瞪着颜,似乎是在警告:小子,你要再敢乱说话,老子我活剥了你! 山羊胡子虽然对颜心存怀疑,但颜刚才那一番挑衅的言辞,却又让他心生疑惑起来。 第181章 纷争之始 山羊胡子表情古怪地看着颜: 如果面前这少年心怀不轨,那他绝对不会当着我们那么多望海宗人的面,出言不逊, 一个心中有鬼的人,必定会想尽办法千方百计地隐藏自己,绝不会像他这般说话不经大脑,一上来就把我们所有人给得罪了。 从此人言行判断,他只不过是个入世未深,没什么心机的愣头小子而已,或许,他真的只是误打误撞,进了我望海宗的地界罢了。 可是……我宗门四周都有结阵守护,他小小一个金丹期修士,又怎么可能闯得进来?莫非……他身怀异宝? 山羊胡子用他那只沾满血污的手撸着自己颚下的长须,在心里琢磨着面前这个少年的来历,一双眼睛反反复复地把颜从头到尾看了数遍,看得颜浑身不自在。 “你看什么呢?” 颜本来想再开口说些‘本少爷心里已经有人了,看不上你这个糟老头’之类恶心人的话,可毕竟这山羊胡子之前帮过自己,现在又主动为他解围,虽然山羊胡子一双眼睛在自己身上乱扫,可眼神中却并没有什么恶意,于是,颜把到了口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小兄弟不要慌张,我只是好奇而已,我望海宗门禁森严,轻易外人无法闯入,更加之,如今正是我望海宗多事之秋,小兄弟你也看到了,我们正在和海域妖修交战,小兄弟你却突然出现在战场上,不能不让人生疑啊。” 说到这里。山羊胡子脸露歉意:“刚才是我话语重了,确实没有看不起小兄弟的意思,小兄弟不要放在心上。” 山羊胡子素来对人和善,想到颜可能只是被无辜牵连进来的路人。他心中立刻就生起了同情和歉疚,觉得是自己宗门对不住他,因此就主动道了不是,这倒让颜有些不好意思了。 颜没有想到山羊胡子会主动向自己道歉,看刚才那个叫风鹰的长脸男子对山羊胡子唯命是从的样子,想必这个山羊胡子在这群人里还是有些地位的。自己一时气急,口不择言,骂了他的师门,虽说不是故意挑事,可也着实过分非常。骂人师父就形同辱人父母,现在双方和解了,他也就后悔了。 颜很是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对山羊胡子讪讪一笑,尴尬地说: “呵,那个,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只是,奇怪啊,你们怎么会和海里的妖修打起来的?海陆向还没有交往啊!” 为了排解这份尴尬,颜立刻转移了话题,将两人的谈话中心,扯到了这场让他倒霉的战斗上来。 “唉……”山羊胡子轻轻地叹了口气:“原本。确实没有交往,自古以来,海陆两不相范,这在修真界里,原本是不成文的规矩,可半月前,这界海城的白城主,突然带着一群海域妖修,从八重山下上陆,突袭了我望海宗的后山。虏去我望海宗弟子十余人,自那以后,我望海宗与这界海城便再也不能相安了,前前后后,已交战三次有余。可叹我望海宗门人不争气,每每交锋,总是落败,这一次这二十余人又落入他白城主之手,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说到这里,山羊胡子的眼神变得有些落寞感伤起来,声音也变得低沉了,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喃喃道:“那些之前被俘的弟子,个个有去无回,想来是九死一生了。” 颜听得大惑不解:“为什么这个白城主要偷袭你们望海宗?这说不过去啊,海域地域广阔,灵气也丝毫不比陆域少,天材地宝更是比陆域多上成千上百倍,好端端的,他没有理由这么做!是不是你们之前做了什么得罪他的事,激怒了这个怪物?” 山羊胡子眼神闪烁了一下,脸有羞愧之色。 看他这幅表情,颜知道,自己多半是猜的*不离十了,摩挲着自己的额头,颜不禁仰天长叹:“哎,我的天,是你们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却害的小爷我跟着受罪,实在是没天理啊!~” “臭小子!明明是你自己闯进来送死!不要怪到我们头上!” 风鹰见山羊胡子对这个少年和和气气,而这个少年却口中没有丝毫避讳,大出抱怨之辞,言下之意,就好像是在责备自家宗门惹是生非一般,心里老大不痛快,忍不住开口喝了一句。 “风鹰,不要这样,这孩子也无辜地紧,不怪他心中冤屈,落到现在这种地步,说几句也没什么。” 不等颜反驳那个长脸男子风鹰,山羊胡子就先开口说话了,风鹰本来是个暴躁的性格,可在这个山羊胡子面前,却温顺地像只无害的兔子,他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红着一张脸对山羊胡子说道:“风扬师兄,你何必跟他啰嗦,这小白脸不识好歹,你好心待他,他却全然不把你放在眼里,你……你不必理会他了!” 风鹰本想说点狠话,可似乎是怕说得狠了会伤了这个温和的师兄一样,那些原本心里想着的糙话到了口边却硬是说不出来,最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竟然来了句‘你不必理会他了’,这句话就好似两个孩子玩过家家,最后一方对另一方说:‘你不要和他玩了’似的,语气里,居然还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一个憨憨的粗大汉子,硬是让人看起来有了那么一点点可爱的味道。 山羊胡子笑着摇了摇头,没有理会风鹰,扭转脸朝颜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说来,确实也有本宗的不是,只是,这话就说来长了。” “风扬前辈,说来话长,那就慢慢说呗,小子就当故事听了。” 从风鹰口中,颜得知了这个山羊胡子的道名,于是口中便换了称呼,他一副听故事的模样,盘坐着腿手托下颚,一脸期待地望着山羊胡子。 山羊胡子风扬颇有长者之风,他和蔼地笑了笑,丝毫没有介意颜的率性举止,抬脸看了看头顶的牢房,目光变得悠远起来,开始慢慢地讲述起望海宗和界海城恩怨的始末。 …… 修真界里有五块修真大陆,分别为:方寸 天姆 幻虚 瀛洲 蓬山。 五块修真大陆以‘方寸’为中心,如众星捧月,其余四块,分别围绕在方寸的东西南北四个方位。 而除了这五块陆地以外,其余的地方,全都是广袤的海域。 陆地有边界,海域却无尽头。 对陆修的世界而言,海域永远都充满了未知与神秘,同样,也是危险的代名词,无论修者的法力再高,法宝再好,都没有一个陆修能完全探索海域的全局。 这其中的原因有很多,主要原因之一,是海修的世界从来不向陆修开放,而凭借陆修飞剑的速度,在没有中间补给的情况下,连跨越几块大陆之间的海域都办不到,更别说去探索更远的外海。 从古至今,几块大陆之间的往来,一直只能通过陆地中设置完善的传送阵。 据说,曾经也有一些自作聪明的修真者,用储物类法宝带满了各种物资飞入海域,以为解决了补给问题就能飞遍整个修真界,但结果全都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收场。 有人说,他们是被海域中的海修给杀死了,也有人说,是海域本来就没有尽头,他们虽然带了数量庞大的物资,但再多的东西,也耗不起无穷无尽的大海。 不管是哪一种猜测,总之,随着有去无回的修士越来越多,就再也没有陆修敢再去挑战海域了。 从此以后,虽然海域和陆域互为比邻,但两个世界却仿佛隔着无尽深渊,从来没有过任何交流。 …… 望海宗是蓬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修真门派,它依附于蓬山三大宗之一的赤海宗,只有短短五百多年的历史,因此一直被其他倚老卖老的同级门派死死压制,连宗门领地也只能选在矿脉资源极度稀少的九重山。 九重山位于蓬山的东南角,和位于‘方寸’正南方的‘瀛洲’隔海相望。它是蓬山与海域的天然屏障,有着高耸入云的陡峭山壁,也有海涛拍岸一望无际的美丽沙滩。风景绮丽,却资源稀少,不过好再灵气尚且充沛,因此作为一处宗门所在,还算勉勉强强过得去。 五百多年来,望海宗一直小心谨慎地守着这一块鸡肋之地用心经营,经过几代掌门坚持不懈的努力,九重山周围已经有了完整的宗门防御体系。 外人只要踏足九重山地界一步,就会立刻受到防御阵法的攻击,而这种阵法,像一张铁丝网一样,围着九重山崎岖的山脚,不漏缝隙地形成了一个闭合的环,时时刻刻保护着望海宗,不受外来宗派的侵扰。 …… 海礁的上方挂着一轮巨大的白月,斑驳的坑陷在月面上形成了诡异的阴影,那阴影像极了一个人的侧脸,正邪魅地浅笑着望着月下的海湾。 海湾静静地躺在九重山的山脚下,银白色的沙滩被海浪不停地拍打,发出‘哗哗哗’有如老人叹气一样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