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怪病 我从小身上就会长毛,长长的,除了脸,无论是手脚和肚子,还是屁股,全都是半个手掌长的灰色的毛,看医生没用,吃药也治不好,这种怪病无时无刻像噩梦一样缠着我,让我打小就是从别人异样的目光中长大的。 听我娘说,我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于是她带着我又找了个本地的庄稼汉过日子。后爹家里穷,而且爱喝酒,一喝醉就会打我,往死里打的那种,用皮带抽,拿扁担砸,骂我是野种,骂我是怪胎,骂我说如果不是上辈子造了孽,绝不会长出这一身毛,害他在外面被人说三道四,害他丢人现眼。 每次我被打,我娘就哭,后爹气上头来,连她也会一块打,一开始我会哭会闹,但慢慢的就习惯了,也许是身上长毛的缘故,我皮厚,无论被打得多么重,既不吃药,也不看医生,过上十天半月自己也能慢慢好。 后爹怕我出去给他惹事,经常会把我栓在屋外的那颗老树上,老树旁边是连着村里学校的小路,上学放学的学生经过时,就会停下来,对我指指点点,说什么的都有。那时候年纪虽然小,但也能看得出,那些孩子不喜欢我,躲我远远的,像看到怪物一样。 后爹盼我早点死,从不会给我饱饭吃,有时候一连几天只能喝点稀粥,要不是我娘总会偷偷给我塞几个饭团,估计我早就饿死了。 八岁的时候,有一天我悄悄解了拴在脖子上的绳,去了村口的那块草地,那里有六七个跟我一样大的孩子在踢皮球,远远看到我过来,哗一下全散了,我过去追,他们就跑,像躲瘟神一样,我怎么追也追不上。 后来那些孩子终于不跑了,聚在一起说了些悄悄话,于是就壮着胆子围过来,说要跟我交朋友,还要跟我做好玩的游戏。当时的我什么也不懂,心里高兴坏了,傻愣愣坐地上,任由那些孩子往身上撒尿,还被他们拿牛粪扔了个满头满脸。 那天晚上,我被后爹拿套索吊起来打了四五个小时,打得手脚痛了,肿了,没了知觉;打得脑袋嗡嗡响,看不清了路,听着我娘的哭声响彻大半个村子,吐出来的血浸湿了身上的毛。 从那天以后,我不敢再离开家半步,整天只是围着那颗老树转,站累了坐,坐酸了站,听知了鸣叫,看蚂蚁赛跑。夏天夜里望着满天的萤火虫,也只能一眨不眨眼追逐着它们的光亮,嘴上说一些就连自己也未必能听懂的话,“飞上去啦。飞下来啦。啊,停下来啦。” 有时候,我也会用手去抓身上的毛,使劲撕,撕不下就用嘴巴咬,想把那些毛给咬掉,可往往把身体咬得鲜血淋漓之后,伤疤一好,毛仍旧疯长,没有半点用处。 上学放学的孩子一批又一批,他们从一开始的好奇,到厌恶,再到后来的漠视,至此至终,也没有人过来跟我说过半句话。 我不敢出去玩,但心里却很羡慕那些孩子,羡慕他们身上不会长毛,羡慕他们每天都能吃饱饭,羡慕他们能上学,更羡慕他们能无忧无虑的满大街疯玩。 那天有个孩子去外边打工的爸爸回来了,给他买了一身漂亮的军装,还有一顶军帽,上学时特意在我旁边停下,学着军人的步伐,嘴上喊着口号,身后一群孩子拥簇着嚷嚷,别提有多么气派。 然后等到他们放学,我找来几片树叶,拿细长的野草绑在一块,勉强做成帽子的形状,放在头顶上,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嘴上喊着“一二一”,双脚一踏一踏做着齐步走,从老树的这头,走到那头,再从那头走回这头。 那些孩子就停下来,纷纷哄堂大笑,指指点点,说我这个齐步走做得难看,跟鸭子走路似的。 我也不在意,仍旧来来回回走着。冷言冷语听得太多,也就成了习以为常。 那时候尤其羡慕的,是一种叫糖果的东西,经常看到有孩子含在嘴里,仿佛能转圈似的,从这边腮帮子鼓起,一下又鼓起在另一边,脸上挂着笑,眼底满满都是满足。 于是等下雨了,雨水湿润了泥,我也在地上捏出几个糖果,只是黑乎乎的,远没有那些孩子顶在舌尖上,透过阳光看起来那么五颜六色的好看,放在嘴里嚼了一口,一点不甜,也没有味道,粗粗的,好不容易吞下肚子,再不想吃第二口了,不由满心失望。 后爹不疼我,娘会疼。不过我娘有时候也会凶我,比如说,八月十五的这天,叫中秋节,村子里家家户户的人都会在晚上出来,全家围在一起,吃着饼子,说着话,不时抬头看天,满是欢声笑语。 可我娘在这天总会把我关在家里的房间,还关上灯,勒令我不许外出,更不许往天上看,如果我不听她的话,她就不要我这个儿子,哪怕被后爹打了,她也不会再护我。 那时候我就想,不出去就不出去,天上有什么好看的?除了八月十五,平常的日子里我天天都在看,也不见有啥出奇的地方。所以娘的话一定得听,如果她不要我,那我就真的成孤儿了。听人家说,没娘的孩子像根草,命比狗贱。 后来又长大了一些,后爹突然迷上了赌,钱输光了,就卖家里的东西,家里的东西卖完了,他就打我娘,让我娘给他钱,娘没有,他就嚷嚷着让她出去卖,娘不肯,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打得她脸上常年都是淤青的。 终于,那个夜晚,等后爹睡着了,忍受不住这种苦日子的娘,偷偷哄我睡着,自己一个人离开了村子,再也没有回来。 其实我没有睡,坐在树下默默看着娘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中,眼泪止不住的流。但我不怪她,毕竟有个这样的家庭,还有我这么个儿子,日子过着就是种煎熬。 只是从那以后,我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后爹打我也开始变本加厉,整天骂骂咧咧的,骂我是怪胎,是娘跟野兽畜生搞出来的野种。 原以为没有了娘,后爹不给我饭吃,我很快就会饿死了。 结果就在那年夏天,村子里突然从外地来了个女孩儿,年纪跟我差不多,漂亮得跟仙女似的,留着一头短发,白白的皮肤,红扑扑的脸蛋,每天从小路经过时,身边总会围着一群男孩子,众星捧月一样,不知有多耀眼。 女孩子心地好,她既不讨厌我,也不会给我异样的目光,别的孩子不跟我玩,可她会笑眯眯地跟我说话;别的孩子觉得我是个怪物,她却会拿梳子出来,给我梳理身上乱糟糟的毛。她跟我说,她叫陈雨,是从外省来这里过暑假的,她父母从小就教导她,做人要热心,要乐于助人,要懂得照顾比自己弱小的同胞。 往后的日子里,陈雨每天都会过来,给我带点吃的,随着慢慢熟悉了,还会给我们家做一些家务。也不知为什么,后爹从不排斥她,反而显得很热情,更不会当着她的面打我,只是很多时候后爹会盯着陈雨出神好久,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那时候我觉得,陈雨像娘一样亲切,微笑时简直能融化人心,自从她来了之后,我不会经常饿肚子了,后爹也很少再打我,让我觉得陈雨真的就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仙女。 不仅这样,陈雨还从学校里借来一到六年级的书,每天就坐在老树旁,一个一个教我认字,从最基本的a、o、e开始,往往一教就是一整天。 我虽然有怪病,但我不傻,也许是从小就没有什么娱乐,不会分神,所以我学东西很快,基本上陈雨讲一遍内容我就能记下来,短短一个月,一到五年级语文书里的内容,我全都会了。 那年的夏天很热,于是陈雨隔三差五就会拿来剪刀,给我一撮一撮剪掉身上的毛,说来也奇怪,毛剪掉之后,竟然就不会再长了,仿佛怪病突然治好了一样,连续几次下来,我身上的长毛越来越短,到了最后终于露出了手和脚,也露出了常年不见阳光,所以变得非常白的皮肤,稍微有了一点儿正常孩子的模样。 这样一来,后爹也终于不再拿绳子拴着我,于是陈雨白天就会拉着我出去玩,上山掏鸟窝,下河逮虾子,各处疯玩。每当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村子的其他男孩子就会满脸的羡慕,既想跟陈雨玩,又不愿意靠近我,只好眼巴巴地看着。 陈雨在的这段时间里,我从没有感到这么开心过,那年夏天,也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然而,这段快乐的日子,突然就在中秋节那天,戛然而止了。 那天我像往常一样,把自己锁进了房间里,跟当初娘做的一样,关上了所有电灯。 刚入夜,陈雨就到家里来了,她显得很高兴的样子,问我为什么不出来玩,我回答说我娘不让我在这天出来,也不让我看天上,不然她会不管我。 我娘偷偷跑掉这件事,在村里不是秘密,所以陈雨当然也知道,她好像对我娘扔下我的行为有些不满,就跟我说,这世上哪有在中秋节把人关进房间的道理,这样不就看不到天上圆圆的月亮了吗?你快快出来,我给你带了月饼,五仁馅的,可好吃啦。 那时候家里穷,我娘也总在八月十五这天关着我,所以月饼我只是听人说过,根本不曾吃过,当下就高兴坏了,也忘记了娘的话,一溜烟打开门跑了出来,跟陈雨抬一张长凳放在院子里,两人并排坐着,吃着香喷喷的月饼,心里乐开了花。 那天晚上,是我第一次看到中秋的月亮,那么大,那么亮,那么圆,像娘的脸,分外让人亲切;那天晚上,我们坐了好久,也聊了好久;那天晚上,我们还拉钩约定好,等我的病完全好了,陈雨就带我去她家里玩,吃更多好吃的东西。 我们坐呀坐,一直坐到了深夜,后爹回来了,应该是赌输了钱,喝得醉醺醺的,一进来就开始打我,拿手指粗的鞭子抽,一连抽断了两根,又去解皮带接着抽。 陈雨吓坏了,怕后爹把我打死,于是就去拦着,结果后爹连她也一起打了起来,骂她犯贱,竟然跟我这样的怪胎呆在一起,也不嫌丢人。还猥亵地笑着,让她不妨跟我结合一下,看生下来的孩子是不是也会像我一样,是浑身长毛的怪物。 忍无可忍的陈雨用力推了后爹一把,推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应该是摔得很疼,后爹整张脸都扭曲了,爬起来就去掐陈雨的脖子,一边掐还一边去撕她的衣服,嘴上恶毒地咒骂着,说什么不知死活的骚蹄子,连他都敢打,今天非要让她尝尝知道什么叫做男的人的滋味! 别看后爹喝醉了酒,但力气还是大,陈雨被摁在地上,连动都动不了,只是双脚乱蹬,胡乱挣扎着,漂亮的脸蛋涨红,不断朝我呼喊:“刘海,救救我!” 我想过去,但后爹恶狠狠瞪了我一眼,咬牙切齿说:“敢动一下,老子扒你的皮!” 我瞬间就被吓住了,浑身都发起抖来,从小被打到大,我已经从心底对后爹有了阴影,每次只要他发火,我从来连气都不敢多喘一下,更别说是反抗他。 眨眼间的功夫,陈雨的上衣就被撕开了,露出了里面白色的内衣,后爹不管她的哭喊,又开始去扯她的裤子。陈雨脸上布满了泪水,不仅不再喊叫,也不挣扎了,我看到她眼睛里是深深的绝望。 后爹以为陈雨已经认命,不会再反抗了,于是亵笑着开始去脱自己的衣服,结果被陈雨在手上重重咬了一口,趁他吃痛的时候,挣扎着爬起来,拼命跑出了院子。 就在陈雨即将迈出门口的时候,她回头看了我一眼,我看到她美丽的脸上,再也不是那种熟悉的、温柔的笑容,而是一种陌生的冷漠。那双冷冰冰的眼睛透露出了对我深切的失望,以及一丝小小的恨。 陈雨逃跑之后,后爹捂着被咬出血的手站起来,说到手的熟鸭子飞走了,这一切全都怪我,不由分说又开始拿棍子往我头上打,不一会儿就把我打得头破血流。 我呆呆坐在地上,任由他打,心里却不断回想着陈雨临走时,那张既失望又绝望的脸,我知道,她这一走,我或许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一直以来,我一个朋友都没有,村子里的孩子都怕我,笑话我,欺负我,不跟我玩,只有陈雨不会嫌弃我,肯跟我说话,肯教我读书认字,还会一次又一次拿着梳子,帮我梳理身上的毛。 除了娘,她是唯一一个真心对我好的人,她给我买了很多好吃的东西,带我去好多的地方玩,其他孩子想要捉弄我,她也会第一时间出来护着,绝不让我受半点欺负。可就是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儿,不仅差点被后爹糟蹋,还因为我的窝囊和弱小,彻底伤透了心。不管是以前的欢声笑语,还是以后的约定,都在她离开的那一刻变得支离破碎,再也不复存在了。 从小被打到大,从来没有吃过饱饭,从来没有上过学,唯一疼我的娘走了,对我好的陈雨也走了,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拜后爹所赐!忽然之间,我发现自己,是那么的恨这个男人,恨不得他下地狱! 我强忍着泪水,心中像是被堵住了似的,喘不过气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打到头的缘故,鲜血沿着额头流进了眼睛里,视线变得猩红起来,全身发热,胀痛,好像随时都会裂开一样,接着我眼前开始发黑,整个人跌倒在地上,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 后爹死了。 村子里的人都说,中秋节那天晚上,村子里进了一头狼,大得跟牛犊似的,后爹就是被那头狼给活活咬死的,肚子都掏烂了。 不知为何,听到后爹死掉的消息,我竟然一点都不伤心难过,也许是我对他没有丝毫感情的缘故吧。 而且从那天晚上之后,我的怪病突然全好了,身上的长毛一根一根全部掉光,再也不会重新长,让我看上去终于跟正常的孩子没什么区别。 只是后爹死了,村里的人也容不下我,所以我干脆就离开了村子。 那时候我心里想,虽然我已经一无所有,但我终究还记得当初的约定。无论前路如何,结局怎样,哪怕粉身碎骨,我也一定要找到陈雨,亲口对她说上一声对不起。 第2章 你敢坐吗? 离开村子那年我13岁,刚好是别人家孩子小学毕业的年纪。我一个人去了县城。在那里,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我白天到处打听陈雨的消息,晚上就睡在桥洞里。 那时候闹饥荒,日子不太平。所以桥洞也不是特别安稳的地方。比如说,遇到一些特别凶的乞丐,你就得让位置,不然半夜会被他们揪着衣领扔下河去。又比如说,发大水了,夜里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千万不能睡着,不然一旦水河漫上来,人很容易就会被冲走。 短短的两个月,我找遍了整个县城,却一点陈雨的消息都没有。我不死心,于是又沿着马路上的路标去了市里,没有钱坐车,我只好走路,走得渴了,就随便找个水沟喝水;累了,则在路边没石子的地方躺着休息。唯一熬不住的只有肚子,饿得实在受不了,只能去翻垃圾桶找吃的,但往往运气很差,能吃的东西早让一些流浪狗给抢去了。 不过有一次我遇到了人家办喜宴,于是就偷偷溜了进去,可惜的是我扒饭的速度已经很快,但还是没来得及扒完一碗,就被人拎着后颈扔出了门外。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觉得脚底磨破了,人也麻木了,我总算来到了一个地方。那里高楼耸立,人来人往,很是繁华喧闹。 虽然大多数人们仍旧冷漠,但在这里却不会经常饿肚子了,最起码多翻几个垃圾桶,总能找到几块发霉的馒头,或者人家啃剩下的肉骨头。 不过垃圾桶里的东西也不能多吃,会肚子痛。有一次我就是因为吃得太多,结果肚子翻江倒海,痛得像要裂开似的,一连在路边躺了好多天,雨淋了挪不开身,大个儿蚂蚁爬上了脸也无力驱赶,很多次都觉得自己这一回是死定了。好在最后还是熬了过去。 城市很大,但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想要在这里生存下去,总归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每天天没亮,我就要跑上十几公里,到接近市郊的一家豆腐店去干活儿。这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因为他们家的毛驴死掉了,所以换我推磨的话,花上一个半小时,推完两桶黄豆,主人会给4元钱,如果推得快,能够赶在天亮前完工,则会多给1元。只是有时候因为生病或者其他事耽搁了,来得慢,那么工钱就会被扣掉一半。 推完了磨,天也就亮了。 然后我拿出捡来的一个小小碗,就开始了满大街乞讨。我知道,乞讨的小孩不能太脏,不能有伤口,更不能有脓,不然去纠缠人家的话,会挨打的。遇到赶路的人不要上去问,因为基本都会被无视,而遇到穿的衣服好看,加上又拿着行李的,则可以去帮帮忙,很多时候人家看你的样子,不用你出声,也会给你5角到1元的小费。每当听到一些人家要办红白喜事,我也会暗暗记下日期,能偷偷蹭一顿是一顿。 一边乞讨着,一边去找陈雨的下落,日子也就慢慢的过来了。 以前陈雨跟我说过,做人要有爱心,要乐于助人,这些话我都记得。所以每天乞讨来的钱,我都会拿出一半来,去一些做公益的地方募捐,另一半除了买点东西吃,有余的就攒下。 后来攒了有一些钱,勉强能够交学费了,算好了开学日期,我兴高采烈的到一所中学去报名,上的是初一。可能因为我发育晚,个子小,而且整天沉默寡言的不合群,所以同学都不喜欢我,加上我没有钱买衣服,唯一一套还是从外面捡的,只好晚上睡觉前洗干净,到第二天干了再穿去上课。长久下去,别人就以为我不爱换衣服,每每从我身边经过,都是捏着鼻子的,嫌我脏。 好在我记性不错,学东西快,所以成绩很好,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的前三名,有一次还代表学校到外面参加模拟考试,得了一等奖。学校为了奖励我,免去了我每个学期的学费,只是住宿费跟伙食费等,还得自己想办法。 然而哪怕成绩再优秀,我在别人眼里,仍旧是个异类。男同学不喜欢我,因为我从不敢大声说话,他们说我没种,像个娘们儿,有事没事还会来欺负我,班上几个混子更是从不写作业,光抄我的,还警告我不许告诉老师,不然就给我腿打断;女同学不待见我,因为我穷,长得也不帅,她们喜欢的,是那种打篮球很棒的高大男生,哪怕他们是小混混也无所谓,只要家里有钱,长得帅就行。 初中的三年,日子虽然很艰苦,过得也不算好,但跟以前后爹在的时候相比,我起码不用天天挨打了,也不会老饿肚子了,同学们不喜欢我也好,不愿意跟我说话也罢,反正那么多年来,我一个人也习惯了。 只是每一年的中秋节,我仍然会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敢外出。毕竟像陈雨离开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这辈子也不想再经历第二遍了。 后来初中毕业,中考的时候,我考得很不错,市里的几所高中都下来了录取通知,我想了好多天,最终选了最差的那一家,原因是这所高中费用比其他的要低,而且在城市的另一面,那边的地方我还没有去过,正好可以在那里找一下陈雨的消息。 其实,离开村子以来,整整四年了,我每一刻都在想着怎么才能找到陈雨,走过了那么长的路,经历了那么多希望和失望,又从失望重拾希望,渐渐地,就变成了绝望。我甚至觉得,自己也许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她了。 高中正式开学后,分配完班级,就是长达十天的军训。军训结束后,才会开始正式授课。 我报考的这所学校叫三中,没来之前我就听说是个问题学校,里面的学生贫富差距很大,而且混混非常多,就连女学生也是叛逆期严重,家里实在管不了,才送到了这学校。 那天本来是要编座位的,但是授课第一天比较松,班上很多学生都没来,所以班主任就打算等人齐了再开始。 到了中午吃饭时间,我拿着饭盒到食堂领了饭,由于来得晚,桌子基本都坐满了,我左看右看,好不容易看到角落有张桌子,只坐了一个女生,于是就走了过去,可冷不丁发现那女生穿着皮靴的小脚正架在另一边的座位上,貌似不准备给别人坐。当时我实在有些累了,于是就硬着头皮对那女生说:“同学,能把脚挪一挪吗?” 那女生闻言抬起头来,是一张很精致的脸,简直可以说是毫无瑕疵,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再加上挺拔的秀鼻和红润的嘴唇,以及那白皙的皮肤,美得就像电视上的明星似的,着实把我惊艳到了。从小到大,能给我这种感觉的,除了她,就只有陈雨,两人是不相上下的颜值,如果非要打上分的话,都能达到85的高分。 “哦?”那女生盯着我看了两秒钟,似乎是在打量我,然后慢慢把脚放下来,面无表情说:“凳子就在这儿,可你敢坐吗?” 我愣了一下,心说有啥不敢坐的,莫非凳子上有刺不成?想着还用手摸了一下,好好的,啥都没有,于是就慢慢坐了下来。 谁知道我刚坐下,那女生脸色就“唰”地一下变冷了,目光锐利得吓人,我心里一惊,本能地感觉到不妙,但是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那女生就站了起来,然后抓着我的头,啪一声用力摁在了我面前的饭盘里。 一时间,整个饭堂都炸开了锅。 第3章 现实很残酷 饭是刚打来的,还很烫,一时间我整张脸都开始了火辣辣的痛,像被火烧一样。 接着那女生又把我的头掰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恶狠狠的说:“王八蛋,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连我李悠然的位置都敢坐,找死了你!” 我不知道这女生为什么会发那么大火,整个人都惊呆了,顾不上脸的疼痛,惶恐的跟她道歉:“对……对不起同学,我,我……” 李悠然面若寒霜,重新把一只小脚放在凳子上,沉声问我:“现在还坐不坐了?” 我一个劲的摇头:“不坐了,不坐了!” “不想坐还是不敢坐?” “再也不敢坐了!” 李悠然就哼了一声,松开揪着我的头发,扫了一眼身边已经围成一圈看戏的学生,瞪起眼骂道:“一群王八蛋,看个屁啊看?再看把你们眼珠子抠下来当玻珠弹!” 不知是不是因为我太过窝囊,还是因为这个李悠然太过嚣张,也或者是二者都有,所以引起了围观的一些男生强烈的不满,大部分人都指着我狂骂,说让我还手,别跟娘们儿似的当个怂包,丢男人的脸。其中一个男生更是直接站出来,似乎准备跟李悠然对骂,结果他一个同伴连忙拉住他,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些话后,那个男生脸色立即变了,再看李悠然时,目光已经有了些震惊,再也生不起叫嚣的勇气来,一个转身缩回人群里,灰溜溜的走了。 由此至终,李悠然都保持着一副冷笑的模样,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而那些围观的人看我不敢反抗,甚至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一时间都没了兴趣,骂了几句废物、怂包之后,渐渐就散了。 本来我也打算偷偷溜走的,可是我肚子饿,饭盒还在桌子上,旁边站着李悠然,我怕她打我,没敢去拿,于是就犹豫着没有离开。 李悠然看了我一眼,不由得嗤了一声:“还想着吃饭呢,脸不痛吗?” 我用袖子擦了擦脸,不敢看她的眼睛,点了点头,又摇头,小声说:“痛,但也想吃饭。” 李悠然就把身体往旁边挪了挪,指着我的饭盒,用之前那种语气说:“饭就在这儿,可你敢吃吗?” 我立即退后一步,小心翼翼去看她的脸,发现她并没有要打我的意思,才敢慢慢走上去,准备把我的饭盒拿回来,然而还没靠近几步,李悠然又立即举起了手,做出一副恐吓的样子,作势要打。我瞬间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连连后退着,接连撞翻了几张凳子,最后缩在了一张桌子底下,双手抱着头,紧张得全身都在发抖。 过了一会儿,那李悠然走了过来,在我旁边蹲下,手里还拿着我的饭盒,啪一下扔在地上,把饭洒得到处都是,脸色鄙夷道:“你真是个男人吗?胆子又小又窝囊,连个女生都不如,打你这样的垃圾,简直是脏我的手。” 听着这侮辱的话,我一下子就哭了,眼泪大滴大滴滚落,心里既委屈又害怕,从小挨打习惯了,让得我对谁都生不起反抗的勇气,这个李悠然那么凶,万一反抗她的话,她以后报复我怎么办?在这个学校里,我一个朋友都没有,更没地方躲,准得被欺负到死。 看到我哭了起来,李悠然就更加不屑了,甚至连话都不想再跟我说,站起来就准备走。 然后她走了没几步,又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整个人僵住了,皱眉说:“你在干什么?” 我擦着眼泪,将洒在地上的米饭一点一点夹回碗里,小声说:“我娘跟我说过,能吃的粮食,是不可以浪费的。” 李悠然又皱了一下眉,显得有些不烦躁的样子,骂了句神经病之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饭堂的地面很脏,米饭掉在上面,直接就黏上了一层泥,黑乎乎的。我拿饭盒的盖子盛着,到外面打了些开水,冲洗了两遍,再重新放回碗里。 虽然吃着的时候有很多砂子,几乎把我牙齿都硌碎了,但我还是吃得津津有味。毕竟跟以前那种在垃圾桶找吃的日子相比,如今能够吃饱饭,已经是非常幸福的事了。 回到宿舍已经差不多是午睡的时间,由于回来的晚,床铺已经基本被人占光,只剩下角落一张最靠近厕所的,破烂得很,人躺上去还很摇晃,没人愿意睡,我只好找来半块砖头塞在床脚下,勉强把平衡维持好,再用湿毛巾将脏兮兮的床板擦干净,折腾半天,才勉强可以睡觉。 午休结束后,第一节是班主任的课,要编座位,班上所有学生都集合在了教室门口,先排好队,由于是男女混编,所以班主任拿着早已经画好的座位表,按照每一组的座号喊名字,每次喊两个,男女各一名。被喊到名字的按先后顺序进教室,一组接着一组。 时间过得很快,五十多名学生不一会就进去了大半,我排在比较后面,还没有轮上,于是就默默打量其他人,想要多记住几个面孔。有男生在暗暗窃喜跟漂亮女孩子排到了一起,也有女生躲在人群后面偷偷拿镜子化妆,但更多的却是百无聊赖地交头接耳,说着一些悄悄话。 终于,人又进去了一半,总算快轮到我了。 我有些紧张,心里在小小地幻想着,新同桌的话,男女其实都无所谓,不过当然女孩子会好一点,最好还是像陈雨那样的类型,不会凶人,很温柔,也很善良,而且还乐于助人…… 然而幻想是丰满的,现实是残酷的,当班主任喊着:“刘海,李悠然,你俩坐第四组第八位。”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懵了,手脚冰凉,简直是面如死灰,心说之前军训的时候没注意,没想到竟然跟这个女的是同班同学,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出神中,甚至最后连自己是怎么进的教室,怎么在座位坐下来的都不知道。 那时候我在心里想,这些年来,我吃的苦头已经太多了,为什么连一天的好日子都不给我?这老天果然是残酷的,远没有书上说的那么公平。 果然,跟李悠然成了同桌之后,下午的整整三节课,她都在变着法子整我,上课时,她会用笔扎我的手臂,很用力的那种,一扎一划,就是长长的一条血口子,而且她还警告我不准告诉老师,不然以后有我好看;下课了,她则可以光明正大的欺负我,不仅自己霸占了整张桌子,还把我赶到过道去坐,稍微靠近点她,不是一脚踹在身上,就是一巴掌扇过来,打得比一些男生还要凶。 我不敢还手,因为我听班上几个女生说,李悠然之所以敢这么嚣张,是因为她身后有高三的人罩着的,所以我心里只能祈祷她哪天打累了,厌烦了,能够放我一马。 然而这样的想法,仍旧是奢望。 过去了三天,我才发现,这个班就是个问题班级,班上小混混非常多,因为我被李悠然欺负而不敢反抗,所以其他男生都看我很不爽,给我取绰号“刘娘炮”,骂我是废材,胆小鬼,窝囊废。他们知道我怕事,所以有事没事就会来整我,其中一个叫李志鹏的混混头最为过分,经常会把我的书扔进垃圾堆里,让我用手一本一本去翻出来,还会把我的凳子涂上胶水,一坐下去裤子就黏住了,再也分不开。有一次他带着几个人在厕所里把我堵住了,给我两个选择,一是从他裤裆钻过去,二是以后得帮他到饭堂打饭,外加洗干净每天的衣服,做好其中一个,他以后就不会再欺负我。 我实在没有办法,只能选了第二个,因为钻裤裆这种事太侮辱人了,而且旁边还有人拿着手机拍照,一旦到时候把视频发到网上,那我在这个学校就真的没法待了。 李悠然天天打我,把我的手臂用笔扎得全是伤,李志鹏也把我当牛马一样看待,不仅是帮他自己,还要帮他的几个朋友也一起打饭、洗衣服,累得我上课没有精神,下课了回宿舍,倒头就能睡着。所以在这里,我每一天都过得很痛苦,仿佛度日如年一样。 直到那天中午—— 我像往常一样,给李志鹏和他的几个兄弟打饭,用一块木板托着整整五个饭盒往回走,一路上,所有的学生都朝我投来异样的目光,都是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知道我是那种每个班级都有的“大众小弟”所以男的一脸鄙夷,女的捂嘴窃笑,眼底深处是深深的不屑。 这些各色各样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好像刀子一样锐利,让我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下去,脸上火辣辣的,只想着快点回去。 然而越心急就越容易出错,就在埋头赶路的同时,我没注意前面,冷不丁撞到了一个人,对方明显是个女生,而且应该被我撞得很疼,顿时生气地指责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啊?走路不带眼睛的吗!” 我下意识要道歉,但一听这声音又觉得熟悉,忍不住抬起头去看对方,一瞬间,我呆立在原地,手上托着的五个饭盒也全打翻在地上,米饭摔得满地都是。 我看着这个女生,眼睛湿润了,嘴唇颤抖着说:“你,你是陈雨……?” 第4章 无妄之灾 整整四年,已经数不清寻找了多少个日夜,我无时无刻都在幻想着,能够在某一天和陈雨相见,对那个曾经对我那么好的女孩,说上一声抱歉。 我甚至觉得,只要能够再见到她,我这么久以来所受的苦,就都不算什么了。 一时之间,我心中五味杂陈,酸甜苦辣都有,胸口像被大石压住似的,喘不过气来。 直到被我撞到的那个女生皱起眉头,大声地呵斥道:“什么陈雨不陈雨的,我说你是有病吧?” 我才猛然一惊,心想陈雨是不会骂人的啊,再去仔细看这个女生时,顿时心中一沉,呐呐着说:“你……你不是陈雨?” 果然,这么一打量,这个女生除了发型和衣着之外,不管是脸型还是气质,都跟陈雨有很大不同,也许是太想念她的缘故,一点点的相似竟然就让我产生了错觉。 “莫名其妙。”女生板起了脸道:“我叫唐婉琳,不是什么陈雨,你想搭讪也换个新鲜点的方式好吧?” 我一下涨红了脸,连连道歉道:“同学对不起,我,我真的是认错人了……” “神经病。”唐婉琳骂了一声,眼看着路过的学生都开始好奇地围上来了,也许是怕闹误会,她狠狠瞪了我一眼之后,没再说什么,转身跑回了女生宿舍。 我傻乎乎的站了半天,心中空空的,既庆幸又失落。庆幸的是还好唐婉琳不是陈雨,我们没有用这样尴尬的方式重逢,失落的是唐婉琳毕竟不是陈雨,哪怕是尴尬,我们也还没有重逢。 不用说,因为我打翻了李志鹏跟他几个兄弟的饭,回到宿舍之后,被他们摁在床上痛打了一顿,李志鹏打得尤其凶,晾衣杆都给抽断了一根,打得我后背露出一条条血红的於痕,然后他把今天穿的内裤脱下来,强行罩在我头上,还让我跪在地上给他磕头,我不磕,他就抽我耳光,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把我整张脸都打肿了,警告说以后如果还有这种情况,他就打断我的腿! 下午的几节课,我全程都是用手捂住脸的,不敢抬起头,怕老师看到,更怕班上同学笑话。 李悠然看我畏畏缩缩的样子,就嘲讽说:“被打成这样还不敢还手,你干脆别当男人了,找块豆腐撞死算了吧,反正活着也是遭罪。” 我不说话,只是偷偷用手背抹着眼泪。李悠然就有些忍无可忍,拿笔重重扎在我手臂上,冷冷说:“不妨告诉你吧,像你这么窝囊、这么懦夫的,天生就是讨打的样!你越是不敢反抗,人家就越往你头上踩,谁让你好欺负呢?” 我抬起头来,无可奈何道:“我能怎么办?李志鹏人多,我打不过的,而且他们还会搞报复,到时候我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打都没打,你怎么就知道打不过?”李悠然冷笑道:“你要是再这么废物,就给我滚一边儿去,跟你坐在一起我觉得丢脸!” 我有些不服气,暗自嘀咕说:“用说的谁不会,换你来,你敢去跟人家打吗?” 虽然我说得很小声,但李悠然耳尖,竟然听见了,她看了一眼李志鹏所在的位置,漂亮的脸上满是轻蔑,不屑道:“就这几个小杂毛,我随随便便就能捏死他们。”转念一想,她又补充道:“不过我跟你一点关系没有,你也别指望我会帮你,你是死是活的,关我屁事。” 我当然不指望李悠然会帮我,我好奇的是,前两天她说要去办身份证,我偷偷看过她的户口本,知道她是家里的独女,既然这样,她在高三上面的靠山就不可能是她哥之类的人,联想到她一天到晚打扮得那么性感漂亮,又是染指甲,又是化妆的,有时候还会涂口红,心说她该不会是靠那种方式,去跟那些高年级男生笼络关系的吧? 我悄悄观察她的侧脸,挺拔的鼻子,白皙的皮肤,低头看手机时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哪怕不化妆也能给人很惊艳的感觉。我心想,她如果没有那么凶,温柔一点,平时多笑笑,那活脱脱就是无数人心目中的女神。 这么美的一个女生,虽然她天天欺负我,但一想到她可能经常跟高年级的男生做那种事,我心里就不是滋味,又酸又苦的,非常难受。 冷不丁的,李悠然感受到了我偷看的目光,忍不住就一巴掌打在我头上,冷冰冰地说:“你眼睛往哪看呢?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眼珠子抠下来当玻璃球弹?” 吓得我连忙把视线转到别处去,整颗心扑通扑通地跳。 一整天我都有些心不在焉,连课也听不进去。 好不容易熬到下晚自修,因为肚子饿,我打算到饭堂去打点宵夜吃。谁知道才刚从宿舍出来,我就被几个不认识的男生拦住了,为首一个长得很高,估计得有一米八,比我高半个头,长得很壮实,皮肤黝黑,应该是高二练体育的体育生。他说他叫杜高,问我是不是刘海? 我看得出这些人来者不善,战战赫赫的点头说,我是刘海,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那个杜高就哼了一声,给几个同伴使了个眼色,那四五个人立即围了上来,把我的手脚抓住,然后杜高一个右勾拳打在我脸上,打得我脑子瞬间懵了,鼻血唰地流了下来。 “我草你妈的,刘海是吧?”杜高骂了句娘,反手又一拳打在我另一边脸上,直接打得我嘴角都流血了,然后他用手捏着我的下巴,看着我的眼睛,咬牙切齿道:“说,你他妈今天是不是向唐婉琳表白了?” 我浑身一个激灵,意识到他指的是我认错成陈雨的那个女生,连忙辩解道:“你误会了,我压根不认识她!” “不认识?”杜高又往我脸上打了一拳,冷笑道:“不认识你在她面前流什么眼泪,这不明显是表白被拒绝的结果?” 我急了,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毕竟我对陈雨的感情,他们是不可能理解的,只能挣扎着大喊:“你们相信我啊,我真不认识她,中午的时候只是不小心撞到她,然后道歉的时候跟她说了几句话而已!” “不小心撞到她?”杜高再一拳打在我肚子上,打得我整个人都弓了起来,恶狠狠地说:“那撞到她的时候,你的手有没有乱揩油啊?” 我脸色涨红,用手捂着肚子,已经彻底说不出话来了。杜高看我不说话,骂骂咧咧的又朝我拳打脚踢起来,一脚接着一脚,他的几个同伴也一起动手,使劲往我身上踩,又打又锤的,直到打得我彻底动弹不得了,才放狠话道:“小子,我警告你,你如果还想在这学校混的话,以后就放机灵点,离唐婉琳远远的,哪怕见了面也得绕着走,一旦我听说你敢对她有非分之想,老子扒你的皮!” 说完之后,杜高又用力往我身上踢了几脚,这才带着几个同伴大摇大摆离开了。 我浑身像散架了一样,在地上躺了好久都起不来,简直是没有一处地方不痛。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我挣扎着回了宿舍,才刚进门呢,就被李志鹏跟他的几个手下拖到了角落里,李志鹏可不管我被谁打得这么惨,嘴上叼着烟,开门见山道:“刘海,现在哥有件要紧事,准备让你去办。” 我刚刚才被打了一顿,正浑身疼痛着,本来连死的心都有了,李志鹏竟然还让我去给他办事,这让我非常生气,第一次升起了反抗的心理,把头扭到一边,硬着头皮说:“我不去!” “哦?不去?”李志鹏先是惊讶了一下,接着脸色就变得狰狞起来,一把将嘴里的烟头取下,然后把燃着的那头用力摁在我肩膀上,一时之间,钻心的疼痛传来,痛得我浑身颤抖,发出了巨大的惨叫。 李志鹏扔掉烟头,很快又重新点上一根,冷笑道:“去不去?不去的话这一次就烫在你的脸上!” 第5章 将计就计 我了解李志鹏这个混蛋,他心狠手辣,对我这种软弱的人是不可能手下留情的,一旦脸上被烟头烫到,那肯定得留疤,这让我以后怎么见人啊? 一时之间,我被吓住了,再也没了硬气,嘴唇哆嗦道:“你想让我办什么事?” 李志鹏往我胸口踹了一脚,骂道:“跟我说话的时候,前面要加上李哥两个字!” 我只得照办,战战兢兢道:“李哥,你想让我办什么事?” “这才对嘛。”李志鹏摸了摸我的头,那动作就跟抚摸一头狗似的,阴测测道:“中午的时候,我看你在饭堂下面,跟1班的唐婉琳聊得挺欢嘛。怎么,你认识她?” 我浑身一个激灵,看向李志鹏,发现他眼里有些不怀好意,好像在打着什么鬼主意,一副意味深长的模样。我知道他这么问肯定没好事,于是就摇头道:“我跟那唐婉琳压根不认识,中午的时候只是没主意看路,撞到她了,这才闹了误会。” “不认识?”李志鹏盯着我的脸看了好几秒钟,意识到我没有说谎,就拍了拍我肩膀道:“不认识也没关系,这跟我让你办的事没有冲突。” 他给我整了整衣领,然后用一种试探性的语气问我:“刘海呀,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 我看了他一眼:粗眉毛,厚嘴唇,皮肤不仅黑,脸上还布满了痘印,跟帅字绝对沾不上边,属于那种在电视剧里出现,五秒钟就会被主角秒杀的路人甲。当然,我又不是傻子,肯定不会当着面说他丑得跟蛤蟆似的,只能硬着头皮道:“我觉得李哥你挺帅的,起码要比我帅多了。” 李志鹏的一个手下不乐意了,朝我骂道:“说什么呢?就你个废物也配跟李哥比较?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样儿!” “行了,刘海也只是说了事实而已。”李志鹏装模作样地制止了这个手下,转头对我呵呵笑道:“既然连你都说我帅了,那照你的眼光看,我跟唐婉琳……有没有戏?” 我浑身一个激灵,心说这个混蛋原来是想追唐婉琳呢,当下赶紧附和道:“当然有戏,我觉得你们两个就是天生的夫妻相,简直是绝配!” 但是话一说出口我就后悔了,然后李志鹏果然露出一副不出所料的样子,冷笑道:“既然你说我们是夫妻相,那刘海你这个媒人,可就跑不掉了吧?” 我想说话,但李志鹏摆手打断了我,慢吞吞地从屁股后面摸出一个黄色信封,交到我手里,说道:“我让你办的事情呢,也不难,就是帮我把这封信交到唐婉琳手里就行。” 给一个女生送信这种事,听上去虽然很简单,但估计也只有我才能明白其中的困难了,毕竟唐婉琳是有男朋友的啊,那个杜高刚刚才把我揍了一顿,还警告我不准靠近唐婉琳,如果我这么傻乎乎跑去送信的话,被杜高知道,他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但如果不答应呢,这李志鹏也不是好惹的,而且还是住在同一个宿舍,抬头不见低头见,多的是机会收拾我,威胁甚至比杜高还要大。 思前想后,我最终还是答应了李志鹏,说现在太晚,明天再去帮他送信。 反正横竖是个死,也只能拖一会是一会,见一步走一步了。 夜里睡觉的时候,我因为身上被打的伤,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心里在想着该怎么办。 李志鹏这个混蛋,天天让我给他打饭、洗衣服,居然还老打我,我真的恨死他了,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把他碎尸万段。 还有那个杜高,仗着我好欺负,下那么重的手,这可以说是从村子里出来之后,我被打得最惨的一次了,连门牙都被打断了两颗。 想到这里,我突然灵机一动——既然这两个混蛋都在欺负我,正好李志鹏又让我去送信,那干脆我就来个将计就计好了! 我已经听说了,那个打我的杜高,应该是唐婉琳的男朋友,而李志鹏很明显还不清楚这一点,否则他是不敢去挖墙脚的,毕竟他一个高一的新生,哪来的勇气招惹高二体育部的人? 想着想着我不由得有些期待,心说给我等着把李志鹏,让你整天打我,明天我就让你好看! 第二天早晨,起床铃声还没响,可我已经起来了,因为我知道练体育的人一般都会起得很早。 五中虽然是市里所有学校中最差的,但规模也很大,有两个操场,一个在校内,一个在校外。离开宿舍之后,我一路小跑着出了校门口,来到外面的大操场上,那里已经有很多学生在做晨跑和各种运动了。 今天雾很大,看得不太远,所以我好不容易才从操场的一个角落找到杜高,当时他正跟几个同伴在做引体向上。 我把杜高叫了出来,这混蛋认得我,就问我想干什么,如果是被他打了不服气,所以来约架的,他随时奉陪。 我低着头不敢看他,生怕他像昨晚一样一拳打过来,诚惶诚恐道:“高哥,我来是想告诉你,我班上有个人,正在追求唐婉琳。” 杜高一听,整张脸立即就沉了下来,眯着眼问:“谁他妈这么大的胆子?” 我从裤兜里把李志鹏交给我的信封拿了出来,杜高二话不说就抢了过去,我并不打算留在这里,万一这混蛋迁怒我怎么办?所以一溜烟跑了。 那封信我昨晚是偷偷拆掉看过的,上面写满了一些情情爱爱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从哪本书抄来的内容,又是星辰又是大海的,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最后实在捏着鼻子也看不下去了,确认落款人是李志鹏之后,用几粒米饭把口子封了回去。 离开了外操场,我径直跑回了学校,结果才刚进教室门口,李志鹏就把我拦住了,这王八蛋一副审讯的样子,问我把信交给唐婉琳没有?我撒谎说已经送到了,还是本人签收的,让他放心。 李志鹏显得很满意,于是就没有为难我,还假惺惺说如果她跟唐婉琳的事儿成了,肯定少不了我的好处的。我担心被看出破绽,连头都不敢抬,只能一个劲的附和他,祝他早日抱得美人归什么的。 上午的几节课,我一直很紧张,连李悠然拿笔扎了我好多下,我也一点反应都没有。李悠然就有些意外,问我在慌什么,满头大汗的,像做贼心虚一样。 我没想到会被她看穿了心思,只能撒谎说这两天感冒了,有些不舒服,所以才会冒冷汗。 李悠然也懒得管我的破事,仍旧每节课都拿笔扎我,好像一刻不扎,她浑身就不舒服似的。 到了第三节课,李悠然让我去小卖部给她买水,我不敢反抗她,就去了,结果在路上碰到了唐婉琳,当时她正跟几个女生在说话,嘻嘻哈哈的,显得很开心的样子。 我已经被杜高打怕了,就想着快点走,千万不能跟她有什么交集。 然而越是怕什么,他就来什么,还没走几步呢,唐婉琳就喊住了我:“诶,你给我等一下。” 我刹住脚步,不由得看了她一眼,唐婉琳看我鼻青脸肿的样子,不由得皱起眉头道:“你叫刘海是吗?听说你昨天晚上因为我被杜高打了,不好意思啊?” 不知为何,听到她喊我的名字,我心里竟然有些高兴,看来她是专门为这事打听我了。不过这也更让我害怕,低着头,不敢再看她一眼,低声道:“没有,我这伤都是自己不长眼,走路摔的,跟你没有关系。” 唐婉琳当然不信,有些担心道:“看你伤得挺重的,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我实在不敢跟她扯上关系,急着想离开,所以就摆手道:“真的不用了,如果你真心想道歉的话,就当没有见过我吧,我不会去纠缠你的。” 唐婉琳还想说什么,但我已经跑开了。像我这样的人,既没钱又软弱,是不可能跟她那样的女神沾边的。 买完水回去之后,又过了一节课,终于,中午放学的时候,外面来了一个人,我认得他,是杜高的一个兄弟,他脸色很不好看,直接把李志鹏喊出来,带着他一起去了杜高所在的教室。 第6章 李悠然的霸气 李志鹏被喊出去之后,一直过了吃饭时间,就连午睡铃声都响了,也没见他回宿舍。 直到午休也过了,下午快要上课的时候,才看到他一瘸一瘸地回到教室。 不出所料,李志鹏整张脸都肿了,被打得浑身是伤。嘴角、眼角是淤黑的,鼻子里塞着纸巾,防止鼻血流下来,白色的上衣也布满了脚印,不知道被人踹了多少脚。 此时的李志鹏早已经没有了以往的嚣张,焉头焉脑的,班上同学都拿各种的目光看他,鄙夷、不屑、讥诮,更多的还是幸灾乐祸,这让他更加无地自容,连续两节课都是铁青着脸的,像喉咙里卡着个榴莲,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不过到了第三节课,有个人过来悄悄跟李志鹏说了几句话,李志鹏的脸色就变了,变得有些狰狞,眼里也充满了怒火,而且时不时会朝我望过来,脸上清楚地写着几个字:你死定了! 我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心说该不会是被他知道我向杜高告状了吧? 不过不管怎样,李志鹏被杜高打得这么惨,我也挺解气的,哪怕被他报复我也认了。 上课的时候,李悠然看着李志鹏,有些意外地问我:“那些伤都是你打的?” 我直摇头,笑容很苦涩。 “谅你也没这个胆子。”李悠然有些幸灾乐祸道:“看样子,李志鹏是要找你当出气筒了,你准备怎么办?” 我脸色更苦了,小声说:“能怎么办,要打就让他打呗,总不能把我杀了吧?” 李悠然瞥了我一眼,有些面无表情的样子:“听说你中考考得很好,原本可以去一中二中那些重点学校的,为什么偏偏要来最烂的五中?” 我摇了摇头,没有出声。 见我不说话,李悠然又问:“你爸妈呢?” 我浑身一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又摇头。 “那你兄弟姐妹呢?” 李悠然紧盯着我,见我又要摇头,她就抢先一步冷笑道:“还是没有对吧?果然垃圾的人,连脑子都是坏的,你说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怎么就敢跑来这种问题学校?活该被欺负到死。” 我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大滴大滴滚落,胡乱用手背擦拭着,哽咽说:“没有爸妈,没有关系怎么了?虽然苦,虽然累,但是我一个人也能活下去呀,为什么村子的人不喜欢我,你们也要欺负我?难道欺负比自己弱小的人,是那么开心的事吗?” 李悠然皱起了眉头:“哭什么哭,要是不想在这里被欺负,那就赶紧滚到别的学校去啊,以你的成绩想转学不是挺简单的吗?”但是话一转,她又嘲讽道:“不过成绩好有屁用,就你这窝囊的性格,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去到哪还不是一样被人欺负。” “欺负就欺负吧。”我不想再跟她说话了,把脸伏在桌子上,脑海里想着陈雨那温柔的笑容,自言自语道:“等到下个月放国庆假,我就有时间去找她了。” 李悠然拿笔重重在我手臂上划了一下,划出一道血口子,骂道:“嘀咕什么呢?要是让我听到你是在说我坏话,我削死你!还有,下课了先别去吃饭,给我把抽屉的书搬到宿舍去再说,碍事死了。” 虽然不情愿,但我也只能照办。 下课之后,教室的人都差不多走光了,李悠然才慢吞吞地收拾东西,让我把她的书全拿出来,一本一本叠好。我忍不住问她:“你把书都拿走了,上课看什么,不怕被老师批评吗?” “批评个屁,不是还有你的书吗?”李悠然不耐烦道:“反正你成绩这么好,到时候作业考试什么的,抄你的就行了。” 我也不好说什么,李悠然一向不爱学习,加上现在又是叛逆期,脾气暴躁得很,还是尽量不要招惹她为好。我把书叠好之后,用两只手抱着,跟在她身后,两个人就往宿舍走去。 一路上李悠然都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手机。她的手机是今年的最新款,叫什么苹果6S,听说要好几千块,我在外面乞讨时,两年也乞讨不到那么多钱啊,她一个高中生,哪里来这么多钱?该不会——是她靠着做那种事,让别人给她买的吧?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又赶紧否掉,万一她是家里很有钱呢?我还是不要在背后乱猜测了,不道德。 不知不觉间,我和李悠然已经穿过教学楼,来到了宿舍区。本来我肚子就饿,一闻到饭堂传来的阵阵饭香,就更加饿了,于是就想着赶紧把事情办妥,好去吃饭。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小时候饿得要啃树皮,那种苦日子再也不想经历了。 这样想着,我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然而还没走几步,前面突然跑出来四五个人,将我和李悠然团团围住了。为首的正是李志鹏,此时他虽然已经换了新的衣服,但脸上的伤还在,眼角跟嘴角又黑又肿,像被蜜蜂蛰到了似的。 “王八蛋,老子可是等你好半天了!”李志鹏脸色狰狞,朝我咆哮道:“说!今天早上你是不是跟那个杜高告状去了!唐婉琳有男朋友,你他妈为什么不一早告诉我!” 看着李志鹏愤怒的样子,我既心虚又害怕,双腿发着抖,吓得说不出话来。 “默认了是吧?给我站好!”李志鹏两步走上来,抬手就扇了我一耳光,骂道:“你妈逼,上课的时候老望我,偷偷看笑话是吧?”说着又往我脸上打了一拳,打得我鼻血都下来了,沿着嘴角滴落在怀里的书页上。我一看把李悠然的书弄脏了,等会她生气怎么办?连忙拿袖子去擦,结果脸上又被李志鹏打了一拳,用的力气很大,我整个人仰面跌倒,怀里的书散落满地都是。 我挣扎着爬起来,就看到李悠然站在旁边,一句话也不说,脸色冷得跟冰一样。 我心想她肯定是生气了,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去把书捡起来,顺便还用袖子擦一擦,尽量不留下太多脏地方。 一连捡回来五六本书,地上还剩差不多一半,我用手背抹了抹鼻血,继续伸手去捡,可是这一本书还没来得及拿起来,就连书带手被李志鹏踩住了。 “怎么停了,你倒是继续捡啊?”李志鹏踩住我的手,用力搓了起来,粗糙的鞋底瞬间把我的手磨出了血,痛得我整条手臂都使不上劲了,不由得大声惨叫起来。 “他妈的,给我把东西拿过来!”李志鹏仿佛没有一点解气,伸手接住一条小弟扔来的凳子腿,咬牙切齿道:“今天老子非得废了你不可!”说着,把凳子腿高举起来,重重朝我被踩住的手打了下来。 我挣脱不开,睁大了眼睛,看着棍子落下,却什么也做不了,心中一片死灰。 就在我以为这次死定了的时候,旁边的李悠然突然走了过来,伸出一只纤细的小脚,重重踢在李志鹏的手腕上,仅一下,就把他的木棍踢得脱手飞了出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震惊了。 李志鹏抓着被踢到的手腕,倒吸着冷气,显然非常痛苦,脸色扭曲地朝李悠然咆哮道:“臭娘们儿,你找死吗!” 李悠然慢慢走了过来,在我面前停下,面无表情中透着一股寒意。她低头看了我一眼,便对李志鹏说:“你刚才是不是踩我的书了?” “踩又怎么样,我他妈还要踢呢!”正在气头上的李志鹏飞起一脚,将地上的一本书踢飞,挑衅地对李悠然道:“怎么地,打我……” 李志鹏最后那个“啊”字还没有说出来,脸上就被李悠然重重抽了一巴掌,“啪!” 李悠然漠然地看着他,冷笑道:“现在不就打你了?” 短短的七个字,竟然透着无穷的霸气! 第7章 噩梦 我怎么也想不到李悠然竟然会帮我,平时她虽然凶,但终究是个女孩子啊,此刻竟然半点不怕李志鹏这样的混子,还当面抽了他一耳光! 李志鹏被打懵了,脸上一个通红的手掌印,愣了有四五秒钟后,整张脸就变得铁青起来,咬牙切齿道:“是你逼我的!”说着,一个勾拳朝李悠然打了过去,李悠然不慌不忙,头一偏躲掉,然后抬起右脚,对着李志鹏的裤裆就是一下! 这一脚又准又恨,李志鹏瞬间就跪下来了,双手捂着裤裆,身体弓成了虾,脸色一直涨红到了耳根。 其余小弟见李志鹏大意,被阴了,一时间也冲了上来,想要围攻李悠然。 就在这时候,旁边的楼梯从教学楼上面跑下来十多个身材高大的男生,一看就是高三的,带头的一个长得非常帅气,白衬衫配牛仔裤,身材也很修长,看上去异常的阳光。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彻底把李志鹏跟他的兄弟吓住了。就听到那个帅气男生对李悠然说:“小然,哪个是李志鹏?” 李悠然也不说话,只是用下巴点了点还捂着裤裆、跪在地上的李志鹏,帅气男生立即明白,一招手,身后十多个高三的同伴就走了过来,七手八脚把李志鹏跟他几个兄弟按住,任他们怎么反抗也挣脱不开。 “行了,你先去吃饭吧,这几个人交给我来处理。”帅气男生朝李悠然笑了笑,随即一甩刘海,对其他同伴说:“先把他们带上宿舍。” 一时间,李志鹏一行人就被这十多个高三的,像拖死狗一样硬生生拖走了,我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不用想也能知道接下来迎接李志鹏的会是什么。 等到那群高三的消失在宿舍楼里,李悠然才转过身,看我还坐在地上,顿时踢了我一脚,冷冷道:“还能喘气吧?死不了的话就赶紧给我起来。” 我只能起来,帮着李悠然重新把地上的书整理好。我问她,那些高三的都是你朋友吗?认识那么多人,真厉害。 李悠然哼道:“你别自作多情的以为我在帮你,只是李志鹏踩了我的书,又骂了我,我才叫人来修理他的。你是死是活,关我屁事。” 我挠了挠头,心说也是,李悠然本就在欺负我,怎么可能还会帮我呢? 不过不管如何,刚才那些高三的间接救了我也是事实,我心里挺感激的,就对李悠然说:“你肚子饿了吗,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李悠然瞥了我一眼,随意道:“好啊,不吃白不吃。” 然后我就帮着她把书搬到她们宿舍门口,等她拿进去放好后,两个人一起去了饭堂。 在学校里说请吃饭,意思就是帮忙加菜,打完饭后,我和李悠然来到了加菜部,我拿出饭卡,问她想吃什么,她随便看了几眼,就说清蒸鱼和红烧肉吧,我说好嘞,刷了卡,帮她把这两份菜都加上,然后怕不够,又给她加上一份糖醋排骨,满满的一饭盒。 我将饭盒递回给她,让她先走,我去别的地方加菜。 等到李悠然走后,加菜的阿姨才提醒我:“同学,你的饭卡已经没钱了。” “哦,这样啊。”我打量了下里面的十几种荤菜,暗自吞了吞口水,有些不好意思道:“那麻烦给我来点青菜吧。” 青菜不要钱,但是也不好吃,毕竟是大锅煮的。 我加完了菜,自己一个人回了饭堂,可惜的是来得太晚,桌子基本都满了,而李悠然也像上次一样,自己一个人霸占了一张桌子,不断有人想过去坐,但是都被她冰冷的目光吓走了。 我也不敢上去,只能默默走到离那不远的地方,靠着墙吃饭。 结果李悠然发现了我,朝我招手,我只好忐忑地走过去,问她有什么事? 李悠然看了我一眼,冷冷道:“坐下。” “不坐……”我立马退开几步,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生怕她冷不丁又把我的头按进饭盘里,那种滋味我可再也不想经历了。 李悠然一愣,随即沉着脸道:“让你坐你就坐,不听话小心我削死你!” 我没敢说话,只是用下巴点了点,李悠然就哼了一声,把垫在椅子上的一只小脚放下。 我松了口气,慢慢在她对面坐下,只不过是小心翼翼的,尽量离她远一点,这样她要是想打我,我也能第一时间跑。 李悠然可不管我了,一边玩着手机一边吃饭。然而还没吃几口,她就把饭盘往桌面上一扔,骂道:“这都是什么人炒的菜,真是难吃死了,闻着还有一股馊味!” 我把她的饭盘移过来,凑上去闻了闻,就说:“挺新鲜的呀,而且闻着还很香,怎么会有馊味呢?” “我说有就是有!”李悠然显然一肚子不爽,指着她的饭盘命令我道:“既然你说没有,那你就给我把这盒饭全吃了,一点也不许剩下!” 我为难地看着她:“这……” 李悠然一拍桌子,瞪眼道:“你吃不吃?” “我吃就是了,你别生气呀。”我把她的饭盘拿了过来,心说富家女就是挑剔,那么好的菜,不吃可真是浪费了。 然而李悠然还是不满意,又指着我的饭盘说:“把你的给我拿过来。” 我只得乖乖把自己的饭盘推过去。 李悠然拿起来,闻了闻,立即冷笑道:“你的为什么没有馊味?该不会是你知道那些菜是隔夜的,故意整我吧?” 我一下子僵住,简直是百口莫辩:“这,这……” “行了,谅你也没那个胆子。”李悠然摆手道:“你吃我的,我吃你的。” “可我的只有青菜呀。” “青菜咋了?起码不是馊的啊,隔夜的菜哪怕再好我也不吃,恶心死了。”李悠然骂骂咧咧的。 就这样,我俩把饭盘对调过来,李悠然的菜很丰盛,虽然上面有几块排骨啃过了,但我也不在意。以前很饿的时候,我也没少捡人家吃剩的东西。 只是我的饭李悠然仍旧不习惯,吃了几口就放下了,自顾自玩起了手机。 我吃完了她的,又看向自己的饭盘,问她真不吃吗?不吃我可全吃了,李悠然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嫌弃道:“赶紧端走,这里的饭菜我看着就没胃口。” 就这样,两盒饭很快就被我吃了个精光,满足地拍着肚子,也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这么饱过了。 吃完了饭,我看李悠然还在盯着手机,可能是跟别人在聊天,时不时笑一下,嘴角弯弯的,别提有多好看。 我有些好奇,忍不住问她:“刚才那个很帅的男生是谁啊,你男朋友吗?” 李悠然打量了我一下,鄙夷道:“关你屁事?不该问的不要问。” 我只好不敢问了。 然后李悠然说要回宿舍洗澡,让我等下洗碗的时候,把她的也洗干净。临走前还吩咐了我一句,说她晚上不去上课了,让我去班主任那里给她请假。 我无可奈何,只能一一照办。 晚上上晚自修,李悠然果然没来,反而李志鹏倒是来了,只不过是去校医室那里看伤的,对比白天,他那张脸更肿了,门牙都掉了几颗,好像左手也脱臼了,呈扭曲的姿势歪到一边。校医问他是不是跟人打架打的,他死活不承认,坚持说是摔跤摔的,应该是那群高三的不让他跟老师告状吧。 课间活动的时候,我在隔壁班的走廊又见到了那个唐婉琳,她想跟我打招呼,但是我装没看到,急匆匆跑掉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我有些提不起精神,偶尔看一下身边的位置,空空的,很不习惯。 好不容易熬完三节课,放学了,我准备回宿舍睡觉。 可当我经过校门口的时候,忽然发现李悠然正从外面回来。此时她正跟之前那个帅气的男生在一起,两人低声说着话,很开心的样子,李悠然还很亲密地挽着那男生的手臂,笑容满面。 一时间,我整颗心像被人用手狠狠抓住,大力收缩着,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我移开了目光,逃也似地跑回了宿舍。 半夜,我在睡梦中,隐隐约约看到了一头狼,很大很大,跟牛犊子似的。它像人一样用双脚站地,高高昂起头,望着头顶那轮圆圆的月亮,发出一声嘹亮而悠长的吼叫:“嗷呜——” 冷不丁的,那头狼转过头,直勾勾朝我望了过来,狰狞的脸上,是一双血红的眼睛,里面充满着嗜血、暴戾、还有残忍。 我瞬间就被吓醒了,整个人出了一身冷汗,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只感到从未有过的心悸。 然后我就再也睡不着了,只能靠在床头休息。但是不知为何,身体一直很热,好像发烧了一样,滚烫滚烫的。 透过窗外依稀的月光,我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只一眼,我整个人就僵住了,睁大着眼睛,无尽的恐惧开始潮水般涌来。 我的两只手臂,在这一刻竟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毛。 那种从小就纠缠着我、并在四年前无故消失、像野兽一样令人厌恶的长毛! 第8章 插班生 阔别四年,那种该死的毛又长回来了。 除了脸之外,我身体的其他地方已经完全被灰色的毛覆盖,虽然暂时只有半节手指长,但我知道,这些毛还会继续往下长的,直到长得有手指那么长了,才会停止。对于我来说,这简直就是最恐怖的噩梦。 整个晚上我都是睁大着眼睛,一刻也不敢睡着。 第二天早晨,起床铃声响了,可我却卷缩在被子里,一动也不敢动。直到宿舍里的人都走光了,我翻出那件穿了两年多的连帽外套,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才敢去上课。 南方的秋末还很热,班上同学几乎都是穿的夏装,不是短袖就是短裙,唯独只有我穿着厚厚的外套。用一句谚语来形容,那叫冷狗不识六月天,无论是上课还是下课,都会有各种怪异的目光望过来,如果说以前我在同学眼里,是个窝囊废,是个废物,那现在,可真的成了怪胎了。 李悠然看我连上课都戴着帽子,就显得很好奇,问我穿这么厚干什么?我说我感冒了,觉得冷,才穿得多一些。她不信,说我声音根本不像是感冒,所以一个劲的扯我的衣服,想要看我遮这么严实,是不是有什么秘密。我担心被她看到身上的毛,只能死死把衣服捂住,不让她得逞。她力气不如我,又不能在教室里把我的外套撕了,只能作罢。 一整天,除了上厕所之外,我一直都待在座位上,哪也不敢去。反正平时大家都当我是透明的,所以不用担心有人会来打扰我。 就连李悠然拿笔扎我的手,我也无动于衷,随便她怎么整。 只是我心里很绝望,也试过在李悠然不注意的情况下,把手伸进袖子里,去用力拔那些毛,可压根一点用都没有,毛是真真切切从我身体里长出来的,很坚韧,硬扯的话就像在拔自己的头发,痛得不行。 我不由得想起,因为这些毛,我从小就被后爹打,没日没夜的打,拿皮带抽,用扁担砸;因为这些毛,我被骂作是野种,是怪物,除了娘,没有人会疼我,后爹还把我栓到门口那颗老树上,不给我饭吃,恨不得我早点死去;因为这些毛,村里的人不待见我,同龄的孩子也不跟我玩,我只能每天都捉一些小虫子自娱自乐,围着老树转,把周围的地都踏遍了,踩得瓷实了,受尽了风吹日晒。 那时候的日子,现在想起来,仿佛就像地狱一样。因为这些该死的毛,唯一疼我的娘不要我了,好不容易陈雨出现,总算让我看到了人生的一丁点希望,可又因为我的窝囊,我的不敢反抗,差点害她被后爹糟蹋。如今过了整整四年,这些毛又重新出现了,一定是为了惩罚我当初对陈雨的见死不救,一定是的。 直到此刻我才发现,人生不存在侥幸,老天爷仍旧残酷,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幸运的人。 就这样,三天过去了。 我身上的毛果然又变长了一些,也变得更加浓密了,这让我整颗心直沉谷底。但也只能穿着外套,戴着帽子,除了上厕所,不敢出教室半步。 李悠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欺负我,拿笔扎我的手,拳打脚踢的。不过到了吃饭的时候,她倒是会喊上我一起,只不过我每次都拒绝了,一个人去饭堂打了饭,又默默拿回宿舍吃。 隔壁班的那个唐婉琳偶尔会来找我,只不过我一次都没有出去,后来她就托了班上一个女同学,写了一封信给我,信的大抵内容是,她跟高二那个杜高只是正常的朋友,不是什么情侣关系,让我不要误会。同时,她又向我道歉,说她已经跟杜高讲清楚了,让他以后不要再找我的麻烦,如果我接受她道歉的话,等有空了,她请我吃顿饭,当是赔罪。 我没有回信,一来我确实怕那个杜高找我麻烦,二来因为身上的毛,我不敢跟任何人接触,三来……像唐婉琳那样漂亮的女生,我也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还不如一点交集都没有来得更好,这样对两个人都没有坏处。 唯一能让我有所安慰的,是李志鹏总算不再报复我了,整个人老实了很多,哪怕平时碰上了,他也会主动让路,不会像以前一样,故意拿肩膀撞我。 只是我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白天的心情也很低落,怕哪一天身上的秘密被人发现,怕班上同学那厌恶的目光,更怕别人说我是畜生,是怪物。有时候,恶毒的话语比锐利的尖刀,更能伤人心。 那天中午,我像往常一样在教室里发呆,突然班上的同学开始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气氛变得很奇怪,尤其是男学生们,很是兴奋的样子,说什么那个女生今天就会来上课了,听说是从一中那边转过来的,不仅学习好,长得也极美,有无数人在追。 早在一个星期前,班主任就曾宣布过,有一个插班生将会转到我们班来,具体日期还没定,让我们有所准备,到时候对新同学热情一点,让她尽快融入咱们的班级大家庭。 原本我对这件事并不怎么上心,只是这两天学校突然流传出了一个什么玫瑰榜,上面几乎罗列出了学校所有的美女,按颜值的高低进行排名。李悠然,还有隔壁班的唐婉琳,都上榜了,其中唐婉琳排名第八,李悠排在第二,而第一名,则恰恰是那个还没来的插班生,这简直是出乎我的意料。 要知道,开学已经一个月了,整个学校我基本都已经逛了个遍,也遇到过形形色色的美女,但至今为止我都没有发现有哪个女生,能够在颜值上超过李悠然的。 别看李悠然凶,而且还老爱欺负我,可她每天都能收到各种各样的情书,各个年级的都有,有时候夸张点的,会有一大垒,叠在一起能有两本新华字典那么厚。只是每次收到情书,她都会显得很不耐烦,也从来不看,通通塞进抽屉里,累积到一定程度之后,就让我拿去厕所里烧掉。 李悠然长得这么好看,又有那么多人追,可也只在那个玫瑰榜上排第二,那这个我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插班生,到底该美成什么样子? 不过好奇归好奇,我也不会特别去关注,毕竟像我这样的人,长得丑的女生都不会来搭理,更何况是那些女神级别的呢。 中午吃过饭之后,我没有回宿舍,而是一直在教室里看书。并不是我不想睡觉,而是不敢睡,怕睡着了手脚上的长毛露出来,会被宿舍的人看到。 就这样熬过了午休,很快又到上课时间了。 第一节本来是语文课,结果语文老师有事没来,班长只好让我们自己复习。 结果课才上到一半,靠近门口那几个座位的男生突然就变得兴奋起来,并且对班上的其他人大喊:“快来看啊,外面那个女生好美,妈的,我感觉我呼吸不了了!” “她正往咱们班走来,该不会就是那个插班生吧?” “肯定是她!不信你们看,都快到门口了!” 我精神一震,忍不住就抬起头,往门口看去。 一瞬间,我整个人僵住了,仿佛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黑白色,睁大着眼睛,呆呆地看着那个女生走进教室。 她颜值逆天,比之李悠然还尤胜一分。 她不施粉黛,浅蓝色的连衣裙恬淡而不失优雅,仿佛半蕾待放的牵牛花,乌黑头发瀑布般垂直地披在肩上,瓜子脸蛋微微透着淡红。 她肤光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又似明珠生晕,美玉荧光,仿佛会说话似的,稍微一弯,就成了月牙儿。底下透明的凉鞋包裹着一双玲珑纤细小脚,既白又嫩,即圆又润,仿若羊脂玉一般。 女生款款地来到讲台上,绝美的脸上露出令人迷醉的笑。 她声音不大,却透着温柔和灵动。 “大家好,我叫陈雨,是从一中转学过来的插班生,今后请多多关照。” 第9章 四年后的再见 班上瞬间炸开了锅。 尤其是男生们,人人都睁大了眼睛,兴奋莫名,脸色狂热中透着惊艳,仿佛买彩票中了头奖一样。 不够冷静的,使劲吹起了口哨,想要以此来引起那名女生的注意;激动一点的,干脆就跑上了讲台,以介绍自己为理由,握着那女生雪白纤细的小手,怎么也不愿意放下;极少一些勉强能够保持镇定的,却也装模作样的正襟危坐,脸上露出自认为很有魅力的微笑,但颈脖上隐隐浮现的青筋,却暴露出了他们激动的心情。 不管是那些很低俗的口哨,还是那些打着握手旗号占便宜的男生,陈雨都没有生气,反而一一对他们回以甜甜的微笑,任由那些男生紧抓着她的小手,又是抚摸又是搓弄,就差没有把舌头伸上去舔了。 唯有女孩子们还保持着矜持,但每个人脸上都不好看,冷冰冰的,看向陈雨的目光既羡慕又嫉妒,很是复杂。其中一些长得好看、在平时大受欢迎的女生,约莫是因为男生们的全部注意力都被陈雨吸引住,虚荣心受到了冷落,所以显得格外气愤,故意做出一副不屑的模样,低声嘀咕着:“我还以为有多漂亮呢,也不过如此而已。” 就连李悠然也忍不住变得烦躁起来,虽然她没说什么,但我也看得出,她对陈雨还是很不服气的,毕竟她们同在玫瑰榜上,虽然排名紧挨着,但是第一名跟第二名可是最尴尬的竞争,差别真不是一般的大。 也许是陈雨的光芒太耀眼了,让大部分女生都黯然失色,让所有男生趋之若鹭,在热情高涨的气氛下,没有半个人注意到坐在角落的我,早已泪流满面。 混乱的脑海中仿佛又浮现四年前,在村子的时候,陈雨经常跟我说的一些话: “小海,人人生来都是平等的,不存在什么差距,你不要太自卑,也不要在意别人的目光,做好自己就行了。” “小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缺点,但也有优点,你的缺点虽然大,可你的优点也同样明显。想知道是什么吗?那是善良。” 然后突然又变成了漫天的欢声笑语: “小海,你家后山我们还没有去过呢,明天咱们一起去爬吧!听说上面有野果,也有很多鸟儿,咱们捉几只雏的回来养着,等长大后教它们唱歌,你说好不好?” “小海,今早我在村口的河里捉到一条小鲤鱼,红红的可漂亮啦,你快跟我出来,咱们再多捉一条,给它做伴。” 那年夏天,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回忆。 以前陈雨不在的时候,没有人会跟我玩,也没有人会陪我说话。偶尔我生日到了,也只能自己把泥沙堆起来,砌成房屋的模样,再弄出碗和筷子,望着一个个画出来的座位,仔细数着:“今天乌龟、大象、猴子、狐狸,都来了,谢谢大家。”然后折腾半天,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又自顾自地呢喃着:“虽然很高兴,但以后还是请少一些人好了,毕竟,一个人扮演那么多角色,很累的呀。” 所以,遇到陈雨,则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因为她,我第一次明白什么是笑,因为她,我学会了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因为她,我的人生总算有了色彩。 那时候我们经常会并排躺在草地上,看天上各种形状的白云、看欢乐的鸟儿追逐飞翔,也耐心去听知了的鸣叫。而我总会偷偷偏过头,看她被太阳晒得微红的脸蛋,看她长长的睫毛,看她嘴角甜甜的笑意。 然后便觉得,哪怕我身患怪病,哪怕我娘离我而去,哪怕世人都拿我当怪物,只要有她在身边,我就什么都无所谓了。 我一直把她当成最重要的人,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信仰,否则,这四年来,饿得要去垃圾桶翻东西吃,困时睡在桥洞里,病得瘫倒在马路边四五天,吃尽了苦头,估计我早就垮了。 如果说小时候我的希望,是自己的怪病能好,那么在四年前开始,我的梦想就变成了,能跟陈雨再次相见。 哪怕是一面,我也心满意足了。 班上的气氛仍旧高涨着。 就在这时,李悠然拿笔重重扎了我一下,冷笑道:“哟呵,这个陈雨太美,看得你眼睛都直啦?激动得哭啦?要不要我找班主任推荐推荐,让她跟你一块坐呀?不过我可提醒你了,就你这样的垃圾,连最丑的女生都嫌弃你,你还痴心妄想着人家会搭理你吗?” 然后她声音一顿,皱眉道:“你想干嘛?” 我没有回答她。 因为我已经忍不住了,所以鼓起勇气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朝讲台走去。 心里想,四年了,整整四年,无数个日夜的寻找,数不清的思念,如今,我们终于再次相见了。 我很激动,也很忐忑,怕陈雨会因为当初的事而生气,更怕过去了那么久,她已经不认识我了。 然而我还没往前走几步,突然边上有个男生就伸出脚把我拦住了,我虽然跟他不熟,但也知道他的名字,叫周伟,曾经偷偷给李悠然塞过一封情书,我拿去烧的时候看过,不知是因为没有勇气,还有害怕被拒绝而丢脸,所以用的是匿名,没有把自己名字写上。 “刘海,看你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还直勾勾看着陈雨,想干什么呢?”周伟皱着眉头,故意把声音放大,阴阳怪气道:“别告诉我,你也是想去找陈雨做自我介绍的!” 自我介绍四个字,他故意说得很重。 然后周围同学的目光,开始迅速朝我集中了过来。 一时间,各种嘲讽的声音开始漫天响起。 “噗,刘海这个娘炮想干嘛?看他的意思是打算上去跟陈雨说话?喂喂,来搞笑之前,麻烦先弄清楚自己的斤两好吗?” “哈哈,谁让陈雨那么耀眼呢?屌丝总爱做白日梦,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还是不要怪他吧。” “虽然不关我事,但我还是要说一句,刘娘炮你是傻逼吗?你以为你是谁啊?陈雨也是你能沾染的?我劝你别自讨没趣,乖乖滚回去好一点。” “呵呵,看看他,这么热的天还穿外套,真是个奇葩,我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他身上的汗味,熏死人了!” 不仅是男生,就连女生也一脸鄙夷地看着我,有不屑的,有冷漠的,但更多是讥诮,仿佛在看一个肮脏的动物。 这些冷言冷语,使我的脚步变得沉重起来。 但很快我又坚定了决心,重新抬起脚,一步一步往讲台走去。 陈雨还在上面,她也一直在打量我,只不过我戴着帽子,她看不清我的脸。 终于,我来到了讲台下。 陈雨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礼貌地朝我伸出手来,微笑道:“这位同学你好,我叫陈雨,请多多关照。” 一时间,耳边的声音消失了,班上所有目光全部集中在了我身上,女生们等着看戏,男生们咬牙切齿,那样子既羡慕又嫉妒,仿佛恨不得跟我调换角色,改成自己去握那只伸出来的雪白小手。 我没有理会那些嘲讽的声音,颤抖着双手,慢慢把罩在头上的帽子放下来,露出自己的脸,对陈雨说:“阿雨,你还记得我吗?” 陈雨看着我,眼睛闪烁了一下,随即皱起柳眉,疑惑地说:“你是谁呀?” 我整个人呆立当场,身后爆发出了哄堂大笑。 最坏的结果,还是出现了。 第10章 误会 “我还以为刘海这个傻逼认识陈雨呢,原来只是想套近乎的啊?哈哈,真的笑死我了。” “哎,换成我早就找条缝钻下去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真是丢人。” “陈雨,你别见怪,刘海是咱们班公认的废物加窝囊废,如果他有冒犯你的地方,我们有时间会帮你教训他的!” 诸如此类难听的话,像海浪一样将我淹没。脑海中仿佛有千万只蜜蜂在嗡嗡作响,让我无法思考。 我呆呆地看着陈雨,虽然,她容貌变了,变得更加漂亮了,但她还是她,我不可能会认错。 只是,她为什么会说不认识我,我找了她整整四年,难道到头来,就只能落得这样一个结果吗? 我不甘心,还想着再问,结果这时候下课铃声响了,陈雨便从我身上移开了目光,对班上其他的同学说:“大家不好意思,我还要到宿舍去整理一些东西,先失陪了,很高兴认识你们!” 说着,她又看了我一眼,没有再说话,径直从我旁边走出了教室。 我看着她的背影,仿佛全身的力量都被抽空了,只剩下一个躯壳,整颗心像被撕裂了一样,痛得无法呼吸。 如果,她还在为当初的事而生气,那我情愿她不搭理我,情愿她骂我,用全世界最恶毒的话骂,甚至是打,把我的手脚全砍下来,也比那一句简简单单的“你是谁”更让我舒服。 我低着头,看着自己双手,眼泪一滴一滴滴在上面,耳旁是同学们各种各样的嘲笑声、辱骂声,可我仿佛都听不进去,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甚至到了最后,连自己怎么回座位的都不知道。 李悠然问我:“你认识那个陈雨?” 我没出声。 她又问:“你来这所破学校,其实就是为了找她?” 我还是不说话。 李悠然就拿笔扎了我手臂一下,冷笑道:“早让你别上去找骂了,你偏要去,活该!” 我没有理她,只是重新把帽子戴上,捂严实了,内心极度的痛苦,让我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因为这次出丑,我被班上同学嘲笑了整整三节课。 我不敢说话,也不敢还嘴,只能紧紧把耳朵捂住,只是那些恶言恶语虽然被挡住了,可是陈雨说的“你是谁”那三个字,却在我脑海里越来越清晰,久久徘徊着,令我痛苦难当。 我开始觉得迷惘,在这四年里,我走过数不清的路,吃过数不清的苦,受过数不清的痛,一切的一切,到了此时此刻,却又有什么意义? 放学了,李悠然说肚子饿,让我去帮她打饭,我不去,她一脚就踹了过来,警告我说,她现在心情不好,让我别惹她,否则让我吃不了兜着走。 我只好跟她去了饭堂,她去占座,而我则拿着两个饭盒默默去打饭。 吃完饭后已经快六点了,李悠然说要回去洗澡,扔下我就走了。她平时就这样,对我从来没有好语气,如果说别人拿我当奇葩、当怪胎,那她则当我是呼来唤去的小弟,二者根本没有什么区别。 我独自一个人在饭堂里坐着,一直坐到天黑,所有人都走光了,我才无精打采的回宿舍。 然而才走到半路,经过女生宿舍区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有几个男生正趴在一个女生寝室的窗外,窸窸窣窣地做着什么。当时已经快到上课的时间了,人应该都上教室了才对,这几个男的跑到女生宿舍做什么? 这样想着,我不由得走了过去,随着越来越近,我慢慢看清楚了那几个男生的样子。 竟然是李志鹏跟他的几个小弟! “你们干什么!” 我在背后大喊了一声,把这几个人吓了一跳,李志鹏率先回过头来,本来他有些做贼心虚的紧张,但看到是我后,竟然又松了口气,哼了一声道:“怎么,原来是你啊。” 李志鹏身后有个小弟骂了声娘,低声嘀咕道:“草,差一点就好了,都怪这个窝囊废。” 虽然以前李志鹏经常欺负我,但自从他被那群高三的人修理过后,我没有那么怕他了,所以鼓起勇气道:“你们几个来女生宿舍干嘛?还鬼鬼祟祟的,小心我告诉老师。” “我说你是找死吧?”李志鹏低声骂道:“别以为我这段时间没找你麻烦,是怕你,其实我只是给李悠然那臭娘们面子而已,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胳膊卸下来?” 说着,他举起了手,作势要往我脸上打。 可就在这时候,他身后一个小弟却突然叫了起来:“不好了李哥,人快出来了!” “妈的,怎么这么快?”李志鹏收起手,回头望了一眼他刚才趴窗的那个宿舍,很不甘心的样子,摆手道:“赶紧走。” 那个小弟又问:“可是东西怎么办?好几百块买来的呢!” “别他妈管了,要是被发现的话,咱们都得完蛋!” 李志鹏恶狠狠地剐了我一眼,带着几个小弟急匆匆跑了。 我一头雾水,压根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所以也就没有去追。反正这都不关我的事,我犯不着那么热心的,于是也准备离开。 然而我还没走几步,身后那个寝室的门就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身材高挑而窈窕的女生,一头长发还是湿隆隆的,透过走廊上的灯光,可以看到她绝美的脸上还残留着几颗水珠,仿佛啫喱一般,显然是刚洗完澡。 我站住脚步,看着她,整颗心开始了剧烈的跳动。 陈雨很快也发现了我,先是一愣,随即皱眉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看着她,看着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容颜,心中有千言万语想对她说,可一到喉咙,却又噎住了,憋了半天才吐出几个字:“阿雨,我……” “我记起你了。”陈雨撩拨着肩膀上的秀发,看着我,脸色很平静,“你是陈海,前几年我去外婆家过暑假,见过你。” 我睁大了眼睛,巨大的惊喜袭上心头,让我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阿雨,我……你这些年,你……” 尽管我说得很乱,但陈雨还是弄懂了我的意思,淡淡道:“我这些年过得挺好的,你呢?” “我也过得挺好……”我看着她,很快眼睛又湿润了,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大声呐喊:她没有忘记,她还记得我!只是这四年我们都变化太大,她在教室的时候,才一时没有把我认出来。 然后我看着陈雨,她也看着我,谁也没有再说话,空气变得很凝固。 慢慢地,我又开始变得心慌起来,因为我发现,陈雨的脸色很平静,看我的目光也很平静,平静得吓人,好像记起我,她没有一丁点久别重逢的喜悦,也没有熟悉的微笑,异常的陌生。 “你还有其他的事吗?”站了好久,陈雨看了下手机,皱眉道:“如果没有的话,我要上教室了。” “等一下!”我急了起来,心说现在好不容易就我们两个人,没有那些讨厌的面孔,也没有那些震耳欲聋的嘲讽,我当然要跟陈雨多说一些话。 只是不知为何,我嘴巴本来就笨,此时一紧张,就更笨,整理了半天,呐呐着,仍旧说不出什么话来。 最后还是陈雨打破了尴尬,她看似很随意地问我:“现在还没到冬天,你穿那么厚的衣服,不热吗?” 我浑身一震,有些不自然地掖了掖衣领:“热,可是我,我怕……” 陈雨挑了挑眉,像是想起什么,点头道:“我懂了。” “如果真的没有重要的事,那我就上教室了。”陈雨又看了一下时间,淡淡道:“我们现在是同班同学,有什么事,你随时可以在教室上问我的。” 我涨红了脸,恨不得抽自己这张破嘴几个耳光,窘迫地说:“好,那不打扰你了……” 陈雨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就准备去关寝室的门。 结果她刚转身,不经意看了一眼窗口上的一个东西,立马就被吸引住了,“咦”了一声,走过去,把窗户打开,然后扯着系在护栏上的一条线,慢慢往上提,很快,一个只有三个手指大的摄像头被她从窗户后拿了出来。 “这是个偷拍设备!”陈雨拿着那个摄像头,绝美的脸上满是羞愤,对我怒声道:“刘海,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不是,这个,我……”我摆着手,急得直跺脚,想跟她解释,这东西不是我的,而是李志鹏的,但偏偏嘴巴又不听使唤,愣是什么都说不清楚。 “学生们早就上教室了,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不是你还有谁?!”陈雨气愤地说道,同时转念一想,刚才整个寝室里就她在洗澡,那这摄像头肯定是偷拍她的,想到这里,她很没有安全感似地抱住了肩膀,脸色更冷,看我的目光也开始变得厌恶起来。 “变态,偷拍狂!”陈雨拿着那个摄像头就开始往上走,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伸手拦住了她,陈雨立即退后两步,冷冷道:“怎么,你还想非礼我不成?” 短短的一句话,让我彻底僵住,再也生不起任何勇气去反驳了。 为什么,为什么她不相信我?曾经的我们那么亲密,一起玩,一起笑,甚至是一起睡觉,我自问由此至终,对她也没有半点的非分之想,只有那一份最纯洁的思念,为什么她没有听到我的解释,凭借自己的猜测,就断定我是那种龌蹉的人了呢? 在我愣神间,陈雨推开了我,大步往教室跑了上去。 我呆呆看着她的背影,回忆着她脸上的厌恶和鄙夷,整颗心在滴血。 过了不久,上课铃声响了,我拖着沉重的脚步进了教室,刚进来,就看到陈雨在第一组比较靠后的一个位置坐着,离我的座位不远也不近,正看着书,脸色冷若寒霜。 我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心里虽然难受,但也暗暗下定决心,等下课了一定要跟她解释清楚,这一切都是个误会,我真的不是那种猥琐的人。 可是,陈雨根本不给我这个机会。 很快,班主任来上课了,刚进门口,陈雨就把那个摄像头拿了出来,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指着我大声说:“老师,我要举报,陈海同学竟然拿这种东西偷拍女寝室!” 一时间,班上所有人都朝我望了过来,我睁大着眼睛,心里是一万个无法置信,感觉像五雷轰顶一般,内心所有的防线,都在这一刻被击打得支离破碎。 第11章 冤枉 陈雨那一刻的脸色,是那么的冰冷,那么的陌生,明眸中仿佛又出现了一丝小小的恨,就跟四年前,她即将跑出院子的时候,一模一样。 直到此时,我才忽然明白,因为我当初的懦弱,窝囊、不敢当,已经把陈雨伤得很深,深得如今过了整整四年,她仍旧没有办法原谅我。 这么久以来,我心里所幻想的一切,包括找到陈雨后,她会像以前一样亲密地对待我,都只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的想法。 虽然她在我心里,是唯一,是最重要的人。可是我在她心里,却只不过是她在无聊暑假里,找到的一个无足轻重的玩伴而已,如今经过那么长时间的冲刷,早已经变得可有可无,陌生得犹如路人了。 因此,她现在把我当成了偷拍狂,还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指责我,又有什么错? 面对陈雨斩钉截铁的话,再加上那个摄像头当证据,班主任的脸色一下子变沉了,满脸怒色地朝我望过来,板着脸喝道:“刘海,你给我站起来!” 我心如死灰,可也只能乖乖站起。 班主任是男的,高高瘦瘦,剪着个矮寸头,今年42岁,在平时就算不上是好说话的老师,整天黑着脸,好像谁都欠他钱一样,是出了名的臭脾气,班上男学生都很怕他。像我这种十问九不应、既不开朗又不合群的人,他最是讨厌。 “你倒是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班主任拿着那个摄像头来到我身边,啪一下扔在我桌子上,大声道:“老实交代!” 我低着头,心中委屈、慌乱、紧张、痛苦,连成一片,让我紧抓着拳头,抓得关节都发白了,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见我不吭声,班主任哼了一声,转过身,勉强换上一副和蔼的表情,对陈雨道:“陈雨,你来说。” 陈雨冷冷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把刚才在宿舍里,从遇到我开始所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本来,陈雨的话已经让班主任信了七八分,而跟我一直有过节的李志鹏,竟然也在这时候站了起来,正义凛然地说:“我能证明陈雨同学说的话都是真的!刚才我在浴室洗完澡之后,正在走回宿舍的路上,忽然发现刘海鬼鬼祟祟在女生寝室的外面徘徊,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我想,应该就是老师您手上的那个偷拍摄像头!没想到啊,刘海平时斯斯文文的,竟然是这样的人。” 谁都没有想到李志鹏竟然会出来指证我,这让整个班级瞬间炸开了锅,那些一直在看戏的学生立即嚷嚷了起来,虽然有班主任在场,男生没有直接骂街,但是各种各样的嘲讽还是像潮水般向我袭来。 其中女同学的反应最大,不断有女生指着我大骂,骂我变态,骂我龌龊,骂我道德败坏,想不到我平时挺本分的一个人,竟然会有如此肮脏的一面,她们为跟我是同学而感到耻辱,感到恶心。 坐我附近的女生,干脆把凳子远远挪开,好像离我近一点,她们就很没有安全感似的。 最后班主任让学生们不要吵,等到教室彻底安静下来后,他才板着脸对我说:“刘海,现在人证物证都有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低着头,仍是一言不发。 “好,既然你默认了,那我就可以对你进行处罚了。”班主任拿着那个摄像头走回讲台,对学生们大声宣布道:“因为刘海做出了偷拍女寝室这种肮脏的事情,道德败坏,影响极坏,所以我代表学校,开除他的学籍!” 听到这个结果,我双脚颤抖了一下,几乎有些站立不稳。 可同学们对我却半点同情都没有,女同学说我活该,男同学拍手称快,那种情形就显得我是个祸害,他们则是正义使者,并且亲手把我除掉了。 我看了一眼李志鹏,他正幸灾乐祸的在看着我,捂着嘴窃笑,好像在说:让你嘚瑟,让你跟我作对,整不死你! 就在所有人都把我当成敌人,骂我、鄙视我、恨不得我赶紧滚的时候,很突然的,李悠然站了起来。 她面无表情地对班主任道:“老师,你因为这样就要开除刘海,处罚是不是太重了?” 班主任皱起了眉头,黑着脸道:“悠然同学,你是在为刘海求情吗?” “求情倒不是,我只是身为刘海的同桌,对他有所了解,觉得他不会做出这种事而已。况且,他也没有承认这件事是他做的吧?”李悠然淡淡道:“偷拍女寝可不是小事,老师,我建议你打电话报警,让警察来处理。到时候警察叔叔用专业仪器,将偷拍设备上面的指纹全部采集下来,一对比,不就知道谁是作案者了吗?” 班主任听完愣了一下,随即烫手似的把那个摄像头扔开,解释道:“哦,悠然同学的提议很好,是老师考虑不周,忘记这个东西是作案工具了。”然后他咳嗽了一下,准备继续说话,但一边的李志鹏已经心虚地站了起来,抢先他一步说道:“老师,我也觉得这个处罚太重了,虽然刘海做出这种事很让人愤怒,但他毕竟是初犯,而且平时成绩好、很安分,对班级的集体工作也很积极,所以我希望老师能够网开一面,不要开除他,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班主任又一愣,想了一会儿,转头对陈雨道:“陈雨同学,身为当事人,你的意见呢?” “我觉得,开除的话,的确有点重,而且这个偷拍设备还没有弄好就被我发现了,并没有造成太严重的后果。”陈雨站了起来,虽然她脸色仍旧不好看,但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冷了,“所以我也希望老师能够酌情考虑,给刘海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好吧。”班主任哼了一声,对我道:“刘海,念在那么多人为你求情,加上你平时在校表现良好,我决定再给你一个机会,不开除你了。不过你做出了这样的事,总得惩罚一下才行,这样吧,从明天开始,连续一个月,我们班上所有的卫生任务,你全部包了!” “耶!” 听到这个消息,班上那些被安排了卫生工作的学生集体欢呼了起来,正巧下课铃声响起,班主任瞪了我一眼,说了一声:“下课。”拿起那个摄像头就离开了教室,显然是没收了。 老师一走,班上的学生就闲不住了,大批大批围了过来,纷纷伸手指着我,大喊:“刘海,偷拍狂!刘海,偷拍狂!” 叫声一浪高过一浪,好像上音乐课唱歌一样,震耳欲聋,还吸引了隔壁几个班级大批的学生围观。 我把脸深深的埋在双臂间,这一刻,我恨不得去死。 最后还是李悠然站起来,猛地掀翻了一张课桌,发出巨大的动静,骂道:“都他妈滚,谁再嚷嚷我待会儿就找人削死他!” 班上的人都知道她在高三有关系,平时基本都很怕她,所以都很知趣的住嘴了。 等到人都快散光了,李悠然才气呼呼的坐下,好不容易消气点了,就对我说:“刘娘炮,你他妈是哑巴吗?偷拍的事不是你干的吧,你为什么不解释一下?” 我抬起头,看了一眼陈雨的位置,空落落的,应该是出去了。 “解释又有什么用。”我摇摇头,自嘲道:“李志鹏已经站出来指证我了,没有人会信我的。” “我看你是怕班主任一旦相信你,冤枉你的陈雨女神,会因此而丢脸吧?”李悠然拿笔扎了我一下,冷笑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维护她,可她又把你当什么了?把你当个屁!” 我霍地看向她,沉声说:“虽然你帮我说话,我很感激你,但我不许你说她的坏话!” 李悠然一愣,随即美丽的脸就彻底寒下来了,冷冷道:“说又怎么样?” 我看着她,看着她那并不差陈雨太多的美丽容颜,心底其实生不起气来,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你敢说她,那……那我就打你!” “跟我叫板是吧。”李悠然站起来,重重一巴掌拍在我头上,然后抬起脚,又一脚踹在我身上,把我踹翻在地,恶狠狠地骂道:“刘娘炮,我真是给你脸了!” 我也不躲,任由她打,任由她踢。毕竟刚才全班五十多个人,只有她一个帮我说话了,这是我最感激她的地方。 我也没有生陈雨的气,因为她现在只当我是一个陌生人,对于一个陌生人来说,她当然没有为我求情的义务。 我唯一憎恨的,只有李志鹏。 所以,等到下晚自修后,教学楼的学生基本都走了,我在前往宿舍的路上静静等着,等到了快响睡觉铃声的时候,才终于等到李志鹏跟他几个手下慢吞吞过来。 看着李志鹏跟他几个手下谈笑风生的样子,我紧抓着双拳,心中有史以来第一次升起了怒火! 他以前经常打我,我可以不计较。 他让我洗衣服,让我给他打饭,我仍旧可以不计较。 他当着全班人的面,指证我是偷拍狂,我还是可以不计较。 但是,他用摄像头偷拍陈雨,想对她图谋不轨,这就触碰到了我的底线,我绝对无法容忍! 我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燃烧了起来,心中对李志鹏的恨意越来越大! 终于,我捡起了地上的半块砖头,大吼一声:“啊!” 整个人猛地朝李志鹏扑了过去! 第12章 去哪了 李志鹏没料到我会突然从黑暗中冲出来,猝不及防之下,被我一肩膀撞正胸口,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仰面跌飞了出去。 然后,我不等他站起来,跑上去一板砖就拍在他头上。因为我从没打过架,害怕把人打死,用的力气不大,准头也不好,所以砖头擦着李志鹏的头皮过去,打在地上碎成了渣,却并没有对李志鹏造成太大的伤害。 这么一眨眼的时间,李志鹏反应过来了,猛地把我推开,破口大骂道:“刘海,连我都敢打,你他妈找死!” 我不说话,再一次扑上去,伸手就去抓李志鹏的脸,用力抓了几把,可算把他的脸抓出了几道血痕,但我很快也被李志鹏的几个小弟拖到了一边,然后四个人八只脚,齐齐往我身上招呼。 “刘海,我操你妈!”李志鹏抹了一把脸,一手的血,登时气得整张脸都扭曲了,气急败坏地把几个手下推开,骂道:“都他妈给我死开,我给这个窝囊废一个单挑的机会,你们谁都别插手,谁插手我弄死谁!” 然后李志鹏朝我做了个挑衅的手势,咬牙切齿道:“来啊,看我今晚不废了你!” 我还是不说话,虽然刚才被那几个小弟踢了十几脚,但我揉了揉比较痛的地方,挣扎着又站起来了,大喝一声,仍旧朝李志鹏直冲过去。 李志鹏身为一个班级混子,平时可没少惹事,所以打架的经验很丰富。他并不跟我缠斗,只要我扑过来,他就闪,我再扑,他再闪。 一连扑了四五下都落空,我有点红眼,在再一次扑空之后,干脆张手一扣,把李志鹏拦腰抱住,然后张开嘴,重重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一次,我用了很大的力气,牙齿几乎都陷进了肉里,痛得李志鹏发出巨大的惨叫,然后用力去扯我的头发,一边扯一边骂道:“上来就咬人,你他妈是狗吗,给我松口!” 可不管他怎么扯,哪怕把我的头发都扯下来了一撮,我仍旧不松口,咬得李志鹏的手臂鲜血淋漓的。 李志鹏痛得浑身颤抖,有劲也使不上,只能朝几个小弟求救:“你们赶紧过来,把他拉开!” 几个小弟却没上来,犹豫道:“李哥,是你不让我们插手的啊,说谁插手就弄死谁。” “我草你们妈!”李志鹏忍痛骂道:“再不来帮忙,我现在就弄死你们!” 四个手下只得上来,两个人一边抓着我的手,使劲往外拖,可是我咬得很紧,根本拖不开,而且一拖李志鹏就惨叫,显然痛得不行。 “别拉了,用打的!”李志鹏有气无力道:“给我打,打到他松口为止!” 几个手下只好又松开我,其中两个人到旁边的墙角捡来两块砖头,一人一下打在我的后脑上。 第一下,虽然痛,但我还能忍住,但是第二下,那两个手下用足了力气,直接打得我眼前一黑,全身的力气仿佛在一瞬间流失了,整个人软绵绵地跪倒在地上。 李志鹏的胳膊总算从我的牙齿下挣脱,上面留着一个深深的牙印,鲜血汨汨而出。 “狗东西。”李志鹏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来,往地上呸了一口,上来就是一脚,把我踢翻在地。 我挣扎着爬起来,后脑被砖头打的地方,痛得仿佛要裂开一样,有温热的东西流进了后颈里,暖暖的,像是血。 “平时十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今晚怎么就敢主动埋伏我了?”李志鹏近乎扭曲的脸色下,满满都是疑惑,然后转念一想,他又恍然大悟道:“哦,莫非是因为我偷拍了你的陈雨女神,所以你才这么恨我的?” “啊!” 听到他的话,我大叫了一声,圆瞪着眼睛,再也顾不上头上的痛楚,又一次朝李志鹏扑了过去。 可是,因为受伤的缘故,我的行动已经明显变慢,李志鹏一边躲着我,一边哈哈大笑,就像逗狗似的,“原来真是这样啊,刘娘炮,没想到你窝囊也就算了,这单相思也是让我服气。陈雨是什么人?也是你能惦记的?忘记人家说不认识你了?忘记刚刚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你是偷拍狂了?也就只有你这样的弱智,才会仍旧去维护她,想帮她出头!” 然后脚步一顿,李志鹏一拳打在我脸上,把我打翻在地,骂道:“废物就是废物,打你简直就是脏我的手!”接着,他又猛踹了我一脚,往我身上吐了口口水,冷笑道:“被女神冤枉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心如刀割啊?” 李志鹏点起一根烟,狠狠抽了几大口,然后像上次一样,用力掐在我的肩膀上,只听见嗤嗤的声音,那钻心的疼痛就开始让我浑身颤抖,发出了巨大的惨叫。 李志鹏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继续冷笑道:“不过啊,就算你不主动找我,我也一样会去找你的,知道那个摄像头花了老子多少钱不?六百块!哥几个整整一个月的生活费!没拍到陈雨就算了,他妈连设备都收不回来,这一切全都是拜你所赐!” 李志鹏开始揪着我的头发,使劲抽我的耳光,我全身使不上劲,只能挣扎着去挡,可怎么也挡不住,不一会两边脸就被抽肿了。 “真的操蛋啊,差一点点老子就能看到陈雨的身体了。”李志鹏脸上露出了憧憬的神色,喃喃道:“先不说那张完美的脸,就那妙曼的身段,那雪白的长腿,那挺翘的pp,啧啧,光是想想就已经让人把持不住了啊。” 话锋一转,李志鹏就又变得懊恼起来,骂骂咧咧道:“也不知谁会有那种运气,可以跟陈雨这样的极品女在一起,妈的,让我跟她睡上一晚,就是死了也值得了啊!” 听着这些污言秽语,我气得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也不知是不是过于愤怒的原因,我感觉身体又有力气了,看着李志鹏那张猥琐的脸,低吼道:“我不准你说她!” 然后,我紧抓着右手,狠狠一拳打在了李志鹏的脸上,把他打翻在地! 我不等他爬起,立即上去坐在他胸口,对准他的脸,开始一拳一拳打下去。 曾经,我那么恨后爹,恨他虐待我,恨他差点玷污了陈雨。 如今,我那么恨李志鹏,恨他欺负我,更恨他对陈雨图谋不轨。 我大吼大叫着,一连往李志鹏脸上打了十几拳,每一拳都用尽了全力,打得他鼻血下来了,嘴角黑了,鼻梁歪了。 可是,就在我准备打死他的时候,我又被他几个小弟拉开了。 这一次,他们再也没有给我反抗的机会,几个人将我牢牢抓住,开始用拳头回敬我,不断打在我脸上、头上、手上、肚子上。再把我推倒在地,一脚接着一脚踢我。李志鹏还拿鞋子踩住我的脸,脚尖部分使劲儿扭转着,冷笑道:“你跑来我这儿撒野,陈雨感不感动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像你这样的癞蛤蟆,永远也别想吃到天鹅肉!” “这个世界,拳头大就是道理大,像你这样的垃圾,注定也只是垃圾,一辈子也别想有翻身的机会!”打得我已经毫无还手之力了,李志鹏往我脸上吐了一口带血的口水,又重重往我腰上踢了一脚,这才带着几个小弟离开了。 我一个人仰面躺在地上,大脑嗡嗡作响,好久好久都无法思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有了些意识,挣扎着翻了个身,环顾四周,才发现我躺在一个角落里,远处的路灯已经熄了,黑乎乎的,除了不知名虫子的叫声,再也听不到多余的声音。 我艰难地挪动着身体,一寸一寸,好不容易来到墙边,再无太多的力气,后背重重靠在墙上,发出“咚”一声闷响。 我抬头看着天,今晚月色不亮,零星点缀着的星辰,也害羞似地躲进了云层,好久不露一面。 “哈,哈哈……”我半睁着肿胀的眼睛,干笑着,忍不住自嘲起来:“打输了呢。想不到拼上了命,却还是打不过人家。” “不过,虽然没打赢,但是阿雨,我也替你修理到李志鹏了。”我看着自己的双手,然后轻轻地,把双手的小指搭在一起,做成拉钩的形状,轻轻摇晃着,脑海里又浮现起了,那年夏天,那个落后的村子、那青青的草地、那平缓的小河,那翠绿的高山,还有,她那银铃般的笑声。 这一刻,我心中所有信念全部崩溃,一直以来所坚持的支柱,也终于坍塌了。 我不知自己还有没有力气坚持下去。如今的这个陈雨,虽然变高了,变白了,变美了,可却再也没有当初熟悉的感觉,陌生得让我窒息。 这一刻,我整颗心裂成了好几瓣,痛得无法呼吸。 但是脑海里,那张有着温柔笑容而略带稚气的面孔,却愈发的深刻。 我无力跌倒在旁边,任由自己痛哭流涕。 “阿雨,你去哪了,我很想你啊……” 第13章 翻脸 有人说,凡事都有两面性,有利,也有弊。如果我身上的怪病,是我的弊,那皮厚,则是我的利。 从懂事开始,我在别人眼里就是个怪物,村子里的孩子每天从我旁边经过时,都会拿石子打我,远远打过来,很痛,很多尖锐的打到脑袋上,立马就头破血流了。后爹讨厌我,恨不得我去死,所以每天也会下重手打我,常常把我打得半死,甚至有时候,连手都会被他打断,可奇迹的是,哪怕受再重的伤,不用吃药看医生,经过十天半个月,我就又自动痊愈,可以蹦蹦跳跳了。 昨晚,李志鹏跟他的小弟把我一顿打,打得我好几个小时都起不来,但到了早上,我已经可以下床走动,虽然被打的地方仍旧痛,全身像散架了似的,但是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难受了。 反倒是李志鹏,鼻梁被我打骨折,连夜就翻墙出了学校,听说去了医院,临走前还放下狠话,说这事儿没完,等他回来后,一定让我吃不了兜着走。 只是外套已经很脏,也沾满了血,我只好又拿出一件更厚的风衣穿上。这件风衣是去年我从垃圾堆捡来的,虽然破了几个洞,但我缝补好了,看着也有五成新。 衣服是好衣服,不过穿上去教室,却被同学嘲笑得更厉害了,他们这些天给我取了好多外号,像冷狗不识六月天的“冷狗”,“窝囊海”,“刘娘炮”,还有昨天晚上的偷拍狂。 女同学尤其讨厌我,每当我从旁边经过,她们就躲得远远的,捏着鼻子,仿佛我身上散发着臭味,满脸嫌弃道:“走开走开,死变态,恶心死了。” 就连李悠然也骂我,说我是不是有病,那么热的天还穿这么厚,我不嫌丢脸,她也嫌丢脸,于是就来硬脱我的风衣,我紧紧捂住,不让她得逞,后来用的力气太大,我的帽子整个被她扯了下来,她看着我肿得快要睁不开的眼睛,一下子呆住,问我被谁打了,怎么伤得这么重? 我把头别过一边,不去看她。 虽然我不说话,但李悠然很快也猜到了,班上跟我仇最大的,只有李志鹏。所以她冷笑道:“昨晚到女寝偷拍的人,是李志鹏对吧?然后你气不过,于是就代替你的陈雨女神,去教训人家了,结果英雄不仅没做成,反而被人打成了狗熊,滋味怎么样啊?” 见我还是不说话,李悠然一拍桌子,骂道:“行,这是你逼我的!” 然后她等第二节课下课后,悄悄写了张纸条,亲自递给了陈雨。上面写的是什么,我不清楚,只是我看到陈雨看完纸条后,皱着眉头往我这里望了一眼,显得很疑惑的样子。 因为这样,我一整个上午脑子都是乱糟糟的,心里不断在想,那张纸条上写的是什么,我也不敢问李悠然,因为她是肯定不会告诉我的,搞不好问得烦了,她还会一巴掌抽过来。 就这样,到了中午放学。 我肚子饿,想早点下去吃饭,可是李悠然硬按住我,不让我走,一直等到教室的人都快散了,我才发现,陈雨竟然也留了下来! 很快,班上的同学都走光了,整个教室只剩下我们三个人。 陈雨拿着那张纸条,径直走过来,在我面前站住。 我深深埋着头,不敢去看她,内心充满了忐忑。 “刘海,你让我留下来做什么?”陈雨将那张纸条放在了我面前,我扫了一眼,上面写着几个潦草的字:“中午放学先别走,我有话要对你说。” 李悠然也站了起来,看我还坐着,不由得在桌下踩了我一脚,气道:“给我起来!” 我只得硬着头皮站起,不过还是低着头,不敢看陈雨。 “行了,估计这个软蛋也不敢吱声,我来替他说吧。”李悠然把那张纸条揉成一团扔掉,径直问道:“陈雨,你跟刘娘炮是不是很早之前就认识?” 我浑身一僵,想不明白李悠然为什么要这么问。 我感觉陈雨看向了我,只不过我低着头,不知道她是什么表情,但是听得出来她语气很平淡,“对,我们几年前就认识了。” 李悠然又问:“那你们的关系怎么样?” 这一刻,我整颗心都提了起来,紧张得无以复加。 下一秒,陈雨平静的声音传来,只有短短的三个字:“一般吧。” 一般吧…… 这三个字在我心中回荡着,仿佛钟声似的,咚咚作响,震得我脑子一片胀痛。 果然,一直以来,不管是对她的思念,还是那难忘的回忆,都只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陈雨对我并无太深的感情,用她的话来说,我们之间的关系,只是一般,顶多算是个普通朋友而已。 再没有比这更讽刺的事了。 “还有其他的事情吗?”陈雨有些不耐烦道:“如果找我来只是问这种无聊问题,那恕我要失陪了。” “不好意思,找你还真的只有这几个无聊的问题。”李悠然抱歉道。 “哦,对了。”然后她突然又想起什么,一把勾住了我的肩膀,用非常戏虐的语气对陈雨说:“我还有一个很简单的请求,希望你能成全。” 陈雨皱眉道:“什么要求?” “刘娘炮这个傻子,一直很喜欢你,当然,像他这样的屌丝,有暗恋的想法很正常,我想陈雨你也不会看得上他的。” 陈雨挑了挑眉,不以为然道:“我当然看不上他。所以,你的请求是?” “我的请求是,希望你当着这个窝囊废的面,亲口拒绝他,把话讲清楚,让他死了这条心,不然,我怕他以后还会继续纠缠你的。”李悠然一把将我的帽子扯下来,指着我又肿又黑的脸,冷笑道:“瞧瞧,这傻子昨天帮你出头去了,结果被人打成这个鬼样,你说搞笑不?” 陈雨退后了一步,惊呼道:“伤得这么严重,那就赶快去医院呀。不过,他被打,跟我有什么关系?” 李悠然一愣,随即恍然大悟道:“对对对,我忘记他只是对你单相思了,他就算被打死,那也是他的事,所以,请你现在就跟他解释清楚,让他以后不要再对你有非分之想吧。” “不要再说了!” 这一刻,我终于忍无可忍,猛地抬起头来,用力推了李悠然一下,大声道:“我没有这个意思,不需要你帮我表达出来!” 李悠然没料到我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一下子被惊住了,但她很快也反应过来,俏脸冰寒,用力扇了我一巴掌,骂道:“连我都敢动手,找死了你!” 我怒视着她,突然觉得这个女人除了漂亮之外,简直是一无是处,不仅脾气暴躁,人又凶,又多嘴,我真是讨厌死她了,不由得恶狠狠道:“你再乱说话,我,我就……” “你就怎么样!?” “我就打你!” “行啊,翅膀硬了啊。”李悠然怒极反笑,抬手一拳打在我脸上,打得我一屁股坐回椅子,骂道:“来呀,跟我动手啊,看我不削死你!” 她这一拳用的力气很大,加上我本就有伤,一下被她打懵了。只是我看着她,看着她愤怒的表情,不知是不是产生了错觉,她的眼眶红了一下。 随后李悠然转过身,语气加重了些:“我说陈雨,咱能不能不要这么过分?” 陈雨愕然道:“我怎么过分了?” “你刚才已经说了,你跟刘娘炮很久之前就认识,既然是老朋友了,那为什么你昨天晚上,还要当着全班人的面羞辱他,说他是偷拍狂?” 陈雨一愣,然后绝美的脸也彻底冷了下来,沉声说:“你的意思是,偷拍的事不是刘海干的咯?那么证据呢?” 李悠然一下子被问住了:“这……证据……” “拿不出来了吧?”见李悠然哑然,陈雨就哼道:“没错,我跟刘海四年前就认识,但这跟我举报他是偷拍狂,一点都不冲突吧?” 她怕李悠然不明白,于是就主动解释道:“我知道你想问我现在为什么那么讨厌他,不过其中的原因,你可得问他才行,问问他,在四年前那个中秋节的晚上,他都干了些什么!” 听着陈雨愤怒的声音,我不由得低下头,紧抓着双拳,心中悔恨、痛苦、憋屈,交织在一起,让我喘不过气来。脑海中,仿佛又浮现出了,四年前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 月光下,后爹脸色狰狞、兴奋、猥亵,嘴上骂着恶毒的话,将身下陈雨的衣服一件件撕开。 那个画面就像噩梦一样,让我深刻得这辈子都无法忘记! 虽然,后爹最终并没有得逞,陈雨也趁机跑掉了,可是当时我的不作为,我的软弱,已经让陈雨对我彻底失望,甚至是绝望!所以,她疏远我,是应该的,甚至是恨我,也是应该的。 毕竟是我造成了如今这个结果,一切的一切,都是我活该啊。 “呵,刘海,看起来你一点都没有变呢,还是那么窝囊,那么软弱,就跟四年前一模一样。”陈雨美丽的脸上浮现一丝讥诮,淡淡道:“也亏得是以前的我,才会对你这样的人那么好,白瞎了眼了。” 李悠然看不下去了,怒声说:“陈雨,你给我客气点说话,刘海是我的人,不是谁都可以随便侮辱的!”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么?”陈雨寸步不让,跟李悠然对视着,雪白牙齿紧咬着红唇,指着我大声道:“你知道他为什么大热天的还穿着风衣吗?你只要把他的衣服脱掉,应该就能明白一切!” 我睁大了眼睛,无法置信地看着陈雨,仿佛被雷电劈中,整个人呆立当场。 然后我就看到,李悠然朝我看了过来,眼里是好奇、质问、疑惑。下一刻,她伸手抓住了我的衣领,命令道:“把外套脱了!” “不……”我摇着头,内心的恐惧瞬间达到顶点,整个人一下子跌倒在地上,开始拼命往后退。 但是执意要弄清原因的李悠然,却扑了过来,开始撕我的衣服,我身上有伤,使不上力气,很快拉链就被扯开,最后整件衣服都被她脱了下来。 一时间,李悠然看着我,睁大了眼睛,满脸的震惊。 我再也忍不住了,跪倒在地上,眼泪开始大滴大滴滑落,浸湿了手臂上的长毛。 “看到没有,这就是他的本来面目。”陈雨别过脸的瞬间,我看到她眼里露出了一丝厌恶,“以前的我真是太天真了,对那些大道理深信不疑,竟然会跟这样的怪物玩了那么久。” 说完之后,她转身走出了教室,一步也没有停留。 “这……” 李悠然呆呆地看着我,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而心如死灰的我,只能一下接着一下,将额头往地上撞去,很快,额头就磕破了,流了满头满脸的血。可我还觉得不够,用牙齿大力撕咬着手臂上的灰毛,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吼叫,“怪物,怪物!快滚!从我身体里滚出去!” “你别这样……” 李悠然失去了往日的跋扈与娇蛮,红着眼睛,想过来安慰我一下,可我已经对她抗拒到了极点,大吼道:“走开,不要过来!” 吼完之后,我声音又低了下来,重新把头抵在地上,痛苦呢喃着:“我是个怪物,从小就是个怪物。没有人喜欢我,也没有人愿意跟我玩。陈雨是唯一亲近我的人,可是如今……连她也讨厌我了。” “你别自暴自弃呀,你这么聪明,成绩这么好……”李悠然小心翼翼地说着,还把雪白的手放在了我肩膀上,可我却像触电似的往后躲开,更不敢看她的眼睛,近乎哀求地说:“虽然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但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我只希望你能替我保守一下秘密,我会向班主任申请调座位的,不会给你招惹麻烦……” 说完,我一把捡起旁边的外套,逃也似地离开了教室。 特殊篇: 傻子 李悠然这两天觉得很烦。 她心里想,自己本来就不是什么脾气好的人,从读初中开始,欺负人也欺负得习惯了,也没见有过什么心理负担。可是让她觉得奇怪的是,昨天那个被她把脸摁倒饭盘里的倒霉蛋,竟然第一次给她留下了挺深刻的印象。倒不是因为对方帅,以她的颜值,追求者能绕着操场好几圈,也没见她对谁动过心。相反的,那个倒霉蛋长得很平凡,而且是越看越平凡的那种,说不上讨厌,但也不惹人喜欢,就是皮肤挺白的,像常年不见太阳的那种病态白,人也怂,甚至可以说是软弱,明明整张脸都被烫红了,第一反应不是生气,反而是跟她道歉?这算什么鬼道理。 窝囊的人她见得多,可这么窝囊的人,她真是头一回见。 更奇葩的是,她把那倒霉蛋的饭盘扔在了地上,那傻子竟然还傻乎乎地把洒出去米饭夹回碗里,说什么“我娘说过,可以吃的粮食,不能浪费。”当时她就想骂街了,饭堂的地面那么多人踩,多脏啊?她看着就没食欲,这傻子竟然还敢吃掉在上面的饭,那认真的模样,好像从小就没吃过饱饭似的。 最最让她火大的,就是那个老古董班主任,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竟然把她跟那个倒霉蛋编在了同一个座位! 不过,虽然跟那个窝囊废坐在一起,觉得丢脸,但她总算找到人欺负了。自从知道那傻子叫刘海了以后,她开始了使用各种方法去虐待他,像拿笔扎他的手臂呀,看他不爽抽他耳光呀,赶他到过道里坐,有事没事在桌子下面踹他呀,等等等等,每次这个窝囊废都只是低着头,默默用手揉着被她打痛的地方,却一声都不敢吭,更别说是还手了。 不过不光是她虐待他,班上的男生也照样会欺负他,谁让他这么软弱呢?尤其是那个叫李志鹏的小混头,在她眼里不过是条咸鱼,竟然就能把这个倒霉蛋使唤得团团转,又是洗衣服又是打饭什么的,她看着就来气,忍不住就拿各种话刺激他,骂他,想让他生气,不求他可以跟李志鹏叫板,但起码也该像个男人一样挺直腰杆啊?不然这傻子被一些女生骂的时候,身为他的同桌,李悠然也觉得特别没面子。 之后相处了几天,李悠然突然有些意外了,没想到啊,刘海这个倒霉蛋竟然是个学霸!不仅写的字好看,成绩也好,听说中考的分也非常高,在整个市都是排得上号的。她就有些不明白了,中考考得这么好,去一中二中那些重点学校不就好了,为什么非要来五中这个破学校?不像她,她是成绩一般般,考不上重点高中,加上也不爱学习,所以才随随便便来了这里。正好这里管理不严格,她也乐得自由。 而自从知道刘海是学霸之后,李悠然更加轻松了,作业考试什么的,随便抄他的就行,反正他胆子那么小,谅他也不敢告诉老师的。另外啊,她还发现这小子窝囊是窝囊,但审美还是挺不错的,比如说趁她没注意的时候,他会偏过头来偷偷看她。她也不在意,毕竟自己自小就长得好看,追她的男生数都数不过来,让他偷偷看一下怎么了?男人要是对她没有念想,那才叫见了鬼了。 不过那天她拿话刺激他的时候,知道了这个傻子其实一个亲人都没有,她又有些同情他了。 于是她偶尔也会偷偷去打量这个倒霉蛋,看他的鼻子,看他的嘴唇,还有那细细碎碎的头发,看他安安静静的样子,不吵,也不闹,心里像是装着很多心事。 而且李悠然还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就是刘海的眼睛,跟一般人不同,具体哪点不同,她刚开始说不上来。后来观察得多了,她才意识到,别人的瞳孔都是黑色的,可刘海的竟然是红色的!不过这种红色很淡,不凑近了仔细看,很难看得出来。 那天下午,李悠然让刘海搬书去宿舍的路上,被李志鹏带人打了,如果不是她发短信叫张扬带人来,估计这个傻子的手都得被打断。 事后李悠然回忆起来,刘海明明跟她啥关系都没有,可是为什么看到他被胖揍的时候,她心里会格外难受呢? 不过好在刘海这个傻子也不算忘恩负义,知道请她加菜,不过加菜的时候,她发现傻子的饭卡里没剩多少钱了,于是想考验考验他,故意点了两个最贵的菜,结果傻子不仅一点犹豫没有就加了,还多帮她加了一个糖醋排骨,搞得最后饭卡没钱了,他只能吃青菜,她心里挺过意不去的。 于是就在吃饭的时候,她故意说自己的菜是馊的,然后逼傻子全吃了下去。其实她还偷偷咬了几口排骨,谁知道傻子竟然也不嫌弃,把那些留有她口水的也全部啃光了,这让她有些洋洋得意。倒不是她自恋,在这学校里想吃她口水的男生,可都得排起队呢,这傻子捡了便宜还不自知,也是呆得可以。 本来她是想跟刘海的饭交换过来吃的,可谁知道其实他碗里的青菜才是馊的,她好不容易吞下两口,再也吃不下了,心说这么难吃的饭,傻子竟然天天都在吃,不仅吃得津津有味的,还一点都没有留下,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后来,傻子吃完了她的饭,又吃起了自己的,李悠然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看着他其实也还算耐看的脸,突然觉得,这个倒霉蛋除了软弱点,窝囊点,倒也……并没有那么讨厌。 只是快到吃完饭的时候,张扬给她发了短信,约她晚上出去看电影。说实在,她对这个张扬挺无感的,人是帅,不过不是她喜欢的类型,要不是他是高三的,而且认识挺多人,可以当个保护伞,她才不会答应跟他交往呢。现在倒好,为了这傻子欠了张扬一个人情,既不想出去,可又不能不去,真是烦得不行,早知道这样就不该帮他,让李志鹏把他打死好了。 而且张扬这个人也没有表面上那么正派,看电影的时候把手搭在她肩膀上,她忍了,可接着这厮竟然又要去搂她的腰,这可就不能忍了,果断推开! 看完了电影,张扬又带着她去吃宵夜,而且故意让她喝了很多酒,三四瓶应该有了吧,可是张扬不知道,她酒量其实很好,一点事没有,所以后面张扬开车带她兜风的时候,想要趁她酒醉吻她,都被她用各种理由推脱了。 之后两人回学校,快到校门口的时候,李悠然突然看到傻子刚好经过,有心要气气他,所以故意搂住张扬的肩膀,做出一副甜蜜的样子,傻子看到后果然低着头跑开了,这让她觉得特别有意思。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从气完他那晚开始,傻子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变得更加的沉默寡言了,大热天也穿着件外套,还捂得很严实,像有什么秘密似的,她好多次都想脱掉他的外套,想看看里面有什么,可是傻子很警惕,一次都没让她得逞。 直到—— 陈雨作为插班生刚来,她第一次看到,傻子眼里露出了激动、狂喜、震惊,还有其他很多复杂的情绪。刚开始她以为这王八蛋胆儿肥,犯花痴了,可没想到他竟然顶着全班所有男生的嘲讽走了上去,问那个陈雨还记不记得他。虽然,傻子最后被羞辱得无地自容,但她也因此知道,他跟陈雨,其实很早就认识了。这让她有了小小的醋意。 然后到了上晚自修,刘海被陈雨当众说成了偷拍狂,李志鹏也出来落井下石,要不是她最后站出来,傻子估计得被直接开除。 那天晚上,下课之后,她跟着傻子一起下去,看到他躲在路边,捡了半块砖头,眼里第一次出现了怒火,脸上全是视死如归般的决然。 那天晚上,她第一次看到,傻子为了一个刚见面的女生,跟李志鹏和他的四个小弟拼命。被打得头破了,脸肿了,吐血了,却依然一次又一次地站起。 那天晚上,她看着傻子颓废地倒在墙角,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两只手的小指互勾在一起,嘴里轻轻哼着什么,哭得像个孩子。 她站在黑暗处,静静陪着他,用手捂着嘴巴。 哭却无言。 第14章 尼古拉斯·罗风 学校放双休了。 自从到了高中,市里所有的学校,基本都已经取消了星期六星期天的假期,毕竟课程实在太多,光靠学校安排的学习时间,是根本不够用的。 所以这两天假显得尤其难得,整个学校都洋溢着如释重负的气息。 我整理完了自己的床铺,又把宿舍的卫生搞好,然后拿起自己那个破破的小挎包,一阵风似地冲出了学校。 自从昨天被李悠然发现了身上的秘密后,我主动向班主任申请调了座位,到杂物室搬了一张破课桌,亲自动手修理好,自己一个人坐在了教室的最后一排。 我其实心里知道,李悠然那个恶女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平时虽然对我很凶,但有时候她还是会稍微关心一下我的,如果她能改改暴躁的脾气,变得温柔一点,我想,追求她的人肯定更多。而我与生俱来就是个不讨人喜欢的怪物,如今长毛重新长出来了,虽然一时半会可以用外套遮住,但是这又能藏得了多久?总会有被发现的那一天,还不如早点跟李悠然分开,免得她被人笑话。 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陈雨彻底把话挑明的缘故,我反倒是释怀了,整个人轻松了些,对她的思念与牵挂,也变得淡了。 曾经,我一直都是为她而活。 如今,我只是想为自己而活。 有人说,老天让每一个不幸的人活下来,都是有意义的,所以我觉得,从小就被各种虐待,受了无数的伤,我都没有死掉,那也肯定是有意义的。 我站在大街上,重重呼吸一口空气,突然觉得,这种孑然一身的感觉,倒也挺好。 然后我从挎包里拿出那只磨得发亮的小小碗,就开始了沿途的乞讨。 小时候是没有多余的能力,只能靠别人施舍生存,如今我长大了,力气也有了,所以我在乞讨的过程中,也尽量会多帮助别人。像天桥上的路人拿着太多行李,我会去帮忙,看到一些人迷路,我会耐心指引方向,遇见一两个走散的小孩,我也会小心哄着,等他们的父母沿途找回来。虽然有些家长通常会不讲情理,不仅不感谢,还会把我当成人贩子来打,可我也不生气,毕竟这也算是种对孩子的爱的表现,我挺羡慕的。 半天下来,到中午了。 累是挺累,不过我并没有乞讨到几个钱,毕竟我大热天的穿着厚外套,汗出得多,味道有点大,别人当我是怪胎的同时,都捏着鼻子远远走开了。无可奈何之下,我只好找到个没人的工地,拿水龙头仔细冲洗身体,这才好了很多。 我意识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虽然只有两天假,但也只能去找份兼职做了,多累我都不怕,只要工资日结就行。 这样想着,我就到街边买了两张煎饼,一边吃着,一边到处去应聘。 可是运气不太好,一直找到下午四点多,仍旧没有日结的兼职。 我心里直叹气,如果这两天没有赚到钱的话,那么下个月的伙食费可就没着落了,菜可以不加,但是饭卡被停了的话,可就连米饭都没得吃啦。 虽然没办法,但找了一天我也累了,只能停下来歇息。 当时我正在一个十字路口旁边等绿灯,冷不丁的看到路边有两个人在争执着什么,推推搡搡的,动静有点大,于是就走过去,想知道他们因为什么事情吵,可以的话,尽量帮他们调解一下。 然而我走近了才发现,吵架的是两个人,一个是交警,一个是骑电动车的小青年,十七八岁的模样,打扮得流里流气的,尤其是头发,不仅染成红色,还弄成了爆炸头,不过别人的爆炸头是圆的,他是方的,看上去跟扫把差不多,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闻着一大股酸臭味,十足的杀马特造型。 交警开始拿出小本子记录,问:“姓名,年龄。” 杀马特答:“尼古拉斯·罗风,未曾及冠。” 交警怒道:“正经点!” 杀马特不情不愿:“罗风,17岁。” 交警看了他一眼,又道:“为什么不戴安全帽?” 杀马特甩了甩絮到鼻子的刘海,“我怕弄乱我的发型。” 交警就乐了,“你还怕弄乱发型?我看你现在就挺乱的。” 杀马特翻白眼道:“你懂个什么,我这头发叫色型,是咱们家族第十七分舵首席发型师给弄的。” 交警一愣,语气危险道:“啥?色情?” “不是情,是型!”杀马特急道:“色型!” “我管你是色情还是蛇形。”交警瞪眼道:“你骑车没带安全帽,违规了,罚款五十!” 杀马特整张脸垮了下来,求饶道:“别吧同志,我身上一分钱没有,本来就准备备赶去店里领工资的……要不,我给你写个欠条?等我发工资了,再微信发红包给你?” “少来这套。”交警寸步不让道:“违规就是违规,现在不交钱,我就扣你的车!”说着,啪一声把杀马特的车钥匙给抽下来了,任他怎么叫喊都不理会。 我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心说这杀马特确实没有说谎,看得他对他那台电动车还挺爱惜的,如果他真有钱的话,早就拿出来了,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车被扣。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一咬牙,把仅有的钱全都掏出来,大多是1元5元的零钱,其中一半还是硬币,都是我乞讨来的。清点一遍后,用双手捧着,递给交警道:“同志,这里是五十元,罚款我帮他交了。” 交警怪异地看了我一眼,倒也没说什么,把钱接过来,又数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才把钥匙给回杀马特,警告道:“记住这次教训,以后无论去到哪,都得把安全帽戴上!” 杀马特把头点得如鸡啄米:“是是是,一定记得。” “行了,走吧。”交警冷哼着让开了路。然而他才刚转身,杀马特立即就朝他竖起了中指,似有所觉的交警猛一回头,正看到他举在半空的手,眯眼道:“你想干什么?” 杀马特立即又怂了,把中指在放在脸上轻轻挠着,装蒜道:“没有,我刚被蚊子咬了,抓痒痒呢……” 我摇了摇头,不想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于是转身离开。 然而还没走多远,那个杀马特就朝我大喊:“老哥等等,我还没有跟你道谢呢!” 我只好站住,回过身,看着杀马特追上来,气喘吁吁地对我伸出手,郑重其事地自我介绍道:“小弟尼古拉斯·罗风,敢问老哥是?” “我叫刘海。” “哦,刘大哥。”杀马特学着电视上抱拳,满脸认真道:“多谢刚才拔刀相助。” 不知为何,虽然这人古古怪怪的,长得也不咋地,还邋里邋遢,可我竟然对他讨厌不起来,不知是不是因为他跟我差不多,打扮怪异,被人视为异类,所以我反而在他身上找到了一种特殊的亲切感。 “不客气。”我跟他握了握手,“反正也没多少钱。” 罗风抖了抖刘海,又对我道:“老哥,我看脸色挺着急的,是有什么事吗,不妨说出来,看小弟能不能帮个一二?” “没多大事。”我叹气道:“就是急着在找工作。” 罗风试探道:“没找着?” “工作倒是有,只是都是月结的工资,而且每天得稳定上班,我没有那么多时间。” 罗风恍然大悟道:“所以老哥你是想找那种兼职,工资日结的?” 我愣道:“对,就是那种工作,莫非你知道哪里有吗?” 罗风听罢得意洋洋道:“那你可算找对人了,小弟我目前正是做着这种日结的工作!”但是刚说完,他又显得有些为难:“只不过……” 我懂他的意思,连忙道:“累一点没关系的,我吃得下苦。” “那就妥了!”罗风一拍胸口,招呼我道:“走吧,我现在就开车载你去面试,有什么细节的,咱路上再说!” 就这样,罗风用电动车载着我,往右边的一条街直驶了过去。 一路上,通过不断交谈,我从罗风口中得知,他是四中的学生,也是趁着这两天假出来工作的,而且他是个话唠,嘴巴无时无刻都在讲话,搞得我这种平时沉默寡言的人,也忍不住话多起来。 坏就坏在罗风电动车太烂了,一路上熄火了四五次,开动时也不知道哪出了毛病,不断发出“咚咚哐——咚哐——哐咚哐”这样的怪响,一路上行人纷纷回头,简直是什么样的目光都有。 好在罗风并没有骗我,在天已经快黑了的时候,他终于载着我来到一家KTV前,放好车,两人从后门进去,然后他带着我找到了KTV的经理,向他说明了来意。 经理上下打量了我一遍,虽然看我穿得这么厚很怪异,但也没说什么,催促道:“行吧,要求不多,只要有力气就行,赶紧换上工衣干活吧。一个小时10块钱,只要你顶得住,干多久都没问题,下班立即结工资。” 就这样,我在罗风的帮助下,总算找到工作了。 只是这工作确实挺辛苦的,但也简单,无非是洗盘子,拖地、冲厕所等,说白了,就是打杂。罗风显然在这里干得多了,熟门熟路的,有他的指点,我倒也没有出什么差错。 就是从晚上九点开始之后,客人渐渐多了,经理说外面人手不够,就让我和罗风先别管卫生,到外面给客人端酒。 换了个工作之后,虽然没有那么累,但对腕力要求还是蛮大的,毕竟托着酒到处跑,久而久之,两条手臂就酸了。 然后又过了一会儿,经理突然急匆匆找到我们,说外面有个桌子的人来路不小,让我和罗风专门给那一桌递酒,哪也不用去,好好把人家侍候好。 既然人家吩咐下来,我们只能照办。 但是当我来到外面,见到那桌子上的几个人之后,我当场就惊呆了! 罗风也睁大了眼睛,看着那桌子边上坐着的一个女孩子,打了自己一巴掌,喃喃道:“我不是做梦吧?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妹子?” 我立即别过头,很紧张,心说李悠然这个恶女怎么到这里来了,同时还提醒罗风,让他别看那女生长得漂亮,其实凶得很,千万不要招惹她。 罗风就把脸凑过来,暧昧地问我是不是认识人家?我也不打算骗他,点头说认识,以前跟我是同桌,只不过从昨天开始就不是了。 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了边上,由于担心被认出来,所以不管是擦桌子还是倒酒,我都是低着头的,还好大厅里人很多,光线也暗,加上我穿着黑色的工作服,李悠然倒也没有注意到我。 然后找了个空隙,我开始偷偷打量这张桌子,发现除了李悠然之外,之前帮我教训李志鹏的那个高三的帅气男生也在,我打听过他的名字,叫张扬。 除了张扬和李悠然之外,还有两个年轻人,年纪都是18、9岁的样子,应该都是熟人。 而此时,张扬正跟李悠然坐在一起,左手搂着她纤细的腰。我看得出李悠然脸色有些不自然,而且心不在焉的样子,听着那张扬跟几个朋友高声谈笑,却一句话都不说。 李悠然今天打扮得很美,化了点淡妆,嘴上涂了带荧光的口红,乌黑柔顺的长发优雅地散落在左肩,身上穿着的是一条黑色连衣裙,两边肩膀处各有一朵紧致的玫瑰花,腰上挽着紫色的腰带,再配合脚上一双黑色的高跟鞋,原本就白皙的肌肤,在一袭黑的映衬下,更加的胜雪动人。 只是不知为何,看到她被那个张扬搂着腰,我有些不是滋味,心说他们果然是情侣关系吗?男俊女貌,倒也挺配的。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小时,已经十一点多了,张扬似乎喝得有点多,于是起身去上厕所,临走前还不忘朝我吆喝:“服务员,再给我来两打啤酒。” 我哑着喉咙说了声好,然后就去提酒了。 可结果我提着酒回来的时候,路过门口的厕所,突然听到里面传来张扬跟他一个同伴的交谈声。 “张扬,厉害啊,那妞儿真他妈正。” “还行吧。”张扬得意洋洋道:“就是有点野,交往一个多月了连嘴都不给我亲,妈的,今晚我非把她拿下不可。阿宇,东西准备好了吗?” “放心吧,这玩意儿药性很大,拌着酒喝下去,还有催,情的作用,不管多烈的妞都得乖乖臣服!” “行,只要我把她的雏儿给夺了,之后随便你跟阿林他们怎么玩。还有,录像的东西有没有带?” “哈哈,放心吧,我都准备好了,五千多一套呢,拍出来绝对高清!” “好,那就回去吧,服务员估计也端酒上来了,等会手脚麻利点,那娘们儿警惕性很高,别被识破了。” “得嘞,又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你还信不过我的手段?” …… 听着张扬跟他那个同伴的对话,厕所外面的我,拳头紧紧抓了起来。 第15章 给我咬死他们! 我先一步回了大厅,刚进门,张扬跟那个阿宇也一起回来了,两人回到了桌子上,又开始了有说有笑的聊天。 这一次,我看向张扬,再也不觉得他跟李悠然有半点般配,也终于明白,那看似阳光帅气外表下,隐藏着一颗肮脏的心,还有一大堆猥琐的想法。 我看了李悠然一眼,她还是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人家每次给她倒酒,她都是二话不说直接喝光,半点防备都没有。也亏得她酒量好,不然估计这会儿早就醉了。 我心里很着急,心说这恶女平时看着挺机灵的啊,怎么现在却这么迷糊了呢?又不能直接过去跟她说清楚,毕竟她相不相信我还两说,万一她不相信我,张扬又是她男朋友,那我不就成挑拨离间了吗? 罗风看我满头大汗的,问我咋了,在紧张什么?我说没事,就是有点闷,给热的。 他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说什么,正好这时候那个阿宇走了过来,朝我们挥手道:“你俩赶紧走吧,这里不需要你们了,酒我们自己会倒。” “得嘞!有什么需要你再叫我们。”罗风不明所以,当然乐得轻松,回答完之后拿着托盘屁颠屁颠跑了,临了还不忘朝我招招手,意思是让我也赶紧走。 但我并没有挪步,要是我走了的话,李悠然怎么办?张扬跟另外几男的是一伙的,真要动起手脚来,她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见我还站着没动,那个阿宇指着我就骂起来了:“不是让你走了吗,还站在这里干JB?”一边骂着,还一边走过来,猛地推了我一下,催促道:“听到没有?赶紧滚啊!” 这一刻,我脑筋急转,突然想到了个很好的借口,于是指着头上的天花板说:“实在不好意思,我是刚来的电工,你们这个桌子头顶的电器设备有故障,所以我要在这里看着,随时准备检修。毕竟漏电这种事情可大可小的,伤到人就不好了对吧?” “有这回事?”这个阿宇疑惑地看了一眼头顶,想了想,有些不耐烦地说:“行吧行吧,你就留在这里。不过你给我到角落那边呆着去,等会发生什么事的话,你也不要声张,听到没有?” “知道了。”我低着头,很听话地坐到了一边的角落。 等我远离了他们的桌子之后,那个阿宇从地上的桶里拿出一罐啤酒,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注意之后,才鬼鬼祟祟从口袋里摸出一包药粉,小心翼翼倒进了旁边一个空杯子里,然后再给杯子倒满啤酒,轻轻摇晃着,不一会就把那包药粉全部稀释了。 整个过程我看都看在眼里,紧张得无以复加,紧抓着拳头,但是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阿宇下完药之后,拿着那杯啤酒,又施施然走回了桌子,径直放在李悠然面前,然后又另外给自己倒了一杯,装模作样地说:“悠然啊,都坐一整晚了,好像你还没跟我喝过酒呢,来一杯怎么样?” 李悠然挑了挑眉头,一点都没有犹豫,平静道:“好啊。”说着就把那杯下了药的酒拿了起来。 到了这一刻,我终于坐不住了,心里一个劲的喊着:“不要喝,不要喝!” 然而被蒙在鼓里的李悠然,已经拿着杯子,凑到了唇边。 我急得几乎要失去理智,霍地站起来,却冷不丁看到旁边一个案几上,放着一小碟小拇指大的红色辣椒,我认得,这叫朝天椒,应该是一些口味特殊的客人点的,学校的煮饭阿姨有几个是北方人,所以很多菜也都放了这个,能把人的舌头辣麻。 这一刻,我脑子灵光一闪,想也不想,抓了一大把朝天椒塞进了嘴巴里,用力嚼着,顿时,一股辛辣的味道直冲进鼻子,我整个嘴巴就像被火烧一样,痛得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是跑着来到了李悠然身边,抢过她差一点喝下去的啤酒,仰起头,一股脑倒进了自己的嘴里。 直到一整杯冰凉的啤酒全喝进了肚子里,我才觉得喉咙好受了点。 而因为我的突然出现,不光是李悠然,就连张扬跟他的两个朋友也都呆住了,我看着他们圆瞪的双眼,只好指着自己开始变红的嘴巴,含糊不清地解释道:“我……辣……”因为太痛,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而且刚才还吞了不少朝天椒进去,整个肚子此刻已经像火烧一样了。 “草,你他妈谁啊!” 那个张扬率先骂了起来。不过他虽然见过我一次,但也许是我过于大众脸,他第一时间竟然没有认出我。 而李悠然看着我,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看到她眼里出现了一丝亮光,一扫心不在焉的模样,惊喜道:“刘海?你怎么会在这里!” 最为恼火的当属那个下药的阿宇,脸都涨紫了,不由得给张扬打了个眼色,张扬一愣,随即脱口而出道:“草,没了?” 阿宇沉着脸点头:“唯一的一包让这小子吞了……” “我草你妈的!”被坏了好事的张扬站起身,直接就往我脸上抽了一巴掌,骂道:“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山炮啊?” 我被一巴掌抽翻在地,不光是嘴巴,此刻连整张脸也火辣辣的痛了,李悠然推了张扬一下,大声道:“你干嘛啊,怎么可以随便打人!”然后就弯下腰来,问我道:“你怎么样?” 我紧抓着她的手,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勉强挤出几个字:“小……心,酒里有……有……” 李悠然皱起眉,看了张扬一眼,又看了看那个阿宇,似乎在回忆他们刚才说漏嘴的话,喃喃道:“没了?唯一的一包让这小子吞了?”下一刻,她美丽的脸就变得一片冰寒,双目几欲喷火,指着张扬大声道:“你竟然在酒里下药!” 见事情已经败露了,张扬那张英俊的脸开始变得扭曲起来,嘴角一阵阵抽搐着,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王八蛋,你找死!” 他并没有回答李悠然,而是走上来,重重往我肚子踢了一脚,直接把我踢得翻了好几个圈,然后他还不解气,再次上来,开始一脚接着一脚往我身上踢,李悠然想过来,但被阿宇跟另外两个男的抓住了,只能焦急地大喊:“张扬,你快住手,有什么事冲我来!” 张扬狠踢了我一脚,回头对李悠然冷笑道:“别着急,今晚老子慢慢跟你玩!” 然后回过身,又开始继往我身上踢,一连踢了十几脚,踢得我哇一下吐了几大口东西,有吃下去的一些朝天椒,也有部分刚喝进去的啤酒。 动静闹得很大,不断有人过来围观,连罗风也闻言过来了,看到我被打,他想过来帮忙,结果被那个阿宇连抽带踹打了回去。 之后KTV的经理来了,问这是怎么回事,张扬就用脚踩住我的脸,对他说:“陈经理,你现在真是什么人都敢招啊,这小子今晚坏了我的大事,你说怎么办?” 那个陈经理急急忙忙蹲下来,咬牙切齿地对我说:“我真是被你害死了!张公子也是你能随便招惹的吗?”说着他从钱包里抽出几百块钱,硬塞进我的裤兜里,站起身对张扬道:“张公子,不好意思,这人是我们招的临时工,现在我已经解雇他了,随便你们怎么处置。” 张扬似乎料到那个陈经理会这么说,于是就哼了一声,又踢了我一脚,转头对几个同伴说:“走!把他拉出去!” 然后,我就被这几个人像拖死狗一样拖出了KTV。 迷迷糊糊中,我被塞进了汽车的后备箱里,随着汽车的引擎声发动,后备箱震动了起来,好像路很烂,颠簸得我全身都快散架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最后车停下了,我又被人从后备箱里拖了出来。 直到此时,我才发现,张扬跟他的三个同伴,把我和李悠然带到了市郊外的一片空地里,这里黑灯瞎火的,一个人都没有。 旁边停了四辆车,其中两辆是敞篷的,看得出张扬跟这几个人家里很有钱,难怪他们可以那么嚣张,连KTV的经理都不放在眼里。 李悠然在其中一辆敞篷跑车上,只不过被绑住了双手,嘴巴也被胶带封住了,眼眶红红地看着我,发出“呜呜”的声音。 然后,张扬跟他的几个朋友,开始七手八脚把我拖到一边,期间张扬还不忘继续往我身上踢,那个阿宇就制止道:“张扬,你悠着点,咱们既然要在这里把他做了,就不能留下太多的外伤,不然被条子查出来,会很麻烦。” 张扬只好住手,往我身上吐了几口口水,骂道:“废物,敢坏我好事,这一次连神仙都救不了你!” 我大脑一片空白,简直犹如晴天霹雳,心说这些人疯了吗,竟然要杀我? 我挣扎着抬起头,就看到李悠然在远处看着我,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沿着她雪白无暇的脸颊滑落。 “赶紧放出来吧,办完事好早点回去,毕竟等下还有重要的事要办呢。”张扬回头看了一眼李悠然,脸上露出了猥亵的笑。 然后我就看到,那个阿宇打开了远处一辆车的车门,吹了一声口哨,接着,车里面,竟然跳下来了整整六只狗! 那六只狗长得很壮,而且是同一个种类,毛发黑黄相间,除了喉咙、胸口、以及四只脚是黄毛之外,其他部位通通都是黑色的,站在一起浩浩荡荡,不时吠叫几声,惊得远处栖息的鸟成片飞起。 “这些都是纯种的德国罗威纳犬,市价一万块钱一只呢。”张扬点起一根烟,得意洋洋道:“这些狗我从小就是喂生肉长大的,凶得很,而且经过专业训练,只听我一个人指挥。” 那个阿宇也附和道:“狗咬死人,只要是死的那个先挑衅狗的,那么狗主人就不用承担任何责任,哈哈。” “别废话了,开始上演好戏吧!”张扬把烟头弹飞,一摆手,那个阿宇立即放开了所有套绳,于是得到了自由的六只凶猛的罗威纳犬,开始集体朝我扑了过来。 这一刻,我挣扎着坐起,又看了一眼李悠然,发现她满是泪水的眼中,露出了深切的绝望。 我闭了上眼睛,又重新张开。 看着那六只朝我飞奔过来的罗威纳,看着它们那些在灯光的映照下,发出绿光的眼睛,看着它们狰狞的面孔,还有那尖锐得像匕首似的牙齿,不知为何,我竟然一点害怕也没有,心中反而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戾气! 长这么大以来,我已经受了不知道有多少苦。因为我身上的怪病,没有人喜欢我,后爹虐待我,村里的孩子打我,就连初中、高中,那些同班的同学,也变着法子欺负我。 人欺负我就算了,可现在,连这些狗也要欺负我! 难道我刘海天生就是被欺负的命,连这些狗都不如吗! 这一刻,我心中那股戾气越来越重,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转过身,面对那群狗,脸色狰狞地用尽了全力大吼:“啊!” 声音震耳中透着嘶哑,竟然好像野兽的吼叫一般。 那六只朝我飞扑过来的罗威纳犬,在我这一声吼叫之下,竟然齐齐止住了脚步,有一只刹不住速度,居然还在地上翻滚了起来,一连滚出好几米远,撞到一块石头,才被迫停下。 而其余五只不仅不敢靠上来,反而在我面前站住,狗脸上也不见了那种凶恶的表情,就连看我的眼睛也变得闪躲起来。 远处正在带着看戏的张扬惊呆了,忍不住大吼:“一群废物,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咬死他啊!” 可不管他怎么喊,怎么吹口哨,怎么指挥,这些狗就是不敢攻击我,嘴里发出呜呜的哼叫,在原地打着转。甚至有两只犹豫着走上来,竟然还伸出舌头,舔了舔我的手! 我满脸无法置信,心说这是怎么回事?这群狗怎么好像一下子……都很怕我了? 我尝试着做出一副凶恶的样子,大喊了一声,靠近的那两只狗果然就被吓得退后了几步,然后我看着它们的眼睛,又试探着说:“给我回来!” 它们果然又乖乖的回来了! 经过再三确认之后,我的胆气终于壮了,伸出手,指着脚上的地面,命令道:“都给我排好队!” 六只狗低着头,竟然就真的听懂了,乖乖地站成一排。 “抬头!” 六只狗又齐齐把头抬起,只是看我的目光中,充满了恐惧。 我又喊:“转圈!” 它们立即原地转起圈来。 终于,我看向了远处的张扬,还有他那几个富二代朋友,心中的恨意开始不断往上疯涨! 然后,我指着那几个人,恶狠狠地命令道:“给我咬死他们!” 六只罗威纳听到我的命令,原本已经变得温顺的狗脸又一下狰狞起来,目现凶光,露出了嘴里雪白而尖锐的牙齿,大声吠叫着,像发现了猎物一样,朝张扬跟他几个朋友飞扑了过去! 第16章 自食恶果 张扬跟他几个朋友离我有十几米远,但是这群狗的速度非常快,几秒钟时间已经扑到了他们面前。 这群混蛋估计做梦也想不到,这六只自己从小养到大的罗威纳,在这一刻不仅不听他们指挥了,还回头攻击起了自己,无法置信下,全都惊呆在原地,直到站在最前面的那个阿宇,被两只狗扑倒在地,使劲撕咬他的手臂和肩膀,发出惨绝人寰的惨叫之后,剩下的人才脸色恐惧地大喊:“我的妈啊,快跑!”但他们并没有跑出几步,就步了阿宇的后尘,齐齐被扑翻在地。 一时间,四个人,被六只狗拼命地撕着、咬着,整个空地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惨叫,还有刺耳的吠叫声。 我呆呆地站着,虽然不知道这些狗为什么会听我的话,竟然反咬起它们的主人来,但是震惊过后,看着张扬跟他几个朋友,在狗嘴下那恐惧的面孔,我心中又升起了莫名的快意。 其他人倒好一点,可是身为主人的张扬,反而被咬得最凶,六只狗竟然有三只在他身上,一只咬他的手,一只咬他肩膀,另一只则撕他的脸,不消片刻,这个表面阳光帅气,实则内心肮脏无比的人渣,浑身已经鲜血淋漓。 小时候在村子里,经常会看到狗在打架,所以我知道狗一旦红了眼,咬住对手就不会轻易松嘴,还会使劲左右撕扯着,仿佛恨不得将嘴里的东西通通咬烂。 张扬一边惨叫着,嘴上还不忘狂骂那些狗:“狗娘养的,一群养不熟的畜生,你们的主人是我,是我啊!都滚!给我……” 还没来得及骂完,张扬又发出了一声吼叫:“啊——”声音中透着一股悲愤和绝望,原来是其中一条狗竟然咬在了他两腿之间,准确无比,锋利的牙齿一个开合,再用力一扯,那团传宗接代的东西就被连着衣服整个咬了下来。 张扬的惨叫戛然而止,被咬得血淋淋的脸上一片死灰色,双手捂着裤裆,身体弓成了虾形。 我看着这残忍的画面,看着张扬跟他几个朋友绝望的脸,不知为何,牙齿竟然发起痒来,还有一种莫名的冲动,想冲上去跟那些狗一起咬这群人渣,同时心底还有个暴戾的声音在大喊着:“咬死,咬死!把他们通通咬死!” 就在我出神间,突然背后的草丛有个人冲了出来,用力把我扑倒在地,我以为是被什么人偷袭了,刚想反抗,对方却抢先开口道:“老哥不要紧张,是我呀!”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我停止了反抗,回头一看,发现果然是罗风,此时他爆炸头下面的脸,有点苍白,目光也有些难言的恐惧。 “老哥,你快放松,不要动气。”罗风把我扶起来,急急忙忙道:“不要想其他,先来几个深呼吸!” 我不明所以,但看他脸色焦急的样子,心想深呼吸又没坏处,于是就按照他说的做了。说来也奇怪,做完几个深呼吸之后,心中那股烦躁的感觉消失了,脑子的思维也灵光了不少,就问他:“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是跟着你们的车过来的,只是他们开得快,我到现在才追上。”罗风简单地解释了一下,然后又有些紧张地问我:“兄弟,你没事了吧?身体还有什么不适吗?” “不适?”我下意识回答着,但话一出口我肚子就痛起来了,后背也是一样,火烧火燎的,心说怎么忘记了这些伤,张扬那王八蛋下手真重,要不是我皮厚的话,估计肋骨都得被他踢断。 罗风却反而松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没事了就好,没事了就好。” 然后我们再看向那些狗的方向,发现此刻除了张扬还在被两条狗撕咬之外,其余的三个人已经站起来了,毕竟人并没有那么脆弱,他们也都不是小孩,具备一定的反抗能力,在求生欲望的驱使下,纷纷捡起了地上的石头,跟那些狗搏斗,其中两只被石头砸中了脑袋,发出一阵惨叫后跳到了旁边,犹豫着不敢再上来。 阿宇这几个人总算抽出手来了,虽然每个人都被咬得很惨,全身衣服成了破布,到处都是清晰的牙齿印,鲜血淋漓的,阿宇跟另外一个人还破了相,整张脸都面目全非了,但他们还是各自回到车上,拿了一些棒球棍跟扳手下来,把张扬身上的两条狗赶走,再齐心合力地把这个已经奄奄一息的人渣拖了回去。 看到这里,我懊恼地跺了跺脚,心说张扬这混蛋运气真好,这样都没死。 罗风看出了我的想法,就安慰道:“那个人就算救回去也是废了,这可比死了还让他难受。咱们赶紧走吧,不然等会他们打电话叫人来,我们可就惨了。” 我心想也是,穷不与富斗,这些人家里那么有钱,分分钟都能找人弄死我们的。 于是我让罗风先到外面等着,而我则趁着张扬那些人脱不开身,赶紧跑到了那辆敞篷跑车的旁边,发现李悠然不仅是嘴巴,就连双手和双脚也被绑着,我不知道怎么开车门,只能从上面把她抱出来,也没时间解绳子,就这么抱着往外跑。 也不知道跑了有多远,渐渐地身后那些车的灯光就看不到了,只是偶尔还能听到几声狗吠,在黑夜中模糊而绵长。 终于,前面出现了一点亮光,然后听到“咚咚哐”一阵刺耳的怪响,罗风骑着他那辆破电动车慢吞吞地过来了。 我把李悠然放了下来,先解开她脚上的绳子,让她可以自己站着,然后再去撕她嘴上的胶布。 谁知道胶布刚拿下来,李悠然就用力踢了我一脚,俏脸满是气愤,怒道:“找死了你,刚才在那里傻站着半天,竟然都不知道先来救我!” “这……我……” 我一时语塞,心想那时候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张扬那些人被狗咬,内心很是畅快,脚步也挪不开似的,如果不是罗风把我扑倒在地,估计我还会继续那样站个半天。 “这什么这,我什么我。”李悠然又一脚踢我屁股上,“赶紧把我手解开!” 我只得又去把她手上的绳子解开。 罗风看我们墨迹半天,忍不住催促道:“我说帅哥美女,你俩还是先上车吧,不然等会人家可真要追上来了。” 李悠然看了看他,下意识皱起眉头,嫌弃道:“这个杀马特是谁?” “他叫罗风,是我新认识的一个朋友。”时间紧,我也不跟她解释太多,让她赶紧坐到电动车的后座上,然后我也坐了上去,准备先离开这里再说。 可谁知道电动车的后座太短,想坐两个人的话,身体就必须得紧贴在一起,一路上李悠然不断掐我的大腿,让我别靠她那么近,手也不能碰她,不然就削死我,我只能一退再退,尽量给她腾出空间。 但罗风的车子实在太破了,一路上颠簸不算,还老发出那种怪响,开了不到半小时,竟然熄火了三次,上坡路也没动力,我跟李悠然得下来帮忙推,折腾了两个多小时,都快凌晨三点了,才好不容易回到市区。 这样一来,路虽然好走了,但李悠然也不肯再上罗风的破车了,说要打出租回去,一个人坐在路边生闷气。 我哄她不听,可不哄也不是,正一筹莫展的时候,罗风还幸灾乐祸地在我耳边说:“老哥,这妹子不仅长得漂亮,还那么辣,你可要小心驾驭了啊。” 我让他别胡说,我跟这个恶女可一点关系没有,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远没有到那种地步。 最后实在没办法了,而且现在又那么晚,我只好让罗风先走,这里已经离闹市区不远,倒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只能等等看有没有路过的出租车,再一起打车回去了。 临走前罗风还不忘问我工资拿到了没有,我伸手一摸裤兜,发现那个陈经理给塞的几张人民币还在,拿出来数了数,总共是四百,就说拿到了,然后反问他,说他的工资也到手了吗?罗风点头,做了个“ok”的手势,我才放下心来。 还好,今天活没白干,这顿打也没白挨,不过出了这么一档子事,那家KTV的工作也算是丢了。 把罗风送走之后,我折返回来,在李悠然身边坐下,准备陪她一起等车。 结果李悠然却把脸凑了过来,目光炯炯地看着我说:“姓刘的,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你要老实回答!” 第17章 恶女 李悠然没有喷香水,但是身上却很香,给人很舒服的感觉。此刻她的脸离我不过一个巴掌远,我更加能看清她的脸了,长长的睫毛,明亮的眼睛,挺拔的秀鼻,还有那仿佛能滴水的红唇,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美好,令人心旷神怡。 “你想问什么问题?” 我脸上有些发烫,想移开目光,可是李悠然却用两只手掌掰着我的头,不让我别过脸。 “你刚才是怎么指挥那群狗的?”李悠很仔细地看着我的眼睛,心不在焉地问。 “我也不知道它们怎么突然就咬回去了。”我同样是一头雾水。“可能这是报应吧,毕竟那几个人那么坏。” “咦?怎么会这样子呢?”李悠然答非所问道,不由得把脸凑得更近了些,鼻尖几乎能碰到我的鼻尖,我甚至能听到她细细的呼吸声,还有她身上那股莫名的香味,也变得更香了。 我呼吸重了起来,不由得一阵面红耳赤。 李悠然却不管我,仍旧仔细看着我的眼睛,喃喃自语道:“我刚才明明看到你眼睛里有红色的光,怎么现在没有了呢?” 我一愣:“红色的光?” “对呀,老渗人了。”李悠然把我的头推开,似乎是没找到想要的结果,显得有些失望。 然后她眼睛一瞪,忍不住又往我头上打一巴掌,怒道:“脸色这么红干嘛,该不会是你对本小姐有什么非分之想吧?”说着还用手抱住自己的肩膀,很没有安全感似的。 我窘迫地解释着:“我……我没有啊。” “没有?”李悠然上下打量着我,冷哼道:“那你怎么会出现在那个KTV里,难不成你是跟踪我过来的?” 我简直是百口莫辩,急道:“我……我没有!我是去那里工作的,不信你看!”说着,我把袖子举给她看,“这是那里的工作服,我都没来得及脱。” 李悠然看我着急的样子,嘴角弯了起来,有些似笑非笑的样子。 我有些生气,心说这女的怎么平白无故冤枉人,我好歹救了她,真是不识好人心。 李悠然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问我道:“话说回来,你是怎么知道那杯酒里被下药了的?” “我无意中听到的呀。” “在哪?” “就在一楼过道那个厕所里,我刚好路过,听到张扬跟他朋友在商量着那些东西。” “那些东西?”李悠然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危险起来,“除了下药,还有别的?” 我心中一惊,不由得想起张扬跟那个阿宇的对话,什么夺走雏儿,催,情,多烈的妞儿都得乖乖臣服,还有什么拍出来绝对高清,这么些污言秽语,光听着就让人脸红,要是说出来,她不得把我活活打死? 见我迟迟不说话,李悠然催促道:“还有些什么?赶紧说!” “没有了!” 李悠然一脸不信:“没有?” 我硬着头皮点头:“真没有了!” “行,我勉强信你了。”李悠然哼了一声,又道:“不过呢,那杯酒不是被下药了吗,你喝了怎么到现在还没事?”说着,还用雪白的小手摸了摸我额头,“也没有发热啊,你现在感觉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不舒服的地方?” 李悠然点了点头。 我摸着肚子,痛苦道:“肚子算吗?那个张扬踢了我好多脚,老痛了。” 李悠然一愣,气得又往我头上打了一下,骂道:“我管你去死!” 接着她站了起来,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最后像个侦探似地分析起来:“依我看,药没发作应该有两个原因。” 我也站了起来,奇道:“什么原因?” “一,你不是吃了很辣的辣椒吗?估计这辣椒跟那药有中和的作用,而且你还被张扬踢了好多脚肚子,吐了一地的东西,连刚喝下去的啤酒都吐出来了,我想,药就是这么被你吐光的。” 我看她分析得有理有据,就问:“那第二个原因呢?” “第二嘛……”李悠然看了我一眼,没好气道:“那药对男人没效果,便宜你了!” 我哦了一声,就奇怪道:“药没发作不是好事吗,怎么你好像挺希望我发作的呢?” 李悠然浑身一僵,随即脸色罕见地红了一下,用力踢了我一脚,怒道:“我是希望你发作了然后死掉呢,省得来碍我的眼!” 结果她这么一踢,立即就“哎”了一声,连眉头也皱起来了,我问她咋了?她说脚痛。 我只好蹲下来,看向她的脚,发现原来是之前被绑住的原因,她纤细的脚腕上有一条挺深的勒痕,应该是血气不畅,所以才会痛。 “你先坐着吧,我给你揉揉。” 李悠然这次倒是乖乖到旁边坐下了,我坐得低一点,然后把她两只脚放在腿上,脱掉高跟鞋,开始给她的脚腕按摩,好让血气通畅。 可不得不说,李悠然不仅脸上近乎完美,就连这双脚丫也是好看,嫩嫩的,脚趾细长而圆润,白里透红,一点瑕疵也没有,摸着就像果冻似的。 揉了有十多分钟,脚腕的勒痕总算淡了些,我就帮她把高跟鞋穿好,问她能不能走? 李悠然站起来试着走了几步,立即又皱起眉头,说还是有点痛。 我只好过去扶着她,说你悠着点,实在不行我就扶着你走。 “行,那你扶着吧。”李悠然可巴不得我这样说,迅速把一只手伸了过来。 我有些无语,却也只能接着,开始小心翼翼扶着她走。 秋末,夜风有点凉。 李悠然只穿了一条裙子,觉得有些冷了,于是很自然地打起了我的主意,用命令的语气说:“外套脱了,我要穿。” 我低头看了看,这件外套是KTV的工作服,虽然薄,但用来挡风却也够了,只是我不敢脱,不由得犹豫起来。 李悠然看出了我的想法,干脆亲手过来把我的外套剥了,施施然穿上后,舒服地眯起了眼,“可算暖和了。” 我别过脸,轻声说:“你就不害怕吗?” “害怕什么,我又不是没见过。”李悠然瞪眼道,随即伸出一只小手,在我长满灰毛的手臂上轻轻抚摸着,脸上是一种惊讶和好奇的表情,我盯着她很仔细地看,果然没有别人脸上的那种厌恶和恐惧,不由得小小松了口气。 “这个毛看着挺漂亮的呀。”李悠然慢慢抚摸着,自言自语道:“灰中带着一点白,闻着也没有多余的味道。”说着说着,她很突然地在我手臂上打了一下,冲我露出一个魔鬼似的笑容:“我想啊,要是把你的皮剥下来,穿着肯定很暖和。” 吓得我浑身打了个哆嗦。 然后,抢了我外套的李悠然,总算安分下来了,我扶着她的时候,她也不由地挨近了些,不知是因为太晚了所以害怕,还是仍旧很冷。 走着走着,她突然又小声说:“傻子,你之前跑过来把那杯啤酒抢走喝掉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呀?” 我回忆了一下说:“好像没有想什么吧?” 她就瞪起了眼:“那就是说,只是头脑发热所做出来的蠢事咯?” 我搞不懂她怎么又生气了,呐呐着说:“也……也不算头脑发热,就是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出事吧。” 李悠然脸色缓了缓,又问:“当你被那群狗围着的时候,你心里有没有后悔过?”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睛是紧盯着我的。 “当然后悔了啊,悔得肠子都青了。” 李悠然的脸色黯了一下。 “不过啊,我也总不能看着你被他们欺负吧?” 她的眼睛亮了起来:“所以?” “所以哪怕再后悔,如果从头来过的话,我还是会这么做的。” “真的?” 我重重点头:“真的!” 然后李悠然就一脚踢了过来,尖锐的鞋跟硌得我大腿一阵剧痛,不由得气道:“你干嘛又打人!” 李悠然瞥了我一眼,挑衅道:“打你咋了?” “你!”我一时气结,好半响才说:“你咋老这么凶,就不能对我温柔点吗!” “对你这个傻子温柔?”李悠然冷笑道:“我温柔你个大头鬼!” “恶女!” “傻子!” “恶女!” “傻子!” 然后李悠然看着我,眼眶一下红了。 我有些心慌,小心翼翼问:“又咋了?” “没事。”她揉着眼睛说:“沙子进眼了。” “沙子进眼了就不要揉。”我把她的手拿开,然后轻轻抬起她的眼帘,用力往里面吹了一下,问:“好没有?” “还是痛。” 然后我又吹了一下,再问:“现在呢?” 李悠然眨了眨眼睛,嘴角勾了起来,轻声说:“好了。” 我悬着的心才放下。 然后我们又继续往前走。 但是这一次李悠然仍旧没有安分多久,才过了不到五分钟,就又不肯走了,闷着声音说:“我累了!” “累了也得走呀,现在又没有车。”我劝道:“再坚持一会儿,到了前面的闹市区,出租车就多了。” “可我现在累!”恶女一副愤愤然的模样,指着我说:“你背我!” “这……” 还没等我拒绝,她已经来到我身后,嘿一声跳了上来,我担心她冒冒失失地会掉下来,只能双手环后,托着她圆得像西瓜似的屁屁,结果她立即像触电了一样,怒道:“你手往哪里摸!” 我只得无辜地松开手,结果李悠然果然就滑下来了,吓得她尖叫了一声,还好我又重新托回去,她才没有摔到。 “行行行,你就这样吧。”李悠然很不自然地扭着身体,“不过你手不要乱动,敢占我便宜我削死你!” 我干脆都不说话了,就怕稍微惹她不高兴,她又一个暴栗敲我头上。 我就这么背着她,慢慢地走着,心里直叹气。自从遇到这个恶女之后啊,我就没有一天不挨她打的,打着打着到了如今,反而听不到她声音的时候,会觉得很不习惯。 这样想着,我不由偏了偏头,可却对上了那张紧闭着眼睛、明显已经熟睡了的绝美的脸,不知是不是不够舒服的缘故,好看的柳眉还皱了一下,弯弯的睫毛轻轻动着,仿佛会说话一样。 我只好把她往上抛了抛,再往前看去。 路灯下,是我们被拉得长长的影子,这么仔细一看,倒还有些莫名的契合。 这时,夜风拂过,撩起她几缕馨香的青丝。 微风徐徐李悠然。 第18章 跟你们拼了! 学校的两天双休很快就过了。 好在我终于有了点钱,去交了伙食费后,又给饭卡充了钱,可算舍得吃了两顿荤的。 只不过那天晚上可把我累得够呛,背着李悠然走了好几个小时,一直到凌晨五点,天都开始微微亮了,她还是没醒。我又不敢给她到宾馆开个房间休息,怕人家乱想,同时还担心着,这个恶女的神经怎么那么大条,亏得有我守着,不然睡得这么熟,叫人掳去卖掉都不知道。 最后我只好背着她去了附近一个绿化公园,放她在路边的长椅上躺着,一直等到了早上九点多,她才醒,可我两条腿已经肿了,实在没法走路,最后是打车回的学校。 一直到现在,都过了两天了,我的脚还隐隐痛着,好在我平时也不怎么走动,干脆就整天呆在教室里,当是休息了。 只是李悠然果然是个没心没肺的恶女,我好歹那天晚上救了她,又背着她走了那么远的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可她还是一如既往地欺负我,每节课下课,沉着脸走过来,不是一巴掌打我头上,就是抬起脚儿,重重往我身上踹。这还不算,像拿笔扎我手臂这种事,她干得更加得心应手了,以前用的都是圆珠笔、黑墨笔这些,可现在她竟然换上了钢笔!那尖尖的笔头,一扎就是一个伤口,不断往外流着血,可她不仅不觉得痛,还时不时笑眯眯地问我一句:“好玩儿吗?” 后来她干脆又把自己的椅子搬过来,跟我重新坐在了一起,理由是她的书都搬走了,她上课没书看,得用我的。 老师们都知道她是个刺头学生,而且嘴巴不饶人,说一句顶一句,干脆就都不管她,只要她没闹出什么乱子,也就什么都由着她了。 毕竟这个学校管理很宽松,来这里读书的不是有钱人的孩子,就是些考不上重点高中的问题学生,哪怕有心想管,学生们也野得很,根本管不住。 所以,学校随处可见打扮怪异的学生,男生穿耳洞染头发,女生化妆涂口红,哪怕有老师经过时,他们也敢拿出手机来玩游戏的。以前有几次我看到班主任实在气不过,收缴了几个学生的手机,可第二天人家又各自买了个新的,他再缴,人家再买,气得他一连几节课都铁青着脸,但又一点办法没有,谁让人家有钱呢? 最让我觉得奇怪的,就是李悠然不仅欺负我,整个人也变了很多,比如说,她以前天天让我去小卖部给她买零食,可都是给她自己买的,然后让我看着她吃。现在不同了,她会让我买两份,还是让我看着她吃,但是最后吃剩的一些零碎,大多还是她咬过啃过的,她会通通逼着我吃掉,一点也不许剩下。之后到了吃饭时间,她让我跟在她屁股后面,像以前一样,她去占位置,我去打饭。打完饭后,她再给两盆饭加满各种菜,但她只是吃几口,就又把饭盒推了过来,笑眯眯地对我说:“你以前不是很饿的吗?从今天开始你每一顿吃两盆饭,敢剩下半点我削死你!” 搞得我不知道她一天天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只觉得她是在变着法子在整我。一开始我以为她是更加看我不顺眼了,可渐渐地发现又不像,很是莫名其妙。 我其实有点担心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毕竟张扬跟他几个朋友被咬成了那样,他们家那么有钱,万一报复我怎么办?我也试过跑去高三的教学楼,偷偷打听张扬的消息,但是听说他休学了,一直没来学校,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我把这些都跟李悠然说了,她就骂我,让我别那么杞人忧天,毕竟是张扬先想要杀我,结果却被他们自己的狗咬伤了,咱们可啥都没干,身正不怕影子斜,就算报警也不怕。 我心想也是,于是也就稍微放心了。 只是除了李悠然会跟我讲话之外,班上的同学仍旧排斥我,男学生整天喊我刘娘炮、偷拍狂什么的,女生则连靠近我都是捏着鼻子,一副厌恶加嫌弃的样子。 而陈雨在这两天也已经跟同学们混熟了,她本就长得极美,玫瑰榜第一名并非只有个名头,班上的男生整天围着她转,下课了给她买水买零食,放学了给她打饭加菜,简直照顾得无微不至,就连别的班级的很多男生,有空了也会偷偷跑来看她,看她近乎完美的脸,看她的款款待人,看她的一颦一笑,一切都是那么赏心悦目。不仅如此,陈雨每天还会收到非常多的情书,夸张点的,能把桌面都摆满,大的、小的,黄的、白的,折成心形的、花形的,什么样的颜色,什么样的形状都有。每一封,陈雨都会抽出时间来,很认真地看,不时柳眉紧锁,不时嘴角含笑,最后才挑选出其中的一些进行回复。 我坐在角落默默地看着一切,虽然很羡慕那些可以跟她讲话的男生,也羡慕那些可以收到她回信的追求者,但跟以前不一样的是,如今我对她的感觉已经有了些变化,再也没有那么刻骨,再也没有那么难忘了。 偶尔在走廊或者吃饭时遇上,陈雨也会冲我微微点头,浅浅一笑,既不冷漠,也不热情,就是像对待普通朋友一样。 但,也仅仅是普通朋友了。 就这样,又过去了两天。 李志鹏回来了。 这厮请假了差不多一个星期,听说是住院去了,还做了个小手术,因此鼻梁上横着贴了一片白色的胶布,应该是有着矫正的作用。 虽然,那天晚上我把他打得鼻梁骨折,脸也肿了不少,但这都是侥幸的,他带着人把我打得更惨,要不是我皮厚的话,估计当场就得重伤。 所以,李志鹏回来了之后,在教室上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刘娘炮,现在那个张扬不在了,我看谁还能够帮你!” 我心中震动,意识到他虽然也去打听了张扬的消息,但却不知道他已经残废了。 不过,经过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不知为何,我变得有胆气了一些,至少面对别人的时候,我能抬起头来,讲话也不结巴了。 所以面对李志鹏的威胁,我硬着头皮,也回呛他:“谁怕谁啊!真要动起手来,我还要再一次打歪你的鼻子!” 气得李志鹏脸都青了,怒极反笑道:“行啊,几天不见,脾气见长了。既然这样,那就给我等着瞧吧!放学之后,有本事你就一直在教室里呆着,只要你敢到宿舍来,我立马就弄死你!” 当时李悠然并不在教室,所以她回来了我也没有把这个事告诉她,毕竟她已经没有张扬做保护伞了,一个女孩子家,也帮不了我什么。 就这样,到了中午吃饭时间,我犹豫了下,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回了宿舍。 毕竟我跟李志鹏是同一个寝室的,除非不想睡觉,否则迟早有面对的这一刻。 不出所料,当我回到宿舍的时候,李志鹏跟他几个小弟果然在等着我了,几个人嘴里叼着烟,穿着鞋子坐在我床上,其中两个人还拿烟头去烫我的枕头,把我的床铺弄成了鸡窝一样乱。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几天的晚上,我经常会频繁做同一个梦,梦里有一头浑身长着雪白长毛的巨狼,站在月亮下,高仰着头,不断发出悠长而渗人的吼叫。但是每次到了最后,那头狼都会猛地朝我望过来,血红的眼睛里充满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嗜血的残暴,将我整个人吓醒,一抹额头,全湿了,都是冷汗。 偶尔没有梦到那头狼,可也会有一个粗狂的声音在我心中大喊着:“月光,月光!给我月光!” 一开始,我以为是李悠然经常拿手机放恐怖片跟我一起看,所以给我留下的心理阴影,只好到校医室买了点凝神的药吃,但是不仅没用,噩梦做得反而更多了,有时候被吓醒之后,重新睡下,不用多久,就又会被吓醒,简直跟折磨一样。 这人睡眠一差,脾气也就自然变得暴躁起来。 所以此时看到李志鹏把我辛苦叠好的床铺弄得一团糟,我脑子一热,这几天被噩梦跟那个声音纠缠所积累下来的怨气,瞬间就爆发了,一时也忘记了害怕,也忘记了对方比我人多,大吼一声:“我跟你们拼了!”整个人就朝李志鹏冲了过去! 第19章 救星 李志鹏没想到我竟然真的敢自己下来,更没想到我还敢主动动手,正叼着烟在吞云吐雾呢,结果被我一肩膀撞在胸口,整个人跌倒在身后的床上,也不知道头磕到了哪,又惨叫着自个儿翻到了地下,烟也不知道掉哪去了,痛得他打起滚来。 看着这厮,我心底的火气就不断唰唰往外窜,烧得我身体发热,连鼻子喷出的气息都是滚烫的。 然后我不等李志鹏几个手下反应过来,又冲了上去,对着李志鹏的肚子就是一顿猛踢。这可都是我从张扬身上学来的,肚子算得上是一个要害,也非常脆弱,正常人挨上个两三脚就得丧失战斗力,但李志鹏倒也挺聪明,竟然一翻身,肚子朝下地趴着了,我一连几脚都踢在他的腰上,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 李志鹏缓过了气儿,立即就大喊起来:“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弄死他啊!” 然后他几个手下立马把我团团围了起来,开始手脚并用地往我身上乱打,我也不管不顾了,双手胡乱挥舞着,碰到谁就抓,就打,就扇,嘴上啊啊大叫着,疯了一样。 整个寝室乱做了一团。 很快,李志鹏捂着腰也站起来了,立即加入战团,开始往我身上大脚大脚地踹,嘴上还恶狠狠地骂着:“让你还手!让你还手!今天不打死你,我名字就倒过来写!” 尽管我剧烈地反抗,不仅抓伤了两个人,还有一个鼻血也被我打出来了,但毕竟他们人多势众,渐渐地,我就开始被他们压着打了,最后还让李志鹏一脚踹在脚上,刹那间失去平衡,被他们七手八脚的摁倒在地上。 “操你妈的!”李志鹏破口大骂着,带领几个手下对我猛踩,踹完又踢,踢完再踹,短短的几十秒,我身上就挨了二三十脚,再也没力气反抗了,只好挣扎着把身体蜷缩起来,抱着头,希望尽量可以少受一些伤害。 被打的过程中,我不仅不害怕,反而莫名地有一股怒火在燃烧,想着以前的自己确实是太窝囊了,也太软弱了,李志鹏说得没错,在这个世界,拳头大就是道理大,一味的退让只会让人觉得你好欺负,如果我能硬气一点,早一些反抗,像现在这样拼上性命,虽然仍旧免不了被打,但最起码,也可以让别人知道我并不是好欺负的。 当年,我要是没有那么懦弱,有勇气将后爹从陈雨身上推开,那么到了如今,估计我和陈雨仍旧会是很好的朋友,她也不会对我这么冷淡,冷淡得,已经完全变成了陌生人。 如此想着,我更加的憋屈加愤怒,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生自己的气,嘴里大吼大叫着,双手乱抓,双腿乱蹬,想着怎么样也要给这些人一点颜色瞧瞧。 就在我快要体力不支了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边上的李志鹏突然惨叫了一声,然后整个人跌倒在了地上,痛苦地捂着头,指缝间开始有着殷红的鲜血流出。他的四个手下也停止了对我的殴打,开始朝宿舍门口方向冲了过去,可不消片刻,就逐个逐个被踹了回来,其中两个额头挂了彩,流了满脸的血。 我整个人愣住了,艰难地支起身体,往外面望去,只一眼,就看到一个顶着红色爆炸头的杀马特,手里提了条棍子,挺直着腰杆,站在阳光底下,好像天神一样。 我又惊又喜,叫道:“罗……罗风?” 染着红头发的杀马特,倒拖着棍子来到我面前,一抱拳,有模有样道:“尼古拉斯·罗风,前来觐见!” “先别觐见了……”我朝他伸出手去:“快,先扶我一把。” 罗风抓着我的手,一使劲,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 大概差不多有一星期没见了,他还是那个样,扫把似的头发,乱糟糟的,闻着一大股酸味,也不知道从那天晚上到现在,他有没有洗过。刘海也更长了,之前是絮到鼻子的,现在直接絮到嘴巴了,差点没把他半张脸都给遮住。 我顾不上身上的疼痛,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等会再说,总之一言难尽就是了。”罗风将手中棍子顶部敲打着地面,发出“哐哐”的响声,看着已经慢慢爬起来的李志鹏和他的小弟们,脸上出现一丝残忍:“老哥,这些人都跟你有仇的是吧?要不要我帮你教训他们?” “要!”我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而且不知为何,这一刻有了罗风在身边,我竟然莫名地有了些底气,刚熄下去的火气又一次蹿上来了,咬牙切齿道:“这些人天天欺负我,仇可大海里去了,能打死就不要打伤,能废了千万不要轻饶!” 李志鹏捂着头,鲜血已经把他半张脸都染红了,看着我们时,眼里露出了恶毒的光芒,脸色扭曲道:“真是好大的口气,刚才也就没注意被你们偷袭了而已,区区两个人,还能翻天了不成?” 李志鹏的四个手下也是一脸不服气的表情,其中两个四下看了看,没找到趁手的东西,干脆把身后床上放着的两只衣架给抄在了手里。 “给我上,打死他们!”李志鹏一声令下,那四个手下大吼一声,瞬间朝我们冲了上来。 我早等着这一刻了,同样大吼一声扑了上去,跟其中两个扭打在一起。而罗风则一侧身,躲过撞来的一个人,随即抄起棍子就往那人背上抽了一下,抽得他踉跄着跌倒在地,再反手一棍,抽在另一人的手上,在对方吃痛缩手的同时,飞起一脚,正中他裤裆,这人浑身一僵,脸色立即涨成了猪肝色,双手捂着胯下,乖乖地跪下了。 罗风瞬间收拾掉两个,然后又过来帮我,高举着棍子,劈头盖脸对围攻我的两个人一顿打,棍棍到肉,看上去非常的痛。 很快,这两个人的头、背、手,各被打了几棍之后,终于撑不住了,被我和罗风一人一脚踹开,死猪似的倒在两边床上,哀嚎着翻滚起来。 收拾掉四个人后,我们面前就只剩下了李志鹏这么个光杆司令。 这小子却也硬气,见几个手下全倒了,骂了一句废物之后,大吼着也冲了上来,但还没近身就被我和罗风一人一脚踢了回去。 见李志鹏挣扎着还要再上,罗风干脆又一棍抽在他头上,把他打翻在地,而我也上去补了几拳,打得他抱头鼠窜的,终于硬不起来了,求饶道:“别再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我认怂还不行吗。” 我像他之前对我做的一样,用脚踩住他的脸,脚尖部分用力拧转着,咬牙切齿说:“你服不服!” 李志鹏的头挨了两棍子,每一棍都打出了伤口来,鲜血直流。不仅他的脸,就连他的上衣也随处可见斑斑血迹,还有一些滴在了寝室的地板上,形成了巴掌大的一滩。 “别,别打了,我服了……”李志鹏被我踩住脸,含糊不清地求饶道:“再……再打,就真的要出人命了!” 我松开他的脸,又往他肚子上踢了一脚,仍旧学着他之前的样子,在他身上吐了口口水,这才罢休。 李志鹏捂着头上的伤口,不知是因为觉得憋屈,还是因为太过疼痛的缘故,涨红了脸,嘴上虽然认怂,但那仇恨的目光摆明了还是不服气的,只不过我看他流了这么多血,怕再打就真的把他打死了,这才没有继续动手。 罗风倒是还好,并没有受什么伤,可我却比较惨,脸上被打了好几拳,又痛又酸,不用说已经淤黑了,外套上也满是脚印,全身像散架了似的,尤其是后背和腰上,火辣辣的痛,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 我看了一眼自己凌乱的床铺,气就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说:“刚才谁把我被子弄乱弄脏的,赶紧过去给我收拾干净,不然我等下就让他好看!” 听到我威胁的话,李志鹏的其中两个手下灰溜溜站了起来,乖乖地过去帮我把被子上的泥土抖搂干净,再认真叠好,不敢有一丝怠慢。 “行了,都滚吧!”我拿过罗风手里的棍子,用力敲着地面,骂道:“我数三声,谁没有离开宿舍的,我打断他的腿!” 起先他们都没有动,我只好用力一棍打在了床架上,发出巨大的动静,把这些人都给吓了一跳,终于让他们意识到我不光是嘴上说说而已,不由得面面相觑,终于在我数到三的时候,狂跑出了宿舍。 只是跑在最末的李志鹏,在离开宿舍的那一瞬间,阴森地瞪了我一眼,我看到他眼里露出了刻骨的仇恨,就像毒蛇一样,似乎在说:“给我等着瞧!” 等到李志鹏跟他的人都走后,我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不由得瘫坐在了床上,伸手往额头抹了抹,湿湿的,全是冷汗。 歇了好一会儿,我才有力气坐起来,朝罗风伸出手道:“兄弟,这回可多亏你了。” 我心里当然知道,如果不是罗风及时赶到,光我一个人的话,早就被李志鹏打个半死了,刚才对李志鹏呼来唤去地耍威风,也只不过是托罗风的福,在狐假虎威而已。只是让我感到意外的是,罗风身手竟然出奇的好,刚才我可仔细看过了,李志鹏那些手下连碰都没有碰到他,就被刁钻抽来的几棍打趴下了,我想,哪怕没有我,光他一个人,估计李志鹏跟他的人也不是对手。 罗风把棍子扔掉,抓住了我的手,不以为意道:“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不用这么客气。” 看着他并不帅但却真诚的脸,我心里暖暖的,这种有同伴的感觉,真是说不出的好。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刚来这里,跟你也不是一个宿舍的,得先去把床铺整理好才行。”罗风站了起来,指着头顶的天花板对我说:“我宿舍在三楼,307,有时间了去我那里坐坐。” “行,你先走吧,我也要吃饭了。”我摆了摆手,跟他道别。 目送罗风离开,我又在床上坐了一会,等到身上被打的地方没那么难受了,才回到自己的床铺,准备去拿自己的饭盘。 然而就在我伸出手的瞬间,我突然眼前一黑,视线模糊了一下,胸口心脏处仿佛被人用力打了一拳,痛得我下意识用手捂住,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好不容易胸口那股疼痛减轻了些,我挣扎着起来,无意中看了一下自己的双手。 只一眼,我就圆瞪了双眼,感觉这一次连呼吸都要停止了。 原本我还算白皙修长的十个手指,此时竟然长出了长长的指甲,不仅尖锐,看上去还非常坚硬。 就像是野兽的爪子一样。 第20章 凭什么? 那天下午,我有史以来第一次请假,一个人缩在宿舍里,用被子蒙住头,心中恐惧无比。 我手上的这些指甲,很硬,也很尖锐,仿佛刀子似的,轻轻一划,就在枕头上划出了长长的一道口子。 我抱着自己的肩膀,浑身颤抖起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自己这幅长爪长毛的模样,跟真正的野兽,有什么区别? 越想越是恐惧,我只好拿出指甲剪来,拼命地去剪这些指甲,脑海中仿佛有无数个人在围着我,人人脸上都是鄙夷和厌恶,指着我大骂:“怪物,怪物!” 吓得我“啊”地大喊出来,用手捂着头,随即更加拼命地去剪手上的指甲,一点一点,把那一截根本不属于我的部分,通通剪掉。 幸运的是,这些指甲虽然硬,但是只要用力去剪,却也剪得掉,忙活了两个多小时,指甲剪都钝了,十个手指总算变回了原来的模样。我担心还会被人看出来,就继续用指甲锉去磨边沿的部分,一直磨到皮肤都损了,才罢休。 很快,放学的铃声响了。 然后不到几分钟,宿舍的门就被人从外面踹开,李悠然气冲冲地闯了进来,风风火火的样子,嘴上大喊着:“姓刘的,一整个下午你都死哪去了!” 进到来,她一眼就看到我正躺在床上,立即过来往我身上捶了一拳,怒声道:“还躺着,找死了你!” 我担心被她看出异样,只好坐起来,装出不耐烦的样子问:“干嘛呢?” “你下午为什么不来上课?” “睡觉啊。”我不敢看她的眼睛,搪塞道:“谁让你老打我的,我要再不休息一下,估计得被你打出伤来。” 李悠然愣了一下,随即整张俏脸就寒了下来,冷笑道:“哦,这么说来,你是在躲我了对吧?” “让你躲我!” 不等我说话,她就一巴掌抽在了我头上,再伸出一只脚儿,用力踹我胸口上,继而两只拳头开始往我身上乱捶,嘴上还骂骂咧咧的:“让你躲我,让你躲我!” 其实她打得也不是特别疼,我皮厚,可以忍耐,所以就放任她打,既不说话,也不还手,等到她累得满头大汗,再也不想打了,才问:“好了吧?” “没好!”李悠然怒道:“我肚子饿了!” 我看了她一眼,发现她两手空空的,就问:“饿了你还不回去拿饭盒?” “懒得去了。”李悠然不耐烦道:“不是还有你的吗?” 我一愣,意识到跟她多说无益,只好下来穿好鞋子,再去拿自己的饭盘,跟李悠然一起去了食堂。 还是分工合作,她去占座,我去打饭。 原本因为李悠然肚子饿,我想打完饭之后快点回去的,结果在加菜的时候,遇到了罗风,就忍不住跟他聊起天来。 我问他,说你不是在四中那边读书的吗,怎么跑到五中来了?罗风就一脸不爽的样子,回答道:“别提了,四中的管理真他妈严格,不能带手机也就算了,那些老师竟然还逼着我去剪头发,这怎么能忍?我一气之下就转学过来了,毕竟五中什么限制都没有,虽然环境不怎么好,但起码自由啊。” 我这才恍然大悟。 不过虽然罗风转学过来我很开心,但同时我也希望他可以把头发剪了,即便不剪,至少也染成黑色啊,倒不是我嫌弃他,只是他顶着一个红彤彤的扫把头,穿着也不伦不类的,造型如此杀马特,我担心他会被人家打。 接着我们又聊了些别的,我也知道了罗风在7班,教室恰恰还是在我楼上,他让我有什么事的话,就去找他,毕竟隔着不远,爬个楼梯的事儿。 分开之后,罗风回了宿舍,我则急急忙忙往饭堂跑,心说耽搁了些时间,希望那个恶女不要生气才好。 谁知道我还没进门口,远远就看到饭堂里围了一大圈的人,基本都是男生,人群中不时还发出阵阵猥琐的笑声。 我本能地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加上进去后左看右看也不见李悠然的影子,不妙的感觉更重了,只好用力挤开那圈围观的男生,探头往里面看。 然而,这一看之下,我整个人就惊呆了,人群中央站着五六个身材高大的男生,好像都是高三的,穿着蓝色的球衣,应该是刚打完球回来吃饭的,其中有几个还很面熟,但我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此时,李悠然正被这些高三的围住,逼在角落的桌子上,其中两个男的还伸出脚,一人一边踩在她凳子的两端,不让她出来。还有一个明显是领头模样、穿着11号球衣的男生,不时伸出手去,撩一下李悠然的头发,摸一下她的脸蛋,嘴上嘿嘿笑着,惹来周围看戏的人一阵不怀好意的邪笑。 李悠然紧抿着嘴唇,俏脸冰寒,怒视着这群人,一句话也不说。 然后,我就看到,那个11号俯下身,跃跃欲试地伸出了右手,往李悠然的胸部探了过去,李悠然愤怒地看着她,绝美的脸上开始变得苍白起来。 “住手!” 我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从人群中钻了出来,拿着饭盒来到李悠然的桌子旁边,对那些高三的男生说:“你们想干什么!” 一个踩住李悠然凳子的男生放下脚,转过身,用力推了我一把,把我推得一个趔趄,不怀好意道:“你谁啊?” 看到我,李悠然眼睛亮了一下,因为推我那个男生放下脚的缘故,她得以脱身,立即站起来,急匆匆跑到了我身后,两只小手用力抓着我的胳膊,紧张中隐隐还有些颤抖。 这时候,那个想袭胸的11号男生也走了过来,满脸青春痘的脸上有些戏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李悠然,就道:“李悠然,听说这几天你跟一个叫刘海的窝囊废走得很近,不会就是他吧?” 看着这个11号,看着他满是痘印的脸,我有些恍然,难怪那么面熟呢,原来他们都是之前张扬教训李志鹏的时候,带着一起来的那群人,想不到竟然还是学校篮球队的。 李悠然哼道:“我跟谁走得近,关你们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们的事啊,你好歹是张扬的女朋友吧?”11号皮笑肉不笑道:“虽然张扬现在休学了,但作为他的兄弟,看到他的女人在外面勾三搭四,我们不应该管管吗?” “什么他的女人,我早跟张扬分手了。”李悠然怒道:“你们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哦?原来你被他甩了啊?”11号显得很意外的样子,“不过也难怪,谁让张扬那小子有钱呢?基本都是半个月换一个女朋友,你坚持了一个多月,算是够长的了。” “不过话说回来啊。”11号摸着下巴,一双眼睛肆无忌惮地在李悠然身上游走,从她穿着墨色靴子的小脚,到两截线条奇美的腿肚儿,再到严丝合缝紧闭着的圆润的大腿,一直往上,掠过盈盈一握的腰肢,以及胸前丰润膨胀的硕大,最终在她绝美的脸上停下,嘿嘿邪笑道:“张扬那小子最喜欢跟他的女朋友们玩自拍了,而且事后还经常把作品分享给我们看——我现在好奇得很,不知道他跟你有没有拍过呢,如果有的话,回头我可真得找他要一份观摩观摩了,毕竟不能上,过过眼瘾也好啊,哈哈。” 听着11号这些污言秽语,他的几个同伴也都跟着笑起来,人人目光火热,视线在李悠然身上游走着,甚至连呼吸都变得紧致起来。 李悠然气得脸都红了,眼睛仿佛要喷火似的,骂道:“一群败类,都给我去死好了!” 11号丝毫不以为意,继续调笑道:“妹子啊,既然你都被张扬甩了,那倒不如跟我算了吧,虽然你是二手的,但你那么漂亮,我也不介意了,哥哥保管能够满足你所有的欲望,夜夜笙歌都不在话下!” “快滚!”李悠然忍无可忍地骂道:“看到你那张脸我就恶心,死宅男!” 之前推我的那个男的火了,指着李悠然骂道:“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啊,整个五中谁不知道篮球队队长周涛的名头?咱们涛哥喜欢你,那是看得起你,反正你也是个破鞋,装个屁的清高?” 这些恶言恶语虽然都是指向李悠然,但落在我耳朵里,却也同样难受。看着这群人,尤其是那个满脸青春痘的11号,我心中像是要冒火似的,紧抓着拳头,凭地大吼道:“住口!” 我这一吼很突然地冒出来,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那个11号看向我,不由得就有些窝火,骂道:“我说你他妈想怎样啊?不鸟你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 “我不许你们说她!”我看着他,心中的火气简直上升到了极点,恨不得将那张讨厌的痘脸一拳打烂。 “行,你有种!”11号怒极反笑,转头对身后的几个同伴说:“你们知道这小子什么来头吗?竟然敢凶我?” “这小子是高一3班的,有个屁的来头。”之前推我的那个男生冷笑道:“我还听说了,这傻逼软得很,是个被女人打了都不敢还手的窝囊废,而且还听说偷拍女寝被抓到了,差点被开除,所以就有了个偷拍狂的称号。” 11号愣了一下,随即噗一下笑出声,戏虐道:“既然你一点来头都没有,那你凭什么朝我大呼小叫的?” “凭什么?” 这一刻,我把李悠然护在身后,只觉得自己的腰杆从来没有挺得这么笔直过,不仅忘记了害怕,忘记了对方是高三的,更忘记了他们人多势众,巨量的怒火让我视线变得猩红,右手整条臂膀也不知为什么,滚烫滚烫的,像有火在燃烧。 下一刻,我快速把手里的饭盒举了起来,啪一声,重重地扣在了11号的脑袋上! 饭菜飞溅! 第21章 不怕死的就过来! 面对我的突然动手,所有看戏的人愣了有那么半秒钟之后,便齐齐发出了成片的哗然声,让得整个饭堂都沸腾了起来! 饭是新鲜的饭,菜也是新鲜的菜,滚烫程度丝毫不亚于开水,周涛整个人趔趄了下,立即捂着头发出了巨大的惨叫。 当时我只是想着,既然李悠然被欺负了,那么我怎么着也要给这些人一点颜色瞧瞧,哪怕我肯定打不过他们,哪怕我肯定会被打得很惨,但只要是对那个周涛造成了伤害,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我当不了英雄,但我也不想当懦夫,我只想当一个有血气的男人! 而此时此刻,我整条右手已经滚烫得疼痛起来,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冲动,好像不找个东西发泄一下,手臂就会胀破似的,所以我一把推开李悠然,右手抓成拳头,又狠狠地一拳打在了那个周涛的脸上。 当然,我恨死了这个周涛,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打出这一拳,但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这一拳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道,居然都比我以往跟李志鹏打架时,快了好多倍! 接着,更令我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当我的拳头打在周涛脸上的时候,他整个人竟然毫无抵抗力地飞出了出去,后背撞在一张饭桌上,速度不减,又接连倒退出好远,将后面的几张桌子也撞得东倒西歪之后,才被迫停下。随即头一歪,没了声息。头发上还有很多饭菜的汁液不断往下滴,将他颈上的皮肤烫得通红。 周涛的几个同伴圆睁了眼睛,嘴巴张大得仿佛能塞进去一个鸡蛋,满脸的无法置信。 隔了好一会儿,旁边一个高三的才小跑到周涛身边,推了推他,没反应,然后再喊了句:“涛哥?”,仍旧没反应,这才回过头来,沉着脸说:“涛哥晕过去了,妈的,他平时那么能打,怎么现在挨了一拳就倒了?” 得到了确认之后,所有人看我的目光都变了,那模样就像见鬼了似的。之前推我的那个男生惊疑道:“妈逼的,你刚才做了什么?” 然后,他似乎有些不信邪,将手里的篮球用力朝我甩了过来,我下意识用右手去挡,那篮球就被我一拳打了回去,速度飞快,力道也比他扔过来时更大,重重打回他脸上,砰一声,鼻血立即就下来了。球也飞出好远,在桌子上弹了几弹之后,不知道滚到了哪个角落。 这人似乎觉得他们身为高三的人,同时还是学校篮球队的,当着饭堂里那么多人的面,被我一个高一新生来了个下马威,非常没有面子,于是随意抹了抹鼻血,又一下朝我扑了过来。 我脑子一热,也没想其他,干脆就抬起右手,重重地往旁边的桌子捶了一拳,只听到哗啦一声,整张桌子在我一拳之下,竟然硬生生地断成了两截! 如此一来,那个想要过来跟我动手的人,就彻底的僵住了,看看地上桌子的碎屑,又看看我,犹豫着,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 我正在气头上,不由得朝他举起了拳头,骂道:“来啊!不怕死就过来!” 吓得那人立即退后了几步,脸色一阵黑一阵白,再也没有了之前仗着人多势众的跋扈与嚣张。 这时候,外面不知谁喊了一句:“老师来了!” 原本还算有秩序的饭堂立即乱了起来,看戏的学生唯恐惹火上身,纷纷往门口跑去,眨眼间就消失了大半。 而那个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动手的男生,听到老师来反而松了口气,立即换上一副凶恶的模样,咬牙切齿地对我道:“高一3班的刘海是吧?我记住你了,这次就先放你一马,等有时间了我再来弄死你!” 说完招呼几个同伴,架起昏过去的周涛,一群人顺着人流灰溜溜地离开了饭堂。 很快,饭堂里的人基本都走光了,但说好的老师并没有来,甚至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而我也眼前发黑,整个人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身后的李悠然立即上来扶住我,急道:“傻子,你怎么了?”但是她一看我的脸,就又惊叫起来:“脸色怎么这么白,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全身的力气仿佛都流失了,挣扎着张嘴,好半天才吐出几个字:“手……右手……” “右手怎么了?”李悠然不明所以,径直把我右手拿了过来,然而才刚被她碰到,就痛得我发出了一声惨叫。 紧接着,李悠然也“啊”了一声,惊道:“傻子,你的手掌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低头看了一眼,立即也睁大了眼睛,发现此时此刻,自己整个右手手掌已经肿了,仿佛充血了一样,紫中带着丝丝黑意,好像被毒蛇咬了似的,不仅如此,整条手臂也粗了一大圈,不光是碰,哪怕动一下,也钻心的痛。 李悠然看我痛苦的样子,皱眉道:“不会是手断了吧?” 我吃力地想抬起手,发现不行,痛得实在难以忍受。 “好像没有断,我能感觉得到。”我咬牙道:“应该是用力过当的缘故。” 李悠然仔细想了想,又看了一眼旁边端成两截的桌子,不由得就冷笑道:“哦,我说你刚才怎么突然间那么厉害了,一拳给人家打晕,又一拳打烂饭桌,原来都是装的啊?” 我张了张嘴,想解释,但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如果我跟她说,刚刚我的右手突然间充满了力量,好像连墙壁都能打穿似的,她肯定不会相信;如果我跟她说,刚刚我的右手有那么一瞬间间,变得不是我的了,她甚至会把我当成是神经病。 所以,我干脆就不解释了。 不过话说回来,自从往周涛脸上打了一拳,又把这张桌子打断之后,右手虽然肿了起来,痛得连动也不能动,但是之前那股滚烫的涨实感却也消失了,好像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 我当然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斤两,换在平时,估计我跟李志鹏一打一都不是他对手,更别说现在一拳把高三的周涛给打晕了,要不是那张断成两截的桌子就在面前,我还以为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我做的梦呢。 出神间,李悠然往我头上打了一巴掌,气道:“我问你要不要去医院呢,你发什么呆啊?小心我把你扔下,不管你了!” “去……去医院?”我忍着右手的剧痛站起来,忐忑地说:“还是不要了吧,一点小伤而已,过两天就能好。” 其实我不是不想去医院,而是不敢去,毕竟我有这个怪病,浑身长着毛,做检查的话肯定会暴露的,小时候我娘也带我去过一些医院看病,那些医生看我的眼神都好渗人,发着光,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有的说我这个是返祖现象,有的说可能是基因突变,总之什么说法都有,但就是没有一个确切的定论。后来有一家医院看我娘没钱了,就建议把我留下给他们做研究,名义上是帮我做检查,而且不收费,其实就是想变相地买下我,供给他们做人体实验,还好我娘知道他们的想法,并没有答应。而从那以后,我也再没有去过医院了。 李悠然狐疑道:“真不用去?要是你突然间猝死了什么的,我可不会帮你收尸哦。” “真不去。”我撒谎道:“我从小就怕打针,而且医院那股味道我也闻不了,会吐的。” 在我再三坚持下,李悠然只得作罢,然后问我除了手之后,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我说不舒服的地方可多了,其中肚子最难受,快饿扁了。 李悠然一愣,随即怒道:“我管你去死!” 不过她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把我那个饭盘从地上捡了起来,眼见着饭堂快关门了,只好急匆匆出去洗干净,再一路小跑着到窗口打饭。 等到李悠然走后,而且我确定她已经看不到我了,我紧绷着的神经才放松,然后捂着右手,发出了低低的惨叫。 右手虽然没有断,但一定是伤到骨头了,像被刀割一样,我咬着自己的衣领,不让自己再叫出声来,痛得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这时候,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刘海,你还好吗?” 我一惊,不由得睁开眼,视线由下往上,先是看到一双穿着凉鞋的雪白而修长的美腿,接着,就是一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 我整个人紧张了起来,呐呐着说:“陈……陈雨你……” “我刚才在外面看到,你的手好像受伤了,所以就去宿舍拿了些纱布回来。”陈雨挽过额前一缕秀发,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能给我看看手吗?” 不知为何,她的笑容有着极强的感染力,我犹豫了一下,就乖乖地把右手伸给她了。 陈雨知道我的怪病,所以撩起我袖子,看着我长满灰毛的手臂,一点也不显得惊讶,先是在手腕处捏捏,然后又在其他地方摸摸,一副专心的样子。 看着她完美的侧脸,似乎是刚洗完澡的缘故,头发还没有完全干,身上也香香的,跟李悠然是两种不同的味道,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美好。 然而就在我看得出神的时候,陈雨突然看向了我,目光炯炯而炽热,让我无法移开目光。她轻声说:“小海,我有个忙想请你帮一下,不知你方便吗?” 第22章 帮忙 陈雨的话,让我整个人僵在原地。 整整四年了。 “小海”这个称呼,自从我娘出走,陈雨离开,就再也没有人这么叫过我。 如今,这个称呼再次从陈雨口中听到,让我觉得意外的同时,又格外的怀念。 一时间,我睁大了眼睛看着她,看着她明亮的眼睛,还有嘴角那点温柔的笑,忽然间有了那么一丝错觉,觉得眼前这张绝美的脸,跟四年前那张还带着稚气的脸,竟然很完美地重合在了一起。 但是,很快我又想起了,那天晚上她在课堂上指责我为偷拍狂时,脸上浮现出的冰冷,以及那天在教室,她当着李悠然的面,和我彻底划清界限时,眼里彻骨的冷漠,这些早已将我心中信仰完全摧毁的陌生感,跟如今那声熟悉的称呼,是那么的格格不入,既复杂又矛盾。 我努力避开她的目光,轻声说:“像我这样的人,也能帮你的忙吗?” 陈雨愣了一下,反问道:“你怎么就不能帮我的忙呢?” 我闭起眼睛,加重了语调道:“我是个怪物,被全部人讨厌,而且我还是个偷拍狂,内心那么肮脏,怎么配帮你的忙!” 似乎被我的话吓到了,陈雨呆呆地看着我,然后眼中水汽开始酝酿,就连眼眶也红了起来。 “对不起,之前那件事情,是我唐突了。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你做的,但我也确实没有调查清楚,就当众指责你……”陈雨擦了擦眼角,快速用绑带将我的右手缠起来,然后在我脖子上也绕了一圈,最后系上一个活结,做好了固定之后,才站起来,轻声说:“你的手伤到了骨头,最近几天尽量不要移动,回去后最好也买一点活血消肿的药吃……实在不行的话,就去医院看看吧。” 叮嘱完,陈雨很歉意地朝我弯了弯腰,低声道:“不好意思,打扰了……” 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不知为何,想起刚才陈雨眼里朦胧的水汽,我心里又难受了起来,意识到自己刚才说得太过分了,连忙开口道:“等一下!” 陈雨站住脚步,转回身,美丽的脸上带着疑问。 我挣扎着站起,然后小跑到她身边,对她说:“刚才在外面喊“老师来了”的人,是你吧?” “你刚才看到我了吗?” “这倒不是。”我挠了挠头,嗫喏道:“只是……我认得那是你的声音。” 陈雨眼里出现了一丝亮光,但很快又消失不见。她摇头道:“抛开我们以前的关系不说……如今我们在同一个班,身为同学,我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高年级的欺负。” “多谢。”我也朝她弯了弯腰,真诚地说道。 不知为何,我现在开始害怕欠她的人情了,一如当初那个中秋节的晚上,因为我太软弱、太窝囊,让她带着恨意离开,以至于之后的整整四年里,我无时无刻不是在愧疚中度过的。那种对一个人迫切的思念、执着,现在想来,简直像是煎熬一般。 而且,刚才要不是陈雨喊了那一声“老师来了”,估计我和李悠然都没那么轻易脱身,虽然那群高三的一时被我唬住了,但我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一旦他们看出来我是个纸老虎之后,肯定是不会轻饶我的。当然,我挨打没关系,可总不能让李悠然也跟着被欺负啊。 所以,既然陈雨帮了我们,那我当然也应该还她这个人情,犹豫了一下,就道:“刚才你说的,要我帮忙……具体怎么帮?” 陈雨一愣,随即惊喜道:“你愿意帮我了吗?” 我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她的脸,否则我怕再也移不开目光了。嗫喏道:“你是知道我情况的,所以我希望你能酌情考虑一下,不要到时候因为我的病而影响到什么……” 陈雨摇了摇头,有些如释重负的样子,美丽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笑容,“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就是我要见一个人,你陪我去走一下过场就行。” 我讶道:“就这么简单吗?” “就是这么简单。”陈雨点头道:“因为今天晚上就得走,时间紧,我寻遍了班上的人,也就只有你是我最熟悉的了,所以才找到了你。” 说完,陈雨又试探着问:“怎么样?你今晚有空吗?” “有空是有空……”我为难地看着自己的右手:“可我这样子去,没关系吗?” “没关系。”陈雨柔声道:“甚至你到时候都不用说话,一切我来应付就行。” “既然这样,那我等下就去找班主任请假。”我挠头道:“晚上要走的时候,你再叫我。” “好的,谢谢你。”陈雨俏生生地看着我,两只眼睛弯成了月牙儿。然后她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朝我眨了眨眼睛,轻声说:“对了,这件事,我希望你替我保密一下,对谁都不要说起。”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 “好了,那我就先走了,咱们待会儿见。”陈雨显得心情很好,蹦蹦跳跳的,走出好远,又朝我挥挥手,俏皮道:“记住哦,不要跟任何人说起。” “再,再见……”出于礼貌,我也朝她挥手道别,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手举起来就放不下了,一直到陈雨已经消失在视线中,我仍旧还保持着挥手的姿势。 这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哟,这是久别重逢了吗?” 我浑身一僵,回过头去,看到李悠然拿着装满饭菜的饭盒,正面无表情地站在身后。 见我不说话,她走了过去,把饭盒重重扔在旁边桌子上,震得大半的菜都洒了出来,冷冷道:“那么亲热地聊了这么久,怎么,都说了些啥啊?” “没,没说什么啊……”我想起陈雨叮嘱的话,有些心虚道:“就是刚好遇见了,互相问候了两句。” “刚好遇见?”李悠然看着我被包扎起来的手,冷笑道:“刚好遇见的,人家还带上了纱布,又刚好给你包扎了呢?” 我刚想跟她解释,但是李悠然又抢先了一步,冷漠道:“手怎么样了,还好吗?” 我以为她是在关心我呢,下意识回答:“好……” 结果话还没说完,李悠然就重重一拳打在我右手上,咬牙切齿道:“那现在还好吗!” 然后,她不管我痛得要蹲下来,发出巨大的惨叫,反而重重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 不仅是这样,一直到了晚上上课,她也不理我,既没有过来跟我一块坐,也不拿笔扎我,自己一个人坐着,脸色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期间她还收到了两封情书,结果都被她用力撕掉了,好像心情极度糟糕。 我看得心里毛毛的,心说不对呀,难道她是因为我和陈雨说话的缘故,才发这么大火的吗?可是我跟她也没什么关系呀,还是说,她对陈雨有着什么成见,不喜欢她? 想了整整一节课,我仍旧毫无头绪。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下课铃声响了,李悠然径直朝我走了过来,然后脚儿重重踹在我身上,面无表情道:“姓刘的,明天学校就放假了,大后天是中秋节,到时候你有没有空?” 我正不知道怎么哄她开心呢,没想到她竟然还主动找我了,心里惊喜的同时,就准备回答她有时间,但话没出口我才意识到,她说的是中秋节,不由得又犹豫起来:“我……” “没空是吧?”李悠然眼里出现一丝失望,反常地没有打我,自顾自说了句:“知道了。”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我很想跟她解释,但一时又不知如何开口,毕竟我并不是没有空,而是每年的中秋节,我都是不能外出的,这是我娘从小就叮嘱下来的话。 眼看着李悠然在生闷气,一时半会也哄不好,而另一边的陈雨也在给我挥手,无奈之下,我只能收拾好课桌上的东西,默默出了教室。 由于我跟陈雨都是请了假的,有领导开的证明,所以很轻松的就出了学校。 陈雨今晚应该是精心打扮过了,化了淡淡的妆,水润的唇上也涂了浅浅的口红,身上是一袭修身的蔚蓝色百褶裙,似乎有点窄,将她胸前发育良好的浑圆勾勒出了惊人的弧线,盈盈一握的腰儿纤细而修长,仿佛风一吹就要折断似的,玲珑小脚上穿着一双橘黄色的小短靴,将一双圆润笔挺的长腿衬托得更加胜雪迷人。 “走,我先去帮你挑两件衣服。”陈雨挽起了我的手,脸上是那熟悉而温柔微笑,仿佛能把人的魂都吸走。 被她这么搂着手臂,我全身一下僵硬了,整颗心咚咚乱跳,甚至连大脑都无法思考起来,脚下只是机械性地跟随,任由她拉着往前走。 走了有五六分钟,我们离开了学校的范围,来到了附近的一条商业街。 这时候,前边迎面走来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身材很修长,黑裤子白色长袖衫的打扮,远远看着还以为是个帅哥,但走得近了,我才发现,这人竟然也像我一样,右手是打着石膏吊在脖子上的,而且整张脸也缠满了绷带,包裹得像木乃伊一样,只露出鼻子跟两只眼睛,不知受了什么伤。 正思虑间,他已经来到了我面前,但好像并没有要让路的意思,直直朝我走了过来,我怕会撞上,只好匆忙地往旁边让开,但肩膀还是被他重重撞了一下,钻心的痛。 我不禁有些恼火,想找这人理论,但在回头的那一瞬间,我发现,他也正在看着我。 仅对视了一秒钟,我浑身就打了个冷颤。 虽然他脸上缠满了绷带,我看不清他的样子,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但是,我从他那双狭长的眼睛里,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 仇恨、愤怒、怨毒。 就像隐藏在暗处的毒蛇一般。 第23章 再遇 好半天,我才反应过来,再看时,那个人已经走出好远了。 陈雨看我发了半天呆,不由得问:“怎么了,你认识他吗” 其实我从那人身上,确实找到了一丝熟悉感,但一时又想不起他是谁,于是就回答道:“应该不认识。” 陈雨也就没在意,带着我径直进了商业街。 在里面,我们逛了好多家服装店,很多都是高档次的,望着那些花花绿绿、各式各样的衣服,其中一些尤其昂贵,少则几千,动则上万的,落在我眼里简直就是天价,吓得我脸色一直是紧绷着的,大气不敢出一下。 陈雨帮我一路挑挑选选,最后看中了一套悠闲装,裤子是灰色的,上衣则是半外套的长袖衫,既不厚也不薄,是目前这种季节所流行的款式,试了一下也刚好合身。 本来我看着也挺喜欢,但那衣服不知道是什么名牌,一看价格竟然要两千多,吓得我赶紧手忙脚乱地脱了下来。旁边的销售小姐看我露出那么大的反应,知道我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山炮,眼里就隐隐有些鄙视,慢声细气地嘀咕道:“穷屌丝,没钱也敢找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也不怕隔天就跟别人跑了。” 她虽然说得很小声,可是我耳尖,完完整整地听到了,不由得脸上火辣辣的,却也无从反驳,谁让人家说的都是实话。 不过尽管我再三拒绝,但陈雨还是把那套衣服给我买下了,我无可奈何,只能到更衣室里面去换上。毕竟今天晚我上要陪她去见一个人,虽然还不知道什么来头,但看得出她挺在意的,所以我起码也要在装扮上多下点功夫,免得到时候给她丢脸。 但同时我心里又暗暗下决心,这身衣服就当是借她的了,等我有钱了之后,再慢慢还她。 离开了服装店,陈雨在外面拦了辆出租车,上去后,给司机说了个我没听过的地名儿,并催促开快点,而后车子拐了个弯,往西边的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在车上,我忍不住好奇,问陈雨,说今晚要见的人是谁? 陈雨回答道:“是我爸介绍给我的一个朋友,刚认识不到一个月,我跟他也就见过两次面,不太熟。” 我犹豫了下,试探道:“是追求者吗?” 陈雨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似问非答道:“对我来说,是与不是都没什么区别。” 就这样,车子开了有四十分钟,最后在一条行人不多的街边停下了,我看了看车头的时间,差不多是晚上的九点半。 下了车之后,我问这是什么地方,陈雨回答说是西城区,离学校挺远的。 然后她带着我穿过两个路口,来到了路边的一家西餐厅里,在门口的时候,她悄声对我说:“小海,进去之后,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抓着我的手就好了。” 听说要抓她的手,我心跳有些加速,但我也知道只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就点了点头,说好。 然后陈雨就轻轻挽住我的手,雪白的脸儿倚在我肩膀上,一副亲昵的样子,两人慢慢地进了那餐厅里。 进门靠窗的第一张桌子,就是陈雨今晚要见的人。 这是一个穿着修身蓝西装的年轻人,年纪不大,估计就20出头,比我大上两三岁,梳了个大反背,皮肤挺白的,脸型有点削瘦,说不上太帅,但是在普通人眼里,却也很惹眼。 这个年轻人素养非常好,虽然年纪不大,但却浑身透着一股子沉稳,看到我和陈雨牵着手进来,只是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随即舒展开,并且很热情地站了起来,微笑道道:“两位,请坐。” 这一顿饭,吃得尤其快。 怎么说呢,除了知道这个年轻人姓亚,全名叫亚凌轩之外,其他的则一无所知。他不管是对陈雨,哪怕是对第一次见面的我,都是同样的热情,似乎天生就会自来熟,对我嘘寒问暖的,搞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除了吃饭还有一些平常的客套话之外,这个亚凌轩再也没有谈论其他,更没有问过我和陈雨到底是什么关系,吃完饭之后,叫服务员来买单,然后拿过旁边的手提包,对我们说还有事要先走,直接就离开了。 整就是一顿普通朋友之间的聚餐,吃完就走,没有半句废话。 等到那个亚凌轩走了之后,我和陈雨也没有在餐厅里久留,急急忙忙地出来,然后都莫名地松了口气。 陈雨问我道:“小海,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是不是跟他在一起时,感觉非常压抑?” 我抹了抹额头的汗水,点头道:“确实是这样,这个人就是素养太高了,跟他在一起会觉得拘束,让人很不自然。” 说话间,我才发现,我跟陈雨的手还牵在一起,立即像触电似的松开,嗫诺道:“不好意思,我……” 陈雨倒是没有在意,反而跟我道谢道:“谢谢你,小海,今天晚上可多亏你了。” 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全程腆着一张脸,不仅有了新衣服,还白蹭一顿饭,这么好的事再多做十次我也愿意,所以就让她不要客气。 之后陈雨看着天色还早,就问我要不要去散一下步,我心想现在回学校也没事干,也就答应了。 只是不知为何,跟陈雨在一起时,我会很心慌,两人沿着大街慢慢往前走,虽然互相紧挨着,但却仿佛各怀心事,谁也没有说话,气氛显得很沉闷。 我不由得难受起来。 四年前,我们是那么好的朋友,不仅天天腻在一起,而且还无话不谈,可如今怎么会变成了这种相对无言的样子了? 突然,陈雨的手机响了,她跟我说了声对不起之后,就到旁边接电话去了。 我只好自己一个人慢慢走着,看沿途的灯光,还有街上因为夜深已经逐渐变得稀少的行人。 这时候,旁边突然停下了一辆红色的小车,车门打开后,从上面下来一个染着黄头发的高个女人,背对着我,看不清面孔。我原本并不在意,只是那个女人手里牵着的一条宠物狗,下车后变得很兴奋,挣脱了她的手,汪汪叫着,开始在大街上乱跑。 那个黄头发的女人就去追,嘴上轻轻唤着:“小海,别闹了,快来妈妈这里……” 我正觉得好笑,想不到一条狗竟然会跟我同名,不由得就多看了几眼,看到那条小狗蹦蹦跳跳乱窜着,很快就跑到了我身边来。 我看这小狗挺活泼的,担心那个女人会追不上,于是就弯下腰来,伸手去拿拖在地上的项绳。 结果手还没碰到绳子,那条正绕着我转圈儿的小狗突然就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吠叫,看着我,仿佛遇到了最让它害怕的东西,一边低声呜叫着,一边后退,随即飞也似地往回跑,一阵风似地跳上了那个女人的怀里,瘦小的身躯瑟瑟发抖着,眼睛中露出了难以言状的恐惧。 那个女人抱着小狗走过来,一边柔声爱抚它,一边对我说:“先生,我家这孩子有点顽皮,没有吓到你吧?” 我没想到这个女人会那么有礼貌,与其说这狗吓到我,还不如说是我吓坏了它才对,于是就转过身来,想跟给对方挤个笑脸。 然而,当我抬起头来,看清这个女人的样子时,一时间,整个人仿佛被闪电劈中,脑子嗡一下,变得一片空白。 女人看着我,脸上的表情也慢慢凝固了。然后她松开双臂,任由怀里的小狗跳下来,一路吠叫着跑远,用手慢慢捂住嘴巴,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沿着秀丽的脸往下滑落。 我睁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她,看着她那张熟悉的面孔,看着这个从小把我养大,又突然间在五年前离我而去的女人,整颗心像被人用手用力抓住,喘不过气来。 “小海,这几年,你都到哪去了?”黄头发的女人哭泣道:“去年,我回过一次村子,但是发现你已经不见了,家里也荒废了,我怎么找也找不到你……你是跟你爹搬出来住了么?” 这一刻,我不知道我脸上是什么表情,只清楚自己虽然很想哭,但却哭不出来,听到她说到了后爹,我浑身一僵,随即咬着牙齿,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我没有爹!” 她走上来,伸开双手,想抱我,可我猛地退后一步,不让她碰,同时一字一顿地沉声说:“我,也没有娘!” “小海,娘现在生活好了,你……” “够了!” 我大声地打断了她,愤怒道:“虽然我是一个人,可我自己也能活得很好,不要你管!” 女人不说话了,就这么看着我,眼泪仍旧像断线的珠子往下滑落。 这时候,那辆小车里有个男人探出头来,四十出头的样子,穿着西装,虽然长相一般,但是看起来很精神,往这里喊道:“老婆,你带小海小便完没有?很晚了,风大,你小心点别冻着。”声音中,透着浓浓的关心与爱意。 女人往那边应了一声,随即擦干净眼泪,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想要递给我,可被我一把打掉。 她不敢再碰我,颤声道:“小海,娘对不起你……不管你肯不肯原谅我,可娘也只是想尽可能地弥补你,如果你在生活上有什么困难的话,就打名片上的电话,我会尽量帮你的……” 我别过头,不去看她。 女人就又哭了,捂着嘴,哽咽着叮嘱我道:“最近天气会转凉,你要多穿点衣服,别着凉。还有……大后天就是中秋节了,你要记住娘的话,不要外出,更不要抬头看天上……” 说完了这些,女人又看了我一眼,这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等到她上了车,车子也开走了,渐渐地消失在视线中,我才脱力了地慢慢蹲下来,然后抱着旁边的路灯杆,看着地上那张写着“金悦大酒店人事部经理:沈茹”字样的名片,额头用力往墙上撞了一下,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 这一刻,难过、愤怒、释然、悲伤,好多种复杂的情绪,通通袭上了心头。 我扑通一下跪倒,额头抵在地上,哭得涕泪横流。 耳旁仿佛又响起了那首耳熟能详的童谣: “世上只有妈妈好 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投进妈妈的怀抱 幸福享不了……” 第24章 依偎 学校放假了。 难得今年国庆和中秋节紧挨着,所以两个假期加起来,长达整整七天。 原本,我想约上罗风一起,趁着这个假期到外面找点兼职做,可是他说要回四中那边收拾一些没来得及拿走的东西,要花上两天时间,就只好作罢了。 遇到我娘的那天晚上,我最后是跟陈雨一起打车回来的。她当时在听电话,并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而我也并没有刻意地去告诉她。 只是回到学校之后,我躺在宿舍的床上,不止一次地问自己,心里恨她吗? 其实并不恨。 或者说,是根本恨不起来。 反正这么多年,我自己一个人也习惯了,哪怕没有人帮,也没有人喜欢,我仍旧可以活得下去。 倒是看到我娘如今过得那么好,不仅自己是经理,还有一个爱她的男人,心里反而挺替她感到高兴。 有些时候,对一个人好,并不需要跟她有所交集。我知道我是个累赘,也是个怪物,根本没有去打乱娘她生活的必要。 即便到了如今,陈雨只当我是个普通朋友,但我也不用对她有太多的牵挂,这种放下过往一切的心情,令人格外轻松。 只是李悠然依旧是那么烦人。 本来放假的那天,我说我要去找工作,结果她吵着也要去,说是什么要体验一下我这些穷屌丝的生活。 我拗不过她,更不敢凶她,所以也就由得她了。 然而,她跟了我还不到一个上午,就开始吃不消了。 当时我正在天桥上帮一些行人搬行李,李悠然就坐在台阶上,满头大汗的,骂我愚蠢,骂我是滥好人,这么劳心劳力地帮别人,也不见乞讨到一毛钱。 我不理她,仍旧自顾自忙活着。她没吃过苦,所以不知道我当初过的那些是什么日子。我只知道,做人不能够忘本,以前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有一些好心人给我施舍了吃的、穿的、还有钱。因为他们,我活下来了,也可以去上学,我想,再也没有比这更幸运的事情了,所以我如今有了能力,当然很应该去帮助一些需要帮助的人。 我沿着大街一直往前走,拿着自己那个边沿已经磨得发亮的小小碗,一边做着没有回报的义工,一边乞讨着。 不知是不是李悠然在身边的缘故,我今天的运气出奇的差,哪怕帮别人忙,别人也以为我是不安好心的,不仅不领情,还一顿连吓带骂,小费什么的就更不用指望了。所以累了一整天,直到傍晚,我仍旧一块钱也没有乞讨到。 我不由得坐在大街上,唉声叹气。 李悠然也坐在旁边,同样唉声叹气。 我跟她说:“天马上就要黑了,你最好还是回家,不然跟我在一起的话,饿肚子不算,估计晚上还得睡大街上。” 李悠然满不在乎道:“睡大街就睡大街,反正你能做到的事情,我同样能做到!” 跟她成为同桌已经一个多月了,我多多少少还是了解她的性格,知道她一旦认准了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就只好放弃了继续劝她的念头。 不过自从交了学校的伙食费之后,我基本算是身无分文了,当然,我也知道李悠然家里很有钱,但我拉不下脸找她要,她也倔强地跟在我屁股后头,说什么我吃啥她吃啥,我饿肚子她也跟着饿肚子。 无奈之下,我只好带着她离开了城区,来到了接近市郊外的一条河边,然后到附近的树上,折了两个一米多长的树杈,将树杈顶部用小刀削尖,就成了简易的鱼叉。 令我觉得意外的是,李悠然对于插鱼这种事,竟然出奇的感兴趣,我拿着一个鱼叉,她也拿着一个,两个人就这么站在齐腿深的河里,静静地等着鱼游过来。 期间,我也会教她一些小技巧,比如说,水面就相当于一面镜子,有折射作用,瞄准的点跟实物总会差上一些距离,所以要插中鱼,就必须学会预判,鱼叉想插在鱼身上的话,就得瞄准它的头。 这个道理很简单,李悠然一听就懂了,而且她运气还挺不错,按照我的方法来做,竟然短短的五分钟钟就插到了两条鱼,虽然都不大,但却让她高兴得快跳起来。 不过李悠然有些急躁,认为水深一点,鱼也会更大,于是就沿着浅滩往外走,想插更大的鱼。但是她并不知道这河有多深,走了没几步,一脚就踩空了,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连呛了好几口水,鱼叉也扔了,扑腾着,大喊救命。 我没想到她竟然不会游泳,只能急急忙忙游出去拉她,可是李悠然吓坏了,而且她本身就是个坑队友的主,一抓住我的手就不愿意松开了,还顺势爬到我背上,不断挣扎着,大喊大叫,搞得我不仅浮不起来,还连呛了好几口水,最后好不容易驮着她游回岸边,不仅整个人完全脱力了,还因此差点被溺死。 我正气不打一处来,但看到李悠然坐在旁边,浑身湿隆隆的,双手抱着肩膀,一副刚从鬼门关走一遭的模样,瑟瑟发抖着,心也就软了。 其实也不怪她,最大的责任还是在我身上,如果我可以强硬一点,不让她下水,或者提高点警惕,不让她擅自往外面走,那么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眼看着天已经黑了,我们的衣服也已经全部湿透,所以我只好到附近捡来一些干透的树枝,就地升起一堆火来。 “冷了吧,让你下次还敢这么乱来。”我将那件脱在岸上的旧外套拿过来,披到李悠然的身上,没好气道:“快坐近一点,烤烤火,把衣服烘干,不然等会就得着凉。” 好半天,李悠然才从刚才死亡的恐惧中缓过劲来,不由得掖紧了外套,紧绷着脸色说:“我饿了!” 我看了她一眼,发现她原本苍白的脸色总算红润了些,而且知道喊饿,证明没什么事了,于是就把刚才插到的五六条鱼,一起拿到河边宰了,洗干净内脏,再用树枝一条条串起来,等到火堆里的干柴已经差不多烧过了,只剩下红红的火炭后,才把这些鱼挂在上面烤。 外行的人往往会直接把鱼架在旺火上面,其实那不叫烤鱼,而是叫烧鱼,不仅容易焦,吃起来还会有一大股烟味。最妥当的还是放在炭火上面慢慢翻烘,期间往鱼身上撒一些辅料,再接着烤到熟就可以吃了。 平时离开了学校,我基本上是一个人生活,所以身边都会带着一些盐油酱醋等东西,再加上我的手艺还算凑合,烤出来的鱼是带着香味的,从李悠然狼吞虎咽的模样看来,味道肯定也过得去。 不过因为几条鱼都不大,所以李悠然一连吃了四条之后,才勉强算饱,加上身上衣服也烤干了,不由得一抹嘴巴站起来,重重伸了个懒腰后,才毫不客气道:“姓刘的,我困了!” 我有些为难,说我没有地方可以去的,晚上只能睡大街,让她趁天色还不算晚,赶紧回家去。 李悠然死活不肯,说晚上我睡哪,她就睡哪,怎么劝都没用。 无奈之下,我只好带着她离开了河边,毕竟那里算得上是野外,蚊虫多,而且没准还会有蛇,危险因素太多。 最后两个人回到了市区,我带着她走了好久,最终在一个高架桥下面,找到了一个离地有差不多两米高的桥洞,虽然偶尔会有车经过,噪音挺大,但起码算得上是安全的。 桥洞并不大,而且短,人在上面不能躺,只能倚墙坐着。 夜渐渐深了,晚风很凉。 只穿了一条超短裤加短袖衬衫的李悠然,冷得不行,我只好把外套给她穿上,可她还是止不住的发抖。 我犹豫了下,只好挨紧她,问:“好一点了吗?” 李悠然点了点头说:“好一点了,可还是冷。” 我只得抱着她,再问:“现在呢?” “还是冷。” 我只好把外套张开,将两个人罩在一起,我则在里面紧抱着她,让她把头枕在我胸口。 这样一来,总算就暖和了起来。 今天累了一天,我觉得很困,很快就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只觉得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是在细细地打量着我,脸上痒痒的,像人的手掌在抚摸。接着,突然就有两片软软的、暖暖的,仿佛棉花似的东西,轻轻印在了我嘴唇上,轻飘飘的,很近,却又像很远…… 第25章 惊变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之后,发现身边空落落的,李悠然已经不见了。 只是对面墙壁上,被用石子写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明天无论如何也要来见我。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李悠然写的,只是不知道她明天到底有什么事,让我一定要见她。 其实在学校的时候,她已经问过我了,但是我想到她有事的那天是中秋节,不能外出,所以才没有答应。 我尽量不去想明天的事,翻身下了桥洞,简单洗漱好,又买了些早餐吃,就开始了满大街的找工作。 谁知道运气还不错,找了没多久,就在附近的一个工厂里,找到了一份装货的活儿,虽然很累,但一天工资给110,而且可以日结,我也就不奢求什么了。 对于我这种在校学生来说,找工作其实很困难,轻松点可以坐办公室的,要文凭,一般般不算特别累的,也要有固定的时间,可我两样都没有,也只能去找那些最苦最脏的活儿来做了。 晚上八点钟,当我把所有货都装完了之后,总算是下班了。 揣着刚结的工资,在外面饭馆买了个盒饭,正吃着,突然就碰到了罗风。 当时罗风跟我一样,也在找工作,我问他找到了没有,他说找到了,刚刚面试完,等后天才能上班。 其实在这里遇到他,我还挺高兴的,这证明我俩的缘分真的太好了,罗风也是跟我一样的心情,说到热切处,干脆就让老板拿了几支啤酒,对坐着喝了起来。 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但我们还没有像今天这样聊过天,喝酒的时候,罗风还跟我说了他很多事情,他说他家是外省的,家里还有父母,也有一个妹妹,比他小一岁,学习成绩非常好,正在读初三,他还认识了几个弟兄,都在四中那边,如果需要的话,随时能叫他们来帮忙。 他还跟我说了很多大道理,说每个人活着都不容易,让我尽量多笑笑,最好不要为了小事生气什么的。最后他还试探着说,明天是中秋,问我有什么节目没有?如果没有的话,他就请我去网吧上网,开通宵,算是打发时间。 像我这种一个朋友都没有的人,跑去通宵上网确实是不错的选择,但我很快又想到了李悠然写在墙上的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如果被她知道我跑去上网而不去见她,估计她得气疯,放完假回学校后,我基本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我跟罗风酒量都不行,一人才喝两支就已经受不了了,有点醉,只好告别回去。临走前我们还互相留了住的地址,说着要是谁有什么急事的话,可以随便找得到。 而我今天委实太累,累得都不想动了,加上喝醉了酒,一路上摇摇晃晃的,路上行人看我不仅打扮怪异,身上衣服还又旧又烂,只觉得我是个流浪汉,纷纷避让的同时,又满脸的厌恶。有一些凶的女人,直接就开骂道:“滚远点死乞丐,弄脏了我衣服你赔得起吗!” 我只好到旁捡了条棍子,当拐杖拄着,尽量走得稳一些。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走着走着,老觉得身后有人盯着我似的,盯得我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可偏偏回头一看,又什么人都没有。 我只当是自己喝醉酒,出现幻觉了,便径直回到了桥洞里,把外套铺在地上垫着,往上面一躺,就昏昏欲睡起来。 只是睡得昏昏沉沉中,脑子里仿佛又回忆起了,四年前那个难忘的夏天,那些青青的草地、河里畅游的鱼虾、夜里漫天飞舞的萤火虫,还有……那个剪着西瓜头,脸上有着温柔笑容的女孩儿;突然间,这些景象全都散了,慢慢又凝聚成一张绝美的脸,虽然依旧熟悉,但却时而冰冷,时而又微笑,既虚幻又真实。 最后,连那张绝美的脸也消失了。 耳旁仿佛响起了那刺耳的骂声: “姓刘的,赶紧去买水,渴死我了!” “敢不听我话是吧?小心我削死你!” “姓刘的,你的作业快点借给我抄,等会要交上去了!”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空洞洞的桥顶,这一刻,不管是那个夏天里,难忘的回忆,还是那张有着温柔笑容的脸,都通通消失了,只有那些分不清是打骂还是关心的话语,不断在我脑中回放着,越来越清晰,甚至乎连那个恶女正叉着腰、布满了怒色的俏脸,也依稀可见。 …… 中秋节了。 作为仅次于春节的第二大传统节日,一大早,整个城市便笼罩上了喜庆的气息,远远望去,街上的商铺门口已经挂上了各种各样的灯笼,超市、食品店等,也摆满了各式牌子的月饼,人人脸上挂着喜悦,或两人的情侣,或三五个一群的家人,无不结伴着逛街、散步,购物;而一些串联着的商业街,干脆就摆出了一盆盆种类繁多的花儿、再高挂起彩灯,忙碌着,为晚上即将到来的盛宴做好准备。 我坐在桥洞里,默默地看着,感受着那热切的气息,不发一言。 从小到大,每一年的中秋节,我都是老老实实地呆在屋里,从来不敢出去。 虽然很大程度上,这是源自于我娘的告诫,但随着时间的增长,这种告诫,成为了习惯的同时,又在我心中留下了巨大的排斥。毕竟中秋意味着团圆,别人家不管是在外工作的人、读书的人、都一一回来了,团团圆圆的,可我只有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跟那种氛围格格不入,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所以,尽管这天晚上,整个城市都将会变得灯火通明,猜灯谜、逛花市、放明灯,赏桂花、各种各样好玩的节目都有,但我却半点也生不起兴趣来,整整一个上午,都是窝在桥洞里睡觉。 就这样,到了中午。 突然间,陈雨竟然来了。 她站在下面朝我招手,笑意盈然道:“小海,你今天晚上有节目吗?如果没有的话,陪我去逛街吧!” 我正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听她说要我陪着去逛街,下意识要回答说去,但一想到我娘说过的话,就又退缩了,回答道:“对不起,我生病了,很累,你再找一个陪你吧。” 陈雨显得有些失望的样子,但还是关心地说:“既然生病了,那就去医院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不用,小感冒,睡一觉就好了。” 陈雨犹豫了一下,又说:“你是找不到住的地方吗?要不要到我家里去住?起码生病了,在床上躺着,会舒服一些。” 我担心听着她的声音,听得多了,会忍不住答应她,只好更加明确地拒绝道:“我的头好痛,你先走吧,我要一个人休息一下。” “这样吗。” 听到我的话,陈雨眼里的光亮终于全部黯淡下去,忍不住又看了我一眼,很失落的样子,嘴里轻声呢喃着什么,但还是转身离开了。 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不知为何,我的心一阵抽痛。 但我也只能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她。 然而,到了下午,李悠然也来了。 她今天打扮得很美,看得出精心化了妆,穿着那天晚上在KTV时的黑色长裙,肩膀上两朵玫瑰花装饰,随着微风摇曳着,脚上一双同样黑色的高跟鞋,将两截雪白的腿肚儿衬托得像羊脂玉一般。 “姓刘的,你给我下来!”李悠然在下面冲我大喊。 我探出头来,问:“干嘛?” “你是不是忘记我说过的话了!”李悠然怒道:“不是说好了让你今天来找我的吗?”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吞吐着说:“我……” “我什么我,我不管,你现在就给我下来!”李悠然叉腰道:“立刻,马上!” 我把头缩了回来,不敢再看她了,隔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今晚有事,不能去。” “有什么事以后再说,现在你必须得跟我走!”李悠然蛮不讲理道:“我数三声,再不下来,我就上去削死你!” “到底有什么事啊?”我不耐烦道:“要是逛街的话,就算了吧,你长得这么漂亮,随便找个男的陪你不就好了吗?” “你确定不下来了是不是?”李悠然抬头看着我,眼眶有些红,一字一顿道:“今天我生日!” 我整个人僵了一下,然后,我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轻声说:“是吗,那祝你生日快乐。” “刘海!” 李悠然大喊道:“是不是我求你陪我过这次生日,也不行?” “我也想去,但是……真的去不了。” “为什么!” 我闭上了眼睛,无力道:“没有为什么。” 李悠然终于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她呆呆地看着我,然后霍然转身,头也不回地小跑着离开。 在她身后,几滴水珠轻轻掉落在地上,在阳光的折射下,发出晶莹的亮光。 我忍不住有些自嘲,一连拒绝了两个如此美丽的女孩的邀请,这要是换在学校里,被那些男生看到,估计一人一口口水,都能把我活活淹死。 但是我也有我的苦衷,毕竟今天是中秋节,我是绝对不可以外出的,何况这两天我也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我尽量不去想太多,慢慢地躺了下来,心想着睡一觉,这一天就过去了。 然而—— 到了晚上七点多,一个人急匆匆跑了过来,仰头冲我大喊:“老哥,你快点下来,出事了!” 我浑身一个激灵,探出头,就看到罗风浑身是血地站在下面,肩膀上、手臂上、肚子上,都能看到清晰的伤口,像是刀伤,还挺深的,鲜血正在汨汨流出。 我意识到事态有些非同小可,不由得一翻身跳了下来,对脸色苍白的罗风道:“发生什么事了?” 罗风捂着肚子处的伤口,艰难地将右手拿着的两台手机递给我,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自己看就明白了。” 我伸手接了过来,细看之下,立即就发现,这两台手机里,一台是陈雨的,另一台,则是李悠然的! “我今天本来想约你去网吧上通宵的,结果在来的路上,被一个脸上缠满绷带的男人袭击了。”罗风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一时大意,身上被他砍了好多刀,然后他就给了我这两个手机,让我转交给你,还说什么,只要你一看到,就什么都会明白了。” “脸上缠满绷带的男人?” 我不由得想起,那天晚上,陈雨陪我去选衣服的时候,我在一条商业街里,也见到过这么一个男人,当时他还用肩膀撞了我一下,眼里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怨毒仇恨。 这时候,手上的一个手机响了起来,我低头一看,是陈雨的那个,立即按了接听键放在耳边。 很快,电话里就传来了李志鹏阴测测的声音:“刘海是吗?我们好久不见啦!” 我又惊又怒:“李志鹏,你把陈雨怎么了!” “别紧张,她现在还好好的。”李志鹏发出一阵淫笑,“不过呢,再过一会儿,可就不知道了。” 话音刚落,电话那边就传来了陈雨惊恐的哭喊声:“小海,你快点来救命我,我,我好害怕……” 随即声音又转成了李志鹏的,应该是他把电话拿回去了,冷笑道:“刘海,我现在就给你发个地址,限你半个小时内,找到这里来,咱们算清楚以往所有的账,晚上一分钟,你就等着给陈雨收尸吧。当然,是脱光光的尸体!” 不等我说话,李志鹏就已经把电话挂断了,接着不到半分钟,陈雨的手机就接到了一条短信,打开一看,果然是一个地址。 我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忽然间,李悠然的手机也响了,我颤抖着手按了接听键,里面立即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语气听着竟然还有些和煦,呵呵笑道:“刘海,还记得我么?” 我紧抓着拳头,气得浑身发抖:“你是张扬!” “嗯,的确是我。”电话那头的男人笑道:“我想你已经知道了另外一个女生的处境,听说,叫陈雨是吧?我花了一笔钱给那个叫李志鹏的小子,让他帮我把事情办妥,我想,以他对你的仇恨,他会很把事情办得很漂亮的。对了,忘记跟你说,李悠然正在我手上,想听听她的声音吗?” 很快,那边响过沙沙的一阵杂音之后,就传来了李悠然有些尖锐的喊声:“姓刘的,你千万不要听这个王八蛋的话,也千万不要过来,他想对付你!” 接着就是啪的一声脆响,李悠然的声音断了,电话里重新变成了张扬的嗓音,“不好意思,我这人不想说废话。刘海,我同样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按照信息上的地址,找到我这里来。迟到一分钟,后果自负。” 嘟嘟嘟—— 电话断了。 我低着头,呆呆地看着两个手机,整个人在这一刻仿佛要疯掉。 第26章 抉择 华灯初上。 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地上,到处都有蟋蟀的叫声。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笼罩在里面。眼睛接触到的都是罩上这个柔软的网的东西,任是一草一木,都不像在白天里那样现实了,它们都有着模糊、空幻的色彩,每一样都隐藏了它的细致之点,都保守者它的秘密,使人有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夜色下,马路旁,我在撒足狂奔。 跑着,跑着,力气快没了,脚也痛了,气喘如牛。但是看着手机上的导航地址,却不过跑完一半的路,三十分钟的时间,也已经过去三分之一了。 我的眼睛仿佛要喷出火来,大脑一片空白。 张扬果然没有死,他来报仇了! 如今,陈雨和李悠然,各自分处不同的地方,但给我的时间,却只有三十分钟,这样意味着,如果我选择了其中一个人,那么另外一个,就会死! 这是怎样一种痛苦的抉择。 我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手机,一咬牙,又重新跑了起来。心里知道,此时此刻,我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或者说,是不敢有!因为只要我耽误一秒钟,地址上那个女孩儿的危险,就会增多一分。 短信上,虽然写清楚了地址,但句末也明确地附上一行字:不准报警,否则警察没来,人会先死! 我整颗心渐渐地往下沉,但也只能不去想那些最坏的结果。 如此,又跑了几分钟,跑到后来,我的速度已经变得很慢,两条腿好像灌铅了似的,又沉又重,可看了一眼导航,却仍旧还剩下三分之一的距离。 我正急得一筹莫展,冷不丁看到街边停了一辆自行车,车主人进旁边的商铺买东西了,应该是觉得离着近,没有上锁。 我愣了一秒钟之后,立即朝自行车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将裤兜里剩下的几十块钱掏了出来,这都是我昨天去干活挣来,然后跟罗风喝了一顿酒之后剩下的。自行车应该已经用了挺久了,有点旧,但是我想也不想,一屁股就坐了上去。 这时候车主人从商铺里看到了,立即追了出来,大吼道:“我操,你他妈干嘛呢,那是我的车!” 可我已经狂蹬了起来,并将手里的钱扔给他,头也不回地大喊:“对不起,车就当是我租的,回头我一定还给你!” 车主人当然不信,疯了似地追了上来,可我蹬得飞快,很快就把他甩开了。 有了自行车,速度一下子快了起来,而且这是辆助力车,蹬起来花不了太多力气。 按照手机导航,时而直走、时而拐弯,兜兜转转,渐渐地就离开了闹市区,来到了一个我根本不认识的地方。 终于,我来到了一条废弃的高架桥下,离地有十多米高,桥身上已经写了几个大大的“拆”字。 我抬头望去,桥上站着五个人,是李志鹏跟他的几个小弟。而在他身边,架起了一个木架子,木架子顶部往外伸出一条柱子,上面绷紧了一条粗绳。 而陈雨则被捆绑着双手,用那条绳子吊在柱子外面,离桥的围栏有一米多远,身体悬空。 我从自行车上下来,顾不上把车放好,任由它倒在一边,然后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从旁边上了高架桥。 看到我的到来,陈雨原本已经露出绝望的眼睛中,又重新出现了亮光,只是嘴巴被胶布封住,说不了话,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她脸色煞白,显得很害怕,原本白嫩的双手,被绑在头顶,已经勒出了深痕,淤黑中透着青紫。 “阿雨,你别害怕,我已经来了。” 我慢慢走近一些,尽量用轻缓的语气安抚道。 陈雨看着我,虽然美丽的眼睛中露出了感激和安慰,但是泪水却已经决堤而出,沿着绝美的脸颊滑落,尽数消失在了下面黑暗而空洞的高空。 “刘娘炮,你速度挺快的嘛,二十分钟就赶到了。” 木架子旁,站着李志鹏跟他的手下,此时他手里拿着一把刀,正耀武扬威地比划着,朝我冷笑道:“看到你的陈雨女神被吊在半空,心里是什么滋味啊?” 我抓紧了双拳,看着狞笑着的李志鹏,心中的怒气像燃烧在汽油上的火焰一样旺盛,沉声说:“跟你有仇的人是我,陈雨是无辜的,放了她,我任你处置!” 李志鹏愣了一下,随即哑然失笑道:“刘娘炮,你果然还是那么天真啊,为了你的女神,什么都可以做。” 说着,他看向陈雨,用玩味的语气说:“陈雨,你知道吗,之前在女寝用摄像头偷拍你的人,不是刘海,而是我!哈,你肯定是想不到的吧?谁让你长得这么美呢,是个男人见了都会有想法的啊。” 李志鹏看着一脸无法置信,并在不断挣扎着的陈雨,皮笑肉不笑道:“你很想打我是吗?也对,毕竟我不仅偷拍了你,还把锅甩到了刘娘炮身上嘛。”说着,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对了,忘记跟你说了,为了这件事,刘娘炮竟然主动找到了我,想要替你抱不平呢!” 李志鹏一脸震惊的样子道:“你也知道的吧,这个窝囊废那么胆小,哪怕被女人打了也不敢多放一个屁的,可就是因为我偷拍了你,他居然……居然跟我动手了!” “当然,敢挑衅我,这小子最后被打得有多惨,我想你也看到了,也幸亏他耐打,换一般人的话,那么重的伤,估计早进医院了。”李志鹏转头看向我,满是痘印的脸上是一片讥诮,阴阳怪气道:“嗨呀,刘海,可惜了你的一片真心啊,可谁让你是个屌丝呢?像陈雨这样的女神,你是永远无法染指的!” 听着这一番话,晶莹的泪光下,陈雨的眼神变了,惊诧、错愕、愧疚,似乎还有着一丝……不知名的东西。 “够了!不要再说了!” 我别过了头,不再去看陈雨那慢慢变得明亮起来的眼睛,咬牙切齿道:“李志鹏,你快给我放了她!” “放了她?”李志鹏冷笑道:“我们的账可都还没算呢,做你妈的春秋大梦!”说着,从裤兜里摸出了半支蜡烛,用打火机点着,然后放到了木架子的那条绳子下面,手指大的火焰顶端,刚刚好舔着绳子,正在一点一点侵蚀,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可以把绳子烧断。 而绳子一断,脚下没有任何着力处的陈雨,就会瞬间从十几米的高空掉下去! “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 李志鹏放完蜡烛了之后,又从一名小弟手中,接过一把拳头粗的铁锁,然后将绑着陈雨的那跟绳子的另一头,从锁的中间穿过,打了个死结后,再把锁用另一根绳子拉着,系在木架子上,做成了一个简易的定时机关。 这样一来,只要我长时间没把陈雨救下,那么最终的结果,就是蜡烛会把绳子烧断。而我若想要救下陈雨,则要先把那个锁打开,才能从锁环里抽出绳子,把她拉回来。 “我想你应该明白这其中原理的吧?” 李志鹏狞笑着,又吩咐几个手下,从身后抬出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缸,有脸盆那么粗,半米多高,里面装了大半缸黄色的液体,正不断由下往上冒着泡泡。 “这是一缸强酸。”李志鹏冷哼一声,将手里那个打火机扔进了玻璃缸里,只听到“嗤嗤”一阵怪响,打火机塑料做的身体虽然没化掉,但头上铁做的部分,却被强酸快速溶解着,不断冒着白烟。 “你想救陈雨是吧?”李志鹏从身后拿出一根准备好的棍子,眼里露出了仇恨之色,“只要你能挨上我三棍子,我就放了你的女神,当然,我打你的时候,你一动也不能动!” “好!”我毫不犹豫答应道:“希望你能像个男人,说话算数!” 毕竟,李志鹏人多势众,不仅有刀,还有棍子,我是绝不可能打得过的。就算想得乐观一些,我一个打五个,打赢了,但是惹恼了李志鹏,他一刀把绳子砍断了怎么办?这人渣虽然年纪不大,但却心狠手辣,我是非常清楚的。 “我是不是男人,我想只要把陈雨衣服脱了,让我试一试,她会给你答案的。”李志鹏亵笑着,手持棍子来到了我身边,也没有多余的废话,狠狠一棍就打在了我头上! 啪! 巨大的疼痛让我脑子变得一片空白,鲜血汨汨而出,眨眼间就流了满脸。 “我让你别动啊!动一下就作废!”李志鹏冲我骂道:“给我乖乖站好!” 话音一落,又是一棍子打了过来。 虽然脑子已经痛得像裂开了似的,但我却不敢动,挺直了腰杆。 一边的陈雨已然哭成了泪人,不断挣扎着,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而架子上的绳子,绳身也已经被蜡烛烧掉一半了,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断开。 “操你妈的!”李志鹏恶狠狠地骂了一句,抄起棍子,又往我头上打了一下。 这一次,我终于站不住了,整个人软趴趴地跌倒,头上血如雨下。 第27章 转瞬红颜 看着我的惨状,李志鹏的四个手下有点不淡定了,惊慌道:“李哥,这样下去,不会出人命吧?” “怕个屁!这条桥是废弃的,下个月就要推掉重修了,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我们也是全程带着手套,就算把他们杀了,警察也查不到咱们头上!”李志鹏骂道:“要是你们怕的话,就赶紧滚,那笔钱一毛也别想分到手!” 不知是觉得李志鹏的话很有道理,还是因为在金钱那巨大诱惑的驱使下,几个手下竟然真的没那么怕了,脸色也重新变得凶恶起来。 “妈的,要不是那个张扬说后面还要上演好戏,我真想一刀捅了你!”李志鹏往我身上吐了口口水,然后从裤兜里摸出一把钥匙,噗通一声扔进了身旁那缸强酸里。 “你不是想救人吗?那可就得看你舍不舍得自己的手了!”李志鹏森然笑道:“友情提醒你,不尽早捞出来的话,钥匙化掉一半,也照样开不了锁的!” 说完,他手一招,大声道:“我们走,先去张扬那边给他汇报!”然后带着几个手下,急匆匆地往桥的另一边跑去,不一会就消失了。 夜色下,风微凉。 我艰难地爬起来,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染红了,头痛欲裂。 整条桥上,如今只剩下了我和陈雨两个人。 我抬起头看了一眼,被血染红的视线中,是陈雨那又开始变得的绝望的目光。 “别害怕,我还在呢。”我努力朝她挤出一点笑容,“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的。” 说罢,我走到架子下,先打掉了那根蜡烛,然后挣扎着,来到了那缸强酸旁,往下看去,看到那把钥匙正躺在底部,身上不断冒着气泡,浮上来后,立即就变成了刺鼻的白烟,就跟碰水了的生石灰一样。 玻璃缸被放进了地上的一个圆坑里,这是李志鹏早就设计好的,防止我把缸推倒后,倒光里面的强酸,再去拿钥匙。 所以,想要把钥匙拿起,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手去捞。 这一刻,我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静静凝视着,心中是不知名的情绪。 下一刻,我脸色冷厉起来,将右手猛地扎入了强酸中! 尽管,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那股惊人的痛楚还是瞬间让我脸色变得扭曲起来。 巨大的“嗤嗤”声下,我的衣服被酸化,皮肤一寸寸被腐蚀。 那种属于自己的东西,一点一点消失的感觉,很清晰,让我内心一片感伤。 在这种难以言状的折磨下,我咬紧牙关,手掌一点一点摸索着,有好几次已经摸到了钥匙,但是又因为那难熬的剧痛而脱手了。 终于,在我的右手已经由疼痛变成麻痹,再从麻痹慢慢变得麻木的时候,我终于抓住了那把钥匙,猛地把手抽了出来。 整条袖子被腐蚀完毕之下,是我已经鲜血淋漓、甚至有些地方已经露出白骨的手臂,不断往外渗着血,一片酸臭,哪怕再多看一眼,就会有一种让我痛哭出声的冲动。 我只能移开目光,不敢去看,转而用左手把钥匙拿了过来。 虽然,钥匙身上还沾了些强酸,酸化了左手手掌上的皮肤,但那点疼痛,我已经不在乎了。 捏着钥匙站起来,一步一步挪到了木架子前,我重重喘着粗气,好不容易恢复了些力气,才艰难地把钥匙插进了那把锁的锁孔里。 由于钥匙已经被腐蚀了一些,我拧了好多下,才“咔嚓”一声,把锁打开。 因为陈雨被吊在绳子上,整条绳子绷得很紧,所以当我把绳子从锁扣里弄出来的时候,累得满头大汗的同时,左手的指甲已经翻了两个。但我顾不上理会,将绳子在腰上缠了几圈,确定不会轻易脱手之后,才敢去把陈雨放下。 但是木架子上的柱子伸出去很远,让得陈雨离桥栏有一米多的距离,以我目前的状况,哪怕手里拿到了绳子,也没法把她拉过来。 好在陈雨也很聪明,用眼神给我示意,自己则开始慢慢晃动身体,像荡秋千一样,幅度越来越大。 最后,当幅度达到了最大值的时候,我往前猛冲出一段距离,宽出一段绳子,陈雨整个人便斜斜的地跌落在了桥上。 整个过程,简直可以用惊心动魄来形容。 哪怕我跟陈雨之间,有一丝丝的配合失误,那么结果就是另外一个极端了。 之后,我又费尽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把陈雨手上的绳子解开,也将她嘴上的胶布拿下。 重获自由的陈雨嘴巴一扁,整个人扑进了我怀里,声音尖锐地大喊:“你的手!” 我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故意不去看自己已经彻底失去知觉的右手,安慰道:“不要担心,我没事的。” 陈雨抬起头来,美丽的脸上挂满了泪花,她焦急地说:“快点去医院吧,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外科医生治疗的!” 我冲她笑笑,但却摇了摇头,松开她,吃力的站了起来。 陈雨也跟着站起。 她抽泣着,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哭腔道:“小海,对不起,偷拍那件事……我一直都误会你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着天上那轮又大又圆的月亮,不知为何,本来胀痛的脑子,竟然变得通畅起来,全身也渐渐有了些力气。 我心中一片凄切,知道这是回光返照了。 见我不说话,陈雨以为我出什么事了,急道:“小海,你怎么了?” “我没事,阿雨。”我回过头来,看着身后的女孩儿,洁白的月光倾洒在她身上,仿佛给她披上了一件圣洁的薄衫,美得惊天动地。 “你真美。”我由衷地称赞道。 一霎那,陈雨的脸儿浮现些许绯红,她用明亮的目光看着我,犹豫着说:“小海,如果……我说我对你很有好感,你……” 也许是后面的话过于羞人,她一时说不下去了。 看着她娇羞的容颜,我用左手轻轻地搂住了她的腰,她只是稍微抵抗了一下,就放弃了,然后红着脸,慢慢把头枕在了我胸口。 也许是胆子大了一些,陈雨从我怀里抬着头,红唇离我那么近,鲜艳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她轻声说:“小海,从今往后,你愿意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当然愿意。”我在她光滑的额上,轻轻吻了一下。 陈雨微红的脸满是欣喜,眼里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她呐呐着说:“那……你还记得,四年前的夏天,我们之间许下的约定吗?” “我记得。当初你说过,等我的病完全好了,你就带我去你家,见你的爸妈,然后,再带我去吃全世界最好吃的东西。” 陈雨眼睛变得朦胧起来,轻柔道:“小海,你放心,我家里……很有钱,我会找医生把你的病治好的,你的手,也一定可以得到有效的治疗!” “阿雨,你知道吗?”我看着她的眼睛,答非所问道:“从四年前你来村子的那天,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深深的喜欢上你了。” “那两个月的时间里,你每天都陪我玩,不仅不嫌弃我,还教我读书认字,别的孩子欺负我,你也会帮忙……我长这么大,还从没有那么开心过。” 陈雨重新把头枕在我胸口,静静聆听着,完美的脸儿似乎因为我直白的话而变得更红了。 “后来,你走后,我对你的喜欢,就变成了深深的思念。”我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心中突然出现了一点躁乱与冲动,让得我有些移不开目光。但这点异样,却阻止不了我发自内心的告白,继续轻声诉说着:“这四年里,我走了好多的地方,也吃了挺多的苦头。有时候,累得已经走不动了,只要一想到你的样子,我浑身就又充满了力量。” “阿雨,你知道吗?如果你刚才的话,放一个多月前,我们重逢的那一刻跟我说,我估计会开心得疯掉。” 陈雨浑身僵了一下,抬起头来,眼里有些不解,询问道:“现在说,不是一样吗?” 我没有回答她,仍旧看着天上那一轮月亮,幽幽道:“曾经,我那么的想念你,爱你,把你当成了唯一……” “那现在呢?”陈雨挣扎开我的怀抱,紧紧盯着我的眼睛:“现在还是唯一吗?” 我终于抽回目光,静静看着她,内心填满了感伤。 陈雨立即明白了一切,眼眶开始变红,带着哭腔说:“是因为李悠然,对吗?” 她整个人踉跄了一下,好不容易站稳后,纯粹的眼泪立即决堤而出。 然后,她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冲我大吼道:“你刚才不是答应了,要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吗!” “你不是也说了,你很喜欢我,早把我当成了唯一了吗!” “……” “你说话啊!” “我撒谎。” 啪! 陈雨重重一巴掌打在我脸上,火辣辣的。然后她整个人也惊呆了,仿佛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干的事,一下痛哭出声。 我定定看着她,一动不动,眼里露出深切的悲哀。 “不知何时开始,我发现你变了,变得如此陌生,每当我看到你那冰冷的脸,就会心痛得无法呼吸。”我看着她脸上的泪水,自己的眼睛也湿润了,“曾经,你是我的唯一——” “但从现在开始,再也不是了。” “对不起,阿雨。天气凉了,要多穿点衣服。”我吃力地站稳,然后转身大步走下了高架桥。 只听到,身后传来了陈雨伤心欲绝的哭声。 我径直走下了桥,找到之前那辆自行车,坐上去后,开始按照记忆中那个地址,狂蹬而去。 有些事,过去了,就真的过去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我的脑子里,四年前那个夏天,那些让我视若珍宝的回忆,那张每每让我半夜惊醒的动人容颜,渐渐地,就让一些粗鄙的骂声给取代了。而那张总是抿着嘴,一副冷冰冰模样的脸儿,则变成了我新的信仰,仿佛烙印一般,那么的深刻。 我拼命蹬着自行车,任由眼泪大滴大滴滚落。心里知道,从现在开始,不管是对陈雨的愧疚,还是亏欠她的,我都已经通通还清了。 然后,我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怒火,开始寸寸飙升。 尽管头痛欲裂,尽管右手从短暂的麻木之后,又开始出现了新的剧痛,但我的脸色已经慢慢变得狰狞起来。 暮地,用近乎咆哮的声音大吼: “张扬,你要是敢动李悠然一根汗毛,此生哪怕踏遍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第28章 无憾 某个废弃的游乐园里,站着一批人。 有脸缠绷带的张扬,跟他带来的七八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个个彪形体壮,满脸横肉,凶神恶煞。 有刚刚来的李志鹏,跟他的四个手下。 也有,那个染着红色扫把头、名叫罗风的杀马特。 李悠然很绝望。 她被捆绑着双手,用绳子吊在了旁边一个摩天轮的其中一个位置上,双脚悬空着,两只手已经被勒出了深深的於痕。虽然,这个摩天轮跟一些大型游乐场里面的相比,在规模、大小上,都不出众,只有十五米左右,但毕竟也有五层楼那么高,从顶部往下看的话,仍是非常吓人,一旦从上面摔下来,基本没有生还的希望。 本来,她被张扬抓到了这里后,已经做好了任人鱼肉的准备,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张扬想对付的不是她,而是姓刘的那个傻子。不仅把她绑在摩天轮上,还带着七八个壮汉严阵以待,等待着那笨蛋的自投罗网。 当然,她心里并不希望傻子来,因为一旦来了,就再也走不了了。 从张扬那缠满绷带的脸来看,她知道,这个人渣肯定是毁容了,对于他这种长得帅而又有钱的富二代来说,那张脸胜过了一切,毕竟现在是看脸的时代,想要把妹或者风花雪月,没脸了怎么行?是,为了钱,一些拜金女或者会暂时忍着恶心跟着他,但也就是暂时的而已。可是以后找老婆了又该怎么办?即便你再有钱,估计也没有哪个女的会想跟一个丑八怪过一辈子吧? 所以说,张扬的毁容,让他从以前的风光无限、无数女生围绕,硬生生跌入了地狱,这简直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但是,李悠然又很想那个傻子能来。 因为她很害怕。 并不是害怕死,而是害怕一旦过了今晚,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刚才,游乐场外远远传来一阵刺耳的“咚咚哐”的熟悉怪响时,她还为此吓得快要哭出来,直到最后出现的是那个红头发的杀马特之后,她才长松了一口气,心里不断自我安慰着:还好不是他,还好不是他。 杀马特罗风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因为他本身就有伤,所以基本没怎么反抗,就被张扬带来的两个黑西装打翻在地,再用绳子捆着,绑在了离她不远的一处生锈的铁栅栏上。 而此时,远处的一处站台上,张扬正在一张躺椅上躺着,虽然看着还挺镇定,但是手上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证明他内心其实非常焦虑,忍不住就问旁边的李志鹏:“喂,我他妈的让你先给他点颜色瞧瞧,你不会把他弄死了吧?” “没……没有啊。”李志鹏忙解释道:“我都是按照你的吩咐来做的,就一缸强酸而已,顶多废一只手,死不了的吧?” 张扬哼了一声,不说话了,满是绷带的脸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李志鹏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丑鬼,心说要不是这混蛋给了他八千块钱,他打死都不会为他办事的。何况之前这小子还带着人把他打了一顿,真要追究起来,他们之间还有仇呢。 如此,又等了一会儿,人还是没来。 李志鹏忍不住了就问道:“该不会那小子怂了,救了那个陈雨之后,不来了吧?” 说实在他是有点忐忑的,毕竟张扬交待过他,只能打伤,不能打死,最后让他找到这个游乐场来,再上演重头戏,可是他实在手痒,打了刘海三棍子,而且力道都不小,直接就打得他头破血流了,现在想想,确实用力过头了点,该不会就这么把他打死了吧? 张扬可早说了,如果最后人没来,那么给他的钱要收回,而且还要他吃不了兜着走,这如何让他不担心? 好在,张扬在沉思了一下后,说道:“不会的!这段时间我已经把这小子调查得很清楚了,他属于有贼心没贼胆的货色,对那个陈雨还好,可是对李悠然却是真爱,只是没有勇气说出来而已,所以,只要他不死,就肯定会找到这里来。” 李志鹏这才放心不少。 由于距离得有点远,所以张扬跟李志鹏的谈话,李悠然听不见。 这让她觉得很煎熬。 忍不住就问旁边的罗风:“喂,杀马特,你来之前确定见过那个混蛋了吗?” 罗风身上的伤挺重的,血也流了非常多,有气无力道:“见了,但是他先去救另外的一个姑娘,说什么,欠了她一次,不想再欠第二次。” 李悠然怒道:“那欠陈雨的不行,欠我的就行了是吧?” 罗风奇怪道:“你刚不是说,不希望他来的吗?” 李悠然一时语塞,支支吾吾道:“我……我就是有些不平衡而已,我也没让他来啊!” 罗风就叹了口气,轻声说:“本来说好兵分两路的,他看我受了伤,愣是不要我的电动车,还让我骑快一点,先到你这里来,自己则是用跑的。”说着,他看了一眼远处高台上,那七八个黑西装,有心无力道:“谁知道呢,那个张扬竟然带了这么多人来,要是三两个还好说,这……唉,是我太没用,辜负他的期望了。” 李悠然却不说话了,幽幽想着,今天本来是她的十八岁生日,她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一个人都没邀请,反而亲自去找了那个傻子,结果他竟然只回了一句:“这样吗,那祝你生日快乐。”听着那个语气,她真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只是,她又有些后悔,心里想,要是当时她没有赌气一个人跑掉的话,哪怕到最后也没把那混蛋从桥洞里拉下来,但起码,她也能多看他一会儿啊。 不知为何,从一开始看到的厌恶,现在的一天不打他,没看见他,就会很不舒服,各种心烦意乱。 她有时候甚至会生出几个荒唐的念头来,比如,那傻子要是一辈子都让她这么欺负着,永远不会反抗,该有多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等了也不知道多久,十分钟?三十分钟?一个小时? 李悠然的双手已经从疼痛变成了麻木,她甚至觉得,再这么吊上一会儿,估计她的手就得坏死掉,哪怕得救,也只能截肢了。 从一开始的绝望,到再绝望,再到彻底的绝望,李悠然内心的防线渐渐被击溃。 那个混蛋兴许是不会来了。 她真的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这一刻,她内心一直极力隐藏着的那点感情,终于无限扩大了起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习惯了跟他在一起,习惯了骂他,习惯了对他的呼来唤去,也习惯了跟他同看一本书;喜欢他吃饭的样子,喜欢他安安静静的不吵不闹,喜欢他细细碎碎的刘海,更喜欢他那张越看越耐看的脸儿。 她自己也不懂,那个混蛋明明全身都是缺点,又怂,一点也不爷们儿,还浑身长满了灰白色的毛,所有人都排斥他,把他当成了怪胎。 可是,她就是抑制不了对他的想念,她也不怕他身上的长毛,反而觉得那些毛由衷的好看,摸着滑滑的,软软的,晚上睡觉枕在上面,肯定舒服得很。 想着想着……她美丽的脸上,已经挂满了泪花。 然后,她看着游乐场的门口,望着那黑乎乎的夜空,和无限空洞地面,使劲了全身的力气大喊: “姓刘的,老娘喜欢你!” 喊完之后,她终于觉得好受了些。 然后便认命了似地,缓缓闭上眼,脸上一片死灰。 然而,就在她眼睛快要完全闭上的时候,突然游乐场的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影。 她猛地睁大了眼睛,无法置信地看着他,一时间,恐惧、担心、惊喜、忧虑等那么多复杂的情绪,通通涌上了心头。 最多的,莫过于心疼。 因为她看到了,姓刘的满头满脸都是血,把整件上衣都染红了,右手血淋淋的,往下滴着血,有些地方甚至还能看到森森白骨。浑身上下也脏兮兮的,脚上的鞋子还少了一只。 最让她刺目的,是那张白得跟纸一样,已经毫无血色的脸,居然还一瘸一瘸地走过来,冲她挤出一个笑容,有气无力地说:“别喊那么大声,我隔老远都听到了。” 她呆呆地看着他,然后哇一下哭出声。 随即疯了似地挣扎着,大喊大叫起来: “笑什么笑,谁让你来了,赶紧滚啊!” “你不是说今晚有不能出来的吗!” “滚!听到没有,我不想见到你!” 骂到了后来,她声音渐渐低了,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轻声呢喃着:“你……真是个傻子啊。” 然后她就看到,姓刘的瞬间被张扬的人控制住,几个人过去摁住他,逼迫他下跪。 张扬发出了无比狰狞的笑声,开始拿来一条鞭子,一下一下往姓刘的身上抽去,不消片刻就把他衣服抽成了破布,浑身变得鲜血淋漓起来。 可是姓刘的一动不动跪在那里,既不喊,也不叫,嘴角挂着一丝笑意,仿佛已经心满意足了似的。 李悠然想喊他的名字,可是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怎么也喊不出来,只能在心底大喊着:放开他,求求你们放开他,放开他吧…… 最终,姓刘的终于连跪也跪不了,仰面倒在了地上,嘴唇动了动。 她却看懂了。 他说的是两个字:恶女。 此时此刻,他心里想的,仍旧是她。 李悠然突然笑了。笑容中,有着那么一丝释怀。 她心里默默想着,其实,她用不着伤心难过,毕竟他死后,她绝不独活。九泉之下在一起,从此之后,他永远只受她欺负了。 就在,在场所有人都以为,刘海被折磨到死,已经成定局的时候。 就在,张扬活动着筋骨,拿出一把刀,准备在刘海脸上划上几十刀,让他也尝尝被毁容的滋味的时候。 李悠然突然看到,姓刘的那充满着遗憾、愤怒、不甘的眼睛里,突然出现了一缕红光,就像那天晚上,他被一群狗围在中间时,所露出来的一样。 她还看到,姓刘的睁大了眼睛,瞪着天上滚圆而洁白的月亮,眼中的红光越来越盛。 下一刻,他双手的指甲突然疯长半尺,全身上下瞬间长满长毛。 一种,像雪一样白的长毛! 跟大家说个事 先跟大家讲个事。 昨天因为上班偷偷写更新,被老板逮住了三次,然后到了第四次,老板直接就让我回家了。今天早上打开手机,发现老板发了条短信来:你今天不用来上班了。 是的,我就这样被炒鱿鱼了。 在写这些字之前,我刚刚到单位结完工资回来,一路上,心中五味杂陈,这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工作,如今被解雇,那吃饭也就成了问题。 所以我只好打电话跟编辑商量,让这本书今天上架,开始收费。 没有办法,我虽然热爱写书,但在写书的基础下,也要有一定的经济基础支撑才行,总不能为了写书,却把自己饿死了,对吧? 虽然,这对于一部分朋友来说,是个不好的消息,但是,我也有个好消息,想要告诉你们。 那就是老子不用受老板白眼了!老子有时间了!老子可以多更新了! 除了昨晚,我被提前遣回家,所以多更新了一章之外,平时都是一天两更的,但从今天开始:保底三更,有时间就四更,甚至是五更,尽我所能,不设上限! 所以,看我这么拼命的情况下,也请各位大佬,能够充值一些钱,订阅一下,给作者一口饭吃,大鱼大肉不奢望,但求不要饿死就行。 我粗略计算了下,一个2500字的正常章节,才1毛6分钱上下,哪怕一天四更,也就五六毛钱,真的不多,作者在这里跪谢了。 虽然,接下来的两个月,我要省吃俭用,甚至是靠泡面过日子,但每天的更新,我是绝不会耽误的,请大家放心。 你不相信? 那么下面直接先来一个高能章吧!不仅有红包,而且订阅就能自动领取,300份,先到先得! 第29章 特殊篇:化狼 夜深了。 在整个城市都活跃在喜庆的气氛下时,某个地方的一个废弃游乐场里,却上演着极其血腥的一幕。 张扬已经记不清自己抽了多少鞭了,直抽得刘海全身鲜血淋漓,连跪也跪不了,砰一声摔倒在地,睁大了眼睛,一副不甘心的模样。 他揉着酸麻的肩膀,又从一个手下那里接过来一把手掌长的匕首,眼里露出了怨毒而阴森的光芒。 随后,他猛地把脸上的绷带全部扯了下来,露出一张无比狰狞的脸。 这张脸布满了牙齿印,深的,浅的,横的,竖的,纵横交错,有的地方还少了一块肉,露出坑坑洼洼的模样来。 摩天轮上的李悠然睁大了眼睛,看着张扬那张脸,一时间内心充满了恶心,虽然早知道他已经被毁容了,但没想到会毁得这么彻底。就这幅模样,多看上几眼晚上就得做噩梦,哪怕他再有钱,又有哪个女的敢跟他在一起? 不过,这王八蛋被毁容,也怪不了别人,谁让他放狗去咬姓刘的呢?后来被自己养的狗咬了回去,那都是他咎由自取。 不光是李悠然,在场所有人看到张扬的脸后,都忍不住脸上变色,他那七八个黑西装的打手倒好,估计是已经见过了,没有露出太大的不适,李志鹏也还好,可是他的四个手下则忍不住了,纷纷别过头去,发出了一阵干呕声,想吐又吐不出来,别提有多难受。 “很难看是吗!” 张扬将手里的刀指向刘海,用近乎咆哮的声音吼道:“老子变成这幅模样,全都是拜你这个王八蛋所赐,我今天要是不好好折磨你,把你的肉一块一块割下来,再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我张扬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李志鹏也狞笑起来,附和道:“对!不能让他这么轻易地死掉,依我看啊,应该先挑断他的手筋脚筋,再慢慢放光他的血,然后一个个将他的眼珠子挖下来,放在脚下踩碎……” 李志鹏不断出着恶毒的主意,不光是他的几个手下,就连张扬听着也都有些心惊胆战起来,冷不丁挥手制止他:“停!” 正说到兴头上的李志鹏愣道:“咋了?” 张扬看着他那张满脸青春痘的脸,心里想,这小子年纪轻轻的,竟然就这么的心狠手辣,不用多猜测,长大后肯定会是个恶棍,而且是那种祸害型的人渣。自己以后如果能靠整容把脸整回来的话,继承他老爸的产业,到时候肯定有一大堆脏活儿需要人来做,而李志鹏无疑是个很合适的人选。 想到这里,张扬把手里的刀递给了李志鹏,淡淡道:“你,先去试试你说的那些手段。” 李志鹏惊道:“我?” “对!”张扬命令道:“你不是跟这小子有仇的吗?反正他迟早是个死,现在正好可以报仇了。不过你切记别弄死他,折磨折磨就行了。” “行!”李志鹏一把接过了刀子,脸上露出了阴测测的笑容。这些年来,他也没少干过坏事,小时候欺负村里的孩子,偷·看邻居妇人洗澡,等到上学了,又打劫低年级学生的生活费去上网,吸烟喝酒,也早就学会了。上初三那年,他还帮着望风,眼睁睁看着一个妙龄姑娘被他表哥拉到小树林里QJ了,他表哥是个恶霸,又有钱,姑娘家里人拿他没辙,后来还是用几万块钱私了的。他其实非常羡慕他表哥,有钱有势,有时候连警察都得给他几分面子,跟别人吃饭,人家也是毕恭毕敬的,他早把他表哥当成了偶像,一直在朝成为他那样的人而奋斗呢。 李志鹏拿着刀,脑子里出现了各种能让刘海生不如死的想法,但刚走两步,他又转过身来,对张扬说:“张少,我能不能给你提个小小要求?” “说吧。”张扬不耐烦道。 李志鹏看了看远处被吊在摩天轮上的李悠然,嘿嘿笑道:“那辣妞最后也一样得死的吧?那么在死之前,能不能让我尝尝她的滋味?” 张扬一愣,随即哼道:“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避免走漏风声,那臭娘们儿肯定得死,不过你想玩儿也可以,不过要排在最后。”说着,他指了指身边七八个目光火热的黑西装,冷冷道:“老子拿雏儿,然后是我这群帮了不少忙的弟兄,最后,才是你李志鹏。” “那无所谓,只要能轮得上我就行了。”李志鹏满脸的亵笑,转过头来,发现他四个手下也是眼巴巴看着,明显生出了跟他一样的想法,忍不住就骂道:“一群小逼崽子,都给我滚一边儿去,一整晚没干多少活儿,净想着捞好处了。”不过骂完之后,他又心软下来,毕竟这几个也算跟他比较长时间了,在学校打架欺负人什么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于是就没好气道:“看我心情吧,等最后老子玩儿够了,给你们喝口汤也没事。” 那四个手下立即喜出望外,齐齐朝他鞠躬道:“谢谢老大!” “行了,都跟我过来。”李志鹏挥了挥手头,拿着那把刀就来到了刘海的身边,看到他动弹不得的样子,忍不住就冷笑道:“刘海啊,刚才我们的对话你应该都听到了吧,放心,我不会杀你的,老子最后还要你眼睁睁看着,李悠然那娘们儿,是怎么被老子折腾的,哈哈。” 然而他估计做梦也没看到,就因为这句话,他为此付出了无比惨重的代价! 此时,另一边—— 李悠然正看着李志鹏一群人围住了姓刘的,知道那些人渣要向他下毒手了,不由得痛苦异常,整颗心仿佛要被撕裂了一般,恨不得要跟姓刘的位置调换过来,让自己去承受那些折磨。 忽然间,李悠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哐铛”一声,忍不住回过头去,可这一看之下,整个人就惊呆了,无法置信地说:“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罗风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她不要出声,然后拿出一块木板,放在李悠然的脚下,让她有着力的地方,自己则踩着另一端,再踮起脚解她头上双手的绳子。 “就那点破手段,怎么能困得住我。”罗风瞥了一眼下面那堆原本捆着自己,如今已经变成一地碎屑的绳子,冷哼道。 很快,李悠然手上的绳子也解开了,被罗风用力从外面拉回了摩天轮的观赏座上。 “快,趁着那些人没有发现,我们赶紧下去,再找个地方躲起来。”罗风的脸色变得很焦急,催促道。 可是李悠然却不肯走,怒道:“姓刘的还躺在那里呢,我走了,他怎么办?” “管不了那么多了!”罗风沉声道:“再呆在这里,我们两个都得死!” 话音刚落,远处刘海所在的地方,突然传来了一声低低的吼叫。 仿佛野兽嘶哑的叫声。 然后李悠然就看到,姓刘的突然间从地上站起来了,但却像变了个人似的,昂着头,睁大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头顶上的月亮。 李志鹏跟他几个小弟被吓得倒退了几步,看着刘海的身体,惊讶道:“这……这是怎么回事?这小子怎么浑身长毛了?而且指甲还那么长?” 李志鹏犹犹豫豫地,又往前走了一步,想要看看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但紧接着,他就看到了一幅让自己永世难忘的恐怖画面! 正昂着头的刘海,突然间朝他望了过来,一双眼睛已经完全变红,仿佛人的鲜血一样,里面充满着愤怒、仇恨,以及——浓郁到极点的暴戾! “你……该死!”刘海张了张嘴,含糊不清地说出这几个字。 下一刻,他瘦弱的身体猛地暴涨一大圈,将身上破碎的衣服尽数崩坏,因为强酸而变得血淋淋的右手,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快速愈合着,眨眼间就变得完好如初。然后,他的身体、双手、双脚,全都在持续壮大着,不仅胀破了鞋子,胀裂了裤子,全身上下,也快速长出了手掌长的雪白的毛。 最后,他原本白皙的脸,也彻底的变了,同样被白毛覆盖的同时,嘴跟鼻子往外凸出,且变得很长,仿佛狗的嘴巴一样,里面的牙齿刹那变得无比尖锐,尤其是那四条长长的獠牙,锋利得像匕首一样,在月光下散发着渗人的寒光。 李志鹏从一开始的平视,到慢慢抬头,再到最后已经彻底变成了仰视。他瞪圆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两米多高,仿佛像狼一样的怪物,裤裆有一股温热的液体在汨汨流出,沿着双腿渗进了鞋里。 浑身长满雪白长毛的似狼怪物,朝天怒吼,那暴怒而沙哑的叫声,震耳欲聋,血红的双眼倒映着李志鹏的样子,残暴而嗜血。 这一刻,整个游乐场都笼罩上了死亡的气息,就连天上的月亮,也仿佛变得猩红了起来。 血月夜,化狼时! 第30章 特殊篇:暴走 李志鹏自问自己不是个善类,但即便是他这样的恶人,面对眼前这尊半狼怪物,仍旧忍不住双腿打颤。 他是打心里生出了恐惧。 那张狰狞的脸,那些锐利的牙齿,那双血红色的眼睛,还有那两只锋利的手——不,准确说,是爪子,无不让人胆寒。 “妈啊!” 李志鹏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一时间被吓得屎尿齐出,可他却什么都不管了,疯了似地往张扬那些人所在的方向后退。 然而那头半狼怪物并不给他这个机会,原本像人一样站立着的姿势,稍微往前倾倒,伸出一只粗壮的前爪,稍微一压,就把李志鹏压在了下面,巨大的手掌比李志鹏整个身体还要宽,哪怕最短的一个指甲,也堪比筷子长度。 李志鹏恐惧到了极点,大喊大叫着,双腿乱蹬,两只手用力往上顶,想把身上巨大的爪子推开,但是那个怪物的力量却像无穷无尽似的,哪怕他用尽了全力,身上的爪子也没有半点移动。 然后,白色巨狼低下头,用一种俯视的姿态,注视着爪子下那张惊恐的脸,本就凶恶的脸变得更加狰狞,张大着嘴,发出一声怒吼:“嗷——” 随即两只巨爪高高举起,开始疯了似地在李志鹏身上乱抓,横着抓,竖着抓,每当一道指甲划过,李志鹏身上的肌肉就会寸寸撕裂,好像刀子切豆腐一般,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 然而巨狼却不管不顾,仿佛非常憎恨眼前这个东西,一连抓了数十下之后,已经把他整个身体都抓烂了,头上还竖着有几道抓痕,整张脸面目全非,圆瞪着双眼,睁大着的嘴正不断往外吐着鲜血,眼看是不活了。 巨狼两只爪沾满了鲜血,身体四周的地面,更是血淋淋的,好像屠宰场一样。 然后它仿佛还不解恨似的,一口咬住李志鹏的肩膀,一只手抓住他两条腿,用力一扯,整个身体就硬生生断成了两截,被它远远抛开。 巨狼再次朝天怒吼,仿佛雄壮的胸腔内,有数不尽的怒气要发泄似的,血红的双眼从李志鹏四个手下身上一一掠过,随即四肢着地,稍一蓄力,便跳起三米多高,重重落在了那四个人的面前,尘土飞扬。 看着李志鹏刚才的惨状,四个手下已经彻底吓呆了,其中两个像他们老大一样,屎尿齐流,脸色白得跟纸一样,被巨狼逐个逐个拿爪子拍飞,或撞在围栏上,或掉在一些娱乐设备里,发出了巨大的惨叫。 巨狼仿佛并不想在这四个人身上浪费时间,缓缓转过头来,望着高台上,那七个黑西装中间的张扬,嘴里吐着热气,凶恶的脸上狰狞之色更浓,血红双眼里的仇恨与暴戾仿佛要凝聚成实质。 “嗷——” 巨狼大吼一声,前肢撑地,呈前扑状,稍微停顿一下,巨大的身躯就像箭一样射出,速度快得惊人。 张扬已经彻底吓坏了。 李志鹏年纪虽然轻,但是人长得相当壮硕,跟成年男人也不遑多让,不然他也没法在学校上做个班霸,跟人打架时,也都是凭借身体素质取得优势的。但就是这么一个人,前一刻还叫嚣着要折磨人,下一刻就被那个怪物给撕成了两段! “快,快点拦住他!” 仿佛意识到巨狼的目标是自己,张扬一边恐惧地后退,一边指挥几个黑西装去阻拦那个怪物,早已被吓得面如土色。 那群黑西装虽然也看得胆战心惊,但毕竟他们都是成年人,胆色远非张扬李志鹏这些高中生可比,面面相觑之后,硬着头皮拿出球棍,大喊大叫着跳下高台,朝巨狼冲了过去。 七个人浩浩荡荡的,看上去倒也非常有气势,巨狼止住脚步,在空地上站定,嘴里不断喷着热气,嘴唇不时往上翻起,露出满嘴雪白而尖锐的牙齿,让得本就凶恶的脸更加狰狞。 “上!打死这头畜生!” 七个黑西装大吼着给自己打气,齐齐冲了上来,将巨狼团团围住,然后奋力将手里的球棍朝它打了过去。 这些人都长得都很强壮,所以力量也不小,一时间七八条棍子打在身上,哪怕是巨狼也有些吃不消,呲着嘴,不断朝这些人发出震耳的吼叫。 巨狼应该并不是很熟悉这幅身体,所以面对这群职业打手的球棍的疯狂攻击,不时伸出手去抓,但都被他们躲开了,一时间,背部、胸口、双手,接连挨了十几棍,虽然不至于让它受伤,但也非常疼痛,眼里红光更盛,显然暴怒到了极点。 终于,巨狼伸爪的速度明显变快了,横着扫出去的时候,竟然带起了一阵风,吹得地面的沙尘都飘了起来,接连抓了三四下,终于抓到了一名黑西装,长长的指甲瞬间划破肌肉,在他肚子留下几道血淋淋的口子。 被抓到的黑西装发出一声惨叫,瞬间丧失了抵抗力,捂着肚子软绵绵跪倒在了地上,被巨狼一巴掌拍飞。 其余人见同伴受伤,一时也红了眼睛,开始更加拼命地攻击巨狼。 但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巨狼的动作已经越来越灵活,而且越来越快,并且开始懂得躲避棍子的攻击了。 终于,到了后来,巨狼已经在人群中跳跃了起来,仿佛狼入羊群,横冲直撞,超强的弹跳力、强壮的四肢、锋利的牙齿,无一不是他用来攻击的武器,一扫、一扑,变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准,几个来回,就已经有三个黑西装倒地,或抓或咬,身上立即就是血淋淋的伤口。 在倒下了几个黑西装之后,原本井然有序的队列一下就崩溃了,受伤的人在痛苦地吼叫着,没受伤的也不敢再上,在双方实力巨大的差距下,都开始纷纷后退,脸上露出了深切的恐惧,甚至连双腿都开始颤抖起来。 眼看着巨狼血红的眼睛变得越来越残忍,那些黑西装纷纷叫苦不迭,心里不约而同都冒出一个念头:自己怎么这么胆大,竟然有勇气挑衅这样一个怪物,如今彻底把它惹毛了,如何是好? 在巨大的绝望中,那些被吓破了胆的黑西装,也只能不要命地往外跑,心里不住地祈祷着:去咬别人吧,去咬别人吧!只要别人能够拖一儿,等我跑出这个游乐场后,就能得救了! 看到这些黑西装一下子四散逃开,巨狼看着这个,又看着那个,一时不知道要追哪个好。 突然间,它回过头来,看向了远处的摩天轮,那里正有两个人慢慢地往下爬,立即大吼一声,直扑过去。 本来,看到姓刘的被打得动弹不得,倒在地上奄奄一息,李悠然就不肯独自跑掉,如今眼睁睁看着他从一个活生生的正常人,变成了浑身长毛的巨狼,就更加不肯走了,焦急无比的罗风只能半拖半拽,将她从摩天轮硬拖了下来。 然而罗风还没有把李悠然拉出游乐场,那头浑身雪白、眼睛猩红的巨狼,已经狂奔到了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睁大着嘴,发出冲天咆哮。 一瞬间,李悠然被吓得脸色煞白。 面对着这头两米多、仿佛巨人一样的白狼,罗风难掩脸上的敬畏与惶恐,使劲拉了拉李悠然的裙子,低声道:“快,赶紧跪下!” 李悠然呆呆地看着白狼,不知是在在询问罗风为何要下跪,还是搞不懂姓刘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喃喃自语道:“为什么?” 但是罗风却不管她了,整个人匍匐在了地上,四肢贴地,额头紧紧抵在地上,声音恐惧而颤抖道:“少主,请息怒!” 然而巨狼却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而且看到李悠然竟然一步步朝它走了过来,仿佛在刻意挑衅它似的,忍不住呲起了嘴唇,发出一声怒吼,右爪高高扬起,朝李悠然的身体狠狠抓了过去! 第31章 特殊篇:再怒 那一刻,白狼的手掌飞速打下来,锋利的指甲在月光下闪闪发亮,令人头皮发麻。 然而,就在爪子即将落在李悠然身上的时候,她煞白的脸色下,浮现一丝怒色,大喊一声:“姓刘的!” 因为这三个字,白狼的巨爪在她胸口处不到半掌距离外硬生生停下,狰狞脸上的表情也凝固了一下,血红眼睛中虽然仍旧暴戾嗜血,但却出现了一丝犹豫。 然后,白狼把爪子伸了回去,下肢弯曲,就这么坐在了李悠然面前,把鼻子伸到了她身上使劲的嗅着,先是脸,然后到胸口,再到脚,眼睛中的犹豫和疑惑变得越来越多。 可李悠然却忍不住了,娇喝道:“找死了你!闻够了没有!” 白狼惊得嗷了一声,似乎因为眼前这个女的一惊一乍,让它内心极度烦躁,不由得又呲起了嘴唇,露出下面整齐而锋利的牙齿,朝李悠然张大了嘴巴,做出一副警告的样子。 李悠然却不害怕,呆呆地看着它,看着这头毛发雪白,身体线条说不出飘逸流畅的巨狼,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 “姓刘的。” 这一次,她声音小了许多,看着白狼血红的眼睛,轻声说:“你还认得我的,是吗?” 她把右手举起,慢慢伸了出去。 白狼犹豫着,也举起左爪,伸了过来。 一只是五指纤细圆润,白白嫩嫩的手掌。 一只是指甲锋利,摊开来大得像脸盆一样的爪子。 大爪贴小掌。 这一刻,白狼呲起来的嘴唇慢慢放下了,遮住了下面锋利的牙齿,让得凶恶的脸再也不那么狰狞,眼睛虽然仍旧是血红色,但里面的暴戾与嗜血,却削减了许多。 似乎明显感觉到白狼残暴的气息变弱,罗风战战兢兢抬起头来,脸上怀着敬畏之色,试探着说:“少……少主?” “嗷——” 白狼却丝毫不认他,不仅立即变得暴怒起来,还冲罗风张大了嘴,发出一声咆哮,吹得他高耸的扫把头一阵乱晃。 “姓刘的!” 李悠然担心它真的会一口把罗风咬死,不由得怒声道:“不准你把牙齿露出来,收回去!” 白狼被如此呵斥,又惊又怒,但李悠然的话却像有着巨大的魔力,让它生不起抵抗的心理,慢慢地,竟然就真的按照她的话来做,重新把牙齿收了起来。 不仅如此,看着满脸怒色的女孩儿,白狼的眼睛渐渐变得躲闪了起来,甚至不敢去看她的目光,嘴巴紧闭着,只从喉咙里发出几下低低的“呜呜”声,与之前大杀四方的怪物相比,此刻的它,简直温顺得像小狗一样。 李悠然松开白狼的巨爪,泪水仍旧不住往下流。她走过去,重新伸出右手,慢慢放在了它的颈脖上,手掌轻轻在柔软的毛皮上抚摸着。 她虽站着,白狼坐着,但白狼仍要比她高出不少。 李悠然轻轻把脸贴紧了它的脸,看着它血红的眼睛,心里不由想起,刚刚他从人变成狼的时刻,是那么的清晰,却又那么的让她无法接受。 直到这一刻,她仍旧不相信,姓刘的已经变成了狼的事实。 但很快,她又想起了,那个傻子身患的怪病,从小长着一身的毛,八月十五中秋夜,也不能外出,不就是狼的特性吗? “告诉我,你要怎么才能变回之前那个你?”李悠然抽泣道:“我不想看到你现在这个模样。” 但是白狼却不会说话,只是亲昵地用脸蹭着她的脸,喉咙仍旧发出呜呜的低呼。 突然,李悠然想起了什么,不由得回过头来,问匍匐在地上的罗风:“喂,杀马特,你是不是知道怎么让它变回人的办法?” 罗风抬起头来,战战兢兢看着白狼,却犹豫着一时不敢说话。 直到,他发现白狼对他不再敢兴趣了,才苦着脸说:“办法倒是有,就是让少主它……” “砰!” 罗风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远处就突兀地响起了一下刺耳的枪声,李悠然仿佛被重锤击中,整个人颤抖了一下,然后她低着头,雪白的肩膀处就流出了刺目的鲜血。 这一枪,是从背后打来的。 罗风霍地抬头,望向远处的高台,就看到张扬躲在角落里,手里拿着一把手枪,正对准着这里,枪口处缓缓升起一缕轻烟,证明刚刚开枪的,就是他。 “这个王八蛋真是找死!”罗风暗骂了一声,心说难道他看不出来,如今唯一能够让少主平静下来的,就只有眼前这个女孩了吗? 这么想着,罗风又焦急地朝李悠然的后背看了过去,他眼睛也算锐利,一看之下,倒也悄悄松了口气,不知道那张扬是业余的,还是因为光线太暗,这一枪没有打中要害,偏在了肩膀上。 但是,白狼却不会想到这么多。 它看着李悠然软软地倒下,下意识伸出右爪,托着她后腰,才不至于让她跌倒。 然后白狼看着她肩膀上殷红的鲜血,感受着她瞬间变得虚弱的气息,眉心处隐隐浮现出了青筋。 “姓刘的,我,我没……”脸白如纸的李悠然,勉强想给它挤出一个笑容,但是她刚才被吊在摩天轮上那么久,早已虚弱得很,再加上中枪之后所带来的疼痛,并不是她一个女孩儿能够承受得了的,所以最后那个“事”字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来,就这么昏了过去。 白狼看着她倒在了自己怀里,再无声息,原本已经平静下去的情绪又重新变得狂暴起来,血红眼睛中暴戾与嗜血再次出现,嘴唇呲起,让得那张兽脸变无比狰狞,昂起头,对着天上圆圆的月亮,发出一声又一声凄凉而悠长的吼叫。 “嗷——嗷——” 估计只有罗风,才能感觉得到白狼此时那股深切的愤怒。 比之刚才被李志鹏激怒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白狼张开了双臂,朝天怒吼着,仿佛在恨天不公,李悠然也因此而往旁边跌倒,被罗风用小心翼翼接住。 然后,白狼缓缓转过身,血红眼睛看向了高台上的张扬。 下一秒,它巨大的身躯弹射而出,直扑而去。 张扬吓坏了,原本他瞄准的是白狼的头,想把它一枪打死,谁知道准头不行,竟然打在了李悠然肩膀上,更没想到,竟然会把那头怪物彻底激怒! “砰、砰、砰!” 张扬对着狂奔而来的白狼又连续开了三枪,三枪全部都打在了它身上,不得不说枪确实是杀伤力极大的武器,让得巨狼前奔的速度放慢了些,被打中的地方也流出了殷红的鲜血。 张扬趁此站了起来,然后连滚带爬下了高台,跌跌撞撞地往游乐场外跑去。 他是开车来的,所以游乐场外面停着四五辆车,他心里盘算着,只要上车了之后,那头怪物应该就奈何不了他了。 而且刚才趁乱跑掉的四个手下,竟然也在其中一辆车上,应该是身为主子的张扬没走,所以他们也不敢走,只好在这里等着。 但是,张扬低估了白狼的速度,虽然那几枪让它速度有所减弱,但是很快它又以更快的速度追了上来。在张扬即将打开一辆车的车门,想要上去的时候,身后一阵猩风扑来,肩膀就被白狼一口咬住,然后高高地抛了起来。 一百多斤的人,竟然因此而飞起了四五米高! 张扬在半空中发出一阵惊恐的大叫,还没来得及掉下来,就被白狼凌空咬住,再吐在地上,右爪高举,狠狠地抓在了他胸口处。 只一下,尖锐的爪子,就直接刺穿了张扬的胸膛,让他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满脸的无法置信与恐惧,下意识朝旁边那辆车伸出手去,对那几个幸存下来的黑西装说:“救……救命。” 然而下一刻,白狼已经一口咬住了他的头,用力一撕。 人首分离! 第32章 特殊篇:受伤 张扬整个脑袋被甩出了十几米远,然而狂暴的白狼却不解恨,锋利的爪子疯狂地往他身体上乱抓着,像对待之前的李志鹏一样,每一次手臂的挥落,都会带出一道血箭,不消片刻,张扬的身躯就被抓成了一堆碎肉,惨不忍睹。 前一刻还是个活蹦乱跳的大活人,但下一刻已经成了这幅模样,让人不得不感叹生命的脆弱。 但是张扬虽然死了,可白狼仍旧没有解恨,身上雪白的长毛已经沾满了鲜血,这让它看起来犹如杀神一般。 白狼回头四顾,当它视线对上身边那辆车时,车里的四个黑西装立即被吓得亡魂皆冒,有人使劲地往车中间躲,有人在催促赶紧开车,还有人在发出恐惧的大叫,乱成了一锅粥。 很快,车子发动了,但是还没来得及开走,白狼已经一头撞了过来,雄壮的肩膀一下子将右边的车门给撞瘪了进去,吼叫着,利爪用力一划,车身上立即多出几道深深的抓痕,接着又是第二道、第三道……短短的半分钟,整台车已经面目全非,前面的挡风玻璃也碎了,开车的那个黑西装用力踩油门,想从白狼身上碾过去,然而白狼两只强壮的手臂已经抓住了引擎下的保险杠,猛一用力,整个车头瞬间就被它抬起。这样一来,只依靠两只后轮的力量,已经很难驱使车子前进,被白狼用力一掀,轰然一声倾翻在旁边。 车里的人大呼大叫着,还有个人一边在打电话,一边狂喊着:“亚少,快点来救救我们啊!” 然而这些叫声很快就变弱了,因为白狼已经把爪子从车门处伸了进去,在里面一通乱抓,抽出来之后,整条手臂已经被血染得猩红。 白狼绕着车子走了几圈,最后又回到了张扬的身边,在他那堆肉碎上乱抓了几下,头颈处因为愤怒而高耸着的白毛才慢慢松弛下来。 直到此刻。 在李志鹏和张扬相继暴毙,其他人也死得死、伤得伤,整个游乐场已经再没有声音了之后,今晚上这场屠杀,才算彻底结束。 夜风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白狼跳上了一辆汽车的顶部,尾巴弯曲在大腿旁,轻轻坐下。微风拂过时,撩动着它身上整齐的长毛,健壮的身躯修长中尽显流畅感,红眼、白毛,让它看起来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终于—— 白狼高昂着头,发出一声声悠长而嘹亮的吼叫。 嗷—— 暮然间,它又猛地回过头来,望向远处,血红眼睛中出现了一丝警惕。 它视线的尽头,是一座二十多层高的大厦,大厦腰间处有个房间正打开着窗,窗口边上站着两个人,一年老,一年轻。 两人皆穿着西装。 此时,那年轻一点的男人正用一台巨大的望远镜观察着游乐园的情况,似乎是察觉到白狼远远望了过来,他吓得倒退了一步,惊讶道:“这家伙的直觉未免太厉害了吧!” “亚少,我们放任张家那小子不管,会不会有些不妥?”年老的黑西装皱眉道:“何况那边还有着我们七个打手……” “已经晚了。”被称为亚少的年轻男人淡淡道:“不管是张扬还是我们的人,估计全都完蛋了。” 年老的黑西装震惊道:“那个怪物这么可怕?”说完之后,他立即又变得担忧起来:“今晚这个计划是你提出来的,如今张扬死了,他老爹那边……” “不用担心。”亚少冷哼道:“反正张扬不仅毁容,而且传宗接代的东西也没了,早已经是个废人,更何况我们这边不也死了七个人吗?比他张家损失可大多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张扬毕竟跟我们是一起的,咱们要不要给他报仇?” “这种事我们也不需要操心,张扬不是还有个弟弟吗?把消息告诉他,让他去折腾就行了。”亚少遥遥看着前方的夜空,意味深长道:“难得又遇到了一只,而且这一只明显比我们捉到的那一只,不光在体格还是毛发上,都更加的纯粹。我们现在不要打草惊蛇,也不能走漏任何风声,再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年老西装点了点头,准备离开,但是亚少又喊住了他,叮嘱道:“另外,今晚死了这么多人,瞒是肯定瞒不住的,但我们可以在媒体报纸上,做一些文章,把事实掩盖过去。” “明白。”年老西装点了点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试探着说:“对了亚少,陈家那个小妮……” “这个无须你多问。”亚少皱眉道:“我有分寸的。” “是我多嘴了。”年老西装脸色变了一下,随即再也没有停留,径直离开。 等到房间只剩下亚少自己一人后,他平复好情绪,又再一次望向游乐场的方向,无限感叹道:“真没想到啊,这世上果然有着一整群这样的怪物,我亚凌轩真是太幸运了!” —— 游乐场上,白狼从车顶上跳了下来,不管是脸上还是血红的眼睛里,都挂满了疲倦。 它慢悠悠的走着,跨过旁边的铁栅栏,又重新回到了游乐场里,目光并没有在旁边那些偶尔还翻腾着、喊出几句呻吟的人身上,做太多的停留,一路走着回到了那个女孩儿的身边。 罗风原本正在给李悠然的伤口止血,冷不丁发现白狼已经站在了身后,吓得他猛地退后好几步,惶恐道:“少,少主……你回来了。” 这一次白狼倒没有再冲他呲嘴,像之前对李悠然一样,伸出鼻子在他身上使劲嗅了一会儿,似乎因为他身上的气味太冲而打了个喷嚏,不由得又恼火起来,眼里露出凶恶的光芒。 罗风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我怕弄乱发型,好多天没洗头了,所以……” 白狼冲他吼了一下,却不管他了,伸出两只过膝长的手,小心翼翼把李悠然抱了起来,让她煞白的脸枕在柔软的手臂上。 “少主,你应该是知道方法的吧?” 眼看着白狼已经要往外走去,罗风不由得提醒道:“记住啊,一定要赶在十二点之前,不然可来不及啦!” 白狼已经狂奔出好远,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的话。 白狼抱着女孩儿,血红眼睛看着她煞白的脸色,不时用嘴巴拱拱她的脸,然后又伸出舌头,去舔她肩膀上的血迹。 只是白狼自己也不知道,他本身也已经极度虚弱,张扬朝他开的那三枪,一枪在肩膀上,没有大碍,但其中两枪则打在了胸口处,这是它身上最脆弱的地方,温热的鲜血一直在流着,仿佛没有止境似的,沿着雪白柔滑的长毛滑落,一滴一滴滴在地上。 夜已经很深了。 一路走出去,原本热闹的街道泛起丝丝冷意,除了偶尔几辆车经过,已经很难看到行人。 劳累一整晚的月亮仿佛也累了,不时躲进渐渐多起来的云朵里,只露出半张脸,让得洁白的光芒黯淡许多。 白狼似乎很排斥有人的地方,一直走在黑暗处,所以倒也没有人看得到它的身影。只是因为身上的伤口,它原本健步如飞的速度已经明显变慢,到了后来更是变得踉跄起来。 终于,它抱着怀中女孩儿来到了一条小河边,再也无力支撑,噗通一声跌倒在了地上,眼睛里血红色的光芒迅速变淡着,最后连眼睛也彻底闭上了。 而它胸口处的枪伤,仍旧不断往下流着血,但是它跟女孩儿呈一上一下的姿势躺着,所以鲜血尽数滴在了女孩儿肩膀上的伤口上。 河面很平静,仿佛一面镜子,倒映着这一人一兽,仿佛梦境一般,既虚幻又真实。 第33章 变化 黑暗中,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或者说,又不像是在睡觉,因为我能在模糊中听到很多人的惨叫,也能闻到浓重的血腥味,甚至连肩膀、胸口处,接连出现巨大的疼痛,那感觉也非常的真实。 然后我仿佛又听到恶女在骂我,喊我姓刘的,还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像什么问我还记不记得她,不许我露出牙齿,让我收回去什么的。 一时之间,我只感到头痛欲裂,挣扎着,沉重的眼睛总算慢慢睁了开来。 头顶上的太阳正热辣辣地照射着,刺目的光芒晃得我一阵头晕。 好不容易眼睛适应了,我惘然四顾,发现自己正坐在一条小河边,而且这条河我还很熟悉,正是之前带着李悠然插鱼的那里。 我正发着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突然身下动了动,接着一个女孩儿也慢慢坐了起来。 一时间,我俩四目相接。 下一刻,我脸上就重重挨了一耳光,“啪!” 我睁大了眼睛,脸上火辣辣的,看着满脸怒色的李悠然,错愕道:“你干嘛又打我?” “还打错你了不成?”李悠然怒声道:“瞧瞧你现在的样儿,存心想对我耍流氓是吧?” 听她这么说,我不由得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这一看之下,惊得我整个人都跳了起来,立即用手捂住下身,面红耳赤道:“这……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衣服呢!” “我怎么知道你的衣服在哪。”李悠然也站了起来,只是她很快又想起了什么,脸色变了一下,连忙开始查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后来发现一切都好好的,才松了口气,问我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当然不可能知道,而且我还想搞清楚自己怎么会一丝不挂,甚至连条裤衩都没有了呢,只好对她说:“先别管那么多了,你快给我找件衣服穿吧。” 可是我立即又意识到自己说的是废话,荒郊野外的,哪里来的衣服? 好在离小河边不远有两颗芭蕉树,李悠然过去帮我折了一片蕉叶过来,当成浴巾一样围住下半身,这才没有那么难看。 “你没有事吧?”我挠了挠头,对李悠然说:“你不是让张扬给抓走了吗,怎么……” 李悠然也显得很疑惑的样子,不过没有回答我,而是蹲下来,眉头紧锁,在地上找着什么。 不一会儿,她好像找到了个什么东西,捏在手心里,随即又去看自己左边的肩膀,脸色变得越来越奇怪,喃喃自语道:“不应该呀,怎么会这样子呢?” 我不由得凑过去问:“什么不应该?” 李悠然只好把手心的东西摊开来让我看,第一眼的时候我还认不出来,但又仔细看了一会之后,才意识到,这居然是一颗子弹头! “你帮我看一下我后面。”李悠然把后背转过来,指着自己的左肩膀说:“看衣服上是不是有个小孔?” 我顺着她的手指望过去,发现她后背肩膀的部分,果然有个小孔,只有小拇指大小,于是就点头说:“对,确实有个小孔。” 得到了我的确认,李悠然却显得更加疑惑了,又低头沉思了好久,只不过好像仍旧没有想出个所以然,不由得有点烦躁,对我说:“姓刘的,你还记得昨晚发生过什么了吗?” “发生了什么?”我恍惚了一下,不由得想起,昨天晚上,我救了陈雨之后,自己一个人又蹬着自行车,去了李悠然所在的一个游乐场里,但是我才刚进去,就立马被几个黑西装给制服了,然后张扬拿着鞭子抽了我好久,抽得我最后彻底动弹不得,又依稀听到李志鹏在我耳边说着李悠然的坏话,当时我心里又生气又愤怒,恨死了这些人,气得最后连视线都变得血红了起来。 不过之后的记忆在这里就断了,我再仔细往下想,已经没有了半点头绪。 听我慢慢说着,李悠然的脸色开始变得很奇怪,有时震惊,有时悲伤、有时又很愤怒的样子,到了最后她眼睛一亮,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紧皱的柳眉也舒展了开来。 “你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李悠然眯起眼睛问我。 “好想还记得一些。” “哪些?” 我挠了挠头道:“就,就是你说你喜欢我的那个……” 果然不出所料,正认真听我说话的李悠然立即瞪起了眼,骂道:“找死了你,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 “你就是说了啊,我都听见了。” 李悠然脸色罕见地有些绯红,伸出两只手,一边一个,用力揉着我的脸,咬牙道:“没说过就是没说过,你赶紧忘掉它!” 揉着揉着,李悠然看着我的脸,又“咦”了一声,不由得把脸凑了上来,仔细打量我的眼睛,看完之后又去看鼻子,然后是嘴巴。 “姓刘的,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变了很多呢?”李悠然捏着我的下巴说:“你是不是去整容了?” 我看着她惊讶的目光,奇怪道:“哪里变了?” 李悠然也不解释,指着旁边的河水说:“你自己去看好了。” 我看她说得煞有其事的样子,半信半疑,于是就走到了河边,把脸凑近水面去看。 结果这么一照,连我自己也震惊了! 以前我对自己的相貌很有自知之明,说好听点是一般般,说难听了就是大众脸,属于那种混进人堆里,绝对不会有半点显眼的类型。 但是此刻倒映在水面上的这张脸,虽然大抵的轮廓,还能看得到以前的影子,但跟以前相比,又明显不同了,不仅鼻子变得挺拔了很多,眼睛也稍微变大变长了些,让得看起来跟脸型更加搭配。不仅如此,嘴唇薄了,下巴也变尖了一丢丢,朝着水面张开嘴,能看到里面两排整齐而洁白的牙齿,虽然以前也白,但远没有现在白得那么无暇,好像雪一样。 我震惊得无以复加,看着水中这张熟悉而陌生的脸,一时之间,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这时候,我身后的李悠然又惊叫起来:“姓刘的,你身上的长毛怎么也不见了!” 听到她的话,我下意识往下看,但这一看之下,我整个人就彻底惊呆了,发现原本我已经长满长毛的胸口、双手、还有全身所有的地方,如今果真光溜溜的,一根怪毛也看不到,不仅是这样,我右手昨晚浸泡在了强酸里,明显已经废了,可现在却完好无处,一点事也没有。 我不由得想起,四年前那个中秋节的晚上,我也像这次一样,突然间不省人事,但醒来后身上的毛就脱光了,半点征兆都没有。 我皱起眉头,突然心中出现了很多想法:娘叮嘱不能在中秋节外出的话、怪毛,还有之前突然长出来的指甲,这些东西好像都有着莫名的关联似的,但只要我一往深处想,头又会剧痛起来,只好作罢。 李悠然围着我左看右看,不时捏捏我的脸,又扯扯我的耳朵,啧啧称奇。 当然,身体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最震惊的当然还是我自己,我意识到在我昏过去的这段时间里,一定发生过什么大事,可每当我去问李悠然,她不是假装不知道,就是不肯说,最后问得烦了,干脆一脚踢过来,怒道:“变好看了不是好事吗,再这么多废话小心我削你!” 我只好不敢问了。 原本我想催促她快走,毕竟我现在一丝不挂,得找些衣服穿,不然被人看到了很不好。谁知道正在看手机的李悠然却叫叫了起来,焦急朝我招手道:“姓刘的,你快来看看,你那个杀马特朋友上新闻了!” 第34章 风雨欲来 离开了那条河,我和李悠然悄悄跑回了市区里,然后她到一家服装店给我买了身衣服穿上之后,我才敢出来见人。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身上的毛脱光了之后,不仅我脸上变化很大,就连整个人也变高了,跟李悠然站在一起时,以前她是在我眼睛处,可现在已经到我嘴巴了,比她高了整整半个头。 我把这一点也跟她说了,可她不仅不在意,还说什么男人要像我这样的身高才算正常,再矮的话,那叫二等残废。 短短的一句话,驳得我哑口无言。 而且回到了市区之后,路过街边一些小刊亭,我总会在那些报纸上,看到李悠然说的那个新闻。 新闻的大概内容是,昨天晚上东城区的一个废弃游乐园里,出现了一起猛兽袭击路人的惨案,死亡人数达到整整7个,重伤6个,轻伤一个。死去的人里面,有一个姓张的,听说是本市一个有名富商的儿子,而重伤的那五个人,精神上受到了极大刺激,经专家鉴定,已经彻底疯了,唯一一名轻伤者,姓罗,是本市某高中的高一学生,在当时刚好路过,但因为当时野兽并没有袭击他,所以才逃过一劫。 而伤人的野兽是两头野生的西伯利亚虎,听说是被人从国外偷运进来的,结果卡车在运送它们的过程中,车厢的门松开了,才让两头老虎有了袭击人的机会。 新闻上说两头老虎中,一只被击毙,一只受了伤被抓住了,而偷运的人也已经被有关部门控制,案件正在进一步审查中。 说实话,看完这个新闻我真的是又惊喜又解气,惊喜的是罗风这小子竟然没事,解气的是原来昨晚游乐场那些人,死了整整7个,而其中我最憎恨的李志鹏和张扬就在里面,因为新闻上刊登了他们的照片,虽然眼睛处打了马赛克,但我还是一眼就把他们认出来了,这不得不让我拍手称快,省得我再找他们报仇了。 唯一还有所疑惑的,就是不知道李悠然是怎么获救的,那天晚上我刚到游乐场的时候,明明看到她被绑在了摩天轮上面,最后怎么会跟我一起晕倒在了河边呢,而且我还一件衣服都没穿,整个人变化那么大,不仅身上的毛全脱光了,原本已经残废掉的右手也完好如初,这让我怎么想也想不通。 倒是李悠然对这个新闻有些心不在焉的,仿佛李志鹏跟张扬的死,对她一点影响也没有,反而老是偷偷看我,好像我脸上长着什么东西似的。 不过好在,李悠然没心没肺习惯了,很快又变成了那副凶恶的样子,对于中秋节那晚我拒绝她的邀请尤其在意,她说那是她的十八岁生日,一整晚都白白浪费了,得让我赔偿。 我心想那时候我确实做得不对,搞得后来她被张扬抓走了,我得负很大的责任,所以就问她想要什么赔偿? 李悠然打量着我,笑得贼兮兮的,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说先不告诉我,等回学校我就知道了。 就这样,李悠然跟我分开了,她说她要回家,毕竟出来一天一夜了,连电话都没打回去,她怕家里人担心。 其实我对她爸妈还挺好奇的,也想知道她在家里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我又怕她爸妈会误会,也拉不下那个脸,就没跟着她回去。 学校原本放了七天的假,但现在才刚过完两天,所以剩下的那五天里,我又开始去找兼职做,想要趁机会多赚点钱当伙食费。 本来我还打算去之前那个工厂做装货工的,谁知道他们的货源滞销,卖不出去,所以不用我了,我只好又开始了满大街去找工作。 而且这一次我还做好了准备,如果再像之前那样,找个好几天也找不到工作的话,就得去捡瓶子卖了,毕竟卖塑料瓶虽然收入低,但起码也没有装货那么累。 谁知道我还没开始找呢,就在街上被两个女生给拉住了。两个女生的年纪在25、6岁左右,应该是刚毕业的大学生,长相虽然一般,但很有礼貌,对我说:“先生你好,看你长得这么帅,身材也挺不错的,有兴趣做我们店的模特吗?” 有史以来第一次被人称赞,我心里乐开了花,忍不住就跟这两个女生攀谈起来。 说来也奇怪,现在不仅我的身体变化大,就连性格也变了,再也没有以前那么胆小、畏首畏尾的,哪怕跟异性交谈也能保持镇定,一点也不怯场了。 通过跟这两个女生的谈话得知,她们原来是做淘宝店的,卖的是男装,所以打算让我做她们的服装模特,每个小时给30块钱。 这让我觉得很惊喜,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跟着两个女生到了她们家,然后开始布场景,化妆什么的,弄完了之后,再穿上各种各样的上衣、裤子、鞋子,不断摆着造型,让她们拍下来。 虽然我什么也不懂,但有这两个女生在旁边指点,我倒也学得挺快,渐渐地摆出来的造型也越来越自然,拍出来的照片效果非常不错,基本在电脑上PS掉一些小瑕疵之后,就可以直接发布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那两个女生每天都会来找我,一天下来拍上个四五个小时,不仅轻松,而且肚子饿的话,饭她们也给包了,工资还是日结,这让我感到非常高兴,没想到人变好看了之后,连运气也好了,如此轻松的工作,我以前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五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我也因此赚到了七百块钱,那两个女孩听说我要回去上课,挺不舍的,给我留了电话号码,让我放假了的话,就随时联系她们,她们家的服装店一定欢迎我。 给她们道谢了之后,我径直坐公交回了学校,然后在校外的一家二手手机店里,花两百买了个按键式的手机,功能虽然挺少,但起码能发短信打电话,这对于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把罗风跟李悠然的号码存好了之后,分别给他们俩发了问候的短信,这才喜滋滋的进了学校。本来我还想存着陈雨的号码,但又发现没这个必要,也就作罢。 回校的当天晚上,上晚自修,不知是不是因为我改变了太多的缘故,班上那些女同学看我的目光完全变了,以前是又厌恶又嫌弃,现在不仅好奇,有时候还频繁地回头看我,议论纷纷的,很惊讶的样子。 这就是青春期少年们的通病。 一个男生如果长得不好看,那么他就算学习成绩再优秀,也不会有太多女生关注;而一个男生如果长得很帅,那么就算他学习再差,哪怕他是个小混子,也照样会有女生喜欢,甚至她们还会觉得他的不学无术,是一种酷,根本没道理可讲。 而李悠然也在我身上找到了商机,跟班上的女生大肆宣扬说,我之所以变化这么大,其实都是用了她护肤品的缘故,毕竟我一个大众脸都能变得像如今这么帅气,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等到那些女生信以为真之后,李悠然就开始向她们推销一种外国产的面膜,不知是那些面膜确实好用还是怎么,女生们用完了之后又回来买,而且口口相传,传得其他班级的女生都知道了,纷纷来抢购,让得李悠然的面膜一度断货,非常抢手。 不过,李悠然倒也没亏待我,卖出去多少面膜,她总会给我多少分成,随着生意越来越红火,她干脆就在网上开了个店,专门卖那种面膜,而我得到的分红也越来越多,短短的一个星期,就到手了四百多,这可真是超出我的意料。 而这段时间里,因为李志鹏跟张扬死了,所以没有人再找我的麻烦,原以为平静的生活就这么过下去了,我不仅渐渐走出了怪病的阴影,有时间了也能帮李悠然推销推销面膜什么的,活得有滋有味。 结果那天下午,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竟然让我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第35章 出头鸟 那是一个很平常的下午。 第一节课下课之后,李悠然又像往常一样,给班上的女生们推销起了护肤品,像洗面奶、眼霜、隔离霜、防晒霜、遮瑕膏这些,还亲自拿我来做示范,不断往我脸上涂各种各样的护肤品,涂完之后,还让那些女生这里摸一摸,那里捏一捏,得意洋洋道:“看到没有,这小子皮肤好得都能掐出水似的,都是用了我这个护理套装的结果!” 那些女生眼睛发着光,将我团团围住,开始议论纷纷。 “真看不出来啊,刘海这家伙竟然能变得这么帅,比班上其他男生都帅,好像整容了一样!” “这都是多亏了悠然那些化妆品吧,每个人吸收不一样,估计刘海就是那种特别容易吸收的类型,别人可羡慕不来的。” “正好这个月的零花钱还剩下不少,我一定得买一套这种护理套装!” “对对对,我也要买,还有上次那个面膜也再要一份,真心好用呢!” 女生们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叫着,李悠然也来者不拒,当面收了钱之后,用一个小本将那些女生的联系方式记录下来,然后再联系网上的店铺开始发货,让她们改天注意到校门口收快递。 而班上那些男生看我改变这么大,嫉妒之下,也羡慕得不行,只好都跟风着买起了各种化妆品,每次一到课间活动,教室里总会齐齐倒着一批人,都在昂着头敷面膜呢,场面一度极为壮观。 其实我也有问过李悠然,问她卖的那些化妆品是不是便宜货,低价批发回来,再高价卖出去,赚巨额的差价? 李悠然就拿脚踹我,说她的护肤品全是外国进口的,比珍珠还真,没看到那些女生买了之后都说非常好用吗?当然,她卖得肯定会比外面贵一些,反正这学校里的都是有钱人的孩子,一个月的生活费动则上千,根本不会在意那点钱,而且女孩子都是爱美的,哪怕她们不在她这里买,也会在别的地方买,会不会买到假货先不说,钱肯定亏了吧?所以还不如自己赚了呢。 原本我还以为自己帮着她赚黑心钱呢,听她这么说,总算放心不少。 眼见着拿我做完示范之后,李悠然就把我晾到一边了,干脆我就出了教室,到外面透透风。 意外的是,刚出来,我一眼就看到了陈雨正蹲在操场边上,趁着阳光不错,去晒她刚画完的一幅荷塘秋色画。这幅画我看她画了整整一个星期,从勾线到成型,再到后面的上色,一点一点完工。 陈雨天生艺术细胞就好,能歌善舞,这幅画听说她是要代表学校参加市里的艺术展览,所以画得尤其认真,一点也不敢马虎。 阳光下,身着浅蓝色连衣裙的陈雨,括淡而不失优雅,仿佛半蕾待放的牵牛花儿,乌黑头发瀑布般垂直地披在肩上,瓜子脸微微透着淡红。 就跟一个多月前,她第一天出现在教室时的打扮,一模一样。 我目光不由得有些恍惚,心里是很复杂的情绪。 如今,我们的关系已经变了,或者说,我们压根也并没有关系,只是很大程度上,我对她已经没有了以往的那种执念,也不会每天晚上做梦时,都会梦到她了。 陈雨倒是主动找过我几次,为中秋节那天晚上的事情而道谢。本来她还说打算请我吃饭,只是我婉拒了,她也就识趣的没有再提,平时在走廊、饭堂下面遇到,也都是各自礼貌的点头,或是简单的打个招呼,然后匆匆走过。 我在旁边花池里摘了根草放进嘴里,轻轻嚼着,苦苦的,看着那个正在晒画的女孩儿,不知道是因为一直以来所坚持的信念改变了,还是因为我跟她的关系断了,心中莫名的有些感伤。 就在我怔怔出神时,突然间,一颗篮球呼啸着从远处飞了过来,径直打在了陈雨身边的那个水彩调色盒上,里面五颜六色的颜料立即被震散了出来,有很大一部分都掉落在了旁边那幅画上,风一吹,立即就变得一塌糊涂。 本来,陈雨正专心致志地给她的画修色,想让它变得更加完美,可是那个篮球不仅瞬间把画毁了,颜料还溅得她满身都是,把浅蓝色的裙子弄得脏兮兮的,有一些还弄到了她雪白的肌肤上,一阵青一阵紫的,说不出的怪异。 这时候,五六个穿着蓝色球衣的男生跑了过来,在陈雨不远处站住,其中一个明显是领头、穿着11号球衣的男生就吹了一声口哨,阴阳怪气地说:“哎哟,对不起了妹妹,我们不是故意的啊。” 其余的人也立即哄笑起来,嘴上虽然道着歉,但傻子都能看得出,他们就是故意的! 陈雨呆呆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画了一个星期的画,被弄成了这幅模样,脸色涨红了,显然极为气愤,但良好的家教让她指着这群高三的男生,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你……你们!” 那个11号球衣看着陈雨绝美的脸,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狂热,显然是注意她很久了。 “我的画!” 终于,实在气不过的陈雨跺脚道:“你们快给我道歉!” “道歉?”11号球衣皮笑肉不笑道:“不对呀妹妹,谁让你在操场上晒画的,篮球又不长眼睛,怎么能怪我们呢?” “我……”陈雨看看地上的画,又看看远处的篮球,一时语塞。 其实,这还真怪不了陈雨,因为这群人在这边球场打球,可陈雨却是在另一边的球场晒画的,而且还是在最边沿的一小块地方,斜角上还有个花池挡着,如果他们不是故意把球扔过来,就算篮球怎么弹也弹不到她那里去。 陈雨身为玫瑰榜的榜首,不管是身材还是美貌,在学校里都是出了名的,此时看到她被几个高三的欺负,路过的那些学生纷纷就围了上来,很快就在旁边聚成了一个圈,踮脚探头的,争先恐后往里面看。 虽然这事情跟我没关,但陈雨毕竟和我认识,总不能装作很淡定的样子转身离开,只好挤在人堆里,默默地看着。 而那群高三的见陈雨不说话,11号球衣就“哎”了一声,装模作样地道歉道:“行吧,这事儿就当是我们做错了,我周涛代表全部人跟你道歉,并且诚心地请你吃顿饭,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可以原谅我们。” 不得不说,这个周涛确实够圆滑,把话说的很溜,明面上是在跟陈雨道歉,但其实想请她吃饭才是真正目的,毕竟这顿饭是用道歉的名义请的,如果陈雨答应了,他就可以趁机搭讪,如果陈雨不答应,那他也不会因为被拒绝而觉得没面子,而且弄脏画这件事,也基本可以揭过去了,哪怕有人过来抱不平,他也可以有借口说:我都道过歉了,而且还请了她吃饭,是她不去的而已,怎么能怪我呢? 陈雨虽然心思单纯,但毕竟够聪明,在愣了一会儿之后,也反应过来,知道遇见流氓了,不由得怒声说:“我不要你们请吃饭,我要我的画!” 周涛为难道:“那就没办法了啊,我们又不会画画,怎么给你画呀?”一边说着,还一边从裤兜里拿出纸巾,抽出来一张,直接就往陈雨手臂上擦,笑嘻嘻道:“瞧瞧你,身上那么脏,哥哥帮你擦一下吧。” 如果说之前这个周涛是在假正经,那么现在可就是明摆着揩油了,拿着纸巾的手动作粗鲁,手指还故意往陈雨雪白的肌肤上蹭,脸上一副享受的模样,引起周围看戏的男生一片哗然声。 围观的人那么多,男女皆有,其中肯定混着很多陈雨的追求者,甚至给她写过情书的也有,但他们除了干着急之外,谁也不敢站出来,毕竟周涛跟他的同伴不仅是高三的,而且还是学校篮球队的,在五中可以说是地头蛇,一般学生怎么敢站出来做这个出头鸟呢? 眼见着陈雨不断往后躲着,急的快要哭出来,可周涛不仅不停下,反而更加的放肆,拿着纸巾的那只手,竟然还要往她胸口伸去。 我在旁边看得莫名火大,再也忍不下去了,挤开人群直接走到陈雨身边,抓住了周涛的手,沉声说:“同学,你过分了吧?” 周涛看着我,愣了一下,随即整个人就炸毛了,用力把手抽了回去,狂骂道:“我说你他妈找死是吧,上次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你,你反而自己送上门来了!” 第36章 无法置信 我对这个周涛当然不陌生,之前在饭堂的时候,他就对李悠然动手动脚的,而且这人嘴巴是真的臭,什么污言秽语张嘴就能来。 此时他那张长满青春痘的脸已经涨红了,咬牙切齿的,不知是是因上次一拳被我打晕,还是因为我跑出来当出头鸟,让他极为恼火。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中秋节那天晚上以后,我不仅外貌发生了巨大变化,就连性格也变了,换做是以前,如果面对周涛这群高三的,我肯定吓得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但如今我却敢跟他对视,而且看到陈雨被他们欺负,心里也异常火大,右手隐隐发热,有一股莫名的冲动,恨不得一拳把周涛的脸打烂。 “你道歉就好好道歉。”我冷冷道:“手那么多干嘛?” “关你屁事?”周涛骂道:“你算啥东西,也敢对我指手画脚的?” 我定定看着他,干脆不说话了,因为我知道动嘴皮子没用,而且周涛的嘴巴这么厉害,我也说不过他。 而看到我站出来,陈雨的眼睛亮了一下,下意识缩在了我背后,她不好意思抓着我的手臂,只好用手捏着我的衣摆,关节处微微发白,显然心里很紧张。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让她不要紧张,同时心中也有着一股莫名的自信,让我脸色变冷,目光如炬地看着周涛。 “行啊,你还挺有种。”周涛冷笑了起来,若有所思地点着头,还转过身去,似乎在想应该用什么法子让我好看。只是冷不丁的,他又霍然回身,原来是从同伴那里接过来了一个篮球,狠狠朝我头部打了过来。 仿佛预知到他动作似的,我把右手伸出,手掌也随之张开,挡在了脸的前面。 下一刻,“啪”的一声,篮球打在了我手掌上,但是却无法前进分毫,被我整个抓在了手里。 围观的学生们脸上露出了惊讶,似乎想不到周涛那么用力打过来的篮球,竟然会被我如此轻松的抓住了。 不过,篮球虽然被我接下了,但掌心处还是一阵阵酸痛,足可见周涛这厮用的力气有多大,如果换上别人挨这一下,估计得被打出脑震荡来。 周涛愣了一下,忍不住就骂道:“你妈逼,给我把球扔过来。” “有本事自己拿。”我不慌不忙,寸步不让。 似乎觉得我能接下球只是侥幸,周涛哼了一声,两步走上来,想把球拿回去。 但是这一刻,我整条右手又像之前那样,开始变得滚烫起来,仿佛充满了力量似的,五根细长的手指紧紧抓着篮球,稳得很,周涛用手一掰,掰不动,然后两只手抱住篮球,使劲往后拉,可还是拉不动,篮球仿佛在我手上生根了似的。 “你怎么了?”我奇怪道:“快把球拿回去啊。” 周围人不明所以,但看到周涛用了很大力也没法把球从我手上拿回去,一时也幸灾乐祸起来,发出各种窃笑。 周涛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似乎觉得在我一个高一的菜鸟手里吃瘪,让他很没有面子,眼睛一转,计上心来,干脆往后退开十几步,来到了一边的篮板下,朝我做了个“过来”的手势,强装镇定地挑衅道:“行啊小子,看不出你运球还挺不错的,继续来露一手,我守你攻!” 周涛确实是个老油条,三言两语就把刚才收不回球的尴尬甩给我运球上了,而且还反将一军,让我跟他比一比,可谁都知道他是学校篮球队的,在篮球操作上岂止比我一个高一新生强上一丁半点? 陈雨在身后拉了拉我的衣服,小声说:“要不,算了吧,最多我重新再画一幅就好了……” 我看着她犹豫的眼神,知道她是怕我会输,这么多人看着呢,输那一方肯定会很丢脸的。 虽然她是为我担心,但我却并不打算这么罢休。心里想,一直以来,我已经窝囊得太多了,以前,看到陈雨被欺负,我没有帮忙,但现在,我不能再让相同的事情发生。 所以,我胆气变得更壮了,整条手臂已经滚烫得发痛,忍不住就大声道:“好,那你就给我守住了!” 说着,我捏着篮球也走了出来,在周涛几步外站住,看了一眼他身后的篮筐,开始一下一下运着球,严阵以待。 看到我居然敢跟学校篮球队的周涛比球技,围观的学生窃窃私语着,又议论了起来。 “周涛去年在市校联赛上,可是得过亚军的,他一个高一的新生居然敢挑衅他,活腻了吧?” “就是,这小子肯定是脑子秀逗了,想着在妹子面前出出风头,只能说丢脸也是他活该吧!” “单篮比试一般都是一球定胜负,有人做庄吗?我赌这小子的球肯定不进!” “我赌周涛赢!” “我赌那小子刚起跳就得被周涛盖球!” “我赌他运球过程中就得被抢球!” 周围的学生看热闹不嫌事大,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大多都是不看好我,认为我根本不可能是周涛的对手。 不过,也许是因为我长得不错的缘故,倒也有个别女生在给我打气、喊加油,只是声音实在不如那些男生的大,微弱得很,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 陈雨站在我后面,一只手放在了胸口处,紧抓着,显得非常紧张的样子,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我收回目光,手中继续运着球,深呼吸,整条右手已经由滚烫变得异常胀痛,就像之前在饭堂的那一次一样。 终于,我运着球朝周涛冲了过去,这厮紧盯着我,嘴角出现一丝冷笑,脸上分明写着两个字:找死! 我速度不减,脑子里计算着自己与篮筐之间的距离,心中默念着:一步、两步……此时,周涛用极快的速度出现在了我右边,右手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往我肋下探了进来,想要抢我的球。 我心中一怒,正好用滚烫的右手肩膀,重重撞向了周涛的胸口,不知是我力气太大,还是他没站稳,他整个人在我这一撞之下,发出了一声惨叫,居然倒飞出去了两三米远。 我不管他,又在地上运了一下球,然后心中继续默念着:一步、两步……到了第三步,整个人就跃了起来,离地两米多,双手抱球举过头顶,狠狠地扣进了篮筐里。 然而,在我双手触碰到篮筐的那一刻,右手的炽热感已经达到了极致,胀痛得我想叫出声来,大脑一片空白,不由得用力往下一掰! 嘭! 钢化玻璃做的篮板,居然在我这一掰之下,发出一声闷响,整个碎裂了开来! 随后我落回地上,身后立即掉满了玻璃碎渣,哗啦声不绝于耳。 我一脸惘然地看着手里的篮筐,又抬头看看头上成了一个空架子的篮板,整个人都懵了。 而最为震惊的当然是周涛,还有那些围观的学生,每个人都睁大了嘴巴,圆瞪的眼珠子仿佛要掉出来,满脸的无法置信。 要知道,钢化玻璃是非常坚固的,而且平时被那么多人用篮球打来扔去,也不见有什么破损,可现在就这么被我两手空空的,整个儿掰碎了,力量得有多大? 只怕一头大水牛的奋力一撞,也不过如此吧。 周涛捂着胸口从地上站起,刚才我那一撞应该是非常痛,他脸色都白了。不过他肯定不服气,咬牙切齿的,对我恨到了极点,而他那几个同伴也虎视眈眈地走了上来,似乎已经恼羞成怒,准备朝我动手了。 结果幸运的是,上课铃声在这时候响了,围观的学生一哄而散,周涛也只能悻悻然地跺脚,给我放狠话道:“你他妈给我等着,回头我再找你算账!”骂骂咧咧的把旁边的球捡回来,跟几个同伴急匆匆走了。 第37章 两拳超人 等到操场上的人基本都走光了,我双脚趔趄了一下,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好像全身的力气都消失了,整个人软软地往一旁跌倒。 好在陈雨也还没走,连忙把我扶住,一看我的脸,顿时惊叫道:“发生什么事了,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好不容易自己站住,就发现整条右手已经酸麻了,还轻轻颤抖着,一点知觉都没有。 “没事,估计有点脱力了,休息一下就行。”我搪塞道。 陈雨明显不信,皱眉道:“之前在饭堂的那一次,我看你也是这样,真的没事吗?要不要我送你去校医室看看?” “真没事,不信你看。”我推开她,强行一个人站着,还转了个圈,想要证明自己很好,结果脚下又一软,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这样一来,我连站的力气都没了,更是说不出话来,眼见着上课铃声已经过了挺久,估计老师都到教室了,陈雨怕她这么扶着我回去,会闹误会,而且她身上也沾满了五颜六色的颜料,正需要洗一下,就说要不先扶我回宿舍休息一下? 我想了想,也只能这样了,只好点头。 就这样,陈雨扶着我到了宿舍,放我到床上躺好之后,她才离开。 而我则累得一动也不想动,心里不断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想不明白为什么我右手突然会充满了力量,不仅把周涛撞飞出好几米,还整个把篮筐给掰碎掉了,当时右手那股滚烫而肿胀的感觉,跟之前我一拳把周涛打昏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而且事后也同样脱力,连站也站不起来,唯一不同的,是第一次我打了人,还锤烂了一张桌子,所以整条手臂都肿了,这次除了把篮板扣下来了之外,什么也没干,所以右手才没事,单纯的酸麻而已。 我越想越觉得奇怪,从一开始右手变得炽热、肿胀,急于想找个东西发泄,到全力出拳之后,胀痛感消失,然后整个人瘫痪,那模样就好像我把全身力气都集中在了拳头上,再瞬间全部释放出去了似的。 而且,集中力气这种事情都是自己运作的,不仅没征兆,更没法去控制,不过唯一一个特征则很清楚,就是每一次右拳集中力气之后,只能释放两次。比如说,在饭堂的时候,我打了一拳周涛,又锤了一拳桌子,力气就没了;刚才在操场上,我拿肩膀撞了一下周涛,再用力扣了一下篮筐,力气同样没了。 怎么就像两拳超人似的,帅不过三秒? 还好两次运气都不错,不是唬住人就是上课铃声响,不然我估计得被周涛跟他的同伴活活打死。 想到这里,我右手慢慢地又有知觉了,那股酸麻感减轻了一些,应该刚刚休息了一会的结果。 我烦躁不已,看着自己的右手,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时候,宿舍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陈雨小心翼翼地探进头来,低声说:“小海,你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回答说:“已经好多了,起码能够自己走路。” “那……”陈雨犹豫了下,道:“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什么忙?” “你还是跟我来一下吧。”陈雨有些不好意思道:“去到你就明白了。” 就这样,我跟着陈雨离开了宿舍,一路来到了她的寝室外,也就是之前李志鹏放摄像头的那里。 “我钥匙忘记带了,进不去。”陈雨指着窗口,脸红红的,低声说:“我床头就在里面不远,那里放着衣服,可是我手不够长,你能不能帮我拿一下?不然我没有衣服换了。” “哦,这样啊。”我恍然大悟,随即点头道:“小事而已。” 见我答应了,陈雨说了声谢谢,然后让我来到窗口,指着离窗不远的一张床说:“衣服就在那儿。” 我顺着她的手指望去,果然看到了,离着也不远,我手一伸刚好够得到。只是我看着那些衣服,脸色却变红了起来,总算知道陈雨为什么那么为难了,因为那衣服有着内衣啊! 既然答应了,我又不能不帮,只好伸手进去的时候,闭上眼睛。 可是这样一来,我的手就失去了准头,小心翼翼地在床头处摸索着,好半天手指才碰到了东西,软软的,摸着很滑,也很舒服,心想应该是了,于是就用力一抓,抓起了一堆布料,火急火燎地抽了回来。 直到把手完全拿出来后,我才敢睁开眼,可不看还好,一看连呼吸都停止了,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火在烧,不用说已经涨红了。 衣服虽然是拿出来了,但我的手正好抓在了陈雨那件浅蓝色的文,胸上,而且手指更是把凸起来的部分,给抓得变形了,那样子就好像是我故意的一样,吓得我浑身像触电似的僵硬,急急忙忙把衣服放到了陈雨手上。 陈雨脸色也红,而且还有些古怪,但却没说什么,问我能不能帮她提两桶水到浴室去,她力气小,提不动。 我避免尴尬,满口答应着,又小跑着到自己宿舍,拿了两个桶,后来意识到她进不去宿舍,只好又回头把洗发水跟沐浴露也带上。 现在还是上课时间,而水房一般都是要放学才亮灯的,所以光线很暗,一个人都没有。陈雨拿着衣服站在旁边,我则拿两个桶在打水,谁都没有说话,气氛显得很沉闷。 终于,水打好了,我一手一桶帮她提到了下面的女浴室门口,然后自己又跑了回来。 本来以为已经没我事了,准备走,结果才刚出门口,陈雨又提着两个空桶上来了,我一愣,问她这么快就洗完了吗? 陈雨有些无可奈何的样子,说还没洗呢,浴室门的门不知道被哪个恶作剧的学生锁上了,进不去,她只好把水倒了,拿着空桶回来。 我说宿舍门打不开,浴室门也锁了,这可怎么办? 陈雨看了看手里的衣服,又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周围,凝神沉思了一会,才咬着嘴唇说:“那也没办法了,现在离放学还要好一会儿,要不,我就在水房里面洗吧……” 我睁大了眼睛,失声道:“水……水房里面?” 陈雨有些懊恼的样子,跺脚道:“不然还能咋办,反正现在没人,只……只要你不偷看的话,又不会有人知道。” “我怎么可能会偷看。”我气道:“你可别把我跟那些思想肮脏的人联想到一块。” “要我相信你也行。”陈雨抬了抬下巴道:“那你就在门外帮我看着,有人来的话,你第一时间告诉我。” “行,我帮你看着。”我转过了身,背对着门口,虽然很郁闷,但也生不起气来,毕竟这里是水房,没遮没拦的,我一个大男人杵在这里,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换成任何一个女孩子,应该也会有跟陈雨一样的想法。 很快,陈雨进去之后,水房里就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脱,衣服声音,不一会,水声也传来了,然后就是浓郁的洗发水香味。 我站在门外,听着里面那些动静,尽管不是故意的,但脑子里仍旧出现了各种奇奇怪怪的画面,令人面红耳赤。 我正准备走远一点,免得心猿意马,但就在这时,水房里突然传来了陈雨的一声尖叫:“啊!” 我浑身一惊,心说里面黑乎乎的,她不会磕到碰到了吧?一边回应着:“怎么啦!”一边急急忙忙冲了进去。 然而才刚进门,一个雪白的身·躯就扑进了我怀里,带着哭腔道:“我踩到老鼠了,它还咬了我一口!” 我大松一口气,正准备安慰她,结果没注意水房的地很滑,而且还满是沐浴露的泡泡,一脚踩空了,两个人瞬间失去平衡,齐齐摔倒在了地上。 摔倒的时候,本来是我垫在下面的,可不幸的是撞到了头,那巨大的疼痛令我惨叫一声,整个人瞬间软了,没有了半点力气,下意识挣扎了一下,却恰好翻了个身,重重把陈雨压在了下面。 而且运气更不好的,我两条手也被陈雨压在了背后,抽不出来,而且两个手掌好像还托着了某个浑圆而富有弹,性的东西,稍微一用力,就很轻易地凹了进去。 本来我的膝盖还能顶着地面,支撑上半身的重量,谁知道陈雨又发出一声尖叫,骂了一声“臭流氓”,然后用力一口咬在了我肩膀上,痛得我也大喊一声“啊!” 膝盖一下子脱力,导致上半身也压在了陈雨身上,然后抱着她,在不仅滑而且有些倾斜的地面,一连翻了两三圈,期间她咬着我的肩膀也松开了,到了最后翻滚的速度停下后,已经变成了她上我下,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也撞到了什么地方,浑身无力的样子,头部无力地垂了下来。 一时间,我睁大了眼睛,只觉得嘴唇上软软的,香香的,暖暖的,让得大脑嗡了一声。 头顶上,热水散发的雾气在盘旋着,升腾着,让整个水房看起来,仿佛幻境一般。 第38章 不救 自从在水房发生那件意外的事情之后,一连两天,陈雨的脸色都是冷冰冰的,换在以前,无论在任何地方遇上了,她总会朝我笑一下,或者简单地问候一声。可现在不同了,她不仅会恶狠狠地瞪我一眼,挨得近的话,还会拿脚用力踩我一下,什么也不说,径直离开。 虽然,当时我并不是故意的,陈雨后来也打了我一巴掌,可我心里仍旧心虚,有些不敢面对她。 而且说实在,我心里也挺后悔的,明明中秋节那晚已经把话说很得明白,明明我们的关系已经断了,可就是因为我的正义心太重,在操场上帮了她,才导致后面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让我跟她之间又有了点莫名其妙的联系。 不过,仔细一想的话,如果当时我不站出来,又没有人去帮陈雨,那她最后的结果又会怎么样?被周涛占尽便宜?被路人看笑话之后,又传得整个学校都知道?我想,任何一个都是她无法接受的吧,而且周涛第一次占便宜成功了,难免不会来第二次,第三次。她一个女孩子,除了长得漂亮之外,什么后台也没有,估计会被一直纠缠下去。 所以说,我当时虽然不应该帮,但也不能不帮,就像注定了的事一样,躲也躲不掉。 这两天班上还给李志鹏开了个简单的追悼会,全班同学默哀三分钟。只是平时李志鹏横行霸道惯了,人缘极差,同学们对他的印象很不好,所以并没有人露出沉痛的表情,仿佛就死了个无关痛痒的人而已,也许过一段时间再提起这个名字,估计还有人要想半天才能记起来李志鹏是谁。 让我不得不感叹人生命的脆弱,还有这世事的无常。 不过李志鹏那么坏,心狠手辣的,长大后肯定会是个恶棍,死了反而是件好事,省得他以后犯事儿了,还要蹲牢子,浪费国家资源。 而李悠然除了卖她的护肤品之外,还是会一如既往的欺负我,拿笔扎我的手臂,有事没事拿脚踹我,拍我的头,饿了渴了,仍旧让我给她买水、打饭,已经由里到外把我当成了她的小弟。只是跟以往有些不同的是,她偶尔会变得很安静,把头枕在我肩膀上,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有时候她还会捧着我的脸,很仔细地看我的眼睛,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你可不要再变成那种吓人的样子了啊……” 罗风直到今天才回到学校,看得出精神很好,中秋节那晚身上被张扬砍的刀伤也基本痊愈了,加上我们已经快十天没见面,互相有挺多话要说,于是就在晚上下晚自修后,悄悄翻墙出了学校。 本来我们约好了要去喝一杯的,结果才刚离开学校不远,就在旁边一个树林里,听到了些古古怪怪的声音。 那些古怪的声音,只要不是傻子就能听得出来是怎么回事,叫人面红耳赤。当时罗风还很好奇,想去看一看,我把他拉住了,让他别凑那个热闹,不道德,毕竟现在的年轻人那么开放,在哪遇到这种事都不出奇。 罗风就唉声叹气,说什么人比人气死人,像他这样穷学生,要钱没钱的,长得又丑,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找到真爱。我看了他一眼,说你要是肯把头发染黑了,也别打扮得那么怪异,想找个女朋友还是很轻松的。 罗风有些不置可否,反而又鬼鬼祟祟地反问我,说我现在跟李悠然有什么进展了没有? 我一愣,不由得就摇头道:“算了吧,她现在就没有一天不欺负我的,除了打就是骂,我哪敢跟她有什么进展?” 罗风幽幽道:“老哥,你就知足吧,起码那天晚上她还说了喜欢你呢,像我……” “停!” 罗风话刚说到一半,我就打断了他,示意他别出声,轻声说:“仔细听!” 罗风不明所以,只好竖起耳朵仔细听。 很快,我们两个人就同时听到了旁边的绿化带深处,传来一些细小的动静,当然,绝不是之前那种古怪的声音。 听着听着,罗风吃惊道:“好像里面有个女孩子在喊救命!” “没错。”我同样也听出来了,这确实是有个女声在呼救,只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那声音很熟悉,而且是越听越熟悉的那种。 我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忍不住对罗风说:“要不,我们进去看看吧?” 罗风怪异地看着我道:“你刚不还在说,我们不要随便管人家的闲事呢?” “刚才那是人家的私事,现在是人命关天的事,我们怎么可以坐视不管呢?”我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跟上,自己则当先朝声音的来源处冲了过去。 学校旁边有很大一块绿化带,半公园化的,平时很多人都会在这里散步,只是今天很晚了,才看不到半个人影,而穿过了这片绿化带,才能到达外面的大马路。 好在隔着不远就会有个路灯,光线不至于太暗,我跟罗风一路上都是走直线的,偶尔遇到一两个花池草丛,都是直接跨过去,所以速度很快,走了有几十米,就听到那声音渐渐大了起来,确实是一个女孩子的呼救声。 随着逐渐接近,那呼救声音越来越清晰了,可我的眉头却紧皱了起来,心想这声音怎么越听越像是陈雨的?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低头穿过几棵树之后,再拐了一个弯,前面不远就出现了一个凉亭。 此时,那个凉亭里面站了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儿,原本是穿着白衬衫和短裙,只不过现在衬衫已经被人撕裂了,露出了右边整个雪白的香肩。 女孩子显得很惊慌,不断高声喊着救命,同时一只手紧紧抓着衬衫破碎的部分,避免它掉下来后露出身上的大片春光。 而凉亭的周围,则站了四个身材高大的男生,把凉亭的几个出口全堵住了,防止女孩逃跑,其中一个长相最猥琐的,则不怀好意地朝女孩走了过去,嘿嘿笑道:“放弃吧,这一带晚上是不可能有人来的,还不如留着点力气等会儿在我下面挣扎呢。” 女孩子绝美的脸早已毫无血色,眼看着那猥琐男慢慢逼近,身后左右也全有人守着,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手机,不断往她身上拍着照,而且是专挑她肩膀、修长的双腿拍,咔嚓声不绝于耳。 我和罗风躲在离凉亭不远的一棵树后,路灯刚好照不到这里,所以那些人发现不了我们。 “这不是那个陈雨吗?”看着那个惊慌失措的女孩,罗风惊讶道:“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被那个高三的周涛带着人堵住了!” 我沉着脸,没说话,但拳头已经紧抓了起来。 这时候,凉亭里的周涛已经逼近了陈雨,满是青春痘的脸一片阴翳,冷笑道:“老子已经等了两天了,好不容易等到你一个人出学校,你说我会轻易放过你吗?别做梦了!诚心请你吃饭,你他妈居然敢在操场上当众拒绝掉,老子今天要是不把你玩儿死,我周涛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陈雨咬着嘴唇,一点一点往后退,不一会就已经碰到了身后的长椅,再也无路可退。 “王八蛋的周涛!”眼见着周涛已经抓住了陈雨的手,罗风又急又恼,对我道:“咱们赶紧去救她吧,不然要来不及了!” 我别过脸,不再去看陈雨那慢慢变得绝望起来的目光,紧抓成拳头的手也一下子松开,一边往外走一边沉声说:“不救,我们赶紧走吧。” 第39章 必须救 听到我的话,罗风愣住了,愕然道:“为什么?” 我站住脚步,回头道:“周涛那么多人,我们就两个,打得过吗?” “这……”罗风一下子被问住了,但很快他又道:“打不过也得去呀,难道我们要见死不救吗?” 是啊,我要见死不救吗?我也在心里对自己说:那可是陈雨呀,不是不认识的陌生人啊。 我也想不通,刚才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是真的怕打不过周涛,还是怕再一次跟陈雨扯上关系? 如果我真怕周涛的话,那么第一次在饭堂的时候,我也不会主动把饭盒扣他头上,在操场的时候,更不会为了陈雨去做那个出头鸟。反正从小到大,我也没少挨打,有些时候伤重得都快死了,结果到最后还不是熬了过来。 也许,真的只是害怕跟她再有联系而已。 这两天,我脑海里总会浮现在水房里发生的画面,那雪白玲珑的娇躯,手上柔软的物体,唇上香香甜甜的触感……一切的一切,都那么清晰,怎么也挥之不去。 那晚在游乐场的时候,我明明已经听到了李悠然发自内心的告白,而我如今的信仰,也早已经变成她了,人们常说男人要专一,不能三心二意,可我脑子里偏偏还会时常浮现起陈雨的脸,这对李悠然来说,公平吗? 还是说,那天晚上在高架桥上,我对陈雨说的那一翻大话,都只不过是故作潇洒而已,其实心里还是想着她的? 一时间,我内心已经全被复杂的情绪所填满,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罗风看我犹豫不决的样子,知道我还在考虑,虽然着急,但也没有催促。 这时候,身后的凉亭又传来了陈雨的一声尖叫,那透着绝望的声音让我整个大脑为之一清,不由得想起,当初在村子时,她经常跟我说,做人要有爱心,要懂得帮助比自己弱小的同胞。遥想那段日子,正是我人生最黑暗的时候,可她却一点也没有嫌弃我,反而爱护着我,给我带来希望,给我带来温暖,哪怕村里的孩子来欺负我,她也是第一时间护着,绝不让我受半点伤害。 可到如今轮到她有危险了,我心里想的却是自己,甚至眼睁睁看着她被周涛欺负,竟然还说出了“不救”这样的话来,也太不是东西了。 不说我们之间有着极深的渊源,就是被周涛欺负的那个不是陈雨,而是一个陌生人,我也应该去帮忙啊。 我心里坚信着,如果此刻陈雨跟我的角色互换,有危险的变成了我,她肯定立马就会站出来,不会有半点犹豫。 想到这里,我刚刚放松下去拳头又一下子握紧了,心底有着熊熊的怒火在燃烧,右手臂也再次出现了那股滚烫而肿胀的感觉。 “走,咱们去救人!”我沉声道:“哪怕打不过这些人,也绝不能让陈雨被他们欺负了!” 罗风的眼睛亮了起来,重重一拍我肩膀道:“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刘海嘛!” “别废话了,时间紧。”我当先从那棵树后面走了出来,罗风紧跟着,两人利用光线暗的优势,在旁边的草丛里慢慢前进着。期间我们还想找块石头拿着,增强点信心,谁知道找了一圈也找不到,只好在一边的树上折了两段拇指大的树枝,暂时当成武器。 此时,我的右手臂已经在炽热中,由肿胀变成了胀痛,意识到全身的力气已经集中在上面了,但是只有两次出拳的机会,于是就对罗风说:“他们一共有五个人,如果我解决掉其中两个,剩下的你能应付吗?” “应该可以。”罗风想了想就,又补充道:“哪怕打不过,拖住还是可以的。” “那就好!”我咬牙道:“记住,无论如何也要先把周涛干趴下!” 罗风虽然平时吊儿郎当的,但他不傻,当然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之后两人又商量了一会,最终在拟定了计划后,我猛地站起,当先从草丛后直冲了出来。 我手里拿着树枝,朝凉亭狂奔了过去,一边跑一边大吼:“周涛,你给我放开她!” 周涛本来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陈雨身上,此时冷不丁听到我的叫声,顿时被吓了一大跳。 凉亭上亮着灯,视线很清晰,所以周涛一眼就把我认了出来,愣了一下之后,猥琐的脸直接就扭曲了,骂道:“又是你个王八蛋,还有完没完了!” “你们都给我过来!”周涛朝他的几个同伴招手道:“给我弄死他!” 霎时间,围住凉亭的那四个高三的,就全都朝我走了过来,我放慢了脚步,大声吆喝道“嘿,一群四肢发达的二百五,有本事来打我啊!” 细想起来,第一次在饭堂里,周涛被我一拳打昏了,第二次又被我在操场上来了个下马威,估计他早已经恨死了我,所以此刻被我这么挑衅,气得整张脸都扭曲了,再也顾不上陈雨,径直朝我冲了过来,嘴上还狂骂着:“今晚要是不把你腿打断,我周涛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见已经达到了勾引的目的,把这五个人的注意力都吸引来了,我撒脚就开始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继续骂着难听的话,打算进一步刺激他们。 果然不出所料,这五个人肺都气炸了,二话不说朝我追了上来,骂骂咧咧的,涨红了脸。 这时候,我回头望了一眼远处的凉亭,发现罗风已经从另一边摸过去了,并且已经顺利地把陈雨接走,总算让我放心不少。 然而我这一放松,警惕性就大大降低,顿时被脚下凹凸不平的地面给绊倒了,整个人脸朝下摔了个狗啃屎,而身后那五个人也瞬间追上来,将我团团围住,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打过之后又一人一脚朝我狂踢起来。 短短的十几秒,我身上就被踢了几十脚,这些混蛋不愧是高三的,力气奇大,我被打得根本起不来,只好双手乱抓、双腿也乱蹬着,却根本对他们造不成多少伤害。 渐渐地,我变得更加无力抵抗,在最后胸口和肚子也被踢了好几下之后,忍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眼前天旋地转,全身痛得快要散架了似的,有一种要死的感觉。 就在这时,踹在我身上的脚突然都停下了,然后围着我的这些人不仅全部散开,还接连发出了巨大的惨叫。 很快,我闻到了一阵熟悉的香味,然后一双柔软的手臂就把我扶了起来,我抬头望去,原来是陈雨,她眼眶红红的,对我说:“小海,你没事吧?” 我张了张嘴,发现有些喘不过气,更说不了话,好不容易站稳了,便大声咳嗽了起来,咳着咳着,又咳出一口血,只觉得肚子里像火烧一样痛,仿佛连五脏六腑都移位了。 而我之所以得救,是罗风把周涛跟他的同伴都引走了,他手里拿着那条树枝,身手极为矫健,一边躲避着拳头,一边往那些人的脸上抽去,啪啪声不绝于耳,一抽就是一条血红的鞭痕,痛得他们嗷嗷大叫。 然而罗风身体虽然灵活,但他毕竟只有一个人,周涛跟他的同伴们也不是省油的灯,渐渐地有些招架不住了,只好朝我们大喊道:“别傻站着了,赶紧跑吧!” 确实,现在我已经受伤了,而且不知道伤得严不严重,根本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唯一脱身的办法,就是跑,跑出这片绿化带,到了外面的大街上,周涛他们想要动手,也一定会有所顾虑了。 这样想着,我强忍住身上的剧痛,拉起陈雨就跑,跑离了那个凉亭,穿过了十几个草丛,一路上还摔了好多跤,也记不清跑了有多久,跑了有多远,渐渐地,绿化带到了尽头,已经可以依稀看到外面的马路了。 我心中一阵惊喜,紧紧抓着陈雨的手,鼓励道:“加油,马上就到……” 然而我话才说到一半,冷不丁看到前面的草丛冲出了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在微弱的灯光下散发着渗人的寒光,狠狠地朝我肚子捅了过来。 这一刻,我睁大了眼睛,觉得连呼吸都停止了。 第40章 她还是她 透过身旁的路灯,我看清了这个人的脸,是周涛!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绕了近路,居然跑到我们前面去了,手里巴掌长的匕首倒映着灯光,散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事发突然,而且周涛离我极近,眨眼间,匕首已经到了面前。 这一刻,身边的陈雨挣脱了我的手,绝美的脸上透着一丝冷意,脚儿迈前一步,就要张开手挡在我面前。 看着她的侧脸,看着她脸上那视死如归般的决然,一时间,她的身影仿佛跟四年前那个待我如己的少女,又再次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曾经,我追逐着她的痕迹,踏遍了无数地方,吃尽了无数苦头。 曾经,我把她当成了信仰,无数次梦里相遇,只为能见她一面。 然而重逢之后,我才发现,一切已经变了,曾经带着稚气的少女,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姑娘,不仅长高了,也变美了,但同时,看我的目光,也变冷了,变陌生了。 那时,她站在讲台上,当着全班人的面,说不认识我的时候,我宛如被当头一棒,心痛得无法呼吸。 那时,她站在座位上,又是当着全班人的面,指责我是偷拍狂,我整颗心裂成了无数瓣,再也黏不起来。 那时,她在教室里,仍旧当着李悠然的面,不仅彻底斩断与我的联系,脸上惊人的冷漠,与那无情的话语,让我呆立当场,一直所坚持的信念与支柱,也瞬间崩塌。 自重逢以来,她给我的感觉一直是这样,忽冷,忽热;忽近,忽远,既熟悉又陌生,总是给我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直到那天晚上,她被绑在木架子上,我为了她,被李志鹏打得头破血流,右手也因此而废掉,她泪眼婆娑的容颜,总算让我感到了一丝暖意…… 一秒钟的时间里,无数的画面,像电影快进一样,在我脑海掠过,我睁大了眼睛,看着身边已经张开了手的女孩,心中那个悬而未决的答案,终于得到了确认。 哪怕时远时近,哪怕忽冷忽热,哪怕她曾经说出了许多无情的话语—— 其实,她依旧是那个她。 一念及此,我的身体瞬间动了! 左手用力把她推开,而滚烫而肿胀的右手,也早已举了起来! 下一刻,右拳像子弹一样弹出,快若闪电,迎上周涛的匕首,斜斜地避过刀尖,然后侧着打在了刀刃上,速度不减,拳头更是顶着匕首前进,最后重重打在了周涛的胸口处。 砰! 叮! 在我这愤怒的全力一击下,周涛的匕首不仅被我硬生生锤断,整个人还被我一拳打得飞出四五米外,像死狗一样栽倒在地上,随即头一歪,又一次昏死了过去。 陈雨站在我身边,睁大了眼睛,满脸的无法置信,失声喃喃道:“怎,怎么会……” 我虽然还保持着出拳的姿势,但全身的力气已经完全消失,拳头也立即痛得像要碎裂似的,整条手臂微微颤抖着,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终于,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软软地跌倒在一边。 陈雨反应过来后,吃力地把我扶起来,立即又惊讶道:“你的脸色白得吓人,哪里受伤了吗?” 我动了动嘴唇,有气无力地说:“快走,他们要追上来了。” 陈雨仔细一听,果然身后的绿化带里,已经隐隐约约传来了人声,应该周涛的同伴找到这边来了。 “那咱们快走。”陈雨把我一只手放在她肩膀上,就这么架着我往前走,路过周涛的时候,我看到他嘴里正往外吐着血沫,被我打中的胸口处也稍凹了下去,应该是那里的肋骨断了,也不知道伤得有多重。 好在我身体不算特别重,而且还能勉强用脚撑一下,所以陈雨架着不算太费劲,两个人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里,最后来到了外面的大马路上,一时间,不仅灯光更亮了,视线也一下变得开阔起来。 我们沿着马路往前走,幸运的是,走了没多远,罗风也找到了,他当时正缩在一条巷子里打电话,见到我们后,总算如释重负,说我们要是再不出来,他都要找他几个弟兄过来帮忙了。 然后罗风看我浑身无力的样子,问是怎么回事,陈雨只好把刚才发生的事全说了,罗风听完后若有所思的样子,但也没说什么,就让我们赶紧走,周涛虽然昏了,可他几个同伴还没事,等会追上来就麻烦了。 就这样,罗风在前面带路,陈雨扶着我在后面走,一行三人走走停停,期间又拐了七八个弯,转了五六条街,一直走了十几分钟,最后来到一处夜宵城,才停下。 而我也慢慢有了点力气,可以自己走了,只是右手仍旧疼痛,特别是拳头,像是骨头都碎了似的,手臂已经肿起了一大圈。 陈雨问我要不要去看医生,我说不用,小伤而已,过几天就好了。 本来她还坚持要打120喊救护车,我给罗风狂打眼色,他只好配合着说:“真不用送医院这么麻烦了,我跟刘海认识这么久,知道他身体好,这点儿小伤根本不用几天,十分钟就能好!” 我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吹过头了,罗风只好又连忙改口:“哦,十分钟确实挺早的,几个小时吧,几个小时应该差不多了。” 我看他越说越没谱,陈雨也明显不信,只好假装肚子饿了,说要不先吃宵夜吧,有什么事填饱肚子了再说。 这样一来,陈雨也只好不再坚持了,只是到旁边一家小商店里,给我买了十几根冰棒,拿胶袋装着,挂在我右手上,说是可以消肿。 然后一行三人就进了旁边的一家烧烤店。 本来陈雨的衬衫是被撕破了的,肩膀的整个袖子被裂成了两半,可是她却任由香肩露出来,说反正现在很多衣服都露肩的,并不打算管它,以至于让烧烤店里的一些男顾客频频回头,有几个还扭扭捏捏地上来,问她要微信和电话号码,只是当看到我和罗风吃人的目光后,又全被吓走了。 过了一会儿,不知是不是那些冰棒奏效了,我右手的疼痛减轻了很多,正好点的菜饭也开始逐一上来,当下也管不了什么形象,跟罗风狼吞虎咽地横扫起来。陈雨家教很好,细嚼慢咽的,吃饭的姿势非常优雅,让人赏心悦目。 到了最后,一大桌东西差不多都吃完了,我们也吃饱了,罗风说有点内急,所以匆匆地去了厕所。 然后桌子上就剩下了我和陈雨两个人。 不知是不是因为经过刚才的事,我们之间的关系变近了许多。趁着她正给我翻袋子里的冰棒,我忍不住问她:“阿雨,你刚才是怎么想的?” 陈雨一时没明白,讶道:“什么?” 我不禁有些生气,加重了语气道:“刚才周涛的刀要是捅到你了怎么办,会死人的!” 陈雨哦了一声,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继续把袋子里没化的冰棍翻上来,过了好一会才又抬起头,看着我,轻声说:“当时我也没想那么多,只是知道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那最后危险的就是你了。” 我沉声道:“你就不怕死?” “怕呀。”陈雨奇美的脸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大大的眼睛也弯成了月牙儿,幽幽道:“不过我想,要是我遇到了危险,你一定也会这么做的吧?” 看着她熟悉的笑,听着她淡淡的话语,一时之间,我心中无比复杂,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时候,罗风也回来了,陈雨争着去结了账,然后三个人准备离开。 出去的时候,我眼睛盯着地面,一直想着刚才陈雨说的话,有些心不在焉,以至于门外突然走进来了一个人,我也来不及躲,正好撞了个满怀。 我右手是放在前面的,被这么一撞又发出了钻心的痛,心中莫名生出一股火气来,忍不住就怒道:“你走路不长眼……” 话才说到一半,后面的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因为我看着撞我的这个男人,看着他那熟悉而阳光的脸,看着他那狭长的眼睛,还有嘴角那点熟悉的笑,一时间惊骇无比,失声道:“你……你是张扬!” 第41章 晴天霹雳 其实说起来,我跟张扬的仇恨,起得突然,消失得也突然。 因为我识破了他想对李悠然下药的行径,所以他气得要放狗把我咬死,这可以理解,可谁知道后面狗不仅不咬我,反他自己咬了,落得最后不仅JJ被废,脸也被毁容的下场,一切都是自己作死,说是咎由自取也不为过,然而他却认为自己变成这样,都是我害的,所以展开了疯狂的报复,抓了李悠然不算,还把无辜的陈雨也一并抓了,这才让我对他产生了强烈的仇恨,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只是万万想不到的是,在后面我昏迷的那一段时间里,他跟李志鹏竟然被两头偷渡的老虎给活活咬死了,如果不是后面新闻放出,加上罗风的确认,我压根不会去相信这个荒唐的事实。 而我对于张扬的仇恨,也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结束了。 可是,既然张扬死了已经是事实,那如今站在我面前的这个,又是谁? 看着眼前这个阳光帅气的男生,我那本来已经冷却的怒火与仇恨又窜了出来,嘴里大吼着:“王八蛋,你果然没死!”二话不说一拳往他脸上打了过去。 然而我的拳头才刚挥到一半,身后的罗风就把我抱住了,用力拉着,让我无法前进分毫。 “罗风,你放开我,我要杀了他!”我一边挣扎着,一边大吼。 “先别冲动!”罗风使出了吃奶的劲在拖我,焦急道:“老哥,你看仔细点,这个人不是张扬!” “不是张扬?” 罗风的话宛如一盆冷水泼下来,让我整个人都僵住了,心里是一万个无法相信,只好睁大着眼睛,再仔细去看。 这一次,我总算也看出了点端倪,虽然我跟张扬见的次数不多,但他那张脸很令我印象深刻,除了帅之外,眼睛有点狭长,嘴角也时常会挂着一点微笑,尽管在打扮上很阳光,但是那双狭长的眼睛总会给人一种阴柔的感觉,而且嘴唇很薄,让人觉得他是个城府极深的人。 但眼前这个男生却不会有这种感觉,虽然在样子上几乎跟张扬一模一样,嘴角也有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但是那双眼睛却不狭长,反而有点大,而且皮肤也比张扬要白上一些。 见我发着呆,这个酷似张扬的男生给了我一个和煦的笑容,道:“看完了吗?” 我浑身僵了下,却仍旧有些反应不过来,吞吞吐吐道:“这……你,你是……” “哦,我叫张狂,是张扬的弟弟。”那男生摊了摊手,无奈道:“因为我们是双胞胎,所以才会长得这么像,有时候甚至连我爸妈都分不清谁是谁,就更别说是外人了。” “看你刚才那么大的反应,应该是跟我哥有矛盾吧?”张狂叹气道:“确实,他这个人性格很乖张,我也听说了,他在外面惹了不少事,而且还喜欢沾花惹草,这不,来这里的路上,我还被一个他甩掉的女生纠缠了好久呢。” “不过无论怎么说,他现在已经死了,也可以说是得到应有的报应了吧。”张狂轻声道:“他是他,我是我,我不想插手他的事,也不希望他的仇人找上我,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好吗?” 俗话说,抬手不打笑脸人,由头到尾,这个张狂都给人一种谦和有礼的感觉,说话也很有分寸,让人生不起讨厌的感觉。 我张了张嘴,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罗风够机灵,替我回答道:“张狂是吧?不好意思,我哥他认错人了,差点闹了误会,希望你不要见怪。” “这倒不会,反正我已经习惯了。”张狂呵呵笑着,突然眼睛一亮,视线就被陈雨吸引住了,下意识问:“这位女士是……” “哦,这是我妹妹。”我不想继续留在这里,一把拉起了陈雨的手,远远丢下一句“我们还有事,就不打扰你吃饭了,再见。”三个人小跑着离开了烧烤店。 一直跑到了外面,我才松了口气,心里不住庆幸,还好刚才罗风把我拉住了,不然我一拳打在那个张狂脸上的话,就是没仇也变成有仇了。 “张扬……就是那天叫人把我抓走的那个吗?”陈雨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皱眉道:“然后刚才那个人,就是他的弟弟?” 我看她好像一点印象都没有,不由奇道:“阿雨,难道你没有见过张扬吗?” “见是见过,不过那时他脸上缠着绷带,看不到脸。”陈雨恍然道:“原来是跟那个张狂长得一样,看着挺帅的,没想到竟然这么歹毒。” 一边罗风捅了捅我,问道:“老哥,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我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事,不由得叹气道:“虽然长得像,但他毕竟不是张扬,我没理由把他也一起恨上的,只能怪张扬死得太早了吧。” 罗风就点了点头,显然也赞同我的话。 一码归一码,只有畜生才会把父亲的账算到儿子头上。 这时候,陈雨的手机响了,她走到一边去接,过了一会回来后,脸色就变了,紧皱着眉头,好像有什么心事一样,对我道:“天已经很晚了,我也该回去了。” 我拿出自己那个按键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果然已经差不多十一点了,只好问:“你家在哪,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陈雨指了指前面,我顺着她手指望去,发现那个方向的尽头停着一辆黑色的小车,车旁边站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正静静看着这边。“那是我家的车,是来接我的。” 我欲言又止,既不好意思留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直到陈雨走出了好远,我才猛地记起什么,大声喊道:“路上小心点!” 陈雨也回过身,朝我挥了挥手手,回喊道:“你也是!还有你今晚又救了我,谢谢!” 就这样,我目送她走远,直到上了那辆车,只觉得心中空空的,很是失落。 罗风拍了拍我肩膀,让我别这么不舍,反正同一个班级的,以后天天都能见面。 我心想也是,也就没那么纠结了。 “对了老哥。”罗风突然想起了什么,对我道:“听说你最近右手经常会有一种发烫肿胀的感觉,具体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我本就打算找个人倾诉一下,既然罗风主动问起,我只好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了。 罗风听完之后,眉头紧锁着,捏着下巴思考了半天,才用一种不确定的语气道:“右手会自动汇聚全身的力气……虽然我一时也搞不清楚这是个什么情况,但我建议你回去之后,先锻炼一下自己的注意力,直到随时随地都可以集中精神了,这个问题应该会有所改善。” 我愣道:“锻炼注意力?怎么锻炼?” “你可以抓一只蚊子放在头顶,最好离着有一两米这样子。”罗风建议道:“每天睡觉或者起床的时候,你就盯着那只蚊子看,什么时候你能够把蚊子的腿啊眼睛啊什么的,都看得清楚之后,差不多就可以了。” “天天看蚊子?我他妈是神经病吧。” “真有用的,不骗你!”罗风一本正经道:“你先尝试几天,如果没用的话,你到时候再找我算账。” “真能锻炼注意力?” “真的!” “行,那我回去试一下。”我将信将疑道。 毕竟我这个两拳超人的问题得想办法解决一下,虽然一拳把人打昏看着挺厉害的,但自己的手也同样吃不消,一次两次还好,长久下去拳头迟早会受重伤,运气不好的话,废掉都有可能。 眼看着已经很晚了,宵夜也吃过了,所以我跟罗风在外面逛了一会后,又按照来路偷偷摸了回去。当然,路过那片绿化带的时候,我们小心翼翼的,就怕周涛带着人在埋伏,幸好最后是有惊无险,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回到了学校之后,接下来的两天里,我按照罗风的方法,捉了一只蚊子,用一小片透明胶粘着,吊在头顶的床板上,每天有时间了就躺在下面,睁大眼睛了瞧,可是蚊子那么小,怎么看都是一个模糊的小黑点,别说我视力本就一般,估计再好上一倍,估计也看不清楚啊。 本来我以为罗风是在耍我,但一想他当时认真的模样,就又信了,只好忍住各种烦躁,仍旧一有时间就去看。 就这样,又过去了三天。 这段时间里,学校发生了一些事情。 比如说,周涛自从那天晚上被我打昏了之后,就再也没回学校了,听他班上的学生说是住院治疗了,毕竟肋骨断了两根,估计没有一两个月也没法回来上课。我放心不少,虽然梁子是跟他结下了,但起码他没回来之前,我不用担心被他找麻烦。 还有就是,那个张扬的弟弟张狂,竟然也到五中来了,听说是从二中转学过来的,分配到了隔壁班,平时下课了,经常会在走廊遇到他,加上他长得帅,为人又绅士,所以得到了很多女孩子欢迎,光是每天收到的情书,就有十几二十封呢。 李悠然看到了张狂的时候,也被吓了一大跳,后来知道他是张扬弟弟之后,才没那么惊讶。 不过从那以后,李悠然总会经常到隔壁班去,看似心不在焉的,但我发现她好像是在偷偷关注那个张狂,平时也不爱欺负我了,甚至有时候连吃饭也不跟我一起,这让我格外难受。 我还当面问过她,问她是不是喜欢上那个张狂了,可李悠然总会不耐烦地踹我一脚,让我别这么疑心重,虽然张狂不是张扬,但却跟张扬长得一模一样,她是不可能忘记张扬对她做过的那些事的。 我这才稍微放心一些。 然后就是继续每天去看蚊子,吃完饭看,睡觉前看,起床了还是看,看得蚊子的尸体都干枯了,便又捉了一只放上去接着看。 渐渐地,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在过了一整个星期之后,虽然仍旧看不清楚蚊子的身体,但我的注意力却集中了不少,以前在烦躁或者生气时,右手就变得炽热起来,可如今随着我的精神集中,那股炽热感竟然可以引导到左手上了,甚至再努力一下,还能引导到身体的任何部位,包括双脚,这个结果令我大为惊喜,意识到再继续下去,也许我就能彻底摆脱两拳超人的折磨了! 我很想把这个消息告诉罗风,所以刚起床就急急忙忙往他教室跑了上去。 然而,我刚上到来,就看到二楼走廊的尽头,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张狂,一个是李悠然。 此时的他们,并肩站在一起,在眺望着远处的风景,不仅有说有笑,下面的双手,还牵在了一起,异常亲密的样子。 一时间,我呆立在原地,像被人当头一棒,大脑一片空白。 特殊篇 他和她 其实,她是个既幸运却又不幸的孩子。 何谓幸运? 她生长在富贵家庭,父亲是大城市里首屈一指的富豪,声名显赫,以至于她从降生开始,就注定了会是千金小姐,享尽荣华富贵。 何谓不幸? 五年前,她10岁,刚上三年级,父母离婚了。她本有个小两岁的弟弟,只是法院判给了她妈,她则跟着爸爸一起生活。从此之后,家里那欢声笑语,就彻底消失了。 她的生活也因此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妈妈在时,每天都会带着她和弟弟在花园里散步,玩各种各样的游戏,像老鹰抓小鸡啦、抓迷藏啦,跳方格子啦,等等等等,晚上睡觉前,也会给她们姐弟俩讲许许多多的童话,一直哄着他们睡觉。 那时候,妈妈跟她说得最多的话,就是做人,要有良知,要知道感恩,要乐于助人,要懂得关照比自己弱小的同胞;而身为一个女孩子,更要懂得体贴人,照顾人。当时的陈雨年纪虽然小,懵懵懂懂的,却也把那些话牢记下了。 直到,妈妈离开后。 她再也没有听到过童话,再也没有玩过游戏,再也没法像一个正常孩子一样成长。 每天堆到她面前的,是数不清的各种书籍,礼仪书、舞蹈书、音乐书、外语书……林林种种的十几门课程,每一门课程分配了一名专业老师,对她进行着一对一的辅导,把时间安排得满满的,一整天下来,除了吃饭上厕所,不能离开房间半步。 她曾哀求过她爸,希望可以得到一点自由的空间,但每次她爸总会气得额上青筋裸现,暴怒道:“我陈家不需要只会异想天开的废人,你妈那种凡事为别人着想的性格,在这残酷的世界是根本行不通的!你既然是我的女儿,那就必须要做好觉悟,乖乖按照我的方式活,除此之外,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 于是,她认命了。 十岁到十五岁之间,五年的时间里,她没有去上学,却已经把整个小学的教学内容全部学会,除此之外,她还会两门外语,琴棋书画,虽不说样样精通,但也略有小成,在待人接物前,更是温婉有礼,不矜不伐,透着浓浓的大家闺秀气息。 她爸对此极为满意,也终于答应让她在暑假里,好好地放松一段时间。 于是—— 那年夏天,她来到了那个小山村里。 村子很破旧。 但是有山、有水、有清风;也有鸟,有鱼,有白云。 所有的所有,都是大城市不曾具备的。陈雨第一天来,站在外婆家门前,深深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心情出奇的好。 不知为何,在这个偏远的小山村里,她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总是可以得到舒缓,除了外婆,没有人认识她,没有那些繁杂的课程,没有那些老师严厉的目光,更没有那股如山般的压力。 她偷偷一个人大哭过一场,几乎哭了一天一夜,似乎把这些年积累的委屈和压抑,通通都释放了出来。 然后,她卸去了自己的伪装,解放出了自己的天性,不时像个疯丫头似的在山间田野里撒开脚狂奔,不时又像个假小子一样,跟村里那些小男孩厮混在一块,让得整个村子仿佛都能听见她银铃般的笑声。 直到那天。 她在村尾一家破旧小屋前,看到了一个浑身长毛的男孩子,脖子被绳子拴在了老树上,静静在地上坐着,不时抬头看天,偶尔低头望地,眼里是对这个世界的深深好奇和渴望。 村里的孩子路过时,都会指着他,说各种难听的话,骂他是怪物,是野兽,是畜生。 每当如此,长毛男孩虽不会还嘴,但却会蜷缩在树根下,哪怕那些孩子拿石子打他,把他打得头破血流,也是不发一言,甚至连动都不动一下,眼里无神而空洞,是一片死灰的颜色。 陈雨站在远处,悄悄看着。 看到远处飞来一只色彩斑驳的蝴蝶,在男孩头顶飘啊,飞呀,然后他就会眼睛发亮,绕着老书跑啊,追呀。结果额头狠狠撞在了树上,蝴蝶也飞远了,不由得一屁股坐下,看着蝴蝶消失的方向怔怔出神。 过了不久,他又活跃起来,就地捡来一块方形的石子,用手捏着,当成是汽车,在地上推呀推,嘴里快乐地喊着:“嘟嘟,嘟嘟……开快点,再开快点啦。” 渐渐地,他仿佛是饿了,再也没有力气走动,便倚在树根下,脸色发白着,奄奄一息。冷不丁又看到,头顶的树干趴着一只知了,他蹑手蹑脚绕到后面,手掌快速一捂,就这么捉到了,雀跃地跳起来,兴高采烈嚷道:“知了知了鸡肉味啦,真美味,咯嘣脆……” 在此之前,陈雨一直觉得老天对自己很不公平,但看到长毛的男孩之后,她发现,自己其实比他幸运一万倍。 起码,她不愁吃,不愁穿,出门在外,也总会迎来各种尊敬、羡慕、赞赏的目光。却不像他,吃不饱、穿不暖,只能自己一个人自娱自乐,还被人视为怪物,受尽了唾弃与白眼。 老树下的这一片小小的空地,仿佛已经是他的全部了。 陈雨开始觉得心酸,不由得想起了,很久之前,她妈妈教育她的那些话。 于是,她开始去接近那个男孩,从最初的抗拒,到慢慢接纳,再到最后的形影不离。 两人成为了很要好的朋友。 通过逐渐深入的了解,陈雨觉得他跟自己更像,同样没有妈妈,同样无法从父亲那里或得关爱,而且,男孩还跟她弟弟一样,名字中有着一个海字,于是她亲切地叫她小海,他也会喊她一声阿雨,虽简简平凡,却又包含着别样的感情。 渐渐地,小海变得开朗起来了。 陈雨又开始教他读书认字,从最基本的拼音教起,仿佛不知疲倦,往往一教就是一整天,而小海的记忆力也极强,几乎是过目不忘,无论是什么内容,她只要讲上一遍,他就能倒背如流。 就这样,两人的感情愈发深厚,除了上午的学习之外,两人就开始了满世界的疯玩,上山掏鸟窝、下山逮鱼儿,累了躺在草地上晒着太阳,晚上也依偎着一起,去看那点缀了漫山遍野的萤火虫。 那短短的两个月里,是陈雨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她已经彻底把小海放在了心里,牢固得再也无法割舍。 否则在中秋节那天晚上,她差点被那个酒鬼糟蹋,失魂落魄回到家之后,面对她爸那审讯般的目光,她也不会咬紧牙关,半字不提。因为她明白,一旦她爸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以他的手段,不光那个酒鬼跑不掉,就连小海也会难逃一死。 当然,因为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她也曾恨过、失望过,但是在后面整整四年的时间里,却又尽数释怀了。 否则她也不会在偶然得知,小海去了五中读书后,会瞒着她爸,也悄悄跟着转学过来。 她一直都没有忘记,那个夏天,那段短暂的回忆,还有那个有着一身她看起来,其实非常漂亮的灰白长毛的男孩,只是因为自己严格的家教,还有不近人情的父亲,她一直把那些东西埋藏在心底,不敢随便触碰。哪怕在四年后再次重逢,她也如愿见到了刘海,她仍旧只能表现出一副冰冷模样,不敢跟他有任何交集。 有时候,相逢不如不相逢,相逢,又何必曾相识。 茫茫四年里。 他的苦,她不懂。 她的心,他不知。 第42章 吵架 后来,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教室的,坐在座位上,发着呆,脑子里出现的,全是刚才在二楼上面看到的画面。 不知过了多久,同学们也陆陆续续地到了教室,李悠然也回来了。 我看了看她,发现她手臂伏在桌子上,虽然脸枕在上面,但眼睛却望着窗外,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候,那个张狂出现在了窗外,遥遥望向这里,脸上露出了阳光而和煦的微笑。 而看到张狂,李悠然立即抬起了头,并且朝他挥了挥手,虽然她背对着我,但我一定知道,她此刻肯定在笑。 我低着头,双拳紧抓着,心里是说不出的难过。 认识那么久了,李悠然天天都是各种欺负我,把我当成小弟一样使唤,更是从来不会轻易对我露出笑容。 可张狂才来几天啊?她怎么就跟他那么好了,还老是对着他笑?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我百思不得其解,想了好几节课,想得头都痛了,仍旧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很快,下午放学了。 换在平时,李悠然一般都会主动叫我一起去吃饭的,可今天却直接站起来,甚至连招呼都不跟我打,就准备离开。 我的心又是一阵绞痛,知道肯定是那个张狂约她了,这让我再也忍无可忍,跟着站了起来,一把拉住她的手,喊道:“你等一下!” “你干什么?” 李悠然回过身来,不由得怒道:“抓这么用力,找死你了!” 我只好把她的手松开,低声道:“你先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有屁快放。”李悠然一脸不耐烦,偶尔还会往窗外看上几眼,显得心不在焉的样子。 直到,班上的同学已经都走光了,整个教室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 我看着李悠然,看着她那有着85分颜值的俏脸,不知是不是产生了错觉,虽然那愠怒的表情仍旧熟悉,但在那熟悉之下,却又蕴含了些别的东西,让我看不懂了。 “你……”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抬起头,选择直视她的眼睛,问道:“你是不是在跟那个张狂谈恋爱?” 李悠然愣了一下,随即抬脚就要往我身上踢,可我往后一退,躲开了。她睁大了眼睛:“你……你居然敢躲!”说着,又要再踢,可我还是后退,再一次躲开。 李悠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嗫喏道:“我……” “我都看见了。” 我看着她好像有点心虚的样子,轻声说:“在二楼的走廊上,你们两个……” “牵个手怎么了?” 李悠然打断了我,脸色重新变得愤怒起来,反问道:“你最近不也跟陈雨走得很近吗,不也经常跟她牵手吗?” 我浑身一僵,迟疑道:“我……” “我什么我,有本事你就别否认!” 看着李悠然脸上的寒意,听着她咄咄逼人的话,一时之间,我早准备好的那一堆说辞,竟然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过了好久,我才尝试着向她解释:“我跟陈雨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不要误会……” “是吗?”李悠然冷冰冰道:“我跟张狂也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也不要误会。” 蓦地,我有些生气,加重语气道:“我真的没有喜欢陈雨,你怎么就不相信我!” “我也没有喜欢张狂啊。”李悠然寸步不让道:“你为什么又不相信我?” “可我都看见了!” “看见又能代表什么,我也看见了啊!” 我的拳头紧抓了起来,只觉得李悠然是在故意气我,不由得更加大声道:“都牵手了,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李悠然冷笑起来:“你也跑女寝给她拿内衣了,这又说明什么?” 我整个人呆住了,像被人兜头泼下一盆冷水,把原先的火气浇得一干二净。 “当时她寝室门锁了,进不去。”我解释道:“所以才叫我从窗口帮她拿的衣服。” “哦?”李悠然嗤笑道:“她长得这么漂亮,又一大堆追求者,随便打个电话或者发条短信,不就有男生抢着帮忙了吗,为什么她偏偏就找了你?” “我……” 此时此刻,我看着李悠然面无表情的脸,再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毕竟她说的话,并不是故意气我,反而是事实。 我们就这么互相看着,过了好久。 “你变了。” 这三个字,我们几乎是同时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又各自一惊,不约而同地移开了目光。 这一刻,我看着李悠然,看着她熟悉的容颜,只觉得整颗心被击打成了粉碎,痛得入心入肺。 我其实很想跟她说,我真的没有喜欢陈雨,顶多只是对她有着一些朦胧的感觉,可是话到喉咙,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或者,我也用不着去解释,因为就算我再怎么解释,也会被她当成是借口,现在的李悠然,已经听不进去任何的话了。 正如刚才的话,她确实变了,也许是,我们两人都变了。 我们就这么面对面站着,站了好久,也互相看了好久。 直到,李悠然率先收回目光,俏脸冷得跟冰山一样,淡淡道:“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我犹豫了一下,想问她肚子饿不饿,要不要我去打饭,可是冷不丁的,就看到那个张狂出现在了门外,正含笑看着这里,而李悠然也径直朝他走了过去,这让得我已经迈出去的脚,又硬生生停了下来。 就这样,我看着他们两个转身离开,自己一人傻站着,仿佛灵魂被抽空,只剩下了一个躯壳。 后来,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宿舍,躺在床上时,只觉得脑子极度疼痛,连饭也吃不下去了。心中也不断浮现起李悠然那张寒冷的脸,还有那冷漠的眼睛,以及冷冰冰的话语,无一不让我痛苦万分。 想着想着,眼睛不由得开始湿润,视线也变得朦胧起来,心中充满了愤慨和不甘。 我擦了擦眼睛,想把眼泪拭掉,可是不经意看了头顶的床板一眼,突然就觉得,那只黏在透明胶上的蚊子,竟然变大了很多,大得我可以清晰看到它的腿、眼睛,甚至是它身上那些极小的绒毛。 我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不由得又揉了揉眼睛,再继续去看,而这一看之下,那只蚊子仍旧清晰,确实好像瞬间增大了好多倍,让我对它身上的任意部位,都看得一清二楚。 与此同时,我右手臂又隐隐变得炽热起来,我连忙集中着精神,很快又把那股炽热引导到了左手,接着再引导到胸口、肚子、双脚上,任何地方,只要我刻意去想,就都能够达到。 罗风给的方法,果然奏效了! 不过,换在以前,我肯定会高兴得跳起来,但现在心情正极度糟糕着,所以也也只是稍微惊讶了一下,就不再去理会了。 其实,我很想相信李悠然,相信她跟张狂并没有什么,但每当闭上眼,脑子又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他们两个牵着手、有说有笑的画面,这让我不得不往坏的方面想,毕竟张扬曾经做过什么事,李悠然比我更加清楚,虽然张狂只是张扬弟弟,但张扬那么渣、那么混蛋的一个人,李悠然又是怎么去面对这张一模一样的脸的? 难道就因为张狂长得帅,家里有钱? 难道她已经忘记了,她在游乐场里,对我喊出的那句话了吗? 既然如此,一直以来,我把她当成了新的信仰,新的支柱,为了她被打得头破血流,为了她被张扬拿鞭子抽,还被李志鹏不断地羞辱,这一切的一切,又算个什么?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双手紧抓成拳,心想我和李悠然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怎么能够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就分开了呢? 越想越生气,我不由得又跑上了教学楼,直接来到张狂的教室,一连找了他好几个同班的同学,最终向一名女生要到了他的电话号码,快速存好之后,马上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张狂,我是隔壁班的刘海,晚上下晚自修后,到阅览室来一趟,我有话对你说!”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发完了信息之后,我整个人轻松了许多,心里知道,胡乱猜测并没有用处,无论如何,这件事也必须要有个结果才行。 第43章 决斗 就这样,吃完饭之后,就到了晚自修的时间。 不知是我们各怀着心事,还是因为中午的那一番话,让我们的关系出现了裂痕,一连几节课,我跟李悠然都没有说过半句话,她也不拿笔扎我了,也不用脚儿踹我了,就连上课的时候,我主动把自己的课本推给她,她也不看,后来弄得烦了,她干脆拿起我的书用力扔到了垃圾堆里,然后继续望着窗外,仿佛连理一下我的欲望都没有。 我默默把书捡回来,再也不去招惹她。 叮叮叮—— 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也响了。 李悠然猛地拍了拍桌子,站了起来,把我吓了一跳。谁知她却仍旧没有理我,甚至连看也不看我一眼,就这么离开了教室。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我鼻尖泛酸,心中是说不出的难受。 然后我也站了起来,只不过不是回宿舍,而是直接去了阅览室。 阅览室在教学楼的另一边,里面放着的,是一些周刊和少年读物之类的课外书,比较小众,喜欢看的人比较少,所以就连白天也没几个人待在里面,晚自修之后,更是半个人影都没有。 到了阅览室之后,我轻轻推开门进去,然后坐在了一边的长椅上。 一开始,我还有耐心等着,但是等着等着,已经过了半个小时,再有十分钟,睡觉的铃声就要响了,这让我有些急躁起来,心想那个张狂,该不会是不来了吧? 正这么想着,阅览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身材高挑的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我一看,正是张狂,整个人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拳头也紧抓了起来。 张狂应该是刚洗完澡,头发还有点湿,上面穿着一件紫黄格子衫,下面则是悠闲裤,配合着那帅气的脸,还有修长的身材,对女生来说,简直是有着天然的吸引力。 “刘海是吗?我们又见面了。”张扬脸上挂着微笑,友好地朝我伸出手来。 不得不说,这个张狂非常注重外在形象,气质好,也有礼貌,跟阴阴柔柔的张扬相比,完全是两个不同的风格,看得多了,就连我一个男人都开始欣赏他,就更别说是那些女生了。 但是,一想到李悠然那冷冰冰的脸,我肚子又窜起了一股火气,并没有跟他握手,而是用不善的目光看着他。 “额……呵呵。”看我不理他,张狂收回手,尴尬地干笑了两声,就问:“不知你约我到这里来,有什么事?” 我也不打算跟他拐弯抹角,直接道:“你是不是在追求李悠然?” 张狂挑了挑眉头,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她这么跟你说的?” 我摇了摇头。 “既然她没有这么说,你又为什么要这样问?” “为什么要这样问?”看着张狂那平静的神色,我简直有种要气炸了的感觉,加重了语气道:“我可是她男朋友!你觉得我为什么要这样问?” “男朋友?”张狂嗤了一声,反问道:“她承认你是她男朋友了么?” “这……” 我顿时语塞,竟然就这么被张狂问住了,张嘴了半天,仍旧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是啊,李悠然承认我是她男朋友了吗?没有吧?除了中秋节那天晚上,她说了一句喜欢我之外,这么久以来,她照常欺负我,打我,像个小弟一样使唤我,但是至此至终,她有表露出半点要跟我在一起的意思了吗? 并没有啊。 直到此时此刻,我才发现,我果然还是弄不懂女孩子的心思,尽管有时候,我可以从李悠然的话语中,听出她对我的一些关怀,但现在想想,也可能仅仅只是关怀而已,毕竟我们从入学开始就成了同桌,多少也会有着一点感情。 所以说,这么长时间以来,果然又是我在一厢情愿了吗? 见我不说话,张狂整理了下衣领,淡淡道:“既然她并没有承认你是她男朋友,那么我追求她,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我不管!”我蛮横道:“反正你就是不能跟她在一起!” “这就有点过分了啊。”张狂惊奇道:“你又不是她父母,怎么可以剥夺她跟别人在一起的权利呢?像她这样优秀的女生,当然也要同样优秀的男生,才能配得起她吧?” 我双拳紧抓起来,沉声道:“那你的意思是,你张狂就足够优秀,就可以配得起她了?” “够不够优秀,配不配得起她,我不清楚。”张狂皱起眉头,上下打量着我,脸色古怪道:“但论各方面的因素,我自问还是比你强上一些的。” 仿佛被戳到了痛处,我脸色涨红了起来,呐呐着:“我,我……” “对不起,我没有自夸的意思,只是说了实话而已。”张狂淡淡道:“先说物质上吧,你可以说我是富二代,也可以说我没有我爹,我什么都不是。但我现在有车、有房,也有钱,是不争的事实,只要悠然开口,以上东西,我通通都可以满足她,你能吗?” “我……” “好,除了物质上,我们再谈谈其他的,比如——精神上吧。”张狂敛起了嘴角的笑容,郑重地说道:“刘海,你觉得在相貌上,我比你差吗?” 我猛地抬头,看向他,看着他英俊帅气的脸庞,无论是明亮的眼睛,还是挺拔的鼻子,抑或是笔直的剑眉,无一不恰到好处,哪怕我如今在外貌上,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甚至可以说比以前好看了许多倍,但是跟张狂相比,仍旧要逊色不少。 “我并没有炫耀的意思。”张扬继续说道:“但不得不说,单凭我外在的形象,就已经获得了非常多女生的追求,但我通通都没有答应,因为我心里,只有悠然一个人。” “我想我应该跟你说过的,我跟我哥的性格完全不同,他喜欢沾花惹草,我却比较专一,你可以不相信,甚至是直接否认,但是事实上,就是如此。”张扬平静道:“所以,在精神上来说,我也能给悠然一定程度上的安全感,毕竟为了她,我能拒绝任何女生的追求,绝不会有半点犹豫!” 张狂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巨石一样向我压来,一块一块叠加着,沉重得让我喘不过气,但偏偏又找不到任何方法去反驳他。 如果此刻,我能看到自己的脸的话,一定是涨成了猪肝色,非常的难看。 “刘海,你扣心自问一下。”张狂目光炯炯地看着我,沉声道:“就拿我们两个来说,到底是你,还是我,更能够给悠然幸福?” “我……” 看着张扬,我欲言又止。尽管我不想承认,但他确实比我更能给到李悠然幸福,这是无法否定的事实。 我低着头,看着自己双手,心里在这一刻充满了自嘲。 我不仅没车,没房,更加没钱,说得难听点,连自己都照顾不了,跟李悠然在一起的话,又拿什么去养活她?是,我现在确实改变了许多,变得帅了一点,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可以当饭吃吗? 我苦笑了起来,心里想,像我这样的屌丝穷学生,果然是不配拥有爱情的,像李悠然那样美丽的女孩儿,更是天鹅一般的存在,我这种癞蛤蟆就永远也别想惦记了,居然刚才还能说出是她男朋友这种蠢话来,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不过——尽管我已经心如死灰,但我还是心存着侥幸,因为李悠然虽然没有说要跟我在一起,可她也并没有说讨厌我啊,否则,那天她看到我被张扬放狗咬的时候,还有在游乐场里,我被张扬拿鞭子抽的时候,她为什么会流泪,为什么是一副心痛欲绝的样子? 想到这里,我猛地抬起了头,大声道:“张狂,我要跟你决斗!” 第44章 败北 听到我的话,张狂僵住了。然后觉得我不是在开玩笑,就又皱起眉头,试探着问:“你……是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我沉声道:“谁输了的话,就自觉地离开李悠然,再也不许纠缠她,你敢接吗!” 张狂挺直了腰杆,正色道:“有何不敢,你的挑战,我接了!” “只是,你这又是何必呢……”张狂犹豫了一下,又道:“如果你真心喜欢悠然的话,我们两个完全是可以公平竞争的,但一旦决斗之后,你可就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我冷笑道:“你就这么肯定我会输?” “不是肯定,是必然。”张狂退后一步,双拳一高一低,慢慢举至眉下,平静道:“我五岁开始练习泰拳,所以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一旦开始决斗,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我也一定会把你打趴下的!” 看着张狂那镇定的神态,我心中一股无名火起,右手臂又开始隐隐地炽热起来。 多亏了罗风给的那个方法,如今我已经可以随时做到注意力集中了,所以慢慢把右手上的力气,引导到了左手上,这样均分开来后,不仅两只手达到了平衡,右手也不会因为压力过大而变得像之前那么胀痛了。 这个感觉非常神奇,就好像我突然间,不仅可以知道自己还剩下多少力气,还能够随便把力气运用到身体的任何地方了。 说得贴切点,如今我的身体就像是一瓶电池,身上的力气就是电量,用一点少一点,但用光了之后,却又可以通过休息来进行补充。如果说以前全力打出一拳,可以发挥50斤力气,用掉的是固定的半格电,但我现在可以用掉两格电,瞬间爆发出200斤的力气,而用掉三格电,则是300斤,哪怕是用完全部的四格电,一下子打出400斤力气,也照样可以做到! 当然,前提是我的拳头能够承受得了,像之前无法控制的时候,就成了两拳超人,虽然两拳可以把一个人打昏,但这样一来,不仅手臂会受伤,全身力气也会用光,最后软软的任人宰割,绝对是利大于弊。 张狂看我半天不动,只好朝我做了个“过来”的手势,挑衅道:“来啊,我让你先上!” “上就上!”我大喝一声,迈前一步,右拳积蓄了比以往多一倍的力气,狠狠地朝张狂的面部打了过去,想让这看不起我的混蛋付出代价。 然而张狂的动作非常灵活,不仅头一偏躲掉了,身体前倾,肩膀还顺势撞在了我胸口,速度又快又急,咚的一声,撞得我倒退几步,心口处仿佛被重锤击到,痛得喘不过气来。 我意识到张狂身手不简单,好不容把气喘匀了,也不敢贸然再上。 一时间,我们谁也没有动,都是目光冷冷地看着对方。 过了有半分钟。 张扬率先动了,他左拳呈勾朝我头部横扫过来,速度虽然不快,但我不敢掉以轻心,在偏头准备躲开的同时,果然,张狂把左手收了回去,改成右拳由下往上朝我肚子打了过来,速度快了一倍! 我意识到自己被他左手的幌子给骗了,加上张狂右拳已经躲不开,干脆就不再去躲,同样一拳往他脸上打了过去。 只听到两记闷响,我肚子被张狂打了一拳,他脸上也结实地挨了我一下,两个人同时发出一声惨叫,倒退出了几米外。 我捂着肚子,哇一声,吐出一大口酸水,而张扬嘴角往上的地方,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了,鼻子也被波及到,粘膜破皮,开始流出了刺目的鲜血。 “王八蛋!” 我骂了句脏话,又大吼一声,右拳再次朝张狂打了过去,这一次的目标,仍旧是他的脸。 然而张狂却并没有躲,而是把两只手叠放在一起,护在了脸的面前,任由我的拳头打在上面,把他打得后退了几步。 “可以,力气很大。”张狂揉着被我打中的手臂,淡淡道。但是下一刻,他脸色变冷了起来,喝道:“就是速度差了点!”话音刚落,一个勾拳朝我左眼打来,我虽然慌忙避开了,但立即又被张狂反身一脚踹在胸口,踢得我倒退出几米外,后背重重撞在墙上,又猛地弹回来,双重痛苦下,整个人跪倒在地上,幸好用双手支撑着地面,才不至于直接趴在地上。 一时之间,我胸口不仅呼吸困难,还像被刀割一样痛,还没来得及站起,肚子就又被张狂踢了一脚,身体像蛋卷似的在地上滚了几圈,最后撞在了旁边的椅子上才被迫停下。 顿时,我肚子里五脏六腑仿佛都纠缠在了一起,痛得我睁大着嘴,却叫不出声来,身体弓成了虾形。 “我记得,我哥张扬,以前也曾追求过悠然,是吗?”张狂抹了抹脸上的鼻血,慢慢来到我身边,面无表情道:“不过看起来,他应该是失败了。” 张狂抓着我的头发,把我的头掰了起来,强迫我看着他的眼睛,冷冷道:“我早说了,你是不可能赢我的!”说着,一拳打在我鼻子上,打得我鼻血瞬间就下来了,然后他又在我嘴上打了一拳,打得我嘴唇破了,门牙松了,再被他用力一摁,额头狠狠磕在地上,也破了,鲜血汨汨地渗了出来。 似乎打得累了,张扬喘着粗气站了起来,若有所思地对我说:“刘海,忘记告诉你了,其实,是李悠然主动追求的我。” “啊!” 我大吼一声,整个人回光返照似地弹起,用力在张扬脸上打了两拳,大喊大叫着:“你不要这样说!” 然而,在我第三拳挥出去的时候,被张扬躲开了,他退后两步,径直飞起一脚,正踢中我的胸口,把我踢得仰面飞了出去。 “我各方面都比你优秀,这是事实!”张狂冷笑道:“悠然又不是傻子,她选择的肯定会是我,而不是你!” “啊!” 我大吼着又站了起来,朝张狂冲了过去,可是不出意料的,又被他踹了回来。这人的动作很快,力气又大,根本就躲不开。 就这样,我一次又一次地站起,前冲,但是又一次次地被张狂用拳头和脚打了回来。 渐渐地,我身上的力气快用光了,双腿也变得沉重起来,流了满头满脸的血,但还是在每次倒下后,又咬紧牙关地重新站起,再继续往前冲。 毕竟,身体虽痛,却不及心痛的万分之一。渐渐地,前面站着的仿佛不再是张狂,而是李悠然,离我那么近,却始终无法触碰一分。 终于,张狂有些不耐烦了,找了个机会,迅猛的拳头一连在我肚子处打了十多下,然后再由下往上,一拳打在我下颚,把我打得离地飞起半寸高,最后像死猪似的一头栽倒了下来。 我挣扎着,想要站起,但已经完全办不到了。肚子痛得像是有刀片在里面乱绞,让我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接着又是第二口,第三口…… 张狂站在我面前,像个胜利者一样,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冷冷道:“你已经输了,记得遵守约定,自动离开悠然吧。” 我张了张嘴,想说话,但是除了不断往外吐着血,已经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好艰难举起沾满鲜血的手,抓着张狂的腿,想要站起,可是怎么抓也抓不稳,最终又脱手了。 “不要再站起来了,你会死的。” 仿佛好心地提醒了一句,张狂踢开了我的手,大步往外走去,远远地,还能听到他那不耐烦的声音:“真是麻烦,又得洗一次澡。” 阅览室里,我无力地把头抵在地上,印象中那些透着温馨的各种骂声,还有那张美丽的容颜,仿佛渐渐变得模糊了。 终于,我痛哭起来,任由泪水夺眶而出,呈线落在地上,与殷红的鲜血混杂一起,变成了心碎的形状。 大楼外,响起了一连串刺耳的铃声: 叮叮叮,叮叮叮。 入睡了。 只是她……仍旧会睡得好吗? 第45章 分开 第二天,上早读课的时候,我是最后一个进教室的。 看了看,李悠然正坐在椅子上,像昨天一样,把脸伏在双臂间。 我走了过去,没有惊动她,默默地收拾起了自己的书,一本一本叠着。 直到,我快收拾完了的时候,李悠然才有所察觉,慢慢抬起头,皱眉问道:“你干嘛?” 然后,她视线在我脸上停留了两秒,整个人霍地站了起来,惊道:“怎么伤得这么重,又跟谁打架了?” 我不理她,继续把书收拾好,有高高的一垒,然后用双手吃力地搬了起来,准备离开。 可是李悠然把我拦住了,还推了我一下,怒道:“你说话呀!” 我整个人摇晃了一下,好不容易站稳,才艰难地张开高肿着的嘴,含糊不清道:“不……不用你管。” 说着,又要离开。 这时候,李悠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冷冷道:“是跟张狂打的对吧?” 我浑身僵了下,却不再说话了。然后李悠然又更加用力推了我一下,大声道:“你哑巴了是不是!” 在她这一推之下,怀里的书撞在了肚子上,让我喉咙发痒,又吐出了血。 虽然吐得不多,但也把怀里的书弄脏了,让得周围的同学齐刷刷把目光射了过来。 我怕被人看笑话,手忙脚乱地擦着嘴巴,不经意看了李悠然一眼,发现她眼眶红红的,不知是不是因为我不回答她所以惹得她生气了,还是别的原因。 终于,我又费劲地站了起来,尽管肚子痛得像有一团火在烧,但我还是挣扎着,一步一步走到了最角落的那张桌子,慢慢坐了下来。毕竟,少了李志鹏跟他的四个小弟,教室里空出了整整三张桌子,位置是有余的。 而作为一个男人,决斗败了,我就应该遵守自己说的话,自动离开李悠然,并且以后也不再去纠缠她。 反正我连自己都养不活,跟她之间也绝无可能,干脆就彻底断绝幻想了吧。张狂那么有钱,长得又帅,确实跟李悠然很般配,也能给到她所需要的一切,不像我,离开了学校,饿了没饭吃,困了也只能睡在桥洞里,只怕跟流浪汉也强不了太多吧。 就这样,到了中午放学。 张狂又到门口来了,往里面挥了挥手,李悠然果然就默默走了出去,跟在他身后离开。 我只看了一眼,就连忙移开了目光,原以为已经可以放下,但心脏还是一阵阵地抽痛着。 我因为伤势太重,尤其是肚子,应该是伤到内脏了,稍微动一下都会痛,只好不敢随便走路,连饭也不吃了,午睡也打算在教室上过着,试一试等到下午了,会不会好受一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整个教室都变安静了,应该是所有人都走了吧。我也乐得清静,把脸伏在桌子上,准备歇息一会。 就在这时候,旁边突然有了些动静,然后就传来了浓郁的饭香。 我正饿着,不由得抬起头一看,顿时,整个人就僵住了,呐呐着说:“阿雨,你……” “我刚才在饭堂坐了好久,也去你宿舍看过了,都没找到你,就知道你肯定还在教室。”陈雨把她那个装满了饭菜的粉红色饭盒,推到我面前,甜甜笑道:“很饿了吧?快点吃呀。” 我犹豫地看看她,又看看那一盒饭,最终还是饥饿打败了所有顾虑,不由得把饭盒捧起来,再拿起勺子,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就在我吃得正香时,陈雨又从地上拿起了一只有着红十字的小箱子,打开后,在里面翻出各种各样的东西,有红药水,有纱布,也有消毒水,等等等等。 我不由得停下动作,睁大了眼睛看她。 陈雨看了我一眼,讶道:“怎么停了,继续吃呀。”说着,用一根棉签沾了些红药水,慢慢地涂在我额头的伤口上,痛得我浑身僵了一下。 “痛吗?那我轻一点儿。”陈雨轻轻在我额头上吹了一下,然后继续涂着,只是动作果然轻了许多。 看着她美丽的脸,看着她认真的表情,还有嘴上碎碎念着什么,不知怎地,像极了我娘,在我小时候被后爹打完之后,她也像这样,让我枕在她腿上,拿一些药酒给我涂着肿起的地方,嘴上轻轻哼着一些童谣,那么细心,那么温柔。 我呆呆看着,刹那泪如泉涌。 陈雨惊道:“怎么哭啦,是太痛了吗?” 我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痛,不痛。” 她又问:“那是饭太难吃了?” 我还是摇头,哽咽道:“不难吃,不难吃。” 陈雨这才松了口气。涂完了药水,她就站了起来,按我脸上伤口的大小,把纱布剪成不同的形状,敷上去后,再用白色的胶布黏住,而额头则用绷带一圈圈缠了起来。 “好了,这几天脸上尽量不要碰水,晚上洗澡的时候,用毛巾擦一擦就好了。”陈雨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叮嘱道。 不知是不是她的药水有奇效,我晃了晃头,果然没那么痛了,而我的饭也已经吃光,于是把空空的饭盒还给她,轻声说了声:“谢谢。” 其实,她不知道,我肚子的伤势才是最重的,只是我没有告诉她,不然她肯定又会逼着我去医院的。 很快,午睡铃声响了,陈雨把东西收拾好后,又扶着我回了宿舍,这才如释重负地走了。 至此至终,她也没有问我是怎么受的伤,估计她也看得出来,我跟李悠然如今的关系,只是她怕我伤心,才刻意避开了这一点。 —— 也许真的是陈雨的药有奇效,过了三天之后,不仅脸上消肿了很多,肚子也没有那么痛了,起码自己走路、吃饭、洗澡等,都可以自己解决了。 在这三天里,我跟李悠然分开坐了之后,她也没有再找过我,甚至连正眼都没有看一眼,这让我伤心的同时,又有些释然,早点散了好,毕竟长痛不如短痛。 只是看得出,她跟张狂发展得很快,两个人无论是吃饭还是散步,基本都待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偶尔人少了,还能看到他们的手牵在一起,十指紧扣着,非常甜蜜。 虽然班上和隔壁班的人,都在说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堪称神仙眷侣,简直是羡煞旁人,但我已经慢慢看得习惯,再也不会有之前那么难受,至少不会心痛的,连呼吸都困难了。 而在这段时间里,不知是不是养成了习惯的缘故,在宿舍的时候,只要有时间,无论起床还是睡觉,我总会盯着头顶上那个蚊子看一阵,看得尸体干枯了,就又重新换一只黏着,继续看。 而我的视力也因此变得越来越好,那小小的蚊子落在我眼里,简直大了十几倍,真的是连它身上那些细细的毫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而在教室的时候,对面教学楼离我座位起码有上百米远,但我仍旧能够看得清楚那些教室里面学生的脸,非常神奇。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 那天晚上下晚自修后,我因为宿舍的两个桶漏水了,于是翻墙出了学校,准备到外面买两个新的。一路上,穿过了旁边的那一片绿化带,我安然地来到了大街上,然后到一家商场买好桶之后,又准备按原路返回。 但就在这时候,我突然看到,前面不远停了一辆轿车,车前站着两个人,一壮一瘦,虽然隔着远,但我还是一眼就看清了他们的脸。 一个是张狂,一个是许久不见了的周涛。 第46章 震惊 只见得此时张狂跟周涛正并肩站在一起,低声交谈着什么,可惜距离得太远,我听不清内容。 我很疑惑,心说张狂难道跟周涛认识吗?看起来又不像,因为他们脸上并没有那种熟络的感觉,这是很容易就能看得出来的,反而像是两个只见过几面的普通朋友,突然心血来潮了,才拉起了家常。 我缩在一边,不敢离得太近,毕竟我跟周涛是有仇的,被他发现了,准得挨上一顿打。 不过,尽管我觉得奇怪,但继续看了一会之后,也就收起了兴趣,抬着两个桶准备从另一边离开。毕竟张狂人际交往怎样,认识什么人,那也是他的事,跟我无关,我也更没有什么兴趣想去知道。 只是当我刚转身的时候,冷不丁又看到,抽着烟的张狂,突然伸出手去,好像给了个什么东西周涛,周涛接过来后摊开,原来是一张纸条,然后盯着看了一会儿,冲张狂点点头,表示明白的样子,然后把纸条揉作一团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转身离开。 等到周涛走了之后,张狂又用力吸了两口烟,曲指弹掉烟头,仍旧原地站着,开始玩起了手机。 过了不久,远远驶来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在张狂身边停下,然后司机从车窗探出头来,好像跟他认识,谄媚地跟他打了声招呼。 张狂有些不耐烦的样子,问了司机几句话,然后就拉开面包车的门,径直坐了上去。 如今,我的视力已经变得非常好,那辆面包车离我不过三十多米远,所以在张狂打开车门的那一刻,我一眼就看到,车里头还面对面坐着两个人。 一个,是之前陈雨让我陪她去见的,那个亚凌轩,而另一个头上罩了个黑袋子,我看不清他的脸,不过他下面的身体我却看清了,穿着一件短袖衫,露出在外面的皮肤,长满了灰白色的长毛,就跟,我以前身上的那些,一模一样! 一时间,我呆立当场,还想更仔细地去看,但是张狂已经迅速把车门关上了,随即面包车引擎发动,往前面疾驰而去,眨眼间就消失在了视线中。 我震惊得无以复加,知道自己绝对没有看错,车上确实坐着一个浑身长毛的人,只是除了头上罩着黑袋子之外,双手好像也带了手铐,被限制了人身自由。 我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了,先是,张狂跟周涛认识,现在看起来,张狂跟那个亚凌轩也认识,而且这世上,竟然还有其他人像我一样,患有那种浑身长毛的怪病! “我到底要不要报警呢?”我回想着,那个浑身长毛的人,好像被绑架了的样子,但仔细想想,又不像,因为张狂打开车门的瞬间,我看到那个亚凌轩似乎正在跟那个长毛的人交谈着什么,而长毛的人也微微点头,像是在回应他,这证明两个人应该是熟悉的,否则如果是被绑架的话,那人肯定会剧烈挣扎或者是反抗,断不会这么老实。 况且我什么情况都不了解,由于太匆忙,那辆面包车的车牌号也没有记下来,只怕报警了也没什么用。 所以,尽管今晚遇到的事情,让我既意外又震惊,但也只能收回心神,提着两个桶准备回学校。 然而,刚走几步,我又突然记起,刚才张狂好像是给了周涛一张纸条,而周涛看完了之后,又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里。 顿时,我对那张纸条的内容分外好奇起来,想知道上面写了什么,眼看着四下里没人,于是悄悄来到了之前张狂和周涛站着的地方,乘着头顶上路灯的光芒在那个垃圾桶里一顿翻找,很快就把那团纸找到了。 我怕周涛或者那辆面包车又折返回来,就没急着看,拎着桶跑出了好远,最后缩进了一条巷子里,这才小心翼翼把那纸条摊开。 而当我慢慢地,看清楚纸条上写的内容时,我身一僵,随即拳头紧抓起来,心中瞬间升起了一团怒火! “回去之后,给我找机会废了刘海。” 这就是纸条上,写着那的一行字。 “王八蛋!”我骂了一声,用力把纸条重新揉成一团,扔进了巷子的深处。 为什么,张狂居然会找周涛对付我?决斗输了,我无话可说,我也自觉离开李悠然了,可他再这么不依不饶的,不就有点过分了吗?而且,他要对付我,自己来就行了,反正他的泰拳这么厉害,我压根就不是对手。 还是说,他不想破坏自己在李悠然面前的形象,所以才把脏活儿,交给别人来处理?可是看起来,他光明磊落的,表面上又那么正派,永远都给人一种阳光的感觉,根本看不出来有任何的黑点! 如果不是我刚好看见,他跟周涛深夜碰了面,以及看过了那张纸条上的内容,只怕最后我被周涛打成残废,也肯定不会联想到他张狂身上吧? 只能说,这个张狂城府太深了,深得可怕,而且伪装得非常好,让人完全看不出来,他有着阴暗的一面。 回到了学校之后,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就不睡了,开始琢磨着该怎么办。 周涛如今回来了,先不说张狂让他来对付我,光是我们之间原有的仇恨,他就有一万种理由找我麻烦,这可怎么办? 周涛不仅是高三的,还是学校篮球队的,认识的人很多,前几次我都是侥幸胜他了,一旦他做好了充分准备再找我,我肯定是跑不掉的。 找罗风? 先不说这小子最近不知道为什么,老往学校外面跑,整天找不到人的,问他有什么事,他也不肯说,就算运气好,找到他了,可又能改变什么?想得乐观点,他身手好,但顶多也就一个打两个,甚至是三个,我也勉强可以对付两个,加起来也不过才五个而已,要是周涛一次性出动十几个人,该怎么办? 所以我愁得不行,简直是一筹莫展。 不过这还算好的,毕竟这些年来,我算是被一路欺负着长大,所挨的打,少说也有百多次了,虽然周涛肯定会找我麻烦,但是这里毕竟是学校,他总不能把我杀了吧? 我唯一担心的,是那个张狂,这家伙城府深沉得很,李悠然跟他在一起,我真的是放心不下。 于是等到了早上,早读课下课之后,我喊住了准备离开教室的李悠然。 “有什么事吗?”李悠然脸色淡淡,看着我道。 看她这个冷漠的样子,我心中难过的同时,又犹豫了起来。但最后还是鼓起了勇气,跟她说起了昨晚我看到的事情。当然,那辆面包车上见到的情景,跟这个是两码事,我没有说。 听完之后,李悠然冷皱了一下眉头,随即不置可否地笑道:“你这是在挑拨我跟张狂的关系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急道:“我只是提醒你,张狂这个人很有心机……” “有心机怎么了?”李悠然打断我道:“这跟他对我好,有什么影响吗?” 听到她这句话,我整个人僵住了,再也说不出话来。 确实,张狂有心机又怎么了?叫人对付我又怎么了?总之他对李悠然好就行了啊,这完全就是两码事吧。 李悠然像是看神经病似的,瞥了我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呆呆站着,觉得自己真是个十足的蠢货,如今我跟李悠然早已经分开了,她现在的男朋友是张狂,对于她来说,我只不过是个外人而已,这么贸然去说她男朋友的坏话,不是明摆着挑拨关系吗? 看着李悠然离开的背影,我心中五味杂陈,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之后,我肚子饿了,于是也准备到饭堂吃早饭,但还没有出教室门口,就看到对面的教学楼里冲出了十几个人,浩浩荡荡地朝我狂奔了过来。 领头的那个,正是周涛! 第47章 仇恨 看到这么多人,我吓得不行,转身就准备跑,但那群人跑得比我更快,很快就形成一个包围圈,把走廊两边的路堵死了。 情急之下,我只好又回了教室,并且把门给反锁了,心里祈祷着,希望刚好有老师经过,这样才能让我逃过一劫。 然而事与愿违,最后不仅老师没有来,教室门也被踹开了,接着周涛带着那一群人鱼贯而入。 这样一来,我再也没有可以躲的地方,四下里看看,一样趁手的东西都没有,只好在垃圾堆旁边捡了个扫把,后来觉得不合适,又扔掉,改成把讲台上的板尺抄在手里。 只是周涛根本不怕,带着十几个人围上来,慢慢把我逼到了角落里,周围的课桌也被他们掀翻了不少,书本掉落满地都是,但也被他们用脚踢开,硬生生清出来一片空地来。 我很紧张,但也只好把板尺举起来,对准这群虎视眈眈的人,硬着头皮道:“你……你们别过来!” 这群人都是高三的,长得又高又壮,一看就能看得出来。 “王八蛋,你倒是给我继续跑啊。”周涛抱着胳膊,吊起眼睛看我,那张长满青春痘的猥琐的脸,满是阴翳,冷笑道:“我倒是想看看,这一次谁还救得了你!” 我举起了右手,强装镇定道:“周涛,我劝你还是不要胡来,忘记我已经把你打昏过两次了?”说着,比划了下拳头,想把他唬住。 谁知道周涛只是愣了一下,就阴笑了起来,不慌不忙道:“我不得不承认,你一拳把我两条肋骨打裂了,确实有点厉害,但你以为我一点防备都没有,就来找你了吗?”说完之后,沉着脸招了招手,很快身后就走出来两个人,一人怀里抱着一块厚厚的海绵垫,我记得,好像是学校运动会的时候,用来铺在地上,防止一些跳高的学生摔伤用的,平时基本都是存放在体育室里,没想到竟然被他们拿了过来。 “小心点,这小子的拳头有点古怪的,尽量不要被他打到。”周涛抱着手叮嘱了一句,那两个学生点点头表示明白,然后把海绵垫像盾牌似地挡在前面,开始慢慢朝我逼了过来。 眨眼间,那两块海绵垫已经推到了我跟前,急得我用板尺使劲往上面敲,但是一敲上去,就又立即被弹了回来,软绵绵的,根本无法受力,干脆把板尺扔了,举起右拳,集中着注意力,蓄起比平时多四五倍的力气,狠狠朝其中一块海绵垫打了过去。 下一秒,只听到“噗”的一声闷响,我的拳头打在海绵垫上,虽然把它打得凹成了弯月形,但是当弹力达到临界值之后,大部分力气已经被卸掉,尽管最后拳头还隔着海绵垫打在后面那个学生脸上,但也只是打得他退后了几步,站稳之后,就又压了上来,根本对他造不成太大的伤害。 而我这一拳几乎用了全身三分之一的力气,打完之后,立马就气喘了起来。与此同时,那两块海绵垫已经推到了我身上,并且不断发力,推得我步步后退,似乎想把我压在墙上才罢休。 我只好奋力挣扎,两只手拼命往前推,但刚推出去,就又被压了回来,反复几次后,我已经累得不行,被右边一个学生一脚踹在肩膀,趔趄着是摔倒在地。 “这小子没力气了,给我打死他!” 周涛等的就是这一刻,一声命令之下,身后十多个同伴就一窝蜂似地窜了上来,开始朝我身上狂踢。 一时之间,数十只脚像雨点一样落在我身上,踹得我连动也动不了,只好用双手抱头,尽量躬着身体,想要少受一点伤害。 不知道被踢了多久,我浑身已经像散架了似的,无处不痛,胸口也闷,好像快要吐血了。 终于,那些脚停了下来,并且默契地退到一边,然后我就被两个人架着手臂,硬拖了起来。 我艰难抬着头,看到周涛就站在我面前,凑着一张猥琐的脸在看我,阴笑道:“你不挺厉害的么?你不喜欢做出头鸟的么?再给我牛逼一个试试?”说着,一个勾拳打在我肚子上,打得我连黄疸水都吐了出来,接着,他又一拳打在我脸上,然后是第二拳头,第三拳……渐渐地,我的脸已经肿了,嘴角往下滴着血,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头痛欲裂。 到了后来,周涛也打得累了,气喘吁吁的,往我身上吐了口口水,就骂道:“狗日的敢惹我,打不死你!”然后又是一拳打在我肚子上。 这一次,我终于捱不过,哇一声吐了一大口血。 可周涛却半点不怜悯,反而揪着我头发,把我的头掰了起来,恶狠狠道:“横啊?再横啊!一个高一的菜鸟,你他妈还翻天了不成!” 我看着他,看着他那张蛤蟆背似的脸,噗一声,往他脸上吐了一口带血的口水,也同样骂道:“操你妈,我就横了怎么着,你有本事打死我啊!” 周涛气得脸都扭曲了,抡起拳头,继续往我肚子打来,一拳又一拳,打得我又连续吐出了几口血后,周围几个学生拉住了他,劝道:“涛哥,差不多就行了,再打这小子就死了。” “干你吗!” 周涛再往我脸上打了一拳之后,才罢休,然后指着我骂道:“小逼崽子,我告诉你,这事还没有完,除非你转学,否则以后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直到废了你为止!” 我艰难地抬起头,看着耀武扬威的周涛,尤其盯着他那张脸,心中对他是刻骨的仇恨。 先是调戏李悠然,接着又是陈雨,而且还在学校外那片绿化带里,想对陈雨图谋不轨,这任何一件事,都足以让我恨透了他,更别说是这次把我打得这么狠,甚至比跟张狂决斗时,伤得还要重。 越想越是愤怒,尽管我已经奄奄一息,但还是一边咳着血,一边笑了起来,目光森然道:“周涛,你……你有种就把我打死!否则被我找到机会,一定杀了你!” 听到我的话,周涛愣了一下,不仅没有再打我,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像是听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别做梦了,你有多少斤两,我早就一清二楚,只要防着你那两个拳头,收拾你还不是轻而易举?”说着,他走过来,轻轻在我脸上打了两下,笑眯眯道:“小子,想找我算账是吧?五中就这么点儿地,我随时都等着你,只要你有那个实力!”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甩了甩下巴,得意洋洋道:“我们走,吃饭去喽!” 带着一群人鱼贯出离开了教室。 我挣扎着坐起来,后背靠在墙上,遥遥看着周涛离开的方向。这一刻,我从来没有如此恨过自己的弱小。 —— 被周涛打的这一顿伤,让我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一直到了第三天,我才能够自己走路。 如果不是陈雨一直在照顾着,估计我早就撑不过去了。 她无数次央求我去医院,可都被我拒绝了,我不想好得那么快,我要牢记这一身毒打,我要牢记着那天的耻辱,更要牢记那股仿佛折磨似的痛苦! 而在这段时间里,我听说李悠然跟张狂走得更近了。 李悠然常常把自己打扮得很美,然后张狂则会开着一辆敞篷跑车到学校外面接她,两人一早出去,往往到了半夜,才会满身酒气地回来。 班上很多人都在背后议论,说李悠然是个拜金女,说她只是因为张狂有钱,才跟他在一起的,李悠然当然也没少听到这些闲话,但都不在乎,仍旧我行我素。 而我的心也慢慢地变得木,虽然有时候仍旧会痛,但起码不会半夜里惊醒,仍旧满脑子都是她的脸,还有以前那些骂我的话了。 直到,又过了一个星期—— 那天晚上,下完了晚自修后,我一个人到饭堂里吃宵夜,当时肚子饿,吃了两大碗饭,所以花的时间有点长,饭堂里的人全都走光了。 吃完了之后,我正准备离开,但刚抬头,就看到门口站了一个人。 身材很高挑,也很妙曼。 是李悠然。 我浑身僵了一下,假装看不见,想从她旁边出去,但是她却伸手把我拦住了。 我正疑惑不解,忽然间,她整个人扑进了我怀里,两只手紧紧抱着我脖子,温暖的脸轻轻在我脸上蹭着。 然后,她一句话也没说,快速在我手中塞了一张纸条,低着头跑开了。 第48章 特殊篇:夜谈 秋末了,夜风已经很凉。 西教学楼,楼顶。 在洁白的月光倾洒下,李悠然本就雪白的肌肤,像是笼上了一层莹白的光芒,让她那绝美的脸看起来,更加的动人和圣洁。 “说吧,杀马特,把我约到这儿来有什么事。”看着坐在面前的罗风,李悠然抱着胳膊,显得有些不耐烦,“我可先说好,你要是想趁机非礼我,我是绝不会轻饶了你的。” 而此时,虽然仍旧顶着那个红色的扫把头,但跟以往吊儿郎当的模样相比,罗风这一刻的脸色变得无比严肃。他丝毫没有在意李悠然的玩笑话,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嫂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可以如实回答我。” 看着罗风那正经的样子,李悠然皱起了眉头,意识到他不是在开玩笑,虽然,她觉得这一声“嫂子”,出现得很突兀,但她也并没有计较,平静道:“你问吧。” “我想问你的问题是,你是否真的喜欢他?”罗风看着李悠然的眼睛,顿了顿,又补充道:“你知道我指的是谁。” 李悠然愣了一下,没想到罗风竟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脸儿上不由飞起两片红云,烦躁地跺脚道:“不要明知故问。” 但是罗风却不依不挠,继续问道:“喜欢得有多深?” “多深?” 李悠然喃喃着,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说实话,在中秋节那天之前,她确实不知道自己对姓刘的感情到底是怎样,只知道自己很喜欢他,喜欢得恨不得每时每刻都欺负他,对他呼来唤去的,而每当看到那傻子乖乖听话的样子,她都会特别有成就感,也只有这样才会觉得,他是完全属于自己一个人的。 直到,到了中秋节那天晚上—— 当姓刘的那瘦弱的身影出现在游乐场的门口时,看着他那条耸拉着的右手,看着他满头满脸都是血,看着他那毫无血色的脸,她深深的被震撼到了。 受了那么重的伤,换成普通人,早已经昏迷甚至生命垂危了,可姓刘的硬是挣扎着,不知跑了多远的路,就这么来到了她的面前。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一刻的心情,只知道,姓刘的为了她,在受了那么重的伤、在明知道必死的情况下,仍旧义无反顾地来了,为的,只是想看她一眼。 仅此而已。 “有多深?”李悠然再次重复了一次,突然就笑了,笑得很温柔。 虽然她没有回答,但罗风已经从她那柔和的目光里,得出了答案。 有多深?百层大厦?万丈深渊?不外如是! “中秋节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我想你都还记得吧?”罗风突然这么问了一句,脸色隐匿在了夜光下,忽明忽暗。 李悠然僵了一下,脑里不由得浮现出,那头体型巨大、浑身雪白的巨狼,尽管,她知道那是姓刘的所化,但一想到那双充满着暴戾和嗜血的血红眼睛,她仍旧忍不住浑身颤抖。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李悠然苍白着脸色问:“为什么,他……他会变成那样的怪物?” “这个解释起来有点麻烦,等以后有时间了,我再慢慢跟你说。”罗风站了起来,直视着李悠然,用非常严肃的语气说:“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少主的秘密,而且你还是她最在乎的女人,所以,有一些事,我也不打算再瞒你了。” “慢着!”李悠然制止了罗风打算继续往下说的举动,皱眉道:“你喊他少主,难道……这世上还有着其他跟他一样的人?” “有。”罗风点了点头,直言道:“而我今天之所以找你,正是为了这件事。” 李悠然紧绷着脸色,等待着他往下说。 “少主他曾经跟你说过,在中秋节的晚上,他是不能外出的,对吧?” 李悠然点了点头,随即又犹豫了一下,试探道:“莫非每年的中秋节,他都会变成那样的……怪物?” “不是每年,而是四年一次。”罗风叹了口气,目光突然变得忧虑了起来,轻声道:“当然,四年一次,这是正常的现象,但少主比较特殊,哪怕不用等到四年一次的月圆夜,换在平时,也照样会变化。” 李悠仿佛已经知道了罗风忧虑的源头,皱眉道:“难道是,如果他在平时变成那种样子的话,就再也变不回来了吗?” 罗风却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知道蛇蜕皮吗?” 李悠然愣道:“你这不是废话吗?” “少主的变化,其实就可以用蛇的蜕皮来形容。”罗风自顾自说道:“你也知道,在正常的生理情况下,蛇必须要进行蜕皮,身上的鳞片才会增大,而且变得更硬,这是一种自我增强的表现。” “当然了,蜕皮的话,当然是到了合适的时候,才会自动进行。” 说到这里,罗风霍地抬头,目光炯炯地看着李悠然,一字一顿道:“但如果没到蜕皮的时间,就把蛇皮给剥下来,你觉得,那条蛇会如何?” “没到蜕皮时间,就把蛇皮硬剥下来……”李悠然皱眉道:“那条蛇肯定会死啊。” 但是话一刚说完,她又立即意识到了什么,震惊地看向罗风,“你是说,姓刘的如果不在正常情况下变化,那他就会……” “没错!只有四年一次的月圆夜,才是少主变化的合适时机。”罗风沉声道:“但如果他在平时也变化的话,则会死!” “那,那……”李悠然紧张得不知道说什么好,直到好半天了才说出一个笨拙的办法:“那只要不让他进行变化不就好了吗!” “我已经说过了,少主比较特殊,他的变化,是可以受情绪影响的。” “比如?” “比如生气!”罗风冷冷道:“一旦生气或者愤怒,就可以让少主进行变化,也就是说,他随时都有可能像那天晚上,进行暴走!” 李悠然吃了一惊,她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失声道:“那怎么办?” “如今少主惹到了不少人,而那些人也都不知死活地欺负他,这很难不让他生气啊。”罗风长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办法不是没有,只是……” “只是什么?”李悠然焦急问道,如今她已经彻底把心思放在了那个傻子的身上,只要可以有办法让他不变成那种怪物,她甚至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其实,除了四年一次的月圆夜,还有一种方法,可以让少主在平时也能进行变化,而且对他一点伤害都没有。”罗风看了她一眼,轻声道:“只是知道这种方法的那个人,如今被一些人抓住了,并且困在了一个极为隐秘的地方。” 李悠然何其聪明,她立即明白了罗风最终的意思,径直道:“要怎么样,才能知道那个隐秘的地方?” “张狂!” 罗风也不跟她拐弯抹角了,冷冷道:“张狂这个富二代,认识了很多圈内的富家公子,而其中一个叫做亚凌轩的人,是跟他极为要好的朋友。” “而通过我的了解,这个亚凌轩就是那个隐秘地方的知情人,所以——” “我懂了。”李悠然肃然道:“我明天就开始去接近那个张狂。” 罗风看着她带着决然的脸,轻声问:“这其中关系非常复杂,搞不好的话,随时会有生命危险,你——不怕死?” 李悠然笑了。 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弯月,微风撩动着她鬓间的青丝,悠悠扬扬,飘逸若仙。 他肯为她而死。 她,当然也能。 第49章 来迟一步 那天晚上,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不时乘着从窗口倾洒下的月光,去看李悠然给的那张纸条。 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黄浦区济兴路文博街165号,后面还有附着几个字:速去,晚了来不及! 一时间,无数种个疑问涌了上来,让我心乱如麻。 李悠然为什么要给我这么一张纸条?她让我去这个地址做什么?为什么还说,晚了会来不及? 想起刚才在饭堂门口的时候,她柔软的脸儿在我脸上轻轻蹭着,虽然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我却知道,她脸上挂满了泪花,有几滴泪水还流进了我的嘴角,涩涩的,很苦。 我闭上了眼睛,突然觉得在这一刻,我跟她之间的距离竟然又变近了,脑海中的那些娇喝声,也开始变得清晰起来,而且越来越深深刻,再也挥之不去。 我的心剧烈跳动着,干脆坐了起来,看着窗外天上的月亮,再也没有任何睡意。 第二天一早,起床的铃声还没响,罗风就一阵风似地从宿舍外冲了进来,远远冲我喊道:“老哥,你现在手上是不是有着一个地址?” 我当时正强迫着自己睡觉,可是听到罗风的话后,瞬间就睁开了眼睛,一咕噜从床上下来,惊讶道:“你怎么会知道?” “没时间解释了!”罗风让我穿好衣服和鞋子,随即拉起我就往外跑,焦急道:“咱们先出去,路上我再详细跟你说。” 就这样,我们两个急急忙忙地往下面饭堂跑去。 今天的雾很大,伸手不见五指。 由于天还没亮,学校里一个人都没有,所以我跟罗风也没有什么顾虑,轻车路熟地翻墙出了学校。 在经过那片绿化带时,罗风找我要了那张纸条,看完之后脸色变得更急了,一个劲地催促我快点走。 可我已经实在忍不住了,就追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又是怎么知道我手上有这个地址的,罗风起先还不愿意说,但在我一再逼问之下,他只好犹豫着说了一句:“这地址应该是李悠然从张狂那里打听到的。” “打听?”我惊讶道:“她们现在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吗,她怎么会从张狂身上打听这个地址,然后给我……” 话才说到一半,我又隐隐察觉到了什么,失声道:“她……她该不会是……” 罗风站住脚步,有些无可奈何的样子,点头道:“没错,她是故意接近张狂的。” 我呆立当场,仿佛如遭电击,大脑一片空白,“这,这……” “你也别怪她,是我怂恿她这么做的。”说着,罗风又开始跑了起来,我只好在后面跟着,追问道:“既然你一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如果告诉你的话,你是肯定没法配合她演这一出戏的。”罗风解释道:“张狂又不是傻子,一旦看出来丁点破绽,那她所有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这时候,我们已经跑出了绿化带,来到了外面的大马路上。 而且没过多久,我们也拦到了一辆出租车,上去之后,罗风告诉了司机纸条上那个地址,说有急事,让他开快一点,司机点头后,一踩油门,车子就往前疾驰而去。 因为知道李悠然跟张狂在一起,其实是有原因的,所以这一路上,我整个人都莫名的振奋,而罗风也告诉我,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要去的那个地址上,被关着一个人,只是具体是什么人,他却不肯说了,让我去到了自然会明白。 黄浦区我认识,在西城区,刚到这个城市的时候,我在那边乞讨过一段时间,不过走的地方不多,所以纸条上那个济兴路文博街,我也不清楚在哪。 好在司机有导航,车子到达西城区之后,驶过几条寻常的大街之后,开进了一片住宅区里,然后又往前开了一段路,七弯八拐的,到了早上八点多,离那个地址已经越来越近了。 不过运气不怎么好,越往里走路就越小,司机说他不认识路,怕继续进去的话,最后连倒车的空隙都没有,所以打死也不愿意走了,我跟罗风商量了下,反正已经离目的地很近,干脆就付了车费下车,两个人人用走的。 如今天早已大亮,放眼望去,周围这片住宅区明显已经很老旧,其中零星的还杵着几栋写了大大拆字的危房,估计用不了多久就得全面拆除了,而且我们一路上也看不到几家烟囱里冒着炊烟,证明这里的住户很少。 我跟罗风边走边看,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那条什么文博街,然后又挨家挨户地去看门牌号,一直找到了九点多钟,才总算看到了那个165号。 那是一栋只有一层高的平房,不仅小,还很旧,外面虽然有围栏,但是只有一米来高,我跟罗风轻而易举就翻进去了。 尽管这个房子看不出有半个人的痕迹,但罗风还是很谨慎,小心翼翼的,脸色紧绷着,让我随时做好跑路的准备。 随着我们进了围栏之后,离那间一层高的平房越来越近,不知为何,我的心跳动得非常厉害,同时又很好奇,想知道罗风要找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李悠然不惜跟张狂那种人在一起,也要打听到那个人下落。 终于,我们慢慢地来到了屋子的门前,门是木制的,在外面上着锁。 锁是牛头牌的,质量很好,虽然不大,但要砸起来的话,肯定也得废上不少时间,而且我们现在是私闯民宅,弄太大声的话,惊动了别人可就糟了。 不过,好在罗风眼尖,发现锁牌的尾部是钉在门框上的,用来进行固定的那三枚螺丝全露了出来,而且还都是一字形的,于是他拿出了一把钥匙,卡在螺丝的凹槽上,一点一点把三枚螺丝全拧了出来。 不知是不是无知者无畏,锁打开后,我虽然有点紧张,但却不像罗风,脸色黑黑的,而且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担心着什么。 很快,门也被推开了。 但是当看到里面空落落的、只有角落上散落着几根绳子和一副连着铁链的手铐之后,罗风整个人都慌了,猛地冲了进去,又上下左右地仔细找了一遍,不说有人,就是连个人影都看不到,顿时像泄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屋子的空间非常小,顶多就比正常的房间大上一些,住这里的人应该早就搬走了,除了一张桌子加几张椅子之外,什么都没留下。 我走到一边的角落,把那些绳子,还有那副连着铁链的手铐,拿在手里端详了一阵,越看越觉得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但还没来得及继续往下想,罗风就已经站了起来,气得在墙上踢了几脚,懊恼道:“我们来迟了,那个人确实被藏在了这里,不过应该昨晚就被转移走了。” 我奇怪道:“既然我们还没来,人就被转移走了,那岂不是说,对方已经提前知道了我们的企图?” “虽然不知道哪里出了纰漏,但眼下也只要这个解释了。”罗风连忙把手机掏了出来,焦急地说道:“我得赶紧给李悠然打个电话,看看她那边是不是露陷了。” “露陷?”我吃了一惊道:“她不会有危险吧?” 罗风没有回答我,而是径直拨了李悠然的电话。 很快,电话拨通了,但才刚嘟了第一声,对面就立即挂断了,罗风黑着脸又拨了第二次,仍旧是刚拨通就又被挂断,他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沉声说:“我跟她说好了的,一定要时刻保持电话通畅,现在看来……”后面的话,他已经说不下去了。 看着罗风难看的脸色,我左眼皮突然剧烈跳动起来,心中升起了一股极其不详的预感。 第50章 重逢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天上的乌云开始越积越多,阴沉沉的,仿佛要下雨了。 我跟罗风一路狂奔着,离开了那片住宅区,最后气喘吁吁来到外面的街上,又拦了一辆出租车,上去之后,罗风跟司机说了个沙井金钱豹的地名之后,就催促他开车。可谁知道司机不仅半天没动,反而上下打量我们,好奇问道:“看你们的打扮不像是有钱人啊,去金钱豹做什么?” “少废话!”罗风一下子怒了:“又不是不给你钱,不想做生意咱们就换别的车!” 司机被他吓了一跳,随即撇了撇嘴,低声嘀咕一句,不说话了。 在车子行驶的过程中,我小声问罗风,说沙井金钱豹是什么地方? 罗风回答道:“金钱豹其实是个别称,本名叫金悦大厦,就是一个专门给有钱人吃饭的地方,特色有三点:够豪华,消费高,美女服务员多,所以一些年轻的富二代,特别喜欢去那里。” 我恍然大悟的同时,又觉得金悦大厦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早上我们出来的时候,李悠然给我发了个手机定位,地点就在金钱豹里面,应该是跟张狂一起去的。”罗风顶着那个乱糟糟的扫把头,脸色变得很差,“也不知道她现在遇到什么情况了,希望不会有事吧。” 我没有说话,别过头看向外面,车窗的玻璃倒映着我的脸,是铁青色的。这一刻,不管是那个要找的人,还是什么张狂,统统不重要了,我只希望李悠然不要有事,否则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当然,我对罗风还是有气的,尽管我们算得上是难兄难弟,属于那种可以为彼此两肋插刀的好朋友,但他怂恿李悠然去接近是张狂,这让我很无法接受,毕竟张扬曾经做的那些事,实在令人发指,我对他的仇恨至今都未曾消失,只是不好对着他弟张狂发泄罢了。 过了差不多四十分钟,车子在一处挺喧嚣的步行街外停下了,司机指了指前面一栋数十层高的大厦对我们说:“那栋楼就是金钱豹了,离得不远,你们走着过去吧。前面是沙井路,不能停车的。” 我跟罗风只好把车费付了,下了车,那司机还不忘回头鄙夷地看我们一眼,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 我们也懒得计较,两个人急急忙忙朝那栋大厦跑了过去,一路上,罗风还不断拨打李悠然的电话,可是这会已经变成关机了,然后换成我的手机来打,仍旧是相同的结果。 我觉得自己的心情莫名变得暴躁起来,有一种想打人的冲动,心想万一要是找不到李悠然,或者她出了什么事的话,该怎么办?毕竟在我看来,那个张狂并不是什么善类,城府甚至比他哥张扬还要深,如果被他知道,李悠然是有目的才接近他的,后果肯定是不堪设想的。 怀着各种复杂的情绪,我跟罗风也终于跑到了那栋大厦跟前,刚才在远处还不觉得怎么样,直到站在下面,才惊觉起这大厦的恢弘,巍峨的身躯高耸入云,仿佛巨人一般俯视着人们,上面密集的菱形窗户倒映着璀璨的阳光,整座建筑从上到下,都铺满了碧蓝色的钢化玻璃。两根原本巨大的避雷针高高伫立在顶层上,由于距离太远,望上去简直像是蟋蟀的触须一样细小。 我收回目光,跟着罗风往前走去,随着越来越近,立即就发现,大厦外面的空地上,停着几十辆豪车,其中保时捷跟法拉利等牌子依稀可见,跟一些奥迪宝马之类的相比,立即高了好几个档次。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有点担心,因为我们穿的衣服都是些便宜货,别人一看就能看出来我们是穷人,所以怕门口的保安和咨客小姐姐不肯放我们进去,但让我没想到的是,人家不仅没有拦我们,反而温和地冲我们笑笑,并且礼貌地说上一句:“欢迎光临。”让我很是受宠若惊。 当然,大厦里面的装饰更加奢华夺目,而且人流人往,随处可见穿金戴银的富家子弟,还有穿着性感裸露的漂亮女孩。不过我一心想着李悠然,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所以跟罗风商量了一下,准备让他去前台问问登记信息,而我则干脆挨个房间去找人,无论谁先找到有用的信息,再第一时间用电话联络。 就这样,我跟罗风分开了,原本我还以为大厦这么大,找一个人肯定非常困难,结果在上楼的过程中,在电梯里遇到了一小队保安,当时他们行色匆忙,正用对讲机通话着,我离他们比较近,就听到其中一个对讲机在不断重复着几句话:“那个女孩已经到五楼去了,各小队注意,各小队注意,尽快堵住所有路口,一定不能再让她跑掉!” 我浑身一惊,心说不可能会这么巧吧?怀着将信将疑的心情,在电梯上升到五楼的时候,也跟着那群保安出来,远远吊在他们身后,想要看看他们堵的是什么人。 这些保安显然不想引起太大的纷乱,所以都很低调,除了走得快一点,东张西望的频率高一点,就跟寻常巡逻的保安没什么区别。 就在这时候,我突然心有所觉,不经意地抬了抬头,一时间,就看到左前方的一条走廊里,有两个人正在急匆匆走着,尽管离我起码有上百米远,但以我如今的视力,还是一眼就看清了他们的样子。 一个是脸色焦急的李悠然。另一个,则是那天晚上,我在那辆面包车上看到的那个浑身长毛的人,仍旧是头上戴着一个黑袋子,只不过手上的铁链已经不见了,李悠然正拉着他慌不择路地跑着,引得路过的人纷纷侧目,既惊讶又好奇的样子。 不出所料,前面那一小队保安,在看到李悠然之后,果然加快脚步朝她追了上去,一边追还一边用对讲机跟同伴汇报着情况,同时还把腰上的警棍给抽了下来,如临大敌的样子。 我来不及震惊,同样沿着旁边的一条楼梯,朝李悠然的方向跑了上去,边跑边把手机拿出来,给罗风打了个电话,跟他说明这里的情况,并且让他赶紧到五楼上面来。 挂了电话之后,我已经气喘吁吁地爬上了那条楼梯,可仔细一看,发现李悠然竟然跟那个身上长毛的人,又从另一条楼梯跑到下面去了,而越来越多的保安,已经出现在了各个路口,按照这个趋势下去,她肯定很快就要被抓住。 我也试过大声喊她的名字,但距离得太远,她根本听不见,情急之下,只好又沿着楼梯跑了下来,跑着跑着嫌速度太慢,干脆整个人躺在了楼梯的扶手上,当成滑梯一样溜了下去。 也亏得这栋大厦够大,而且楼梯也多,甚至可以用四通八达来形容,尽管李悠然不认识路,但那些保安短时间内也抓不到她。 好在,我运气很好,连续溜下的两条楼梯都是近道,而且很快也跟罗风汇合了,简单跟他说明情况之后,两个人就朝李悠然追了过去。 一路上遇到了两队保安,可都被我们缠住了,我们跟他们撒谎说,几楼几楼有人打架,打得很厉害,都快要出人命了,让他们赶紧去维持秩序。 那些保安听我们说得煞有其事,一时也不知是听我们的话好,还是去追李悠然的好,呆在了原地。而我们也趁机悄悄溜走,既避免了冲突,又有效地阻拦了他们的脚步,总算缓解了李悠然的压力。 李悠然应该是打算从楼梯跑到一楼去,但她明显已经累得不行,满头大汗的,速度慢了很多,而那个浑身长毛的人,竟然也非常的配合,不吵不闹,只知道跟在她屁股后面跑。 终于,我们又连续绕了几条近道之后,终于在二楼的一个三叉口跟李悠然汇合了。 当时她看到我第一眼的时候,整个人呆住了,眼睛也瞬间红了起来,大喊一声:“姓刘的!”然后纤细的身躯就一阵风似地过来,重重扑进了我怀里。 我紧紧抱着她,把脸深深埋进她肩上的秀发里,闻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重逢的喜悦差点让我喜极而泣。 李悠然松开我,绝美的脸上是惊喜交加的表情,呐呐着说:“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看着她的脸,看着她安然无恙的样子,心中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轻声道:“什么都不用说,什么也不要解释,我已经全都知道了。” 然后她呆呆看着我,雪白牙齿咬着红唇,刹那泪如雨下。 我连忙给她擦拭着泪水,然后用非常严肃的语气道:“你快别哭,哭花了脸变丑的话,我可不要你了!” 气得李悠然用力往我身上打了几拳,但也总算破涕为笑。 “我们快点走,不然就要被那些保安追上了。” 我拉起李悠然的手,罗风则拉着那个身上长毛的人的手,一行四人又开始了亡命的奔逃。 只是这一次的运气很差,一楼下面的各个路口早已经被几十个保安包围,我们只好停住往下的速度,重新往人少的楼梯跑回了楼上。 但我们毕竟对这大厦不熟悉,有好几次都跟那些保安迎面遇上了,我跟罗风只好在前面开路,连锤带打,强行把他们推开,但这样一来,我头上也挨了两棍子,虽然没有流血,但那股疼痛还是让我发出低低的惨叫。 后来我们意识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商量了一下,我跟李悠然一组,罗风跟那个长毛的人一组,决定分开走,这样逃跑的几率会大大增加。 不过李悠然说那些保安的目标是这个浑身长毛的人,她好不容易才带着他从顶楼上下来,绝不能把他交回去,一定要带他出去才行。 我看到旁边正好有个没人的包间,心生一计,干脆让全部人躲进去,由我跟那个长毛的人身上衣服互换,这样我跟李悠然就能引开大部分的保安,从而可以让罗风把人带出去。 虽然这个办法很笨拙,但也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当下不再犹豫,让李悠然背过身去之后,我迅速跟那个浑身长毛的人把衣服对换了,对方也很配合,说什么做什么,顺从得很。只是他头上不仅是套着黑袋子的,脸上还带着一张猪八戒的儿童面具,本来我把袋子拿下来后,还想让他把面具也拿掉,结果在这一点上,他却不乐意了,抗拒得厉害,好像不想让人看到他的样子。 “行,不拿面具就不拿吧,反正这个黑袋子比较显眼,应该没有什么影响。”我把黑袋子戴在头上,整个世界瞬间暗了下来,好在袋子中间上有两个洞,只要小心点,走路还是没有问题的。 就这样,我们换好衣服之后,李悠然拉着我,罗风则带着那个身上长毛的人,迅速离开了包间,分别向两个不同的方向跑去。 不出所料,刚露面,我和李悠然就吸引了大部分的保安,这一次他们仿佛是铁了心要抓到人,除了一些主要出口派人守着之外,几乎所有人手都来抓我们了,浩浩荡荡的,不下七八十个,沿着中间那些楼梯朝我们直追了过来。 无奈之下,李悠然只好带着我继续往上跑,也不管方向了,只要看到路,加上没有人守的,就死命的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我和李悠然都累得不行,最后在慌乱中跑进了一个办公室里,当时以为里面没人,所以我跑在了前面,结果门才刚打开,我就撞在了一个柔软的身体上,整个人跌倒在地,头上的袋子也掉了。 倒地的瞬间,我心说完蛋了,哪怕面前只有一个人,他只要阻拦我们一下,身后那些保安很快就会追上来。 当时我想着要不拼了吧,所以挣扎着就站了起来,准备动手。 可是当我抬起头来,看到面前站着的那个三十七、八岁,面容秀丽的女人时,我睁大了眼睛,大脑一片空白,失声喃喃道:“你,你是……” 第51章 有惊无险 看着眼前这个秀丽的女人,我犹在震惊当中,只是身后那些保安的吆喝声已经越来越近了,李悠然不由得有些焦急,忍不住上来拽我,示意我赶紧想想办法,到底是闯过去,还是坐以待毙,都得有个准数。 而看到我之后,那名秀丽的女人也有些震惊,不过只是呆滞了几秒钟,就连忙把我拉了起来,随即连带着李悠然,一起推进了身后的办公室里。 刚进来,透过两扇玻璃门,就看到我们来的方向出现了大批保安,眨眼冲到了面前。 还好,这个办公室的门是用镀膜玻璃造的,在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可在里面却能把外面看得一清二楚。 保安们见到那名秀丽女人之后,一时间都站住了脚步,有些毕恭毕敬的样子,跟她说着什么,但由于玻璃门还有隔音效果,我听不到声音,只看到秀丽女人伸手指了指旁边的过道,那些保安点了点头,看嘴型是说了谢谢,随即通通朝那个方向追了过去。 直到那些保安全都走光了,秀丽女人才转回身,推开门进来。 我拉着李悠然退后了几步,尽管我知道她刚才并没有把我们抖出来,还把那些保安都支开了,可我还是对她充满了警惕——或者说不是警惕,而是一种本能上的抗拒。 “小海,你别紧张,那些人都已经走了。”秀丽女人看着我,温和道。 李悠然不明所以,如释重负的同时,出于礼貌,也向她道谢:“谢谢你。” 只是说完之后,她才猛地想起什么,睁大了眼睛朝我看过来,惊讶道:“她……她叫你小海,你们难道认识吗?” 我把头别过一边,没有说话。 秀丽女人看出了我的抗拒,脸上黯然之色一闪而过,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过的停留,温声说:“刚才助手已经通知我了,说大厦里有人闹事,而且大吵大闹的,已经派了所有安保人员去追……我看,就是你们吧?” “我们只是想早点离开这里,没打算闹事,是你们的人一直追着,不让我们走!”尽管我没有看她,但我的语气很不善,透着莫名的怒火。 李悠然拿手臂捅了捅我,怒道:“找死了你,好好说话不行吗,人家可是人事部经理,惹恼她的话,一个电话拨出去,我们就成瓮中之鳖啦!” 她不说还好,一说我更加来气了,也终于鼓起勇气,选择直视眼前这个女人,大声道:“惹恼了又怎样,有本事就把保安都叫来啊!反正你以前已经抛弃过我一次,我不在乎再多一次!” 秀丽女人呆呆看着我,眼眶一下子红了起来。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条手帕,默默擦拭着眼泪,低声说:“小海,对不起,娘当初……”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打断她道:“我没有娘,不要再让我重复这句话!” 说着,我拉起目瞪口呆的李悠然,径直往门口走去。 但我还没走几步,秀丽女人就拦住了我,急道:“小海,你不能就这么出去,会被抓住的!” 我猛地推开她的手,推得她一个趔趄,怒道:“不要你管!” 李悠然在旁边看着,欲言又止,似乎想劝一下,但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劝好。 “你们这么唐突地出去,是肯定走不掉的。”仿佛是急中生智,秀丽女人脱口道:“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这个女孩考虑一下啊!” 听到这句话,我脚步一下停了下来,看着她,迟疑道:“这……” “放心,我可以带你们出去。”女人看着我,柔声道:“听话,在这里等一下,娘……我出去给你们准备点东西,马上就回来。” 说着,她又看在李悠然身上打量了一下,这才急匆匆推门出去了。 而她刚离开,李悠然就拍着手蹦了起来,一副好奇又惊讶的样子,小手锤了我胸口一拳道:“没想到啊,金钱豹的人事部经理,居然是你妈妈!” 我皱起眉头,忍不住提醒道:“以前是,但现在已经不是了。” “为什么?她以前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事吗?”李悠然睁大眼睛道:“我怎么觉得,她挺在乎你的,从她的眼神里就能看得出来。” “别这么八卦。”我假装不耐烦道:“咱们还是想想办法怎么离开这里更好一些。” “不说就不说。”李悠然撇嘴道:“真是小气鬼。” 就这样,我们在办公室里又等了一会,期间外面还走过好几队保安,其中不乏把目光放在门上的,这让我们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好在,他们只是有进来的想法,却没有进来的勇气,看了几眼之后就走了。 终于,等了四五分钟,那个秀丽的女人回来了,在门外时还小心翼翼地左右看看,觉得安全了之后,才推门进来。 “你们穿的衣服太显眼了,都换了吧。”秀丽女人把手中两套衣服递给我们,捋了捋额上被汗浸湿的头发,道:“穿着这里服务员的工衣出去,会方便一些。” 我看着她气喘吁吁的样子,犹豫着,但实在想不出别的方法了,只好把衣服接了过来,然后三个人都背过身去,好让我和李悠然开始换衣服。 奇怪的是,这两套工衣竟然都很合身,是那种紫色上衣、黑色裤子的搭配。我的男装是短袖长裤,而李悠然的女装则是衬衫短裙,衣领左边还别着一条七彩丝巾,看上去相当美观。她皮肤本来就白,而且身材极好,该凸的凸,该凹的凹,紧致的衣服把她傲人的曲线全都勾勒了出来,深色的布料让她胜雪的肌肤更添光泽,令人赏心悦目。 秀丽女人拍了拍手,对李悠然由衷称赞道:“小姑娘可真美,美得连阿姨都嫉妒了。”然后她又看向我,眼睛含笑道:“小海,她是你女朋友吗?” 不知是不是她帮了我们的缘故,我对她的抗拒感大幅减弱,此时听到她这么说,脸上难免有些发烫,欲言又止道:“这……我……” 而一看李悠然,她的脸竟然比我更红,假装在摆弄纽扣,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了。 看着我们的反应,秀丽女人立即明白了一切,应该是怕我们会尴尬,也就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催促道:“好了,你们就这样跟在我后面出去,尽量把头低着,如果有人问也不要说话,一切我来处理。” 事不宜迟,待我和李悠然又各自把那顶斜式工作帽戴上后,就跟在秀丽女人背后,一行三人小心翼翼离开了办公室。 由于坐电梯怕遇到保安,到时候空间狭隘,离得又近,被认出来的话可就麻烦了,所以我们选择走路,毕竟人一直在移动着,加上我们又低着头,那些保安想认出我们来,可不是轻松的事情,而且前面还有个人事部经理在领路,一般人连疑心都生不起来。 当然,一路上我们还是被一些保安拦下来了几次,不过都被秀丽的女人打发走了,说我们是新招的服务员,她刚给我们办完入职手续,正要带着我们去熟悉岗位,那些保安没有怀疑,也就放行了。 就这样,我们小心翼翼地,一层一层往下走,一连从九楼走到五楼,过程都是有惊无险的,这让我有些窃喜,心里想,继续照这个趋势下去的话,过不了多久,我们应该就能到达底层了,只要离开这栋大厦,到时候鱼入大海,天高任鸟飞,那些保安想要抓到我们,可就难了。 正在我胡思乱想时,前面领路的秀丽女人突然僵了一下,停下脚步,而我和李悠然也被迫站住,不由得满心疑惑,可又不敢擅自抬起头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下一刻,秀丽女人的一句话,让我刚放下去的心,又高高吊了起来。 “呀,这不是张狂,张少吗?带着这么多人准备去哪?莫非那几个闹事的人,还没抓到吗?” 第52章 暴露 听到张狂的名字,我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惊骇无比,心想运气怎么会这么差,居然遇到了这个王八蛋! 李悠然不着痕迹地拉了拉我的手,小声问:“这可怎么办?” 我知道,她也有着跟我一样的担心,毕竟张狂是认识我们的,我们又没来得及化妆,只要被他盯着看上几眼,很容易就会被认出来。 我拍拍她的手,让她先尽量放轻松,咱们见一步走一步,万一情况不妙的话,再考虑跑路。 同时,我又快速抬起头,往前面看了一眼,然而仅一下,我全身的神经就又紧绷了一分。 只见我们正前方,出现了一群人,数量有十几个,不是之前追我们的那些保安,而是之前在游乐场的时候,见到的那种黑西装,每个人都长得又高又壮,满脸横肉的,只怕真打起架来,两个普通保安都不是他们一人的对手。 而领着那群黑西装的人,正是外表英俊帅气的张狂! “嗨,甭提了。” 只听到耳旁传来一阵脚步声,张狂的声音就近了许多,应该是带着人来到了面前,发牢骚道:“沈经理,我说你这人事部经理做得也太不称职了吧,怎么什么饭桶都敢招?那些安保人员就没一个能看的,几十个也拦不住两个人,居然让他们跑了!” “有这回事吗?那确实是我们酒店的失责,我代表员工们向你道歉。”秀丽女人很有礼貌地回答着,顿了顿,又问道:“不过冒昧问一句,你们追的那些人,到底犯什么事了?” “犯事倒没有。”张狂显然心情不好,没好气道:“就是那几个人拿走了亚少一样很重要的事情,这不,亚少就派我带着人亲自来追了。不过,跑了的那两个人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还躲在酒店里的这两个,因为他们身上有——” 话刚说到一半,张狂又停下了,似乎是觉得下面的内容很敏感,所以立即改口道:“不知沈经理准备到哪去?” “是这样的,酒店里新来了两个服务员,我刚带他们办完入职手续,正准备领他们去熟悉岗位呢。”秀丽女人连忙答道。 张狂地哦了一声,好像对这些事不感兴趣,随意说道:“行,既然沈经理在忙,那我就不耽误了,我们再到别的地方去找一找吧。”说着,径直从我们身边走了过去,连看也不看我跟李悠然一眼,而那群黑西装也跟在他后面,步伐整齐地大步走过,鞋跟和铺了瓷片的地面撞击着,发出密集而刺耳的磕地声。 一时间,我们三个人都松了一口气,紧绷着的神经也不由得缓了下来。 可是,就在我以为这一次同样也是有惊无险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了张狂冷冰冰的喊声:“站住!” 与此同时,还没有完全从我们身边走过去的黑西装队伍,也立即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并且默契地朝我们转过了身。 我睁大了眼睛,心说难道是被发现了吗? 果不其然,本来已经走出很远了的张狂,又重新折返了回来,在我们身边站住,尽管我低着头,但还是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在我和李悠然身上来回扫视着的,让人浑身不自在。 “唉,差点就被你们蒙混过去了。”张狂摇着头,一副可惜的样子,随即伸出手,一把将我和李悠然头上的帽子给打落在地。我还好,只是李悠然那一头柔顺的黑色长发,立即像瀑布似地散落了下来。 这一刻,我心中唯一的侥幸也消失无踪,拉起李悠然的手退后了几步,警惕地看着张狂跟那群黑西装。 “你们是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认出你们来的?”张狂英俊的脸上闪过一抹阴翳,脸色森然道。 我看着他,并没有说话。 张狂也不在意,把目光放在李悠然奇美的脸上,幽幽道:“悠然,你跟我在一起的这段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尽管你没有跟我亲热过,但你身上那股独特的味道,还是让我在经过你们的那一刻,瞬间认了出来。” 李悠然看着他,雪白牙齿咬住红唇,显得非常懊恼。 张狂不置可否地笑笑,转头淡淡地对秀丽女人说:“沈经理,你为什么会跟这两个人在一起?莫非,你跟他们是同党,想要帮助他们偷跑出去?” 秀丽女人僵住了,呐呐着说不出话来,似乎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就在张狂用咄咄逼人的目光注视着秀丽女人,看得她脸色逐渐变得苍白起来的时候,我突然大喊一声:“都别动!”然后把别在腰上的一把水果刀抽了出来,迅速来到秀丽女人身后,把刀抵在她的颈脖下,做出一副凶恶的样子,冷笑道:“沈经理,不好意思,这回又得麻烦你了!”说着,又用非常小的声音在她耳旁说:“时间紧,麻烦配合我一下。” 秀丽女人愣了一下之后,就反应了过来,将双手举起,做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道:“张少,是这两个人威胁我的,我……” “少废话!”我打断了她,恶狠狠地对张狂道:“赶紧给我把路让开,不然我就割断她的喉咙!”同时,心里还不住庆幸,还好刚才在办公室的时候,我看到旁边茶几上的一个水果盆旁边,放着这把刀,于是就悄悄收了起来,没想到果然发挥了用处。 一时间,不管是张狂还是那些黑西装,都呆住了,过道两边尽头,还有人好奇地看向这里,只不过都是远远望着,不敢过来。 “为什么会是你们两个?”张狂反应过来之后,紧皱着眉头,却好像根本不在乎秀丽女人的死活,用极为森然的目光看着李悠然道:“你从顶楼上面带下来的那个人呢?去哪了!” “早就出去咯。”李悠然幸灾乐祸道:“我让姓刘的跟那个人换了衣服,没想到竟然还真的把你们全骗到了,一群蠢货!” 张狂脸色铁青,额头上青筋裸露,咬牙切齿道:“我这段时间对你还不够好吗?为什么你要耍我!” “住嘴!”李悠然也怒道:“你是不知道,每次对上你那张跟你哥一模一样的脸,我都感到特别恶心,甚至有几次都快要吐了!” 张狂重重呼吸着,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身旁有一个黑西装走过来,伏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之后,张狂的脸色就变得犹豫起来,恶狠狠地剐了我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刘海,你千万别伤害到沈经理,我这就放你们走!”说着,用力挥了挥手,大声道:“把路让开!” 得到张狂的命令,那些原本已经围住了我们的黑西装,总算慢慢让开了路,而我则挟持着秀丽女人,李悠然紧跟在一边,一行三人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很快,我们就来到了一座电梯前,把门按开之后,用刀把里面的人全都逼了出来,然后三个人站上去后,再迅速把门关上。 如今我们已经暴露了,所以继续走楼梯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还不如坐电梯来得更快一些,反正张狂跟他的人还在五楼,一时半会是追不下来的。 本来我还想着让电梯到一楼停下,不过秀丽女人说不行,一楼肯定是最多人守着的,所以让我直接坐到负二层,那里是个很大的停车场,有六个出口,逃跑的几率更大一些。 秀丽女人身为人事部经理,对于这栋大厦肯定了解得比我多,而且我也知道她肯定不会害我,于是就同意了,让电梯直接下到了负二层,才停下。 原本我笃定着张狂没有那么快下来,所以警惕性难免有点松懈。结果电梯门才刚打到一半,就从外面伸进了一条穿着皮鞋的修长的腿,像一阵风似的,速度又快又急,而且角度极为刁钻,准确无比地踢在了我持刀的手腕上,只听到“啪”的一声,剧痛传来,我手上的刀就应声掉在了地上。 从那条腿伸进来,到我的刀脱手,前后才不过三四秒钟! 第53章 告白 这突如其来的一脚,几乎把我的手腕踢断,不仅整条手臂瞬间失去了力气,还让我痛得发出了巨大的惨叫。 正在所有人都惊呆的时候,电梯门已经缓缓打开,我也因此看清楚了那条腿主人的样子。 那是一名二十一二岁左右的年轻人,面容瘦弱,头上梳着个大反背,就这么站在外面,双手插兜,脸色淡淡。 我又惊又怒,看着他,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咬牙道:“你是亚凌轩!” 那年轻人挑了挑眉头,似乎因为我能叫出他的名字,让他很意外,点头道:“记性不错,没想到我们才见过一次,你就认得我了。” “不过认识归认识,我们可并没有什么交情。”亚凌轩淡淡一笑,我几乎看不清楚他的动作,就又被他一脚踹在了胸口上,踹得我整个人撞在了电梯的墙壁上,又弹回来,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然后他不等我有所反应,抓着秀丽女人的一只手,径直把她拉出了电梯,随即自己也没有停留,直接退了出去。 看来,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救人而已! 我重重呼吸着,由李悠然扶着,也小心翼翼地从电梯里走出来。 而刚出来,我又立即发现,外面确实是一个停车场,非常大,视线所及之处,除了车,仍旧是车,不过我却看不到出口在哪,因为此时此刻,我们已经被十几个黑西装团团围住了。 “你们两个,先把沈经理送回去,顺便给杜老板打个电话,说他夫人已经脱离危险了。”亚凌轩遥遥站在我对面,动了动下巴,让两个黑西装扶着秀丽女人从另一边离开,尽管她不愿意走,使劲挣扎着,但由于力气不够,最终还是被硬生生拖走了。 我整颗心直沉谷底。 本来还想借着挟持人质的优势,一鼓作气跑出去的,结果半路杀出这个亚凌轩,将我全盘计划都打乱了。 不仅如此,我们此刻还被一群五大三粗的黑西装团团围住了,不说我手上连个像样的武器都没有,就算有,也肯定不会是人家的对手。 “亚凌轩,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抱着一丝侥幸的心里,大声问道。 “不怎么样,我只是想找回那个浑身长毛的人而已。”亚凌轩面无表情地说道。 “可那个人已经跑了,你把我们抓住也没用啊!” “那意思是,我该把你们都放喽?”亚凌轩像傻子一样看着我,脸色古怪道:“你见过谁家遭了贼之后,好不容易抓住几个贼的同伙,却因为财物不在他们身上,就把这几个同伙放了的?” 我一时语塞,只好又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要把我们杀了吗?” “杀你倒不至于。” 这次回答的不是亚凌轩,而是张狂! 只见得他带着六七个黑西装,急匆匆地从身后的电梯里走了出来,应该是得到了我们在这里的消息,这才带着人追了下来。 “但我们也没有要放你走的打算。”张狂站在我身后黑着脸,一副“你怎么不跑了”的样子,冷冷道:“除非你把亚少要的人给他找回来,否则我一定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听到这有着浓浓威胁意味的话,李悠然的脾气也上来了,指着头顶上的一个摄像头大声道:“唬人是吧?这停车场里有那么多电子眼,我就不信你们敢对我们怎么样!” 张狂愣了一下,不由得笑道:“少天真了,早在下来之前,我已经让金钱豹里的人,把整个停车场的闭路摄像头都关了,不信你再仔细看。” 李悠然当然不信,于是就仰起头去看,结果发现头顶上那个摄像头的工作指示灯,果然是暗的,她不死心,又去看周围几个的,结果无一例外,电源全都被切断了,脸色不由变得苍白起来。 “就算有摄像头又怎么样?”张狂不置可否道:“我们仍旧可以把你们绑了,带到没有人的地方再慢慢收拾,所以我奉劝你们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乖乖配合还能免受皮肉之苦。” “当然,我们也都不是什么粗鲁人,只要你能把那个身上长毛的人,给亚少找回来,我包管你们不会受到半点不公平的待遇。”张狂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带着那个人离开的小子,叫罗风是吧?他平时跟你那么要好,你肯定有他的联系方式,给他打个电话或者发条信息,叫他把人送回来就行,如果需要考虑的话,也可以给他点考虑的时间,反正我们又不急。” 李悠然似乎怕我会答应,连忙伏在我耳边低声说:“不要听他的,这个张狂恶毒得很,只要那个人一天不回来,他们就不敢拿我们怎么样,一旦回来了,我们才会危险了呢!”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反问她:“那个跟我患有相同怪病的人,到底什么来头,怎么你跟罗风都好像很紧张似的?” “三言两语说不清的啦,等离开这里了我再慢慢跟你解释。”李悠然紧紧抓着我的手掌道:“反正那个人对你来说很重要,一定不能把他交回去。” 我反握住她的手,两人十指相扣着,忧虑道:“那要是我们离开不了,怎么办?” “那就不怎么办了呗。”李悠然把头枕在我肩膀上,第一次对我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反正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只要跟你在一起就好了。” 我看着她绝美的脸,看着她弯成月牙儿的眼睛,一时间,整颗心都融化了,抓着她小手的力度也变得更大,呐呐着,情不自禁道:“那……那我想说,我……” 李悠然做了个“嘘”的手势,笑意嫣然道:“不用说,我都知道。” 我睁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她,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其实我们的心一直都在一起,从来未曾分开过,只是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贴得那么近而已。 曾几何时,我们从互相看不顺眼,到渐渐互有好感,再到如今的密不可分,虽然时间很短,但已经经历了太多。 有人说,两个男人之间,即便有仇,只要坐下来喝过一顿酒,那么仇自然就会减轻了。而我却觉得,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经历了生离和死别,就算做不成情侣,那也一定会是最好的朋友。 尘世茫茫,感情不一向都是如此吗? 我收起了心神,准备再跟张狂和那个亚凌轩谈谈,看能不能有个解决的办法,反正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会考虑打电话给罗风,让他把那个人送回来的,毕竟那个人就算对我再重要,也远远不及李悠然的一半。 这样想着,我抬起头来,想要说话。 但就在此时,耳旁突然传来三下震耳欲聋的枪声:“砰、砰、砰!” 原本半倚在我怀里的李悠然,身躯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紧接着,我胸口也传来了三下惊人的剧痛,但我却不去理会,眼睛慢慢睁到了最大。 因为,李悠然脸上的笑容已经凝固了,我颤抖着把放在她后背的右手拿起,是一片触目惊心的殷红。 整整三枪,全部打中她的后背,子弹不仅穿透了她的娇躯,还打在了我的胸口上。 正前方,张狂正拿着一把手枪指着这里,脸上是惊喜交加的表情,回头对那个亚凌轩大喊着:“亚少,想不到吧,我们应该会在这时候找到最合适的机会!” 而那个亚凌轩则赞同地点点头,然后挥了挥手,大声道:“所有人听着,给我把发射网抬出来,严阵以待!还有,注意……” 不知为何,渐渐地,那个亚凌轩的声音在我耳朵里消失了。 到了后来,周围所有的声音,也消失了。 我看着李悠然那逐渐失去光泽的眼睛,整颗心仿佛被击打成了粉末,那股惊人的痛楚,远非胸口的枪伤能比拟。 我扑通一声跪倒下来,张大着嘴,哭却无声。 但视线,却慢慢变得血红起来。 第54章 绝望 我把李悠然放在地上,低头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儿,胸口处的枪伤开始往下滴血,一滴,两滴,三滴……渐渐形成了细线,很快就把她的胸口染得猩红。 “姓……姓刘的,我好冷呀。” 李悠然双眼无神地看着我,艰难地朝我伸出一只手来,仿佛举高一寸,就得花掉她全身的力气。 我把她的手紧紧抓住,发现是那么的冰冷,只好放在脸上用力捂着,摩擦着,哽咽着问:“还冷吗?” “冷。” “要不,你抱我一下吧。”李悠然动了动嘴唇,声音微弱着:“在一起那么久,你却……抱我那么少。” 我只好把她柔弱的肩膀抱在怀里,那么紧,那么用力,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我多想跟你在一起呀。”她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小手轻轻抚着我的脸,那么慢,那么轻柔,却又……那么无力,就像她的声音一样。 “我还想为你多挣点钱,还想……多挣点,挣够我们婚礼的费用,挣够……我们环游世界的路费,也挣够,我们宝宝的奶粉钱……” 她断断续续说着,突然双眼涌出了泪水,沿着眼角轻轻滑落,滴在了下面仿佛已经失去光泽的青丝上,哀伤道:“我是真的很想……跟你在一起啊。” 我坐在地上,怀里抱着她,额头轻轻抵在她额上,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尽数滴落在她的脸上,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不要……求求你了。” 下一刻,我声音陡然增大十几倍,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不要离开我啊!” 随即,我把她柔弱的身体抱了起来,任由眼泪鼻涕一起流着,大嚎大叫,整个人形同癫狂。 也不管自己跟周围那些人认不认识,就这么抱着她走过去,逢人便冲他大喊一句:“可以救她吗,求你救她啊!” 但是,一连问了七个黑西装,他们都是冷着一张脸,不仅不帮我,连话都不说一句,后来也不知道问到了第几个,那个人冷笑一声,往我身上踢了一脚,踢得我一个踉跄,视线也跟着眩晕起来,也不知道后面怎么又站稳了,却突然发现已经走到了张狂的面前。 我看着他脸上淡漠的表情,仿佛见到了救命稻草似的,猛地跪倒在地上,不断朝他鞠躬着,嘴里语无伦次地喊着:“大哥,仙人,医生,求你救她,求你一定救她,只要她能活,我下辈子做牛做马,也一定报答你啊!” 张狂冷冷地看着我,无动于衷。 我只好用手抱住了他的腿,悲声吼道:“救救她啊!” 不知道张狂是被我的声音惊到了,还是动了怜悯之心,他慢慢地弯下了腰来。 我睁大了眼睛,心头泛起了浓浓的狂喜,满怀希望地看着他。 结果下一秒,他一句冰冷的话,便将我的幻想全部击得粉碎。 “赶紧松手啊,你弄脏我的裤子了。”张狂看着我,一字一顿说道。 一时间,我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既不吵了,也不闹了。 仿佛除了怀里的她,全世界已经变成了灰白色。 然后,我的身体猛地颤抖起来,噗一声,喷出了一大口暗红的血,然后是第二口,第三口……尽数落在了李悠然胸口的枪伤上。 这一刻,唯一幻想出来的希望也破灭了,那巨大的绝望袭上心头,让我呼吸困难的同时,也把我打回了现实。 终于,已然气息甚微的她,睁大了眼睛看着我,仿佛要把我牢牢记住,煞白的脸上又再一次露出了温柔的笑容。然后她慢慢朝我伸出了小手,想再摸一下我的脸,可当我准备用手去握的时候,她的手却猛地掉了下去。 我一抓,她一沉。 便到这最后一刻,我仍旧,仍旧没来得及,把她的手抓住。 昏暗的光线下,她就这么在我怀里,失去了最后一缕生气。 那猩红的血下,那惨白的脸,那带着遗憾的双眼,那嘴角浅浅的笑容,无一不刺激着我的神经,让得我发出了一阵阵干笑,“哈哈哈,哈哈哈……” 然后,又转化成了嚎啕大哭。 我跪倒在她身边,拼命用额头往地上撞去,一下接着一下,发出的咚咚声,响彻了我整个灵魂,令我痛不欲生。 渐渐地,我的视线变得越来越红,仿佛鲜血的颜色。 渐渐地,我的指甲慢慢变长、变黑、变硬,像野兽的利爪。 渐渐地,我原本光滑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了雪白的长毛,一点一点将我全身覆盖。 最终,我的脸也胀痛起来,连鼻子也变长了。 心底那股痛苦、悲伤、绝望,通通被强烈的仇恨和愤怒所代替,只觉得整个身体滚烫滚烫,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 我张了张嘴,喉咙滚动一下,听到的不再是自己的声音,而是一记野兽的咆哮。 尽管,身体已经隐隐不受控制,但是我还是挣扎着,抱着她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往前走,轻轻地,把她放在旁边一辆车上。 做完了这一切后,大脑“轰”地一声,像是心底有人在朝我大吼,整个人在一瞬间失去了理智。 血红的视线下,倒映着那二十多个张丑陋的脸。 随即,我整个人弹射而出,朝远处那些人直扑而去,速度之快,像一阵风,眨眼便到了其中两个黑西装的面前。巨大而尖锐的手由下往上掀起,只看到那两个人胸口飚射出一股血箭,发出两声巨大的惨叫后,便被我打飞出七八米外,掉在两台车上,连挡风玻璃都砸碎了。 与此同时,身后有人大喊:“射网,朝他射网!” 紧接着,耳旁传来咻咻几声,几张巨大的网就朝我兜头罩了下来,不知怎地,竟然格外的沉重,令我举步维艰,像被石头压住了似的。 我心中是暴戾到极点的情绪,张嘴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吼叫,两只手卡在网眼里,猛地朝两边用力,尖锐的指甲瞬间把罩在身上的网撕开一道长长的口子,而我也因此重获自由,二话不说就朝周围那些黑西装冲了过去,两只手疯狂朝他们身上乱抓、乱咬,耳朵里充斥着各种嘈杂的声音,有人在大声骂着什么,也有人在大喊着“射网,继续射网!”,但更多的,却是惨叫。 渐渐地,我脚下的速度越来越快,后腿一蹬,整个人就能弹射出几米外,而且我的弹跳力也变得极强,轻轻一跃,就差不多能到达停车场的顶部。 只是我虽然有意识,但身体却完全不受控制,感受着这些人在我面前好像蝼蚁一般,丝毫没有抵抗力,被我的指甲、或者牙齿,轻轻一划、一咬,轻则断肢折腿,重则人首分离! 目光所及之处,除了血红色,仍旧只有血红色,在那股嗜血的情绪下,在那些数之不清的惨叫中,我开始感到莫名的畅快,心底那个暴戾的声音也不断在大吼着:死!都死!通通让他们死! 正待我要把这些人全部咬死的时候,突然身后那个貌似熟悉的声音,又大喊了起来:“普通网挡已经不住他了,上电网,快点上电网!” 我觉得,这个声音是那么的讨厌,跟像苍蝇似的,所以转过了身,回头四顾,想要把它找出来。 冷不丁地,我看到了那张令我痛恨的脸,那么深刻,那么清晰,仿佛刻进了脑子里。 我睚呲欲裂,张大着嘴又发出一声咆哮,便朝那张脸猛扑而去,尽管,他把手里的枪对准了我,砰、砰、砰地连续打了几下,但我却凭借本能半跳半侧全部躲开,让得那些发着光的东西全部打在了身后的车上。 这时候,我察觉到了什么,幡然回头望去,好像看到身后那个纤细的身体动了一下,但是再仔细看时,又安静下来了。这让我愤怒的情绪变得更加狂暴,重新朝那张令我深恶痛绝的脸直冲了过去。 第55章 现实 然而,我还没有往前跑出几步,耳旁就又响起了之前那股咻咻声,虽然凭借本能躲开了好几下,但很快头顶上就有一张极大的网罩了下来,封锁了我所有行动,牢牢把我罩在了里面。 一时间,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我身上升起黑烟的同时,巨大的麻痹感和疼痛感,也快速从那张网上传来,让得我无力地倒在地上,喉咙里发出不甘而嘶哑的吼叫。 我很想站起来,把剩下的那些人通通杀了,但是随着一张接着一张的电网落在我身上,我身上的力气开始渐渐流失了,再也动弹不得。 听着身上那噼里啪啦的怪响,我心中愤恨,尽管无法移动,但还是奋力嘶吼着,一声接着一声,只是渐渐地,声音也虚弱了,甚至连血红的视线,也一点一点变白了起来。 我想哭,却哭不出来,因为但凡从喉咙里出来的声音,全都变成了野兽的咆哮。 就在这时候。 旁边的一辆车背后,突然冲出了一个人,速度奇快,而且身手极为矫健,在人群中左冲右突,身上那灰白色的毛随风轻扬着,两只拳头仿佛笼着青光,在那些黑西装脸上、肚子上、胸口处、后背心,快速击打,动作看似不重,但力量极大,只要被他打中的人,瞬间就飞了出去,或撞在旁边的柱子上,或砸在远处的汽车上,口吐鲜血,非死即残。然后,他又迅速朝那个令我怨恨的人冲了过去,虽然对方显得很惊慌,也掏出抢来,一边后退着,一边扣扳机,砰砰声不绝于耳,但是子弹却尽数被那个人躲开了。 终于,那个令我感到仇恨的人,干脆把枪扔开,正面朝浑身长毛的人迎了上来,但他还没来得及伸拳或者抬腿,胸口就挨了一拳,整个人倒飞而出,后背撞在一辆车上,把车身都撞瘪了进去。 眨眼之间,在场所有人都已经被解决掉,在昏暗的光线下,那个身上长毛的人,仿佛浑身发着幽光,像透着莫名的力量。 我正出神地看着,冷不丁感觉到,身后好像掠过一阵风,很轻,却奇快,我似有所觉地回头,便看到眼前好像闪过一道黑影,仅出现半秒钟不到,再用血红的视线去看时,却又什么都没有了。我惘然地睁着眼睛,莫名地觉得,心口处好像有什么东西缺失了。 这时候,旁边突然走出一个乱糟糟头发的人,手里拿了一条棍子,帮我把身上的电网全部挑开,然后又指着我身后大声喊着什么,嘴唇一张一合的,好半天,我才勉强听清,是什么“汽油、汽油,快跑”这样的话。 我正不解着,突然间,身后“轰”的一声,发出了一下震耳欲聋的巨响,随即一阵滚烫的热浪迎面扑来,把我巨大的身躯掀翻出好远,再抬头时,前面一片火光冲天,那刺目的光芒把周围照得如履白昼,不时还会发出各种各样的炸裂声,尽管离着很远,仍旧可以感受到那股惊人的灼烧感。 我呆呆地看着那处火海,慢慢地,眼睛又睁大了开来。 下一刻,我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即整个人从地上爬起,朝那爆炸的地方直冲过去。 尽管,身上雪白色的长毛瞬间被点着,巨大的灼痛感将我全身包围,但我仍旧一头扎进了火海之中,用血红的视线四下张望着。 车前盖,没有! 地上,没有! 另一边,同样没有! 我大吼大叫着,长长的指甲在已经被烧成一副铁架的汽车上疯狂乱抓,甚至里里外外地又望了一遍,仍旧什么都没有找到。 她仿佛就在刚才那一声巨响之下,被瞬间引爆的力量所吞没,再也不复存在。 我站在大火中,朝天咆哮着,绝望、无助、彷徨,像潮水般涌现,任由烈火在身上蔓延,把我整个人吞没。 看着那被焚烧得扭曲起来的空间,恍惚间,那张美丽的脸,又在火焰下浮现了,可是当我伸出手去,却又发现是那么的远,无论我怎么想向她靠近,想再一次把她拥进怀里,却始终无法企及。 终于,我视线慢慢变黑了,全身力量在快速流失。 到了最后,连整个世界的声音,也全都不见了。 有人说,一些事注定成为过去,一些情注定成为回忆,一些事情注定发生那么多,一些画面注定留下那么一次。 其实,人最软弱的地方,是舍不得。舍不得一段不再精采的感情,舍不得一份回忆,舍不得离别。曾经,我们以为最好的日子是会很长很长的,不必那么快离开,可就在我们心软和缺乏勇气的时候,最好的日子便毫不留情地逝去了。 像是模糊间,又仿佛是沉睡时。 我听到,好像有人在喊我的名字,那么熟悉,那么温暖,我想睁开眼,可是又不敢,既想知道喊我人是谁,但又害怕着,要面对那个可怕的现实。 蓦地,眼前好像又出现了那张熟悉的脸,还有那些带着点点爱意的骂声。 “姓刘的,我渴了,给我去买水!” “姓刘的,我饿了,给我去打饭!” “姓刘的,我困了,胳膊给我枕一下……” 夜色下,是她窈窕的身姿,穿着那件熟悉的黑色长裙,在转着圈儿,像翩翩起舞的蝴蝶,绝美的脸,雪白的肌肤,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那么赏心悦目。 突然间,眼前美好的东西全部消失了,变成了在那个停车场里,她无力地躺在我怀中,胸口处是刺目的殷红。 那苍白而凄楚的脸,那无神的双眼,还有脸上那温柔的笑容……每当想起,总会让我痛不欲生。 霍地,连这些画面也消失了。 眼前出现了一片火海,大火熊熊燃烧着,不时发出阵阵爆裂的声音,而那个纤细的身躯,就这么被无情的烈火淹没了,无论我怎么找,甚至最后连车的框架都给掀翻开来,仍旧找不到半点她的痕迹。 我不敢再直视那个画面,大脑也在此刻变得剧痛起来,痛得我浑身都在颤抖,最终无法忍耐下去,“啊”的一声,睁开了眼。 一瞬间,鼻腔就被浓郁的消毒水味道所填满。 我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用目光缓缓在病房里扫了一圈,发现旁边坐着一个女孩儿,脸枕在床上睡着了,只不过她睡得很浅,很快也醒了过来,揉着眼睛抬起头,看到我之后,绝美的脸一下绽发出惊喜的表情:“小海,你终于醒了!” 我呆呆地看着她,就发现,这个女孩儿虽然长得美,美得惊心动魄,也有着胜雪的肌肤,也有着一头瀑布般柔顺的长发,但是,却跟我脑海中的那张脸,一点也不像,真的是……一点也也不像。 感受着身体上各种各样的疼痛,闻着房间里那股刺鼻的味道,一时间,巨大的绝望又再度袭上了心头,令我痛不欲生,哪怕我拼命地抱着头,大吼大叫着,也无法将那股沉重的悲伤,从身体驱逐出去。 很快,吼叫就又被嚎啕大哭所取代。 我捂着全是纱布的脸,任由泪水汨汨流出,滴落在身上那一圈圈缠绕着的绷带上,心里充满着恨意与不甘,我恨自己为什么会醒来,为什么要醒来,为什么要去面对那个我根本无法面对的现实。 身边的女孩儿眼圈红红,慢慢朝我伸出手来,轻声说着:“小海,不要难过,都会过去的……” 然而她的手刚碰到我的肩膀,就让我触电似地惊醒,心中那股绝望一下达到了临界值,让我哇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然后整个人连滚带爬似地下了床,也不管手上还扎着输液管,就这么朝门口冲了出去。 第56章 痛苦 病房在二楼,我一路跌跌撞撞着离开,最后到楼梯的时候,是滚着下来的,摔得七荤八素,也不知道伤到了哪,缠满绷带的身上到处都有殷红的鲜血渗了出来。 尽管身后的陈雨也追了上来,大声喊着我的名字,但我却不管不顾,挣扎着跑出了医院的大门。 天上,太阳热辣辣地照射着,晃得我头昏眼花,好不容易站稳了,便木然地往前走去,睁大着眼睛,在熙攘的人流上,努力寻找着什么。 突然间,我在前面的人群里,看到了一个女孩儿,穿着熟悉的黑色长裙,也有一头瀑布般的长发,顿时“啊”的一声大叫,冲了上去,抓住那个女孩的手臂,用力把她的身体转了过来。 只是,原本我惊喜的情绪,在看到这张陌生的、连60分都达不到的脸时,又变成了极度的失望,不管对方骂我臭流氓,也不管她在我脸上抽了一巴掌,自顾自呐呐着说:“不是啊?怎么会不是呢,明明看着好像啊。” 然后,我又继续往前走去,很快,视线中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仍旧是穿着黑色的长裙,也有着黑黑的秀发,只不过有一个男的正搂着她的腰,这让我感到极度的愤怒,大喊大叫地冲上去,把那个男的从她身边拉开,怒道:“你谁呀,干嘛搂她的腰,敢占她便宜的话,小心我打你哦!” 被我拉开的那个男人愣了一下,随即也火了,骂道:“你他妈谁啊?包得跟个木乃伊似的,我抱我女朋友关你屁事吗?” “她明明是我的女朋友,怎么成你的了。”我尖声道:“你再胡说,我可真打你了!”说着,把拳头高高举了起来。 可这时候,那个我原本觉得熟悉的背影,却缩在了那个男人的背后,用一种惶恐而嫌弃的语气说:“这个人是谁呀,怎么全身血淋淋的,恶作剧吗?老公你快点把他赶走吧,恶心死了!” 我一听这声音,觉得好刺耳,一点熟悉的感觉都没有,忍不住往她看去,可一看之下,我又呆住了,发现这仍旧是一张陌生的脸,皮肤粗粗的,也有痘痘,跟我印象中的她,简直是天壤之别。 我正愣神间,那个女的男朋友已经一拳打在了我脸上,用的力气极大,一拳把我打翻在地,骂道:“妈个比的,敢招惹我,我看你是活腻了!”说着,又把拳头举了起来。 只是这一次他还没来得及打我,手腕就被一个匆匆赶来的绝美女孩儿抓住了,她气喘吁吁地对那个男人说:“不好意思啊先生,我朋友生病了,情绪不稳定,冒犯到你的话,请你多见谅。” 而那个想继续打我的男人,见到这个女孩儿之后,看着她美丽的脸,眼睛和嘴巴一下圆瞪了起来,失声喃喃道:“不……不冒犯,一点都不冒犯。”语无伦次之下,还想反抓那女孩儿雪白的小手,可是被他身边的老婆在腰上拧了一下,这才又把手抽了回来,讪讪的笑。 绝美的女孩儿道完歉之后,朝我弯下腰来,眼圈红红的,轻声说:“小海,你伤得那么重,不要乱走了,跟我回医院吧。” 我却睁大了眼睛看着前方,仿佛听不到她的话似的,呐呐着道:“为什么不是,为什么不是她?为什么又不是啊。” 蓦地,大脑又变得刺痛起来,痛得我捂着头大声惨叫,挣扎着站起来,惘然四顾,却发现大街上那么多人,成百上千的,原来觉得有很多熟悉的背影,此时再看时,已经无比的陌生了。 “你去哪了啊!” 我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开始拼命地往前跑去,大喊大叫着,整个人形同疯癫。 一路上,行人纷纷侧目,各种目光都有,像在看待一个怪胎。 终于,我跑出了闹市区,来到了一条无人的河边,尽管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但我的脚步却不停,直直扑进了水里,双手疯狂地拍打着水面,哭喊着:“为什么你不见了,为什么我找不到你,求你了,出来见我啊。” 随着越走越远,水慢慢淹过了我的头顶,很快,脚下踩空,我整个人直直沉了下去,尽管我死命挣扎着,却依然难以浮上来,想说的话,也全变成了一串串的气泡,往头顶上升了上去。 在那股窒息的感觉中,天堂与地狱,仿佛只在一瞬之间。 就在我已经放弃了挣扎的时候,突然间,一只雪白纤细的手臂从上面伸了下来,牢牢抓住我的手,用力把我往上拉,一鼓作气地让我浮出了水面。 然后,那个美丽的女孩儿,就这么拖着我,一点一点游向岸边,然后又吃力地把我拉上了岸。做好这一切之后,她才软绵绵地倒下,仿佛连站起的力气都没有了,重重呼吸着,让得傲人的胸部不住起伏。 我跪趴在地上,剧烈咳嗽着,咳着咳着,就咳出了血来,然后又变成了低低的哭声。 刚才奔跑着还能暂时忘却一切,但如今静下来后,那股深切的绝望、悲伤,又像大山一眼朝我压了下来。 想起那张惨白凄婉的脸儿,想起她那时遗憾的眼神,想起直到最后一刻,我仍旧没法抓住她的手,一切的一切,都化成了强烈的恨意,我恨自己,恨不得去死。 我把头一下一下撞在地上,用尽了力气,磕得额头鲜血淋漓,想用那巨大的疼痛,来驱散那些噩梦般的回忆。 陈雨走了过来,也不管湿隆隆的衣服,张开双臂紧抱着我,泣不成声道:“快住手了,你会死的。” 这时候,突然前面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反正是个弱者,死就让他死好了。” 我止住动作,霍地抬头,就发现前面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人,脸上带了个猪八戒的儿童面具,穿着一身运动装,上衣是短袖的,裸露在外的手臂,布满了灰白色的长毛。 我整个人呆住了,刹那睚呲欲裂。 “是你!” 我大喊一声,朝这个浑身长毛的人冲了过去,嘶吼道:“都是因为你,她才离开我了,都怪你!” 我伸长了双手朝他扑去,只是这人动作很迅捷,稍微一欠身就躲开了,我啊的一声,继续去抓,可是他再欠身,仍旧躲开了,反复十几次,我已经快要累垮,可仍旧连摸都摸不到他。 终于,这个浑身长毛的人有些不耐烦了,一脚踹在我胸口,把我踹飞出几米远,哇一声,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我爬起来,不死心,又大吼一声,朝他冲去,但不出意外地又被他一脚踢了回来。 终于,身体上的伤害让我难以站起来,就这么跪着,不断往外吐着血,身上的绷带也全都变成了红色。 只是那个长毛的人却不打算轻饶我,走上来,再一脚踢在我肚子上,把我踢得在地上转了好几圈,撞到了旁边的一块大石头,才停下。 他还想上来踢我,但陈雨已经挡在了我面前,声音尖锐道:“你是谁呀,想要打死他吗,在打我可要报警了!” 浑身长毛的人静静看着我,脸上有面具挡着,我看不清是什么表情,只是声音非常冷,淡淡道:“反正就是个废人,死了不更好,省得去外面丢人现眼。” 我被戳到了痛处,不由得大吼道:“你住嘴,我……我不是废人!” “不是废人?”对方戏虐道:“不是废人的话,你怎么救不了那个小姑娘,眼睁睁地看着她在面前死了!” “啊!”我大喊着站起来,想跟他拼命,可是还没近身,就被他用手捏住了脖子,然后稍微用力,瞬间把我从地上提了起来。 这个人的手有着巨大的力量,仿佛钳子似的,捏得我脖子都变形了,喘不过气来。 陈雨想过来帮我,但被他喝住:“站在那里别动!”然后,他又把脸转过来,用那双发着绿光的眼睛看着我,冷笑道:“我倒是想看看,你这么一个连现实都不敢面对的弱者,到底还想不想活下去,如果不想,那我正好可以送你一程,反正也就是动动手的事情而已。” 我伸长了手,想抓他的脸,可是怎么也够不到,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就像,她痛苦地躺在我怀里的时候。 终于,我停止了反抗,双手慢慢垂了下来,被那个长毛的人重重摔在地上。 陈雨走过来,轻轻把我抱在怀里,温暖的脸贴紧着我的额头,轻轻摩擦着,却不发一言。 我蜷缩着身体,突然间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渺小,渺小得,像是蝼蚁一般,如果那时候,我稍微强上一点点,打得过张狂,打得过那个亚凌轩,李悠然就一定不会死。 真的,只要强上一点点就好了,一切就都好了。 我看着自己血淋淋的双手,问自己:伤心吗? 伤心。 “绝望吗?” 绝望。 “那么还要活下去吗?” “要!” 失去的东西真的就是失去了,确实只有弱者,才会停在过去的回忆不可自拔,也只有废人,才会在失败中迷失自己。 我不能就这么倒下,我要连带着李悠然的那一份,带着我们的回忆,好好活下去。 毕竟,张狂还没死,那个亚凌轩也在第一时间跑掉,这些仇人,都还等着我去收拾。 终于,我把头枕在陈雨的肩膀上,在那极度悲伤之下,放声痛哭起来。 然后,也反抱着她,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阿雨,你……可不要像她一样,也离开我了啊。” 第57章 振作 时间回不到开始的地方,对于已经错过的,不用再试着去挽留,错过了就错过了,过去的事情可以不忘记,但一定要放下。有些东西,原本就是让人牵挂而不是获取的。难忘的人,做过的梦,有过的期待,走过的路,有一些自己认为该珍惜的,现在又如何呢? 我想,如果我能回到从前,我会选择不认识她。不是我后悔,而是我不能面对没有她的结局。 都说人生若只如初见,只是……并无再一次初见啊。 尽管,身上的伤极重,重得我连站也站不稳,但我看着河里自己的倒影,看着那狼狈的模样,内心却一点波动也没有,目光冷得犹如寒冰。 同时,心里在默念着:恶女,对不起,我该带着你那一份,一起活下去的。毕竟,我们还有着重要的回忆,不管这些回忆是苦的、酸的、辣的、甜的,如今,都已经成了我视若珍宝的东西。 有些人,在伤过、哭过、痛过了之后,也该重新站起来了。 陈雨站在身后,看我出奇平静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担心,轻声问:“小海,你……你还好吗?” “还好。” 我回过头来,看着她绝美的脸,然后伸出手去,轻轻把她嘴角旁一缕湿漉漉的发丝撩开,轻声说:“谢谢你了,阿雨。” 在我最痛苦的时候,在我最难熬的时候,是她,一直包容我,一直谅解我,一直默默保护着我。我想,如果没有她,我可能真的已经垮了。 陈雨愣了一下,呆呆看着我,眼睛慢慢红了起来。 我从她脸上移开目光,为了不让彼此露出太多的窘态,擦了擦嘴角的血,干脆绕开她,扑通一声,跪倒在那个浑身长毛的人面前。 “先生,请你帮帮我,我……我想变得更强!”我低着头,沉声说。 “哦?” 浑身长毛的人低头看着我,声音带着戏虐,讥诮道:“你是谁?我认识你么?” 我霍地抬起头来,直视他,加重了语气说:“先生不要忘了,我女朋友她,是为了救你才死的!” 浑身长毛的人愣了一下,随即嗤笑道:“你的意思是,你女朋友的死,我负有很大的责任,如果我帮了你的话,可以将功补过,但要是不帮,就成你的仇人了?” 我就这么看着他,脸色很冰冷。 “这么说来,我哪怕不情愿,也必须得帮你了?”长毛的人不置可否地笑笑,随即话锋一转,也沉声道:“那既然咱们的梁子已经结下了,岂不是只要我把你杀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你不会杀我的。”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平静道:“如果你真要杀我,在刚才就已经动手了,怎么可能还会跟我说一堆废话。” “所以,要么你帮我,要么等我伤好了,再慢慢找你算账!”我冷冰冰地说道:“没有第三个选择。” “有意思。”长毛的人好像笑了一下,当然,从他的语气里,我是听不出半点感情的。只听他答非所问道:“其他的先不谈,我且问你,你现在弄清楚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吗?” “我……” 我欲言又止。如果换成是一般人,肯定会误认为他这句话是在骂人,可我却在认真地斟酌他这句话,脑子里,也不由得浮现出,在那个地下停车场里,我那个可怕的样子。 不仅皮肤表面长出了雪白的长毛,视线也是一片血红,就连十指也长出了又长又锋利、像刀子一样的爪。尽管,那时候我的身体并不受控制,但是意识犹在,那几十个原本五大三粗的黑西装,居然被我伤了十多个,而且还是在我的攻击之下,连丁点的反抗都没有。 “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喃喃自语着,内心充满了疑惑。 看我半天不说话,那个长毛的人也没有催,只是转头看向陈雨,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对她说:“你,先回去。” “不!”陈雨走过来,有些警惕地看着这个长毛的人,愠怒道:“你是谁呀,凭什么命令我?小海伤得那么重,我不能离开他!”说着,弯腰挽着我的手臂,想把我拉起来,柔声道:“小海,快点跟我回医院吧。” “我不回去了。”我低声说。 “不回去怎么行!”陈雨气道:“你现在全身百分之九十五面积重度烧伤,刚刚还泡了水,如果不赶紧回去处理的话,会感染的!” “阿雨。”我抬起头来,平静地看着她道:“你知道的,在学校的时候,我不止一次被人打成重伤,但是从来没有去过医院,最好不也全好了吗?” “这……”陈雨顿时语塞,发现好像是这么一回事,但仔细想了一下,又立即醒悟道:“不行!你现在是烧伤,怎么可以儿戏,必须要跟我回去!”说着,另一只手也伸过来,想要把我用力拽起。 我张开手,干脆猛地把她紧紧抱住,将贴满了纱布的脸深深埋在她肩膀上,感激道:“谢谢你一直帮助我,哪怕在我已经毁容的情况下。只是现在情况很特殊,我不能跟你回去。但我也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好好地活下去的。” 然后,我松开她,看着她渐渐泛红的眼睛,轻声说:“希望你可以信我一次。” 陈雨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呐呐着:“那,那……” “如果你实在不放心,就每天让罗风带你来找我,刚刚出医院的时候,我看到他就住在隔壁的病房里,伤得应该不重,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陈雨看着我认真的目光,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之后,站了起来,释然道:“好,我这就走。不过我只给你一天时间的观察期,如果明天我过来看到你伤势变重,就一定得跟我回医院。” 我猛地挺直止腰杆,忍着全身的剧痛,朝她敬礼道:“是,长官!” 陈雨这才破涕为笑,也就没有矫情,捋了捋额上湿透的发丝,就这么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河边。 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我百感交集,才知道尽管失去了李悠然,但在这个世上,还是存在着值得我去牵挂的东西的。 “尽管很难听,但我还是不得不奉劝你一句,身为一个孤星,最好不要跟别人有过于亲密的联系,害人害己啊。”看着陈雨离开的方向,那个浑身长毛的人发出一声感叹,然后又收回目光,对我淡淡道:“你打算要跪到什么时候?” 我浑身一僵,看着他,内心满满都是惊喜,脱口道:“这么说,先生你答应帮我了?” 那人冷笑一声,答非所问道:“你既然愿意跪,那就跪着好了。” 我撑着膝盖吃力地站起来,只觉得自己跟这个人的关系一下子近了,忍不住就说:“先生你能不能把面具给摘下来?或者,把名字告诉我,否则总叫你先生也太别扭了。” “少给我来这一套自来熟的。”浑身长毛的人怒道:“本人的尊容岂是你这样的弱者能够随便窥视的!”说完之后,他仿佛又觉得说得太重了,于是放缓了语气,淡淡道:“不过,名字告诉你倒是无妨。我姓柳,名……算了,你以后就叫我柳生吧。另外,刚才我问你的问题,你想清楚了吗?” “想不清楚。”我如实答道。 但是我看着他两条手臂上、还有颈脖里所露出来的灰白色长毛,沉着脸,也用相同的问题问他道:“那么我也想请问柳生,你觉得你自己,又是个什么东西呢?” 柳生浑身一僵,猛地看向我,冷冷道:“你骂我?” “并没有,只是语气有点直白而已。”我汗颜道:“柳生你刚才不也是这么问我的吗?” 柳生用那双发着幽幽绿光的眼睛看着我,静静地,看了好久,一句话也不说。 终于,把目光从我脸上移开,叹了口气道:“算了。今天我就把你身上的秘密,通通都告诉你。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先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 第58章 兽化 其实,就算我再后知后觉,至少也能看出来一些,自己身体上怪异的地方,比如:从小到大,身上都会长出那种灰白色的长毛,虽然不知道现在怎么会变得纯白了;其次,我娘以前千叮万嘱,中秋节的时候,不能外出,以及前些日子,我双手上莫名其妙地长出了又尖又硬的指甲等等,基本都符合着一些野兽的特性。 见我低头沉思着,柳生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平静道:“不用再躲避了,你生来是一个怪物,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怪物?” 我轻声念叨着这两个字,慢慢的,就睁大了眼睛。 确实,对于我在停车场里的那个样子来说,唯有怪物二字可以形容,只不过我一直都没有做好去接受这个事实的心理准备,仓促下被直接挑明,才一时难以接受,无比震惊。 我看着自己的双手,内心泛起了惊涛骇浪。 原来,从小到大,那些嫌弃我的、厌恶我的人,说的话都是真的,我果然是个怪物,一个真真切切的怪物。 “你也不要太过在意这一点,虽然你是一个怪物,但同时,你也是一个人。” 我抬起头来,看着他,茫然道:“什么意思?” 柳生并不废话,指着我的右手道:“把上面的绷带撕了。” 我愣了一下,却也没有犹豫,开始一圈一圈把右手上的绷带解开。 由于从医院出来之后,一路磕磕碰碰的,最后还扑进了河里,所以绷带还是湿的,几乎跟皮肤黏在了一起,以至于把那些绷带扯下来后,上面还带着脆弱的血肉,血淋淋的,痛得我眼前一阵阵发黑,差点没昏过去。 直到此时,我看着自己满是血痂的右手,才意识到,我的烧伤到底有多严重,严重得,连小小一寸完整的皮肤都没有,而且毁容也已经成为了事实,只怕比之前的张扬的下场还要凄惨。 我整个人摇晃了一下,好不容易才站稳,心中已是一片凄切。 不过,很快我又咬起牙来,心里仇恨地想,不管自己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哪怕一辈子只能包着绷带生活,我也一定要张狂跟那个亚凌轩,为李悠然的死而付出应有的代价! “你不用太激动,以你的恢复能力,不消几天,这些伤就能全好了。”柳生看出了我的心情,看似安慰地对我说:“而且你每兽化一次,结束后,身体都能得到一定的升华,这是别人梦寐以求都得不到的好事,你就偷着乐去吧。” 我睁大了眼睛,惊声道:“你,你说什么?我的这些烧伤能好?” 随后,我立即又变得疑惑起来,惘然道:“兽化,跟身体升华,又是什么?” 柳生却不说话了,而是伸出一只被长毛所覆盖的手,抓住了我的右手腕,下一刻,我就清晰地感觉到了一股炽热的气息,从他的手掌上传导到了我的手臂上,而且还越来越热,甚至隐隐变得滚烫起来。 与此同时,我心口处也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悸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被从心脏处,直直拉向了右手,让得我的右手开始微微颤抖了起来。 这个感觉非常的难受,既痛,又痒,整条手臂在仿佛被上万只蚂蚁在啃咬,令人搔痒难当。 但是,在这个感觉持续了将近一分钟之后,令人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 原本我血淋淋、满是烧伤的血痂的右手,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了巴掌长的雪白色长毛,浓密之中,又透着一股油光呈亮,摸上去还显得非常柔软,像是棉花似的。 我震惊得无以复加,失声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你兽化之后的样子。”柳生松开了我的手臂,淡淡道。 “兽,兽化……”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轻轻活动着长满了白毛的右手,突然发现,不仅那股瘙痒的感觉消失了,就连原本烧伤所带来的剧痛,也不见了! 这时候,柳生不管我错愕的表情,又把手伸了出来,仍旧抓着我的右臂,很快,熟悉的炽热感再次传来,紧接着,那股像被万蚁嗜咬的瘙痒,就又出现了。 而我整条右臂上的雪白色长毛,便在这股瘙痒之下,快速脱落,眨眼之间,就掉得一根也不剩,露出了一条完好无损的手臂,不仅皮肤光滑白皙,连那些被烧伤之后留下的血痂,也通通消失不见了。 我错愕地看着自己犹如新生的右手,无法置信地摸了摸,又捏了捏,像是能掐出水似的,甚至比大部分女孩子的皮肤还要好! “柳生,你……你刚才做了什么,给我变戏法了吗?” “这是属于你的一种独特的新陈代谢,只不过我帮它稍微加速了一下而已。”柳生不置可否地哼道:“犯不着大惊小怪。” 我虽然沉浸在了右手痊愈的喜悦中,但很快也明白了他想要告诉我的东西,犹豫了一下,试探道:“这,这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兽化和身体升华吗?” “没错。”柳生点头道:“每当你兽化——也就是变成那个怪物似的样子,一旦结束后,身体的素质就能够得到几何倍的增强,类似蛇的蜕皮,明白了吗?”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问道:“那我身上的伤,是不是只要完成一次兽化,就能痊愈了?” “你本就具备自愈能力,身上的伤只要过上一段时间,自然就能慢慢好,犯不着刻意去兽化。”柳生没好气道:“而且,你也别以为兽化是很好的事,对你来说,四年一次的中秋节,才是你自然兽化的合适时机,平时如果随随便便兽化的话,会死的!” 我吓了一跳,不由得喃喃自语道:“会死?可是那天在地下停车场的时候,也不是中秋节啊,怎么……我到现在也一点事都没有?” “没事?当时我要是迟出手半分钟的话,你现在早已经躺在棺材里了。”柳生冷笑道:“这一次我虽然可以帮你强行压下,但要是还有下一次的话,神仙都救不了你!” “不能吧。”尽管柳生说得斩钉截铁,但我还是有点不相信,看着他身上的那些灰白的毛,奇怪道:“你刚才说兽化要等待合适的时机,可你现在不就是兽化的样子吗,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柳生似乎早已料到我会这么问,所以一点不显得意外,反问我道:“你知道那个叫李悠然的女孩儿,为什么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也非要把我带出来么?” 我浑身一震,正想说话,可是他已经叹了口气,抢先我一步说道:“因为她知道,我有一种哪怕你随便兽化了,也能够让你安然无恙的方法。” “方法?”我喃喃着,又变得茫然起来,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你没有猜错,我确实跟你是一样的人,也同样会进行兽化。”柳生顿了顿,平静道:“而之前我也已经跟你说过了,我们只有在合适的时机下进行兽化,身体才不会有损害。但是呢,有一个特殊的情况我没有跟你讲,那就是我们在兽化的情况下,将兽化进行到一半就停止,那同样是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伤害的!” 我睁大了眼睛,恍然大悟道:“那像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有我刚才的手臂,就是所谓半兽化,因此我们的身体才没有任何事?” “没错。”柳生点头赞同道。 “那你现在能教我这个方法吗?”我迫不及待地对他说道,同时心里一阵兴奋,只要我学会这个办法,那么岂不是就能变成跟停车场那时候差不多的模样了?毕竟,当时那些黑西装在我面前就像是三岁小孩一样弱的画面,至今还历历在目,一旦再让我变成那个兽化的模样,想要找张狂跟那个亚凌轩报仇,可就简单很多了! 然而就在我无限遐想的时候,柳生的一句话像凉水一般,将我浑身浇得冰凉透彻。 “要我教你也可以,但你要是想彻底掌握,起码得花上个十年八年吧。毕竟当初我学会的时候,就用了整整七年。” 第59章 天赋 我睁大了眼睛,无法置信道:“七……七年?那岂不是说,我想要替我女朋友报仇,要等上七年那么久?” “这还只是乐观的预计而已,一切都得看悟性。”柳生又叹了口气,无奈道:“如果你悟性比较差的话,别说是七年,就是花上十年、二十年,都是有可能的。” “那怎么办!”我急道:“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凡事都得一步一步来,着什么急啊?”柳生耐着性子道:“来,我现在就教你那个方法,先试试你的天赋怎么样。”说着,把右手掌放在心脏的部位,缓缓说道:“先深呼吸,集中精力,尽力牵引一下,看能不能从心脏里感应到热量。” 我虽然对柳生这个要花十多年才能学会的所谓方法,感到无比失望,但眼下也只能先按照他说的做,深吸一口气,慢慢把脑子里躁乱的情绪平复下,然后也把手掌放在心口处,集中起精神来。 很快,心脏里就开始有一股炽热的感觉迅速涌出,这对于我来说非常熟悉,毕竟自从按照罗风那个看似笨拙的方法去做,看了两个多星期的蚊子之后,我现在已经可以随心所欲地把全身的力气——也就是这股炽热的感觉,传导到身体的任何地方了。 “感觉到热量了吗?”柳生看了我一眼,随意地问道。 我如实回答:“感觉到了。” “感觉到了?”柳生愣了一下,似乎觉得我在开玩笑,不置可否道:“怎么可能。” “来,我们继续下一步。”很快,柳生又恢复了那一副平静的语气,慢慢把心脏上的手掌,移到了小腹的最下面,也就是膀胱处,淡淡道:“如果感应到了热量的话——当然,这只是假设,假设你可以感应到热量,就尝试着把它引导到膀胱处。” 我按照他的样子,也把手放在了小腹下端,然后集中着精神,再将心脏上那股炽热感,慢慢引导到了膀胱处。 然而,炽热感刚刚到达那里,整个身体就莫名地震了一下,只觉得那股炽热感陡然间增大了一倍,让得不光是膀胱,就连整个下半身,都变得炽热起来,滚烫滚烫的。 “很好。”柳生似乎对我的配合感到很满意,又继续把手掌移上来一寸,从膀胱移到了肚子上,继续道:“如果把热量成功从心脏引导到膀胱处的话,那股热量应该会增高一倍左右,然后我们把这股已经变成两倍的热量,再往上引导,让它到达肚子部位。” 尽管我不明所以,但也知道柳生这么做,一定是有他道理的,毕竟他已经说对了,热量从心脏引导到膀胱之后,确实增长到了二倍左右,只是他并没有提前告诉我,这个感觉竟然会那么的难受。 接下来,我继续按照他的样子,把热量从膀胱引导到了肚子处,但是这样一来,我身体又猛地震了一下,只觉得那股热量已经从原来的两倍,又翻了一番,变成了4倍,让得我整个肚子都变得无比滚烫,像有一团火在燃烧,就连我贴在上面的手掌也被灼得一片刺痛。 “当热量从膀胱到达肚子之后,正常来说,会从两倍变成4倍,然后再往上,达到两边肋骨的正中央——简单点叫肋中,则会高涨成8倍。” 之后,在到达了肋中之后,柳生又慢慢把手往上一寸一寸地移了两个部位,一直到了咽喉处才停下,而那两个部位,我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名字,因为我按照他的样子,把手放到肋中了之后,原本8倍的热量,已经上升到了整整16倍,这让得我除了头部之外,整个身体都是滚烫胀痛的,好像充满了力量。 后来,我又艰难地把热量继续往上引导,让它到达了咽喉处,然后那股热量立即又翻了两番,从16倍变成了64倍。 终于,柳生把手从咽喉移到了嘴唇上方,也就是人中处的位置,我傻乎乎地跟着他一起做,让得64倍的热量直接飙升到了128倍,这样一来,那股庞大的炽热感瞬间就占据了我的头部,一时间整个大脑都胀痛了起来,嗡嗡作响,不由得哇一声,吐出了一大口乌黑乌黑的血。 “怎么了?” 看到我吐血,柳生停下动作,不由得惊疑地看了我一眼。 然而下一刻,他整个人就呆住了,沉声问:“你的脸怎么变成猪肝色了?” 一边说着,一边过来抓我的手,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可结果他的手刚摸到我的手,就又立即松开,惊声道:“竟然烫成了这样!?” 但是话一说完,他又突然想到了什么,面具下那双发着绿光的眼睛充满了震惊于无法置信,失声喃喃道:“你……你竟然真的从一开始就感觉到热量,然后一步一步引导上来了?” 我只觉得头昏昏的,连站都站不稳了,勉强答道:“是……是啊。” “蠢货,你怎么不一早告诉我!” “是……是你不相信的呀。” 柳生重重一跺脚,哎了一声,连忙冲我大喊道:“快点!此时的热量应该已经到达128倍了,继续停留在头部,会把你脑子烧坏的,赶紧往上提,让它经过双眼,先从右眼再到左眼,记得顺序,千万不要弄反了!” “从人中,到双眼,先从右,再到左……” 我已经被烧得有些神志不清,但还是隐约听到了柳生的话,只好继续把那股热量往上引导,按照他说的顺序,先到达右眼,再到左眼。 “轰!” 在穿过左眼的那一刻,那股热量终于到达了临界值,不仅像蒸汽一样,汹涌地从我头顶往外喷出,把我的头发都喷得根根倒竖而起,身体也好像不受控制了,整个体格开始迅速壮大、双腿变高、双手便壮,而且全身上下,也开始疯狂长出雪白色的长毛,即便身体各处有绷带缠着,依然被尽数胀裂了开来! 与此同时,我的视线渐渐变得血红,十指痒痒的,也渐渐往外长出了尖锐锋利的指甲,心底瞬间被那股暴戾嗜血的情绪所填满,仿佛有一个怪物,正在突破我的身体往外钻出。 这个感觉,就像在那个地下停车场的时候,一模一样! 终于,在我即将丧失意识,连脸部也变得疼痛起来,准备往外凸出的时候,耳旁终于又响起了柳生焦急的声音:“刘海,能听到吗!快点集中注意力,用那股热量抑制住身体的变化,千万不要让狂暴的意识支配你的大脑!” 听到柳生的声音,我整个人僵了一下,大脑有了一瞬间的清醒,立即意识到自己应该是兽化了,虽然不清楚为什么突然间会变成这样,但也只好极力地集中注意力,将体内那股热量给控制好,不让它继续乱动。 下一刻。 周围一切的声音好像都消失了,我的大脑一片清明,视线也不是再那种猩红的颜色,而是真真切切属于自己的感觉。 “我咋了?” 我轻声呢喃了一句,就看到柳生正站在我面前,面具下的双眼睁得很大,一副无法置信的样子,用手在我面前晃了晃,试探着问:“刘海,是你吗?” 我有些奇怪他为什么会这么问,没好气道:“当然是我啊。” “怎么可能!” 柳生一声大叫,指着我,整个人摇晃着,最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失声喃喃道:“我花了整整七年才学会的方法,整整七年啊!可你现在连七分钟都不到,七分钟……” 第60章 蜕变 柳生这个失魂落魄的样子,让我十分吃惊,忍不住就伸出手想扶起他,可结果他猛地把我的手打开,尖声道:“别碰我!” 然后,他立即又放低了声音,用手捂着脸道:“先别理我,让我静一下……” 我正一头雾水,以为他得失心疯了,结果柳生又霍地从地上弹了起来,指着我大声道:“巧合!一定是巧合!我就不相信你个什么都不懂的瓜娃子,不仅把八门全部冲破,还半兽化的方法也给掌握了!” “来,再试一次!” 柳生指着我的心口说:“快点,按照我刚才跟你说的,先从心脏导出热量传到膀胱,而后慢慢往上,经过肚子、肋中、胸间、喉尾、人中,再从右到左,经过双眼!” 我哦了一声,然后就准备把右手放到心口处。 然而我才刚低头,整个人就僵住了,看着自己的身体,眼睛睁得浑圆,震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此刻,我才发现,自己整个身体都变了,不仅浑身长满了巴掌长的雪白色长毛,整个还长高了很多,双臂、双腿,也像膨胀了似的,变得无比粗壮,特别是两手上的指甲,又黑又尖,有筷子那么长,看上去就像是匕首似的。 这个样子,简直就跟一头直立着的狼没什么分别! “这……这就是兽化吗?”我失声喃喃着,心里无比的惊骇,尽管在地下停车场的时候,我已经兽化过一次,不过那时候身体是不受控制的,不像现在,我能清晰感觉到巨大的身躯充满了力量,挥了挥手,或者踢踢腿,动作又快又急,甚至能带起阵阵风响。 “别搁那炫了!”柳生走过来踢了我一脚,怒道:“赶紧按照我刚才说的方法做一遍!” 不知为何,这个柳生给着我一股莫名的清冷感,让我对他难以产生抗拒的情绪,只好哦了一声,乖乖地把手放在胸口,集中精神,慢慢将一股热量从心脏里导了出来,然后将其引到膀胱处,再慢慢往上,经过肚子、肋中、胸间、咽喉、人中、再按照从右往左的顺序,经过了双眼。 由于刚才已经做过一遍,所以现在再做一次根本不难,只是那股热量随着膀胱逐渐上升之后,又像之前那样,翻倍增长,到达了人中的时候,整个身体已经变得无比滚烫而胀痛,不过不知是不是我正处于兽化的状态,可以容纳这股巨大的热量,虽然仍旧很难受,不过大脑还算清醒,也没有像刚刚那样突然失控,差点连意识都没了。 唯一不同的,是这第二股热量在经过双眼之后,不再由头顶往外喷出,而是瞬间传遍了全身,通过全身的毛孔往外释放着,让得我整个人处于一种被热气笼罩的状态中,将身上的白毛吹得猎猎飘动。 柳生一开始是专注地看着我,但渐渐地,他的眼睛慢慢睁大,到了最后我释放热量的时候,他用手指着我,已经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我则一脸惘然地看着他,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过了好久,柳生才又用手指着我,用一种极为咬牙切齿的语气说:“你……你知道你现在,已经将八个门全部都冲开了吗?!” “八个门?”我一脸茫然道:“不知道啊。” 柳生被我气得窒了一下,随即跺了跺脚之后,仿佛也释怀了,泄气道:“算了,不管是天赋还好,运气也罢,反正你现在八门全通,总归是件天大的好事。” 似乎已经惊讶够了,柳生的语气又恢复了之前那股淡然,冷冷道:“刘海,你知道遁甲八门么?” “遁甲?八门?”我一头雾水,仍旧是满脸茫然的样子,“不知道啊。” “算了,问了也是白问。”柳生舒了口气,平静道:“所谓遁甲八门,连通着身上八个位置,从低到高依次分为:开、休、生、伤、杜、景、惊、死八个脉门,而其中左眼对应开门、右眼对应休门、人中对应生门、咽喉对应伤门、胸间对应杜门、小腹对应景门、膀胱对应惊门,而心脏,则是死门。” 我若有所思地跟着柳生念叨着,自言自语道:“记是记下了,但还不了解。” “不了解也无所谓,反正你现在已经掌握方法了。”柳生叹气道:“刚才我示范给你的那个顺序,分别是从死脉到惊脉,再到景脉……由高到低延伸下来的,一般人想要冲开八脉,总会挑选最简单的方法,也就是从通眼开始,由左眼的开脉一直往下,一阶一阶往上递增,很少会有人像你这样,由难到易,逆行着来。” “我当初也是从轻到易通的八脉,可是你知道我打通左眼的开脉所花的时间是多久吗?”柳生看着我的,张开了大拇指和小指,做出一个“六”的姿势,沉声道:“六个月,整整半年!” “而从第一脉的开脉冲到第七脉的惊脉,我则花了整整五年时间。”柳生背负起双手,感叹道:“你别看五年时间很长,这还是我天赋已经非常高的情况下,用极限的时间做到的,换成普通人,没有十年十五年,压根别想做得到。” “不过啊,跟你这种瞬间直通八脉的奇葩来说,什么天才怪才,那都是个屁了。” 我在旁边默默听着,虽然仍旧只听了个半懂,但好像也能看得出来,秒通八脉,是个挺厉害的事情,忍不住问道:“这个遁甲八门,到底有什么用啊?” “你觉得有什么用?”柳生瞪了我一眼,怒道:“想要学会半兽化这个办法,就必须得先会遁甲八门,不过看起来……你不用我教,也已经学会了。” “来,趁着你现在八门刚通,试一试能不能让你的兽化状态消失。”柳生来到我身边,抓着我满是雪白长毛的右手,试探道:“能感觉到我手上的热量吗?” “能感觉到。”我如实答道。 “好,那你现在集中所有的精神,开始把身体内的热量,强行压缩,看能不能把它们全部收回到死脉——也就是心脏里面去。”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然后集中精神,开始把正在不断往外释放的热量,一点一点引导回来。 说来也奇怪,在我注意力的调动下,身体里的那些热量开始从四面八方朝心脏处汇聚,不消片刻,就尽数地跑到里面去了,不过好像泥牛入海似的,仿佛心脏是个无敌黑洞,让得那些热量消失得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我整个身体立即被那股又痒又痛的感觉所吞没,之前还好,只有一条手臂,但现在全身都好像被数十万只蚂蚁啃咬着,令我异常难受,扑通一声跌倒在地,痛苦地翻滚了起来。 紧接着,不仅我双手和双脚,慢慢从那个粗壮的样子,变回正常的形状,就连身上的雪白长毛,也成片地脱落,极为的怪异。 终于,等到身上那股难受的感觉完全消失了,我才喘着粗气从地上爬起来,心头犹有余悸。 只是,当我刚站稳脚步的时候,不经意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仅一眼,整个人就僵住了,然后开始拼命地去撕缠在身上的绷带。 很快,绷带也全扯掉了。 便露出了全身光滑白皙的皮肤。 不仅摸上去极有弹性,还连半点瑕疵都看不到,雪条条的,如果不是因为我没有胸,屁股也不翘,从远处看过来,别人八成会把我当成是个女人。 我呆呆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有了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突然间,我又猛地想起了什么,疯了似地把脸上贴着的纱布也逐一撕了下来,直到摸上去已经什么也没有了,才快速朝旁边的河跑了过去。 那一刻,当我看着水面上,那张有着一双略微狭长丹凤眼、鼻梁修挺、双眉笔直如锋、嘴唇适薄,大抵望上去,七分男儿、三分闺秀,不仅比号称全校最帅的张狂还要略胜二分的脸时,呆了一下,随即一拳往水面上打了下去,泛起层层波纹,恶狠狠地骂道:“我操,这他妈的小白脸是谁啊!” 第61章 习练 跟以前相比,如今的这张脸,确实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说别人,就连我自己都感觉到了衷心的陌生。不过仔细端详的话,又会看得出,大抵上的轮廓还是自己的,尽管刚开始会觉得突兀,但看得多了之后,那股陌生感渐渐地就消失了。 我摸着自己的眉毛、鼻子、嘴巴等,按一按、又捏一捏,发现暖暖的,还会痛,自然得不能再自然,真得不能再真,没有一点戏法或者是整容的味道。 如此巨大的真实感放在面前,让我生不起丝毫的怀疑。 我静静地看着重新平复下来的水面,看着河里自己的样子,突然心脏又隐隐疼痛起来,痛得我难以呼吸。 以前,李悠然在时,她总是捏着我的脸,说我长得好丑,还说要是我再好看一丢丢,她说不定就会喜欢我了。 现在,她已然不在,我却变得好看了,我悲哀地想着,要是她可以看到我如今的样子,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呢? 我站了起来,只觉得鼻尖泛酸,抬头看着那从阴沉变回清朗的天空,心里轻声说:“恶女,我现在已经振作了,你在天堂,过得还好吗?” 烈日下,我静静地在河边站着。好不容易心情变好了些,身后就传来了柳生不耐烦的声音:“喂,我说你看够了没有,我等下还有事的,要赶时间!” 我擦了擦眼角,只好捂着脸走了回来。 “遮什么脸,把手给我松开。”柳生冷冷地对我说道。 尽管心里有些抗拒,但我还是犹豫着,慢慢把手放了下来。 果然,柳生一看到我的脸,整个人就僵主了,愣了足足有好几秒钟,才阴阳怪气地冷笑道:“呵,果然走了狗屎运的特殊体质,才会有这种身体升华的狗屎能力,真是叫人羡慕啊。” 我欲言又止,看得出柳生对于我的变化同样是非常惊讶的,当然,如果不是事实就摆在面前,我肯定也不会相信,谁能想到十分钟之前,我还是个95%烧伤面积的重伤者,但十分钟之后,不仅伤全好了,整个人还直接换了副皮囊,不仅皮肤更光滑了,更白皙了,更有弹性了,脸上还跟整容了似的,从原本的清清秀秀,直接成了近乎妖异的程度。打个比方说,李悠然的颜值,有着八十五文的高分,陈雨要高上一些,是八十七文,而男人如果也可以打分的话,那么张狂有八十文,刚来五中时候的我,是五十文,及格都算不上;直到中秋节那天晚上之后,有了很大的变化,才勉强达到六十五文。 可是现在…… 我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尽管不想承认,也很抗拒这幅面孔,但是非要打分的话,我想,至少可以到八十五至九十文之间,浮动的这五分,只因各人的审美而异了。 “人变好看了固然是好事,但如果太张扬的话,也照样是会引来祸端的。”柳生看着我出神的样子,哼了一声,泼冷水道:“我想,那个叫什么亚凌轩的人,应该就是想得到你这种能力了吧。” 我心里一跳,才想起确实有这么一档子事,当天在停车场里,那些人好像就是专门来对付我的,在我兽化的过程中,不断地朝我喷出一种早已经准备好的网,虽然,一开始那些普通的网被我用爪子撕开了,但是后来的电网实在太过厉害,让我全身麻痹,再也动弹不得。 “当初刚来这里的时候,我就是因为那种电网而被他们抓住的。”柳生看出了我在想什么,舒了口气,有些惆怅地说道:“否则,就那些个小杂毛,怎么可能会是我的对手。” 确实,在停车场的时候,柳生所展示的实力唯有惊人二字可以形容,那些体型壮硕的黑西装在他面前就像三岁小孩似的,根本没有半点反抗的能力,在他一拳、一掌、一脚之下,无不倒飞而出,瞬间丧失了抵抗力。 “那……你被他们抓到了之后,他们对你做什么了吗?”我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 柳生冷笑起来,声音透着一股阴森:“反正不是什么很好的经历就对了,你如果想知道,那正好可以主动送上门去试试,包管会明白什么叫做痛不欲生。” 我打了个寒颤,心里对那个亚凌轩怨恨的同时,也不敢继续在这个话题上停留了。顿了顿,才学着电视上的人,对柳生抱拳道:“柳生,你那天在停车场里所用的,是什么功夫,能不能教我一下?我……我也想变得像你这么厉害,去找他们报仇!” 柳生不说话了,就这么定定地看着我,过了好一会才冷冷道:“你真想学?” 我扑通一声朝他跪倒,用力把额头抵在地上,沉声说:“求你教我!” 正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从那天在停车场里,把我打得丢了半条命的张狂,在柳生面前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足能够看出他有多厉害,所以,向这么强大的人下跪,也没有什么丢脸的,更何况我还有求于人家。 “先起来把。”柳生转过了身,背对着我,叹了口气道:“你现在身上八脉已经全通,我就是不教你也不行了。” “真的?”我大喜过望,一咕噜站了起来,大声道:“谢谢师傅!” “不要叫师傅,就叫我柳生吧。”柳生头也不回,淡淡道:“我之所以肯教你,为的也不全是你自己,毕竟那个亚凌轩跟我也有仇,而且我过一段时间就得离开这里,你若是想找那些人算账,可全得靠自己了。” 听到柳生说要走,我欲言又止,本来想问他是不是因为有急事才离开,但又觉得我们交情毕竟不深,他就算真的有事,也不会告诉我才对,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果然,柳生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转回身,平淡道:“好了,时间也不短了,我们赶紧开始办正事吧。” “首先,你现在八门全通,可以随意控制自己体内的热量了,不过有一个地方很重要,我需要跟你说道说道。” 我点点头,郑重地看着他,洗耳恭听。 “刘海,你的身体很特殊,跟任何人都不同,兽化是可以受情绪波动而进行的,这对于掌握了半兽化办法的你来说,好处固然非常大,但同样也存在着一定的坏处。”柳生在我身边慢慢踱着步,沉吟道:“诚然,兽化之后身体能够得到一定程度的增强,但毕竟外形太过可怕,这对普通人来说是无法接受的,所以你平时一定不能把兽化的样子露出来,避免惹祸上身。” “我也知道,自己只要过度的愤怒,就会自动兽化……”我为难道:“可是情绪这种事情是很难控制的,我不可能随时随地都可以保持着冷静吧?” “情绪当然难以控制,毕竟泥人尚有三分土气,何况是人。”柳生淡淡一笑,道:“不过你也无需担心,你现在八脉全通,是可以将兽化所带来的热能,完全转化成归自己所用的力量的。” 我奇道:“还有这种办法?具体该怎么做呢?” 柳生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是否还记得刚才兽化时候的感觉?” “当然是记得的。”我如实回答道:“兽化前的那一刻,我突然感觉到了一股极为巨大的热量,从心脏涌出来,仿佛整个身体都要燃烧起来了。” 柳生点了点头,道:“没错,兽化之前,体内便会涌出巨大的热量,如果任由其蔓延,那么身体就会快速被毛皮所覆盖,但是——“ 说到这里,柳生停住了,面具下的眼睛一片冷意。 下一刻,只听到“轰”的一声,一股极为巨大的热量,从他身上澎湃而出,然后他轻轻地朝我伸出了右手,动作看似柔缓,实则速度极为惊人,眨眼间,拳头就打在了我肚子上,只一拳,就把我打飞出了四五米外,重重栽倒在地,哇一声,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第62章 地狱式 柳生出招的速度之快,简直叫人叹为观止,且不说我没来得及防备,就算是有防备,估计也没法把这一拳拦下来。 此时的柳生,全身被一股强大的热量所包裹着,跟蒸汽似的,仿佛站在狂风之中,全身灰白色的毛被吹得不断拂动,甚至连脚下的小石子,都被这股蒸汽强行逼开到两边。 柳生一步一步来到了我身边,居高临下看着我,目光仍旧是刚才那股冷冰冰的样子。 我以为他又要打我,下意识就想往后退,结果柳生哼了一声,怒道:“躲什么躲,我无非就是想试一下你现在的身体强度有多高而已,又不会真的打死你!” “那你试完没有啊?”我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心有余悸道:“不会再打了吧?” “不打了。”柳生没好气地瞪眼道:“刚才那一拳,除了想测试一下你的身体强度之外,还要借此来告诉你,兽化所产生的热量,其实是可以转化成攻击力的。”顿了顿,他又继续解释道:“只要注意力够集中,那么在兽化的前一刻,我们就可以强行把那股突然产生的热能压制住,这样一来,身体不仅不会兽化,同时还会获得一股极为巨大的力量供自己使用。” 我恍然大悟道:“莫非这就是八门全通之后所独有的能力,不仅能够压制住兽化的增长,还能够将兽化时产生的力量,据为己用?” “没错。”柳生点了点头,突然语气开始变得肃然起来,沉声道:“不过,八门远远还不止这点作用,它同时还是一个转化容器,能够将体内的热量,呈十倍、百倍、甚至是千倍提升!” “不能吧?”我震惊道:“刚才我已经试过了,热量从心脏沿着膀胱往上移动,到达人中之后,最大也就是128倍而已,怎么会有千倍那么高呢?” “哦,这确实是我的疏忽,忘记跟你说了。”柳生解释道:“当体内的热量沿着八门逆行时——通俗点讲,就是力量从心脏到膀胱,再一路往上直达双眼,每过一门,所提升的容量只有一倍,这也就是你刚才为什么到了人中之后,只有区区128倍的缘故。” “但是,如果热能顺行时——也就是从左眼到右眼,一路往下直达膀胱,那么力量每过一门,所提升的容量,就是整整十倍!” 柳生傲然道:“逆行一倍,顺行十倍,这就是八门的特性!而且,一开始你所牵引的热量,只是身体里的小小一缕而已,要是你把全身力气全部沿着膀胱往上移动,那么不用等到128倍,仅仅只要再经过一个门,你的身体就得胀破开来。” 听着柳生的话,我慢慢地吓出了一身冷汗。 确实如他所说,一开始我只是引导了小小的一缕热能而已,沿着八门逆行而上,到了最后就已经达到128倍之高,如果按照他说的,从左眼开始往下顺行,一次提升十倍,那么岂不是只要经过区区三个门,就已经整整一百倍了?既然是这样,那么到了最后的第八门,直接提升到一千万倍,又会是何种光景? “我想,你现在已经发现到问题所在了。”柳生第一次放缓了语气,轻声道:“八门顺行固然能够将力量呈十倍往上增长,但前提下也要身体承受得住才行,身体捱不住,一切都是空话。”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好奇起来,试探着问道:“那不知柳生你……能把力量提升到第几门?” 柳生皱起了眉头,思索道:“我至今还没有使出过全力,虽然有一次把力量提升到了第三生门,不过那还算在承受的范围内,如果要说最高的话,第四伤门,应该才是我的极限。” 我睁大了眼睛,错愕道:“连你这么厉害的人,把力量提升到第四门就已经是极限,那第八门……岂不是就没有人能够够达到了?” “你以为第八门说开就能开的?”柳生冷笑道:“在八门之中,哪怕我们有兽体加持,极限顶多也就是到达第六景门而已,第七惊门和第八死门,我至今还没有听到有人顺行开启过。” “最后两个门之所以难开,肉体无法承受是一个难题,最重要的还是它们有着非常严重的后遗症。”柳生怅然道:“第七惊门一开,使用者全身骨骼就会被巨大的压力碾碎,完全没有道理可讲;而第八门则最为恐怖,是用燃烧生命为代价去开启的,结束之后,使用者必死无疑,连身体也要被烧成灰烬。” 看着听得目瞪口呆的我,柳生摇头笑了笑,感叹道:“不过你也不用想到那么远,毕竟按照你目前这个身体,顶多第二休门就已经是极限了,还是老老实实从基础开始锻炼吧,否则我就算教你如何运用热量进行攻击,你的身体也是撑不住的。” 我惊奇不已,掰着手指头开始数:“八门不仅可以让我们半兽化,还能把兽化的力量据为己用,而且力量顺行时,还可以每次呈十倍往上增长,现在居然还有着将力量运用到攻击上的方法?这……这真是太厉害了!” “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柳生不置可否地嗤了一声,淡淡道:“打个比方,如果八门是一个完整的汉字,那么体内产生的力量就是偏旁笔画,而把热量当成攻击使用出去的,则是笔,一撇一捺直至把字写完整,三者本就是一个整体,缺了谁都不行。” “好了,说了这么多,你大概也对八门有了一定的了解,我时间是有限的,咱们抓紧时间训练吧。”柳生拍了拍手,催促道。 “训练?”我愣道:“什么训练做?” “感情你还不知道你现在有多少斤两呢?”柳生冷笑道:“刚才我只不过开了八门的第一个门,而且使用的只有三成力气,就把你打得吐血飞了出去,你说你这幅身体弱到什么程度?别说开八门了,估计连一般的校园小流氓,你应付起来也吃力得很。” “原来是这样。”我恍然大悟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柳生你指导了,虽然我不知道到底要训练什么,但论吃苦,我肯定是不会输给任何人的!” “呵。”柳生看了我一眼,只是这么冷笑了一声,起先我还不怎么在意,直到一个星期之后,我才终于明白,他的这一声“呵”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因为从当天开始,柳生就给我制定了一系列的训练计划,而且立刻开始,根本不给我半口喘息的时间。 每一天,从凌晨五点到中午十一点,整整六个小时的时间,我都是在一个建筑工地里度过的,搞什么?搬砖。刚开始的数量是十块,让我用箱框兜着放肩膀上,从一公里外的马路口,一路跑着回到工地上,一遍又一遍,一刻也不许停下,只要我敢小小的偷懒一下,在身后优哉游哉吃着西瓜的柳生,就会一鞭子抽上来,一抽就是一条血痕,能把皮肤都给抽烂。 下午一点到晚上七点,则是让我在河边踢木桩,当然,说是木桩,其实不过是一根一人多高、半抱粗的圆木而已,柳生不仅不给我半点防护的措施,还让我把裤子脱了,光着脚一下接着一下往上面踢,刚开始时由于不习惯,踢着踢着,右脚的脚骨都踢碎了,鲜血淋漓的,柳生也半点不怜悯,协助我将受伤的地方进行兽化,达到快速治愈的目的,好了只有又开始让我接着踢。 而晚上九点到凌晨的两点,五个小时里,柳生会找来一口一臂粗的铁锅,往里面倒上半个小指大的铁砂,架在一个炉灶上,用煤炭烧着,然后让我把双手放在慢慢烧得滚烫的铁砂里面,进行各种各样的招式练习,像锤、击、打、插等等。这个过程最为折磨人,因为随着锅里的铁珠越烧越热,到了最后甚至比开水还要烫,往往会把我双手烫得皮开肉绽,每次拳头打在铁砂上,再抽回来,总会闻到一股焦臭味,严重时候还会连皮肉都一起烫下来,成片地黏在铁砂上,惨不忍睹。 尽管这些训练真真正正的,是在折磨人,但我却半分钟也不敢怠慢,甚至连一声苦都没喊过,死命咬牙齿坚持着,每每痛得实在捱不过去了,脑子里就会起张狂还有那个亚凌轩的脸,以极为深沉的仇恨,来达到驱逐痛苦的目的。 毕竟,像那一天,我眼睁睁看着李悠然在我面前死去,却什么忙也帮不上的痛苦,真的不想再经历了。 再也不想了。 第63章 变强 渐渐地,训练的强度开始增高了。 早晨的搬砖,刚开始是十块,但第二天立马变成了十五块,到了第三天直接翻一倍,变成了三十块。砖是红砖,一块四斤多,三十块就是120斤,整整在肩膀上叠了三个箱框,必须得用双手用力往上举着保持平衡,具是沉重,仿佛压着一座小山。有一次我就是放松了警惕,身体稍微倾侧了一下,结果脊椎骨立马就被压断了,我能清晰听到自己骨头发出“咔嚓”一声脆响,整个身体瞬间就丧失了行动的能力。好在,有柳生在一旁帮忙,加上我有兽化的能力,花了组组四个小时才把脊椎骨给接回来,总算避免了终身残废的下场。 搬完砖,我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时间一结束,柳生就会喊我起来,既不让我少睡,也不会让我多睡,如果我胆敢犯懒的话,他二话不说就会一鞭子抽下来,半点道理都不跟你讲。那天我实在是太累了,就多赖了两分钟,结果被他拿鞭子抽了二十多下,躲没处躲,打又打不过他,最后全身被抽得皮开肉绽,鲜血直流,他干脆还不帮我进行治愈,让我带着一身的鞭伤踢了一下午的木桩。 从那以后,我总算明白了柳生的严厉——不,应该说是残忍,因为我能从他面具后的双眼里,看出刺骨的寒意。他也总会很直白地跟我说:要么强,要么死,只能二选一,绝对不会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如果说,搬砖是累、踢木桩是痛,那么用血肉双手跟铁砂博弈,就是苦了。 苦之一字,包含了太多,累和痛,也只不过是它小小的一部分而已。 晚上九点至半夜两点,这五个小时里,我的双手无时无刻都得承受着火烧一样的剧痛,滚烫的铁砂从最初的油光呈亮,到慢慢变得乌黑,也不知道我在里面打了多少拳,抓了多少下,只依稀记着,双手上的皮肤,被烫下来了数千块,起了水泡,流了太多的血,那种仿佛连灵魂也为之寒颤的灼烧感,令人痛不欲生。 对一个正常人来说,手上被砍一刀,肯定会难以忍受,但如果每天都来砍他一刀的话,持续一个月,那么他慢慢也就习惯这种痛苦了。 也许是人生来就具备强大的适应能力,又或者是我天生就皮厚,所以根本不需要一个月,仅仅经历了头几天黑暗的日子之后,我就慢慢地习惯了这种折磨式的训练。 哪怕后面柳生嫌砖头太碍事,给我换上了Φ28的一米长钢筋,每条重九到十斤,他让我一次性背了20条,整整200斤,我也照样咬牙坚持了下来。 随着我慢慢适应之后,仿佛双脚的骨头也变硬了很多,以前往木桩上踢上三五脚就会痛得不行,再继续踢的话,骨头都得裂开,到了如今虽然还是痛,不过再也没发生踢断腿的情况了,顶多就是肿起来而已。 而其中变化最大的,当属双手。 一开始我真的想不明白,用手去击打那些滚烫的铁砂,万年重复着:锤、击、打、抓、插这几个动作,到底有什么用,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地,我手上的皮肤不会再活生生被烫掉了,拳头打在铁砂上,也不会像之前那样发出钻心的疼痛了,我才明白,两只手掌的骨头已经在无意中变得非常坚硬,就连皮肤也比以前柔韧了十几倍,哪怕用开水淋上去,也照样可以咬牙忍受了。 在这个星期里,每一天,柳生都会不断给我加大训练的强度,他仿佛知道我的身体所能承受的压力到底有多大,每次增加的难度总会到达临界值,既可以榨干我的力气,又能在帮我快速治愈之后,不留下任何后遗症,端的是精准。 柳生告诉我,肩上承重,不仅可以锻炼腿部、腰部、腕部和手部上的肌肉,增强力量,同时它还是一个对身体最直接、最为全面的训练方式;而脚踢木桩,不仅能加强腰上的灵活度,还能提升腿部力量,增强脚骨的硬度,对于下半身来说,同样是非常合适的训练手段;最后的手击铁砂——因为双手痛觉神经比较多,非常敏感,所以这个训练除了加强手骨和皮肤的强度之外,疲化我的痛觉度,也是其中一个尤其重要的目的。 确实,在经历了这个星期那地狱般的折磨之后,我对于疼痛的敏感度已经大幅降低,换在以前,如果手上被砍了一刀,我肯定会像普通人一样,痛得满地打滚,现在却不同了,顶多也就皱皱眉头,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子大呼小叫。 日子,仿佛就在这种难捱而枯燥的训练中,慢慢地过去。 只是值得一提的,是自从我开始训练之后,陈雨每隔一天就会来找我一次,我至今还忘不了,她第一天见到我的样子时,脸上那溢于言表的震惊,不仅睁大了眼睛呆呆看着我,还罕见的红起了脸。当然,她最为惊讶的还是我的伤,不仅一夜之间全好,而且皮肤还变得那么白,那么有弹性,都快要赶上她了。我怕她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一直追问,只好撒谎说是涂了柳生给的金疮药,是他家祖传的,没想到效果会那么好,这才搪塞过去。 由于我不敢让陈雨看到我训练的内容,怕吓到她,所以每次都是让她中午十二点或者下午六点左右,等我休息的时候再来,而每次来,她也总会给我带来各种各样的食物,鸡鸭鱼肉俱全,还有汤,这让我感激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而柳生当然也乐得蹭饭,对陈雨的好感也越来越高,再也不像之前那样冷冰冰地跟她说话了,私下里还悄悄跟我说,这个姑娘很会照顾人,除了脾气好,面相也很旺夫,不仅屁股大好生养,关键还长得奇美,所以讨来做媳妇的话,硬是要得。 每次听柳生这么说,我都会这样反驳他:“你不说我是个什么孤星,最好不要跟人家有什么交集,会害人害己吗?”起先柳生被我驳得哑口无言,不过闭了两天嘴之后,他又找到了新的借口,说什么“其实孤星也没什么大不了,只要自身足够强大,那么就算是老天爷对你也没办法了,俗话不是说事在人为,人定胜天吗?” 我干脆就不理他了。 也并不是陈雨不好,相反的,这世上估计也没有几个女孩能比她更美好的了,不过我清楚自己的斤两,自知配不上她,所以只跟她做个要好的朋友,却也足够了。 在试探了好几次之后,柳生见我好像真的没有那个心思,也只好作罢。 由于我们怕被亚凌轩那些人发现,因此训练的地方都是非常隐秘的,不是在无人的小河边,就是在市郊的荒郊野外,一天换一个地方,如果陈雨不是有罗风的带路,压根也不可能找得到我们。 不过陈雨除了每天给我们送食物之外,还偶尔会给我们带一份市里的每日日报,让得我这种几乎与世隔绝的山炮,也总算了解了一些大小时事。像那天在那个地下停车场里发生的事,就被登了上来,不过半真半假,只说发生了爆炸事故,造成15死7重伤,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报道了,应该是所有敏感的东西,都已经被人暗中压了下来。 我让陈雨帮我向学校请了长假,同时还请她帮我留意了一下张狂的消息,知道了这王八蛋果然没有死,而且非常侥幸的只是肋骨断了两根而已,在医院躺了十来天,已经在昨天回学校上课了。 这个结果令我异常憋屈,知道柳生那天出手只是把张狂跟那些黑西装打伤了而已,不过这也怪不得他,毕竟他跟这些人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随随便便就痛下杀手的话,也未免太过残忍血腥了。 原以为这种训练的日子还会持续挺长一段时间,结果就在那天下午,发生了一件事,让得训练被迫停止了。 第64章 老子回来了! 那天中午,我刚结束完肩上承重的训练,累得倒地就睡,结果起来之后,柳生不见了,只留下一封信。 他在信上说,他有急事要先走了,离开这个城市。此一别,也许就永远也不会再回来,让我自己保重。他还说,虽然我现在八脉全通,也已经掌握半兽化的方法,不过行事还是得低调,千万不能在外人面前露出兽化的样子,避免惹祸上身。另外,我的身体才稍微增强了一点点,他不在的时候,我仍旧要勤加训练,千万不能松懈。同时他还提醒说,以我目前的身体强度,应该勉强能开到八门中的第二休门,单凭实力来讲,普通的一些校园小混混,已经不再是我的对手,让我放心回学校读书。 信到了最后,应该是写得匆忙的缘故,字体变得很潦草,不过我还是看清了。柳生说,遁甲八门奥妙莫测,即便是他也只懂其中的一点皮毛,我的天赋很高,只要一直努力,未来肯定会变得比他更加厉害。不过遁甲八门的最后两门是禁门,让我不要想着能够顺行开启,有生之年可以开启第六景门的话,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信很短,就像我跟柳生相处的日子,只有半个月不到。 我呆呆地站着,看着远处郁郁葱葱的树木,内心一片怅然。 柳生对我来说,是个亦师亦友的存在,虽然我至今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也不知道他什么来历,甚至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不过却丝毫不影响我对他的感激。 因为他,我的视野开阔了,总算弄清楚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也认清楚了自己的斤两,更明白了在这世上,其实还存在着非常多难以解释的事情。 我站了好久,也想了很多事情,却始终有些无法接受,柳生突然离开的事实。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自从八门全通之后,我的眼耳口鼻等感官,全都有了一个质的改变,所以那个脚步声还在十几米开外,我就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罗风在我身后不远站住,小心翼翼问:“老哥,柳生是不是走了?”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然后罗风也没有说话了。 我们就这么静静地站着。 又过了好久,罗风才犹豫了一下,小声对我说:“对不起,当初我不该怂恿她去接近张狂的,她的死……全都怪我。” 我转过身来,看着罗风,看着他脸上忐忑的表情,不由得叹了口气,轻声道:“你不要自责,如果不是为了我,李悠然是绝对不会去冒险的,只能说我还太弱,没法保护她吧。况且,如果没有你,她也没法把柳生带出来,而如果没有柳生,在后来停车场的时候,我早就死了。” 罗风欲言又止,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看得出他仍旧很愧疚,觉得李悠然的死全是他一个人的错,让得他连面对我的勇气都没有。 我也没有再劝他了,毕竟劝了也没有用,这种事是必须通过时间来冲淡的,在情绪面前,一切话语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当然,我心里确实没有怪他,也知道他这么做肯定是为了我好的,如果没有他,我就不会遇到柳生,没有遇到柳生,我到现在还是那个懵懵乎乎的傻学生,不仅通不了八门,也没法去掌握半兽化的方法,搞不好在未来某一天无意中兽化,还得丢了小命也说不准,只能说福祸相依,这世上实在充斥着太多的未知与意外了。 就在我想的出神的时候,罗风突然想起了什么,焦急地对我说:“对了老哥,我来找你是有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的。” 我皱起眉头,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妙,沉沉道:“什么消息?” “今天早上的时候,我路过张狂的宿舍,发现他在收拾东西了。”罗风抖了抖头上的扫把头,眯眼道:“听他班上的同学说,这小子明天要转学了。 “转学?”我也不由得眯起了眼睛,心中对这王八蛋的恨意开始疯狂外窜,暗自想着,莫非他知道了我快要回来,所以准备提前跑路了? “怎么办,要不要我先帮你去拦一拦他?”罗风的脸色变得森然起来,冷冷道:“实在不行的话,悄悄在半路上截了也是可以的!” “既然知道了他的心思,我们怎么能让他溜掉呢?”我冷笑道:“不用那么麻烦的,我现在就回学校。” “这……”罗风窒言道:“你的训练不用做了吗?” 我回过身,看了看旁边竖着的那根已经被我踢得半残的圆木,又看了看更远处那口装着铁砂的大锅,再找遍周围所有地方,仍旧看不到柳生的身影,一时间心中空落落的,不由得怅然道:“暂时,先不练了……” ———— 初冬了。 大街上随处可见穿着略厚外套的行人,马路两旁的许多树,也凋零得只剩光秃秃的枝丫,忽而一阵风掠过,吹起树根下片片落叶,发出沙沙细响,仿佛风的叹息。 我倚在公交车的车窗上,看着外面那些车往人流,莫名地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这时候,突然手臂被人轻轻戳了戳,我偏过头来,就看到身边站了个长得还算漂亮的女生,穿着白体恤超短裤,脚上是一双红鞋跟的运动鞋,长得很高,起码得有一米七五,所以一双腿很细,也很长,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脸上的妆有点浓,非要打分的话,能到七十文左右。她看着我,眼睛在闪闪发亮。 我皱起眉头,下意识问:“需要我让座吗?” “不不不……”那女生脸色变红了起来,有些语无伦次地说:“我,我就是想……想问一下,小哥哥你的微信是什么?” “微信?”我茫然道:“我没有微信啊。” “没有微信吗……”女生脸上闪过一抹失落,但很快又消失不见,仍旧用一双炯炯的眼睛看着我道:“没有微信的话,电话号码也行!” “电话?” 我欠了欠身,开始去摸自己的口袋,发现空空的,那个花两百买来的按键手机早已不知道扔到了哪,估计电话卡也已经没用了,只好道歉道:“不好意思啊姑娘,我手机弄丢了,所以……” “啊,连手机号码也没有吗?”这一次,那名女生脸上的失落就溢于言表了,还跺了跺脚,很懊恼的样子。 这时候,坐在前面的罗风回过头来,嬉皮笑脸地对那女生说:“美女,我跟他是一起的,如果你不见外的话,留我的号码给你吧?” “一边儿去,谁要你的号码了。”漂亮女生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看着罗风那个乱糟糟的扫把头,没好气地小声嘟囔了一句:“死杀马特,真是丑死了。”说着,还往我这里挨近了一些,想要远离罗风。 “对了小哥哥,看你年纪跟我差不多,应该还是学生吧?”漂亮女生看了看前面的路,似乎快到站了,脸色有些焦急,连忙问道:“你在哪读书呀?或者,你住哪?能把地址告诉我吗?” “我是五中的学生。”我挠了挠头,有些为难道:“不过家的话,我……我没有家。” “啊,五中那么远呢。”女生脸上的失落更浓,自言自语地嘀咕着:“我还以为是二中或者三中的呢,这样还近一些……” 这时候,公交车到站了,车门也打了开来。 漂亮女生急了,大声朝司机喊道:“师傅,等我一下!”然后从随身的包包里,掏出一支笔和一张纸,快速写了一串字,然后把纸硬塞给我,这才急急忙忙往地跑下车。临到车门的时候,她还不忘回过头来,用手在脸上做了个“电话”的姿势,提醒我道:“我叫董秀秀,号码和微信号已经给你了,回头记得给我打电话哦!” 我手里拿着那张纸,看着那个董秀秀好像很开心地蹦跳着走远,端的是一脸惘然。 然后,我收回目光,冷不丁又发现车上前后左右,几乎整个车上的人,都把目光放在了我身上,其中一些年轻女子尤其目光炽热,看着看着脸都红了,只好僵硬地把目光移开,但不消片刻,就又朝我看了过来。 而其中不乏三四十岁的阿姨,也同样眼定定地看着我,不过脸上的表情要直白很多,不时嘴角含笑,不时朝我挑挑下巴,极力做出小女生的姿态,其中一个长得还很端庄,戴着黑框眼镜的三十多岁阿姨,还轻轻朝我张开了嘴,齿间一条猩红小舌婉转摆动,仿佛在水中受惊了的泥鳅,瞧着异常的灵活。 至此,哪怕我再笨、再后知后觉,也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了,不由得一阵面红耳赤,连忙别过了头,不敢再去看车上那些女人的目光了。 前面的罗风看着我,一脸的羡慕加幽怨,眨巴着眼睛说:“老哥,我……我也想……” 我顿时一阵鸡皮疙瘩冒起,不由得勃然大怒,用力踹了他一脚,低声骂道:“滚!再给我露出这种表情,老子打死你!” 到了后来,我实在受不了周围那股气氛了,眼见着这里离学校已经不是很远,只好在公交再次到站的时候,像脚底抹油似的,一溜烟跑下了车。 下车之后,那股被数十双目光紧盯着的压抑感才迅速消失,我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从没想坐个公交车竟然也会这么的难受。 罗风当然也跟着下来了,想起刚才他那个表情,我又是一阵恶寒,忍不住抬起脚又往他身上狂踢,直踢得他不住求饶了,才罢休。 后来,我们两个就这么朝学校的方向走了回去。 一路上,不时还会遇到一些路过的女人,各种年龄段的都有,无一例外,全是用一种炽炽的目光看着我,其中一些年纪轻的女孩儿,干脆直接过来问我要微信和电话号码,我没有,所以给不了,最后被问得烦了,干脆跑了起来,一路跑还一路用衣服捂着脸,这才有惊无险地跑到了学校。 日光下,五中门口牌匾上那几个“迪州市第五中学”镀银大字,倒映着刺目的阳光。 我慢慢地往前走,看着那几个熟悉的大字,心中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感伤。 随即,那股感伤瞬间又被强烈的仇恨所取代了。 遥望着学校里依稀可见的教学楼,听着那阵熟悉的铃声,我的拳头紧紧抓了起来,心里默念着: 五中,老子回来了! 第65章 准备上哪去啊? 叮叮叮—— 下午的两点多,起床铃声响了,大批学生开始从宿舍区上来,整个校园很快便被鼎沸的人生所充斥。 进了校门口之后,远远望着那些熟悉的景物,教学楼、篮球场、小卖部等,甚至是那些花池上的一花一木,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熟悉。 我慢慢地往前走着,一路上遇到了很多频频回头的女生,脸上全是震惊交加的表情。但我却不去理会,自顾自回到了教室。 还是那个门口,还是那一扇门。 也还是……那些熟悉的面孔。 本来,我并不想惊动谁,尽量把头低着,悄悄回自己的座位。然而事与愿违,越不想来什么,它偏来什么,我前脚刚进门口,后脚就有一个男生直直撞了过来。 当然,我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双脚稳稳扎在地上,尽管跟那个人撞了个满怀,可我的身体纹丝不动,而对方却被弹了回去,咚一声重重栽倒在地。 “我草,你他妈瞎了眼了啊!” 撞我的人显然摔得极痛,脸都涨紫了,揉着屁股和后脑爬了起来,破口大骂道:“我跟你讲,你死定了!连我周……” 说着说着,这男生看到了我的脸,一时间,脸上的表情就凝固了,张大了嘴巴,后面的话也硬生生被卡在了喉咙里。 直到半响后,他才反应过来,指着我失声道:“你……你是刘海?” 随即,怒火又重新在他脸上出现,朝我骂道:“你妈的,别以为跑去整容了老子就不认识你了,敢撞我,看我不把你鼻子上垫的硅胶给打出来!” 说着,一个右勾拳就朝我的脸打了过来,我不慌不忙,头一偏躲过,再迅速伸出右手,稳稳地把他的手腕给抓住,让他动弹不得,而且抽也抽不回去。 尽管从他撞到我,再到他动手打我,前后不过半分钟,但是这些动静已经足够把班上所有人都惊动了,一时之间,数十双眼睛齐刷刷地是往门口这里看了过来。 本来,班上的同学都以为只是普通的小打架,所以八卦心重的,很快就一边起哄着一边围拢了上来,但是当一些人看清了我的样子后,起哄声立马又被成片的哗然声所取代了,其中以女生的惊呼最多,也以她们的目光最为错愕,睁大着眼睛看我,满脸的无法置信。 “这……这男生是谁啊,新来的吗?我的天,好帅呀!” “好帅好帅,比隔壁班那个张狂都帅!哇,看他的皮肤,那么白,那么有光泽,这是怎么做到的呀!” “咦……这男生看着怎么那么面熟啊,你们有这种感觉吗?” “对对对,我也觉得很眼熟,感觉好像是刘海啊?” “刘海?不会吧,就那个娘炮的脸,我们又不是没见过,丑死了!” 一时间,各种惊讶、质疑声,彼此起伏,整个教室炸开了锅。 “放开我!”被我抓住手腕的这男生剧烈挣扎起来,见周围女生好像犯花痴了似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不服气地大喊道:“你们瞎眼了吗,这小子就是刘海啊,不过就是一张整容脸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听到他这么说,再加上一些女生凑得更近了些,也终于认出我来了,顿时话风一变,由惊讶变成了阵阵失落的嘟囔: “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原来真是刘海呀,才半个月不见,他怎么变化这么大了?” “哎,原来是整容的啊,真是害我白高兴一场!” “就是,除了整容之外,男人怎么可能长出这么帅的脸,而且皮肤还那么好,比女人的还好,越看越假!” “不过虽然说是整容的,但也整的太好了吧,看那眼睛,那鼻子,还有那嘴儿,啧啧,就算是人造的,我也想亲一口啊!” 面对着四周那些叽叽喳喳嘈杂的声音,我眉头紧皱着,真的没想到刚回来就能闹出这么大的轰动,果然柳生说得不错,如今我这个样子实在太招摇了,哪怕我不主动惹麻烦,麻烦也会亲自找上门来,躲也躲不掉。 想到这里,我心中一片烦躁,脸色也不由得沉下来,看着眼前撞我的这个一脸恼火的男生,冷冷道:“你是周伟?” 我认得这家伙,当初陈雨作为插班生来教室的第一天,我上去讲台的途中,就是被他给拦住了。我想,当时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也不会被全班人嘲笑,所以真要追究起来,我们之间还算得上是有点小恩怨的。 而且我还听说,因为这个周伟长得有点小帅,在李志鹏死了之后,没有人约束他,所以他最近已经慢慢变成了班上人气最高的男生了,倒是有着三五个女生追求他,想来小日子也过得很不错。 “我是你爸爸!”周伟用力抽了抽手,仍旧抽不回来,干脆就抬脚朝我肚子踹了过来,骂道:“给你脸了真是,去你妈的!” 看得出周伟这一脚用的力气很大,又快又急,但我依然不慌不忙,突兀地把他的手腕松开,整个人往左移动一小步,堪堪躲开了他的脚,让得他整个人失去平衡,再一次仰面摔倒在地。 原本我还想给这个周伟一点颜色瞧瞧,谁知道上课铃声在这时候响了,掂量了下,也只好作罢,绕过他,在周围那些女生复杂震惊的光中,径直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期间我还看了一眼陈雨的位置,发现空空的,人不在,不知道是有事没来,还是不知道我已经回了学校,所以又到外面找我了。 很快,我回到了座位,隐约记得这堂课好像是数学课,于是就准备把课本拿出来,结果刚打开抽屉,才发现里面一片狼藉,不仅所有的书、作业本,被一页页地撕了下来,每一页上面还布满了乱七八糟的涂改痕迹,就连铁质的文具盒也给硬掰成了两半,里面的笔通通被折断了,墨水洒得到处都是。 我皱起眉头,知道这是班上一些看我不顺眼的学生干的,毕竟我已经半个月没回来了,抽屉也没有上锁,东西被搞成这样倒也在意料之中。 我摇摇头,把抽屉关上,然后默默地走到一边,坐在了李悠然的座位上。 李悠然的抽屉是上着密码锁的,以前我悄悄偷看过一次,知道密码是她的生日,所以很轻松的就打开了。 不过让我失望的是,抽屉里面空空的,半点物品也看不到,就像她突然间离开,什么也没有留给我一样。 我闭上眼,趴在桌面上,一如她当初趴着的样子,心中对她的思念,开始如潮水般涌来。 原以为经过了那种地狱式的训练之后,我对于疼痛已经能够做到半免疫的地步,可如今想起往日里跟她相处的点点滴滴时,才发现自己的心仍旧脆弱,痛得难以呼吸。 一整个下午,我都是这么呆呆坐着,任由每次下课班上的女生将我团团围住,对我议论纷纷的,不时捏我的脸,不时戳我的手臂,却半句话也不说。 直到,下午放学之后,我才站起来,径直来到了张狂的宿舍。 罗风说的果然没错,张狂确实是要转学了,因为我站在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他把床底下的两个皮箱拖出来,一手一个推着,准备往门口走。 然而他才刚走几步,便似有所觉地抬起头,立即看到了门口外的我,一时间呆住了,脸上又惊又疑,失声道:“你……你是刘海?” 我往前走了一步,整个人呈大字型挡在宿舍门口,看着张狂那张熟悉的脸,心中滔天的恨意开始潮水般涌出。 “嗨呀,这不是张狂、张公子吗。”我嘴角勾起一点弧度,呵呵笑道:“这么急推着行李箱,准备上哪去啊?” 第66章 血虐 “让开。”张狂看着我,脸色逐渐阴沉下来,冷冷道:“忘记之前那一顿打了?” “哪敢忘呀。”我脸上笑容不减,如实道:“所以我这不是报仇来了吗。” 张狂挺直了腰杆,用脚把两个皮箱踢到一边,看来一时是不打算走了。看着我,讥笑道:“我说你胆气怎么突然这么壮了,原来是整容去了啊,怎么,你一个穷学生哪来这么多钱,莫非是那个陈雨赞助给你的?” “是啊,脱你们的福,我吃了一回软饭。”我得意洋洋道:“这不,你看我整容整得多成功,貌似比你还要帅一点喔,我想我以后肯定会很受女孩子欢迎了吧。” 仿佛被戳到了痛处,张狂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阴森,但他毕竟城府够深,一点也没表露出来,淡淡道:“你想怎么着?” “不怎么着。”我敛起了脸上的笑容,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我想你死!” 张狂愣了一下,仿佛听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哈哈笑道:“我正愁到处都找不到你呢,没想到你居然自动送上门来了。好,很好!既然你主动来送死,那我就成全你好了!” “放心。”我慢慢走进了宿舍,顺便把门也给带上,微笑道:“你跑不了的。” “找死!”张狂显然被我这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气到了,像在阅览室的时候一样,双拳紧握,微微举起与眼睛齐平,森然道:“这一次要是不把你的双手拧断,我张狂的名字就倒过来写!”说罢,大喝一声朝我冲了过来。 宿舍里除了我和张狂之外,一个人都没有,应该都到饭堂吃饭去了,所以我也就放开了顾虑,同样迎了上去。 不得不说,张狂的泰拳确实很厉害,我至今还对他给我的那一顿打记忆犹新,这厮不管是拳头还是脚,力量都比一般人大很多,估计以他的身手,一次性对付三四个成年人都不在话下。 不过,在经过柳生制定的那些训练之后,尽管我还没有找人尝试过成果,但心中已经有了强大的自信,哪怕张狂已经一个右勾拳朝我脸部打了过来,我仍旧没有丝毫慌张,双脚弯曲,身体下伏,轻松地躲了过去。 自从我身上的八门全通之后,所有的感官已经有了质的提升,所以在躲过张狂第一拳之后,又本能地往后退出几步,将他的反身一脚闪开。 张狂连续两次攻击落空,显得有些惊异,不过他只当我是运气好瞎蒙的才躲了过去,二话不说又往我脸上打了一拳,同时脚下还稍微弯曲蓄力,准备了第二手攻击,想要无缝连招。 我当然看清了他的打算,在躲过他拳头的同时,左手竖起挡在脸部,结实地挨了他那一脚,尽管手臂一阵疼痛,但身体却丝毫没有撼动半分,不像以前,要是这么被他扫上一下的话,起码得倒退出几米外,而且整条手臂都要痛得发麻。 张狂抽脚后退,在我两米外站定,虽然脸上看起来无异样,但是右脚却在微微发抖,显然刚才那一脚他不仅没有讨到便宜,还吃了个暗亏。 “王八蛋!” 张狂的脸色铁青起来,低喝一声,再次朝我直冲而来。这一次,他什么也不顾了,两只拳头像是带着风,又快又狠,疯狂地朝我身体各处袭来。 我一边躲闪着,一边用双手进行招架,虽然被逼得节节后退,但身上始终没有挨到他半个拳头或者脚踢。 我心里很清楚,泰拳是以力量与敏捷著称的,主要运用人体的拳、腿、膝、肘四肢八体作为八种武器进行攻击,出拳发腿、使膝用肘,尽管下盘不是很稳,但胜在速度快,让人难以找到空隙下手。 “怎么了,你不是很恨我的吗,倒是给我还手啊!”张狂一边继续攻击着我,一边狞笑道:“难道你已经忘记了,李悠然是怎么死的了?我可是打了她整整三枪啊!” 嘭! 我从心脏处引导出一丝热能至右手上,一拳打在张狂的手臂上,打得他踉跄着退后了几步,脸上是一片震惊。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底极力压抑着的仇恨与怒火,终于像洪水般破堤而出,让我双拳紧握着,甚至隐隐有些发抖起来。 “呵,生气了么?”张狂感受到我的情绪有了极大波动,知道刚才那些故意刺激的话奏效了,于是继续挑衅道:“一个月之前,你输给了我,所以这一次,你注定还是要输给我的,认命吧。” “滚过来受死!” 尽管知道张狂是在故意刺激我,但我依然止不住地想起那一天的画面,想起李悠然凄婉的脸儿,想起她无神的双眼,想起她背上那三个无情的伤口,内心一阵阵地抽痛。 我大吼一声,从心脏处调动出一大股热量,将其引到右手上,让得整条臂膀都炽热起来,手掌紧握成拳,狠狠地朝张扬脸部打了过去。 “来得好!”张狂哈哈一笑,似乎我的出拳正合他意,不退反进,同样一拳朝我脸上打了过来。 我看得出来,张狂很自负,毕竟一个月之前,他确实痛虐了我一顿,甚至可以说把我打得丢了半条命,所以他断定我的拳头仍旧会像以前那么无力,哪怕一拳换一拳,最后赚的也肯定是他。 然而张狂没想到的是,我的拳头快得像风,仿佛一道影子,出拳之后连0.1秒的时间都不到,就已经打在了他的脸上! 只听到砰的一下闷响,再伴随着“咔嚓”一声,张狂的下巴在我这一拳之下,直接扭曲变形,整个人被巨大的力量强行打得斜飞起半米高,撞在身后的床架上又弹回来,死狗一样栽倒在地上,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捂住嘴巴在地上翻滚起来的张狂,整个人已经被巨量热能所充斥,让得身体变得滚烫滚烫起来,头上还隐隐冒着热气,心底下那股愤怒与仇恨,仿佛要破体而出。 我暂时没有痛打落水狗,就这么静静看着,看着张狂从地上爬了起来,整个下巴已经歪了,无力地耸拉着,好像连牙齿都断了几颗,正不断往下滴着血。 张狂身体摇晃着退后几步,一屁股坐在了身后的床上,像见鬼似地看着我,由于下颚已经合不起来,以至于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喉咙咿咿呀呀着,仔细辨认应该是:“你……你他妈的……”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就像那时候他俯下身说我弄脏了他的裤子时,所露出来的表情一模一样,像在看待一条狗。 “啊!” 仿佛感受到了我鄙夷的目光,自尊心极强的张狂发出一声嚎叫,再次朝我冲了上来,而我不闪不避,等到他快要近身了,才又一拳打在他的脸上,跟之前是同样的力道,同样的速度,打得他挺拔的鼻子整个塌了下去,鼻血飚射而出,一片狼藉。 而后,我不再给他任何喘息的时间,双手扶着他的肩膀,右脚蓄力,开始一下接着一下地用膝盖撞在他肚子上,嘴上狂骂着:“长得帅是吧,万人迷是吧,富二代是吧,五岁练泰拳是吧!” 每骂一句,我的膝盖就会撞他一下,渐渐地,张狂的身体就彻底弓成了虾状,到了最后还不断往外吐着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吼声,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终于,我一把揪住了张狂的头发,把他的的头硬掰了起来,直视着他恐惧的双眼,咬牙切齿道:“早跟你说过了,你跑不了的。今天,我必杀你!” 说着,我右手蓄起比刚才多一倍的热量,重重一拳打在张狂的胸口,直接把他打得直飞而出,咚一声撞在了宿舍的后门上,将铁质的门整个给撞瘪了进去! 第67章 跑了 这一拳,几乎用完了我从心脏死门处调出来的那股热能,一时间身上的炽热感消失了,右拳隐隐有些发麻,但还远谈不上疼痛,更不会像以前那样,整条手臂都肿起来。 张狂把宿舍后门给撞瘪了之后,软软地滑在了地上,头一歪,好像直接昏死了过去。唯有下颚还无力地耸拉着,汨汨往下滴着血。 我没料到自己这一拳的力气会这么大,心里很懊恼,早知道就慢慢折磨他好了,最好是在他神志清醒的情况下,一点一点把他的骨头给打碎,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不过昏迷了也好,省的反抗了。这样想着,我朝张狂走了上去,准备直接把他的脖子给拧断。 但就在这时候,身后的宿舍门被人用力撞开了,发出砰一声巨响,然后从外面跑进来一名男生,手里拿着一条棍子,朝我大吼道:“刘娘炮,给我滚过来,老子要弄死你!” 我心中一跳,由于宿舍外有太阳的反光,我看不清这人的样子,不过听声音应该是那个周伟,没想到他在教室上不敢动手,倒是跑宿舍下面找我算账来了。 我正一肚子火无处发泄,加上这周伟本就跟我有仇,干脆就不躲避了,主动迎了上去,在他把棍子敲下来的瞬间,用左手一把抓住,然后用力一抽,便将棍子从周伟手上抽了过来。 我正准备以牙还牙,用棍子把这周伟的腿给打断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风,让我心中一惊,下意识偏头,堪堪躲过了张狂捅过来的一把尖刀。 我心中大震,没想到这王八蛋是假装昏迷的,而且还装得那么像,如果刚才我不是反应快的话,以及后颈已经被他一刀捅了个对穿了! 这时候,张狂又一刀子朝我挥了过来,由于速度非常快,我只能暂时抽身后退,同时拿手里的棍子去格挡。 然而那个周伟的反应也极快,知道我招架张狂已经没法管他,于是找了个空隙一头撞过来,将我拦腰抱住,随即用牙齿狠狠咬住了我腰上的一团肉,嘴巴张合间,疼痛传来,让我发出一声闷哼。 虽然这点疼痛跟那些训练相比,犹如小巫见大巫,但毕竟也是痛,而且还被咬出血来了,这让我十分恼火,右脚膝盖用力撞向了周伟的胸口,撞得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惨哼,但却没有松口,反而咬得更加用力了。 这时候,张狂看我被周伟缠住,血淋淋的脸上不住变幻,既想上来对付我,又似乎没有那个勇气,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不甘地咬了咬牙,将手里的刀子像飞镖似地朝我甩了过来,然后一阵风似地狂跑出了宿舍。 “去你妈的!” 我偏头躲开张狂甩来的刀子,看到他竟然头也不回地跑了,心里焦急,下意识要去追,但扭了扭身体才发现仍旧被周伟抱着,一时挣脱不开,不由得勃然大怒,从心脏处调动出一股热能,迅速引导至右脚上,随即猛地又将膝盖朝周伟肚子撞去,直撞得他离地飞起半米高,不仅双手放开了,连咬住我腰的嘴巴也松了,忍不住一口酸水吐了出来,像死猪似地跌倒在地,捂着肚子哀嚎了起来。 我连忙追出了宿舍门口,左右看看,才发现张狂已经跑下了宿舍楼,正拼命地朝校门口的方向狂奔而去,按照这个距离,我想追也已经追不上了,不由得心中无名火起,用力踹了围栏一脚,重新走回了宿舍。 我刚才那一记膝顶用的力气相当大,普通人肯定是受不了的,所以周伟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至今还没有缓过劲来。 我站在他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仅没有怜悯,反而越看越火大,心说都是因为这王八羔子,让得张狂在我面前跑了,他今天在我手上吃了亏,要么会回来报复我,要么以后就躲着我,前者还好一点,要是后者的话,按照我们之间的仇恨,要想再找到他,岂不是难如登天? 想到这里,我的眼睛红了起来,单手抓着周伟的衣领,将他拎了起来,恶狠狠地看着他,咬牙切齿道:“我本来不想理你的,可你为什么要逼我啊,啊!?” 说着,我左拳回抽蓄力,随即狠狠打在了周伟的肚子上,打得他发出一身惨叫,然后松开他衣领,再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将他的鼻子也给打塌了。 看着周伟捂住脸重新跪倒在地,凄厉的大叫,我重重呼吸着,只觉得内心十分烦躁,忍不住骂道:“闭嘴!再叫我现在就把你舌头给割了!” 我的话音刚落,周伟的惨叫果然就戛然而止了,死命捂着嘴在地上翻腾着,连脸都涨红了起来。 “王八蛋!” 我骂骂咧咧的又往周伟身上踹了一脚,这沉着脸离开了。 毕竟我跟这厮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教训教训让他以后涨涨记性就行了,不像张狂,我哪怕杀了他也绝对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如果仇恨可以用来称,那绝对是千斤仇,万两恨,而且这辈子也无法抹除了。 回到了宿舍之后,我越想越气,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样才能再找到张狂,想得最后连饭也不去吃了,洗了澡之后,直接上了教室。 当然,张狂的教室我也去了一趟,不过没找到他,而且我还找到了两个目击他跑出校门口的学生,向他们再三确认之后,才终于明白张狂确实是跑了。 回到教室之后,我开始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是不是得请陈雨帮帮忙,查一下张狂到底跑哪去了?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教室外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我抬头望去,就看到一个剪着矮寸头、三十五六岁左右的老师气冲冲地闯了进来,大声问:“哪个是刘海?” 我认得这个老师,叫周忠,才刚入职半年时间,如今已经是教导处主任了,学校的人都传他是靠关系上位的,而且没做老师之前,听说是个社会上的二流子,在学校附近挺有名的。 我当然知道来者不善,所以没有回答,但就在这时候,一个脸上贴着纱布的学生从那教导主任身后钻了出来,指着我喊道:“舅舅,就是他,那小子就是刘海!” 顿时,那教导主任脸上的表情变得凶恶起来,带着周伟气冲冲地来到了我面前,用力一拍桌子,吼道:“给我站起来!” 我皱着眉头,慢慢站起,撇了一眼教导主任身后的周伟,这瘪三正朝我挤眉弄眼的,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脸上怨愤交加,仿佛在说:这次你死定了! 面对这个教导主任,我害怕倒是没有,只是觉得挺滑稽的,没想到周伟这小子打不过我,居然喊老师了。不过也对,有个教导处主任的舅舅,不用来当靠山,那也太笨了。 “刘海是吧?”教导主任一把揪住我的衣领,把那张横肉脸抵近我,恶狠狠地说:“你个刺头学生还真是跳啊,目无法纪,居然连同班同学都打,还把他鼻骨都打断了,年纪轻轻就这么心狠手辣,长大了还得了?” 我有些不耐烦,推了推揪着我衣领的那只手,才发现这教导主任的力气还很大,推了几下也没推开,加上现在班上好多学生都围过来了,不适合跟他起冲突,就耐着性子问:“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怎么样?”教导主任怒极反笑,咬牙道:“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马上给周伟同学赔偿十万的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要么我现在就打电话报警,告你一个故意伤害罪!” 第67章 送上门去 “十万医药费加精神损失费?” 我心中一跳,看着眼前这个凶神恶煞的教导主任,知道他是想趁机敲诈我了,不仅张口就来十万,同时还把故意伤害罪也给搬了出来,刚柔并施,熟门熟路的,一看平时就没少干这种勾当。 不过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胆小怕事、畏畏缩缩的我了,挺直了腰杆,直视着他,如实道:“我没有钱。” “没钱?”教导主任哼了一声,装模作样地从裤兜里摸出手机,似乎真要报警的样子,叫嚣道:“没有钱,那你就等着蹲牢子吧!” 这时候围在四周的那些女生看不过去了,不约而同地开始为我抱起不平来,半嚷半劝到:“老师,报警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周伟平时在班上也不是什么守纪律的学生,经常欺负一些胆小的学生,这些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就是呀,下午的时候,周伟还故意在门口撞了刘海一下,我们也是亲眼所见的!” “没错,刘海可是我们班最守纪律、最安分的男生,是不可能主动惹事的!” “老师,你赶紧报警吧,等警察来了,我们班上所有女生都可以作证,是周伟先对刘海动的手,刘海只不过是正当防卫而已!” 教导主任看着那些女生气愤填膺的样子,一时也有些手足无措,本来还想强行解释一下,不过女生们根本听不进去,到了后来只好用力一拍桌子,想把身为教师的威严放出来,厉声道:“都闭嘴!反了天了是吧,老师在处理事情,你们一群学生插什么嘴!” 尽管教导主任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但是女生们仗着人多,根本不怕,仍旧愤愤不平道:“那老师你倒是报警啊,你不打电话我们来打,看警察来了是信你的话,还是信我们所有人的!” 一时间,教导主任呆住了,万万没想到整个班的女生居然都会帮我,这样一来,确实就算报警也没用了,毕竟警察肯定是相信人数众多的女生的。 看着这些女生,教导主任脸色不住变幻,半响后,凶恶的脸色放缓了些,似乎知道引起众怒不是明智的选择,于是强装出一副心平气和的样子,冷冷道:“行了,我刚才说报警只不过是开玩笑而已,同学们没必要这么激动。” 说着,教导主任又转头对我和周伟道:“刘海周伟,你们两个跟我来一趟教导处,这一次我必须得好好批评批评你们才行!” 四周的那些女生看到教导主任终于不提报警和赔偿的事了,而且还一碗水端平,连周伟也要一起批评,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跟女生们的心思单纯不同,在场所有人里面,估计只有我看到教导主任眼里露出了一缕阴森,知道他刚才说的都只不过是场面话,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 果然,教导主任把我带上了科室之后,前脚刚进门,后脚就让周伟把门关上了。然后教导主任立即原形毕露,从门旮旯里拿出一条棍子,砰一声敲在旁边的办公桌上,冷笑道:“现在没有那群死丫头帮你了,咱们可以好好算账了吧?” 我平静地看着他,明知故问道:“你想怎么算账?” 一边的周伟看我不慌不忙的样子,气得包着纱布的脸都涨紫了,咬牙切齿道:“舅舅,甭跟他废话了,直接打吧!这小子把我鼻梁骨都打断了,你不帮我断他一条手,我心里不平衡!” 教导主任沉吟了下,觉得也是,毕竟报警已经没用了,而且看我样子也不像是有钱人,在赔偿方面上基本不用指望。 “小子,识趣的就乖乖把手伸出来,不然等下我亲自动手的话,可就不会只断一条手那么简单了!”教导主任轻轻在手掌上敲着棍子,脸色狰狞道。 我看着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奇道:“身为一名老师,竟然说出要打断学生手这样的话,你就不怕我去校长那里投诉你?” “有证据的话你就去投诉好了。”教导主任满不在乎道:“现在科室里一个外人都没有,就算我把你的手打断了,也可以说成是你跟周伟打架打断的,反正周伟的鼻梁骨也已经折了,最后顶多跟你受一样的处罚而已。” 我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难怪你专门要把我喊上科室来。”说着,很干脆地把右手伸了出来,笑眯眯道:“既然是这样,那就让你打好了。” “算你识相!”教导主任冷笑一声,随即高举起棍子,重重朝我的手臂打了下来,速度飞快。 我暗骂一声,没想到这个主任竟然真的下得来手,照他这个力道把棍子敲下来,一般人的手臂肯定得当场被打断。 当然,我是肯定不会任人宰割的,在棍子即将落在手臂的前一刻,就以极快的速度把手抽了回来,让得教导主任瞬间打空,整个人还被惯力带出去几步,趔趄着差点摔倒。 “嘿,你打不到我。”我冲教导主任扮了个鬼脸,挑衅道:“来啊来啊,我在这儿呢!” 教导主任瞬间就炸了,脸色紫涨起来,再也不管其他,改成双手紧握棍子,二话不说又朝我打了过来。 不是我说大话,虽然这个教导主任看上去五大三粗的,长得很壮,但要跟从小学习泰拳的张狂相比,无论在力量上还是速度上,都差了很多,所以他挥棍的动作在我眼里是那么的慢,慢得我轻而易举就躲开了。 就这样,教导主任每一棍挥过来,我都能躲开,他再挥,我再躲,尽管科室里不大,但我双脚一迈、一伸、一伏之下,总能找到地方躲避,累得教导主任满头大汗,气喘如牛。 “王八蛋,有本事你别躲!”教导主任骂道:“看我不把你脑袋给拧下来当凳子坐!” “行,我不躲。”我嬉皮笑脸地站在原地,挑衅地朝教导主任挑挑下巴,“来呀,我要是动一步的话,就认你做爷爷!” “找死!”教导主任大骂一声,双手握紧棍子,又一次横着朝我的头打了过来,几乎用尽力气,丝毫不管会不会把人打死。 我的脸色也冷了下来,不闪不避,从心脏死门处调动出一缕热能,并迅速引导到左手上,随即左拳紧握,直直竖着挡在了侧脸旁边。 下一刻,只听到“哐”一声,教导主任的棍子重重打在我左手上,却好像打中了什么硬物似的,发出一声脆响,瞬间断成了两截。 一时间,教导主任惊呆了,看看手里的半截棍子,又看看我的手,睁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好玩儿吗?”我看着教导主任,冷笑道:“你打我一棍,那现在轮到我还你一拳了吧?”说着,在教导主任那惊骇的目光中,右拳举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力打在了他那张满是横肉的脸上,正中鼻梁处,巨大的力量瞬间把他的鼻子打塌了下去,鼻血飚射而出。 在我这一拳之下,教导主任再也没有任何抵抗的力量,双手捂脸,软软跪倒在地,发出了杀猪似的惨叫。 一旁的周伟僵住了,看了看他舅舅,又看了看我,脸色瞬间从怨恨转成了谄媚,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苦着脸道:“这,这不……不关我的事啊……” 我瞥了他一眼,根本没有打他的欲望,转身打开科室的门,大步离开。 说实话,我也不怕这个教导主任反咬一口,说我身为一个学生居然敢打老师之类的,反正我又没把他打死,想要我赔偿当然是不可能,最后无非就是一个开除而已,大不了到时候再找个学校读书就是了,根本不痛不痒。 仿佛是心有灵犀似的,在离开了教导处办公室之后,刚下楼,我就看到罗风正靠在旁边走廊的围栏上,脚上倚着一条不知从哪找来的球棍,叼着一支烟,远远朝我笑了笑,道:“还有半个小时就上课了,够时间不?” “有余了。”我傲然地笑了笑,快步走下楼梯,身后跟着罗风,两人快速朝高三的教学楼狂奔了过去。 周涛的教室我已经去过几次,所以知道位置,一楼最里面的角落里。 到了之后,我没有丝毫迟疑,带着罗风直接进了周涛的教室,而罗风也懂我的意思,进来之后,砰一声把教室门关上。 教室里看不到几个女生,应该都还在宿舍没有上来,所以只有周涛跟十五六个男生在围着打扑克赌钱,咋咋呼呼的,玩得热火朝天。 不过我们毕竟不是这个教室的学生,进来之后非常显眼,而罗风用力把教室门关上的时候,那一声巨响也把周涛跟其余的人给惊醒了。 一时之间,教室里所有的目光都朝我们望了过来,尤其是周涛,视线在我身上停留了几秒钟之后,满是青春痘的脸立即变得凶横起来,霍地站起,将手里的扑克牌拍在桌子上,大喊道:“兄弟们,抄家伙!人肉沙包主动送上门来了!” 我站在讲台上,目光一一从周涛跟他那些同伴的脸上扫过,心中的仇恨与怒火开始节节攀升,脸色狰狞道:“放心,今天晚上你们一个都跑不掉,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们!” 下一刻,我从心脏处调动出一大股热能,快速传导至头部,让其沿着八门系统往下顺行,口中大吼: “遁甲八门第一门,开!” 第68章 爆发 柳生果然没有骗我,那股热能在沿着八门系统顺行之后,刚刚穿过左眼的开门,只听到“轰”一声,立即就增大了整整十倍,让得我全身都变得炽热充实起来。 而在热能通过第一门之后,我双眼的视野也变得更加灵敏,甚至还隐隐有一种错觉,觉得就算十米之外飞来一只蚊子,也照样能清晰看清楚它的每一条腿。 我知道,周涛人多势众,而且他和他的人都是学校篮球队的,身强体壮,比一般学生要厉害得多,而我只有罗风一个帮手,必须得非常小心才行。 周涛只当我刚才说的狠话是笑话,一边狂骂着“早跟你讲了,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否则见一次打你一次”一边带着人将教室里的课桌全部挪到了两边,高高叠起,将中间的地方空了出来,书籍散落满地都是。 教室里仅剩的几个女生吓得从后门跑了出去,随即后门也被周涛的一个同伴给关上了。 然后周涛就指着讲台上的我,大喊道:“给我把这小子拖下来!” 一声令下,四五个剪着矮寸头的高大男生就狞笑着从讲台两边包围了上来。 我浑身滚烫着,头顶隐隐有蒸汽冒出,眯起双眼,逐个逐个清点着,发现加上周涛之后,教室里总共有着十九个人。 两个高一去跟十九个高三的叫板,说出去别人肯定把我们当成是脑残加神经病,但不知为何,我就是有着强大的自信,而罗风也没有任何退缩,脸上一片森然,手里抓着球棍,严阵以待。 “等会打起来的时候,不要管我,顾好自己就行。”罗风看着已经快要来到面前的一群人,蓦地大喊一声,挥舞着手里的球棍,竟然主动迎了上去。 混战一触即发。 我爬上讲台,径直跳了下去,谁也不管,直直朝周涛跑了过去,速度极快,在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飞冲肩把他撞倒在地上,兜头就是对他一顿捶打。当然,我刻意克制自己的力气,尽量不要几拳就把他给打趴下,毕竟以我跟他的恩怨,必须要慢慢折磨起来才解恨。 不过周涛力气相当大,我虽然自信能够制住他,但在不使用实力的情况下,必须得两只手都用上才行,在将他撞倒之后,干脆也放弃了身上的防御,跟他以伤换伤的搏斗。 就这样,我打周涛两拳,然后他就会打我一拳,因为我上他下,占了非常大的优势,一分钟之内,这厮的脸就被我打了十几拳,鼻血都被我打出来了,头也破了,流了满脸的血。 周涛倒也被打起了血性,嗷嗷的大叫,胡乱往我脸上一通乱抓,我只好暂时退开,他得以爬起来,二话不说就往我脸上打了一拳。 我被打得一个踉跄,见到周涛又要攻过来,正准备躲避的同时,身后居然有几个人想阴我,几个侧身堪堪躲过去,却被周涛一脚给踹在胸口,憋闷的痛。 我火了,稍微将压制的力量往双拳上引导了一些,咬牙切齿地说来吧,他妈的来多少老子就打多少! 大吼着,先将身边的三五个人打趴下,然后又跟周涛对上,这一次是他打我一拳,我打他一拳,我的拳头力道当然更大,这孙子挨了三四拳就忍不住了,鼻青脸肿的,居然开始叫他的手下来围攻我。 教室里混乱不堪,打斗声中我四周围看了看,发现罗风的形势非常不妙,貌似有五六个在围着打他,将他压到在角落里,又是敲又是踹的,怒骂声一直都没消失过。而且周涛根本没有给我再看下去的机会,伙同几个手下,开始朝我展开疯狂的殴打。 这一次,周涛跟他的手下们都疯了,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狰狞,没有留手,稍微往我靠过来一点,就抬脚踹、伸拳打,怒骂声不绝于耳。 我意识到再留手的话,会对自己很不理,必须得速战速决才行了,于是将压制的力气全部释放,一时之间,整个人再度被那股炽热的感觉所充斥,然后以护住侧脸为首要,其次是支撑身体的双脚膝盖、再到两腰等几个脆弱的地方。除了这三个部位,其他的地方哪怕受伤再重,我也可以忍受。 我从不浪费自己的出招,瞧准了再打,每一次拳头落下,都必定会打在人身上,而每一次出脚,也势必会有人倒地。 混乱中打趴了四五个人,好不容易又看到了周涛,这孙子急急忙忙的要去捡地上的一根棍子,我扑上去拖住他一条腿,将他硬生生拉了回来,周涛立即开始大喊,去招呼周围的同伴,于是我身边立即又多出了七八个人,开始对我拳打脚踢。 打群架,双方老大永远都是被重点关注的对象,所以我这里吸引那么多人的仇恨,半点都不出奇。 然而他们虽然人多,也狠,但在我发尽全力的情况下,一整群人也无法制住我,拼着雨点般的拳头和脚踢,将身体每一处能攻击的地方,都发挥到了极致,拳、脚、膝、头,甚至是嘴巴,只要别被我打到,肯定就是伤筋动骨的下场。 由于围攻我的人实在太多,我忍无可忍之下,抓着其中两个人的手腕给硬生生锤断了,这种疼痛是常人无法承受的,那两人当场就跪倒在地上,发出了杀猪似的惨叫。 平时哪怕是手指头上被划破了一道小伤口,也会觉得痛得不行,遑论是是一整个手腕都断掉呢。 在我眼里,别说是周涛的人,哪怕整个高中,都没有人会是我的对手。周涛的优势只是人多,而且够团结,他们毕竟是高三的,早已经历过了高一这个时期,因此打起架来,比低年级的,要凶狠得多。 然而就算怎么凶狠,也狠不过我。 这一次,我是真的打红了眼,不时往后一肘,偶尔一个侧踢,在巨大的速度与力量之下,总会有人惨叫着倒地。一连弄趴七八个人之后,我身上也挨了大大小小五六十下攻击,拳脚都有,而最为严重的则是头部,被人在慌乱中敲了两棍子,痛得好像脑子里有东西在撕咬一般,而其中一棍打在了额头往上的地方,正往下流着血,好在从眉毛旁边流了下去,没有影响到视力。 幸亏经历过了那些残酷的训练,否则换成以前的我,早已经痛昏过去了。 这时候,教室外面突然有人冲里面大喊,说快住手,老师们往这里来了! 听到这喊话,教室内的人有了短暂的停滞,但立即又有人说怕个卵,把教室门从里面锁上,等我们把这两个高一的逼崽子弄死再说! 只是那人的话音刚落,外面就出现了几名老师的身影,不断拍打着门窗,让我们住手,不要再打。 然而没人听他们的,甚至有的人都根本不知道老师来了,仍旧在拼命的厮打着我和罗风,教室地上到处都是血迹,到处都是躺着的人,各种怒骂和惨叫,震耳欲聋。 我硬顶着身上五六个人的狂殴,第三次将周涛从角落里拖了出来,这孙子此时已经被我打得头破血流,应该是对我有了些恐惧,大声说刘海,我可以立即让我的手下们停手,这一次算我退一步,以后不再找你的麻烦,所以你他妈别乱来! 我咬牙切齿的把周涛拉了起来,然后跳起来一脚扫在他的侧脸,将他踢翻在旁边堆积起来的课桌上,上面的课桌立即掉下来几张,重重砸在他身上,周涛抱住头,一边咳嗽一边朝我怒骂,说刘海我草你妈,这么多人你不找,为什么你偏偏找上我?外面老师已经来了,你再不住手的话,等下你跟那个杀马特都得被开除! 我狞笑,将他从课桌中间拖出来,侧身躲避身后两个人的偷袭,并且马上进行反攻,一个被我拳头打中脸,一个被我踢在肚子上,皆是软软跌倒。 然后我骂了声娘,掐住周涛的脖子,又一次将他从地上提起来,二话不说用膝盖给了他肚子两下,撞得他连胆汁都给吐了出来,然后抓着他的后颈,用力把他推在墙上,撞得他又倒飞回来,被我一脚踢中大腿,头朝下栽倒在了地上。 门外的老师聚得越来越多,几乎将两个窗口占满,其中还有我熟悉的,班主任,语文、数学老师等,教室门被用力在外面撞着,显然是老师们见劝不住我们,已经打算破门进来了。 我觉得自己有些疯狂。 看着周涛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我从地上捡了一根棍子,在他转身的瞬间,狠狠打在了他的额头,打得他发出无力的惨叫,软趴趴的栽倒在地上。 我粗重的呼吸着,冷冷的盯着他,说因为你之前调戏过我女朋友,所以这一棍是替她打的。 周涛已经彻底没了反抗的能力,我环视一圈四周,原本十九个人,如今能站着的只有两个,而且都带了伤,犹犹豫豫地不敢再上来,而罗风则躺倒在墙角里,一动不动,头部有血迹,不知是不是被打昏了过去。 我简直恨得牙根痒痒,一屁股坐在周涛身上,喘着粗气,将他的右手拿了起来,双手抓着他的手腕,猛地反方向用力,将其硬生生扭断! 这时候,教室门终于被撞开了,外面的老师们蜂拥进来,大声喝令着让我们住手,我脸上浮现一丝狞笑,说老师?就是来了又如何? 说着,我牙齿一咬,当着那么多老师的面,咔嚓一下,将周涛的另一只手也给掰断了! 第69章 破口大骂 右手手腕被我掰断,周涛发出一阵惨绝人寰的叫声,不断点头又摇头,双腿乱蹬,却仍旧无法阻止那股剧痛的蔓延。 刚好进来的老师们看到这一幕,惊得呆立当场,连话都说不出来。 然后我又将周涛的一只脚也给拿起,那些老师才反应过来,一边劝阻着一边往我这里跑,大声说这位同学,你快点住手,不要再打了! 其中一个好像是周涛的班主任,显得尤为心急,第一时间冲过来,就要把我拉离周涛的身边。 我狞笑,心想就这样放过他?哪有那么便宜! 这样想着,我从心脏处引导出一股热能,双手猛然发力,咔嚓一声,就又硬生生把周涛的脚腕给扭断了! 这一次,周涛发出一声长长的惨叫,随即叫声又戛然而止,竟然痛昏了过去。 几个老师七手八脚的将我拖起来,我还不忘往周涛身上吐一口口水,再恶狠狠的在他脸上补上一脚。 周涛的班主任用力拉了我一下,脸上满是怒火,说你这学生,怎么这么心狠手辣,信不信立马打电话,让警察把你抓起来! 其他老师也纷纷附和,似乎觉得我的行为非常恶劣,必须以最严肃的方式来处理。 我喘匀了气,就冷笑,指着还躺在角落昏迷不醒的罗风,对周涛的班主任大声说,你看看我的同伴,被你的学生们打成什么样了?你还好意思冲我发火! 周涛他班主任指着我,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放下狠话,说你这学生给我等着!我等下就通知你的家长来,一会儿政教处见! 我不屑一笑,干脆都不去看这种帮亲不帮理的老师。 混战停下来了,教室里的地上躺了十几个人,其中大部分还是醒着的,却起不来,其中有十来个被我的拳头打到,显然伤得不轻,正痛得哭爹喊娘,满地打着滚。 进来的老师们非常恼火,叉着腰站那里指手画脚,骂骂咧咧的。 骂了一阵,倒也有些分寸,让还醒着的人先出教室去,然后叫来外面围观的其他班级学生,进来帮忙把昏迷的人给抬出来。 如此大规模的校园械斗,将整个三中都惊动了,所有老师基本都出动,学生们更甚,课都不上了,将操场堵了个严实,灯火通明,人头汹涌,怕不下上千人。 周涛的手下,包括他自己在内,昏迷了11个人,有大部分是痛昏的,被人一个接一个的抬了出去。 后来,罗风也被抬出来了,看着他惨无血色的脸,红色的扫把头在灯光下是那么的显眼,这让我异常的愤怒,心想如果不是老师来得太早,我一定会将周涛的另外一只脚也给扭断的。 数十个老师在吆喝着,让我和周涛剩下一些还醒着的同伴站成一列,表面上是先训诫一顿,实则上是有点示威的意思,打算让全校学生认识认识我们,好让我们丢脸。 正训着话,突然有几个老师从一边的办公楼下来,快步走向我,一脸凶恶的说:“你就是刘海吧?赶紧给我上去政教处!” 尽管很不情愿,但我也只能跟着这几个老师走了。 政教处在办公楼的三楼,在里面,我见到了更多的老师,其中还包括我的班主任,还有校长。 刚进门,老师们就一阵冷笑,纷纷阴阳怪气说:“哟,这主犯可终于来了。” “这就是那个刘海吗?长着一幅人脸,看上去还挺和善的,没想到内心居然这么歹毒,果然是知人口面不知心啊。” “刚才我看过档案了,他家里就剩他一个,没爹没妈的,所以别指望喊他的家长来了。” 另外一个老师接腔:“我说呢,能干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确实只有没教养的孤儿才做得出来了。” “说好听点没有家长,算你走运,说难听了,有你这么个儿子,就算你爹妈还在,估计也不愿意来学校吧?” 科室里,老师们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我,人人脸上都带着戏虐,就连班主任也不例外。 我心里冷笑,心说这就是三中为人师表的教师,乐此不疲的挖苦讽刺一个学生,怎么难听怎么来,当真是极好的素质! 最后校长发话了,说不用管那么多,闹出那么大的事情,先报警处理再说。 说着,就要去打电话,结果有个老师拦了他一下,劝说道:“校长且慢,一直以来,我们五中跟其余四所学校相比,不管是管理还是教学,甚至是各个方面的东西都是垫底的,平时我们见到其他学校的老师,基本也得矮上一头,如果这次因为打群架而报警的话,最后肯定又会弄得满城皆知,到时候咱们学校还有面子吗?那些家长们还指不定怎么看待我们呢!” 校长沉吟了一下,觉得有道理,但也似乎不准备放过我,就说这一次群架斗殴,这个刘海是主犯,那么多的学生,我们总不能集体开除的,这样吧。张老师,他是你的学生,你下午将亲自把他送去警察局,尽量不要闹得太张扬,让警察来处理他。 班主任看了我一眼,说好,这刘海平时在班上也是个刺头学生,正好趁这次将他开除掉! 我原本不打算说话,任由学校处置,但听到这里却再也忍不住了,大声说:“周涛带着二十多个人打我跟我朋友两个,你们半句不提怎么处罚他,反而要把我送到警察局去,有这样的理吗!” 周涛的班主任指着我破口大骂:“呸!我的学生们都是受害者,而且周涛更是被你硬生生扭断两只手和一只脚,这是我们所有老师都亲眼目睹的,不处置你处置谁?” 听到他的话,我怒极反笑,说你们这群老师在窗外好一阵子了吧?周涛跟他的人打架凶不凶,你们没有眼看么?二十个人打我们两个,反倒成了受害者,呵呵,当真是好公平的待遇,好一个受害者啊! 有个好像是政教处主任的老师叉着腰厉声说,这里是学校,不是你家!你这学生怎么跟老师讲话的! 我咬牙切齿,一把将自己的上衣给厮下来,指着自己身上那满目的淤青和伤痕,望着一群看呆了老师冷笑说:“那你们倒是叫周涛那些人跟我比比,谁受的伤最多,谁他妈才是受害者!” 看着我身上这些吓人的伤势,一整个科室的老师再也说不出话来,有个女老师还下意识的别过脸,脸都吓白了,只有周涛的班主任黑着一张脸,硬着脖子说,都是些皮外伤而已,如果伤得重的话,还能在这里站着吗? 我心中冷笑,也不是我在自吹,如果没有柳生的那些训练,让我的体能提高一个层次,寻常人受到这么多伤,别说站着,只怕早就残废了! 我现在身上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随便用手指按一按,都是钻入骨髓的疼痛,没想到却被周涛他班主任轻描淡写的说成了皮外伤。 之后,校长沉着脸来到我跟前,上下看了看我,摇头说不行,这次校园斗殴性质实在太恶劣了,别说是开除,就是报警都是轻的,我们必须得对你做出最严重的处置,来给其他的学生一个警醒的作用。 其他老师都纷纷点头,对这个提议没有任何异议。 我抓起了拳头,说你们开除我也好,报警也罢,我都不在乎,但你们如果不打算对周涛做出同样处罚的话,我就一定不服! 周涛的班主任冲我冷笑,说你不服能咋地?别说三中会把你开除,学校还会写一份通告单到别的学校,到时候,你就是想转学都困难! 第70章 开除 我看着他,第一次对老师产生了强烈的恶心感,破口大骂道:“三中就这么点儿地,平时周涛经常带着人欺负低年级的同学,我就不信你这当班主任的看不到!你他妈平时怎么就没有制止过,现在周涛二十个人打我们两个,还把我那个同伴硬生生打昏了,你是眼瞎了才看不到吗!” 对于我的无礼举止,老师们都极为恼怒,周涛的班主任指着我,脸色都涨红了,憋了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刘海,身为学生,你真是太放肆了,居然连老师都敢骂!你眼里还有学校吗,还有尊重吗!” 我冷笑,说尊重是建立在同等的对待上的,既然你们身为老师就能站在道德制高点嘲讽我,那我为什么又要尊重你们?我还是那句话,你们怎么处置我都行,但周涛也必须得获得一样的处罚! 校长盯着我,沉声说:“今天参与斗殴的,学校都会一一作出处罚,该报警的报警处理,该开除的也会开除,我们绝不会徇私,所以刘海你语气给我放尊重些,不然我就真的会将你的事情上报教育局,到时候可就没有学校敢收你了!” 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冷笑,说反正我在这里也不受人待见,连半个朋友都没有,说得更难听点,老子就是一光杆司令,光脚不怕穿鞋的,惹恼了我,你们后果自负! 科室里的老师都勃然大怒,说刘海你反了天了,居然敢威胁老师,难道你还能对教育你的恩师们动手不成! 我闭上眼,尽管憋着一肚子火,却再也不想说话了。 恶心,真的很恶心,简直恶心得连饭都吃不下去。 之前李志鹏还在的时候,一天打我好几次,学校有过问过吗?然后又轮到周涛欺负我,学校有管理过吗?这一次大规模械斗,我和周涛都有参与,但他没事,我却得报警处理,当真是好公正的待遇啊! 我想,现在学校那么积极的处理我,无非就是为了找一个替罪羊而已。反正我平时在班上的名声就很不好,老师们也肯定不喜欢我,不如趁着这机会将我用最严重的办法处理掉,既可以让学校少一个刺头学生,还能对其他人起到警醒的作用,稳赚不赔的买卖。 校长脸色铁青的看着我,对班主任说:“行了,张老师,你现在就把你这个学生送去警察局吧,下午学校就会发一份公告,将刘海正式开除,并且拉入各个学校的黑名单,让他以后再也别想读书!” 班主任说了声好,然后黑着脸推了我一把,说还不快走,你这种学生简直就是社会的败类,活着也是浪费粮食,还不如去监狱蹲着,省的出来祸害人! 被班主任推搡着,我只能被迫往外走,心里觉得非常可笑,瞧瞧人家周涛的班主任,又瞧瞧我的班主任,这差距真是一个天一个地啊。 我心里充满着不甘,正在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门口外突然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我倒是想看看,谁敢动我家小海!” 然后,穿着一条浅蓝色长裙的陈雨,就出现在了门口。她慢慢的走进来,在我身旁站定,面无表情的看着科室内的老师们。 周涛他班主任皱起眉头,对陈雨说:“进政教处都不敲门,你这学生还有没有规矩了?” 陈雨只是看着我,连答话他的欲望都没有,忍无可忍的校长呵斥道:“没大没小,给我出去!” 陈雨绝美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一丝冷意,对那些老师说:“你们刚才想报警抓刘海是吗?” “是又怎么样!” 一边的周涛班主任怒道:“就刘海做出的这些事,不说报警,让他蹲监狱都是轻的!” 陈雨脸上露出无声的冷意,而班主任则又推了我一下,想让我继续往外走,可就在这时,旁边办公桌上的一个电话突兀地响了起来,校长拿起来接听,接着,他的脸色就变了,无法置信的看了陈雨一眼,黑着脸,不断点头:“是,清楚了。好的,我们学校会谨慎处理。” 放下电话后,校长深吸一口气,对班主任沉声道:“张老师,不用再把刘海送去警察局了,这事儿也不要再提。” 老师们都大吃一惊,尤其是周涛的班主任,说校长,难道我们不处罚刘海了吗?这对我的学生来说很不公平啊! 校长明显也在气头上,没好气说刚才的电话是教育局的领导打来的,让学校对刘海从轻发落,不能够徇私,这一次参与械斗的人,都必须得集体作出处罚。而且——如果见到一个叫陈雨的女生,一定……一定要好好对待。 然后,校长犹豫了一下,问陈雨道:“你就是陈雨?” 陈雨没有回答,只是将颈上的校牌扯了下来,用力扔了过去,校长捡了起来,跟其他人一看,顿时,整个科室的老师们就都倒吸了一口冷气,看着陈雨的目光也彻底的变了。 “小海,我们走。” 陈雨不再理会那些老师们的怪异目光,拉着我转身出了政教处,屋子里的人连半句阻拦的话都说不出来。 出来之后,我们并肩在走廊上走着,在路过第一个楼梯口的时候,身上那些伤所带来的疼痛终于到达了临界点,让我再也撑不下去,喉咙一甜,哇一声吐出了一大口暗红的血,整个人无力地往地上跌去。 好在,陈雨及时把我扶住了,焦急问道:“小海,你怎么样了,还好吗?” “没事。”我慢慢弯下身,坐在了楼梯的台阶上。刚才那一口血吐出来后,反而让我轻松了许多,胸口沉闷的感觉也消失了,忍不住问陈雨:“刚才那个电话是谁打来的,为什么那些老师的反应会这么大?” 陈雨看我精神还算好,也就放下心来,眨了眨眼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托家里的关系,找了一下学校的教育局而已。” “一个电话就能让校长和那些老师全部乖乖听话?”我吃惊道:“难不成你家里有人是做大官的吗?” “这倒没有。”陈雨无奈道:“五中过两年要拆掉重建的消息你听说过吧?而重建学校的费用就是我家里赞助的,所以……” 我恍然大悟,心想原来是有这么一层关系在里面,难怪连校长都得给陈雨三分面子,在重建学校这等大事上,一小撮学生打架斗殴确实显得有些无足轻重了。 不过虽然我早知道陈雨家里很有钱,但却没想到会富有到这个程度。 后来,陈雨不顾我的反抗,硬是把我带到了医院,让医生给我仔细做了个检查。检查后发现虽然没有伤到紧要部分,但是身体各处的肌肉组织受到了严重挫伤,其中后背伤势最重,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这让医生们非常震惊,说我到底是怎么撑到医院来的,普通人要是受这么重的外伤,估计早已经昏迷了。 看医生们说得那么严重,我就是不住院也不行了,好在罗风很快也被送了过来,而且跟我是同一个病房,检查后发现也无大碍,只是头部被硬物撞击,造成了轻微脑震荡,静下来休息一段时间就好。 我这才大松一口气。 罗风醒来之后,也顾不得陈雨在旁边,开始眉色飞舞地讲述起刚才打架时的惊心动魄,还对我竖起大拇指,由衷称赞说:“老哥,刚才如果没有你以一敌十,周涛那么多人,我们肯定是打不过的,当时周涛那个咸鱼像猫见老鼠一样躲着你,害怕得跟王八犊子似的,我现在想起都想笑呢!” 确实,这一次,我们以孤零零的两个人,对抗周涛的整整二十个人,不仅胜了,还把连同周涛在内的十七个人全部打伤,而且大部分还是重伤,其中周涛伤得最重,双手断了,一只脚也断了,当时我扭的时候用的力气很大,骨头明显已经碎掉,治好起码要三五个月,治不好只怕就是废了。 不管最后的结果怎样,通过这一次大规模械斗事件,整个五中都得记住我刘海的名字,再也无人敢小看我! 不过,尽管我同样很解气,但是陈雨在旁边听着听着,俏脸就冷下来了,只好识趣的让罗风闭嘴,然后用肚子饿了为借口,请陈雨帮忙买个盒饭回来,这才有惊无险的将话题转移。 只是过了十几分钟,陈雨把宵夜买回来后,脸色却变得很忧虑起来,我问了才知道,原来她刚刚接到电话,是学校的处罚结果下来了。 这一次参与校园械斗的人共计21个,其中高一学生2人,高三学生19人,双方人员各有受伤,性质是五中建校以来,最为严重、最为恶劣的一起集体斗殴事件。但鉴于大多人属于初犯,而且平时在校表现良好,因此对于这些学生做出以下处罚: 高三周涛,高一刘海,作为本次械斗的始作俑者,校领导经过讨论,决定对此二人做出开除学籍的处罚。其余所有人则作出通知家长、停学一个星期、外加一份详细的书面检讨的处罚。 听到这个结果,我和罗风都沉默了。 “老哥,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半响后,罗风抬起头来,愁容道:“五中不能待了,是不是得转学?” 我点点头,说对。然后,我又慢慢地笑了起来,一点也没有因为被开除了而显得难过。毕竟,闹出了这么大的事,伤了这么多的人,单单只是开除了而已,既没有报警也没有其他的处罚,对于我来说,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而且虽然现在解决了周涛,但还有一个人我要找他报仇,那就是张狂!所以,被开除之后,我会用尽所有办法去找他,不管这孙子到底多么有钱有势,一旦被我找到机会的话,肯定会弄死他的。 不过,听到被开除的消息之后,虽然没有什么难过的情绪,但心情难免还会有些复杂。 毕竟,五中也算是我人生中比较大的一个过渡站,在这里,我重新跟陈雨重逢,在这里,我也从一个窝囊废蜕变成了一个勉强可以独当一面的男人,在这里,我还因此而认识了李悠然,然后跟她相互讨厌到慢慢熟悉,再到相知相恋。虽然……她如今已离我而去了。 在五中这里,有欢笑,有眼泪,有热血,有冲动。我将部分的青春抛洒在了这片校园,它让我认识了社会的残酷,也认识了人心的险恶,当然,也正因为如此,才让我愈发的趋于成熟。 特殊篇:苏醒 天气已然很冷。 时候既然是入冬,渐近桑梓时,天气又阴晦了,冷风吹拂着,呜呜的响,苍黄的天底下,远近横着几个萧索的荒村,没有一些活气。让人的心禁不住悲凉起来。 几近两米高的荒草下,那条罕有人走的小路里,不时会传出“格拉、格拉”的马蹄声。 走出好远,好不容易荒草低了些,便会看到一匹老黑马正拖着一辆破木车,正慢悠悠地走着。老黑马很瘦弱,甚至以瘦骨嶙峋来形容也不为过,好像主人从不给它饱饭吃,给硬生生饿成这样的。不过好在,黑马看起来步伐还算稳健,一双略微狭长的眼睛透着跟身体截然不同的深邃。 连个篷盖都没有的木车上,有俩人。 一个是一手拿着绳鞭、坐在车前驱赶着瘦马前行、一手握着旱烟烟管,砸巴砸巴抽着旱烟的干瘦老头。老头看着挺老了,但看不出确切岁数,消瘦而憔悴的脸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皱纹,双手经历了长久的风霜,留下了厚重的老茧,干枯的下巴留着一撮巴掌长的山羊胡子,尽管那双眼睛看上去炯炯有神,但整体上还是有些其貌不扬,说明他哪怕在年轻时,也算不得是什么风流倜傥的男人。 另一个人,则是躺在马车上的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儿。虽然身上盖着一张略显单薄的旧棉被,看上去脏兮兮的,闻着还有一股霉味,但棉被上若隐若现的妙曼曲线,仍旧可以知道她绝对拥有着一副傲人的身段。 不光如此,尽管女孩儿双目紧闭着,好像在酣睡,面容也有些苍白,但这些丝毫不影响她那张绝美的脸,偶尔长长的睫毛动一动,或者嘴唇轻轻抿一下,总能将一丝与生俱来的清冷显露出来。 这时候,迎面一阵冷风吹来,衣着单薄的山羊胡老头被冻得浑身哆嗦,只好暂时把绳鞭放到一旁,拿着烟管在木车的拉柱上用力磕了两下,将烟筒里还没烧完的烟叶给磕到地下,再把烟管也放好后,这才缩起了脖子,把两只手交叉探进袖子里,勉强抵御着寒意。 但北地的冬风总是刺骨的寒冷,只要身上有一丝小小的缝隙,总能找到机会呼呼往里面钻,实在冷得不行的山羊胡老头只好哼起了一手耳熟能详的民谣,想要转移一下注意力: “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沿河看柳,七九河开八九雁来哩……” 不知是嗓音太过沙哑,还是唱得实在太过走调,马车上那个女孩儿眼帘动了动,然后便吃力地睁开了双眼。 好在,天上乌云很重,遮挡了太阳,不至于太过刺眼。 山羊胡老头似有所觉,回过头,正巧看到女孩儿悠悠醒来,一张老脸登时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来,伸长了手,轻轻在马屁股上拍了一下,那头黑马便像通人性了似的,慢慢将速度放缓,直至完全停住。 山羊胡老头一咕噜跳下木车,绕了一圈,来到车后,见车上的女孩儿正想要起来,连忙制止道:“莫得动,身体虚着,动不得哩!” 女孩儿不顾老头阻拦,吃力地坐直身体,只觉得胸口处还隐隐有些闷意,而且还沉痛得厉害,惘然地看着前方,似乎是睡得太久,思维还处在空白之中。 半响之后,女孩儿的双眼终于恢复了一点光亮,视线也逐渐聚焦了,冷不丁瞧见面前站了个瘦巴巴的老头儿,登时吓得退后了一步,皱着柳眉冷冷道:“你谁呀?” 山羊胡老头摸了摸头上花白的头发,似乎女孩儿冷冰冰的目光让他有些无法适应,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好腆着老脸讪笑。 女孩儿欠了欠身,身上的被子掉落下来,露出了身上穿着的一件破旧的皮裘,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皮,应该是太久没洗了,原本还算柔顺漂亮、甚至还发着淡淡金光的毛皮,竟然染上了一层污垢,闻着还有强烈的汗味,忍不住一阵厌恶,就要伸手去脱。 山羊胡老头见状急了,连忙摆手道:“脱不得,天气凉,脱不得哩。” 不知是那件皮裘太紧,还是女孩儿刚醒来没有力气,脱了几下居然没脱掉,累的气喘吁吁,也就只好作罢。 而后,女孩儿又变得惘然起来,环顾四周,入目处是成片的荒草和嶙峋怪石,更远的地方能依稀看到大山的影子,只是周围却看不到半点人烟,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野兽的叫声,更把那股穷乡僻壤的味道发挥得淋漓尽致。 “这是什么地方?”女孩儿出神地看着前方,喃喃自语问:“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山羊胡老头挠了挠头,想了一会,只回答了她第一个问题:“蜀地,布施。” 女孩儿皱起了眉头,虽然她学习没有姓刘的好,但也知道西川的古名称为蜀,布施则更易懂,课堂上地理老师也曾经说过,那是国内出了名的贫穷地方。 女孩儿细细想着,突然睁大了眼睛,惊道:“我不是在迪州市的吗?怎么跑到西川来了?” 山羊胡老头比划了一下,指了指前面的瘦马,又拍了拍破旧的木车,用手做出一副行走的姿势。 女孩儿看懂了,但却有些错愕,而且明显不信道:“你疯了吧,就这辆破车,一天能走多远?你知道广东跟西川隔着多远吗?” 也难怪她惊讶,毕竟迪州市属于广东省,跟西川可是隔了整整三个省,二者相隔两千多公里,就算是坐飞机也得好几个小时,火车大巴什么的,起码得两三天,更别说是这辆破马车了。 “一月有余了撒。”山羊胡老头竖起了一根干瘦的手指,解释着,随后也不管女孩儿相不相信,又要捻起被子往她身上裹去。 “一个月了?”女孩儿喃喃自语着,脑海中的记忆瞬间像潮水般涌出,这让得她本就苍白的脸色更白一分,用力掀开被子,就要急急忙忙跳下车。 “傻闺女,干啥子咧?”老头制止道:“地下凉,莫得下来,在上头好好躺着撒。” “你给我让开!”女孩儿尖声道:“我要回去,我要找那个傻子,我要找他,我还要……”说着说着,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低头看了看胸口,随即又把手从衣领处伸进了皮裘中,虽然里面还隔着一层衣服,但她撩开之后,小手立即摸到了自己滑滑的肌肤,而且确实是滑滑的,一点异样都没有。 女孩儿僵住了,失声道:“我……我不是被枪打到了吗?可是枪伤呢?” 这个情景,就跟中秋节那天一模一样,她同样是被枪打到,昏迷再醒过来之后,枪伤却消失不见了。 随后,女孩儿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暖暖的,接着又掐了一下手臂,发现是痛的,最后她干脆在车上站了起来,看着一旁的地上,发现仍旧是有影子的。 一时间,她震惊更大,无法置信地说:“我……我没有死呀?” “差点就没命喽。”一旁的山羊胡老头重新捡起了他那只烟管,往烟筒里塞了些烟叶,挡着风拿火柴点着,砸吧砸吧抽了两口,舒服得眯起了眼。 女孩儿狐疑地看着老头,皱眉问道:“是你救了我?” 老头笑着摇摇头,反问她:“你还记不记得那时候的事撒?” “那时候?”女孩儿知道老头的意思,不由得沉吟道:“那时候……我跟姓刘的被一群人围住了,然后我就被人打了几枪,再然后姓刘的脸就变得模糊起来,有些看不清了……” “他还知道我活着吗?”女孩儿焦急地问道。 山羊胡子老头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 “不行!我得回去。”女孩儿从车上跳了下来,但是因为身体虚弱的缘故,跳下车的刹那双腿发软,差点摔倒,好在老头伸出手来,稳稳地扶了她一把。 “你回去又能做啥子哩。”山羊胡老头叹气道:“能帮上什么忙撒?” “帮不上他的忙我也要回去!”女孩儿眼圈慢慢变得红了起来,有些语无伦次地带着哭腔尖声道:“我听见了,那时候……那个傻子见不到我,肯定会疯掉的!” 此时此刻,她脑子里全是在停车场里,姓刘的那凄厉的哭声,只有她才明白,那个哭声是多么的痛苦,多么的无助,多么的伤心欲绝。 “傻闺女哦。”山羊胡子吸了口烟,轻轻道:“男人呀,总得经历些挫折才能成长撒,那个小子以后注定会是个人物,但也肯定有会有许多人要对付他,你啥都不会,留在他身边不是累赘嘛?” “我……” 女孩儿欲言又止,脑子里又想起了,在意识消逝前,她确实听到了那个伪君子张狂惊喜的声音,什么万万没想到,终于找到了机会什么,这不摆明了是在专门对付那个傻子吗?毕竟那个杀马特跟她说过,姓刘的那个兽化是可以受情绪影响的,聪明的她自然明白自己已经变成了那些人用来激怒那个傻子的工具了。 中秋节那天,她已经试过被抓一次了,然后停车场里又是一次,每一次,让那个傻子陷入危险境地的,都是自己,想到这里,她胸口一阵阵绞痛,痛得有些无法呼吸。 “姓刘的后来怎么样了?”女孩儿轻声问:“是不是变成怪物了?” 山羊胡老头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女孩儿低着头,苦涩地笑了起来,这个结果显然早已经在她意料之中。 “那他最后怎么样了?”女孩儿抬起头来,美丽的脸上早已挂满泪花,“是不是已经……” “没有哩。”山羊胡老头又吸了口烟,摇头道:“那小子命大,死不了的撒。” 听到老头的话,正六神无主的女孩儿心中莫名一定,擦着泪水道:“他真的没有事吗?” “是的撒。”山羊胡老头回答着,从上衣的裤兜里摸出一张两个手掌大、干干净净的布,给女孩儿递过去,安慰道:“莫哭,莫哭嘛,等以后老朽我,将所有的本事都教了你,这世上可就再没有人可以欺负你了撒。” 女孩儿用那块布把泪水都擦干净,终于第一次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老头来,虽然仍旧觉得他其貌不扬,浑身皮肤干瘪瘪的,脸上满是皱纹,咧嘴笑的时候还露出一大口黄牙,但看着老头那双宠溺的眼睛,她又莫名地觉得亲近起来。 其实,她跟姓刘的一样,从小学时候开始,就已经是一个人生活了,好在她爸是个富商,跟她妈离婚后,给她留了一大笔钱,虽然两个人都不要她,但她却也可以依靠那笔钱好好地活着。否则,缺乏亲情的她,也没法在姓刘的身上找到强烈的共鸣。 确实如山羊胡老头所说的,她就算回去又能做什么呢?除了成为那个傻子的累赘之外,基本是一无是处,还不如跟着这个老头,学一点本领,起码以后遇到什么危险,她也有能力自保啊。 只是她搞不懂的是,这个又老又瘦又丑的老头,到底能教她什么? 山羊胡老头似乎猜出了女孩儿的心中所想,笑眯眯道:“你先瞧着自己的手撒。” 女孩儿不明所以,惘然地低头去看自己的双手,但不看还好,这一看之下,她立即就惊叫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得她原本白皙嫩滑的双手手臂,此刻居然长出了一层雪白色的毛,虽然还很短,只有半个手指长,但非常浓密,摸着也很柔软,就跟姓刘的身上那些一模一样! “金凤体跟正统雷狼融合,这可真是万年一遇的事情撒。”山羊胡老头看着一脸震惊无措的女孩儿,轻声呢喃着。 随即他又转过身,看向来时的方向,苍老的眼睛里突然浮现出一丝忧虑,脑子里也不由得浮现出,三天前那个晚上,那群在月光下,眼睛下散发着嗜血光芒的野兽,像夜叉似悄无声息地前进着,虽然没有发现他们,但那股森冷的气息,仍旧让他记忆犹新。 山羊胡老头知道那群野兽的目的,但他没有告诉女孩儿,怕她担心。 毕竟,那个小子来历不凡,如果连这群区区的小喽啰也对付不了,那也没什么值得他期待的了。 第71章 四中,意想不到的班级 入冬。 南方虽不会下雪,但霜意很重。每天天刚亮,当一轮橘红色的阳光从地平线上升起时,便给笼罩在氤氲迷雾的大地涂摸上了一层霞光,浓重的白霜盖住了路边草丛、车顶、电线杆……随处可见浅浅雪白。然而这丝丝缕缕黄灿灿的光亮驱散了雾障霜凝朦胧的早晨,犹如穴居久了的生灵凝聚的血液又活跃起来了。 四中很远,几乎在城市的另一边。 我提着行李袋从汽车站出来,又坐地铁转了好几条线,才总算是到了。 一路上,偶尔看着路上一些熟悉的场景,我百感交集。 当初,刚从村子出来时,我就是在四中的这一带生活了好长时间,一边沿途乞讨,一边到市郊的一户人家给人当推磨工,日子可是艰难着。 如今一眨眼,物是人非了。 距离我被五中开除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星期,这个星期里,我每天都是在医院里度过的,毕竟有陈雨守着,哪怕我的伤在三天前已经全好,仍旧还被她强硬留下继续住院观察。 而转学申请是在昨天下来的,陈雨一手包办,根本不需要我操心。不过过来的时候,她说要给我些钱,我没要,她说要叫人开车送我,我依然不同意。毕竟,我跟她非亲非故,同时身为一个男人,总不能老是花她的钱,况且之前训练的时候,柳生每天让我到工地上搬砖背钢筋,那都是有偿的,挣了有小两千块呢,用来交学费的话,总该够了。 不过,在过来的时候,陈雨再三叮嘱我,让我以后尽量低调一点,一定不能惹事,四中可不同五中,教学和管理都挺严格的,路见不平的事尽量少做一些。 我对陈雨的话深以为然,也答应了绝对不会惹事,不过有一点我没有跟她说,就是张狂已经到四中来了,其他人我可以不管,但这个王八羔子必须死,而且他死了之后,就该轮到那个姓亚的了。反正来日方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也还年轻,咱们一个一个去收拾。 临近中午,按照一路上的指示牌,穿过一条长长的闹市街,我终于步行来到了四中外。 远远望去,雄伟而巨大的校门之上,上书“迪州市第四中学”七个大字,虽然风格跟五中差不多,但是字体却比五中要大上一号,而且五中的题字是镀银的,四中的则是金色的,仅仅在这一点上,就已经是高下立判。 此时显然还没有放学,学校内不时还会传来阵阵读书声。我提着行李进了校门,在旁边值班室里给一名老师出示了转学申请,还有当初的录取通知书等一系列手续,最终顺利被放行。 进了学校之后,我才发现,四中的环境确实要比五中好上几个层次,无论是教学楼还是教室旁各种各样的花池,抑或是一些设施的崭新程度,都是五中无法比拟的。操场很大,中间是篮球场,两边则是田径赛道,油柏式的地面,看不出丝毫坑洼的瑕疵来,证明平时是有专人护理的。站在这个校园里,好树好花好景致,仿佛理所当然的,树和花,便成好景。有时,再加上风雨雪霜的点缀就更是好景天成。 看着四周优美的环境,我一阵感叹,心想五中跟四中相比,怎一个烂字了得,回头等我体验一下教学怎么样,再考虑要不要让陈雨也转学过来,罗风肯定是不行了,因为他原本就是从四中过去五中的,真想回来,估计人家学校也不会再收。 本来罗风说他在四中还有个朋友,不过刚好生病休学回家了,这才没有来接我。 离开校门口之后,我径直到了学校的教导处办公室,教导主任是个女的,姓黄,三十出头,戴着一副度数很深的圆框眼镜,很和蔼,也很好说话,比五中那个混子流氓周忠不知好了多少倍。 教导主任让我先坐一会,然后拿着我的资料亲自去了教师办公室,不到十分钟,就又重新领着一名年轻的女老师回来了。 教导主任领回来的这名女老师,很年轻,25、6岁上下,应该是刚毕业的大学生,长得出奇的秀美,虽然剪着一个半圆形的香菇头,但配上那张有着七十五文颜值的脸儿,以及白皙的皮肤、娇小的体型,整体给着别人一种小家碧玉的感觉。 这名女老师浅浅笑着,一点也没有架子,还像同龄人似地对我伸出手,自我介绍道:“你好,请问你是刘海同学吗?我叫李芸,是高一2班的班主任,我看过你的资料了,觉得你学习很不错,而我们班也算得上是尖子班,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到我们的班级来呢?” 我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握住她略显柔弱的手,讪笑着回答:“有兴趣,当然有兴趣,以后我要是在班级上犯什么错的话,李老师尽管批评。” 就这样,我顺利地转学到了四中,并成为了2班的一名学生。当然,以我原来的成绩,我是可以随便挑选班级的,不过我也不是一个挑剔的人,况且在五中闹出那么大的事情,有老师敢主动收我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敢奢望去最好的班级啊。 离开教导处办公室,李芸老师对我说:“趁着这节自修课还没有下课,我先带你到教室去,把座位定下来吧,顺便跟同学们简单的认识一下。”我说好,然后她就带着我径直下了办公楼,往左手边的一栋教学楼走去。 一路上,李芸老师总会频频回头看我,起初我还以为自己脸上粘了什么东西,用手一摸却又什么也没有。 走了有三四分钟,教室到了。 教室在二楼上的最后一间,虽然是角落,但可以看到校门口外的大街,风景非常不错。 说实话,这还是我第一次做转学生,心里难免有些紧张,不住地想着,新班级到底怎么样,那些新同学又会不会好相处呢? 怀着忐忑的心情,我低着头,跟在李芸老师的身后,慢慢进了教室。 本来,在门外的时候,还能听到一些窃窃私语,明显是有些不安分的学生在说着悄悄话,但我们进来之后,声音立马就消失了,李芸老师带着我上了讲台,用一种独特的感性嗓音大声宣布道:“同学们,我身边这位男生是刚从五中那边转学过来的,叫刘海,以后就在咱们班级安居了,大家跟他要好好相处,来,掌声欢迎!”说着,自己第一个鼓起掌来。 然后下面也响起了一片响亮的掌声。 “来,把头抬起。”李芸老师拍了拍我肩膀,轻声说:“跟同学们介绍一下自己吧。” 我点了点头,知道这是必不可少的程序,而且听刚才那些掌声还挺热烈的,这让我紧张的心情放松不少,于是鼓起勇气抬起头,用尽量响亮的声音介绍道:“大家好,我叫刘海,是五中的转学生,今后请多多关照。” 我话音刚落,整个教室就变成了死一般寂静,针落可闻。 下一刻,讲台下便瞬间炸锅开来。 “卧槽!这个男生好帅,怎么会这么帅,我的天哪!” “惊了!怎么会这么耀眼,我感觉我都要窒息了!” “小哥哥,昨天之前,我的偶像还是吴易峰和张亦凡,但从今天开始,就变成你了!” “谢谢班主任,谢谢你让我找到了春天,谢谢!” 一时之间,成片的尖叫声、惊叹声,彼此起伏,不绝于耳。 我被这股突如其来的热情惊到了,忍不住仔细看下去,立即迎上了一双双明亮而炽热的眼睛,起先我还以为自己眼花,出现了幻觉,但眨了眨眼睛,再去看之后,发现没有看错。 一整个教室,五十多个座位,坐着的全是女生,看不到半个男生的影子。 我呆住了。 然后身旁的李芸老师回过头来,冲我浅浅一笑道:“刘海,欢迎你,成为我们班的第一个男生。”然后,她又看向下面,提高了语气大声说:“谁想跟刘海同学成为同桌?” “我!” 台下春笋般同时竖起几十只手。 “这么多人吗。”李芸老师喃喃着,左看右看,脸色有些为难。 终于,看了一会之后,她指向了角落偏后的一个位置,含笑道:“唐婉琳,刚好你是自己一个人坐的,加上又同是五中的转学生,干脆你和刘海坐一块儿吧。” 第72章 麻烦 听到李老师的话,我愣了一下,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立即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对这名女生的记忆也慢慢从脑海中浮现出来。 唐婉琳,一个我错把她当成是陈雨的女生,剪着跟李芸老师一样的香菇头,也同样有着七十五文的颜值,属于那种恬淡文静的类型。我隐约记得,当初刚到五中时,因为认错她闹了误会,被那个叫杜高的高二学生打了好几顿,所以我对她尤其记忆深刻,没想到在五中那边许久不见,竟然是转学到这边来了。 而此刻,那个叫唐婉琳的女生也一脸诧异地看着我,出神了的样子,直到李芸老师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她才“唰”地红了脸,神情慌乱道:“好,好的……我听老师的安排。” 而得到了这样的结果,下面那些女生便集体唉声叹气起来,无力地把高举的手放下,看唐婉琳的目光也变得羡慕而嫉妒起来。 “好了,你下去坐着吧。”班主任李老师又拍了拍我的肩膀道:“等会下课之后,先去吃饭,顺便到隔壁班的男生宿舍去看一看,我记得那里还有剩余的床铺,等会我也会跟他们班主任打好招呼的,放心吧。” 我连忙跟李芸老师道谢,心想这个老师不仅长得漂亮,心地好,还很贴心,说句不好听的,她跟我五中的那个古板刻薄的班主任相比,真的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就这样,我提着行李袋来到了唐婉琳身边,向她点头示意,然后把两个行李袋放到旁边的墙根下,这才慢慢坐了下来。 “行了,同学们继续自习吧,注意遵守纪律。”李芸老师拍了拍手掌,叮嘱几句后,又提醒我,让我下午上课之前,到书库去领一套高一年级的教科书,这才离开了教室。 然而班主任前脚刚走,后脚教室里就又瞬间变得嘈杂起来,大批女生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朝我围了过来,这群莺莺燕燕把我整个座位围得水泄不通,有几个还干脆趴在了我的桌面上,睁大着眼睛,凑近了看我,还纷纷伸出手来,这个捏捏我的脸,那个戳戳我的手,交头接耳着,说什么: “原来真是天生的啊,一点都没有整出来的味道呢!” “怎么一个男孩子皮肤也这么白,摸着还那么滑,还那么有弹性,真心比我的还好呢,是用了什么超贵的化妆品吗?” “暧呀,刘海你快点跟班主任说一下,跟我一起坐吧,算我求你啦!” 叽叽喳喳的,好像一群鸟儿在叫。 我被这些女生拉扯得东倒西歪,感觉头都要炸了,偏偏还生不起气来,幸好很快下课铃声就响了,我以肚子饿了为借口,拎着两个行李袋急匆匆跑出了教室,这才把那些女生摆脱。 跑了好一段路,那个唐婉琳也追上来了,从我手里接过去一个行李袋,说要帮我把东西送到宿舍去。 就这样,我们并肩走着,然后我忍不住问她,说咱们班级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全都是女生,连一个男的都看不到? 唐婉琳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立即移开目光,不知为何脸色有些红,语气无奈道:“这都是两个班级的老师共同商量出来的结果,因为我们2班和隔壁1班都是尖子班,能进这两个班的都是些成绩优异的学生,老师们为了让学生们好好学习,不轻易分心,所以才把两个班的男女生各自分配到了一起。” 我皱眉道:“老师们这么做,是为了防止学生们早恋,从而影响学习?” 唐婉琳点了点头。 我奇道:“那这么说,隔壁1班的就全都是男生了?” 唐婉琳又点了点头。 我不由得有些头皮发麻,想起几十个男生共同待在一个教室的画面,简直是不寒而颤,心说老师们这样做虽然是用心良苦,不过弊端肯定也非常大的,俗话不是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吗?十七八岁正是男女生情窦初开的年纪,但在一昧地学习这种枯燥的环境下,肯定会带来巨大压力的。 “不过不对呀。”我看向唐婉琳,奇怪道:“既然是这样的话,那班主任为什么又把我一个男生,分配到女生班呢?” “这应该是因为隔壁男生班的座位满了吧。”唐婉琳沉吟道:“反正就你一个男生到女生班来,造不成什么影响,班主任肯定是这样想的。” 我挠了挠头,也确实只有这个解释合理了。 离开了教学楼,沿着旁边一直往下,很快就到达了宿舍区。 这时候唐婉琳犹豫了一下,忍不住就问我:“刘海,没想到才几个月没见,你居然变化这么大,变得……我都有些认不出来了,能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我挠了挠头,撒谎道:“其实就是用了一些化妆品,所以皮肤变白了很多,俗话说一白遮百丑嘛,我也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唐婉琳迟疑了一下,似乎还想继续问,可我已经抢先一步,换了个话题问她:“对了,你为什么会转学过来的,是因为五中那边教学和环境太差了吗?” 听到我的话,唐婉琳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烦躁道:“不是因为学校的问题,而是我个人的问题。” “个人问题?” “对的。你还记得杜高吧?就是之前打了你的那个。”唐婉琳无语道:“就是因为他一直……一直纠缠,所以我才转学的。” 我恍然大悟,又问道:“那现在呢?” “现在呀,他……” 正说着,唐婉琳看了一眼前面,突然脸上露出了一丝慌乱,下面的话也不说了,急急忙忙把手里的行李袋给回我,低声道:“不好意思,我有事,得先走了,这里离男生宿舍已经不远,你可以自己走吗?” 我看她的样子有些不对劲,正想问怎么回事,可是她已经把行李袋塞回给我,急匆匆走了。 我一头雾水,忍不住沿着她刚才看的方向望去,只一眼,眉头就紧皱起来,因为我看见在那个地方,一个剪着矮寸头、身材挺壮硕的男生,正抱着手,遥遥地看着我,我认得他,正是那个杜高! “这家伙居然也跟着转学了?”我脸色古怪,总算知道唐婉琳为什么会这样了。 不过我也不在意,反正我又不是追求唐婉琳,而且我现在也根本不怕那个杜高,虽然我答应了陈雨不惹事,但不代表我怕事,从现在开始,谁也别想再欺负我! 我撇了撇嘴,径直拿着行李袋上了宿舍楼,然后挨间地找到了2班男生所属的宿舍,进去之后,发现环境倒没想象中那么差,而且明显要比五中好上很多,起码床脚不是瘸的,床板也不是脏兮兮的,把席子铺上之后,直接就可以放被子了。 弄好了床铺之后,我拿着饭盘就去吃饭了,饭堂环境也很好,挺卫生的,座位也多,不至于找不到位置坐。 吃完饭之后,我又去了一趟教室,准备趁现在有空,先到书库领了教科书再说。 然而刚上教学楼,还没有走多远,就听见旁边一个教室里,传来一阵课桌摔倒的巨响,动静相当大,忍不住看了一眼,赫然就看到有一群女生好像在打架,两个阵型人数相差巨大,一边只有一个人,另一边则有五六个,在互相骂着什么,周围的课本都被她们弄得七零八落的,课桌也倒了好几张。 由于女生打架比较稀罕,所以我忍不住站在窗口多看了几眼,但是看着看着,我又皱起眉头来,发现那个自己一边的女生挺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过我也没有太在意,长得像的人那么多,第一眼觉得眼熟也没什么奇怪的,当初我不就是错把唐婉琳认成陈雨了吗? 想到这里,我也就失去了兴趣,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我刚转身的时候,突然听到教室里传来一声惊喜的大喊,我回过头来,就看到那个我觉得面熟的女生已经朝我跑了出来,一边跑还一边挥手,好像认识我的样子。 很快,那女生已经从教室里出来,径直跑到我身边,还直接挽起了我的手臂,对身后尾随出来的五六个敌对女生说:“这个是我的男朋友,长得很帅吧?我告诉你们吧,他可是学跆拳道的,非常厉害,你们要是想打我,先过他这一关!” 第73章 麻烦不断 听着这个女生的话,我不由得僵住了,仔细看她的脸,越看越觉得熟悉,最后总算是认出来了,不由得皱眉道:“你是那个……” 但话刚说到一半,就被这女生用手捂住了嘴,只听到她压低声音对我说:“小哥哥,命运让我在这里遇到你,那说明我们有缘分呀!小妹现在有难了,你不能帮我一下吗?” 这时候,旁边那五六个女生已经把我们团团围住了,为首一个长得还算漂亮的女生上下打量着我,一脸狐疑地问道:“你……真是董秀秀的男朋友?” 我心中一惊,脱口而出道:“别误会,当然不是……” 结果那个董秀秀又把我嘴巴捂住了,对那女生讪笑道:“他让你别误会,当然不是你想的那样,因为他确实就是我男朋友。” 然后敌对的那女生就有些火了,姣好的面容浮现点点冷意,对我道:“小帅哥,看你长得挺俊的,劝你不要跟我们过不去,以你的本钱,找个一顶一的美女做女朋友都行,何必在董秀秀身上浪费时间呢?” 我急道:“我没想跟你们过不去呀,我只是……” 不出意外,董秀秀又一次把我的嘴捂住,笑着解释说:“他确实不想跟你们过不去,他只是单纯的为了帮我而已。” 敌对的那女生彻底火了,沉着脸对我说:“你知道我们是什么身份吗?确定要插手这件事了?” 这一次不等我说话,董秀秀就已经抢着回答,大声对那女生道:“梁美丽你别废话了,有什么事就冲我男朋友来,看他不把你们全都打趴下!” 听到她的话,那个叫梁美丽的敌对女生果然就不废话了,跟同行的几个女生使了个眼色,然后一群人瞬间朝我扑了上来,推推搡搡的,一边喊着:“别抓他的脸,抓花了就不好了!”一边用两只拳头在我身上捶着、推着,双脚也没闲着,不断往我身上踢。 女生打架无非就是一锤二抓三尖叫,另外两个还好,但其中的“抓”还是有些可怕的,因为女生的指甲一般都会留长,如果裸露的皮肤被她们抓到,不用说,铁定就是几道血淋淋的指甲痕,所以现在这几个女生没有用抓的,那么拳头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不过虽然她们打我不算痛,但我对她们一言不合就动手非常不爽,忍不住大喊一声:“够了!” 用力一张双手,猛地把围着我的那些女生全部弹开,将她们弹得东倒西歪,大部分都跌倒在了地上,其中一个头部撞在了走廊的围栏上,应该很痛,被同伴扶起来后,脸都苍白了。 那个还算漂亮,勉强有六十文颜值的梁美丽气得不行,指着我冷冷道:“你……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级的?!” “我叫刘海,高一2班的。”我如实回答道,心里半点也不害怕。娘希匹的,我就不信一群娘儿们还能翻起多大的浪花。 “好,刘海,我记住你了!”梁美丽恶狠狠道:“你给我等着,等我把这事告诉我大姐,有你好受的!”放完狠话之后,扶着那个被撞到头的同伴,一行人又各自瞪我一眼,这才走了。 等到那群女生都消失在了视线中,我发现那个董秀秀还站在旁边,气就不打一处来,怒道:“你刚才想干什么?!” “哎,小哥哥,你别生气呀。”董秀秀笑嘻嘻地上来,又想套近乎地挽我的手,可被我甩掉,冷冷道:“少嬉皮笑脸的。” “真生气啦?别这么小气嘛。”董秀秀闷闷道:“刚才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所以才把你拉进来的,这不,你现在也没事啊。” “有没有事这不重要。”我怒声道:“我气的是你没经过我同意,就把我拉进来当挡箭牌了!” “我当时看到你都准备走了,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你……你也不会帮我的呀。” “我刚才是没有把你认出来而已。”我气结道:“早跟我解释清楚的话,你怎么就知道我不会帮你呢?” “这……” 董秀秀欲言又止,看我还一副生气的样子,迟疑了一下,后面的话却说不出来了,脸色有些黯然,朝我弯腰鞠躬了一下,道歉道:“对不起,是我自私了,我不该没经过你同意,就把你拉进来的。”说着,又朝我弯了下腰,这才低着头默默地离开。 看着她纤细而单薄的背影,不知为何,我又有些不忍,忍不住大声喊道:“你给我等一下!” 董秀秀回过头来,疑惑地看着我:“什么?” 我皱着眉头,只觉得心中烦躁,没好气道:“既然打也被那些女生打了,梁子也结下了,就算不帮你也不行了吧?” 董秀秀的眼睛重新变亮了起来:“你……” “行了,回来再说吧。” 然后董秀秀就小跑着回来,在我身边站住。 我耐着性子问:“你招惹到那群女生什么了,为啥她们要打你?” 看着她那愈发熟悉的面孔,我有些恍然,原来她现在没有像之前在公交车上的时候,化着妆,所以刚才我才一时没认出她。说实话,这个董秀秀在普通人眼里,倒也算是个美女,不过还没有到李悠然和陈雨那样的程度,比唐婉琳还要稍逊一点,大概七十一、二文这样子。只是她长得很高,这么站着,已经到我眼睛处了,我应该有一米八左右,那么她至少得有一米七五,因此双腿很长,也很细,像圆规似的,非常吸睛。 听到我的话,董秀秀愣了一下,随即苦涩道:“我没招惹她们呀,是那个梁美丽要改名字,把‘美丽’两个字改成‘秀秀’,这样一来,就跟我同名了,加上我们是同一个班级的,所以她就逼着让我也改名字,我不肯,她们就打我了……” “这么霸道?”我皱眉道,“那你不会喊人的吗,你的帮手呢?” 董秀秀的声音低了下去,闷闷道:“没有。” “那就找老师呀,四中不是说教学和管理都挺严格的吗?” “哎,要是找老师有用就好了,你刚来四中,不知道情况很正常。”董秀秀叹了口气道:“在我们高一年级,有个女生是出了名的嚣张,看谁不爽就教训谁,男生都不放在眼里的。” “这么凶?” “可不是嘛!”董秀秀气愤填膺道:“不过她们一般不会先动手,而是各种骂,各种羞辱你,把你羞辱得受不了了,主动打她们,她们才会还手,这样一来,就是找了老师,她们也可以说是对方先动手的,老师根本拿她们没办法。” “打不过不会跑的吗,就站那里任由她们羞辱?” “主要是跑不掉呀。”董秀秀又叹了口气,“她们人太多了,成员分布很广,各个年级差不多都有她们的人,每次要教训人,总是一群一群的上,就像我刚才不就被她们五六个人堵住了吗?而且她们要教训人之前,总会先把那个人的底细摸清楚,有靠山的她们不会动,像我一样没背景的,才是她们欺负的对象。” 我恍然大悟,心说确实是这样,女生打架虽然没有男生凶,但她们缠人的能力绝对是一流的,想跑?不怕头发被揪下来、不怕衣服被扯烂,你就跑吧,更何况是一群人围住一个。 “好了,情况我都了解了。”我若有所思地点头道:“以后她们要是要欺负你的话,你就告诉我,我想我应该可以帮你一下的。” “太好了!”董秀秀惊喜得跳了起来,不过还没有高兴几秒,她脸色又变得忧虑起来,呐呐着说:“不过你就算肯帮我,也只有一个人而已啊,她们人多势众……” “放心吧。”我哼了一声道:“别说一个两个,就是来十个我也不怕!” “是吗?” 就在我话音刚落,离这儿不远的楼梯口里就传出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那要是来二十个人的话,你怕不怕呢?” 随即,一个上下身皆是牛仔装打扮、长相极美,起码有八十文以上颜值的女生,带着一大群女生浩浩荡荡地上来,将整条走廊都给围堵得水泄不通,眯着一双匀称的丹凤眼,面无表情地说:“哪个是刘海,给老娘站出来!” 第74章 毒舌 这群数量极多的女生的出现,让得董秀秀的身体一下子绷紧了,清秀的脸上满是慌乱,连忙缩在我身后,双手紧紧抓着我的衣服,似乎还轻轻颤抖着。 我有些惊讶,粗略数了数,发现这群突然出现的女生,确实有着二十个之多。 “刘海,她们这么多人,咱还是赶紧走吧!”身后的董秀秀尽管身躯还微微发着抖,但是却不忘提醒我:“你看见那个带头的女生没?那是她们的二当家,别看她长得那么漂亮,嘴巴最狠就是她了!” 我沉下脸,看着这个脸色寒冷、有着八十文颜值的女生,心中既没有害怕,也没有听董秀秀的逃跑,反而挺直着腰杆沉声说:“我就是刘海。” 声音响亮,不卑不亢。 “看不出来,你好像还挺硬气的样子。”八十文颜值女生挑了挑眉,看着我,若有所思道:“刘海?五中那个一人打赢高三一个班级整整二十个人的刘海?” 我皱起眉头,心里很惊讶,没想到才短短的一个星期,五中发生的事情,就传到这边来了。不过也难怪,那件事闹得确实太大,加上现在又是信息时代,学生们只要拿手机拍几个照片放上网,别说另一个学校,就是国外都可以传得出去。 看我没有说话,八十文女生就笑了起来,笑得有点莫名其妙。 “一个打二十个的鬼话,也会有人信?反正我是不信的。”八十文女生的笑容慢慢变得戏虐起来,上下打量着我,讥诮道:“刘海是吧,不管你真的是一打二十的狠人,还是什么其他玩意儿,只要你现在是四中的人,那你就得乖乖服管,敢惹我们的人,我看你是不想在这里混了!” 我看着这个八十文女生,看着她那双极为好看、内阔外翘的丹凤眼,平静道:“威胁别人改名字,不改就打,你们也未免太过霸道了吧。” “怎么滴,你还不服?”八十文女生冷笑道:“我告诉你,你不服还真不行,我现在给你三个选择,做到了,这一次放过你,做不到,呵呵……”后面的话她没有再说下去,不过威胁的意味溢于言表,一副“做不到你就等死吧”的样子。 然后,她不等我说话,就又伸出了三根雪白修长的手指,默默地掰下一根,冷冷道:“一,立马跪下,给我在场所有姐妹磕三个响头。” 而那二十多个女生听到她的话,立即配合地发出一阵哄笑,看我的目光也逐渐变得鄙夷起来。 “二!”八十文女生又掰下来一根手指,继续道:“或者你现在就把衣服全脱了,绕着操场跑十圈,我们也可以放过你!” “至于第三嘛——”八十文女生把最后一根手指也掰下来,拖长了语调,那双丹凤眼里微眯着,玩味道:“要是你肯做老娘我的凯子,那也照样可以饶了你。” “这,这不妥吧……”之前在我手上吃了亏的那个梁美丽从八十文女生身后走出来,对她说:“二姐,这个刘海跟我是有过节的,如果他跟了你在一起的话,那……” “放心,我有我的打算。”八十文女生头也不回,脸色依旧玩味,淡淡道:“只要他做了我的凯子,那等我腻了,自然是可以给你们也尝尝鲜的,别跟我说,你们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那个梁美丽愣了一下,随即姣好的脸立即浮现出震惊的神色,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惊喜道:“有兴趣,当然有兴趣!这小子虽然名字不好听,不过长得是真帅,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帅的男生呢!” 而身后那二十多个女生,听说可以分一杯羹,脸色也都不约而同变得兴奋起来。 别说女子不如男,其实女人本质跟男人一模一样,只不过通常男人比较直白,而女人比较矜持而已,但一旦女人也变得直白起来,那么彪悍程度就可以用恐怖来形容了。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过了一会儿之后,看我仍旧没说话,八十文女生忍不住催促了一下。 而我身后的董秀秀也把头伸了出来,好奇地看着我,似乎想知道我到底会怎么选择。 我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内心十分烦躁。董秀秀说的果然没错,这些女生对于羞辱人确实信手拈来,尤其是这个八十文女生,给出来的这三个选择,一个比一个更让人难堪。 虽然俗话说,大丈夫能屈能伸,但要我向这群嚣张的女生下跪,而且还得磕三个响头,我真做不到,哪怕是以前我最窝囊、最懦弱的时候,虽然怂,但顶多也就给她们打一顿,绝对不会下跪。第二个更是夸张,让我脱光衣服绕着操场跑十圈,到时候全校的学生都看到了,我还能在这个学校待下去吗?至于第三个,不是我矫情,我还真不像别的男生,觉得小白脸吃软饭,或者倒贴给女人,会是件很光荣的事情,相反地,还会觉得非常恶心。 说白了,这三个选择,我半个都无法接受! 见我还是没有出声,八十文女生有些不耐烦了,加重了语气说:“给你十秒钟的时间做出选择,否则后果自负!” 我看着她,终于忍无可忍,冷笑道:“选择?如果我说我一个选择都不选,而且还要对你们说一句话,你们又如何?” 八十文女生皱眉道:“什么话?” “就是这句话。”我朝这群女生高高竖起中指,大声道:“去你妈的!” 一时间,不光是那个八十文女生,就连董秀秀都睁大了眼睛,一片愕然。 随即,那个梁美丽姣好的脸就涨红了起来,指着我骂道:“小子,让你做我二姐的凯子那还是看得起你,你别给脸不要脸!少仗着自己长得帅,就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我二姐难道长得比你差吗?你知不知道追她的人都够绕着操场好几圈了!” 然后,义愤填膺的梁美丽还想接着骂,但是八十文女生制止了她,清清冷冷的脸上一片讥诮,对我道:“既然给了你活路你不走,那也怪不得我们了。”说着,独自一人走了上来,又像之前那样,上下打量着我,淡淡道:“刘海,听说你以前在五中的时候,是个窝囊废,一天被人打好几顿都是正常的,还要帮别人洗衣服打饭,像个大众小弟一样,对吗?” 我心中冷笑,意识到这女的果然开始侮辱人了,不过如今我的心境早已经彻底改变,所以她说的这些话,对我一点伤害都没有,不痛不痒。 见我无动于衷,八十文女生顿了顿,又继续道:“我还听说你以前还长得很丑,是五中里出了名的丑八怪,连你班上最丑的女生都嫌弃你,是吗?” 话音刚落,她身后那群女生立即熟稔地开始起哄:“一定是这样,看他这个冷淡的样子,应该是以前被女生欺负太多了,才对异性不敢兴趣的!” “哇,没想到他以前还是个窝囊废呢,啧啧,不仅要帮别人打饭,连衣服都得帮忙洗了,这哪里还是小弟,分明是奴隶了吧!” 一群女生七嘴八舌地开始用语言攻击我,想利用人数的优势让我无地自容,达到激怒我的目的。 不过我依旧很坦然,半点也没有被影响到。毕竟从小被人欺负到大,冷言冷语已经听得太多,早已经习惯了。 后来,八十文女生又说了一大堆我以前在五中时候的糗事,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打听到的,但是我同样置若罔闻,无动于衷。 终于,意识到没法激怒我之后,八十文女生变得烦躁了起来,突然用手指着我,脸色略带好奇地说道:“你以前是不是还有个女朋友,叫李悠然?” 我心中猛地一跳。 尽管脸上露出的反应极小,但还是被一直紧盯着我的八十文女生擦觉了,她笑容一下子变得戏虐起来,继续嘲弄道:“呵呵,真有这么回事啊。听说你那个女朋友已经死掉了?难道就是因为你太窝囊,太软弱的缘故,所以才救不了她?” “住嘴!”我的脸色隐隐有些扭曲。 可是八十文女生却半点没有停下的意思,嘲讽道:“我倒是挺好奇,你那个女朋友是怎么死的,难道是被男人给……” “我让你住嘴!” 我低吼一声,脸色陡然变得狰狞起来,右掌快若闪电伸出,抓住了八十文女生那细嫩的脖子,一用力,她的脖子就开始变形,脸色也瞬间涨红起来。然后,我把自己的脸凑上去,紧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再敢说她坏话,我立马杀你!” 第75章 张狂的消息 有些人,有些事,总是需要深埋于心的。 重新振作以后,我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走出了那时候的阴影,就连睡觉也不再做噩梦了,这让我有了些小小的安慰。 但是此时此刻,当八十文女生重新把李悠然的名字说出来后,关于她的记忆,立即开始像潮水般涌现。我才悲哀的发现,一直以来,我其实无时无刻都还在想着她,很想很想,想得,只能以自欺欺人的方式对自己说,已经把她放下了。 日光下,八十文女生的脸色已经因为窒息而涨红。 而走廊上的所有人,也因为突如其来的一幕,瞬间惊呆! 愣了有足足十几秒,当已经喘不过气来的八十文女生,挣扎着胡乱挥手之后,那个面容姣好的梁美丽才反应过来,大喊道:“对方先动手了,姐妹们赶紧上啊!” 一时间,她身后那二十多个女生立即像男生一样骂起了各种脏话,然后齐齐朝我冲了上来。 不得不说,这些女生足够团结,上来之后第一时间不是打我,而是掰我的手,想要把八十文女生救下来。一开始掰不动,于是就用指甲掐,掐我也不松开,她们只好用咬的,而且还是四五个人一起咬,一时间我条手臂都围满了人,让得我不得不把八十文女生的脖子松开,快速退后几步。 而八十文女生得救之后,由几个女生搀扶着,脸上依旧涨红,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好不容易缓过来了,漂亮的脸立即变得森然起来,指着我大喊:“给我打死他,不要再留手!” 得到了命令,那群女生立即像疯了一样,大喊大叫着朝我扑过来,我才刚刚把董秀秀往后推开,脸上就被尖锐的指甲抓了好几下,一时间火辣辣的疼痛传来,胸口也立即挨了几拳,同时脚下也传来剧痛,原来是被这些女生连着踩了好多脚。 我勃然大怒,心想老虎不发威,还真被当成是病猫了,集中着注意力,从心脏死门处调动出一大股热能,将其快速传导出去,让得整个身体立即被炽热的感觉所充斥。 然后我右脚稍微往后退,左脚却不动,站定后,让双腿和地面形成一个稳固的三脚架,随即张开双手,猛然向前发力,立即就把面前的一群女生给撞得东倒西歪。 走廊很小,也很窄,二十多个女生想要一起冲上来,总是不可能的,最多只够五六个人并排容身。而女生力气本来就比男生小,在我奋力一撞之下,她们基本没有什么抵抗力,瞬间就得被撞倒。 所以她们只能轮流着上,前面的人被撞倒了,后面的人才能上来打我,不过这样一来,她们的力量也就被分散了,一连被我撞倒了五六拨人之后,那二十多个女生可以站着的已经所剩无几,大部分已经跌倒在地,无力地呻吟起来。 当然,我也没有用拳头或者脚之类的还击,单纯的用身体把她们撞倒,顶多前面的人胸口会被撞痛,或者在跌倒的途中磕到头碰到手什么的,断不会出现重伤的情况。 而那个八十文女生也在跌倒的人群之中,不过她倒也硬气,哪怕被撞倒了两次也没有吭一声,只是全程沉着一张脸,冷冰冰地看着我,那模样就像是要吃人似的。如果目光可以杀人,估计我早已经被她杀了几十遍了。 终于,在我又把几个重新爬起的女生撞倒之后,八十文女生大喊一声:“够了,大家快住手!” 那些明显已经体力不足的女生才听话地住手。 梁美丽估计非常恨我,几次被撞的时候,她都是站在最前面的,而我脸上的几道指甲痕,也都是她的杰作,不过她当然比我更不好受,脸色苍白地扶着围栏喘气,像是受了内伤似的。 我警惕地看着这群女生,在确定她们不会再动手了之后,才将身体里那股热能收回去,然后伸手摸了摸脸,立即摸到了一手的血,看来那几道指甲痕相当深,不由得哼了一声,冷冷道:“不继续了?” 八十文女生怒视着我,似乎没想到我力气居然会这么大,牙齿紧咬着嘴唇,一副不甘心的样子,好半天之后,才憋出一句话:“刘海,你给我等着,我于梦甜不会就这么轻易罢休的!” 我恍然大悟,才意识到她叫于梦甜。 不过我半点不怕她的威胁,冷笑道:“就你们这群花拳绣腿,再多来二十个我也不怕!” 毕竟周涛跟他二十多个同伴,都让我给干掉了,我就不信这群女生的力气和凶狠程度,比男生还要大。 于梦甜看着我,高耸的胸脯不住起伏着,证明她此时正在气头上,咬牙切齿地对我说:“你别嚣张,反正你跑不到哪去,我们以后多得是机会收拾你!”说着愤然转身,对其余的女生说:“暂时放他一马,咱们走!” 二十多个女生全都愤愤然地看着我,但一时也不敢再上来,只好跟在于梦甜的身后陆续离开,很快走廊上就又变得空旷起来。 等到那群女生全都走光了之后,我才把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一时间身体各处便传来了巨大的疼痛,撩开袖子之后,手臂上随处可见青紫的掐痕,有的地方还流血了,尤其是右手,那几个被咬的地方,上面牙齿印异常醒目,已经发黑了,证明刚才那些女生一点都没有手下留情。 这时候,一直躲在身后的董秀秀走回来了,看着我双手上的伤痕,尤其是左脸那几道血淋淋的指甲印,眼里一片忧色,让我赶紧去校医室看一下,要是脸上留下什么疤的话,可就糟糕了。 可我摆摆手说不用,回去之后拿点药水擦一下就行了,小伤而已,过几天就会好。 尽管董秀秀劝了我好多次,后来还想硬拉我去校医室,但在我三坚持下,她也只好作罢。 “刘海,不好意思了,我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董秀秀郑重地对我道歉,然后迟疑了一下,又对我说:“要不你转学吧,学费我会帮你出的,如今彻底惹上了百花堂,你以后在四中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了。” “不需要转学。”我深吸一口气后,平静道:“就算这一次你没把我拉进来,刚才那个于梦甜也照样会找上门来的。” “啊?”董秀秀愣道:“于梦甜认识你吗?” “这倒没有,直觉而已。”我没有跟她说明原委,但心中却有一股仇恨升了上来。刚才于梦甜说的那些话,我就不相信是她自己打听来的,毕竟四中和五中隔着那么远,她又不认识我,怎么可能会对我的过去了如指掌?而且,对连李悠然的事情也那么的清楚,唯一的可能,就是别人告诉她的! 而这个人,毫无疑问就是张狂,因为这王八犊子早已经到四中来了,虽然我暂时还不知道他在哪个班级。 “王八蛋,竟然还敢先我一步下手了。”我低声骂了一句,心想刚才人多的时候不方便提,但有机会了一定要问清楚那个于梦甜,看看她是不是认识张狂,或者是跟他有着什么交易。 董秀秀看我自言自语的,就问我在说些什么,我没打算告诉她,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然后反问她:“你刚才说的那个百花堂是什么东西?” “百花堂么?”董秀秀愣了一下,沉吟道:“这是一个名叫张紫儿的女生所创建的组织,刚才那群女生,包括那个于梦甜,就是这个势力里的,其中张紫儿是大姐,刚才那个于梦甜是二姐,还有个三姐我忘了叫什么名了……” “这个百花堂很多人吗?”我皱起眉头,问道。 “那肯定多啊!”董秀秀脸色又变得忧虑起来,低声道:“当然,刚才那些女生只不过是百花堂的一小部分人,看着虽然挺弱的,但是她们的大姐、也就是那个张紫儿,可是一等一的厉害,前一个月有几个高三的男生找她麻烦,都被她一个人打趴下了呢,听说是练过什么武术的。” 我挑了挑眉,有些不以为意。也就是单挑几个高三的学生而已,说不上太厉害,真要打起来,我肯定能赢她。既然连大姐都这么弱,那这个百花堂除了人多之外,也没什么厉害的了。 后来,跟董秀秀又聊了一些其他的东西之后,我犹豫了一下,就忍不住问她,说你知不知道一个叫张狂的男生,在哪个班级? “张狂?”董秀秀惘然地摇头:“不认识,连听都没听说过。” 我点点头,说不认识也没关系,毕竟这人才刚转学过来一个多星期,以后要是听到这个人的消息,麻烦跟我说一声。 董秀秀说了声好,然后又跟我聊了些其他的,眼见着已经快到午睡时间了,这才互相告别,回到了各自的宿舍。 不得不说,我挺倒霉的,因为今天才是我来四中的第一天,不仅被一大群女生打了一顿,还顺带着得罪了她们那个什么百花堂,尽管不是我有心要招惹的,但以后想要有好日子过,估计是非常难了。 好在接下来的半天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午睡之后我脸上被抓的指甲痕也不见了,到书库里领了书之后,下午是正常的上课。 直到,晚上下了晚自修之后—— 当时趁着离睡觉还有一段时间,于是我独自一个人在校园里溜达了起来,想趁机多熟悉一下四中这个地方。 然而就在我路过旗台旁边的一个杂物室时,突然前面黑乎乎的楼道口里,有一条棍子迎面朝我打了过来,速度又快又急,在我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重重打在了我的头上。 啪一声,鲜血飞溅! 唠嗑一会儿 六月十二号发书至今,已经过去了一个月零七天。 首先感谢大家一路的陪伴。 其实,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以速更见长的作者,不像其他人,动辄五更,六更,甚至七更八更,毕竟人老了,脑子跟不上了,手速也不行了,别人写一章往往只需要三十分钟,可我起码要两三个小时。 每天,坐在电脑前,除了敲键盘就是敲键盘,唯有吃饭上厕所睡觉算是“空闲”时间,真正是连半点娱乐都没有。 写书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 考验耐心,考验心态,考验定力,考验一切。 我虽算不得什么大神,但写书也有些时日了,算得上是一名老鸟,心态和脾气较之当初都有了很大的改变。诚然,脾气和心态是变好了,但不代表就没有脾气,不会发火。 是,我脑子笨,我够蠢,我手速慢,所以我更新不快,大家看书看得不爽,这确实怪我,我也从来不会为此申辩半句,被吐槽了,被骂了,也从不会还嘴。 但是,因为更新少,更新慢而骂作者,作者不会在意,然而有些读者专门加了作者QQ,复制了一大片骂人父母的话,发给作者后,然后立马拉黑,不给作者还嘴的机会——我觉得,这样就有些过分了。是作者的锅,作者来背,不是作者的锅,作者也背,但你骂我也好,找人打我也罢,哪怕实在不爽了,一天骂我一次都行,可做人总归要有良心,骂人时带上“死妈”、“婊子妈”、“你有爹妈生没爹妈教”、“你全家死光光”这样的字眼,是什么道理? 祸不及家人啊。 我总觉得,看书应该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是可以陶冶情操的,为什么不能心平气和一点,为什么要那么大的火气,为什么非要骂人,为什么骂人时,还要带上人家父母呢? 犹记得以前上初中的时候,那会儿网络小说刚流行,我们没有手机,没有电脑,都是去书店里,花钱租书看,这个看完了,又传给另一个人,一个一个传下去,后来等所有人都看完了,就聚在一起讨论着书中的情节,分析里面谁更厉害一些,哪个女子又更漂亮一些——当时觉得,那些写书的作者真是幸福,有这么多沉迷和入戏的读者。同时心里又有个懵懂的念头,想着等自己长大了,也要像他们一样,写出一些引人入胜的作品来。 可是,到了如今,我如愿成为一名作者了,也像模像样地写出了一些自认为还过得去的东西,但结果却不尽人意,收获到的总是一些骂声,而且还是一些不堪入耳的咒骂。 而看书的人,也仿佛没有了以前的那种纯真。 是时代变了,还是人心在变? 我只是芸芸众生一个普通的小老百姓,从不指望自己要变成什么伟人,对人生也没有太大的追求,我只是单纯的爱写书,想靠自己的双手,写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仅此而已。 《狼人杀》这本书,我写得很用心,平时无论吃饭还是睡觉,都在思考着剧情,甚至都有些魔怔了。虽然这本书成绩不好,看的人也不多,但总归是我的心血,哪怕写得再慢,我也会默默地把它写完,直到把当初构思下来的东西,完全呈现出来为止。 所以在这里,作者君想恳请各位大佬、大姐、各路至高无上的大神,留点余地,多点鼓励,小小的给作者一丢丢动力。当然,没有鼓励也行,但也请嘴上留情,可以不爱,但别伤害。 毕竟一大早起来,睡眼蓬松的打开QQ,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大堆骂人的话,心里总不会好受,一整天的心态也瞬间崩了。 简介上作者的QQ已经删了,以后也不会再留,各位有什么事找作者的话,直接书评区留言即可,我看到了都会一一回复的。 纵观下来,洋洋洒洒半章,虽具是废话,但也算是有感而发了。 废话不再阐述,这就码字去了,如果大家觉得上面的都是废话,那就当看了些狗屎吧。 今天不会少于三更。 第76章 找上门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棍子,没有半点留手,直接把我打翻在地。 一时间,大脑阵阵抽痛,痛得我用手抱紧了头。冷不丁看到前面的楼道口里,有一个人冲了上来,本能的就地一滚,躲开了那人再次敲下来的棍子。 “谁!” 我憋了一肚子火,单手撑着地面站起,头上被打的地方已经破了个口子,正不断往下滴着血。 黑暗中有个男生走了出来,矮寸头,虽然不算很高,但看上去很壮硕,嘴唇有点厚,样貌只能说一般,并无太出彩的地方。 见到他,我整颗心往下一沉,冷冷道:“是你!” “就是我。” 杜高将手里的棍子放在肩上,吊着眼睛看我,脸上浮现一丝狞笑,“你是不是忘记以前在五中时候的那几顿打了?” 我沉着脸问:“你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杜高冷笑道:“马上换班级,不然我手都给你打断!” 我甩了一把手上的血,同样冷笑:“就凭你?” 杜高愣了一下,随即整张脸上就变得扭曲了,二话不说迈前一步,将手中的棍子朝我脸上扫了过来。 我从心脏处调动出一丝热能,引导到左手上,竖在脸旁,硬扛了这一棍子。 只听到哐一声,我左手剧震,哪怕有热能的保护和加持,仍旧被打得疼痛无比,整个人被击退了两步。 我暗自惊讶,没想到这杜高的力量居然会这么大,比我遇到过的所有人,包括李志鹏、周涛、张狂都大,而且刚才头上被他打的那一棍子,速度飞快,虽然我没有刻意防备,但已经提前听到了动静,没想到依然没有躲开。 不过杜高比我更加震惊,他皱着眉头看我,沉声问:“你的手没事?” “也算有事吧。”我面无表情道:“反正挺痛的。” “找死!”杜高骂了一声,脸色又重新变得森然起来,再一次将手里棍子朝我打来,仍旧用了相当大力气,半点不顾人的死活。 我一边后退躲开,一边骂道:“四中管理这么严,你就不怕把人打死打残了?” “就是让你死!”杜高大怒,一棍接着一棍朝我打来,一边打还一边骂:“别以为你换了张小白脸我就不认识你了,以前在五中的时候你就想趁机搭讪唐婉琳,现在转学过来居然又跟她坐同一个座位,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我左闪右避,不让他的棍子打到,口中同样骂道:“关我屁事,老子今天才第一天来,座位都是老师安排的!” “老子信你的鬼话那才叫见鬼了!”杜高咆哮道:“一定是你为了想追到唐婉琳,故意去整容的!” 就这样,杜高一边骂,一边追,我则一边躲,一边退,不多时已经退到了身后的操场上,眼见着这厮越打越上头,好像恨不得扒了我的皮似的,气得我索性不跑了,在他又一棍打过来的时候,伸手抓住了棍子,用力一拖,连带着将他的人也给拖了过来,随即飞起一脚踹在他胸口,将他踹得倒飞出去了四五米。 “不给点颜色你瞧瞧,你他妈还真是蹬鼻子上脸了。”我骂了一声,用手抓着棍子的两端,猛一发力砸在膝盖上,将其折成了两段,远远扔开。 杜高捂着胸口爬起来,双目犹如喷火,大吼一声,又朝我冲了过来,但我没给他肉搏的机会,找准时机,一拳打在了他脸上,将他打翻在地。 这一拳用的力气相当大,打得杜高发出了巨大的惨叫,然后我还不解气,又往他肚子踢了一脚,直踢得他在地上翻滚了四五圈才停下,原本我还想把他一只手给掰断的,结果远处有个巡逻老师打着手电筒跑过来了,只好作罢,而杜高也挣扎着站起,两人分别朝不同的地方狂跑着离开。 回到了宿舍之后,我把头上的血迹洗干净,顺便把弄脏的衣服也洗了,这才躺回床上,心里非常郁闷。我真的想不明白,今天才是第一天来四中,居然就连续惹上了百花堂跟那个杜高,虽然我并没有把他们太放在心上,不过以后老是被找麻烦的话,总归不是件舒服的事。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宿舍里的十几个男生默契地朝我围了上来,人人脸上都挂着八卦的好奇,纷纷向我打听女生班上的一些事,什么哪个女生更漂亮,哪个脾气好,他们又看上了哪个哪个,让我帮忙要个联系方式,或者帮他们递封情书什么的。 但更多的,还是对我的羡慕,羡慕我运气怎么这么好,居然成了女生班唯一的一个男生,而且长得也不差,肯定大受女生们的追捧。 我正烦闷着,但又不想把人都得罪了,只能讪笑着一一回应,有什么答什么,不过对于那些诸多的请求,则通通用“对班上女生还不够熟悉”的借口给全部婉拒了,毕竟两个班就隔着一堵墙,近在咫尺,想要追求哪个女生,他们自己去要微信或者电话就行了,什么我离着比较近,递交起来更方便的都是借口,说白了,他们就是不想被老是逮住而受惩罚而已。 聊了一阵子,铃声响了,众人只好纷纷回到自己的床铺睡觉。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起来了,然后开始到操场跑步。柳生跟我说过,想要维持八门系统的运转,必须得有一副好身体,平日里那些跑步什么的锻炼只不过是基础,要想让身体强度进一步提升,还得持久进行之前的那种残酷的训练才行。 我不由得叹气,现在学校课程那么紧,基本脱不开身,所以要想再训练的话,起码得等一个半月后放寒假了,寒假虽然短,但也有二十多天,到时候训练的时候,还能顺便挣点生活费,一举两得。 跑完步之后,我到宿舍换了身衣服,这才回了教室看书自习。 不用说,看到我进来,班上那些莺莺燕燕又是一阵雀跃的欢呼,趁着唐婉琳还没有到,各自把椅子搬了过来,围着我的座位坐着,我看书,她们也看书,我写练习题,她们也跟着写,后来被弄得烦了,我只好站起来想出去透透气,结果她们硬硬把我拉住,不让我走,要不是其中一个女生说有事要告诉我,估计我早就发飙了。 只听到那名女生对我说:“小海,你是不是得罪百花堂的人了?” 我一愣,脱口道:“对呀,怎么了?” “还怎么了?”其余的女生脸上露出了吃惊的神色,说你怎么这么神经大条,你知道百花堂的都是些什么人吗? 我惘然道:“不就是些跟你们一样的女生吗?” “要是像我们一样就好了。”其中一个女生指了指我的抽屉,撇嘴道:“你看看,这把锁就是我们昨晚帮你锁上的,要是没有这把锁,估计你抽屉里的书全都得被扔掉了。”说着,把一把钥匙递给我:“呐,这是锁的钥匙,也不贵,就不用你给钱了。” 我低头一看,果然发现抽屉边沿处新装了一把锁,上面还有撬过的痕迹,锁牌都有些变形了,不过并没有太影响使用。 “谢,谢谢啊……”我看着周围这些女生,看着她们关切的目光,一时间有些感动,心里暖暖的。 “对了。”我突然想起了什么,问这些女生道:“咱们班上有百花堂的人吗?” “这倒没有。”女生们回答道:“加入那个什么百花堂的,都是些学习差的不良少女,咱们班上的尖子生都比较爱学习,才没那个时间去浪费时间呢。不过——”说到一半,那些女生们就又变得嬉笑起来,捏着我的脸说:“要是跟你这样的小帅哥谈上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这个时间咱们倒是愿意去浪费的。” 我正烦躁着她们怎么又不正经起来了,突然就就看到门外有个女生脸色苍白着跑了进来,一边跑还一边朝我招手,脸色焦急道:“不好了小海,你赶紧找地方藏起来,百花堂那个张紫儿带着人找你来了!” 第77章 张紫儿 听到百花堂的人来了,其余女生也都吃了一惊,也没心思跟我开玩笑了,急急忙忙把我拉起来,让我趁着那些人没来,赶紧从后门溜出去,躲过这一次再说。 然而我却无动于衷,看着身边这些脸色焦急的女生,觉得她们应该没有跟百花堂那些人交手过,反应也太夸张了,什么百花堂堂百花的,昨天来了整整二十个女生,不照样得在我手上吃瘪了吗? 都说那个什么张紫儿是个狠人,我就不相信她能比那个于梦甜强到哪儿去,小娘们儿而已,还能翻天了不成? 想到这里,我更坚定了不走的决心,就这么定定站着,反正已经彻底惹上了那个什么百花堂,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还不如趁着今天直接了结更好。 伴随着教室里一声慌乱的尖叫:“她们来了!” 一群人数约在十个左右的女生团体出现在了门口外,其中,除了昨天遇到的那个梁美丽,还有那个八十文女生于梦甜,以及一名身穿紫衣、扎着丸子头的陌生女孩儿。 紫色的运动上衣,紫色的棉质运动裤子,头发不知道是营养不良还是染过,微黄,但却比黑发更能把原本就白皙的皮肤,衬托得更加水嫩。 看着这个一身紫色打扮的女孩儿,我有了一瞬间的惊艳。 淡淡的柳眉,娇小却不失挺拔的琼鼻上,是一双明亮的眼睛,偶尔眨一下,眼珠子乱转着,好像时刻都在打着什么鬼主意;而嘴里则不知在嚼着什么,被冻得微红的腮帮子不住一动一动间,总会把雪白的牙齿露出来,衬托得那嘴唇更加的红润。 毫无疑问,这个紫衣女生,有着足够跟李悠然媲美的颜值,评分能够达到整整八十五文之高。 这么久以来,能给我惊艳感觉的女生只有三个,除却陈雨和李悠然,就剩下这个紫衣女生了,虽然三人颜值分数差不多,但却又是截然不同的三种风格。 陈雨是温柔型,一颦一笑间总能温暖人心。尤其是笑容,哪怕是陌生人,也能从中品出柔和的味道来,可以给人极强的感染力。 李悠然是清冷型,总是微抿着嘴唇,平日里对待谁都是一副凶巴巴的模样,连举手投足也散发着拒人千里的寒冷,但只有我才知道,那个恶女从来都只是刀子嘴豆腐心,外冷内热。 而眼前这个紫衣女生—— 我仔细打量起她,看着她带着一群女生堂而皇之的进来,双手揣着衣兜,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教室,期间还用嘴里的口香糖吹了个泡泡,“啪”一声胀破后,又重新嚼了起来,给人一种顽皮孩子的感觉。 我皱起眉头,心说难道这个紫衣女生就是那个张紫儿?并没有传闻中那么凶神恶煞啊,那张俏皮的脸横看竖看都是都是那么的人畜无害,娇小的身体瞧着也没有一米七,顶多一米六八,足足矮我大半个头。 可跟我不同的是,在这个紫衣女生出现后,班上的女生都不约而同地往后退开,好像看到了什么瘟神似的,对方走前一步,她们就一定会后退一步,脸上是压抑不住的苍白惊慌。 很快,紫衣女生已经来到了我面前,而梁美丽和则于梦甜则分别立于她身后两边,其中于梦甜还好一些,梁美丽则满脸怒容,指着我大声说:“大姐,这个男的就是刘海,昨天把我们的姐妹打得好惨,可嚣张了!” “大姐?”我皱起眉头,看来我猜得没错,这个紫衣女生果然就是张紫儿了。 紫衣女生歪着头看我,额上有一缕微黄的发丝垂下,被她用雪白的手指撩开,破天荒地冲我笑了笑,然后朝我伸出手,用一种奶声奶气的声音打招呼道:“哈喽,小帅哥,我叫张紫儿,可以交个朋友吗?” 听到她的话,我睁大了眼睛,有些惊呆了,怎么她不是来找我算账的吗,这交朋友搞的又是哪一出? 我本能地警惕起来,觉得对方是想耍阴招,但怎么看这个张紫儿的眼睛都是清澈的,一点杂质也没有,嘴角挂着浅浅的笑,而伸出来的手也是白白嫩嫩的,并没有可以对我造成威胁的东西。 我心中打着鼓,足足看着面前这只小手半分钟,才迟疑了一下,将它握住。入手处一片温暖,像儿时跟陈雨下河捉鱼时,脚下绊到的水草,柔柔软软,温玉一般。 我虽然很疑惑,但是看着张紫儿友好地笑着,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却又莫名的感到有些亲切,对她的警惕也就慢慢放下了。 毕竟,我也不是真的想跟这个百花堂为敌,如果能够化干戈为玉帛,那也不失为一桩美事,各自都能够省去不少麻烦。 似乎因为天气冷,张紫儿跟我握了手之后,又放回了衣兜里,然后继续歪着头看我,莫名其妙地说:“吃苹果吗?” 随即不等我回答,就从另一边裤兜里,拿出了一个拳头大红彤彤的苹果,径直举到我面前,笑嘻嘻道:“来,咬一口。” 我不明所以,看她不想开玩笑的样子,而且这苹果看上去干干净净的,闻着非常香,犹豫了一下,忍不住就轻轻咬了一口。 “甜吧?” “甜。”我由衷道:“真甜。” 张紫儿嘿嘿一笑,把苹果抽回去,盯着我咬过的地方,默默点头道:“不错,牙齿看着白,牙齿印也很整齐。”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巾,将嘴里的口香糖吐出来,用纸包好,随手往后一扔,准确无误地落在了讲台旁边的垃圾桶里。然后她仍旧看着我,但却把那个苹果放在了嘴下,用力在上面咬了一口,不仅咬的是我刚才咬过的地方,而且还咬得非常用力,将我咬过的那个小口子完全盖过。 “嗯,确实甜。”张紫儿含糊不清地说着,又把苹果给我举了过来,挑了挑下巴道:“我有点饱,吃不完,咱们一人一口分了吧。” “一人一口?”我嘴角一阵阵抽搐,不光是张紫儿身后的那些女生,就连教室里的同学也都看呆了。 “怎么不吃,嫌弃上面有我的口水吗?”张紫儿看我没有反应,一副“你有没有搞错”的表情,奇怪道:“别这么见外呀,你的口水我不是已经吃过了吗?来,吃完了咱们就是好朋友了。” 我看她说得很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尽管内心很抗拒,但还是硬着头皮,在张紫儿咬过的地方边沿处,轻轻啃了一口。一时间,苹果的香味夹杂着轻微的口香糖香味,沁然入鼻。 然而张紫儿却不满意,皱眉道:“大口一点!” 我只好又咬了一大口,机械性的嚼着。 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大红苹果就这么让我和张紫儿一人一口吃完了。 整个过程,我脸上都是滚烫滚烫的,不用说已经红了,不知是尴尬的,还是那么多人看着,给紧张的。 张紫儿将苹果心扔进了身后的垃圾桶里,拍着手,好像完成了一件了不得的事,转头看向我,仍旧是那副俏皮的样子,笑嘻嘻道:“好了,苹果吃完,咱们就是朋友了。刘海是吧?看你长得这么帅,给你一个吻我的机会。” 我心中一跳,涨红了脸道:“吻?什么吻?” “你不会还没有跟人亲过嘴吧?”张紫儿一副古怪的模样,随即走上前来,两只手抱着我的腰,居然主动把脸凑了上来。 而我的身体在被她触碰到的那一刻,变得僵硬无比,随着一阵香风袭来,张紫儿的脸便已近在咫尺,红红的嘴唇轻轻努着,像一朵淡红的鲜花,朝我嘴唇印来。 我大脑“轰”的一声,变得一片空白,本能的想拒绝,但偏偏身体却一动也动不了,只能任凭她双手在我身上不断摸索着,在周围人那些惊诧的目光下,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下去。 好在,张紫儿的嘴唇在即将印上我嘴巴的时候,突然又改了方向,变成在我脸上轻轻点了点,这总算让我大松一口气。 不过,还没等我把提着的心放下来,就又听到张紫儿伏在我耳边,用小奶猫似的嗓音轻轻说:“小傻瓜,你上当啦!” 听到她的话,我大吃一惊,空白的大脑短暂性的恢复了正常,立即想要把她推开,可稍微一用力才发现,我的双手居然动不了,偏头一看,就看到两只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被固定在了身后的墙上,让得我整个人呈大字型地紧贴着墙壁,而张紫儿则退后两步,朝我露出一个“奸计得逞”似的笑容,右手举着一个小瓶,笑眯眯地说道:“518瞬间胶水,味道不错吧?” 第78章 羞辱 我中计了! 而且中的还是最让人不齿的美人计! 我脸色涨红,用力抽着双手,却抽不动,手臂后面的衣服被涂上了胶水,跟墙壁紧紧黏在了一起。也不知道那个518瞬间胶水是什么成分,居然眨眼间就凝固了。 我穿的是一件灰色的帆布外套,虽然不贵,但很结实,在拉链抽不出手去拉开的情况下,想要用蛮力去挣破,基本不可能。 而看到我被固定在了墙上,梁美丽跟她身后的一众女生立即欢呼了起来,大喊大叫道:“真不愧是大姐,居然把这个呆子当猴一样耍了!” 就连于梦甜也眯着那双丹凤眼看我,嘴角浮现一丝快意的冷笑。 “行啦,你们跟他有什么仇的,赶紧去报,不然等下要上课了。”张紫儿头也不抬,施施然坐在了我的座位上,双手托着脸,饶有兴趣看着我,临了还不忘补充一句:“我这里还有半瓶瞬间胶,你们把他的脚也给黏住吧,不然被挣脱了就不好了。” “大姐英明!”梁美丽得意的笑了起来,从张紫儿手里接过那瓶胶水,指挥身后两个女生按住我的脚,然后把胶水涂在了我裤子背面,尽管我剧烈挣扎着,但两只脚一边一条被人抱着,也挣扎不起来,最终连双脚也被强力胶给黏在了墙上,彻底的动弹不得。 忙活完了,梁美丽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姣好的脸上浮现一抹冷笑,问张紫儿道:“大姐,现在可以动手了吗?” 张紫儿打了个呵欠,默默翻着我的书,头也不抬的说道:“打吧打吧,抓紧时间。” “是!”梁美丽答应了一声,看向我的目光已经变得残忍了起来,走上前,二话不说就朝我脸上抽了一巴掌,“啪!” 清脆的响声下,我的脸立即火辣辣的痛了起来,尽管憋了一肚子火,但因为受制于人,只能把愤怒深藏着,不发一言。 毕竟落得这个下场,全是我咎由自取,定力不够,居然被一个小娘们儿诱惑了,怪不了谁,说一堆废话反而更让人看不起。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从来不怎么近女色的,没想到也会着了那张紫儿的道,足可见这小女生有着过人之处。 就在我暗自懊恼间,梁美丽又往我脸上打了一巴掌,同样的力道,同样火辣辣的痛,可我依然不发一言,只是恶狠狠地看着那个张紫儿。 “我就不信你这么能忍!”梁美丽火了,在一众女生的目光下,左右开弓,开始左一巴掌、右一巴掌的往我脸上抽,抽了足足有二十多掌,抽得她的手都麻了,而我的脸也肿了,可我还是一声也没有吭。 “嘿,你还挺硬气呢。”梁美丽惊异地看了我一眼,随即挽起袖子,还要接着抽,可是这时候旁边的于梦甜制止了她,冷冷道:“行了,你先退到一边,换我来。” 正打得兴起的梁美丽被突然换下,难免有些不满,但也只能哦了一声,乖乖退了回去。 于梦甜走到我面前来,那双丹凤眼微微弯了弯,冲我露出一个冷冰冰的笑容,伸出手,将我嘴角的一缕鲜血擦拭掉,啧啧道:“瞧瞧你,像条可怜虫似的任人摆布,周围可有很多你的同学看着呢,是不是觉得很丢脸呢?当然——你也不用心存侥幸,门口外面有我们的人在望风,而且你班上的女生也不敢去通风报信,因为她们知道那样做的后果的,你就乖乖认命吧。” 顿了顿,于梦甜看我仍旧沉着脸,语气放缓了一些,用手摸着我的脸,眼含深意道:“不过,你要是答应做我一个月的便宜凯子……我倒也可以替你向大姐求求情,放你一……” 她话还没说完,我已经呸的一声,吐了她满脸的血唾沫,于梦甜愣了一下,默默用手指在脸上捻了一点血沫放进嘴里,轻轻允着,轻笑道:“果然长得帅,连口水都是香的,难怪就连大姐都没有嫌弃你呢。” 只是说完这句话后,她的脸色就彻底的阴沉了下来,丹凤眼里露出了刻骨的寒意,随即重重一拳打在了我脸上,接着又是第二拳,第三拳……一连打了十几拳,我整个脸已经面目全非,又痛又麻,鼻血不断往下流着,滴在了地上。 班上的一些女生已经不忍心看下去,纷纷背过了脸,有两个还哭了起来,只是碍于百花堂的人在,不敢哭出声。 看来,百花堂的恶名确实已经在她们心中根深蒂固,我确实轻敌了,导致在阴沟里翻了船。 自从经过柳生的训练之后,我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打,半点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于梦甜又往我脸上打了十多拳,终于打累了,气喘吁吁的笑道:“瞧你,都被打成猪脸了,很痛吧?痛的话就叫呀,不丢人的。” 我吃力的抬起头,看着她,眼里露出无声的冷意。 于梦甜也不在意了,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我甩了甩肩,没把她的手甩掉,也只好作罢。就看到于梦甜叹了口气,伏在我耳边,用非常轻的声音说:“唉,小帅哥,我是真的好喜欢你啊,你不知道你已经离死不远了吗?” 听着她蕴含深意的话,我猛地睁大了眼睛,咬牙切齿道:“你果然认识张狂?!” “对,我确实认识。”于梦甜冷笑道:“想知道他在哪里么?求我呀!” 然后她看我脸色变得铁青起来,又轻笑道:“当然,我知道你肯定拉不下脸的,你要是真求我,我反而看不上你了。” “我倒是挺好奇你那个女朋友是什么样的女孩儿。”于梦甜看着我的眼睛,问道:“能跟我说说她的事么?” “滚。”我深沉地看着她,厌恶道:“你没有了解她的资格!” 于梦甜愣了一下,却也不生气,掏出一条手帕,给我一点点地擦拭着脸上的血迹。 “你俩在说什么悄悄话呢。”一旁的张紫儿兴许是无聊得慌,站了起来,伸着懒腰道。 “哦,没有,就是我问他有没有兴趣做我男朋友而已。”于梦甜毫不掩饰,直白道:“毕竟这么帅的男生,可不好找了。” 张紫儿挑了挑眉,啧啧道:“二妹好眼光,这小傻瓜确实长得不赖,连我都有点感兴趣了呢。不过既然你抢先一步,那就让给你吧。”顿了顿,她又问:“那他答应了吗?” “没答应。”于梦甜无奈道:“还拒绝得很干脆呢。” “那怎么行!”张紫儿惊道:“敢不给咱们百花堂的姐妹面子,这样的男人可得好好教育教育,来人啊!” 张紫儿看向梁美丽身后那群女生,高声道:“姐妹们,现在是发扬我们百花堂宗旨的时候了,遇到不听话的男人,咱们该怎么办!” “羞辱他!”那十多个女生齐口同声回答道,就看到张紫儿用手指了指我,大声道:“那还不快去?” 得到了命令,那群女生立即雀跃着扑了上来,将我团团围住,有的打我的脸,有的锤我胸口,还有的居然还准备了内、衣,不知有没有洗过的,就这么放在了我头上。 我紧闭着双眼,在这股巨大的屈辱下,气得浑身发抖。 我堂堂七尺男儿,被男人欺负就算了,连一群娘们儿也这么羞辱我,还让不让我活了! 我涨红着脸,将一大股热能从心脏处调动出来,沿着八脉顺行,直接开启第一个门,让得全身瞬间充满了力量。 “张紫儿!” 在强烈的怒火下,我大吼一声,以后背为支点,双手猛然往外发力,哗啦一声,连带着整片墙漆都给拔落下来,然后下身也故技重施,又是剥落掉一大片墙漆,总算把身体从胶水的控制中解放了出来。 四肢得到了自由,我也不管其他,心中恨意巨大,像饿狼似的朝张紫儿直扑了过去。 第79章 其实,我之前要是想睁开,却也可以,但我不知道会不会因此而胀破衣服,教室里这么多人,赤条条的暴露在那么多目光下,丢人程度可不比让百花堂那些女生羞辱来的低。 原本我想着只要百花堂的人不要那么过分,打的话就让她们打一顿,毕竟大丈夫能屈能伸,暂时先忍耐,等以后有机会了再报仇也不迟,谁料那些女生实在欺人太甚,居然还把内衣罩在我头上,这让我心底的怒火瞬间到达了临界值。 好在,身上衣服质量还算好,并没有被撑破,剥落的反而是墙漆,避免了更加丢脸的下场。 而在场所有人都没料到我的力气会这么大,看到我挣脱之后,一时都惊呆了,而我也没理会其他人,径直朝张紫儿扑了过去。 说到底,让我受这顿侮辱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小娘儿,而且擒贼先擒王,要是把她这个百花堂的大姐先收拾了,也能给其他人造成一定的威慑力。 从挣脱之后到直扑过去,前后不过几秒钟,我脑中已经转换了数个念头。 张紫儿离我不过两三米远,我一个箭步已经来到了她面前,当然,我从没真正意义上的打过女人,所以有着一定顾虑,并没有用拳头,而是一巴掌朝她脸上扇去。 如今我身体里炽热感正盛,别看这巴掌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但一般人挨上的话照样得受伤,轻则半边脸肿好几天,重则失聪都有可能。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张紫儿的反应能力极强,她虽然同样震惊我居然可以从墙上挣脱下来,但当我手掌扇过来的时候,她头部轻轻往后倾出,动作看似缓慢,实则极为灵活,险之又险地把我的手掌躲开。 一击不成,我有些意外,但也没想太多,迈前一步,直接来到我那个座位旁边,离着张紫儿已经不过半米,对着她的脸又是一巴掌扇过去。 张紫儿站在两个座位之间,空间窄小,避无可避,只好双手护在面前,被我一掌打得仰面倒在了身后的桌子上,不过让我感到震惊的是,她的身体像水草似的,尤其是腰部,柔韧度非常高,后背躺在桌面,脚却还站在地上,整个人轻松地往后折成了七十五度角。 人体受脊椎骨的限制,只能单方向的向前弯腰,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像张紫儿这种可以大幅度往后折腰的情况,不仅我从没见过,更是连听都没听说过! “你那么用力干嘛,打疼我了!”张紫儿躺在桌子上,对我怒目而视。 “我管你去死!”我勃然大怒,看她还气定神闲的样子,知道刚才那一巴掌对她又造不成什么伤害,忍不住伸出手,揪住她的小腹处部分的衣服,用力一拉,想把她拉回来。 当时也没想太多,就觉得以我的力量,应该可以轻松把她拉回来,然而我低估了张紫儿的力气,这么一拉之下,不仅没把她拉起来,反而把她紫色运动外套给扯得绷直了。外套本就宽松,在外力作用下,更是胀得像被风吹鼓起来的帆一样,而我正对着她,虽然不是无心的,但角度却刚好可以将她衣服下的景象全部收入眼中。 一时间,看着她衣服下只穿了一件白色的紧身背心、紧紧包裹着那条盈盈一握的腰,极细,柔弱无骨似的,哪怕此刻正呈七十五度角往后折着,仍旧不失美观,并无半点骨头嶙峋的刺眼感。 我睁大了眼睛,心说这根本不可能,寻常人折腰成这样,无论多胖的人,肋骨也起码得突出来,断不会像她这样,纤细的身躯看不出丝毫的骨感,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根本就没有脊椎骨的! 不过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我就立即否决了,人要是没有脊椎骨,估计连活着都是一件难事,更别说是站着了。 张紫儿看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衣服下面看,羞得脸都红了,双手一顿乱抓,也不知道从哪抓来几本书,狠狠朝我扔了过来,嘴上娇骂道:“混蛋,臭流氓!” 本来我正疑惑着她的腰到底是什么回事,冷不丁听见她骂我,视线不由得就上移了几寸,立即看到了她在近乎透明的白色紧身衣下,有一条布巾像皮带似的缠在她胸口处,尽管缠得有点紧,但依旧看得到那处地方鼓鼓囊囊的。 我惊得立马松开了手,脸上火辣辣的滚烫,下意识想道歉,但立即又意识到:不对,我是要找她算账的啊,我们之间可是仇人,虽然我无意中看到了一点不该看的东西,但跟百花堂那些女生羞辱我的程度相比,算个屁! 想到这里,我又大喝一声,干脆把自己跟张紫儿相隔着的那张桌子给掀翻到一边,再次朝她伸出了手去。 可是张紫儿却不再给我机会了,以背部为支点,就这么躺在桌子上,一双小巧的脚儿抬起,蹬在我的胸口,整个人强行借力往后翻出,双脚在半空划出一个弧度,娇小的身体便轻轻松松的落回了地面。 “小傻瓜,来打我呀!” 张紫儿这一次倒没有再躲了,反而主动走了出来,用手对我做了个“过来”的手势,而百花堂的那些女生也很配合,将她身边四周的课桌全都挪开,露出了一片半个房间大的空间来。 我沉着脸看她,看她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想不通这小娘儿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自信,居然敢挑战我? 不过既然她主动挑衅,我也没理由不接,正好还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就这样,我走了出来,站在张紫儿的对面,冷冷道:“你想好怎么死了没有?” 张紫儿瞪眼道:“你怎么跟淑女说话的,就不能温柔一点吗!” 我一阵冷笑,尽管这个小娘儿有着一双清澈的眼眸,但在吃过一次亏之后,我已经不会再被她这幅天真烂漫的样子所欺骗了。 “别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搞得好像我跟你有什么仇似的。”张紫儿摊了摊手,一副无辜的样子:“刚才我可没有打你哦,而且还请你吃了半个苹果,照理说咱们应该是好朋友才对呀。” 她不说还好,一说我更加火大,要不是她使计用胶水把我的衣服黏住,我怎么可能会被百花堂那些女生又打又羞辱的,梁美丽和于梦甜固然可恶,但她这个指挥者无疑更加可恨。 见我仍旧不说话,张紫儿顿感无趣,努怒嘴,大咧咧叉着腰对我说:“行了行了,既然你都不当我是朋友,那我也不对你手下留情了,赶紧过来吧。” “来就来!”我暗骂一声,一闷头就朝她扑了上去,心里打定主意,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将她拿下,给那些百花堂的女生一个震慑才行! 这样想着,我又从心脏死门处调动出一股热能,并迅速传导出去,让整个身体都处在炽热而涨实的状态之中,充满着力量。 眨眼间,我已经来到了张紫儿的面前,对于这样一个恶魔少女,我当然不会再像刚才那样留手,很干脆的一拳朝她脸上打了过去。 当然,这第一拳只是试探,并没有用太大力气。 而张紫儿居然也没有半点要闪避的意思,直到我拳头已经快要打到她的脸的时候,她才微微倾了倾头,以更快的速度将我的拳头让开。 我正吃惊着她的速度怎么比我更快,下一刻张紫儿的一只脚儿已经伸到了我胯下,穿着紫色运动鞋的脚背勾住了我的左脚,也不见她如何用力,略微往她那边一拉,我的身体就失去了平衡,仰面朝天跌倒在地。 这一跤摔得莫名其妙的,让我大为恼火,顾不得衣服被弄脏了,一翻身爬了起来。 就看到张紫儿站在我对面,脸上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左手竖为掌,右手握成拳,正对着我,笑眯眯道:“忘了告诉你啦,我可是超级厉害的呦!” 第80章 天克 张紫儿的这个笑容对我来说,无疑是极大的挑衅,气得我七窍生烟,心中狂怒不已,再也没有怜香惜玉的留手,冲上来,开始一拳接着一拳往她脸上打去。 不是我自吹,以我目前的实力,别说是一个人,就是三五个我也照样可以全部打翻。张狂够厉害了吧,五岁开始练泰拳,练了十几年,不也照样被我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然而奇怪的是,在我这些寻常人根本难以招架的拳头之下,张紫儿居然还可以灵活的进行躲避。她娇小的身体异常的轻盈,好像一片羽毛,双脚移动时也极有规律,好像是按照什么特定的步骤行走的,我每一拳打过去,不是被她躲掉,就是打在她柔软的手掌上,而一旦打在她的手掌上,她就可以借力往后退出半步,将我的力气完全卸开。 我憋了一肚子火,低吼一声,双拳以更为迅猛的速度,向张紫儿的头部、肩膀、胸部、小腹等地方攻去,每一拳都用尽了身上的力气,呼呼作响,又急又快。 张紫儿也知道躲不过去了,一改刚才退让的模样,两只小手手掌摊开,正面迎上我的拳头,主动接起招来。 一开始我还很不屑,觉得这小娘儿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硬接我的拳头,然而当我的拳头落在她手掌上、却好像打在了棉花团中,轻飘飘的,一点着力感都没有的时候,我开始震惊了。 张紫儿的速度并没有多快,甚至我每一次拳头打来,她都没有办法躲开,看似只能被迫用手掌去抵挡,但却又偏偏能够巧妙地把我的力气化解,我进,她就退,反复几十次,愣是半点也伤不到她。 我有些气喘,却顾不上歇息,改直拳为勾拳,左右开弓的往张紫儿身上招呼。 面对我这些凌厉的攻势,张紫儿只是淡淡一笑,同样更改了招式,双手以勾、挂、格、挡为主要防御基础,同时身体保持着刚才的轻盈度,在抵挡我攻击的期间,居然还能用借力打力的方式,进行回击。 何为借力打力? 就好比我一拳往她肩膀打过去,她会伸出双手来,轻轻抓着我的手腕,顺着我拳头的力量而去,而当我的拳头快要达到极限距离、旧力已失,新力未生的时候,她的双手就会改变位置,一手迅速移到我手背处,一手放在我的手肘上,略微一发力,就顺着我前冲的力气,反把我的拳头改变了方向,呈弧形打了回来。 这个过程就好像在打乒乓球,我的力量是球,张紫儿的双手是球拍,球弹过去之后,总会被她软软地拍在球桌上,再向我弹回来。 我使用的力气越大,被她巧妙弹回的力气就越大,好几次拳头都狠狠打在了自己的胸口或者肩膀上,钻心的疼痛。 终于,在挨了自己好几下拳头之后,我退后了几步,只觉得胸口气血翻滚,又痛又闷,说不出的难受。 “嘿,怎么啦?”张紫儿仍旧吊儿郎当的模样,说这还俏皮地冲我吐吐舌头,挑衅道:“继续来呀!” 我捂着胸口,眯起眼睛看她,沉声问:“你使用的是什么功夫?” 张紫儿冲我做了个鬼脸,嬉皮笑脸道:“略略略——不告诉你!” 我气坏了,大吼一声,又冲了上去,不过这一次我没有再出拳,而是改成脚踢,毕竟脚不像手,可以弯曲着打回来。 这样一来,张紫儿那种以力打力的方法果然不再好使,只能用双手抵挡我的攻势,然而她不知道我腿部的力量比拳头更大,踢了不过五六下,她已经抵挡不住了,在低头躲过我一脚之后,顺势就地一滚跟我拉开距离,怒声道:“你耍赖!哪有人像你这样的,腿长了不起啊!” 我好不容易让她吃了点亏,心情总算好了些,忍不住哈哈一笑,快意道:“你个小娘儿刚才不是挺嚣张的吗,再给我横一个试试,看老子不把你……” 结果话还没说完,冷不丁就看到张紫儿冷着一张脸,主动朝我冲了过来,我下意识的往她挥拳,被她堪堪躲开,随即整个人溜进了我怀里,紧接着,就感觉到右脚被人踢了一下,力道虽然不大,但已足以让我失去平衡,加上挥拳出去的时候,身体前倾,张紫儿就用她的肩膀顶着我肢下,用了个以力借力,一下子把我摔翻在地上。 我懵了一下。 但立即又反应了过来,从地上爬起,大吼着朝她扑过去,左摆拳、右勾拳、脚踢、不顾一切的朝她打着,然而刚刚已经浪费了不少力气,加上身上还有被百花堂那些女生打出来的伤,体力耗损严重,速度比一开始慢了很多,所以每一次的攻击又被张紫儿仗着身体小巧给躲了过去。 而最好的一次,也只不过是用左摆拳扫在她束起来的头发上,胶圈脱掉,一头黑发立即披散了下来。 见我动作明显变慢,张紫儿嘿嘿一笑,开始展开反攻。 她不跟我正面打,而是运用技巧躲开我的攻击,然后从各个角度寻找到我的破绽,不是将我绊倒,就是抓着我的手把我反摔在地上。 我也不是傻子,吃了这么多亏,总算也看出来了,她刚才以力打力的那些招式,应该是太极拳,而现在用来把我摔倒的这些,则是柔术! 我内心惊骇无比,看不出来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娘儿,居然会两种武术,果然能让整个高一年级女生闻风丧胆的百花堂大姐,并非是浪得虚名的。之前柳生给我训练的时候,也提醒过我,世间万物逃脱不过相生相克的定理,其中我的攻击以刚猛著称,注定会被一些以柔为进的功夫所克制,而想要战胜它们,在力量无法处在压倒性优势下,只能尝试跟它们同化。 当时他说得太深奥,我听不懂,直到此刻遇到张紫儿之后,我懂了。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张紫儿又准备过来把我摔倒的时候,朝她脸部虚晃一拳,等她下意识躲避的过程中,身体平移一小步,张开双手,正面将她拦腰抱住,抱得紧紧的,再也不肯放开。 张紫儿没料到我会来这么一手,顿时俏脸一片绯红,不仅急了,明眸里还出现一丝怒色,气得往我脸上打了一巴掌,大骂说臭流氓,给我把手放开! 一直被她压着打,我本就一肚子火,此时被她骂了,更是火上加火,干脆把她翻了一个身,重重在她挺翘的屁股上抽了一巴掌,怒道:“让你骂我,这次我还真就耍个流氓给你看!”说着,在她的尖叫声中,又用力抽了一巴掌。“啪!” 那么多人在旁边看着,张紫儿简直羞愤欲死,美丽的脸上终于浮现出点点寒意,忍无可忍地掐住我脖子,然后将我推倒在地上,不顾形象的一通乱扇,又打又抓的,我也掐住她的脖子,两个人彻底放开了,在地面上翻滚着,偶尔我在上,偶尔又被她翻回来,如此反复五六次,都已经筋疲力尽。 最后仍旧是我的力气压了一筹,掐着她的脖子,把她压在身下,说你服不服,不服我现在就把你衣服剥了,让你这个百花堂的大姐彻底曝光! 张紫儿往我脸上呸了一口,怒道:“臭不要脸,下流!” 我咬牙切齿,说我下流?我下流的话就不会容忍你到现在!好你个小娘儿,搞美人计是吧,找人打我是吧,今天我非要你付出代价不可! 说着,我抓住她的衣领,用力往下一撕,刺啦一声,她那件并不厚的运动外套就被我从胸口处扯破了一个口子,露出里面被布巾裹住的浑圆,同时在那件紧身衣下,黑色的文、胸也依稀可见。张紫儿尖叫一声,彻底慌了,一把抱住了我,用我的胸膛挡住她胸前大片春光,不想让外人看到。 这小娘儿又惊又怒,双目几欲喷火。在我耳边骂了声王八蛋,然后一口咬在了我肩膀上,痛得我咧着嘴,也火了,同样在她白嫩的肩膀上咬下去,两人都不愿意放手。而且越来越用力,很快就都流出了鲜血。 我们就这样抱着,互相咬在一起,痛得入骨,却又谁也不肯先放手,好一会后。她才含糊不清的用鼻音说:“你个臭流氓,放不放开!” 我也照样用鼻音回敬:“不放,打死也不放!要放也是你先放!” 张紫儿气昏了头,喉咙里发出了恼羞成怒的吼声,干脆咬得更用力了,牙齿直接陷进了我的肉里,痛得我发出一身沉闷的惨叫,同样咬得更加用力,这让得张紫儿的脸色一片惨白,光洁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百花堂那些女生只能眼睁睁在旁边看着,虽然焦急,但一时也不敢上来帮忙。 就这样,我和张紫儿互相咬了一会儿,终于有些筋疲力尽了,她也不得不率先求和,用鼻音说:“这次算你狠,赶紧放开我,今天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了!” 我心中冷笑,用鼻音回答道:“今天的事不计较,那昨天的呢,放了你的话,你明天是不是又来找我麻烦了?” “不找了,明天不找,以后也不会找!”张紫儿急道:“只要你松开,那咱们之间的矛盾就算两清,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我不信!”我寸步不让道:“除非你立字据!” 张紫儿气坏了,胸口重重起伏着,却对我又无可奈何,只能挣扎着从一边的地上捡起一个练习本,还有一支笔,就这么用手拿着,快速写了一会儿,再把练习本从下面递给我,用鼻音说:“写好了,你看一看!” 我把练习本递过来,只见得上面潦草的写了一行字:今我张紫儿跟刘海之间的矛盾一笔勾销,以后井水不犯河水,立此为证! 我嗯了一声,觉得差不多了,就又把练习本递回给她,用鼻音道:“你再往上面画个手指印,不然我不相信你。” 张紫儿没办法,只好用拇指在我肩膀上的伤口沾了些血,摁在字据上,然后再交回给我。 “行,老子姑且信你一次,希望你这个百花堂的大姐不要言而无信。”我哼道:“我数三声,咱们同时松嘴!” “一、二……” “三!” 三字刚落,我和张紫儿就各自把嘴松开了,然后默契的把对方用力一推,自己则退后几步,下意识看了一眼被咬的地方,嘶——极深的一个伤口,牙齿印清晰可见,还不断又鲜血流出,简直是血肉模糊。 我用手捂着伤口,想要站起来,结果还没站稳呢,就看到脸色苍白的张紫儿又朝我挤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字据上面只说了我跟你的矛盾两清,但你跟我百花堂的恩怨呢,还在的吧?” 第81章 邀请 听到张紫儿的话,我猛地退后几步,警惕地看着她,心里懊恼自己果然还是太天真了,这小娘儿一肚子坏水,刚才就应该咬着不松,活活痛死她。 张紫儿的运动服刚才被我硬撕开一道口子,如今已经找一个手下要了件外套披上了,而周围那些百花堂的女生也在虎视眈眈地盯着我,大有一言不合立即上来围攻我的架势。 不过,盯了我一阵,张紫儿却破天荒的没有找我麻烦,淡淡道:“算了,我们走。” 一边的梁美丽急道:“大姐,我们真要这么放过他吗?” “当然不是。”张紫儿瞥了我一眼,挑眉道:“只是现在没时间了,等有机会再收拾这个小傻瓜也不迟。” 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了一连串急促的预备铃声,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意识到是快要上课了,再耽误下去,老师来的话,会对她们很不利。 “咱们走。”张紫儿用手捂着肩膀,雪白指间还有着鲜血汨汨流出,一边往外走一边眼含深意地看着我,脸色淡淡,看不出什么在想些什么。 而梁美丽则瞪着我,一副“算你走运”的模样,显然心里还是对我极为恼火。 很快,张紫儿带着十几个百花堂女生就出了教室,于梦甜好像故意走在最后,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我,脸色很迟疑,似乎有话要对我说。不过直到最后她也没有停下脚步,跟在人群后离开了。 等到这群凶恶的女生彻底消失后,我才无力的瘫倒在身后的椅子上,只觉得全身像散架了似的,到处都是钻心的疼痛。好在我恢复能力还算不错,脸上的鼻血已经止住了,虽然依旧肿着,但起码不会像别人那么脆弱,两拳下去,连鼻梁骨都得被打折。 班上的女生同样有些惊魂未定,纷纷过来安慰我,问我伤得严不严重,要不要去看医生,同时又帮着把教室里东倒西歪的课桌摆放好,将散乱的书本捡起,尽量弄得不让老师看出来。 那块墙漆虽然很突兀,但也不用担心,到时候老师问起的话,就说是自己是自己剥落的,反正学校的设施一般都不会太好,不乏豆腐渣工程,自动损坏的情况经常都会出现。 我坐在自己重新摆放好的座位上,接过一名女生递过来的纸巾,慢慢擦拭着脸上的血迹。有人看我被打得这么惨,就愤愤然说要不报告老师吧,百花堂那些人实在太过分了,总得找人治一治才行。 我回答说不用,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那个张紫儿不也被我咬伤了吗?就她那副小身板,回去痛上十天半个月都是轻的。 其实我是担心班上的女生会被百花堂的人找麻烦,毕竟同在女生宿舍里,老师又不能总守在下面,到时候被报复起来,她们肯定会非常麻烦。 就这样,把教室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弄好了之后,上课铃声就响了。 唐婉琳不知道有什么事,平时都是很早的,今天却等到老师快来了才到教室。然后她看我肿着一张脸,浑身衣服还脏兮兮的,吃惊得不行,问我怎么回事,是不是让杜高给打的? 我忙说不是,都是自己不小心摔的,跟那个杜高没什么关系。 唐婉琳当然不信,而且很是生气,懊恼说:“那家伙怎么这么过分,这么久以来,只要我跟哪个男生有什么接触,被他知道了,他总要把那个男生打一顿,为此我即便在女生班,也是自己一个人坐的,就怕他连人家女生都给打了。” 我奇道:“那家伙醋意怎么会这么大,他跟你有着什么关系吗?还是说,你喜欢他?” “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唐婉琳气愤道:“我就是不想再看到他,所以才转学的,谁知道他竟然也跟着一起过来了,而且还是那个老样子,让得我至今连半个异性朋友都没有。” 我皱起眉头,说这样可以算是严重骚扰了吧,你没试过报警吗? “报警?”唐婉琳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苦涩道:“算了吧,我家里跟他家关系有点复杂,不想闹得这么僵,如果他不是很过分的话,我可以忍的……” 我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总算明白怎么回事了,原来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就不在我可以管的范围内了。 “不过你放心。”唐婉琳对我道:“我中午就去找他,让他以后别再打你,如果他不听的话,我,我就……” 后面的话她说不出口了,但我想对她来说肯定是不好的事情,就让她别这么紧张,我的伤真不是杜高打的,况且他就算想找我麻烦,也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唐婉琳依然不相信,说以前在五中的时候我就被杜高打过好几次,别以为她不知道,何况现在我一身伤的,不是杜高打的还有谁? 任我怎么解释,她就是听不进去,最后也就由得她了。 一整个上午,我的精神都有些恍惚,感觉自从人变好看了,虽然会得到很多异性的青睐,但麻烦也接踵而至,甚至比以前我最窝囊的时候还要多。 无力地叹了口气,我悠悠的想,如果可以的话,我情愿变回以前那个样子,虽然不算太好看,但有着一两个人喜欢就好,不用老是被一大群女生围着,吸引众多男生羡慕嫉妒的目光。 中午放学之后,吃饭睡午觉,很正常,倒没有发生什么事。 而我脸上淤肿的地方在下午就开始消退了,到了晚上差不多已经全消,就是肩膀上被张紫儿咬的地方还没好,仍旧痛得不行,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就这样,到了晚上八点。上完第一节自修课之后,我准备到小卖部买瓶水喝,结果在下楼梯的时候,在一楼的楼道口被于梦甜拦住了。 当时我本能的警惕起来,但看到她只有一个人之后,又稍微放松了些,问她想怎么样? 于梦甜破天荒的一副盈盈笑容,好像早上她打我的那几十拳根本不存在似的,眨着那双极为好看的丹凤眼,径直道:“刘海,我想请你吃顿饭,要是你不介意的话,就现在跟我出学校。” “请我吃饭?”我愣了一下,不由得冷笑道:“准备骗我出去,然后找人揍我?” “想揍你何必专门叫你出去,我百花堂那么多人,随随便便在学校里就能教训你了吧。”于梦甜有些不置可否,淡淡道:“请你吃饭,主要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帮忙?”我皱起眉头,“你百花堂这么厉害,人又多,还有什么忙是要我来帮的?” “这个我暂时先不告诉你。”于梦甜平静道:“等出去之后你就知道了。” “那如果我说,我要拒绝呢?”我冷哼一声,直接道:“你们百花堂的女生,我一个都没有好感,鬼才愿意跟你们坐一桌上吃饭。” 对于我的拒绝,于梦甜一点也不显得意外,好像还料到了我会这么说似的,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看着四周围没人,慢慢把脸凑了过来,轻声说:“你不是想知道,那个张狂的消息吗?只要你跟我出来,并且答应帮我一个忙,我会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 我眯起眼睛看她,看着这个明显不安好心的女人,脑中思维急转。 五秒钟后,我淡淡开口道:“好,我跟你出去。” “聪明人!”于梦甜走上来,轻轻给我整理了一下衣领,笑意嫣然:“你也不用太紧张,我们算不上朋友,但是互惠互利、合作共赢的道理,你我都懂。各取所需罢了。” 第82章 鸿门宴 很多人都觉得,一般打架斗殴、翻墙外出、寻滋挑事的,都是男生,其实不然,女生也会干这些事,而且干起来还不比男生差。 于梦甜轻车路熟地带着我,翻过了女生宿舍旁的一堵墙,轻松出了学校。不得不说四中管理确实比五中严格,出去的途中我们还连续遇到了两个巡逻的老师,好在都是有惊无险,并没有被发现。 每一个学校总会有一两条出去的小路,这个丝毫不用奇怪。 之后,于梦甜带着我来到了离学校挺远的一家大排档。我知道,之所以选择这种略低档的场所,而不是去什么酒店,并非是没钱,而是大排档一般都是露天的,氛围比较好,说话也比较方便,仅此而已。 到了目的地之后,我才发现,大排档上已经有一些人在等着我了,一个是我认识的梁美丽,一个是剪着春哥那种斜刘海发型的陌生女孩子,样子酷似男生,既不能说漂亮,也不能说帅气,属于那种有一点英气的类型。 我的脸色有些不好看,看样子,这一顿饭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而且,这个大排档比较大,周围有十几张桌子,可都清一色坐满了百花堂的女生,数量不下四五十个。我心说吃一次饭需要把那么多手下带出来?看来一次十有八九会是鸿门宴了。 于梦甜招呼我在主桌坐下,左手边是梁美丽,右手边则是那个春哥发型女生,两个女的把我一个男的夹在中间,气氛说不出的怪异。 “行,现在人齐了。” 于梦甜坐在了我对面,只见得她脸上挂着柔和的微笑,丹凤眼弯弯的,不认识她的人肯定会感到分外亲切,可是我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只觉得极度厌恶。 我就这么静静坐着,一句话也没说,于梦甜也不在意,开始给我和绍在座的其他人,其中梁美丽我是认识的,不用说明,而那个剪着春哥发型的英气女生,名字叫孟蔷薇,居然是百花堂的三姐,因为这段时间家里有事,请假了半个月,今天晚上才刚回来。 彼此简单认识后,于梦甜就开始让老板上菜,然后又去搬了几箱啤酒过来,好像要大喝一顿的样子。 坐了没多久,菜上来了,桌上的其他人都默默的吃了起来,唯有我没有动筷,倒了杯啤酒喝了一大口,闷闷地说道:“我跟你们的关系,还没融洽到静下心吃饭的地步,所以有什么事的话,赶紧说吧,我还等着回学校的。” 于梦甜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悦,但还是耐着心说吃饭时候不谈论其他,有什么事咱们饭后再聊。 可梁美丽性格却比较直,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冷冷望着我,声音尖锐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也不想跟你绕圈子,所以刘海,这一次我们喊你来,其实是打算让你加入我们,不知你是什么意思?” 尽管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听到这话的时候,我还是心中一惊,看向于梦甜,冷冷道:“加入你们?这就是你要我答应你的事情?” “没错。”于梦甜抿了口啤酒,淡淡道:“这两天你的表现我们都看在眼里,觉得你在打架方面很有天赋,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所以想诚心邀请你加入我们百花堂。” 我沉着脸,沉默起来。 而那个长相英气的孟蔷薇则上下打量着我,一副怀疑的表情,用略带磁性的声音说:“二姐,这个刘海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除了长着一副好皮囊之外,我看不出他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压。” “一开始我也不相信的。”于梦甜沉声道:“不过你要是看到他以一人之力,在走廊上挡住我们整整二十多个姐妹,还有今天早上,跟大姐打得难分难解的时候,肯定会大吃一惊的。” “真的吗?那找个时间,我可得好好见识一下才行。”孟蔷薇嘴角勾起一点笑容,眼里有些跃跃欲试,但随即话锋一转,又皱眉道:“不过让他一个男生加入我们,又是为了什么呢?” “这个稍后再跟你说。”于梦甜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我,淡淡道:“刘海,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撂句痛快话吧。” 我紧皱着眉头,视线从在桌的几个女生脸上扫过,闷声道:“如果我说,我对加入你们百花堂没有兴趣,你们会如何?” 于梦甜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拍了拍手掌,身后那十几个桌子的数十名女生,立即齐刷刷的站起了身,冷冷的朝我望来。 意思不言而喻。 气氛也一时变得诡异的安静。 我想,如果换在平时,一个男人窝在女人堆里,肯定会是件相当幸福的事情,然而现在的我却感到了沉重的压抑。 百花堂的女生们全是泼辣类型的,打架凶狠程度丝毫不亚于男孩子,所以即便是我,也觉得时间非常难熬,坐如针毡。 我脸色铁青,心知现在就我孤零零一个人,跟她们起冲突不明智,只好放缓了语气说:“要我答应也行,不过你总得先告诉我,加入你们为的是什么事吧?” 听到我这么说,那个孟蔷薇也转头看向了于梦甜,似乎也很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梦甜舒了口气,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对我道:“我邀请你进来,其实是想让你帮我的忙,把张紫儿从百花堂大姐的位置上拉下来!” “把大姐拉下来?”那个孟蔷薇睁大了眼睛,吃惊道:“二姐,你……你疯了吧?” “我没疯。”于梦甜又抿了一口啤酒,平静道:“小妹你应该也知道,一直以来,名义上我虽然是二姐,你是三姐,但只要别人说起百花堂,首先联想到的会是谁?不是我和你,而是张紫儿!” “张紫儿因为长得漂亮,又是天生的性格活泼,所以无论去到哪都是最为闪耀的存在。”于梦甜略带着嫉妒说:“只要有她在,我们两个就永远也无法发光发热,永远也只会被压在她的阴影下,不是吗?” 孟蔷薇欲言又止:“这……” “只有脱离了张紫儿,我们才有机会展示自己优秀的一面!”于梦甜语气变得肃冷起来,寒着脸道:“到那时候,整个四中乃至周围的学校,绝不会只知张紫儿,不识于梦甜和孟蔷薇!” 孟蔷薇紧皱着眉头,脸上一片犹豫,似乎有些动摇了。 于梦甜见状趁热打铁道:“小妹,你不用担心,我们三个人的手下都是独立管理的,只要你我联手,人数加起来,对张紫儿只多不少,而且我们这边有刘海,群斗她不如我们,单挑也有刘海顶着,她根本一点胜算都没有!况且,只要我们把张紫儿拉下来了,到时候我成了大姐,你就是新的二姐了呀!” 最终,似乎是诱惑力战胜了理智,尽管脸色还是有些犹豫,但孟蔷薇已经明确的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说服了孟蔷薇,这让于梦甜有些喜形于色,又转头看向我,催促道:“刘海,让你加入的原因我已经说了,该说出你的答案了吧?” “你们有这么多人在,我就是不想答应也不行了呗?”我装出不情愿的样子,思维急转,琢磨着要是立刻逃跑的话,到底会不会被追上。 然而于梦甜对我的心思一清二楚,不由得冷笑道:“别想着跑了,就算你今晚能跑,回了学校之后,我们也多的是办法收拾你!。” 于梦甜这充满威胁的话刚落,外面突然就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哟,二当家的,好大威势啊。不过很不幸的告诉你,刘海我也看上了,不知道你打不打算让呢?” 我心中一惊,和于梦甜同时抬头,就看到张紫儿一蹦一跳踢着地上的小石子,连头也不抬,慢慢的往这里走来。 在她身后,跟了密密麻麻一大群百花堂的女生。 形势立马逆转。 第83章 冲突 于梦甜这一边的女生,本就有着四五十个,而张紫儿所带来的,又有着相等的人数,两拨人遥相对应,将一整条马路完全占满。 来势汹汹的样子,一个个冰冷的眼神,给人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我想,男生与男生之间打群架,很多人都见过,但是将近一百名女生站在一起针锋相对,又有多少人有幸一睹? 这个样子,就好像整整两个班级的女生在对峙着,只要有一言不合,就即将大打出手! 大排档的老板见到这种阵势,哪怕双方全部都是女孩子,却也不敢过来劝阻,战战兢兢地躲在一边,远远的看着。 张紫儿的到来,让气氛产生了微妙的变化,让得于梦甜的镇定和淡然荡然无存,包括孟蔷薇和梁美丽在内,所有人立即从座位上站起,脸上表情精彩。 让那数十个女生在外面等候,张紫儿倒是自己一个人来到桌子的旁边,施施然拿起我那杯啤酒喝了一口,朝于梦甜等几个女生说:“看我干什么?继续吃啊。放心,我没有把人都带出来,学校还有一部分呢。” 孟蔷薇似乎有什么顾忌,没说话,而于梦甜则冷冷说:“别废话了,要打还是怎么样,撂个准话吧。” 张紫儿微微一笑,拎着酒杯来到我身边,毫无形象的把手搭在我肩膀上,说行啊,二妹,我现在就给你放个话,刘海我看上了,所以你不用想着拉拢他,否则立即开打。 于梦甜脸色愠怒,沉声说:“张紫儿,你可别欺人太甚了,要知道我们如今也有五十多人,要真是打起来,我们未必就会怕你!” “我看未必吧。”张紫儿用手拍拍我的脸,奇怪道:“的确,这个小傻瓜挺厉害的,有他对付我,确实会让我很头痛,不过——他答应加入你们了吗?” 于梦甜表情一僵,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不由得沉着脸,用略带威胁的语气问我:“刘海,你到底加不加入我们?” 我沉着脸,脑子有点乱。 首先,答应于梦甜的话,我可以从她那里得到张狂的消息,这对于我来说确实挺重要的,但让我犯难的是,一旦成功把张紫儿拉下来后,于梦甜又过河拆桥的对付我怎么办?毕竟这个丹凤眼女生心机还是有的,而且梁美丽也是跟她一伙,两个人对我的仇恨,怎么也要比张紫儿对我的高,不得不提防。 唯一让我想不通的是,上午这个百花堂还是一个整体,而且还团结的一起对付我呢,没想到晚上就开始闹分裂了。不过看得出于梦甜跟张紫儿的矛盾已经由来已久,今晚不闹掰,迟早也会有这么一天的。 看我不说话,张紫儿往我脸上吹了一口香气,而后扭了扭我的脸,努嘴道:“小傻瓜,看不出来你倒成香馍馍了啊,人家现在指名点姓要拉拢你呢,你还不答应人家?” 我耸耸肩,将她搭在上面的手抖落下来,环视了一圈四周围的女生,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毕竟只要加入了于梦甜的阵营,会得罪张紫儿,而如果加入张紫儿的话,则又会得罪于梦甜,无论怎么选择,最后的结果都是坏得不能再坏。 而且,现在是在外面,没有学校的管束,一旦把她们得罪了的话,到时候起了冲突,面对着四五十个女生,我是绝对打不过的,轻则被弄残废,重则直接就挂逑了,怎么着都不划算。 一时间,我感到了无比的棘手。 最终,思考再三后,我咬咬牙做了个决定,说你们百花堂搞分裂,我毕竟只是外人,不方便搀和进来。这样吧,你们先打一架,哪个打赢了,我就加入哪个,这个回答还行吗? 听到我的话,本就底气不足的于梦甜更加急了,脸色阴沉道:“刘海,你当真是不怕死吗?我们有那么多人在,一人一口口水都能淹死你,所以你别想耍什么滑头,要么选择加入,要么我们现在就打残你!” 我无所谓的耸耸肩,说有本事你们就放马过来,只要敢动手,我立马选择加入张紫儿! 之所以敢说这种话,我是有一定底气的。因为一旦加入了张紫儿这边,那就等于成她的人了,如果我被欺负的话,她怎么着也得派人帮忙。 可谁知道张紫儿在后面踹了我一脚,把我踹得一个踉跄,满不在乎说给我滚一边儿去,你爱加入不加入,姐姐人数比你们加起来都多,你觉得我会怕吗? 我正恼火着,就听到于梦甜一阵冷笑,恼火地对张紫儿说:“你这幅目中无人的样子果然还是一点没变啊,要是我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估计一辈子都得让你瞧不起!”说着,又转头对我说:“刘海,我也警告你,你不加入我可以,但你要是敢插手进来,我一定饶不了你!” 随即,她挥了挥手,指着张紫儿大喊道:“姐妹们,为了我们的明天,上吧!” 话音一落,身后的五十多名女生立即“哄”一声冲了上来,浩浩荡荡的,大排档的桌子在混乱中,一张接着一张的被撞翻,上面吃的喝的散落一地。 我头脑一炸,二话不说往外面狂跑而去,然后就听到张紫儿也冷哼一声,发出一声命令,她带来的数十名百花堂成员,也同样冲了过来。 两大拨女生就好像沙场对垒,狠狠的撞在一起,随即辱骂声、叫喊声、拳脚到肉声,开始铺天盖地的响起。 周围这片空地,其实是两条公路的交界边,白天是摆早餐档的位置,晚上则成了做烧烤的大排档,不远处虽然是民房,但见到如此规模的群架,居民也都不敢出来,顶多只是在二楼的阳台看着。 我跑出好远,回头看到这一百多名女生在一起厮打着,不免一阵后怕,心想自己刚才就在两拨人的交界处,如果跑慢一点的话,估计现在已经在混乱中被踩成肉饼了。 别看女生们平时大多数时间都文文静静的,可一旦疯起来,简直像出闸的洪水猛兽,千万不能小觑。 我呆呆的站着,看着这场大混战,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谁说女子不如男,巾帼不让须眉这样的古话可并不是空穴来风的。 我一阵感叹,那么多的女生,本来同属着一个势力,可分裂了才不过几分钟,就已经像仇敌一样打起来了。 望着那一张张陌生而又各不相同的面孔,有漂亮的,平凡的,胖的,瘦的,都无一例外充满着怒火,逮住不是一个边的,就拼了命的去厮打,又抓又咬,尖叫声、喊打声,震耳欲聋。 在这里,女生们简直就没有半点形象可言,有的甚至连裤子都被扒下,衣服被扯烂,连bra都掉下来了,虽然显得很滑稽,却谁也笑不出来。 大乱斗之中,张紫儿、于梦甜等这些女生,都看不见踪影,不知是不是也在互相厮打着,我沉着脸,在心里问自己:要不要上去帮忙? 但随即我又苦笑起来,因为我根本不知道到底该帮哪一边。 就在我有些六神无主的时候,冷不丁看到看到大排档的另一边,出现了一队手持棍棒的黑西装,人人身材粗壮,脸上凶神恶煞,数量在20个左右,径直朝我这里狂奔而来。 一开始我还惊住了,但看到那群黑西装前面那个熟悉的身影时,心底处的仇恨与怒火,瞬间飙射而出,睚呲欲裂地大吼道:“张狂,原来是你,给我死过来!” 第84章 退无可退 张狂带着人突然出现,让我愤怒的同时又非常意外。原本以我跟他的仇恨,见面之后肯定得分个你死我活,但我看到他身后跟着一大群黑西装之后,又有些犹豫了。 想了几秒钟,还是咬了咬牙,不甘心的转身朝外跑去。 虽然,我现在较之以前厉害了很多,但还没法做到一个打几十个的程度,之前在五中的时候,之所以可以打败周涛,运气占第一,实力还是其次,加上有罗风的帮助,以及周涛跟他的人毕竟只是高中生,没有那股把人打死的狠劲,因此才能惨胜。 而张狂带来的这群黑西装则不同,我已经跟他们打过几次交道了,知道他们都是些职业打手,而且一个个身强体壮的,真要打起来,两个高中生都不是他们一个的对手。 所以,现在必须得避其锋芒,报仇固然重要,但是张狂家里有钱,手下众多,凭一腔热血单枪匹马就想干掉他,太不现实。唯有慢慢寻找机会,伺机而动才行,否则仇没报到,反倒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 尽管我奔跑的速度很快,但由于一开始迟疑了几秒钟,加上慌不择路,还没跑出多远,就被那群黑西装分成几路包围住了。 张狂气喘吁吁的跑上来,手里也拿了条棍子,阴沉着脸对我道:“跑啊,你倒是继续跑啊,这一次我看你还能跑到哪里去!” 我仇恨的盯着他,拳头紧紧抓了起来,心想这王八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带了一群黑西装过来,好像早有预谋似的? 正想着,就看到张狂仗着人多,胆气壮,将手里棍子朝我打了过来,被我躲开,然后他就狞笑,说怎么地,之前好像疯狗一样咬着我不放,现在哑巴了?还是说,已经把胆子都吓破了? 我看了一眼远处那群仍旧在厮打着的女生,又打量了一下周围的那些黑西装,淡淡地对张狂说:“也就二十来个虾兵蟹将而已,只要我想走,你觉得能够拦住我吗?” 张狂笑容残忍而仇恨:“你走不走得掉我不知道,我只清楚你今天晚上得死在这里!” 我冷笑:“放心,哪怕我要死,也一定拉上你这个垫背!” 张狂死死盯着我,那眼神简直就恨不得活活将我吞进肚子里去一样,我被他看得一阵火大,说老子又不是你男人,少他妈含情脉脉的看着我,滚! 张狂一下子火了,彻底失了那股装出来的绅士风度,大吼着摆手,说赶紧给我上,草他妈的,给我打死他! 围住我的那些黑西装立即提着棍子冲上来,我早预料到会是这个结果,所以倒也没有第一时间扑上去打,而是极力闪避他们的攻击,在人群里左冲右突,几个错闪来到张狂身边,寻了个空隙,接连打翻两个人,然后一拳朝张狂打去。 只是张狂反应能力也极强,略微一错身就避开了,而失去机会的我又重新被黑西装围住,后背立即挨了好几棍,只好就地一滚滚出几米外,再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 我知道,有这么多人在,一时半会想要逮住张狂根本不可能,只能专心去应付这群黑西装才行。 有人说,付出和收获是想等的,别人从来只看到我在打架时候的凶狠,甚至能够以一敌十,却不知道我之所以有异于常人的体能和力气,在之前那些残酷的训练下,吃了多少苦,又多少次的与死亡擦肩而过。 如今,随着打架次数增多,我也在实战中琢磨出了许多技巧,知道在被别人围攻的时候,一定不能鲁莽的跟人家正面缠斗,对方人数那么多,一个一个的上,用车轮战也能把我耗死。 所以我只能不断游走,在人群中左冲右突,遇到挡路的连打带踢扫开,偶尔身上被打了几棍子,只要在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就都不去理会,一心只想着脱身。 张狂在外面不断嘲讽我,说刘海你不是挺能打的吗,不是把学校篮球队都打赢了吗,现在怎么这么怂了?来,我就站在这里,你倒是来找我报仇啊,难道你已经忘记李悠然是怎么死的了吗! 我知道他是想故意激怒我,所以我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并不跟他搭话,仍旧在极力躲避着那些黑西装的攻击。 在这期间,我抽空看了一眼不远处,百花堂那群女生打斗声小了很多,只是各种吵杂的声音仍旧在,也不知道是分出了胜负还是准备再打一场。 这片区域,简直就成了二中学生打架的专属场所。 短短的两三分钟,我身上就挨了十几棍子,所幸没有被打到头,所以脑子还保持着清醒。唯一严重的是左手臂,同一个地方被连续打了三下,起先是剧痛,接着就变成了麻痹,也不知道伤到了哪里。 我强迫着自己冷静,不要愤怒,否则虽然能够撂倒张狂的一半手下,但自己也肯定得搭进去了。 张狂并没有出手的打算,就站在外围嘲讽我,帅气的脸上一片阴沉,说着一些刺激我的话,好让我露出破绽。 我一连支撑了六七分钟,期间右腿被人用力打了一棍,整个人摔倒在地上,我想也不想就地往前一滚,身后的地面立即被敲了好几下,我暗自庆幸逃过一劫,快速从地上爬起,灵机一动,开始朝百花堂那群女生厮打的方向狂跑而去,心想那里的人最多,最为混乱,只要跑到人堆里了,应该就能趁机脱身了。 张狂看出了我的意图,在后面一边追一边大吼,让那些黑西装不要再留手,追上了往死里打,打死的话一切后果由他来承担! 这样一来,那些黑西装就再也没了顾忌,一路吆喝着朝我追来,成片而沉重的脚步声震得人头皮发麻。 本来我这个往人堆跑的策略是最明智的,但让我没想到的是,在即将来到之前那处大排档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原本在厮打的两拨女生,此刻已经停了,而且局势还发生了巨大变化。 张紫儿居然像是处在了下风,上百个女生几乎人人带伤,有的衣衫不整,有的头发蓬乱,有的头也破了,流了满脸的血,足可见刚才混战的惨烈。 不过处境最为不妙的,是张紫儿,虽然她现在整体看上去还算好,不过却在人群之中被于梦甜、孟蔷薇、梁美丽等三人围住了,其中梁美丽嘴角有血;于梦甜肩膀处的衣服被撕开了一个口子,正用手捂着,孟蔷薇也不知道伤到了哪,脸色略微苍白。 我当然没有去帮忙的打算,不过在外围休战的那些女生,看到我身后跟着一大群黑西装来势汹汹之后,都吓坏了,互相搀扶着纷纷往一边让开,把中间的路给让了出来。 这让我一阵头痛,本来还想趁着人多混乱溜走的,但是现在她们把路让开了,不等于让我的计划泡汤了吗? 这还不算,还没等我跑进人群之中呢,身后的张狂远远大吼了一声:“把刘海给我拦下来!” 然后我就看到,正准备对付张紫儿的于梦甜,居然听从了张狂的命令,不再管张紫儿了,改成过来拦截我,而且她还指挥孟蔷薇和梁美丽也一起,三人面朝我,张开了双手,一副就等着我过来的样子,连张紫儿趁机跑了都不去管。 我一阵恼怒,心说这三个女的疯了不成,她们要对付的不是张紫儿吗,拦我算什么回事! “哈哈,小傻瓜,你可帮我大忙啦!”张紫儿一边往她那些手下的方向跑,一边朝我扮鬼脸,很是幸灾乐祸,不过她满以为于梦甜三人被我牵制住了,对身后放松了警惕,结果被包围而来的两个黑西装从后面踢了一脚,顿时发出一声惊叫,整个人向前摔倒,速度还不减,毫无形象的在地上滚了几圈,重新回到了我旁边。 而我因为于梦甜三人的拦截,也被迫停下,眨眼间就被张狂带着人追上了。 霎时间,二十多黑西装把我和张紫儿围在了中间,就听到边上的于梦甜哈哈一笑,对张狂说:“张少,我已经把刘海骗出来了,收拾完他之后,请你按照约定,把张紫儿这个小婊砸也一起收拾了吧!” 第85章 联手 张狂跟那些黑西装的出现,无疑给在场所有女生造成了极大的冲击力。女生们充其量只是些高中生,涉世未深,在心智上就跟成年人有着巨大差距,平时连老师都害怕,更别说是这么一大群既强壮又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了。 一时间,不管是于梦甜那边的人,还是张紫儿这边的女生,都惊呆了,忘记了厮打,脸上统一是又惊又疑的表情,远远退到一边,不敢上来。 而张紫儿揉着腰从地上爬起,俏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显然被刚才那两脚踢得非常痛。 我不由得冷笑:“你不挺嘚瑟的吗,人家说要打死你呢,你再嘚瑟一个看看?” 张紫儿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对我怒目而视:“你以为你能比我好很多吗?这些人本来就是要对付我们两个的,就只有你个猪脑子才看不出来而已!” 我沉着脸问:“什么意思?” “还什么意思,你不知道于梦甜是故意骗你出来的吗?”张紫儿像看傻子一样打量我,没好气道:“不然你觉得这些穿黑衣服的人突然出现,都是碰巧的?” 我皱起眉头,突然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虽然我有考虑过,于梦甜请我吃的这顿饭,会是场鸿门宴,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但我怎么也没想到,张狂居然也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带了那么多人,分明就是早埋伏好了的。 “这下可惨了。”张紫儿唉声叹气道:“要是于梦甜这三个人我还可以应付一下——”她看着周围那些黑西装,一阵愁眉苦脸:“可突然间出现了这么大老粗,别说应付了,就是想跑也难啊。” “你想死是你的事情,可别拉上我。”我沉着脸道。 张紫儿挑了挑眉,不由得往我这里挨近了些,问道:“难不成你还有办法脱身吗?” “没有。”我如实答道:“不过这些人想杀我,那也起码得付出极大的代价。” “你的意思是打算殊死一搏咯?”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吗?”我烦躁道:“反正我绝不会坐以待毙的。” “说你是猪你还不乐意。”张紫儿又往我这里挨近了一些,小声问:“来,你先给我透个底儿,要是真打起来的话,你能对付多少个人?” 我皱眉问道:“你指的是那些黑西装?” 张紫儿点了点头。 “十个八个应该可以吧。”我耐着性子道:“极限的话,十三四个也行。” “这不就得了!”张紫儿双眼发着光,压低声音道:“既然你这么能打,那干脆咱们联手吧!” “联手?” “没错,现在情况紧急,唯有我们联手了,才有机会脱身。”张紫儿轻声道:“你想想啊,我带来的人基本人人带伤,而且她们估计也很怕这些穿西装的,指望她们是不可能了,不过如果你可以拖住大半的人,剩下的几个我也可以解决掉,那么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听到张紫儿的话,我沉吟起来,觉得这个方法确实可行,毕竟我跟她交过手的,知道她八极拳和柔术相当厉害,而我们目前主要的威胁,就是这些黑西装,只要把他们全部打倒了,张狂和于梦甜这几个人,根本不足为虑。 想到这里,我咬了咬牙,说好,咱们现在抛开以往的恩怨,暂时联手,先脱身再说! “嘿,没想到你这小傻瓜还挺明事理的呀。”张紫儿显得有些意外。 “少废话了,咱们设定一下方案。”我朝张狂的方向挑了挑下巴,低声道:“看到那个王八蛋了吧?那小子就是指挥,如果有机会的话,先把他拿下,打不死控制住也行,到时候要挟他,我们也照样可以脱身的。” 张紫儿点了点头,然后像今天早上跟我单挑的时候一样,左手为掌,右手为拳,一横一竖微举在胸前,叮嘱我道:“生死攸关的时刻,你可不要藏私哦!” “不用你提醒。”我没好气的回了一句,随即低吼一声:“遁甲八门第一门,开!” 一时间,当心脏死门处所有的热能经过八门系统的第一门时,我身上的力量瞬间提高了整整十倍,身体炽热而涨实,稍一握拳,就能看到手腕处乍起的青筋。 这时候,远处的张狂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沉着脸对一群黑西装道:“赶紧动手吧,女的先打伤再活捉,男的直接打死,不用有顾忌,一切后果我来兜着!” 二十多个黑西装齐齐应了一声,然后各自手持棒球棍,开始朝我和张紫儿压了上来。 于梦甜几个女生应该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俏脸苍白着,自觉退到一边,远远围观。 而我看着那些一步一步围上来的黑西装,看着他们脸上残忍的表情,心中有些紧张,下意识往后退,退着退着,便撞到了一个柔软的身体,原来张紫儿也同样往我这边后靠,直到碰到双方的身体之后,才莫名的安定下来。 就这样,我跟张紫儿背靠着背,严阵以待。 下一刻,只听到那些黑西装大吼一声,几步迈前,高举起手中棍子,朝我们狠狠打下。 “管好你自己!”张紫儿娇喝一声,身体俯低往前一扑,仗着身体娇小的优势,不仅躲开了那些棍子,还堪堪从几个黑西装中间跃了出去。 而我运气没她好,用手护着头部,双手瞬间被敲了好几棍,痛得我大叫一声,火上心头,右脚抬起用力踹出,正中一个黑西装的肚子,巨大的力量直接把他踢出去了好几米远。 说实话,这些黑西装也就仗着人多而已,如果只有十个八个,我根本一点不虚。 不过他们人数太多也是一个弊端,毕竟我和张紫儿只有两个人,他们打我们只能分批上,一下全涌上来,很容易就会手忙脚乱。 在把那个黑西装踢出去之后,我脚步不停,跟着前冲,在他即将落地的瞬间,右手抓住了他手上的棍子,用力一拉就夺了下来。 与此同时,叽哩哐啷一阵响,我后背又挨了几棍子,打得我一阵闷痛,不由得更加火大,将刚抢来的球棍杵在地上作为支撑点,一个回马踢,又踢在一个黑西装的胸口,把他踢得惨叫着倒退出去,随即将棍子举起,跟再一次敲来的棍子打在了一起,震退他们的同时,虎口也一阵阵发麻。 这些黑西装力气是真的大,哪怕我如今已经开启了遁甲八门第一门,力气增长了十倍,跟四五个黑西装对上,仍旧觉得吃力。 不过我动作也不算迟钝,避免跟他们缠斗,整个人左冲右突,躲避攻击的同时,也用球棍进行反击,不消片刻,地上就又多了两个黑西装躺着了,其中一个当场被打昏迷,一个则头破血流着,躺在地上惨叫。 然而黑西装们毕竟是重点照顾我,人数众多,在行动的空间进一步被压缩后,他们终于找到了机会,两个人趁乱将我拦腰抱住,固定我下半身,两个人则从前面举棍朝我打下,被我用棍子格挡后,后面又出现了几个人,将数条棍子打在了我背上。 这一次他们几乎用尽了全力,打得我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干脆把棍子扔了,弯起双脚膝盖,对着抱我腰的两个黑西装肚子就是一下,同时还不忘用手肘在他们头上撞了一下,打得他们瞬间蒙了,乖乖将我松开,跌倒在一边,发出巨大的惨叫。 而我也因此被一个人在脸上打了几拳,其中一拳打在了鼻子上,鼻子痒痒的,立马开始流血。 还没来得及将流出的鼻血擦掉,头上就又被打了几棍,打得我踉跄着走出好几步,被一个人一脚踹翻在地。 我学着张紫儿的样子,就地滚出好几米,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只觉得头部疼痛难当,好像要撕裂一般。而被我打倒在地的黑西装,才不过区区五个人,一时有些急躁,心说按照这样下去,等到把所有人都解决掉,估计我也离死不远了。 就在我思维急转,打算想一个速战速决的方法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张紫儿的一声尖叫,猛然回身,就看到她娇小的身体居然朝我倒飞了过来,匆忙张开手把她拦腰抱住,双脚几个卸力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们好凶,这样下去行不通的。”张紫儿不知道哪里受了伤,脸色很苍白,对我道:“来,我们俩一起上,你听我指挥!” 随即,她不等我说话,就已经把双手朝我伸了过来,焦急道:“抓住我双手!” 情况紧急,容不得我拒绝,在我抓住她双手之后,张紫儿娇喝一声,以我的身体为支撑点,双脚猛地朝后踢出,正中两个黑西装脸部,当场把他们踢翻在地。 不等双脚下地,张紫儿又对我喊出一个字:“搂!” 不知为何,这一刻我居然对她的心思一清二楚,整个人快速迈前一步,用手将她柔弱无骨的细腰搂住,张紫儿则顺势双手抓紧了我肩膀,但双脚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低喝道:“推!” 我身体双手同时发力,扶着她的腰,用力往前一推,张紫儿伸出去的双脚立即又踹到了两个人黑西装胸口,把他们踹了出去。 紧接着,张紫儿不断开始对我发号施令,通通都跟之前一样,只有一个字,但我总是瞬间明白,顺着她的指示,两个人仿佛合为了一体,由她主攻,我当后盾,不时扶着我肩膀后踢,或者让我抓着她纤细的脚裸,将她像风车一样论起来,用手掌在那些围上来的黑西装脸上,留下一个通红的掌印,偶尔看到身后有人偷袭,又会让我弯腰,她则在我背上翻过去,将偷袭的人踢开。 所有的配合与动作,简直一气呵成,没有半点拖泥带水,无比的默契。 短短的几分钟,那二十个黑西装里,除去一开始被我打倒的五个,已经有一大半躺在了地上,能够站着并且保持战斗力的,只有寥寥的六七个人了。 我和张紫儿无暇去惊叹我们或得的惊人战果,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相同的想法:擒贼先擒王! 顿时,我把张紫儿放了下来,两个人以最快的速度,绕过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人,朝张狂飞跑而去。 期间我给张紫儿打了个眼色,她迟疑了一下,同意了,更改了目标,从地上捡起一条球棍,缠住了剩下的六七个黑西装,不让他们靠近我。 而我则再也压抑不了自己的仇恨,像饿狼一样朝张狂扑了上去,大声吼道:“王八蛋,我看你还往哪跑!” 几步的距离,眨眼就到,我如今已经开启了遁甲八门的第一门,身体充满力量的同时,四肢的动作也比平时快了许多倍,所以奔跑起来好像一阵风,极具视觉冲击力。 张狂见我来势汹汹,知道不是我的对手,立即开始撒腿狂奔。 可是这王八蛋怎么可能跑得过我,还没有跑出十几步就被我从后面扑倒,脸朝下磕倒在马路上,往前摩擦出了半米多,抬起头时,半边脸已经鲜血淋漓,上面还有几条划痕,看样子被地上尖锐的石子硌得够惨。 这王八蛋捂着脸惨叫起来,嘴上嘶吼着,说什么毁容了,然后朝我破口大骂道:“刘海,我要杀了你!” 随即居然激起了血性,也不逃跑了,回头将我撞倒在地上,又撕又咬,形同疯狂。 我一阵冷笑,心想你他妈毁容关我屁事?我巴不得你摔死呢!也没有留手,用力把他推开,然后两个人站起来,哲思又开始朝我攻击,被我几拳打翻在地上,随即对准他肚子死命的狂踹。 张狂丝毫不是我的对手。 我踹他一脚,就骂一句:“你再给我跑,再跑一个试试!”再踢一脚,继续骂:“你他妈给我继续站起来啊,力气都用在女人肚皮上了吗!” 一连踢了十几脚,张狂嘴巴、鼻子,都冒出了血,不断惨叫着,在地上翻腾。 我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拎起来,狠狠的撞在旁边的电线杆上,滚下来,再拎起,继续撞上去,反复三四次,这孙子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但看我时,眼睛里仍旧充满着怨毒。 我气得头顶冒烟,环顾四周,从旁边捡起一块石头,咬牙切齿说打断你鼻梁骨你也可以治好,太便宜你了,这一次,我要直接把你的手废掉! 说着,摁住他的手臂,将石头高举过头顶,再重重砸在他的手上,只一下,就把他的手掌砸得皮开肉绽,再一下,他的手指就变形了,鲜血飞溅而出。 我粗重的呼吸着,继而哈哈大笑,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恶狠狠的骂道:“让你伤害我家恶女,让你伤害她,我刘海今天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段!” 我破口大骂着,简直丧失了理智。一下又一下的用石头砸着张狂的手,无视他那凄厉的惨叫,一连砸了十多下,将他的手掌砸得再也没有原来的样子,变成了一团血肉模糊。 最后,我捧着石头站起,准备去砸他的头,把这段仇恨了结掉,但就在这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汽车轰鸣声,远处是张紫儿的尖叫,我惘然回头,然后整个人瞬间被一辆车撞飞出去,一连在路上滚出六七米,最后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 第86章 晴天霹雳 一时之间,天旋地转。 五脏六腑几乎全部移位,胸口喘不过气来,大脑无法思考,连耳朵都失聪了,嗡嗡地响。 这一刻,身体各处传来的巨大疼痛,仿佛让我觉得经历了好几次轮回,瘫倒在地上,挣扎着,却怎么也无法站起。 随后,耳朵稍微能听东西了,就看到于梦甜从那辆车上下来,头发凌乱,身上还有一些伤口,气冲冲的朝我跑过来,二话不说揪着我的衣领,用力打了我一拳,恶狠狠的说:“混蛋,与其被王磊弄死,还不如让我撞死你算了!” 说着,于梦甜就又用力打了我一巴掌,我浑身动弹不得,只是目光呆滞的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也不知道她眼角为什么突然多了一些晶莹的东西。 张紫儿已经跑了过来,用力把于梦甜推开,冷冰冰道:“你是不是疯了?”随后连忙将我从地上扶起,皱眉问有没有事?伤到哪了? 我看了她一眼,嘴巴仍旧有鲜血渗出,但起码能够自己呼吸了,无力的张着嘴,说:“脚……” 顺着我的视线,张紫儿立即看到我的左脚脚裸已经歪到了一边,身体僵了一下,然后在我的脚上摸索起来,不一会,她双手猛一发力,接着就传来咔嚓一声,痛得我剧烈的咳嗽着,嘴巴不断往外喷着血沫子,紧绷的身体不住颤抖。 这感觉真的要死了。 随后,张紫儿到附近找来一根拇指大的树枝,折成两段,夹住我的脚腕,再把扎头发的绳子拆下来,将树枝和我的脚紧紧绑在一起。 “脚裸部分断了,虽然暂时接了回去,可不知道骨头有没有碎,只能固定着,短时间内不要够再走动了。”张紫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这才站了起来。 我意识清醒了些,只觉得头痛欲裂,整个身体到处都在痛,这种对自己身体失去控制的感觉,简直糟糕的不能再糟糕。 张紫儿的注意力基本都在我身上,就看到远处的王磊挣扎着站起来,由那群黑西装搀扶着,一路惨叫而去。 我不甘心的看着这王八蛋离开,知道就算立马去追,也已经追不上了,尽管废了他一只手,但这丁点的伤害,远不及她在李悠然身上造成的万分之一。 我仇恨的瞪着于梦甜,挣扎着想要起来,却又被张紫儿按了回去,最后只好拼了命的挤出几个字:“你……真该死!” 于梦甜抱着胳膊,眯起丹凤眼,皮笑肉不笑道:“是呀,我确实该死,可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我再也忍不住了,艰难地站起,想要把这娘们儿那白皙的脖子给拧断,然而因为那群黑西装走掉了的缘故了,所以于梦甜的五十多名手下已经浩浩荡荡的朝这里走来,于是张紫儿就没好气的劝我道:“小傻瓜,你现在没死已经是万幸了,忍一忍吧,要真打起来的话,你现在不是人家的对手。” 我咳嗽着,脸色阴沉,吐了口带血的唾沫,感觉气顺畅了许多,只是五脏废物仍旧疼痛,不知是不是被撞出内伤来了。左脚脚腕断了,已经暂时被接好,除了这里最痛之外,其他地方倒也已经熬过了最痛苦的阶段,变得勉强可以忍受。 之所以能够活下来,得归功于绝大的运气,要不是我下意识的往后倾倒,被撞到之后弹在挡风玻璃上,再经过于梦甜急刹车所带来的巨大惯力,整个人翻滚着出六七米,将那股力量卸掉,只怕我真的会被活活撞死。 当然,我这变强了的体格也是让我活下来的原因之一,要是换成一般人,即便拥有我刚才的运气,不死也起码得被撞成重伤。 不一会,孟蔷薇跟梁美丽也带着人过来了,刚才隔着太远还没看出什么,现在近距离望去,才发现她们和张紫儿相比,无疑要更加狼狈,其中梁美丽姣好的脸上到处都是淤青,看得出是拳头打的,孟蔷薇左手耸拉着,不知是断了还是骨折了。 这时候,张紫儿带来的那群女生也围过来了,这么粗略环视一圈,才发现大部分都衣衫不整,双方人数加起来,起码有超过五十人受伤,很多女生都被打得头破血流,脸上、手臂上,满是纵横交错的指甲痕。张紫儿和于梦甜各自让受伤的女生先回去,于是不到几分钟,密集的人群就空了一半,最后两拨人都只有二十来人留下。 看样子,百花堂的这次内斗,声势浩大,却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尽管张紫儿人数占优,但于梦甜那边有梁美丽和孟蔷薇的帮助,让她讨不了丝毫便宜。 而我虽然不算是她们任意一边的人,但不知是刚才跟张紫儿联手过了,还是被于梦甜开车撞了一下,无形之中我更偏向了张紫儿的这一边,对于梦甜感到异常的愤怒和仇恨,要不是她,刚才我早已经把张狂的脑袋砸扁了! “别用这么可怕的目光看着我,搞得你好像要吃了我似的。”于梦甜看着我,嫣然笑道:“不过,我要是给你吃,估计你也不会吃吧?” 尽管我知道于梦甜是看我重伤,对她造不成威胁,故意刺激我的,但我就是没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牙齿一咬,就要冲上去收拾她,然而身体实在不听使唤,没走两步就跌倒在了地上,我恨恨的在地上打了一拳,居然连自己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一时之间,我又恨又恼,再一次从自己身上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感。 当初,遇到柳生之后,在他的监督下,经历了半个多月残酷的训练,让我的体能增强数个层次,不仅外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连性格也变得比以前更加自信了,最重要的,还是八门系统的开通,直接让我的实力比以前增强了几十倍。 本来,在实力增强了之后,我觉得自己已经非常强了,除了柳生之外,再也没有人会是我的对手,当然,在打败了周涛跟他二十多个同伴之后,我是这样认为的;在血虐了张狂之后,我还是这样认为的,在以一己之力,让百花堂二十几个女生全部吃瘪,我仍旧是这样认为的。 直到,我第一次,在张紫儿身上是吃了亏,几乎全程被她的太极拳和柔术所克制,我开始对自己的实力产生了怀疑。 一直到了刚才,被张狂带着二十多个黑西装围住的时候,我的信心又一次动摇了。 便到了现在,我被于梦甜开车撞了之后,不仅脚断了,居然连站也站不起来,这终于让我清楚的认识到,所谓的强,所谓的没有对手,通通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我想,要是刚才换成柳生的话,他不仅不需要跟张紫儿联手,就能够把张狂和他那群黑西装全部打败,而于梦甜开车过来的时候,他也绝对能够轻松躲开! 今天短短的一天,我就分别在张紫儿、张狂、于梦甜等人身上,吃了巨大的亏,这无关乎其他,总结来说,还是我自己太弱了! 如果我可以有柳生那么强,想要找张狂报仇,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想到这里,我暗暗下定决心,回去之后,一定要继续加强训练,尽量把自己的不足弥补上去,像今天这样的事情,再也不能发生了。 于梦甜看我戟指怒目的样子,弯着一双丹凤眼,很是有些幸灾乐祸,然后她看向了张紫儿,脸色又逐渐变得冰冷起来,冷冷道:“张紫儿,今天晚上算你走运,回去之后,我要你好看!” “姐姐随时欢迎你,我的二妹。”苏逸晨重新束起了丸子头,满不在乎道:“要是你觉得人手不够的话,还可以像刚才那样,让那个叫张狂的人多喊点人来的。” 仿佛被刺到了痛处,于梦甜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怒视着张紫儿,说不出话来。 半响后,她才懊恼的跺了跺脚,也没心思跟张紫儿拌嘴了,招呼剩下的一群女生,愤然离开。 尽管很不甘心,但我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于梦甜走掉,什么也做不了。刚才被那些黑西装至少打了几十棍子,让我身体疼痛难当,胸口发闷,有一种想吐血的感觉。而且脚裸也已经骨折,让我寸步难行,连勉强站着已经是极限了。 “小傻瓜,看你这么难受的样子,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呀?”张紫儿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服,笑眯眯的问我。 “痛死也不要你管。”我看着她不怀好意的目光,冷笑道。 我可没那么天真,因为跟她联手对敌了,就会对她有什么好感,这个有着天使一样外表的小娘儿,绝对隐藏着一颗魔鬼的心,今天早上在教室里的那一顿羞辱,我是永远也不会忘记的! 我担心张紫儿会过河拆桥,趁着我现在无力反抗又对付我,所以急急忙忙在路边找了根半腐朽的木棍当手杖,一瘸一瘸的独自往学校走。好在,那小娘儿并没有为难我,而我走出了好远之后,再回头望去,才发现在昏暗的路灯下,依稀可以看到刚才那场大混战所在场地一片狼藉,草池被踩平,随处可见单只的鞋子,甚至还有几件女生被撕破了的衣服。张紫儿也还没走,正跟那家大排档的老板协商着,似乎要给损坏的桌椅赔偿。 我深吸一口气,觉得脚上的伤没那么痛了,于是加快了速度,想尽快回学校。 然而刚走出没多远,拐过一个弯,就看到不远处的大马路上,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路边,车上很快下来了两个人。 一个是陈雨。 一个是那个梳着大反背的亚凌轩。 只见得两人好像在交谈着什么,依稀可以看到脸上掩饰不住的笑容。 然后,令我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那个亚凌轩把嘴唇凑了上去,轻轻在陈雨脸上吻了一下,而陈雨由头到尾也没有丁点的抗拒,甚至被吻了之后,绝美的脸上还一片绯红,在昏黄的路灯下格外的惹眼。 我呆呆看着,只觉得大脑“轰”的一声,瞬间炸裂。 第87章 主动追求 冬天的夜风很萧瑟。 这一刻,对比身体上的寒冷,我的心无疑更加冰凉。 因为距离太远,那两个人并没有发现我,所以依旧并肩站在路灯下,去眺望远处的景色。 我呆呆站着,看着那个亚凌轩,原本冰凉一片的心又开始升起了刻骨的恨意。 脑子里也浮现出了,在那个地下停车场里发生的一切。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很清楚,张狂跟我有着血海深仇,因为那时候开枪打李悠然的,是他。不过如今仔细想想,他也不过是一个帮凶而已,真正伤害了恶女的,是眼前这个姓亚的才对。 我一直都想找这个人报仇,只是我并不知道他家在哪、是否还读书,甚至连关于他一切的信息都不知道,只好暂时把注意力放在了张狂身上。 当然,看到这个最大的仇人出现,我心中的确升起了滔天仇恨,不过如今我已经理智了很多,并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毕竟我知道这个姓亚的实力不容小觑,甚至比张狂还要厉害,而我现在受了不轻的伤,左脚脚裸还骨折了,贸然上去的话,不仅没法报仇,反而会白白挨一顿打。 况且,这个姓亚的家里很有钱,不仅连张狂也得称呼他为一声亚少,就连那么厉害的柳生,也曾经被他抓住了,足可见他的背景深厚和厉害之处。 思考再三,我还是没法挪动脚步,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那个穿着西服的男人,和陈雨有说有笑。 然后,愤怒平息后,便又泛起了浓浓的伤心。 我想不通,为什么陈雨居然会跟这个人在一起,为什么她还任由这个人吻她的脸,居然连半点抗拒都没有。 难道她不知道这个姓亚的,是杀害李悠然的罪魁祸首吗! 就在我既伤心又愤怒的时候,远处那个亚凌轩动了,微笑着从轿车后备箱里,抬出一个蓝色的行李箱,交到陈雨手里,然后两人又说了一阵话,似乎在告别,临了姓亚的又拿过陈雨雪白的小手,轻轻在她手背上吻了一下,这才上了车,疾驰而去。 而陈雨则拖着行李箱,开始朝我这边走来。 不知是她穿的衣服太少,觉得冷了,还是因为大晚上的一个人害怕,她走得有点快。 然后,拐过一个弯,她来到了我面前。 两人四目相对。 陈雨一下子呆住,随即绝美的脸浮现出了浓浓的惊喜,讶道:“小海,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看着她,心中一阵阵抽痛,迟疑了一下,问:“阿雨,那个姓亚的跟你是什么关系?” 听到我的话,心思细腻的陈雨立即明白了什么,目光有些闪躲,轻声说:“你都看到了?” 我无声的看着她,轻轻点了点头。 毕竟,我无法假装看不到,因为那个姓亚的是我最大的仇人。 “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关系,你不要误会。”陈雨犹豫了一下,还是跟我解释道:“这是一种欧美地区的寻常礼仪,他从小是在法国长大的……” “我明白。”我强笑道:“我只是挺好奇你们怎么会在一起,你跟他关系很好吗?” “关系的话,挺一般的……”陈雨呐呐着回答,似乎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停留下去,又刚好看到我被木棍固定着的左脚,不由得拙劣地转移了话题,急道:“你的脚怎么了,受伤了吗?”说着,要弯下身,帮我看一下。 我忙后退一步,道:“不用,就是扭了一下,没大碍的。”然后反问她:“你怎么来了,还拿着行李箱?” “我是专门转学过来的。”陈雨脸色恢复了正常,对我嫣然笑道:“毕竟你一个人在四中,我有些不放心。” 看着她脸上因为遇到我之后,所浮现的由衷欢喜,让我原本有些是冰凉的心浮现出了些许温暖,同时也在心中一个劲的安慰自己:也许真的如她所说,亚凌轩亲她的脸,只是一种寻常的礼仪而已呢——虽然,看到她跟那个姓亚的在一起,还是朋友,我确实非常失望,但也不好说什么,因为我并不能干涉她的交际圈子,更不能因为自己的仇恨,而让她也恨上我去恨的人,这样实在太自私了。 毕竟我们之间,顶多只算是比较要好的朋友而已啊。 尽管我心里对那个姓亚的仇恨还没有消退,但我也不能向陈雨显露出来,强行平复好心情,也露出些笑容,问了她一些五中那边的情况,然后两个人闲聊着,结伴回了四中。 我跟于梦甜是第一节课下课后出来的,当时才八点钟,而我们在外面逗留的时间也不算很长,所以回到学校后晚自修虽然下了,但还没有到睡觉的时间。 陈雨很大程度上,是为了我才转学过来的,所以很自然地进了我所在的班级,到科室找了班主任之后,班主任把她座位编在了第三组,跟我的位置紧挨着,只相距了一条过道。 当然,作为五中的玫瑰榜榜首,陈雨的到来,在来时的路上就已经吸引了大批男生的侧目,即便到教室里了,也引起了大片女生的惊呼,不过跟我来的时候不同,女生们震惊归震惊,但却是嫉妒和羡慕多于欢呼。 不过陈雨没有架子,脾气非常好,所以我也不担心她会被班上的女生排斥,帮她整理好座位之后,就自己一个人回了宿舍。 唯一让我觉得哭笑不得的,是经过宿舍的时候,看到操场上分成两列站了数十名女生,其中大部分我还很面熟,而张紫儿、于梦甜、孟蔷薇、梁美丽等,赫然在列,有几个学校领导以及他们班的授课老师,正对她们大声训话,说什么女孩子家学什么不好,非要学男生爬墙外出,而且还是一次性出去那么多,没有纪律,没有羞耻心,必须得严惩! 我心里不住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张紫儿跟于梦甜她们肯定是回学校的时候,因为人多,闹出的动静太大,所以被逮住了,好在这一批女生是没有受什么伤的那些,否则被老师看出打群架的迹象,可就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翻墙外出的罪名那么简单了,起码都得被开除掉。 张紫儿眼尖,远远看到了我,那张天真烂漫的俏脸不由浮现出恼怒的神色,还暗暗朝我比了个中指。 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同样朝她回敬一个中指,然后大摇大摆的回宿舍了。 入睡铃声响了之后,我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躺在床上,开始反复想着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虽然,我受了不轻的伤,还被于梦甜开车撞断了左脚脚裸,不过我也因此遇到了张狂,这王八蛋埋伏我不成,反而被我废了一只手,当时我用的力气那么大,直接把他的手都给砸碎了,抬回去就算治好,也肯定是残废的下场,这总算让我有了些解气。不过依照张狂的脾性,他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今后我可得更加小心才行。 而百花堂的分裂跟我则没什么关系,反正我对那些女生都没什么好感,管她们死活呢。 唯有陈雨的到来,对我来说是一件又惊又喜的事情,这么久以来,她对我好得简直不能再好,我也看得出来,她是真的把我当成了一家人了,这是让我最感激的地方。 如今,恶女不在了,我也已经把她当成了唯一的亲人,不过自从刚刚看到她跟那个亚凌轩的亲密举动了之后,我心里有了个疙瘩,而且这个疙瘩还慢慢的越来越深,越来越大,每当想起对我最好的人,跟我最大的仇人在一起聊天吃饭的时候,我就会非常难受和憋屈,偏偏又什么也做不了。总不能让陈雨跟那个姓亚的划清界限吧?我又不是她长辈,更不是她的谁谁,有什么资格这么做? 这样想着,我已经全无睡意,不由得在床上坐了起来,仍旧是越想越烦躁。 “不行!” 想到了后来,我已经有些牙根痒痒,心说趁着陈雨跟那个姓亚的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我一定要让她跟那个王八蛋断绝来往才行,而能够让她这么做的,只有我成了她男朋友,跟她真正意义上的成了一家人,才有这个资格去要求她,甚至是命令她。 怀着这样的念头,我强迫自己去睡觉,然后到了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开始表现出了自己的意图,比如:主动帮陈雨打饭,一连几节课都找她说话,趁着两人座位近,给她递纸条,纸条上用自己以前苦练出来的小楷字写一些爱情诗歌给她等等。 也不知道陈雨是不是猜出了我的想法,以前她对我是非常好的,简直照顾得无微不至,自从我主动对她好之后,她对我的态度反而冷淡了,若即若离的,甚至有时候还爱理不理,这让我非常苦恼,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这样,过去了三天,我跟陈雨仍旧一点进展都没有,她反而熟悉了班级,不仅跟女生们打成一片,还收到了隔壁班或者其他年级一些男生的大量情书,就跟以前在五中的时候一模一样。 看着她每节课下课后,总会很耐心的给那些男生回信,我心里就酸酸的。 终于,又过了一天,我思考再三,最终下了决心,在那天中午约好了陈雨,让她下课之后先别急着走。 我要等没人了之后,彻底的跟她摊牌! 第88章 表白被拒 那天中午,放学铃声响过之后,班上的女生很快就走光了。 本来同桌唐婉琳还想邀请我一起去吃饭,但我找了个借口婉拒了。这几天不知道她是跟那个杜高说清楚了还是什么,杜高没有再找我麻烦,平时偶尔遇见了,也只是面无表情的瞥我一眼,尽管还有些不怀好意,但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 这一星期以来,学校难得平静了些,虽然百花堂还在闹分裂,但却没听说再发生什么争斗,不知是那天晚上成员们受伤太多,暂时休战,还是因为回来时被老师逮住,正在避风头。 我是通过递纸条的方式让陈雨留下来的,当时纸条还是夹在她的一本常用的笔记本上,一开始我还担心她没看到,直到她最后果然留下来了,才松了口气。 等到教室里所有人都走光,只剩下我们俩个之后,陈雨慢慢把课桌上的书本整理好,才站了起来,问我:“小海,有事在课间上说就行了呀,干嘛非要等放学后呢?” 因为我们认识很久了,关系也比较特殊,所以我倒没有觉得太尴尬,只是有些紧张,同样站起来,强迫自己放轻松,迟疑了下,就说:“阿雨,我,我想跟你说……你……” 也许是第一次尝试表白,我好不容易变得流利的嘴巴居然又开始结巴了,在那里“你”了半天,依旧没把想说的话说出来。 陈雨也没有催促,就这么定定看着我,大眼睛弯弯,似笑非笑的样子。 终于,又“你”了半天之后,我总算鼓足勇气,大声说:“阿雨,你觉得我怎么样?” 陈雨呆了一下,脱口道:“你指的是哪一方面?” 我涨红了脸,硬着头皮道:“全方面的。” “挺好的呀。”陈雨上下打量着我,若有所思道:“长这么帅,性格又好,还不会发脾气,基本是没什么问题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我急道:“如果我还有哪里做得不好的,你一定要告诉我啊!” “只不过你要是变回以前那个样子就更好了。”陈雨嫣微笑道。 我一下子呆住,呐呐着说:“现在这个样子不好吗?” “好是好,就是太耀眼了。”陈雨叹了口气,轻声说:“我怕你会因此而迷失自己呀……” 我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郑重道:“那必须不会的!” “是吗?”陈雨杨了扬柳眉,绝美的脸上浮现一丝狐疑,“平时班上有那么多女生追你,给你写情书,找你要微信要电话号码,你就一点没有动心?” “万万不会动心的!”我斩钉截铁道:“我现在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再容不下任何女子了,赤诚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陈雨看我认真的样子,沉默了一下,就问:“你这是在向我表白吗?” “对呀!”我胆气壮了一些,把陈雨一双柔软的小手抓住,呲牙笑道:“答应我呗?” “答应我呗?”陈雨也做出一副跟我相同的表情来,随即脸色一冷,没好气道:“有你这么表白的吗,没个正行。” 我笑容一僵,意识到自己确实有点儿戏了,扒耳搔腮一阵,重新换上一副肃穆的表情,右手竖起三根手指,高举过头,沉声说:“我发誓!不需言语,让我用行动告诉你,什么叫爱!我愿意牵着你的手,走过生活中的沟沟坎坎;我愿意用我的辛劳,换来你幸福的欢笑;我愿意你时刻在我的身旁,不停地唠唠叨叨;我愿意陪着你,让我们的容颜逐渐变老。此刻起,誓爱你,哪怕天地枯,海石烂,我对你的心也永不会变,哪怕……” “行了。”陈雨打断了我,皱眉道:“从哪找来的这些话,那么肉麻。” 我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书上看到的……” 随即又猛地反应过来,重新抓住陈雨的双手,看着她的眼睛,迫切问:“那……那你肯答应我了吗?” 陈雨同样用明亮的眼睛看着我,而且看得比我更加仔细。 我们就这么默默对视着。 直到一分钟之后。 她才淡淡道:“不答应。” 被这么明确的拒绝,我的脸垮了下来,“啊”了一声,整个人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 “凭啥你表白我就一定得答应呀。”陈雨看着我,轻哼道:“当初我差不多跟你这么说的时候,你不也拒绝了我,还那么决断的转身,可潇洒了。” 我脸上火辣辣的烫,知道她指的是中秋节那天晚上,我在大桥上跟她说的话,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不过呢……” 我心中一跳,下意识抬起头,立即看到了陈雨脸上盈盈的笑意,顿时喜道:“不过什么?” “两个人只要在一起了,就应该是一辈子的事,总不能说答应就答应的。”陈雨挑了挑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撇嘴道:“谁知道你以后会不会移情别恋什么的,毕竟现在可有好些漂亮女生在追求你呢。” “这……”我听出了她话中有话,但因为太愚钝的缘故,又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好在,陈雨并不是那种故意让人难堪的女子,她脸色放缓了些,轻轻道:“给你一段时间当考察期,平时也多找我说说话儿,让我好好了解你。” “遵命首长!”我立正朝陈雨敬了一礼,心中满满都是狂喜。 尽管她并没有明确答应,但是她也给了我一个考察期,这说明她还是喜欢我的,否则早就直接拒绝了。 其实考察期也不过是一个推脱的方式,毕竟仓促之下表白,换成任何一个女生都是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总得需要一些时间去适应。 “好了,肚子饿了吧?”陈雨白了我一眼,道:“还不快去吃饭,等会饭堂可要关门了。” “好嘞。”我高兴的应着,想了想,又鼓起勇气拉起了她的手,陈雨挣了一下没挣开,看我抓得那么紧,也就由得我了,然后我们俩就这么大模大样的去了饭堂,一路上还吸引了好多男生的注意力,看我的目光都是又羡慕又嫉妒的,这让我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虽然,陈雨对待我还没有像情侣之间那么亲密,但是却恢复了以前那样的态度,比如,她知道我喜欢吃什么菜,所以故意加好多,坐一起吃的时候,还不断往我碗里夹,看我饭吃完了,她怕我不饱,就又给我摊过来一些,还有到了下午上课,我写了些悄悄话在纸条上,想递给她,也被她用眼神拒绝了,让我好好听课,有什么事下课再说。而课间活动时,她也会专门到小卖部买一些饮料和面包给我,从不让我饿着。 尽管,我在年纪上要比陈雨大上两个月,但是她在表现上,永远都是姐姐,然后尽心尽力照顾着我这个不省心的弟弟。 说不感激和温暖,那是假的。 这么美丽温柔、脾气好,还那么有素养的完美女生,真的很罕见了。 我在心里幻想着,等到观察期一过,她接受我了,我一定会好好对待和保护她,当然……到时候我也会出自一点私心,去要求她跟那个姓亚的断绝关系,我想,以男朋友的身份来说话,她应该是没法拒绝的。 很快,下午的课也过去了,就到了放学时间。 当时我还想继续跟陈雨一起去吃饭的,结果刚出教室,手机就收到了一条短信,是那个七十文女生董秀秀发来的。 短信只有一句话:“快来女生宿舍楼楼顶,有大事要发生!” 第89章 女人间的决斗 这个星期里,不知是我不怎么出教室,还是运气问题,我并没有遇到过董秀秀,也不知道她这段时间里有没有继续被百花堂的女生欺负。 此时收到她的短信,心里惊了一下,心说她让我快点去女生宿舍楼楼顶干什么,那里出什么事了? 不得不说,我的好奇心被钓了起来,犹豫了一下,就跟陈雨说有点事要办,让她先到饭堂吃饭,我等下再来找她。 然后就急急忙忙朝宿舍方向跑去。 一路上我还给董秀秀回了信息,想让她告诉我确切的位置,结果人才刚来到宿舍区,就发现她已经在路边等我了。 “刘海,这里!”董秀秀远远的朝我喊着,等我过来后,二话不说拉起我的手就开始往身后的楼梯跑去。 好在宿舍楼里的女生大部分都去吃饭了,倒也不用担心被人当成是流氓。我看董秀秀一副八卦而焦急的样子,就忍不住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董秀秀没有回答我,让我等上去了就什么都明白了。 尽管很奇怪,但我还是跟着她急匆匆上了楼顶。宿舍楼总共是五层,一半男的,一半女的,中间用铁栏隔开,所以不用担心会有男生过来。 上到来之后,我才发现楼顶上面已经聚集了不下四五十个人,全是百花堂的女生,分为两个阵营,围成一个大圈。其中百花堂的几位当家的,像张紫儿、于梦甜、孟蔷薇、梁美丽等,也基本到齐。 而此时,在人群的中央,张紫儿罕见的寒着一张脸,对面站着一脸高深莫测笑容的于梦甜,两人遥遥对峙着。 看到这个情形,我恍然大悟,看样子是百花堂的分裂已经到白热化了,准备在这里决一胜负,幸亏董秀秀给我发了信息,不然还得错过了这场好戏。 不过我站在人群后,看着看着,又皱起了眉头,看到张紫儿被两个女生搀扶着,身上并没有打斗留下的痕迹,但是脸色却很苍白,额头上满是汗水,显得非常虚弱,于是走上前去,问她:“怎么回事,你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这么轻易就趴了?” 张紫儿瞪着我,并没有说话,脸色冰冷。 身后的董秀秀探出脑袋来,小声跟我说,张紫儿刚上来就是这个样子了,看样子应该是被人下了药的缘故。 我心中一惊,下意识朝于梦甜看去,发现这女人依然是那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看样子药是她下的无疑了。 从我上来开始,于梦甜身后的梁美丽就一直在看着我,这时候也说话了:“刘海,张紫儿之所以变成这样,是你搞的鬼吧?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报复她之前羞辱了你,对吗?呵呵,真多亏了你,这次决斗的胜算都在我们这边了!” 我又是一惊,随即心中有股火气窜了上来,怒道:“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我身为一个爷们儿,坐得正,站得也正,才不会像你们女人一样,一大堆心机。” 梁美丽冷笑,继续咄咄逼人说:“呵呵,如果不是你做的,那为什么张紫儿刚变成这样,你就来了?不明摆着想来看戏的吗,还搞得自己好像多正人君子一样,真是恶心!” 梁美丽的话说到点子上了,张紫儿现在被下药已经成了事实,而众所周知我跟她之间是有着矛盾的,此时不合时宜的出现,确实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所以一时之间,所属张紫儿阵营的百花堂女生,脸上都露出了怒火,冷冷的看着我,目光非常不善。 毕竟学校那么多人,想要对一个学生下药实在太简单了,将药混进饭里或者喝的水里就行,只要随便一个可以接近张紫儿的人就能做到。 梁美丽的三言两语就让我成为了众矢之的,这让我相当恼火,却又百口莫辩,总不能凭直觉就说是于梦甜干的吧?不说一点证据都没有,就是有证据,肯定也会被说成是伪造的。 我冷笑道:“别贼喊捉贼了,充其量我只是一个路人,轮动机,你们这些想吧张紫儿拉下马的叛徒,优先级比我高多了!” 梁美丽脸色一变,正想反驳,但于梦甜制止了她,装模作样的喝道:“够了!别再谈论这些有的没的。张紫儿,你别以为装一下病就能够逃避,那天晚上是你说随时奉陪的,打还是不打,撂个准话!” 于梦甜明显是在激将法,如果张紫儿不接受挑战的话,那么在手下们面前,她将会威信大失。 数十双眼睛齐刷刷的望向张紫儿,张紫儿苍白的脸色不住变幻,随即咬了咬牙,推开了两个女生的搀扶,冷哼道:“打,怎么不打!我倒要看看,你于梦甜一直以来,也偷偷去苦练柔道,到底练出个什么来了!” 说完之后,张紫儿活动了一下双手,慢慢的站了出来,脸色虽然装得很平静,但双腿正在微微颤抖着,明显在强撑。 我看不过去了,就说你到底行不行,不行的话就把这次挑战否了,改天等你状态好了再打也一样的。 张紫儿没有看我,更不回答,而是朝于梦甜挑衅似的招招手,说来吧,只要你打赢了我,那百花堂大姐这个位置,就是你的了! 于梦甜冷笑,倒也没有矫情,径直站了出来,然后两个女孩儿都开始将头发扎起,再用绳子将各自的袖子、裤脚,全都绑紧。 人群默契的往后退去,空出中间更多的地方,我和董秀秀也只好在旁边看着,凝神屏息。 这几天我专门打听过了,百花堂大姐位置的挑战,是无比严肃的,规则就是不能用武器,全凭肉搏,直到将对方打得倒地不起为止,才算赢。搏斗期间,外来人等不能干预,否则挑战当场作废。 张紫儿和于梦甜面对面站着,同时朝对方鞠了一躬,以示尊重。随后两人都将纤细的右手手掌伸出来,慢慢往前,在触碰到对方的那一刻,立即紧紧抓住,两个人瞬间扭打在了一起。 当初柳生带我去训练的时候,虽然也给我说过很多种国内武术,不过柔道并不在此列,所以我对她们这种打斗并不是很熟悉,否则之前跟张紫儿打的时候,我也不会在她手上吃亏。 张紫儿和于梦甜两人先是以拳、脚踢来给对方制造伤害,其次开始互相牵扯,消耗体力,一来二去僵持不下,只能各自退开几步,伺机再打。 第二次交锋很快就来了,这一次张紫儿换了个套路,开始用拳头展开了猛烈的攻势,逼得于梦甜一连退出四五步,不得不转攻为守,用双臂进行格挡。 可不知是张紫儿体力跟不上,还是被于梦甜找到了破绽,张紫儿被于梦甜一脚踢在了大腿上,跌倒在地,当她爬起来的时候,又被于梦甜拉住左手,一个过肩摔摔回了地上。 开打不到两分钟,张紫儿就落入了下风,只有挨打的份儿。 于梦甜显得有些迫切,看样子是打算一次性的打败张紫儿,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一次又一次的朝张紫儿攻击、不断把她摔翻在地。 过去了五六分钟,张紫儿已经被摔翻在地上十多次,体力好像也被耗光,整个人软软的,再没有反抗的力量。 即便如此,占据主动的于梦甜也同样累的不轻,八十文漂亮的脸上有些苍白,气喘吁吁的,继续对张紫儿展开着攻击。 所有人都在看着,梁美丽那边的人不断在喝彩,而百花堂的女生们则都面面相觑,似乎搞不明白一向无人能敌的大姐为什么会被二姐打成这样。 我有些意外,没想到事态居然会发展成这样。 之前跟张紫儿交过手之后,我已经对她的实力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她的太极拳是从小就开始练起的,基本功非常扎实,加上还有柔道作为辅助,端的是厉害,可惜的是她如今连一半状态都没有,当然被实力远不及她的于梦甜占尽便宜。看来,百花堂大姐这个位置,真的要换人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张紫儿已经输定了的时候,于梦甜又再一次将张紫儿从地上拉起,正准备继续摔翻,可张紫儿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一脚将放松警惕的于梦甜扫翻在地,双手使了个刁钻的角度,抓住她的手腕,然后再用双腿夹住她手臂进行固定,随即使劲儿一扭,只听到咔嚓一声,于梦甜就发出了巨大的惨叫。 第90章 反败为胜 从撂翻于梦甜,到掰断她的手腕,前后不过几秒钟。 于梦甜的尖叫声突兀的响起,让得所有人大吃一惊! 只见得张紫儿以极快的速度就地平躺,双手改成扣住于梦甜的手肘,而双腿则夹住她的手臂部位,双脚伸直,整个人横着躺在于梦甜身上,让她彻底的动弹不得。 形势的瞬间逆转,让众人恍然大悟,才知道张紫儿之前看似一直在挨打,实则上是在保存体力,始终都在寻找着机会,力求一击必杀! 于梦甜越是挣扎,张紫儿的手脚就扣得就越紧,痛得她不断惨叫着,双脚乱蹬,却始终都无法挣脱。梁美丽和孟蔷薇在后面巴巴看着,却又不能上来帮忙,急得团团转。 然而如果说要论震惊的话,我想所有人之中,最震惊的莫过于我了! 因为在场的人里面,我的视力无疑是最好的,所以可以看到一些普通人看不到的细节。比如刚才张紫儿扭断于梦甜手腕的那一刻,我发现她双腿扎的马步就很稳,几乎纹丝不动,全是依靠上半身的力量来运行手部的力量,其中最让我震惊的,就是她当时的腰部竟然硬生生扭成了九十度,好像根本没有骨头似的,比之前在教室里的折腰还要夸张! 我紧盯着张紫儿那依旧苍白的脸,心说看不出这个娇小玲珑、有着一副天真烂漫模样的小娘儿,身体居然隐藏着这么大的秘密,简直颠覆了我对人体学的认知,有机会了一定得找她了解清楚,看她身上是不是没有骨头的才行。 正想着,就听到于梦甜的惨叫声更高了,我不由凑近了去看,才发现是张紫儿已经将她的手臂锁得充血,而且正不断往返方向用力,如果再这样下去,估计于梦甜的手臂会被硬生生锁断! 于梦甜似乎是好不容易得到这个挑战的机会,不甘心就那么败了,愣是不愿意认输,咬牙坚持着,一张脸已经涨红,一次又一次想站起来,但被张紫儿蹬住胸口,左臂又被锁住,根本就无力站起,试了五六次都失败了,反而让得张紫儿越锁越紧,最后她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头一歪,居然是硬生生痛昏了过去! 张紫儿松开了于梦甜的手,踉跄着站起来,俏脸已经面无血色,紫色的的运动外套全是灰尘,头发凌乱的跟鸡窝一样。 一直在看着的百花堂女生们立即发出了巨大的欢呼,集体冲了过去,将张紫儿团团围住,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自豪,还挑衅似的朝梁美丽那边的人说些挖苦的话,叽叽喳喳的无比吵个不停。 梁美丽带着几个女生将昏迷了的于梦甜扶起来,所有人都不发一言,沉着脸,之前那种兴奋的情绪早已荡然无存。 形势逆转得如此之快,输赢就在一瞬间。 张紫儿被几个手下扶着,对梁美丽和孟蔷薇说:“百花堂有规矩,一旦下面的人挑战大姐失败,那么挑战者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主动退学,要么把麾下管理的女生全部解散,从此在学校里不能再惹是生非!” 梁美丽咬着牙,说不出话来。 但张紫儿却根本不理她,而是看向了英气女生孟蔷薇,放缓了语气道:“小妹,现在于梦甜败了,所以话语权就落在了你这个三姐手里。堂里的规矩我不说你也懂,你跟于梦甜是一伙的,她败了,意味着你也败了,不过我知道你不是真心想背叛我的,因此我可以对你网开一面,以百花堂大姐的身份,多给你一个选择,一,回来我身边,顶替于梦甜的位置,做你的二姐;二,主动退学;三,把下面的女生全部解散,从此做一个普通人,哪怕以后遇到百花堂的人,都得绕着路走。” 孟蔷薇的脸色不住犹豫,似乎在天人交战着,好半天都无法做出决定来。 当初于梦甜带着人叛变的时候,确实从百花堂把整整50多名、接近一半的成员分裂了出去,其中,起码有三十个是二姐于梦甜的手下,可以说,如果没有她在策划这一切,那么孟蔷薇和梁美丽绝对成不了事。如今于梦甜挑战失败,麾下30多名手下也被迫解散,剩下的一半人已经再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了。 见孟蔷薇犹豫,张紫儿脸色变得柔和了一些,叹了口气,轻声道:“小妹,你还记得当初我们三人结拜的情景吗?” “刚开学的时候,你,我,还有于梦甜,三人被分配到了同一个班级、同一个寝室,当时我们就像普通的新生一样,天天被高二的学姐欺负,后来实在忍受不了了,才决定成立百花堂,制订堂规,拉拢人手。可以说,百花堂有今天这个规模,你和于梦甜居功至伟。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于梦甜变了,野心大了,所以企图把我拉下来,自己当大姐——但她不知道的是,她身手没有我好,胸襟也不够宽大,哪怕做了大姐也是无法服众的,更何况高二上面的人也在虎视眈眈,我实在不能把大姐位置交给她,所以才造成了今天这个局面。” 张紫儿精神变好了些,已经不需要人扶了,但语气也加重了一些,继续对孟蔷薇道:“小妹,你也知道的,于梦甜她落得今天这个地步,怪不了谁,只是她的人解散掉就算了,你的人也要跟着她一起解散的话,未免太冤,而且这样一来,百花堂的力量起码得骤减一半,到时候实力大损,我们再被高二上面的人盯上的话,可就真的没办法反抗了,你忍心看着我们共同创造起来的百花堂,落得覆灭的下场吗?” “大姐,别说了。” 原本低着头的孟蔷薇听到这里,脸上已经挂满了泪花,随意用手背擦拭了一下,咚一声单膝跪了下来,哽咽道:“如果大姐你不嫌弃的话,我,愿意回来继续协助你!” 孟蔷薇的身后,除去于梦甜的人,归她管的十几名女生,也通通单膝跪下,低着头,一脸沉重。 “但是我有一个要求!”孟蔷薇擦干净眼泪,对张紫儿说:“虽然大姐你不怪我,但我犯错了就是犯错了,所以回来之后,我不会替代二姐的位置,也请你把我三姐的位置也剥夺了,我必须要按照规矩,从底层做起,否则难以服众!” “行,行,都依你。”张紫儿慢慢抚摸着孟蔷薇乌黑的头发,长舒一口气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随后,她转回身,看向由梁美丽搀扶着、仍旧昏迷不醒的于梦甜,脸色重新恢复了冷意,沉声道:“现在于梦甜昏过去了,等她醒了再决定如何选择吧。” 自古以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男女俱是一样。 梁美丽也不是傻子,她看到张紫儿只重新拉拢了孟蔷薇而没有拉拢她,知道自己已经被放弃了,这让得她脸色异常难看。不过这也怪不了谁,谁让她平时跟于梦甜的关系最好呢? “行了,没有其他事的话,就赶紧走吧。” 在张紫儿的催促下,落败了的梁美丽,以及所属于梦甜管辖的那群女生,全都低着头,一个个从门口下去,灰溜溜地离开了楼顶。 当然,我也不是傻子,刚才趁着混乱看热闹还行,现在张紫儿赢了,我跟她是有恩怨的,肯定不能再继续呆在上面,所以跟在于梦甜的那些女生后面,和董秀秀也一起悄悄溜了。 回到自己宿舍之后,我拿着饭盒去了饭堂,跟陈雨汇合。所幸看热闹花的时间不是很长,这才没有让陈雨等太久。 一天无事。 第91章 看不起 本来,我以为张紫儿结束了百花堂的内斗,很快就会来对付我了,结果接下来一整天,她都没有来找我麻烦,这让我很是纳闷。 直至,到了晚上。 下完晚自修后,陈雨说她有事要回家一趟,我不放心她一个人离校,只好陪着一起去。 当时陈雨是有学校申请的外出证明的,所以她可以走门口,而我没有只好翻墙。 然而让我想不到的是,就在我像平时一样,从饭堂旁边那堵墙翻过去、双脚还没着地的时候,人犹在半空,就猛地被旁边伸出的一条棍子,给重重打在了头上,当场把我打翻在地。 还没等我爬起来,我就看到,黑暗中有几个人走了出来,将手里的一个麻布袋子,兜头罩在我头上,再用绳子把我的手脚给捆了个结结实实,让我动弹不得。 当时我瞬间被打懵了,还没来得及挣扎,就有个人拿着一块布捂住了我口鼻,只闻到一阵刺鼻的味道,我大脑立时一片空白,整个人即刻失去了意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我是被人用冷水泼醒的。 睁开眼之后,在头部隐隐作痛之下,我发现自己正处身在一间屋子里,头顶有一盏白炽灯,正前方也同样有一盏,都距离我非常近,那刺目的光线让我双眼阵阵发痛,眯着眼好一阵才好不容易适应了些,立即看到自己居然被五花大绑在一张椅子上,手脚全让手指粗的绳子给捆住,任我怎么使劲都动不了,好像连椅子的四脚都跟地面固定住了似的。 左右两边各站着一个男人,脸上带着头套,看不清脸,但看得出他们身材壮硕,手脚肌肉扎实,很明显的彪形大汉特征。 我甩了甩头,觉得思维清晰了下,立即感到一片凄戚,心想完了,我该不会是被张狂喊人抓了吧?也不知道之前他们给我闻的是什么东西,我的身体到现在还是软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想反抗也反抗不了。 这时候,前面突然传出一个深沉的男低音:“你就是刘海吗?” 我心中一跳,发现这个声音不是张狂的,虽然透着陌生与冷漠,但却让我松了口气。想了想,如实回答道:“我是。” 既然对方已经把我抓来了,那就说明他至少是认识我的,否认名字这种事情难免有点愚蠢。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把我抓来这里?”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这种敌暗我明的情况下,甚至连对方身份都没有搞清楚,一定不能够冲动。 前面的黑暗处沉默了一会,随即又传来了刚才那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只不过他这一次说的话有些莫名其妙:“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皱起眉头,着实是一头雾水,惘然道:“我做什么了?” “放肆!” 站我右边的一个壮汉立即往我肚子打了一拳,打得我酸水都给吐了出来,恶狠狠道:“老板让你回答,你就老老实实的回答!” 我弓着身体,心中一股无名火起,但我强迫自己压制住,耐着性子,对前面黑暗处说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做什么了,而且我们好像不认识吧,我也不记得我哪里得罪过你啊?!” 刚才打我的那个壮汉又想朝我挥拳,但那个男低音制止了他,随即听到一阵椅子拖拉的声音,一个四十岁上下的轩昂男人就从黑暗中走到了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面无表情,目光很冷漠。 这个男人长得极其英俊,剑眉星目,薄嘴唇,穿着一身蓝西装,身材高挑,腰杆挺得笔直,而且气场极强,充满着上位者的高冷气质。 最主要的,是我从这个男人脸上,找到了一股极为熟悉的感觉,偏偏我又确实从未见过他,怪异得很。 我打量着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也在打量着我,我们就这么对视了好几分钟。 终于,轩昂男人率先打破了沉默,只见得他嘴角浮现一点冷意,语气淡漠道:“长着倒是一副好皮囊,怎奈出身太差,而且不知天高地厚,不断树敌,自寻死路。” 我听他话中有话,而且好像还认识我似的,不由得问:“你到底是谁啊?” 期间,我还感觉到他脸上那股熟悉感,越来越重了。 “是谁都好,总之不会跟你是朋友就对了。”轩昂男人俯视着我,脸上冷意更浓,深沉道:“小子,其实我要杀你,就好比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你知道吗?” 我心中震动,可以从这个男人眼睛里,看到赤裸裸的不屑与鄙夷,仿佛在看一条长满癞痢的流浪狗。同时,他眼睛里,也看不出什么对我的深仇大恨,只有浓浓的厌恶。 这就跟我小时候乞讨时,街上那些有钱人投射在我身上的目光,一模一样! 一时之间,我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涨红了脸大吼:“你凭什么看不起我!” “凭什么?”轩昂男人不屑一笑:“就凭你妄想高攀无法高攀的人,企图一步登天,仅此而已。” “我没有!”我挣扎着,大喊道:“我有手有脚,我能养活我自己,我又不花别人的钱,我高攀谁了!” “还在嘴硬。”轩昂男人英俊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森然,挑了挑下巴,站我旁边的那两个大汉,立即抡起拳头,朝我身上打来。 这两个大汉几乎没有丝毫留手,拳头好像铁锤似的,每一次落在我身上,都会发出一声闷响,不消片刻,我已经被打得头破血流,脸上肿了一大圈,鼻血流得满脸都是。 这期间,那个轩昂男人一直在看着我,眼里至此至终都是那种像看待低等生物似的目光,刺激得我极度憋屈,身上好像有一块大石,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偏偏又半点都无法反抗。 这个男人的眼睛仿佛有着强大的魔力,能清楚把心中的想法通过目光表达出来。 我很明白,他是从心底看不起我,真真切切的把我当成了蝼蚁,一个就算我努力一万年,也无法入他法眼的渺小存在! 在他的注视之下,我有一种想哭却哭不出来的强烈屈辱感,张大着嘴,粗重呼吸着,却没有声音发出。 曾经,我一度觉得,自己不再窝囊之后,已经彻底的变了。而通过兽化之后,身体得到了升华,一举令我外貌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管是五中还是四中,我至今还没有遇到长得比我好看的男生。 每天,沐浴在那些男生嫉妒和羡慕的目光中,还有那些女生惊艳和由衷的称赞下,虽然我从不去理会,但心中难免会有着一些得意,甚至是飘飘然。 但我这些自认为已经极高的本钱,在这个男人的面前,竟然是一文不值,甚至连让他正眼看的资格都没有,这如何不让我难受? 轩昂男人淡漠的看着我,冷冷道:“回去之后,你只要答应我,不再去纠缠不该纠缠的人,那么我就放了你,否则,你走不出这个房间!” 我抬起头看他,脸色狰狞。尽管被打得浑身是伤,但却阻止不了我心中那股强烈的愤怒和不甘。 “你又不是我父母,凭什么来对我指手画脚!” 身上的疼痛与内心的屈辱,在这一刻达到了临界值,身体里的那股麻醉的感觉,也总算有所减弱,让得我终于能够反抗,从心脏死门处调动出一股热能,迅速传导至四肢上,随即双手猛一发力,捆绑在我身上的那些绳子,瞬间被我挣断! 第92章 针对 那两个大汉没料到我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力气,看到我站起来后,立即想把我重新摁回去,结果我一个错身避开,右拳打在左边那个大汉脸上,再一个后手肘撞在右边那个大汉的胸口,瞬间把他们打翻在地。 然后,我看向了面前的这个轩昂男人。 尽管,他刚才没有动手打我,但他这个幕后指挥的,无疑要更加可恶,而且他刚才还那么的看不起我,把我当成了一个癞痢狗,一丁点的蝼蚁,这让我觉得异常的愤怒。 轩昂男人也没想到我居然可以挣脱绳子,但他却半点也没有慌乱,只是皱起了眉头,沉沉道:“你想如何?” “如何?”我一阵狞笑:“我跟你无冤无仇,你把我绑来这里,还威胁我,甚至想杀了我,现在却问我想如何?” 下一刻,我紧撰起拳头,重重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打得他踉跄着退后几步,嘴角往上的地方立即出现了一个拳印,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青紫起来。 我怒视着这个男人,尽管他比我年长,尽管我看得出他来历不凡,尽管我知道他甚至非常有钱,或者有势,但一想起他刚才那种赤裸裸的目光,我就压抑不住自己的愤怒,就想将他的脸打烂。 于是乎,我又抬起脚,重重一脚踢在了这个男人的胸口,踢得他倒退出好远,后背重重撞在墙上,随即整个人迈前几步,不等他跌倒在地,就已经把他一只手抓住,然后双手猛然发力,往反方向一扭,咔嚓一声,把他的手腕硬生生扭断。 想要迅速把一个人制服,就得挑他痛觉神经最多的地方下手,比如双手、双脚等,这些部位就算伤得再重,只要治疗得及时,一般不会太过致命,同时又能让脆弱的人瞬间丧失抵抗力,简直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不过让我奇怪的是,挨了我一拳一脚,外加右手手腕断裂,哪怕整张脸已经因为疼痛而变得紫涨起来,这个英俊男人竟然都不吭一声,甚至那双眼睛里对我的不屑与藐视,依旧没有丝毫改变。 “你除了一身蛮力之外,还有能够拿得出手的东西吗?”轩昂男人扶着断手,慢慢倚着墙坐在地上,已经变得苍白的脸上出现一丝冷笑,淡淡对我道:“怎么,你还想杀了我不成?” 这一次,虽然轮到我居高临下看着他了,但我跟他之间的角色仍旧没有改变,他还是看不起我,还是对我很不屑,言语中充满了讽刺。 当然,我总不能因为他看不起我,就要杀了他,这跟张狂两兄弟那样草菅人命的恶霸有什么区别?说难听点,我们之间根本还不认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把我绑来这里,但他叫人打我一顿,我断他一只手,也算扯平了。 “我告诉你,我现在虽然一无所有,但迟早有一天,我会让所有看不起我的人,全都刮目相看的!”我看着这个男人,冷声道。 这时,身后那两个壮汉也从地上爬起来了,并且还各自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刀,头套下那双眼睛充满了视死如归的决然,一副准备跟我拼命的架势。 说实话,以我的实力收拾他们并不难,只不过我突然听到屋外的一个方向响起了成片的脚步声,正快步往这里赶来,好像人数非常多,于是迟疑了一下,没有再跟这两个壮汉纠缠,虚晃两拳把他们逼退,随即找了个机会来到了旁边的门上,抬起脚,用尽全身力气往上面踹去,只听到沉重的“哐”一声,这扇有些锈迹斑斑的铁门连带着门框都被我踹了下来。 我刚出门口,突然又记起什么,重新折返,在房间角落的一张椅子上,把我那个按键式破旧手机拿在了手里,这才又重新冲了出去。 外面很黑,我一直冲出好远,才发现刚才我待的那个房间,是一间一层的平房,而周围则是一个普通的住宅区,应该也快拆了,大晚上的也就只有零星的几户人家亮着灯。而另一边,正有一群人急急忙忙地朝那间平房冲去,人数在十五六个上下,在黑夜中浩浩荡荡一片,刚才那些脚步声应该就是他们发出的。 我打了个激灵,生怕等下他们会追过来,于是没有继续在这里逗留,随便找了条路,闷着头就开始狂跑。 后来,我一路跑出了那片住宅区,来到了外面的大马路上,虽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不过好在我身上还有一百多块零钱,找了辆出租车,跟司机说了四中的地址,同时问了他这里是什么地方,才意识到这里是北城区,离学校相当远,开车的话起码要大半个小时。 我一阵后怕,没想到自己突然间就被人绑架了,幸好那个轩昂男人并没有真的想杀我,否则在我昏迷的过程中,估计已经嗝屁儿了。 回到了四中,已经是凌晨的两点多,我记得出来时刚下自修,是十点半左右,眨眼间已经过去四个小时了。 在车上的时候,我也给陈雨打过电话了,不过没人接听,发了几条信息也没有回,当时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呢,但一看已经十二点多了,应该是睡着了才对。就是不知道明天来学校了,她会不会生气,毕竟我说好了要送她回家的,却放了她鸽子。不过陈雨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女生,跟她解释清楚的话,她应该会理解的。 之后,我偷偷翻墙进了学校,一路有惊无险的回了宿舍,把衣服换掉并洗好,这才躺回床上,沉沉睡去。 因为我自愈能力比较强,所以第二天起来,脸上的伤基本已经好了,只是到了教室之后,平时基本最早上来复习的陈雨,并不在,一直到了上课,乃至是中午放学,她依然没有来。 我望着她空空的座位,心里也空空的。 就这样,到了下午上课,陈雨还是没有来,我开始有些担心了,继续给她打电话,却发现已经关机,发短信也同样不回,急得不行,但是又不知道她家在哪,没法去找她,只能一个劲的在心里安慰自己,没准她是有什么特殊的事情,才把手机关了的呢,以前她不也经常回家,然后好几天才回学校的吗? 除了担心陈雨之外,这一天倒没有发生什么事,只是听说于梦甜在挑战张紫儿失败之后,并没有主动退学,而是选择把下面的手下全解散了,从此再也不是百花堂的人。 倒是那个梁美丽转学了,不知是因为没有面子再留在这里,还是害怕被百花堂的人报复,这对董秀秀来说无疑是件好事,让得她课间时还发了条短信向我道谢,字句上不伐欢喜雀跃的情绪。 不过因为陈雨的关系,我却开心不起来,一整天都是垂头焉脑的,提不起精神。 这几天,班上都在传我跟陈雨在谈恋爱,所以找我的女生变少了许多,这也让我乐得清静。 下午放学之后,吃完晚饭,我提溜两个桶去了水房,准备打点热水。毕竟现在是冬天了,我还没有到达到那种可以用刺骨冷水洗澡的程度。 因为我是故意拖了很久才来的,所以到水房的时候那里的人基本已经走光了,不过不知是不是运气不好,张紫儿那个小娘儿居然也在。 水房的热水开关总共有三个,因为没有人的缘故,已经被值周老师关掉了其中两个,唯一一个还被张紫儿占了,而且她还故意把开关开得很小,热水就像细线似的往下流,滴了好久,也不过才小半桶,我看了看天,已经黑了,不由得有些不耐烦,催促道:“你能不能把水放大一些?等你装满一桶早已经上课了吧!” 张紫儿依然是那一身紫色运动装的打扮,不过脚上穿的却是拖鞋,透过那近乎透明的鞋带,可以看到她那双白里透红,柔柔嫩嫩的小巧莲足。 听到我的话,张紫儿回过头来,脸上还是那副天真烂漫的样子,朝我眨了眨眼睛,却说出了一句差点把我气死的话:“我就喜欢放这么小,你咬我呀?小傻瓜!” 水房里现在就剩下了我们两个人,所以我也不怕这小娘儿,之前那一次交手,是我对她不够了解,再打一次的话,我未必就会输给她,于是沉着脸,冷冷道:“你之前不是已经跟我立过字据,把咱们之间的恩怨划清了吗,为什么还要跟我过不去?” “以前的恩怨两清,以后的恩怨还可以再结的嘛。”张紫儿面朝我,叉着腰,脸上挂满了笑容。这幅俏皮的模样,如果让不认识她的人看到了,准会把她当成是无邪的小女生,不过我看着她的笑容,怎么看就怎么不舒服,牙根痒痒道:“这么说,你是铁了心要针对我了?” “别吧,这怎么能叫针对呢?”在热水的一片朦胧蒸汽下,张紫儿又对我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像是会说话似的,不过嘴上却依然是那副挑衅的语气:“现在轮到我打热水,我开多大,那也是我的事吧,等会轮到你了,你一滴一滴的装,我也不会管你。嫌慢的话——”张紫儿指了指身后那排水龙头,呲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笑容灿烂道:“洗凉水呗。” “你!” 我指着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偏偏又不能得罪她,把她的桶给踢了,思考再三,也只好强忍怒火,默默到一边装了两桶冷水,心想他妈个锤子的,洗凉水就洗凉水,老子还真不信会被冷死了! “哎,你不会真要洗凉水吧?”张紫儿看着我,愣了一下,就讶道:“现在都快零度了,会冻死你的。” 我瞪了她一眼,没说话,提着两桶水准备走,结果张紫儿喊住了我,一脸的不情愿,摆手说:“行了行了,姐姐大人不记小人过,给你打点热水,过来吧。”说着,将热水开关拧到最大,不一会就把桶装满了。 我起先还不相信这小娘儿居然会那么好心,直到她已经准备离开了,我才接受了这个令人惊讶的事实。 不过,就在张紫儿弯腰去提桶的时候,她身后运动外套往前撩了一些,很自然的露出了她那条纤细的柳腰。 我皱起了眉头,这一刻,心里对她为何能九十度折腰、九十度扭腰的好奇与疑问,瞬间达到了顶峰,心想要是直接问的话,她肯定不会说的,而且眼看着她已经要站直了,机会稍纵即逝,逝不再来,于是就没再想那么多,双脚迈前一步,来到她身后,两只手快速捏在了她盈盈一握的雪白细腰上。 第93章 约 在我双手触碰到张紫儿腰的那一刻,她身体明显僵直了,然后霍地回过头来,重重在我脸上打了一巴掌,“啪!” “臭流氓!”张紫儿看着我,怒道:“敢非礼姐姐,我看你是不想在学校里混了!” “我……” 我捂着被打的地方,感觉两边脸都火辣辣的,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好。 刚才摸到她腰的时候,我还用力掐了一下,发现她就跟正常人一样,该有骨头的地方,明明是有骨头的,可是她为什么可以做到正常人做不到的姿势,不仅能够折腰,还可以九十度扭腰呢?简直是匪夷所思。 不过尽管我只是出于好奇,并不是有歪念头的,但是摸了人家腰就是摸了,挨这一巴掌并不冤。 张紫儿看我傻愣愣站着,又要扬起手,吓得我立即退后几步,警惕的看着她。 “你给我等着!”张紫儿看了看天,已经全黑了,似乎觉得离上课已经不远,不想在我身上浪费洗澡的时间,于是将其中一个桶子装满的热水均倒到另一个桶,就这么提着走了。临出门的时候,她还不忘回头瞪我一眼,脸上是一副“你死定了”的表情。 我有些懊恼,心想刚才就不该一时冲动,现在好了,本就跟那小娘儿有仇,现在再添一把火,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越想越是郁闷,干脆就不想了,打好热水回宿舍,洗完澡后预备铃声刚好响起,顿时急急忙忙跑上了教室。 上到来,看到陈雨的座位依旧空空的,不由得一阵失落。 本来想看会儿书,结果心里乱糟糟的,根本看不进去,不由得又想起了昨天晚上那个英俊的中年男人,虽然他看不起我,觉得我是个很渺小的存在,但是他身上的气场确实非常强大,整个给人一钟不怒自威的感觉,尤其是那双眼睛,如果没有经历过一定的坎坷和风霜,是做不到他那样古井无波的。 我搅破脑汁想着,就是想不起自己跟那个男人到底有什么仇恨,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又觉得非常熟悉,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端的是奇怪。 课堂上,同桌唐婉琳悄悄问我,说我是不是跟陈雨在谈恋爱,我摇头说没有,跟她只是好朋友关系。毕竟我们还没有正式确立关系,我总得在外人面前维护她形象的。 不知为何,听到我的话之后,唐婉琳悄悄松了口气,然后递给我一个纸条,说是有个有人让她转交给我的,我问是谁,她不肯说,应该是递纸条的人要求她保密的。 纸条不大,被折成一个四方形的方块,拆开之后上面只有短短的一行字:下课之后到西教学楼乒乓球室来。 我皱起眉头,发现这字写得很娟秀,明显是女生的笔迹,只不过不清楚是谁写的,叫我去乒乓球室又有什么事情?细数我在四中所认识、而且算得上是朋友的女生,除了陈雨,应该就只有唐婉琳和董秀秀了,唐婉琳暂时不可能,因为纸条就是她给我的,而且我们是同桌,有什么话可以当面说;董秀秀则不应该,她是有我手机号码的,有事的话发个短信就行了,也没必要专门约地方。 怀着满腹疑问,下课之后,我如约去了乒乓球室。当然我也想过那纸条是张紫儿给的,不过我也不怕,虽然她人多势众,但这里毕竟是学校,她要是想找我麻烦,只要我想走,她肯定拦不住。 四中规模很大,西教学楼在教室的对面,过去要经过操场,虽然有些远,但我一路小跑着,倒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来到乒乓球室,我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在窗外扫了一眼,发现里面并没有大批女生的身影之后,才松了口气,推门而进。 这里我之前逛过几次,每次都看到有很多学生在里面打乒乓球,不过反常的是今天居然看不到几个人影,直到进来之后,我才发现有个女生倚在一边墙上,低着头玩手机。 仿佛是听到了推门声,那女生抬起头,然后朝我望了过来,一时间,迎上她那双好看的丹凤眼,我呆住了,怎么也想不到约我的人,居然会是于梦甜。 “来了啊。”于梦甜淡淡看了我一眼,收起手机,然后指着身边的一张椅子说:“坐吧。” 才两天没见,于梦甜整个人就憔悴了许多,顶着两个黑眼圈,好像一个月没睡觉了似的。 我也没客气,拉过那张椅子坐下,开门见山问道:“找我什么事?” 于梦甜看我这么直接,愣了一下,随即也不打算拐弯抹角了,同样很干脆的说:“刘海,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不帮。” 我站了起来,看着她美丽的脸,不由得一阵冷笑:“又想坑我?第一次在教室里,你往我脸上打了十几拳,还有骗我出去,让张狂埋伏我,以及开车把我的脚撞断了,那么多账我都没有找你算呢,你还有脸让我帮你?” “你就不能先问问我要你帮的是什么忙吗?”于梦甜似乎有些生气,怒声道:“何况我虽然开车撞了你,那也是为了你好,难道你不知道张狂是什么身份吗?” “我管他是什么身份,哪怕他是天王老子的儿子,我找到机会了,也照样会杀了他!” 于梦甜皱起眉头,问道:“你跟张狂到底有什么仇,让你这么恨他?” 我并不想跟她浪费口舌,只是咬牙切齿的说了四个字:“不共戴天!” “不自量力。”于梦甜哼了一声,冷笑道:“你一个穷学生,怎么去跟张狂斗?就算你比普通人厉害,可以一个打十个,但人家要是喊一百个人来呢,你又能怎么样?” “我……”我一时无言以对,忍不住懊恼道:“关你屁事!” “行了,咱们以往的恩怨先放一边,我这次叫你来,确实是有事想让你帮忙的。”于梦甜顿了顿,看着我,好看的丹凤眼里露出了一丝阴翳,压低声音道:“刘海,跟我联手吧,只要你我一起,我多的是办法,能把张紫儿赶出四中!” “还不死心呢?”我不置可否的笑笑,讥诮道:“就算给张紫儿下药了,你依旧打不过她,还有什么什么好说的?” 仿佛被戳到了痛处,于梦甜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高耸的胸脯不住起伏着,好一会才强自平复心情,沉声道:“我输给她,这的确没什么好说的,何况我也已经接受惩罚,把下面的人全部解散了。但一码归一码,输给了她,不代表我就不能继续挑战她吧?” 我心中一跳,意识到理确实是这个理,不过又觉得于梦甜太自不量力了些,所以就哼了一声,冷冷道:“现在你就自己一个人,拉上我也不过才两个,怎么跟张紫儿还有她上百号成员的百花堂斗?” “这个你放心,没有一些办法和把握,我怎么会找你呢,要人手的话,我当然可以去找回来。”于梦甜脸色重新变回冷冰冰的模样,盯着我的眼睛说道:“怎么样,跟不跟我联手?” “跟你联手?应该只是你自己想往上爬而已吧?”我一阵冷笑。 “你不也跟张紫儿有仇么?”于梦甜沉声道:“你刚来所以不了解,别看张紫儿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其实最记仇就是她了,你得罪了她,她以后肯定是要找你算账的,与其到时候被她羞辱,还不如跟我一起,拉她下马呢!”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当然,我要是成了百花堂大姐,到时候第二把手就是你了,咱们一起在学校称王称霸,再也没人敢欺负我们,不是挺威风的吗?” “这个百花堂大姐有什么好的,难道就是为了威风而已?”我不屑一笑,随即转身就要走,同时冷冷扔下一句话:“恕我直言,我不喜欢你,我也对跟你联手没有任何兴趣,至于张紫儿——我也并不怕她,要是她敢找我麻烦,那就找好了。” 于梦甜没料到我会拒绝得这么干脆,顿时气得跺起了脚,大喊道:“你给我站住!难道你就不想知道,那个陈雨为什么两天都没来学校了吗!” 第94章 不敢相信 “你说什么?”我霍然转身,看着于梦甜,一字一顿道:“你再给我说一遍!” 于梦甜看我反应这么大,不由皱起了眉头,疑惑道:“那个陈雨跟你是什么关系?你那么在乎她干嘛,你的女朋友不是叫李悠然的吗?” “我在问你话!”我低声咆哮道:“你耳聋了吗!” 于梦甜瞥了我一眼,就冷笑道:“这么凶干嘛,你觉得我会怕你么?” 我几步走回来,像之前在走廊上那样,单手把她雪白的颈脖给捏住,一用力,就把她的玉颈捏得变形起来。 可是于梦甜却反常的没有害怕,尽管脸色已经涨红,但却依旧用冰冷的目光看着我,艰难挤出几个字:“你想怎么样,杀了我?” 我重重哼了一声,脸色铁青地松开手,看着于梦甜大口大口呼吸着,好不容易把气喘匀了,才用同样的话问她:“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是跟你说过了么。”于梦甜咳嗽了下,冷冷道:“只要你跟我联手,把张紫儿赶出学校,那我就把那个陈雨的事情告诉你。” “你如何证明你说的话是真的?”我冷笑道:“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像上次那样在骗我?” 听到我的话,于梦甜嗤笑一声,轻轻一跃,坐在了旁边的乒乓球桌上,晃着两只穿着短靴的脚儿,平静道:“刘海,虽然我不知道你跟那个陈雨到底是什么关系,不过我劝你一句,以你这样的背景,最好还是远离她比较好。”于梦甜轻轻道:“人家现在都是亚氏集团少东家的准夫人了,你再纠缠她,小心被她男朋友看见,找人把你的手剁了!” “你说什么?准夫人?”我睁大了眼睛,惊骇道:“亚氏集团是什么东西,她男朋友又是谁?!” “她男朋友当然是亚凌轩啊。”于梦甜脸色奇怪,但随即又一副了然的样子:“哦,我忘记了,像你这样的穷学生,是根本没法涉足富人圈子的,不知道也正常。” “不可能!”我大吼道:“她明明跟我说过的,跟那个姓亚的只是普通朋友关系,她是不可能会骗我的!” 于梦甜看神经病似的看了我一眼,冷笑道:“就你?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了?我也不是没查过你的底,就你一个连爹妈都没有的穷学生,配得上人家吗?我想啊,那个陈雨之所以没把实情告诉你,只是不想打击你,好让你识趣点自己滚蛋而已。” 于梦甜的话,像钟声似的不断在我脑里回响,震得我耳朵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 我痛苦地用手抱住头,心里是一万个无法置信。 如果,于梦甜说的是真的,那么,我如今唯一亲近的人,竟然就跟我最大的仇人在一起了,这是多么讽刺的事情。 蓦地,我猛地抬头,心中的恐惧突然被无限扩大起来,刺激得我“啊”了一声,大喊道:“不!我不相信!”然后怒视着于梦甜,咆哮道:“你一定是疯了,你个臭女人,一定是在骗我!” 随即,我疯了似狂跑出了乒乓球室,任由于梦甜在后面朝我大喊:你到底要不要跟我联手,我也不去理会了。 回到了教室之后,我有些失魂落魄,呆呆坐了一会,才想起什么,拿出那个按键式手机,默默给陈雨打了电话。 不出意外的,是关机的提示音,发了短信之后,依旧不回。 尽管,我很不相信于梦甜说的话,但越是不相信,心里就越乱,满脑子都是陈雨依偎在那个姓亚的怀里,两人深情对视的画面,然后辗转几回,就又变成了李悠然那张煞白而凄婉的脸儿,睁大着无神的双眼,想要把我牢牢记住…… 一时间,复杂、怀疑、难受、伤心等所有负面的情绪,通通袭上心头,让我痛苦万分,就连课也没有心情去听了,只能在心中不住安慰自己:于梦甜说的话都是假的,都是假的,陈雨只是有事,比如说她家里有老人生病住院了,她得去陪一下,才没有开手机这些。 好不容易捱到了下课,我沮丧的往宿舍走,结果在半路上被张紫儿带人堵住了。 尽管被那些女生羞辱外加打了一顿,打得鼻血都出来了,可我却生不起半点反抗的心思,仿佛行尸走肉一般,木然地回了宿舍。 就这样,又过去了三天。 陈雨依然没有来学校,电话打不通,短信没有回,我连她半点消息都没有。 而这三天里,每一天张紫儿都会带人打我一顿,有一次百花堂那些女生还起哄着,说要把我从二楼扔下去,结果把我抬起来后,才发现我没有反抗,而我就这么直直被她们扔下了楼,虽然不算头朝下,但是脑袋还是重重磕到了地上,流了满地的血。 好在,我命大,没有死,而那些女生也向学校撒谎说是我自己失足摔下楼的,并没有受到处分。不过张紫儿还是把我送到了医院,跟那些女生一起帮我垫了医药费。 我在医院待了足足一个星期,伤才好,然后就又回了学校。然而,问了班上女生之后,才发现这段时间里,陈雨依旧没有来。 距离我被绑架的那天晚上,她离开学校之后,已经过了快半个月了,我至今没有她的半点消息。 而我回到学校之后,百花堂的那些女生却不敢再找我的麻烦,因为她们已经吓坏了,生怕下手没轻没重的,真会把我打死。 其实,我倒是挺感激她们的,要不是她们把我摔下来伤到了头,我的脑子也没法空白整整一个星期,躺在床上什么都不想,很是安静了一段日子。 如此,又过了三天。 那天晚上,下了晚自修之后,张紫儿来找过我一次。 难得她是独自一个人来的,而且也没有找我麻烦,我坐在椅子上,她则坐在我桌面上,居高临下看着我,努着嘴问:“喂,你这段时间到底是咋回事,怎么感觉像丢了魂似的?” 我木然的抬起头,看着她,却一点也没有说话的欲望。 张紫儿对我这个样子早已经习惯了,也不在意,用手指戳戳我的头,满脸好奇道:“你这颗脑袋到底是用什么做的呀,那时候流了这么多血,送医院的都昏迷了,医生还说要把你送进ICU病房呢,搞不好都得成植物人,没想到你居然一个星期就好了,真是难以想象。”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皱起柳眉,沉吟道:“你脑子该不会就是那样被摔坏的吧?不然怎么现在十问九不应,连挨打都不知道反抗一下了?” 看我依旧不说话,张紫儿就用穿着运动鞋的脚儿在我胸口踹了一下,哎道:“问你话呢,你真哑巴了啊?” 我干脆不再看她,把脸移到了窗外。 张紫儿哼了一声,犹自生着闷气,半响后,迟疑了一下,又问我道:“喂,你该不会是北方人吧?还有一个多星期就放假了,听说北方暴雪,到时候能回家吗?” 看我还是不说话,她终于生气了,嘟囔着什么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又往我头上打了一巴掌,轻轻跳回地上,径直离开。 我还是出神的看着窗外,看着远处那些蓝天白云,久久没有移开目光。 直到,又过去了一个星期。 十二月终了,一月初到,放寒假了。 放假的那天中午,我收拾好东西,跟随着人流离开了学校,结果刚出校门口不远,就看到一个路口旁边停了一辆车。 而一个月不见的陈雨,则刚好从那辆车下来。 当两人四目相接时,霎时间,我呆立在了原地。 第95章 心死 真切的一个月不见了。 看得出,陈雨好像瘦了一些,罕见的出现了一点黑眼圈。 天气很冷,所以她穿了一件毛茸茸的灰色裘皮大衣,很长,衣摆絮到了膝盖。脚儿上穿的是黑色的短筒靴,如此一身深色打扮,将那一截本就胜雪的小腿衬托得更加白嫩。 看着陈雨,看着她那熟悉而绝美的脸,我眼睛慢慢亮了起来,忍不住走前两步,喉咙干涩说:“阿,阿雨,这段时间你都去哪了?” 如果换在平时,陈雨看到我,一定也会露出非常欣喜的模样,只不过这一次,她脸色很冷,眼睛毫无感情,一如……当初在五中,她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我是偷拍狂的时候。 不知为何,我突然心慌了起来。 然后就看到,陈雨身后那辆车,驾驶处的车窗被人放了下来,然后从里面探出了一张令我刻骨铭心的脸。 亚凌轩! 看着此人脸上那淡然的表情,我心中的仇恨瞬间窜了上来,忍不住咆哮着就要朝他扑过去。 然而脚步还没迈出来,陈雨就把我拦下了,她皱着眉头,寒着一张脸,沉沉道:“你干什么?” 听着她那冷冰冰的声音,看着她脸上陌生的表情,我脚步僵住了,失声道:“阿雨,你,你怎么……” 话才刚说到一半,我立即又发现了一件让我震惊的事情。 只见得陈雨雪白的左手上,修长的无名指戴着一个闪亮的戒指,半心形的,中央镶嵌着一颗巨大的钻石,光是看着就知道价值不菲;而那个亚凌轩放在车窗上的左手,无名指上同样有一颗钻戒,一样是半心形的,跟陈雨那一颗合起来,刚好是一个完整的心形。 我觉得自己呼吸困难,身体有些颤抖,仿佛被人兜头浇下来了一盆冷水,浑身冰凉。 这时候,那个亚凌轩突然淡淡的撇了我一眼,嘴角挂着一点戏虐,明知故问道:“小雨,这是谁呀?” “一个普通朋友。”陈雨看着我,淡淡说道。 普通两个字,她说得虽然不是很重,但很清晰,落在我耳朵里,立时像惊雷般炸响,让我整颗心一阵阵绞痛。 “你等我一下。”陈雨对那个亚凌轩说道:“我跟这个人说几句话,等下就回来。”说着,朝我挑了挑下巴,面无表情道:“你跟我来一下。” 我脑子嗡嗡作响,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这么跟着陈雨来到了一边。 陈雨随意看了一眼,发现周围没人之后,离那个亚凌轩的车子也挺远了,才冷冷对我道:“以后,我们可能不会再见面了。” “为什么?”我霍地抬起头,看着她,低声道:“为什么你跟那个人……” “没错,我骗了你,而且如你所见。”她把左手那个半心形戒指凑了上来,淡漠道:“我们昨天已经订婚了,过一段时间摆订婚席,明年结婚。” 得到陈雨这么清楚的确认,我整个人踉跄了下,只觉得整颗心已经碎成了无数瓣。 我想不明白,一个月之前,我们关系还那么亲密,吃饭一起,读书写字,同样一起,简直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甚至我主动追求她,她也已经快答应了,但为什么,一个月之后,忽然之间就什么都变了,眼前这个女孩儿,不仅变得异常陌生,竟然还跟我最大的仇人,订婚了? 世上还有如此怪诞讽刺的事情吗? 陈雨看着我,绝美的脸上是无声的冷意。她冷冷道:“你是不是想知道为什么?” 随即,她不等我回答,又自顾自说道:“一个月之前,你说送我回家的那天晚上,你是不是打伤了一个男人,还扭断了他的手?” 我惊骇的睁大了眼睛,一时间,我被绑架那天晚上的记忆,开始潮水般浮现。 难怪,当时我会觉得那个英俊的男人那么的熟悉,现在看来,不正是跟陈雨有着七分相似吗! 果然,陈雨接下来的话,印证了我的猜测。她冷笑道:“你打伤的那个男人,是我亲爸!没想到你居然连他都打,还扭断了他的手!” 我张大嘴,只觉得满腹委屈,喃喃着,辩解道:“可是,他……他绑架了我啊,还说我什么高攀,想一步登天,还说什么要是我不离开不该纠缠的人,他就要杀了我……” “你现在不就是在高攀我吗?”陈雨看着我,红润的嘴角上扬,露出一点讥诮。 这句看似简单平常、实则包含无数东西的话,令我大脑一片空白。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温柔、感性、善良的陈雨,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而且,我听我爸说,他只是找你去谈谈话,并不像你说的,要杀你。”陈雨看我不说话,又冷笑道:“如果他真的要杀你,你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吗?” “就因为这样吗?”我身体颤抖着,痛苦道:“就因为这样,你就要跟那个姓亚的在一起,还要跟他结婚吗?” “你的意思是,这样的理由还不够咯?”陈雨深吸一口气,冷声道:“那好,我现在明确告诉你,你这个人如今在我看来,真的一文不值,没车没房,什么都没有,如果以后跟你在一起的话,估计连饭都会吃不饱。”说着,她摇头苦笑起来,自嘲道:“也亏得我以前够傻,居然会想着对你好,还妄想跟你这么一个根本没有未来的人在一起,实在是太天真了。” 陈雨的这些话,深深刺痛了我,一时之间,不甘、气愤、难过,全涌了出来,让得我大喊出声:“我并不是一无所有,我不是!” 我把脸朝陈雨凑了过去,急道:“你看,我长得很好看的,别的男生经常都羡慕我、嫉妒我呢。”然后,我又把双手伸出来,继续道:“我现在已变得很厉害了,可以一个打十个,而且还很有力气,以后要是工作的话,我一定可以赚很多的……” “住嘴!” “你说的这些有什么用,长得好看能当饭吃吗!能吗!?”陈雨娇喝着打断了我,红着眼睛怒声道:“就因为你能打,你太能打了,所以你才会把我爸的手都给扭断,所以你才会招惹那么多的仇人,所以跟你待在一起,我才会丁点的安全感都没有!” “在你的世界里,你永远都只觉得,拳头才是一切,没有什么事,是打一场架解决不了的。”陈雨看着我,不屑的摇了摇头,随即重新看着我,一字一顿说道:“现在我告诉你,在这个世界,能打架真的一点用都没有,做一个小流氓小混混,永远只会让人瞧不起,唯有有钱、有势,才是一切。” “就像亚凌轩。”陈雨顿了顿,语气放缓了些,轻轻道:“人家现在是亚氏集团的少东家,身家上百亿,像他这样的,才叫人物,才叫年轻有为,跟他在一起,才会让我有安全感,只有他,才能给我想要的一切。” “好了,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陈雨似乎觉得有点冷,掖紧了衣领,淡淡瞥了我一眼,绝美的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下个学期开始,我会重新转学回一中,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说罢,她径直从我身边走过,只留给我一个冰冷的背影,那么决断,那么无情,一直走到姓亚的那辆车旁边,打开车门,毫不犹豫的坐了上去。 随后,那辆车就这么在我视线中远去,很快消失不见。 我看着车离开的方向,整颗心慢慢开始变得冰冷。 抬头,天空黑沉沉,兴许是要下雨了。 我就这么呆呆站着,不知道站了多久,也或许,根本没有站多久。 突然远处驶来了一辆白色面包车,在我旁边停下,从上面跳下来四五个壮汉,像拎小鸡似的把我拎上了车,一关车门,车子疾驰而去。 在车上,我被戴上了一个黑色的袋子,然后他们看我没反抗,也就没有绑我的手脚。 车子七弯八拐,走走停停,开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停下。 然后我被两个人架起,半拖着下了车。 拖了好久,突然眼前一亮,头上的黑袋子被人取下了,然后我被重重推倒在了一张椅子上。 我惘然的抬头看着,发现自己在一间很小的屋子里,四周围很简陋,什么都没有,而正对面,则坐着那天晚上,我扭断手的那个英俊男人。也就是,陈雨的亲爸。 英俊男人还是那种不屑的目光,面无表情的看着我,被我扭断的手正用绷带缠着,挂在脖子上。 “我这次找你来,是打算彻底解决我们之间的矛盾的。”英俊男人盯着我的眼睛,冷漠道:“我想你回去之后,已经猜到我的身份了。没错,陈雨是我女儿,我是她父亲。” “既然你已经明白了问题所在,那我也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陈雨爸爸从西服的口袋里,摸出一张银行卡,径直扔在我脚上,平静道:“给你两个选择,一,离开我女儿,然后捡起这张银行卡,滚出这个门口。二,我让外面等候的三十多个人,用棍子把你砸成肉酱,再把你的肉扔进清江里喂鱼,二选一。” 我看着这个英俊的男人,又看看地上的银行卡,脑子里又浮现出了,方才陈雨说的那些话,还有她那个决然而冷漠的背影。 终于,我嘴唇动了动,轻声道:“银行卡里有多少钱?” “只要你不乱花,保你这辈子衣食无忧。” 陈雨她爸把背靠在椅子上,看到我僵直了身体,不由得冷笑道:“一丁点钱,是不是就让你异常激动了?井底之蛙。” 我没有理会他的嘲讽,而是弯腰捡起了脚边那张银行卡,说道:“我选第一个。” 似乎已经料到我会这么说,陈雨他爸嗤笑一声,手一招,让两个壮汉把门打开,无情道:“让他从我面前消失。” 话音刚落,我就被两个人架起来,像死狗一样扔出了门外。 我默默地从地上爬起,手里攥紧了那张银行卡,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走出了好远,来到了一条人少的小路上,我慢慢开始奔跑起来。 跑着跑着,头顶传来一声霹雳巨响,大雨倾盆而下。 我停下了脚步,抬起头,看着那乌云密布的天空,只觉得心中凄然一片。 脑海中,又回忆起了,陈雨那些冰冷的话: “就因为你能打,你太能打了,所以你才会把我爸的手都给扭断,所以你才会招惹那么多的仇人,所以跟你待在一起,我才会丁点的安全感都没有!” “在你的世界里,你永远都只觉得,拳头才是一切,没有什么事,是打一场架解决不了的。” “现在我告诉你,在这个世界里,能打架真的一点用都没有,做一个小流氓小混混,永远只会让人瞧不起,唯有有钱、有势,才是一切。” 我抓紧了拳头,又松开,再抓紧,继续松开。 只觉得脸上湿湿的,咸咸的,已搞不清到底是泪水还是雨水。 然后,我站在那磅礴大雨中,缓缓把右手举起,将死门处的热能,全部抽调出来,汇聚在了拳头上。 下一刻,我发尽全力,将拳头重重击打在了心脏处。 只听到沉闷的“咚”一声,我清晰的感觉到,体内的八门系统,在这一刻寸寸崩裂,再也不复存在。 而我也因此喷出了一大口乌黑的血,尽数落在了地上,脚步踉跄起来。 不知是不是闻到了腥味,路边突然走出了一条浑身是伤的流浪狗,夹着尾巴,垂头焉脑的过来,伸出鲜红的舌头,开始一点一点舔舐地上的血迹。 我一屁股坐倒在地,看着天空,把手里的银行卡高举起来,哈哈狂笑:“去他妈的爱情,去他妈的一切!老子终于成为有钱人啦!” 但是笑着笑着,却又笑出了泪,整个人低声呜咽着,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 “既然,打架没用,那么以后,我便不要这个遁甲八门了。” 再也不要了。 第96章 一夜暴富 我永远也忘不掉,那一场,下了一天一夜的磅礴大雨。 当雨停了,天晴了。 我去了一趟银行。 我也永远忘不掉,那个银行工作人员,查了我的卡之后,告知我是他们行的超级贵宾会员时,脸上那震惊而又尊敬的目光。 我更忘不掉,看着显示屏上面,那串长长的、拖着整整八个零、总计九位数的巨大金额时,自己那无法置信的表情。 下一刻,整个银行,便响彻起了我震耳欲聋、像神经质似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路狂笑着离开银行,来到了大街上,我依旧难以压抑内心狂喜的情绪,一直笑得肚子都痛了,才想起自己已经快三天没有吃饭。 于是,我打了个车,到了附近最为昂贵、最为高档的一处酒店,点了个满汉全筵,共计108道菜点,一边狼吞虎咽着,一边含糊不清的叫喊,让服务员把他们店里的最贵的菜,通通给我搬上来。 一时间,什么明烤炉乳猪、八仙宴,全蛇宴、八宝冬瓜盅、东江酿豆腐、松子鱼、陶陶姜葱鸡等我连听都没听过的名菜,堆满了整张巨大的圆形桌子,那浓郁的香味飘得几百米外的人都能闻见。 我丝毫不管周围客人那些又惊又疑的目光,更不管以为我买不起单、正看得脸部阵阵抽搐的酒店经理,只顾埋头狂吃,一直吃得肚子滚圆、满嘴流油,再也吃不下了,才打着饱嗝,一招手:“服务员,结账!” 当我拿出那张金灿灿的卡,在刷卡机上轻轻一划,显示消费掉整整九万多之后,酒店经理的立即就变得毕恭毕敬起来,我冷笑一声,丝毫不再管桌上那些甚至还没有吃掉十分之一的琳琅名菜,转身大步离开了酒店。 吃饱喝足了,我只觉得浑身又充满了力量,思量了一下,趁着天还早,当即又坐车去了一趟市中心附近的售楼中心,左看右看,最终看中了一栋建在一条人工河旁边的200平方大的别墅,内外均已装修好,自带花园和游泳池,之后又联系了一家房屋设计公司,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帮我把房子家具之类东西全部弄好。 套一句某个女子的话,在这世上,有钱,就是一切。 所以新买的别墅房子,在当天晚上就可以进住了。 如果我形容这栋房子,是欧式的风格,不仅非常气派,同时具备浪漫与庄严的气质,挑高的门厅和气派的大门,圆形的拱窗和转角的石砌……我想,没有人会有个完整的概念。但如果我说,这是一栋价值一千万的别墅,很多人应该就会惊呼:“啊,这是多么漂亮的房子啊!” 半夜,我倒了半杯红酒,泡在屋外的游泳池里,看着人工河对岸那些星星般璀璨的灯光,仔细幻想着那片以夜生活著称的地方,心中是罕见的平静。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到了本市最为著名的车市上,花了整整半天时间,挑了一辆法拉利F430Spider的灰色敞篷跑车,五百万上下,当即买下,由于我还不会开车,于是就写了家里的地址,让人先把帮我把车开回去。 而后我又花了一些钱,用某种手段买了个属于自己的正规驾照,接着就雇了个驾校的教练,专门教我练车。 因为我有着异于常人的记忆力,所以学车很快,教练只需把内容讲上一遍,我就可以牢记于心,并且融会贯通,短短的两天时间,对于车辆的操作,已经了如指掌。 然后我自己又开着车摸索了两三天,尽管车技还算不上太好,但只要小心点开,起码可以保持稳定,不会发生事故了。 如今,车子房子都有了,卡里还有那么多的存款,所以,那个没爹没妈、从小到大只靠做苦工赚生活费、连个像样的房子都没有,晚上只能睡在桥洞里的穷小子刘海,死了。 从此以后,宛若新生的,叫刘少。 白天,我开着车子满大街转悠,迎着路上那些行人羡慕嫉妒的目光,怡然自得;晚上,出入在一些高档会所,时刻准备好几捆钞票在身边,去看那些漂亮小姐姐高歌艳舞,唱得好了,跳得棒了,便拿起钞票狂撒,要是觉得唱得不好,跳得太烂,我就会跺脚狂骂。有一次,有个油头粉脸的小子觉得我太吵,于是带了两个伙伴过来,说要让我闭嘴,结果我二话不说抄起几瓶酒,兜头就拍在他们三个头上,打得他们头破血流,那小子就嚷嚷着报警,结果我拿起几捆钞票重重砸在他身上,立马又闭嘴了。 这个社会啊,就是那么的怪异。 没有钱的人,在那些高档场所消费不起,顶有钱的人,又不屑在这里浪费时间,基本都是缩在豪华的别墅家里,请嫩模、邀明星,开一些不可描述的派对,自娱自乐;只有一些稍微有钱的,才会来这里夜夜笙歌似的炫耀,以及我这种算得上有着中等阶层存款的年轻人,在大呼小叫似的吆喝。 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看人不爽嘴脸的人,大多都是装大尾巴狼的傻叉,但敢在会所里大呼小叫、目中无人、而且没人敢管的,一般都是有钱人,比如我。 纵观整个市,能在我这种年纪就住豪房、开豪车,还有着上亿存款的年轻人,已经屈指可数了。所以换成是我,就敢到处耀武扬威,就敢目中无人,就敢随意撒泼,极少人敢招惹。 短短的一个星期,市中心这一带的夜市,就被我逛了个遍,有时候一天晚上泡几个会所,每次都邀上十个八个小姐姐一起,喝得烂醉如泥,最后又吐得不省人事。 有钱之后的我,心态已经彻底变了,再也算不得什么善人,谁要是敢在我面前括操,男的直接给他来一酒瓶,不服就开盖有奖,再来一瓶,女的如果长得不漂亮,一脚踹开,漂亮了,则甩给她一把钞票,问肯不肯陪酒?不看再甩一把,总会乖乖来挽我手臂了。毕竟深夜泡吧的女子,不是寂寞了专程来钓凯子的,就是一些不正经的风尘女孩,只要有钱,没有什么是她们不肯做的。当然,男人也一样,这段时间里,由于我的凶狠和野蛮已经恶名远播,同时在知道我非常有钱之后,一些两面三刀的年轻人就缠上了我,一口一个刘少,一口一个海哥,摇头乞尾,端的是自来熟。 当然,我通通都是来者不拒,总会带着这些勉强算得上狐朋狗友的年轻人,一起把酒寻欢,反正又不用他们花钱,不仅待遇好,还有一些性感的小姐姐作陪,别说平时帮我打架唬人什么的,非常卖力,哪怕我让他们去厕所吃一口屎,他们也绝不迟疑。 因为我花钱极其大方慷慨,为人“仗义”,当然主要还是心狠手辣,俨然一副恶霸模样,而且还是突然间冒出来的,所以富人圈子里,就流传出了我是个暴发户的说法,我对此并不介意,下面的小弟每每这么跟我说起,同时好奇问我到底是什么身份,我总会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毕竟,我确实就是个暴发户啊。 但是暴发户又如何,我有钱是事实,不爽你咬我啊? 就这样,在这种奢靡的生活中,又过去了好些日子。 而我的名字,也基本在那些高档会所里传遍了,男人大多见到我都会绕着走,反之女孩子则对我非常欢迎,一来喜欢我的钱,二来喜欢我的脸,哪怕我没有钱,光靠这张脸,也照样会有一大堆女人投怀送抱。 原以为,这样的日子,还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直到那天晚上,我在一家名叫“西施”的会所里,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第97章 刘少 西施西施,便如其名,这家会所里的女孩子,颜值是其他地方最高的,年纪也是最轻的,七十文随处可见,七十五文超过十指,就连高达八十文的,照样有两个。 不过,一分钱一分货,这家西施会所,漂亮女子多,消费当然也是最高,没有个上百万身家,往来几次,轻则大伤元气,重则直接破产都不是说笑的。 当然,以我如今的财力程度,来这里玩自然是轻松得很,而且我也最喜欢这里,毕竟有那么多漂亮的小姐姐,哪怕是看着,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那天晚上,我像往常一样,把车停在外面之后,哼着歌儿就蹦跶了进去,一路上,遇上那些靓丽的莺莺燕燕,不时在她们圆润的臀儿上捏一下,偶尔又在她们傲人的胸脯摸摸,嘿嘿笑着,说这个身材愈发好了,那个胸口又沉了几分,总会逗得女孩儿们发出一阵羞怒的笑骂。 当然,她们并不会生气,毕竟挨占便宜,也是要分对象的,丑男人穷屌丝,肯定会招骂,但像我这样长得好看的年轻人,又有钱,她们巴不得我翻她们的牌子。 会所分两层,一楼是舞池,二楼是包厢,由于这里的人对我极为熟悉,遇上了,总会朝我点点头,毕恭毕敬的叫上一声:“刘少好。”我嘴角挂着笑,心情好了回应一下,心情不好则直接无视。 上了二楼之后,我径直来到了一个门牌号为“218”的包间,这个房间是我专属的,哪怕我有事没时间来,那位名叫唐雪的漂亮女经理,也总会贴心的帮我留着,从不对外开放。 这段时间里,我也认识了三个比较有钱的富二代,年纪跟我差不多,分别叫苏明、徐晓东、孙斌。而今天晚上,就是这三个人约的我,说是要给我一个什么惊喜。 推开门,光线瞬间暗了下来。 包间里放着音乐,屏幕前坐着几个人,都是熟悉的面孔。 那三个富二代都在,其中还有着几个漂亮女孩儿在旁边陪着,大多都是七十五文,但其中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八十文颜值,名叫颜灵兰的女孩儿,则依偎在那个孙斌的怀里。 孙斌是个瘦子,极瘦的那种,甚至用皮包骨头来形容都不为过,而且其貌不扬,尖嘴猴腮的,常年顶着一双黑眼圈,病怏怏的感觉,一看就是纵欲过度的后遗症。 苏明则相反,是个胖子,偏偏又非常矮,一米六五的身高,体重起码超过三百斤,跟肉山似的,十足一个矮冬瓜。 唯有那个徐晓东像个正常人,身高跟我差不多,有一米八,身材算得上修长,不过长得一般,戴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只不过我却看得出来,这人城府有些深,总是一副意味深长的样子,端的是令人不爽。 自从成为这家西施会所的常客之后,这里的人基本都熟悉了我的脾气,也知道我眼光高,对一般女生不感兴趣,唯独对那个八十文颜值的颜灵兰有些青睐,可以说那名女孩已然成为我钦点的了,每次我来,经理唐雪总会把她送到我房间里,很懂我的心思。 不过,自从认识这三个富二代之后,那个瘦子孙斌明显也看上了这个颜灵兰,好多次都背着我跟她卿卿我我,虽然我没有挑明说,但毕竟还是有着一定抵触情绪的。 看到我进来,正在唱歌的几个人立即站起身,而那个瘦子孙斌也连忙把颜灵兰推开,朝我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招呼道:“刘少,你总算来了啊,快到这儿坐。” 我“嗯了”一声,闷闷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了旁边柔软的真皮沙发上,然后拿起个杯子,自顾自倒了杯啤酒,喝了一大口。 那三个富二代看出了我心情不好,一时都有些尴尬,尤其是瘦子孙斌,脸色很不好看,腆着一张脸,相当难堪。 花了点淡妆、穿着一条齐腿素色短裙的颜灵兰迟疑了一下,束起恬淡的笑容,想要坐在我旁边,结果被我一瞪眼,沉声道:“滚。” 她整个人便呆住了,似乎觉得非常委屈,大眼睛里水汽酝酿,眼眶瞬间红了起来。 瘦子孙斌在旁边看得嘴角一阵阵抽搐,忍不住对我强笑道:“嗨,刘少,都是我的错,我这不是看你没来,所以就先跟小兰聊会天嘛,都是我的错,你别怪她。”说着,拿起一杯啤酒,一饮而尽,说是自罚一杯。 “呵呵,这里除了颜灵兰之外,可就只有经理唐雪能够跟她相比了,斌少好眼光。”我放下空酒杯,嘴角勾起一点笑容,平静道:“要是斌少喜欢,那晚上翻她的牌就是了,俗话不是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吗?” “这万万是使不得的!”瘦子孙斌急道:“大家都知道,小兰是你专属的姑娘,我刚才真是跟她聊聊天,没有其他的想法,不信你问问阿明和晓东,他们都看着呢!” 看气氛有点不对头,胖子苏明和徐晓东连忙过来打圆场,让我别生气,大家那么好的兄弟,何必为了一个女人坏了关系呢。 我点头说是,是我气量太小了,大家对不起。然后又倒了杯酒,一口干了,呵呵笑道:“同样自罚一杯。” 瘦子孙斌见状也不甘示弱,立即又喝了满满三大杯,似乎觉得诚意不够,又再喝一杯,喝得都打嗝了,才罢休。 “行了,说正事儿吧。”我挥挥手,示意这三个人都坐下,淡淡道:“专门约我来,到底要给我什么惊喜?” 徐晓东等三个人富二代对视一眼,一副神秘的样子,其中胖子苏明还看了看手表,嘿笑道:“总之是惊喜就对了,刘少你肯定会喜欢的,不过现在时间还没到,咱们等会再说。” 我哦了一声,也没怎么在意,反正这三个小子充其量只是几百万、上千万级的身家,还不及我一套房呢,谅他们也拉不出什么值得我期待的东西。 之后,我跟这几个人又喝了一顿酒,然后又是唱歌啥的,气氛总算没有那么僵硬,变得暖了起来。 而那个八十文的颜灵兰看我喝得有点多了,就劝我少喝点,然后还想夺我酒杯,我抽了几下手没抽回来,忍不住勃然大怒,霍然站起,重重在她雪白的脸上抽了一巴掌,“啪!” 眨眼之间,颜灵兰的脸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她用手捂着,呆呆看着我,眼泪开始像断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流。 “我生平最恨就是移情别恋的女人,什么东西。”我铁青着脸,暴怒道:“滚!以后都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颜灵兰吓得脸色煞白,再不敢在这里待了,哭泣着起身,急匆匆跑了出去。 那三个富二代都没想到我会突然间翻脸,一时间都愣在了原地,而那些来陪酒的女孩儿更是吓得够呛,缩在一边瑟瑟发抖,大气也不敢出。 好一会儿之后,那个身材高挑的徐晓东才迟疑了一下,打圆场道:“嗨,那女人也真是不识好歹,居然连咱们刘少都敢得罪,我看她以后是不想在这里混了。” 胖子苏明也附和道:“就是,以咱们刘少的财力,把这整个会所买下来都不成问题,更别说是区区一个女人了,什么东西。” 而始作俑者瘦子孙斌则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小心翼翼看我一眼,又连忙移开目光,涨红了脸,半句话都不敢说。 “好了刘少,别生气了。”徐晓东看了下时间,呵呵笑道:“我们不是给你准备了个惊喜吗,你瞧,已经到了。”说着,用力拍了拍手掌。 下一刻,包间的门就打开了,从外面走进一名十八九岁的女孩儿,长得极美,颜值同样有着八十文之高,踩着高跟鞋,穿着一条黑色裙子,非常惹眼。 但是,看着这名女孩,我却眉头紧锁起来,沉声道:“是你?” 第98章 恶少 我怎么也想不到。进来的这名女生,居然会是于梦甜。 此时,看到我之后,于梦甜也睁大了那双好看的丹凤眼,失声道:“刘海?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就不能在这里?”我嗤笑了一声,有些不置可否道,然后转过头,问那几个富二代:“这就是你们说给我的惊喜?” “对呀!这么漂亮一女生,刘少你不喜欢吗?”徐晓东推了推脸上的眼镜,伏在我耳朵轻声说了一阵,我听着听着,脸色就变得古怪起来,沉吟道:“有这回事?” 不知道于梦甜是不是猜到了我们在说什么,俏脸变得一片绯红,还有些恼怒的样子,紧紧盯着我,依旧不相信道:“你,你就是他们说的刘少?” “对,就是我。” 我呵呵一笑,脸上却面无表情,大字型躺在软沙发上,讥诮道:“怎么,才一个多月没见,你就沦落成这样了?” 听到我的话,于梦甜脸色有些苍白,环顾四周,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她,顿时脸色又变得涨红起来,跺脚道:“少说废话,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就抓紧吧!” “这么迫不及待吗?”我哈哈一笑,站起身,对那三个富二代道:“兄弟们,既然人家都主动了,我肯定得去的,你们好好喝着,哥等下就回来!” 说着,来到于梦甜身边,把她拦腰抱了起来,不顾她挣扎,就这么抱着走出了包间。 这家会所是集多种类型于一体的,吃喝玩乐睡,样样具备。 我抱着于梦甜拐过几条走廊,来到了一个待客的房间里,进去后,用脚把门带上,然后将她重重扔在了有着雪白被褥的床上,摔得她发出一声惊呼。 我扶着膝盖在床边的椅子坐下,气喘吁吁,才这么几步路的功夫,已经累得不行了,伸手抹了抹额头,一手的虚汗。 于梦甜本来还有些惊魂未定,看到我的样子之后,又忍不住冷笑起来:“以前你力气不是挺大的吗?单凭自己一个人就让二十多个女生吃亏,怎么现在成这幅模样了,难不成已经让酒色掏空了身体?” “你放心,乖乖躺好就对了。”我喘着粗气道:“等会老子就叫你知道什么是厉害。” “无耻!”于梦甜脸色变了一下,雪白牙齿咬着嘴唇道:“真想不到你居然会是这种人!” “嘿,彼此彼此啦。”我喘匀了气,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朝床边走去,皮笑肉不笑道:“我也想不到你也是这种人呢,出来卖雏?就你?还是雏?” “老娘就是雏,怎么了,很丢脸吗!”于梦甜冷笑道:“总不像你,年纪轻轻,已经阅人无数了,真是个花丛老手。” “真是懂我呢。”我摩拳擦掌,随即整个人青蛙似的扑了上去,将于梦甜压在身下,再摁住她两只纤细的手,看着她的眼睛,嘿笑道:“瞧你这惊慌的样子,怕什么呢?你以前不是还主动勾搭我的吗?” 于梦甜怒视着我,寒着脸,答非所问道:“一个晚上,一百万,完事就给!” 我皱了一下眉头,哼道:“我那朋友刚刚还给我报了价钱呢,明明是十万,到了你嘴里立即翻了十倍,真会做生意呀。” 于梦甜身体僵了一下,有些底气不足的样子,迟疑道:“那……那就五十万,算便宜了!” 我不说话,只是这么冷冷看着她。 “二十万!”于梦甜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真的不能再少了!” 我嗤了一声,俯下头,轻轻在她脸上吹了一口气,吹得她脸色又变得绯红起来,然后在她耳边轻声说:“给你五万,不行拉倒。” “你休想!” 于梦甜一把推开我,怒道:“明明已经说好了是十万,你别想着少那么多,我,我……” 说着说着,她眼睛竟然红了起来,再也说不下去了。 我皱起眉头,松开她的手,直起身,然后倚在床头,淡淡问:“你不是说你是个富家女,家里很有钱的吗,竟然为了区区十万块钱,就做到了这种地步?” “不要你管!”于梦甜哽咽道:“我从没说过我是有钱人,我,我……” 我挑了挑眉头,突然想起了什么,恍然道:“哦,难怪你一直争着想做百花堂的大姐,原来是想着可以曝光啊?毕竟你有了张紫儿那样的人气,何愁那些富二代不认识你?不过我看,你没有我的帮助,最后应该又是挑战失败了。” 显然被我戳到了痛处,于梦甜俏脸一阵青一阵白,随即一咬牙,从床上下来,就要往门口走去。 我沉声道:“你想干嘛去?” “不要你管!”于梦甜回过头来,咬牙道:“五万就想让我跟你那个,你做梦!我……我这就去找其他人!” “哦,你准备找谁呀?我那三个酒肉朋友?那个瘦子?那个矮冬瓜?还是那个戴眼镜的虚伪的小子?”我看着她,丝毫不掩饰脸上的戏虐:“就那三个丑东西,加起来都没我好看呢!” 于梦甜沉着脸,脸色不住变幻,好像在仔细琢磨着我的话。不过半分钟之后,她目光又重新变得冰冷起来,冷哼道:“我现在什么都不要,只要钱!”说着,就要去开门。 我挑了挑眉,这娘们儿的回答倒是有些出乎我意料呢,不由得站起来,一溜烟跑了过去,先她一步把门堵住,然后在她呆滞的目光中,又一把抱起她仍回了床上,重新把她压在身下,呵呵笑道:“你当老子的房间那么好进的。想出就出?” 于梦甜剧烈挣扎起来,却挣扎不开,看着我,眼眶变红了起来。 “你……你真的有钱吗?”她抽泣道:“五万就五万,我就当让狗咬了一口。” 说实在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于梦甜哭,当初在学校的时候,她在女生宿舍楼楼顶,被张紫儿硬生生扭断了手臂,痛得都昏过去了,也没见她流一滴眼泪。 “完事儿了我给你七万,别他妈哭了,扫兴。”我心里一阵烦躁,朝左手腕戴着的一个手表挑挑下巴道:“认得是什么牌子不?” “劳……劳力士?”于梦甜愣了一下,脸色终于变得震惊起来,喃喃道:“这个型号的,在市面上要三十多万呢,才一个多月,你……你哪来这么多钱?” “少废话。”我不耐烦道:“乖乖给我躺好就对了。” 于梦甜身体又僵了一下,咬着嘴唇,终于不再反抗。 不知为何,在这一刻,我突然发觉这个我曾经极度讨厌的女生,此刻安安静静躺着,竟然有了一些动人的地方。 好看而独特的丹凤眼,雪白的皮肤,玲珑有致的身体,还有一双修长笔直的腿儿,无一不吸引着我的目光。 我细细的看着,嘴角勾起一点弧度,心中对于梦甜的厌恶突然减轻了些。 而原本乖乖躺着“束手就擒”的于梦甜,看我迟迟没有行动,不由得睁大了眼睛看我,问道:“你在干嘛?” 我站在窗台旁边,看着外面的夜景,淡淡道:“你不够吸引人,所以我没兴趣了。” 于梦甜呆了一下,随即低下头,打量起自己的身体来,足足一分钟之后,她才一咕噜爬下床,气急败坏道:“你胡说!我出来时还专门打扮过的,路上那些臭男人还对我移不开目光呢,一定是你那个不行,你……你性冷淡!” 我紧皱着眉头,回头冷冷道:“你的钱不想要了?” “钱?”于梦甜睁大了眼睛,喃喃道:“我……我们什么也没做呀,你……” 我从裤兜摸出一张新办的银行卡,扔进她手里,不耐烦道:“赶紧滚蛋。” “这里有多少钱?”于梦甜迟疑了一下,不放心道:“难得看你这么好心,不会是空的吧?” “嫌少是吧?”我咬牙道:“老子又没对你做什么,你倒给我挑三拣四起来了?” “好好,我走,我走还不行吗。”于梦甜白了我一眼,努着嘴,好像觉得那张银行卡真是空的一样,满脸失落的样子,去拿床上的包包。 很快,身后就响起了脚步声,我以为于梦甜已经到门口了,却冷不丁听见她喊我名字:“刘海?” “嗯?” 我应了一声,回过头来,却立即闻到了一股香气,也猛地迎上了那双美丽的丹凤眼,下一秒,唇上就被一片柔软的东西轻点了一下,一触即离,顿时涨红了脸,怒道:“草,你干什么!” 然而于梦甜已经蹦蹦跳跳着跑出了门口,回头朝我吐吐舌头,眨了眨眼睛道:“瞧瞧,脸红得比我还厉害,该不会你也是个雏吧,刘少?” 说罢,根本不给我反驳的机会,砰一声把门关上,脚步声就逐渐远去了。 我一屁股坐在床上,满脑子都是于梦甜临走前那个罕见的俏皮模样,心中不由得一阵烦躁。 不知坐了有多久,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一个略带着磁性的女声也同时响起:“刘少,请问你在里面吗?” 我心中一跳,眼睛不由得亮了起来,一边站起一边说道:“进来吧,门没锁。” 话音刚落,门就开了,一个穿着职业西装的成熟女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呦,唐雪经理,一天不见,我甚是想念啊。”我迎了上去,轻轻在她挺翘的臀儿上打了一下,啧啧道:“才一天时间,怎么感觉变得更圆了?” “别闹了刘少。”唐雪那张八十文的漂亮脸蛋,缓缓飞上两片红霞,嗔怪的看了我一眼,轻声道:“我是有事才来找你的。” “行,有什么事,你说。”我脸色正了正,淡淡道,目光却肆无忌惮的在唐经理上扫视着。 28、9岁的年纪,正是女人最为成熟的阶段,加上唐雪体态丰腴,身材极好,脸蛋美丽却不失端庄,言谈举止更是优雅不凡,给人一种强烈的知性美。 唐雪捋过额前的一缕秀发,脸上的绯红有所消退。她看着我,犹豫道:“刘少,我找你来,是想跟你说说,小兰的事情……” 我皱起眉头,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烦躁,又因为她的话而窜了出来,淡淡道:“她怎么了?” 唐雪迟疑了一下,轻声道“你也知道的,小兰是我外侄女,她自小父母就出车祸走了,是我一手把她带大的,而她来这里的时间也很短,平时我从不让她抛头露面,只不过看刘少你那么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而小兰又打心眼里喜欢你,这……这不才让她出来陪你么。” “哦?” 我挑眉道:“所以你这次来,是给她抱不平的?” “这我哪敢呀。”唐雪苦笑道:“我只是觉得,刘少你应该要理解我们一下,毕竟……那个孙斌家里也很有钱,如果他再三要求的话,小兰也不敢不去陪他呀,而刘少你又不是咱们店的老板,指不定你哪天就不来了,如果我们得罪了孙斌……那我们以后的生意可不用做了啊。” “这样吗?”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一抱拳,道歉道:“对不起,刚才是我的错,麻烦唐经理代我向小兰说声对不起吧。” 唐雪松了口气,笑道:“刘少既然可以理解我们的难处,那就什么都好了。” “行,那你把小兰喊去我房间吧。”我看着她,认真道:“到时候我会亲自给她道歉的。”说着,就要离开,准备回包间。 可结果还没走两步,唐雪就又喊住了我,迟疑道:“刘少,其实我还有一点小事,先要问问你……” 我站住脚步,随意道:“问吧,咱们那么熟,用不着客气。” “那我就直说了。”唐雪顿了顿,仿佛鼓起了极大勇气,问我道:“斗胆问一句刘少,你现在结婚了吗?” “当然没有。”我不置可否的笑道:“我才十九岁,哪有这么年轻就结婚的。” 听到我的话,唐雪明显又松了口气,然后用炯炯的目光看着我,试探道:“既然没结婚,那刘少你觉得小兰怎么样?当然,如果已经有了喜欢的人,那让她做个小的也可以。” 说着,她把脸凑过来,轻声补充道:“放心,小兰冰清玉洁,还是处子之身呢。” 我挑了挑眉头,意外道:“真的?” 唐雪很郑重的点了点头。 “这估计有点难办啊,做你们这一行的,想恢复自由,不是得先赎身的么?” “呵呵,刘少你那么有钱,拿个一两百万给小兰赎身,不是很轻松吗?” “赎身要两百万呢?”我喃喃自语着,随即嘿了一声,调侃道:“钱倒不是很多,我当然是出得起的,不过我对小兰并不怎么感兴趣,我反而对唐经理你感兴趣。” 唐雪愣了一下,皱眉道:“刘少,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我没说笑呀,唐经理你现在不是单身着嘛?”我又在她臀儿上打了一下,然后快步往外走去,同时远远扔下一句:“小兰加上你,一个人两百万,打包带走,唐经理你不妨考虑一下。” 离开了待客房之后,我径直回了包间,结果还没进门呢,就发现那三个富二代已经出来了,看到我,立即围了上来,满脸好奇的样子问:“刘少,味道怎么样?” “别提了,青涩涩的,一点感觉都没有。”我冷着一张脸,没好气道:“以后那个女孩子就别让她出现在我面前了,而且你们也不许找,妈的我要让她在这一行彻底混不下去!” 三个富二代唯唯诺诺的点头,满脸可惜的样子。 “对了,你们要上哪去啊?”我看他们行色匆匆的样子,不由得好奇道。 “嘿,这不是正要去找你吗。”矮冬瓜苏明勾住我肩膀,神神秘秘道:“刘少,咱们发现了一个极为有趣的东西,你敢不敢跟我们一起去?” “有什么不敢的。”我冷哼道:“就你们三个咸鱼的胆子,加起来都没我的大!” “那就走着!”瘦子苏斌也一拍我肩膀,猥琐笑道:“这一次的玩意儿,那可真叫一个极品!事不宜迟,快走吧,路上我们再跟你说道说道。” 就这样,在几个富二代的一阵激将法下,我半推半就着就去了。 然而让我想不到的是,就是因为这一次跟他们去了,我的人生才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99章 美景、美人 跟北方的冬天相比,南方的冬天无疑要更加湿冷,呆在室外,必须得时刻运动着,否则穿再厚的衣服,也会产生湿汗,从而手脚一片冰冷,冻得人直发抖。 时夜,刮起了大风。 因为我的车是敞篷的,实在冷得紧,所以坐的是瘦子孙斌的车,一辆宝马X6。 人啊,一旦有钱了,总会变得恶趣味起来,过惯了安逸日子,难免就会去寻找一些生活或者心理上的刺激,来达到消遣的目的。 这几个富二代,虽然不是市里顶尖的那些公子少爷,但对平民百姓来说,也算得上是需要仰望的存在。一路上,我在后座默默坐着,听他们说起以前搞出来的一些所谓“乐子”,忍不住一阵阵头皮发麻。像什么把一些拜金女放进铁笼里,再扔进鳄鱼池中,用摄像机在水下记录她们那些绝望恐惧的表情;又或者把人跟一些狼啊、豹子、熊犊子等关在同一个笼子里,看她们被咬得不断惨叫,自己则在一旁哈哈大笑。尽管,他们并不会把人弄死,但很多时候却会把人弄残,而那些拜金女子也因为是自愿的,赔偿一笔钱也就结束了。 毕竟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女孩子们不想出去辛苦工作,也就只有用这种方式谋取巨额回报了,哪怕破了相,断了手脚,去做一场手术,或者整个容,不就又重获新生了吗。 我不得不感叹,这世界之大,果真无奇不有,特别是有钱人的荒淫无度,总是叫人难以想象的。 眼见着车子已经开了好久,甚至已经驶出市郊了,我坐得实在很不耐烦,不由得问:“你们到底想去干什么?有什么乐子是必须三更半夜去看的?” “嘿,别急嘛刘少。”坐在我右边、硕大屁股几乎占去半个位置的矮冬瓜苏明,神神秘秘的对我道:“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再有个半个小时,差不多就到了,你就等着一饱眼福吧!” 左边的徐晓东也一副期待的模样,笑道:“这还是我们三个上个月去烧香时候发现的呢,现在每个星期去一次,都成了我们的习惯了。” “可不是嘛!”前面开车的瘦子孙斌插话道:“刘少到时候你要是不满意,拿刀捅我一下,我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看他们那么信誓旦旦的样子,我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也隐隐有些期待起来,毕竟这三个挨千刀的也算得上是见过世面的人了,能让他们都觉得兴奋的,那肯定不会是一般的东西。 如此,车子又开了四十多分钟,已经彻底来到了市郊外,沿着油柏路上的一个三岔口,拐进了一条山路里,地面立即变得崎岖起来。 好在车子性能还不错,倒没有太多不适的感觉。 而我透过车窗往外看,发现远处竟然出现了黑黝黝的山头,东方天际边也泛起了鱼肚白,偶尔经过几家农舍,便引来了几条狗的狂吠和追赶;稍微打开点车窗,冷风灌进来的同时,也能听见几声清脆的鸡啼,让我多少有了些怀念。 过了不久,车子终于在一处山脚停下了。 下来之后,我发现这里明显已经处在了大山之中,四面通透,没有了大城市高楼大厦的遮挡,冬风肆虐,刮得人脸颊生痛。 我掖紧了身上的裘皮大衣,抬头望去,发现正前方屹立着一座高山,山顶白茫茫一片,不知是霜气还是白雾,如梦似幻。一条石阶直通往上,粗略数数已不下数百级,望不到尽头。 山脚四周围还有着许多人工修凿的痕迹,台阶旁边杵着一块巨大而造型奇特的石头,上面雕刻着“小岳山”三个红漆大字。 “小岳山?”我喃喃自语着,觉得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一旁的瘦子孙斌看出了我的疑惑,趁机巴结道:“刘少,这你就不懂了吧,小岳山是近年才新开发的一处朝拜圣地,逢节假日来烧香拜佛的人非常多,素来有着“小武当山”的称号,山上不仅空气奇鲜,风景还是一等一的好哩。” 我被冻得直哆嗦,不由得冷笑一声,道:“天还没亮就跑来爬山赏景,这他妈就是你们说的好乐子?早知道是这样,我还不如回家躺被窝里睡觉呢。”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孙斌嘿了一声,随即指了指那处石阶,做了个“请”的姿势,谄媚道:“来吧刘少,咱们马上就能看到‘奇景’了!” 尽管冷得不行,但都已经到这里了,退缩的话难免会让这几个王八羔子瞧不起,只好硬着头皮,带头登上了石阶,一步一步往上爬去。 不得不说,这里空气确实鲜,入鼻处尽是泥土和各种花草的香味,而且风景独好,石阶两旁各种挂着雾意和霜头的翠绿色植被,郁郁葱葱,半点也没有山外那种寒冬萧瑟的破败感。 随着一路往上,虽然空气温度变得更低,但身体因为运动的原因,反而热了起来,一时间四人气喘吁吁,口鼻喷着阵阵白气,连额头都有了汗水渗出。 这个小武当山很高,我们四个人爬了足足半个小时,累的筋疲力尽了,才到达台阶的尽头。 上到来,天还没大亮,但是前面不远屹立着的一座古朴寺庙,已经亮起了灯光,同时还有袅袅轻烟升起,显然是里面的人已经在给庙里的供奉做早香了。 我正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就看到矮冬瓜苏明拍了拍我肩膀,用一条香肠似的手指做了个“嘘”的姿势,然后一挥手,示意让我跟他来。 一时间,四个人猫着腰,从旁边一条石铺小道慢慢绕到了那个寺庙的后面,很快就来到了一处有着几间茅舍的峰驮外,而离着茅舍不远处,则有一高一矮两个人,高那个瞧着是个头发花白的六旬老道,束着头发,还横着插了条木制发簪,穿的是已经洗得灰白的蓝色道服,裤脚绑着,脚上是一双同样破旧的布鞋,正拿着扫把,一片片的扫着堂边上的落叶。 而矮的那个,则是个穿着紫色运动服的十八九岁少女,正站在晨雾缭绕的堂中央,一丝不苟地打着太极拳。那高达八十五文颜值的脸儿,柳眉紧锁,满是认真的表情。 “刘少,怎么样,够漂亮吧?”徐晓东定定看着远处的紫色运动服少女,目光炽热道。 “嘿,一点不夸张的说,我目前玩儿过那么多的女孩儿,加起来都不及这个小妞漂亮!”矮冬瓜苏明艰难的蹲着,涨红了脸道:“当然,那个亚氏集团新老板亚凌轩的未婚妻陈雨,也同样有这么美,不过像她那样的豪门千金,老爸几百亿身家,注定是我们没法沾染的存在了。” 眼镜徐晓东看我没动静,就推了推我,疑惑道:“刘少,你怎么不说话,难不成这女孩儿不够漂亮,入不了你法眼吗?” “漂亮,确实漂亮。”我看着远处那道紫色的娇小身影,机械性的回答道。 “哈哈,连刘少都看得出神了,足可以证明这小妞有多极品了吧!” 几个人猫在一处凉亭旁的草丛后,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兴致空前高涨。 突然间,瘦子压低了声音提醒道:“快看快看,正戏要来了!咱们赶紧转换阵地。” 一时间,剩余的人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然后徐晓东给我打了个眼色,示意我跟着,一行四人便小心翼翼匍匐在地上,朝不远处的一间茅舍潜了过去。 第100章 旖旎 天逐渐亮了。 徐晓东等三个人带着我,悄悄来到了一处茅舍外,因为怕被人发现,所以都得猫着腰,这可苦了矮冬瓜苏明,全程紫涨着脸,真难以想象他那双脚,是怎么支撑这么肥胖而沉重的身体的。 这三个人明显已经是轻车路熟,各自从裤兜里摸出一块绿色的布,徐晓东还替我准备了一张,上面绣了一些花花草草,整个披在身上,趁着大早上的视线不清晰,倒也可以跟旁边那些绿草相互映衬,勉强形成一道保护色。 然后,几个人便扶着竹制而成的茅舍墙壁,慢慢直起身体,趴在了茅舍的一处背阳的窗口上,争先恐后的往里面看去。 很快,茅舍门口传来了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接着一个穿着蓬松紫色运动服的少女,就哼着歌儿进来了。 此时我才发现,原来这间茅舍是个澡房,中间放着一个半人高的巨大木桶,上头架着一条破竹而成的管子,正汨汨往下流着蒸汽腾腾的热水。 穿着紫色运动服的少女来到木桶前,伸出雪白小手探了探水温,觉得刚刚好,于是拉了拉旁边吊着的一个木牌,竹管上流淌的热水很快就停了。只见她依旧哼着好听的歌儿,将旁边一个木盆里装着的红色花瓣,尽数倒进了木桶里,霎时间,一阵从未见过的异香迎面扑来,让人精神大振。 紫色少女理了理鬓间,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条橡皮筋,慢慢把头发束了起来,扎成丸子头,做好这一切之后,才拉掉拉链,把蓬松的紫色运动外套脱下,放在旁边竖起的一道障屏上。 障屏只有一张,而且放的门口的方向,所以我们这边是没有半点东西阻挡的,可以把木桶以及周围那点地方,看得一清二楚。 把外套脱掉之后,美丽少女又把缠住胸口的一条布巾解下,顿时,原本显得有些平庸的胸口立即浑圆一片,把那件白色的薄衫都胀得绷紧了起来。 似乎因为有些冷,在脱掉外套之后,少女并没有把贴身的白衫取下,在视线无法触及的木桶另一边,在那片蒸汽缭绕之下,她把紫色的运动裤子也褪下了,同样放在了身后那张屏障上,随即双手扶着桶沿,娇小身体轻轻一跃,便落进了木桶里。 “妈的,怎么好死不死水汽升上来了!” “对呀!那么好的风景都看不到,真是急死我了!” “别吵,惊动到人就不好了。” 几个富二代因为看不到刚才少女脱衣的情形,都懊恼的跺起脚来,但跟他们不同,我的视线非常好,所以刚才那些旖旎的风景,几乎尽数收入眼中,顿时脸上一片火辣辣的烫,真没想到这个历来身材不显的小娘儿,居然才是我见过的那么多女子中,身段最好的。 这时候,只听到茅舍里传来一阵水声,原来是那名少女背对着这里,从木桶中站了起来,拿起旁边一个木勺,舀了半瓢水,移到肩膀处,慢慢倾泻,那些热气腾腾的清水夹杂着片片鲜红花瓣,便沿着她白腻的后背迅速滑落。 少女半个身子浸泡在木桶中,背对着这里,木桶虽然刚好遮住了她下半身,但随着舀水的荡漾,总会若隐若现地露出丁点傲人的方寸来;香肩裸丶露,肌肤如雪,美丽如画,水面轻雾缥缈,涓涓水声听起来颇为动听。 水中的少女,好似莲花般娇艳欲滴,已微微被水汽浸湿的满头乌黑秀发,噙满了亮丽的水珠,那本就白皙绝美的脸庞,被温水热气蒸腾得扑满红晕,圆润纤秀的肩膀愈发显得白腻发亮。 高山上,峰驮旁。朝曦中,晨雾下。 奇景天成。 看着此等画面,那几个富二代早已经目瞪口呆,人人目光炽热,口干舌燥,不断低声嘀咕着:“转过身来,快转过来!” 不过跟他们的贪图美色不同,我目光至此至终都盯着少女颈脖上挂着的那颗黄色吊坠。这颗吊坠是水滴形状的,也不知用什么材质制造而成,里面像啫喱似的裹着一团氤氲,似水非水,像雾非雾,随着少女动作,缓缓流动着,在昏黄的灯光下,发出奇异的光芒。 突然间,不知是因为太过急躁,还是因为视线受阻,矮冬瓜苏明极力往里探着头,结果却用力过猛,把窗口上一根竹子做的围杆给硬生生掰了下来,发出“啪”一声清脆的刺响,吓得屋里正在泡澡的少女猛然惊醒,以极快的速度把屏障上的衣服抓在手里,遮住身上春光,娇喝道:“是谁!” 几个富二代一下子慌了,拉着我撒脚就跑,嘴上惊喊着:“刘少快逃,千万不能被那小妞追上!” 我正一头雾水,就看到那个少女果然眨眼间就从茅舍里追出来了,依旧穿着那身紫色的运动装,一边追一边朝我们大喊道:“你们给我站住!” 我暗暗惊奇,搞不懂这小娘儿穿衣服为什么会这么快,但也没想太多,毕竟我们偷看了人家,一万个理亏,在古时候被敲上个三十大板都不为过的,所以跟在几个富二代的后面,沿着来路一阵狂逃。 几个富二代以前应该曾经被发现过,以至于身后那个小娘儿非常气愤的样子,一路穷追不舍,不仅追着我们离开了峰驮,还一路追着我们下山,而且她显然对石阶非常熟悉,下来的速度非常快,眨眼间就缩短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不知为何,三个富二代好像对那小娘儿非常恐惧,都连滚带爬的夺路而逃,活像后面追着的是条恐龙似的。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我们沿着石阶跑了十几分钟,起码已经下到半山腰了,抬头望去,那个少女并没有追下来,这才都松了口气,全部瘫倒在台阶上,气喘如牛。 一时间,几个富二代都笑了起来,对我道:“刘少,怎么样,今儿这个乐子够刺激吧?不仅大饱眼福,还锻炼了身体,简直不能太爽。” 我微微点头,刚才那个小娘儿沐浴时的奇景,确实可以用惊艳来形容,难怪这几个富二代大老远的也要跑来这里偷看。 “刘少你可不知道,以前我们偷看的时候,被那小妞发现过两回,每一回都是被她追下山来的,有一次还被追上了,结果我们三个打她一个,居然都没打过,全部被她揍趴下。”徐晓东气喘吁吁道:“当然,以我们的身份,叫人把那小妞强绑回去也行,不过那样也太无趣了,见惯了那些重妆俗气的女人,也就只有这样悄悄地,不打破刚才那份堪称仙气的画面,才会觉得刺激。” “就是啊!而且刘少你运气也太好了。”瘦子孙斌也插嘴道:“以前我们来的时候,每次都是被那扇屏障挡住的,只能听声不能见人,急死了都,幸好这次找到了好角度,虽然重要部位全部没看到,但起码瞧见那个迷人的后背了,真他妈值!” 几个富二代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自己的感受,都感叹着唯一遗憾是那小妞没有把脸转过来,否则配合她那张天仙似的脸儿,不得叫人把鼻血都喷出来? 正高谈阔论着,突然身后的台阶上又出现了那道紫色的身影,然后一个清脆灵动的声音便远远传了下来:“几个不要脸的小贼,给我站住!姐姐今天非要把你们的眼珠子都挖出来不可!” “妈的,赶紧跑!” 几个富二代吓得亡魂皆冒,再不顾上其他,又是往下一阵亡命奔逃,眼见着已经快到山脚了,视野也开阔了许多,于是约定好电话联系,然后一人一路全都分开了跑。 本来兵分几路这个办法挺好的,但是我运气实在太差,那个小娘儿不追其他人,偏偏追我一个,而且她体力很好,速度飞快,离着地面还有十来个石阶,竟然就被她追上了,后背被她重重一推,顿时整个人从台阶上直滚了下来,摔得七荤八素、晕头转向的,好不容易停下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胸口就被一只泛着香气、穿着布鞋的脚儿踩住了。 然后,就看到张紫儿俯下身来,紧紧盯着我的脸,俏脸一片寒霜,羞怒道:“刘海,没想到居然是你这个臭流氓!” 第101章 流氓 迎着张紫儿那张冷冰冰的脸,我有些莫名的心慌,想把她的脚从胸口上推开,但不知是我力气太小,还是她踩得太紧,推了几下居然没推开。 “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张紫儿松开脚,在我腰上重重踢了一下,踢得我惨叫一声,身体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我咳嗽着爬起来,不想跟她解释,撒脚又要往外跑,结果还没跑几步,就又被张紫儿追上了,脸上又结实的挨了她一巴掌,“啪!” 这巴掌用的力气极大,打得我耳朵嗡嗡作响,半边脸瞬间麻了,忍不住一阵火大,怒道:“你是不是疯了,不就偷看了一下吗,犯得着下这么重手?” “你去死!”张紫儿娇喝一声,又朝我抬起了脚儿,尽管我看出了她的攻击套路,但是双手却跟不上思维,还没来得及招架,胸口就挨了一脚,被踹得倒飞出去好几米,仰儿八叉摔倒在地,胸口又痛又闷,说不起话来。 我意识到这个小娘儿正在气头上,跟她解释肯定是没用的,何况我也根本没办法解释,于是顾不上胸口气血翻滚,艰难爬起,又要继续跑。 只是张紫儿哪里肯轻易绕过我,揪着我的后衣领又把我拖回来,往我脸上噼里啪啦就是一顿抽,接着又拳打脚踢的,最后还抓住我右手,肩膀顶在我肢下,一个过肩摔把我摔翻在地。 当后背重重摔在地上时,我再也忍不住了,喉咙发甜,忍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只觉得全无处不痛,散架了似的。 张紫儿皱起柳眉,脸上的怒色倒消退了一些,奇怪道:“喂,你倒是还手啊,你之前不是很能打的吗?” 我捂住胸口,挣扎着站起,没有回答她,只顾着重重呼吸,以此来驱散那股难受的窒息感。 张紫儿看我半死不活的样子,看出我不是装的,忍不住就冷笑起来:“哦,原来是成废人了,短短一个月不见,眼圈就那么深、还脸色青白的,平时没少纵欲对吧?居然还敢偷看姐姐,看我不把你眼珠子抠下来当玻璃珠弹!” 听着这句莫名熟悉的话,我有了一瞬间的恍惚,随即大怒,朝张紫儿大喊道:“你别学她语气说话!” 张紫儿呆住了,喃喃自语道:“她?她是谁?” 随即又寒起了脸,怒道:“少给我转移注意力,你赶紧死过来!”说着,两步迈前,又要伸手抓我的衣领。 看着她气势汹汹的样子,我知道她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了,而且我现在根本打不过她,硬上只是自讨苦吃,情急之下灵机一动,在她揪着我衣领的时候,趁机把脸凑了上去,嘟着嘴,在她脸上一顿乱亲,气得张紫儿涨红了脸,大骂着臭流氓,用力把我推开。 而我则趁着这股惯力,撒脚就往外跑,什么都不管了,半刻钟也不敢停下。 张紫儿自知上当之后,也朝我追了上来,然后我们就这么一个追,一个逃,穿过了那条崎岖的山路,越过了已经收割过的稻田,还趟过了一条小河,搞得浑身又脏又湿,最后我连鞋子都跑掉了,可张紫儿居然还在后面跟着,一副要把我生吞活剥、不死不休的样子。 我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实在没有力气了,冷不丁看到前面有一家农舍,二话不说跑了过去,就瞧见一间土胚房门口坐着一个七十多岁的瘦小老头,须发皆白,正拿着一些稻谷在喂鸡。 “老头,借你的房子躲一下!”我急急忙忙往破房子里面跑,同时叮嘱道:“等下要是瞧见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经过,问起我了,你记得把她支开,要是敢暴露我的话,老子活拆了你!” 老头看我凶神恶煞的样子,一时吓坏了,呲开嘴,露出满口漏风的大黄牙,讨好道:“放心撒,俺一定说不得,说不得地。” 我也不跟他废话,一闷头躲进了大门的后面,看到旁边放着两捆扎好的干稻草,也急急忙忙拉过来遮住身体。 很快,外面果然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然后就听到张紫儿喘着粗气在问刚才那老头:“老伯,请问你有看到一个穿着裘皮大衣的男人经过吗?长得虽然细皮嫩肉的,不过本质极坏,十足一个臭流氓,很好辨认的。” “看见了撒,往东边去了,跑得可快哩。” 我躲在门后面,听到那个老头果然没有把我暴露出来,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然后就听到张紫儿道了声谢谢后,很快脚步声就远处了。 如此又过了许久,我才敢从门后出来,小心翼翼探头出去,环视一圈,没找到那小娘儿的身影,胆气才壮了,大摇大摆来到那个老头身边,用手重重在他肩膀上一拍,嘿道:“看不出你这小老儿还挺懂事啊,该赏!”说着,就准备去摸自己的LV钱包。 然而当手伸进衣兜里的时候,发现里面空空的,不管是钱包还是手机,全不见了,才意识到肯定是刚才逃跑时太过匆忙,连滚带爬给弄丢的。 一时之间,我十分尴尬,干笑道:“嗨,不好意思,这次忘了带钱,下次再补给你吧。” 老头却不在意,朝我笑了笑,又露出了那满嘴稀疏的大黄牙,操着那股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口音说道:“莫得事、莫得事撒。” “行,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我转身准备离开,结果还没走几步,那老头又喊住了我,叫道:“天气那么冷,你鞋子都莫得,要冻伤的撒!” 我低头看了一眼,发现果然跑丢了鞋子之后,光着的两个脚丫已经又红又肿,痛得不行,忍不住皱眉道:“难不成你这里有鞋子给我穿?” 老头不答话,只是又对我笑了笑,依旧露出那满嘴大黄牙,将手中篮子最后一把稻谷撒出去,拍拍手进了屋子,几秒种后拖出了一捆干稻草,解开,然后坐在旁边,开始一根一根搓起稻草来。 老头的双手极为熟练,不消片刻已经给我做出了一双稻草鞋,虽然有些简陋,不过有系绳,穿着倒也不会掉,而且稻草搓得很细,更不会硌脚,还挺软的。 穿好草鞋后,我满意的点点头,也懒得说谢谢,转身朝市里的方向跑去。 当我一路跑回市里之后,已经快中午了,那几个富二代不知道去了哪,也不知道回头接我一下,真把我气得一肚子火。 找了辆出租车回了西施会所,经理唐雪帮我付车费的时候,看到我这么狼狈的样子,还以为我被抢劫了呢。而我心情不好,也没跟她解释太多,从她那里要了车钥匙,径直开回了家。 我又累又困,干脆不洗澡了,扑在床上倒头就睡,睡醒之后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只觉得饥肠辘辘的,换了身干净衣服之后,开着车出去大吃了一顿,直吃得肚皮都快胀破了,这才感觉好受了些。 然后,我又到附近的手机店,买了个最新款的苹果6S,装上电话卡后,从脑子里翻出了眼镜徐晓东的号码,拨通之后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对方已经假惺惺的哭诉起来,说什么他们后来回头找了我大半天,结果却没找到,兄弟几个都急死了啥的。 仿佛知道我会发火,所以徐晓东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又连忙用一种兴奋的语气对我说:“对了刘少,你现在在家吗?今天晚上宝兴楼开了呢,你要不要来?” “宝兴楼开了?”我眼睛一亮,暂时先把今早的不愉快抛到一边,哼道:“这么好的地方,我肯定不会错过的,赶紧把其两个人叫上,半个小时后在老地方汇合!” 挂了电话之后,我开车直奔西施会所,心想宝兴楼一月开一次,上次错过了,这次怎么也得把握机会才行。 然而——跟此时兴奋的心情不同,几个月之后我才发现,原来这次的宝兴楼之行,竟然会是引起那件轰动全市的大事的导火索! 第102章 宝兴楼 市中心这一带,在这半个月里,我早已经逛遍了,对一切路况都熟悉得很,于是走了条小路,七弯八绕,很快就又回到了西施会所。 不出所料,徐晓东等几个富二代已经在等我了。 一见面,他们顿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围上来,假惺惺哭诉着,说什么还以为我出事了,害他们一整天都在提心吊胆的,还说如果要是真找不到我,他们一定得上小武当找那个小妞算账了啥的。 我一阵不耐烦,让他们别废话,赶紧收拾好东西出发。 几个富二代知道我的脾气,当下也就不再惺惺作态,各自掏出车钥匙到后面的停车场提车,不一会就有三辆黑色宝马驶了出来,跟在我后面,浩浩荡荡离开了会所。 我们速度很快,约莫到了晚上九点半,便开车进了一处广场,广场紧挨着的是一栋外表看似购物楼的四方形建筑,而广场上则早已经停了许多豪车,显然很多本市的富家公子早已经到了。 这栋建筑以前确实是购物楼,分两层,不过经过改装后,已经把中间部分掏空,彻底变成了体育馆的样式,可以容纳两百多人同坐。 建筑楼外,“宝兴楼”三个霓虹大字,在黑夜中格外夺目,沿着大楼的四处边沿,每隔几步还有安保人员看守,端的是戒备森严。 所谓宝兴楼,其实就是一处专门给富人提供的变相拍卖会,当然,为了满足有钱人那些古怪的恶趣味,所以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像驯服了的宠物狮子、豹子、老虎啊等等;还有一些名贵的药材,比如天山雪莲花,数十年人参、百年灵芝等等,都是一等一罕见的玩意,这些东西尽管价格高,但往往是最受欢迎的,毕竟像是人参灵芝这些,对男人益处非常大,说白了就是补阳嘛。 而宝兴楼之所以一个月开一次,原因有三:一,开启的次数太多,人们很快也就腻了;二,货物毕竟是需要时间去筹备的,一个月刚好可以用来过渡;三,场上经常会出现一些敏感东西,频繁开启的话,难免会被条子盯上,而外面那些巡逻的安保人员,也并不是为了抓贼,很大程度上就是望风的。 来到了门口处,在我出示了一张造型奇特的紫色卡片之后,门口的工作人员立即变得肃穆起来,恭敬道:“原来是刘少,失敬失敬,里面请!”说着,往后面黑色的幕帘处,做了个“请”的手势。 来宝兴楼这里的人也是分三六九等的,紫色卡片为一级会员,红色是二级,黄色则是最低级。四个人里面,除了我是紫色卡之外,那几个富二代通通都是红色的。 上一个月宝兴楼开启的时候,我还不像现在那么有钱,所以错过了,也就是认识了这三个富二代之后,几乎天天都在听他们吹嘘宝兴楼里面的东西多么有趣、多么珍贵,这才感到分外好奇,于上个星期办的这张紫卡。 进门之后,撩开那块黑色幕帘,再由工作人员领着拐过几个路口,从一道铁门进去——霎时间,眼前豁然开朗,目光所及之处摆满了座位,只怕不下上百个,基本已经坐满了人,好像在围着看电影似的。 会场分两层,第一层是普通座位,第二层则是一个个瞭望台般的雅座,数量不是很多,只有十几个,是专门为紫卡的贵宾用户设置的。 由工作人员领着,我来到了那个专属于自己的雅座上,站在上面,一时间,下面场中央那处四方形高台,清晰映入眼中,视线极好,而身后不仅有舒适的软皮沙发,还有上等的普洱茶恭候着,端的是一个高大上。 那几个富二代跟我不是一个等级的,所以都分散在了下面的普通位置上。由于这里有着不成文的规定,拍卖一旦开始,全场都会熄灯,让拍卖者互相看不到,避免仇人之间恶意抬价的现象。 因为我来得晚,所以坐了还没有五分钟,随着一声清脆的钟声响起,整个会场的灯光就吧嗒一声熄了,下面人群中泛起了短暂的嘈杂声,但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在一片漆黑之中,很快,有一盏灯投射在了下面那个高台上,然后一名24、5岁,穿着鲜艳红色旗袍的美丽女子,便迈着款款小步上来,对四个方向逐一施礼后,嘴角含笑,开始自我介绍:“各位老板晚上好,欢迎光临由宝兴楼举办的第十一届拍卖会,我是主持人苏可。” 看着这个旗袍女人,我暗暗惊讶,没想到区区一个主持人,竟然也会有着八十文的颜值,那傲人的S形、那仿佛风一吹就会折断的柳腰、那雪白修长的双腿,无一不吸引着人的眼球。而且这个女人言谈举止极有分寸,优雅而不失礼貌,显然在礼仪方面有着极深的造诣。 旗袍美女苏可显然对这些有钱人的心思很熟悉,直接略过了那一套乏味的开场白,杨着那把腻人的嗓音,径直喊道:“下面,有请我们今晚第一件拍卖物品,来自厄瓜多尔的一头美洲豹!” 话音刚落,方台后面那块幕帘后,就有几个工作人员用推车把一个铁笼子推了上来,笼子里装着一头线条优美的豹子,身上色泽光鲜,花纹夺目,显然是头健康的成年大家伙。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头豹子匍匐着,眼里并没有那种警惕而警觉的味道,反而是一副散漫的安逸样子,看来并非是野生,而是人工饲养大的。 我挑了挑眉头,倒是觉得挺有意思。美洲豹和豹外观花纹长得很像,但体型更像虎,所以又有着“美洲虎”的称号,是唯一一种囊括豹虎特征的大型猫科动物,尾巴较短,特别是眼窝内侧有肿瘤状突起为其主要的特征,这个肿瘤状突起是豹、虎和豹等其他豹属动物所没有的。美洲豹头的比例较大,脸较宽,前胸较粗,身体肥厚,肌肉丰满,四肢粗短。身上的花纹美丽,黑色圆形环圈较大,而且圆环中一般都有一个或数个黑色的斑点,由于是圆环而不是条纹,所以很容易与虎相区别,但它的圆环又与豹的较小而环内中空的环纹显著不同,细看时不难分辨。 “如果你是超级土豪,那你不妨养一头豹子作为宠物试试看。”主持人苏可俏皮的眨眨眼睛,修长玉手轻拍着铁笼子,怕客人们有所顾虑,便含笑解释道:“美洲豹在咱们国家里没有分布,所以不属于保护动物,而且这头豹子是我们从厄瓜多尔通过正规渠道运送来的,手续齐全,大家可以放心购买。”顿了顿,她又加重了语气,扬声道:“美洲豹,起拍价30万人民币!” 听到主持人的话,台下立即响起了一阵低低的哗然声,不知是不是以前已经出现过类似的拍卖品,所以引起的反响不高,虽然不断有人竞拍,但价钱都提不上去,竞争了四五分钟之后,最终以五十万的成交价被人买走了。 接下来,拍卖场上又出现了一些稀奇古怪的动物,如鳄鱼、海豚、外国的蟒蛇等等,不过都没有太过吸引人的地方,以至于会场的气氛一直很淡,甚至有人还不耐烦的吆喝起来,说要是再摆这些东西出来忽悠人,那干脆宝兴楼就别开了,免得自砸招牌! 对于那些质疑声,主持人苏可只能回以歉意的微笑,似乎也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只好亲自返回后台,将一个筷子宽的紫色盒子端了上来,用芊芊玉手打开,顿时——一株手婴儿手腕粗的巨大人参,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在那股扑鼻的异香之下,所有人的呼吸瞬间变得紧致起来,而苏可也不犹豫,直接喊价道:“产自神农架深山的五百年人参,根须完好,乃是我宝兴楼历届人参当中,年份最为久远的一株,起拍价两百万人民币!” 主持人的话音刚落,对面二楼的一个雅座上,就传出了一个深沉的声音:“我出一千万!” 霎时间,全场大哗。 而我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不由得也睁大眼睛,拳头紧紧抓了起来,心中沉寂许久的恨意,开始像烈火一般熊熊燃烧而起。 第103章 漫天要价 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第一时间竞价的人,居然会是张狂! 自从那天晚上在学校外,我废掉他一只手之后,已经接近两个月没有见过他了,真没想到这王八蛋居然会在这里出现。 不过,我如今的心态已经有了极大不同,所以很快就平复好了心情,不再理会。唯一有些惊讶的,是张狂居然也有专属于的雅座,这说明他跟我一样,同样是高级的紫卡贵宾。不过这也难怪,能跟亚凌轩那样的人是朋友,家里怎么可能会没有钱?以前在五中的时候,我就已经看到他开敞篷跑车了,身家只怕还要比我高得多。 不过估计在场所有人都不会想到,张狂首次喊价,居然就把价钱翻了整整五倍,要知道五百年人参虽然稀罕,而在根须没有破损、灵气满贯的情况下,更是珍贵,但是两三百万肯定也顶天了,这王八犊子一下子甩出一千万,除了杜绝竞争之外,当然也有着一定的炫富味道在里面。 果然,在张狂喊价之后,整个会场瞬间安静了,一些原本还打算竞争的人,顿时都泄了气,不再去抢。 尽管没有人再作死喊价,但一千万这个天价,已经足以让主持人笑逐颜开了,毕竟像她这样的职业,工资肯定是跟自己的营业额挂钩的,东西拍出去的价钱高,她拿到的分红就越高。 当然,五百年人参固然珍稀,但对于我来说却没什么用,所以看戏就好,根本没心思去争。 我好奇的是,张狂这王八蛋买人参做什么,莫非他跟大多数有钱人一样,因为纵欲过度,已经开始不举了,需要一些奇补的东西滋润身体? 正思虑间,下面新一轮的东西又开始竞拍了,这一次是一枚拇指大小的圆润珠子,晶莹剔透,装在一个紫檀木盒里,散发着荡漾青光,仿佛黑夜中一点萤火虫,格外惹人注目。 “这是明代某一贵妃嘴中所含的养颜珠,产自南海海底老蚌,极其罕见。”主持人苏可甜腻的声音缓缓响起,“此珠具备滋阴驻颜的功效,哪怕不用含着,单纯放在枕边,也可以冬暖夏凉,驱防百病。” 苏可习惯性的顿了顿,仔细去感受台下的气氛,发现反响还不错之后,这才含笑着说道:“养颜珠,起拍价200万人民币!” 因为已经知道这颗珠子是个古董,而且来历不凡,所以在知道起步两百万之后,台下的客人倒也没有露出太大的惊讶,而且很快角落处就有一个人竞价了:“我出两百一十万!” 我挑了挑眉,觉得这个声音有点熟悉,仔细辨认后,才发现居然是瘦子孙斌,没想到这蠢材居然还有着这样的癖好,连一个古代女人嘴里含的东西都要,真是恶心。 由于顾忌张狂在对面,加上我对这珠子没有兴趣,所以并没有去争,可谁知道在孙斌喊价之后,张狂竟然也竞拍了,依旧是那副平淡的语气:“我出三百万。” 我皱起眉头,心说这王八蛋不举买人参可以理解,但现在又争这颗破珠子做什么?难道他跟孙斌一样,同样是有些畸形的癖好? 不过瘦子孙斌好像对这颗珠子很喜爱,并不打算放弃,又紧接着竞价:“三百五十万!” 然而他话音刚落,寸步不让的张狂又竞拍了:“我出五百万。” 我知道孙斌的斤两,五百万算是在他的承受范围内,再往上就有些吃力了。不过他显然还不肯认输,犹豫了一下,再次高喊:“七百万!” 不知是惊讶一颗破珠子也能拍出天价,还是因为看到了两个傻叉在大肆挥霍金钱,所以觉得非常惊奇,在孙斌喊价之后,台下又响起了成片哗然声。 尽管会场很黑,看不到任何东西,但我知道此时孙斌心里肯定非常紧张,毕竟已经整整七百万了,再往上的话,他肯定是买不起了的。 好在,张狂没有再说话了,于是主持人就准备定价,扬声喊道:“七百万第一次。” “七百万第二次!” 然而,就在她准备把“七百万第三次”喊出口的时候,张狂的声音却又响了起来:“一千万。” 开口就翻了三百万,依旧力压孙斌,不得不让台下的人议论纷纷,都觉得这厮要不是脑子秀逗了,就肯定是市内那些顶尖富商,人傻钱多。 而已经出不起那么高价钱孙斌,终于放弃了对这颗珠子的执着,不甘心的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主持人苏可心情大好,嫣然笑着,喊道:“南海蚌珠,一千万了,还有比一千万更高的吗?” 等了一会儿之后,台下依旧寂静一片,苏可只好意犹未尽的开始进行定价倒计时:“一千万第一次!” “一千万第二次。” 然后,就在她把手中那个小木槌举起,准备往案几上敲去的时候,忍无可忍的我终于开口了,压着嗓子,做出一副沙哑的声音,冷冷道:“我出一千五百万!” 一时间,整个会场在死寂了一秒钟之后,顿时就炸开了锅! “我草,一千五百万,今晚可算开眼界了!” “就是,这他妈是真土豪啊!” “牛逼!有钱人果然不能以常理夺之,是在下输了。” “哈哈,今晚虽然拍不到东西,但起码过了把眼瘾,值了!” 而主持人苏可也吃惊的朝我看过来,俏脸满满都是惊喜,颤声道:“这边有位老板出一千五百万了,还有更高的吗!” 对面的张狂显然没料到居然还有人会竞拍,登时哼了一下,沉声道:“两千万!” “两千万!”主持人呆滞了,惊声道:“这边的老板出到两千万,还有更高的吗!” 我意识到张狂并没有认出我,于是又压着嗓子,用刚才那副沙哑的声音喊道:“三千万!” “三千万!”主持人大喜过望,连失态都不管了,涨红着脸大喊:“这位老板愿意出三千万,还有没有比三千万更高的!” 对于我的突然杀出,张狂震惊的同时,也相当的恼火,用极大的声音吼道:“五千万!” 在他话音落下后,场内再也听不到丝毫声音,针落可闻,连主持人都不说话了,睁大了眼睛,满脸的无法置信。 我坐在沙发上,慢慢品着茶,知道张狂已经到了可以忍耐的边沿,如果我再加价下去的话,他肯定不会再跟了的,干脆就不说话了。 一颗破珠子,别说两百万,就是二十万我都不屑去抢,之所以漫天要价,只不过是不想让张狂好过而已,嘿,现在硬生生被抬到了五千万,价格翻了几十倍,狠狠让这王八犊子出了把血,我早已经乐死了。 见到我不再说话,对面的张狂应该已经知道被我耍了,虽然黑乎乎的看不到他表情,但是从几下跺地的动静看来,他此时肯定已经有些气急败坏了。 就这样,这颗所谓的养颜珠,就这么以五千万的天价拍卖掉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大出血的缘故,后面拍卖会上还陆陆续续出现了一些珍贵的东西,像同样五百年的灵芝啊、一些收藏价值极高的古董啊等等,可是张狂都没有再竞拍了,倒是那株灵芝,经过一番争夺之后,最终被眼镜徐晓东以800万的价格拍走,但是见识了之前那阵惊心动魄的天价竞争之后,区区八百万,已经很难让人产生激动的心情了。 直到,将近十一点种了,拍卖会上终于迎来了最后一件——也就是压箱底的货物。 随着几个工作人员把一个罩着红布的笼子推上来后,主持人苏可擦了擦额上的香汗,随即一把将笼子上的红布掀开,露出了里面一个有着尖尖耳朵、双手手掌活像野兽爪子、后背还有一条毛茸茸黄色大尾巴的少女,高声喊道:“自带制服诱惑的女孩,身上有着许多野兽的特征,温顺可人,身材火爆,实乃广大男性同胞梦寐以求的极品尤物,起拍价五百万人民币!” 第104章 暴露 我霍地站起来,眼睛睁到了最大。 台下那名少女,尖尖而毛毛的耳朵下,是一双带着惊慌的大眼睛,皮肤奇白而水嫩,好像鸡蛋白似的没有半点瑕疵;红润的嘴唇,挺拔的秀鼻,无一不让人呼吸急促。尤其是那傲人的胸脯,盈盈一握的柳腰,浑圆的屁屁,以及一双修长纤细得犹如圆规的美腿,配合上八十五文颜值的绝美的脸,简直能够惊爆人的眼球。 这么久以来,我见过有着八十五文颜值的女生,只有四个,分别是陈雨、恶女、张紫儿,以及眼前的这名少女。 在我的审美观里,颜值等级划分是很清晰的,七十文至七十五文,可以用俏来形容,八十文则是美,八十五文绝美,只有八十五文以上,像陈雨那样的,才配得上奇美两个字。 诚然,这样说也有些片面了,毕竟每个八十五文的女子,都有着各自出彩的地方,尤其是一些不经意的时候,像恶女偶然间抿嘴瞥眼、张紫儿俏皮眨眼的时刻,都可以用奇美来形容。 我紧绷着神经,紧紧盯着下面那名少女,发现她身材很高,起码有一米七五以上,而那双美腿则是身上最为出彩的地方,几乎占了身高一半的比例。 年纪上来讲,应该要比我小一些,大概就是十八岁上下的样子。 当然,在我眼中,这名少女的颜值还是其次的,我主要是震惊她身上的那些野兽特征。首先耳朵比较尖,两只手掌——应该用爪子来形容比较贴切,并没有长长的指甲,手背上布满了纯黄色的毛,再有就是背上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光这么看上去已经柔软得想抱着睡觉了,更别提真切摸上去后,到底会是一种怎样舒适的光景。 在这名少女出现之后,我能清晰感觉到,整个会场上的气氛,立即一片凝重。 下一刻,氛围被打破,并且再次炸锅! “我的天哪!这妞儿可美死我了,老子睡过那么多女人,加起来都没有她漂亮!” “你们瞧她的腿儿,我草,要是晚上摇床榻时,缠在腰上,怎一个升天了得!” “尾巴、兽耳、爪足,全都有了,这真的是个尤物啊!” 一时间,惊叹声、惊叫声、呼吸粗重声、彼此起伏。 随即,台下便响起了各种热切的竞价声:“我出五百五十万!” “五百七十万!” “六百万!” “六百八十万!” 气氛空前高涨,令人膛目结舌。 “七百五十万!” “八百八十万!” “一千万!” …… 终于,在一阵剧烈竞争下,价格抬到了一千万之后,喊价声总算低下去了。 毕竟尤物虽然稀罕,但也得有那个财力消受才行,说难听点在场的男人,哪个不是花丛老手?为了一个女人搞得倾家荡产,肯定是不值得的。 会场上嘈杂的声音消了些,尽管那些个有钱男人依旧发出粗重的呼吸声,但也都理智的住手了,落得一千万的价格,以极为微弱的差价竞拍着。 “一千零五十万!” “一千零六十万。” “一千……一千零九十万!” 甚至期间一度还要成交了,好在主持人苏可很懂得琢磨人心,故意说上一些撩拨人的话,像什么如此极品的尤物,世界独此一家,走过这个村,再没这个店,想后悔都后悔不了云云,让得竞拍价勉强以微弱的趋势往上增长着,没有停下。 主持人苏可似乎有些心急,毕竟这名少女是作为压箱底搬出来的,如果最后成交价连刚才那颗养颜珠都比不上的话,那也太说不过去了,所以,她不断朝我和张狂那个方向来回看着,仿佛意识到此时只有我们两个,才有魄力把竞拍价成倍往下翻。 我沉着脸,皱紧了眉头,视线一直都放在那名少女的身上。 我视线比别人好,所以看得更加清晰,知道这名少女身上那些野兽的特征,都是真的,而不是拿道具伪装的,心中充满了震惊。 尽管,在发现了自己身体的与众不同之后,我开始明白,这个世界上,还有着一些跟我相同、并且可以兽化的人,但是在见到这个少女之后,以往的一些我自认为已经弄清楚的事实,又在顷刻间崩塌了。 柳生先不谈,单说眼前这名女生,她此刻轻微兽化的样子,就跟我有着非常大的区别,我是狼形的,但她左看右看也没有找到与我相同的地方,反而像是……像是一只狐狸,那双尖尖的耳朵,还有那条毛茸茸的纯黄色尾巴,就是最大的证明。 正思虑着,冷不丁就看到下面的主持人苏可,已经扬起了小木槌,俏脸带着失望,嘴唇动了动,开始喊道:“一千一百五十万,第三……” 我吃了一惊,意识到在刚才出神的时间里,这名少女已经有了成交的价格了,顿时抢在主持人的尾音之前,大喊道:“我出一千五百万!” 听到我的话,主持人猛地朝我所在的方向望了过来,美丽的脸一片惊喜,语气也重新焕发了动力,扬声喊道:“这位老板出一千五百万了,还有比这更高的价格吗?” 一连喊了两声之后,她脸色重新又变得黯然起来,最后确定了一遍之后,方才懊恼的报出倒计时:“一千五百万第一次。” “一千五百万第二次!” 也许是故意的,又或者干脆就是故意的,在主持人即将把第三次喊出来的前一刻,对面的雅座就传出了张狂森然的声音:“两千万。” 我拳头猛地抓紧,仇恨地朝张狂的声音看过去,意识到这王八犊子是在报复我,不由得憋了满肚子火,恨不得直接飞过去,一拳将他的脸打烂。 当然,我是不可能就这么放弃的,毕竟这个少女勾起了我很大的好奇心,我必须得从她身上了解一些东西才行,于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用平静的语气说:“两千五百万。” 似曾相识的一幕,让主持人大喜过望,迫不及待的娇喊道:“这边的老板愿意出两千五百万了,还有更高的吗!” 在一片鸦雀无声之下,对面的张狂哼了一声,淡淡道:“三千万。” “三千万,已经三千万了!”主持人激动的大喊:“三千万第一次!” 我铁青着脸,犹自想了一会,最终还是一咬牙,加价道:“三千五百万!” “四千万。”张狂寸步不让,淡淡的说道。 我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心想这回可他妈糟了,虽然我知道张狂也跟我一样,在努力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但是我跟他不同,他身家比我厚,而我说白了就是一暴发户而已,在财力上根本比不过他的,整整四千万,已经快到我能够忍受的巅峰了,这可怎么办? 思前想后,我跺了跺脚,决定铤而走险的放手一搏,大声道:“我出五千万!” 随即,我不等主持人报价,立即又压着嗓子,用非常直白的语气对张狂道:“对面的这位朋友,你厉害,五千万已经是我的极限,我已经没有钱跟下去了,如果你非要跟我争的话,我也不能不给,让给你算了!” 果然,在我这么说之后,张狂果然就沉默了起来,似乎在考虑我话的真假。 而看到张狂迟迟没有说话,心满意足的主持人也不犹豫了,慢吞吞进行了报价的倒计时。最终,她素手捻着木槌轻轻一敲,重声道:“五千万第三次,成交!这个罕见的极品尤物,最终被东边这位老板,以为半亿的高价拍得,大家掌声恭喜!” 看到终于尘埃落定,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忍不住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满头的冷汗。 然后,就在主持人结束了本次拍卖会的闭幕词之后,又用话筒大声提醒,让刚才拍了东西的老板,到后台去进行交接手续的时候,突然对面的雅座上,就传来了张狂意味深长的冷笑声: “对面的这位朋友,你应该就是刘海,刘少吧?我们好久不见了!” 第105章 交接 拍卖会结束之后,我故意拖延时间,一直拖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下了楼,然后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来到后台。 到了后台之后,刚走进那间会客室,顿时耀眼而明晃晃的光亮就映得眼睛睁不开,仔细看,喷金的墙壁、大红的地毯以及深紫色的沙发甚是抢眼,还有那折射着光的水晶吊灯同样显得华贵,就连放着茶杯的案几也是水晶的,在灯光的照射下,流光溢彩,美轮美奂。 看着这些价值不菲的装饰品,我心里不由得对这个宝兴楼感到好奇起来,不仅敢在市中心明目张胆开拍卖会,拍卖的东西还都是一些名贵而罕见的物品,就连活人都敢拿出来竞价,要是没有一两个强大的靠山做背景,打死我都不信。 “刘少,你怎么这么晚才来,我们都等你半天了。” 待客室中,那名身着红色旗袍的主持人苏可,怀里捧着一份文件,正笑吟吟的看着我。 “嗨,都怪你们宝兴楼的沙发太舒服,一坐下就不想起来了。” 苏可很配合的露出了迷人的微笑,然后顺势调侃道:“既然是这样,那刘少以后可得经常光顾我们宝兴楼呀。” “这是当然的。”我随意应付了一句,随即正了正脸色,用平静的语气说:“好了,现在也挺晚了,咱们赶紧把交接手续办了吧。” 苏可也不废话,拍了拍手掌,很快门外就有几个工作人员推着一个大铁笼进来,上面用红布盖着,径直来到我旁边。 “好了,刘少验一下货吧。”苏可甜甜笑着,用力把铁笼上的红布掀开,顿时就把那名有着尖耳兽尾的绝色少女暴露在了灯光下,看得几个男性工作人员呼吸急促,目光一片炽热。 这名少女明显很怕生,尤其对那几个工作人员感到由衷的抗拒,蜷缩在铁笼的一个角落瑟瑟发抖着,毛茸茸的尾巴卷起来,刚好遮住了那张可以用倾国倾城来形容的绝美的脸。 不知是少女的身段实在太过惹眼,还是因为她身上那些野兽的特征过于罕见,几个男性工作人员脸上充满了好奇,不约而同地围了上去,面面相觑着,开始兴奋的低声讨论起来。 而那名少女被如此赤裸裸的扫视着,还以为那些工作人员要对她做什么,顿时在笼子里剧烈的挣扎起来,不时呲着嘴巴,露出里面满口洁白牙齿,其中四条虎牙还是尖尖的,看着非常锋利,向那些人发出示威而凶恶的表情。 “你们不要太过放肆了!”主持人苏可皱起柳眉,呵斥那几个人道:“要是把人吓坏了,我们怎么向客人交代!” 几个工作人员立即也意识到越界了,纷纷退回一边,低着头,脸色一片忐忑,不敢再造次。 “行了,这里没你们的事了。”苏可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冷声道:“都出去吧。” 几个人顿时如临大赦,没有半点迟疑,蜂拥似的溜出了房间。 似乎怕我会责怪,苏可还歉意的对我说:“刘少,真不好意思,是我们管教不严,让下面的人露出了如此失态的一面,以后我们一定会加强对他们这方面的工作的。” “没事,下不为例。”我随意应了一声,径直来到那个铁笼子旁边,开始近距离去打量这个少女。 原本我还以为,少女会像对待那几个工作人员一样,朝我露出凶恶的模样,可意想不到的是,少女刚看到我,居然就猛地朝我扑了过来,脸儿抵在铁笼的围栏上,睁大着眼睛,嘴里发出一些“呜呜”的奇怪声音。 我皱起眉头,意识到她不仅不怕我,反而好像……非常惊喜的样子,于是试探着把左手伸进了笼子里,想摸一摸她,结果少女猛地把我的手抱住,然后张大嘴,一口咬在了我手背上。 “刘少小心!” 苏可大惊失色,就想过来帮我,可我朝她摆摆手,示意她别激动,轻声道:“稍安勿躁。” 苏可还奇怪我被咬了为什么连哼都不哼一声,但下一秒,她也看出来了,原来是那名少女并不是在咬我,而是把我的手含在了嘴里,不时还伸出猩红小舌,在我手背上舔一下,然后又放在脸上蹭蹭,十分亲昵的样子。 “这……这可真是神奇了呢!”苏可震惊道:“要知道我们捉她的时候,可是废了好大功夫的,她力气很大,牙齿又锋利,可咬伤了我们好多个人呢!” “捉?” 我眉头紧锁着,问道:“你们是在哪里捉到她的?” 听到我的话,苏可愣了一下,以为我是在担心少女的身份问题,连忙解释道:“刘少放心,咱们宝兴楼办事是非常严谨的,这名少女的底儿我们早已经彻查清楚了,别说是在本市,哪怕是在周围的几个省份,都没有她的半点资料,可以说是非常安全的,买回去之后,哪怕你带着她上街都没有问题。” 然后,她怕我还不放心,便将怀里那份文件给我递了过来,郑重道:“交接合同上已经拟好了,凡在宝兴楼拍卖的东西,都有十年的保质期限,十年之内,但凡货物有半点利益上的纠纷,对客户造成困扰的,我们都会无条件进行原价赔偿。” 我淡淡“嗯”了一声,轻声道:“人我要了,咱们这就交易吧。”说着,从衣兜里拿出了我那张金色的银行卡,问道:“能刷卡吗?” 苏可又是一愣,迟疑道:“能倒是能,只不过刷卡的话,银行一般都有金额限制的,五千万能一次性刷过来吗?” “放心,我的卡是超级贵宾专属,没有限制。” 苏可松了口气,美丽的脸上又重新浮现出了笑容,将怀里的文件朝我递过来,让我看一下有没有不满意的条款,自己则出去了一会,回来时手里已经拿了一个POS机。 我没有丝毫不舍,把金卡在刷卡机上轻轻一划,再输入密码,瞬间就把五千万的巨额转了过去。 接着,又在那份合同上签了字,交接手续就基本完成了。 我没有理会苏可那喜悦的表情,看了一眼依旧抱着我左手的少女,舒了口气道:“把笼子的门打开吧。” 苏可又是一惊,连忙劝阻道:“这可万万不行!这个女孩力气非常大,四五个人都未必能制住她,还是等我们用专车把她运回你家,调教好了再放出来吧。” “我说放就放。”我沉着脸,有些不耐烦道:“出了什么事,我自己承担。” “这……” 见我把话说死,苏可尽管有些抗拒,但不放也不行了,只好从腰间的小别袋里,捏出一把钥匙,苦笑道:“既然刘少你坚持,那我也不好说什么了。”小心翼翼来到铁笼边,咔嚓一声,把锁打开,随即整个人退出了好远,警惕的看着笼中的少女,生怕她会突然间扑过来似的。 自从把我的手抱住之后,这名少女就再也没有松开过,不时用舌头舔着,捂在脸上蹭着,像紧黏主人的小猫。而我对她也没有半点排斥,反而从她身上找到了一股强烈的熟悉感,很是怪异。 我把铁笼的门打开,然后用右手拍拍少女的头,轻声说:“先从里面出来,我带你离开这儿。” 仿佛听懂了,少女依依不舍松开了我的手,小心翼翼从铁笼里探出头,发觉没什么危险之后,嘴里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张开手,一阵风似的扑进了我怀里。她身体看着高,但其实很轻,估计连一百斤都没有,整个人挂在了我身上,还用两只细腿环着紧箍住了我的腰,任我怎么推都没法把她推开,正好那几个富二代又给我打电话了,说他们在外面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让我快点出来。 好在,这个少女还算听话,在我重复了几次之后,总算从我身上下来了,不过却又用双手搂着我手臂,这次怎么也不肯再松开。 我也不管她了,毕竟搂着手比正面抱着要文雅得多,于是就带着她离开了待客室,一路从后台出来,最终来到了外面的广场上。 将近十二点,除了徐晓东那几个富二代,来参加拍卖会的人基本都已经走光,广场上空荡荡的,只剩下了我们的几辆车。 刚出来,那几个富二代立即就围上来了,各自噙着炽热的目光,在我旁边的少女身上肆无忌惮扫视着,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了下来,议论纷纷的,说什么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儿,瞧瞧这脸儿,瞧瞧那腰,再瞧瞧这双腿儿,无一不是极品,甚至比小武当上面那个小妞都要好看! 我担心这几个蠢货会把少女吓坏,所以就让他们滚开,自己则带着人朝一边的车走去,准备先回到家再说。毕竟以她身上那些野兽特征,在外面招摇过市的太显眼了,而且我也有着许多疑问想要找她了解清楚。 然而,还没等我走出几步,突然就有三辆车从广场外开了进来,清一色都是线条优美的白色保时捷,大摇大摆的在我面前停下。 便在那刺目的灯光之中,最前面那辆保时捷上,下来了一个人,二话不说走上前来,重重在我胸口踹了一脚,当场把我踹翻在地。 第106章 羞辱 冬天的夜风,冷冽而萧瑟。 我跌倒在地上,艰难坐起来,只觉得胸口气血翻滚,好像要吐血了似的。 对面那辆保时捷的车灯在这时候熄掉了,从而让我看清了踹我这个人的样子。 正是张狂! 两个月不见,这王八羔子瘦了一些,右手袖子从肘部往下空空的,明显已经被截肢了,看来那天晚上被我用石头一顿砸,总算在他身上收回了一些利息。 张狂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脸色森然,咬牙切齿说道:“刘海,咱们好久没见了,看样子你小日子过得不错嘛,刘少的恶名,在圈子里可是如雷贯耳呢。” 应该是张狂在圈子里也算一号人物,让得徐晓东那几个富二代有点怕他,所以都远远躲在后面,不敢上来。 我挣扎着站起,看着他,同样回以冷笑,放狠话道:“老子很早就想弄死你了,既然你现在主动送上门来,那正好省掉了我亲自去找你的功夫!” 说着,大喝一声,朝张狂直扑了过去,而张狂以前被我血虐过一次,所以对我有着一定的阴影,下意识用仅剩的左手护住脸,然后开始后退。 当然,我并不是真要打他,仅仅只是虚晃一拳,立即就抽回手,朝后面停着车子的方向狂跑而去。 “王八蛋!” 张狂也不是傻子,看到我逃跑之后,大骂一声,立即朝我追了上来,而且他速度比我要快得多,眨眼间就追上了我,随即飞起一脚,重重踢在我后背,踢得我整个人往前飞出,重重摔倒在地,哇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我心中暗恨,但也知道现在已经不再是他的对手,爬起来又要跑,可是张狂丝毫不给我机会,又一脚踹在我肚子上,把我踹得在地上翻滚了好多圈,停下来后,再次吐出了一口鲜血。 一时间,我大脑一片空白,呼吸困难,好像五脏六腑全部移位,刀绞一样的痛。 “哈哈,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你现在明显已经是一个废人了!”张狂哈哈狂笑着,一脚又一脚往我身上踢来,他自小开始练泰拳,所以腿部力量非常大,直踢得我一点反抗力都没有,然后又被他单手揪着衣领拽起来,用膝盖在脸上撞了几下,当场把我鼻骨撞断,鼻血飚射而出。 “让你跟我装,让你砸我的手!”张狂把我推到在地,干脆坐在了我胸口,左手一拳又一拳的打在我脸上,畅快的低吼道:“你他妈倒是还手啊!你他妈倒是给我横啊!你不是刘少吗,你不是挺牛逼的吗!” 虽然我有心想反抗,但是身体却再也没有以往那种怪力了,连推开这个王八蛋都做不到,只能一味地挨打着。 就在我以为自己将会被活活打死的时候,忽然间,坐在我胸口的张狂突然惨叫一声,整个人跌倒在了一边,再爬起来时,肩膀处已经多出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连厚重外套的棉料都给翻了出来。 那名有着尖尖耳朵的少女,整个人像一头野兽似的,半匍匐在地,呲起嘴唇,露出了四根尖锐的虎牙,脸上一片凶恶的表情。 张狂看着少女,英俊的脸上一片阴霾,他毕竟知道我的底细,所以应该对于少女身上的野兽特征有所顾虑,一时犹豫着,不敢再上来。 这时候,张狂身后剩下的那两辆保时捷,也下来了四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个个穿金戴银,衣着华丽;走路时鼻孔朝天,脸挂不屑,不可一世。一眼就能看出都是些家境不输于他的公子哥。 这几个年轻人来到张狂身边之后,看着护在我面前的少女,一时间眼睛都发直了,脸色狂热道:“我的天,这妹子可正点啊,除了亚少她女朋友,我还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妞呢!” “妈的,光看着就忍不住了,你们带绳子没?老子现在就要把她绑回去!” 那几个年轻人跃跃欲试,合计着想对少女下手,但是张狂铁青着脸,把肩膀上的伤口露给他们看,告诫道:“我劝你们还是不要胡来,这妞儿厉害得很,没看到她那双爪子吗?被抓一下就得少一块肉,不想死的就躲远一点。况且这里还是宝兴楼的地盘,这个妞儿是那小子拍卖得来的,你们要是敢掳走,宝兴楼肯定不会坐视不管,到时候惹上一大堆麻烦,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 “啧啧,既然有宝兴楼这层厉害关系,那就算了吧。”其中一个染着白头发的年轻人,有些可惜的咂咂嘴,随即用手指向了我,问张狂道:“这就是跟你有仇的那小子,叫刘海?” “没错。”张狂冷笑了一声,碍于那个少女在旁边,他没有再上来打我,而是朝远处徐晓东等几个人招了招手,喊道:“你们三个,给我过来!” 那三个富二代看到自己被点名,顿时吓得一哆嗦,各自对视一眼,犹豫着,最终还是战战兢兢的走了上来,矮冬瓜苏明讪着脸,谄媚笑道:“张少,找我们有什么事?” 见面就是这种语气,徐晓东等三人无形中就矮了一头,由此可以看出,张狂跟他几个同伴的身份,要比他们高很多,甚至已经到了需要他们仰望的地步。 在富人的圈子里,是分三六九等的,徐晓东这三个无疑是末等之流,而张狂跟他的几个同伴,从言语间的轻狂就能知道,不是最顶尖的那一小撮,也肯定差不了太多了。 “你们知道这小子是什么来历么?”张狂朝我挑了挑下巴,脸上浮现一丝戏虐。 徐晓东等三人变得惘然起来,其中瘦子孙斌迟疑了一下,说道:“他不就是刘……刘少吗?” “刘少?亏你们能把他捧上天啊。”张狂哈哈一笑,看着我,满脸讥诮道:“我告诉你们吧,这傻缺以前就是一穷屌丝,穷得连饭都吃不起的那种!好不容易有人给了他一笔钱,倒是装起大尾巴狼来了,还自称为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到底有多少斤两?我想,花了五千万把这个妞买下来,他现在已经一分钱都没有了吧?” 徐晓东等三人无法置信的看着我,错愕道:“不会吧?刘少……刘海他真跟别人说的那样,是个暴发户?身后一点背景都没有的?” “是啊。”张狂把尾音拖得极长,看着徐晓东三人,讥笑道:“真要论起身份,你们三个虽然存款还没有多少,但起码各自老爹还有着一大把产业,哪里输给他了?也亏得你们没种,不然圈子里也不会流传你们三人是这个刘海的免费小弟,生来就一副奴才样呢!哈哈。” 听到张狂的话,徐晓东等三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其中瘦子孙斌尤其气愤,转脸看着我,那干巴巴的丑脸上一片怨恨,咬牙切齿道:“去你妈的,亏得我们这大半个月以来,像大爷似的供着他,没想到这龟孙居然是个纸老虎!” 孙斌越想越气,似乎想把以往从我这里受到的窝囊气,全部还给我,所以咆哮着要朝我扑过来,结果被尖耳少女在手臂上抓出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痛得他不住惨叫着,一时也不敢再上来。 我坐在地上,微低着头,脸色麻木,不发一言。 但张狂却依旧不打算放过我,决心要把我往死里去羞辱,从宽敞的衣兜里摸出一张大红请帖,打开后,轻轻摔在我面前的地上,嘿笑道:“一个星期后,大年三十,亚少就要跟陈雨摆订婚宴了,坐标金钱豹,希望你到时候可以赏脸光临一下。” 顿了顿,他又俯下身来,故意压低了声音,意味深长道:“你知道的,现在年轻人都比较开放,没准到时候道贺的人一起哄,亚少跟陈雨就当面亲个嘴,或者干脆洞房了呢?” 听到的这句话,我目光终于波动了一下,随即拳头紧紧抓了起来。 第107章 打回原形 夜深了。 我搬了张椅子坐在家门口,看着外面游泳池粼粼的波光,心中一片平静。 少女依旧是那个粘人的样子,坐在我身边的地上,用爪子托着香腮,竖起尖尖的耳朵,抬头看着我。绝美的脸上满是好奇的神色。 我看了她一眼,就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摇了摇头。 我又问:“你家在哪?” 她又摇了摇头。 我继续问:“你会说话吗?” 少女歪着头看我,迟疑了一下,嘴唇动动,说道:“海。” 我笑了起来,尽管鼻梁一阵剧痛。 “既然你没有名字,那干脆就跟我姓刘吧,单名一个霜字,怎么样?” 少女睁大了眼睛,绝美的脸上满是惊喜,连忙点着头,随即又动动嘴唇,用很生硬的语气说:“刘……霜。” 我摸了摸她俨然野兽般、柔柔软软的耳朵,轻声道:“你跟我以前一样,也没有家,那以后便跟我一起住了。我住哪你住哪,我吃啥,你就吃啥。” 刘霜笑颜如花,又喊了一声:“海。”这一次,声音轻灵,那股生硬感也已经消退了不少。 我把她那双还保持着野兽爪子的双手拿上来,仔细端详着,发现她爪上指甲很锋利,不过可以伸缩自如,平时都缩着,只有像刚才那样受到威胁时,才会外放出来。 好在,除了手之外,她一双脚丫已经跟正常人没有区别,十趾修长白嫩,裸骨浑圆,肌肤白里透红,薄薄纤弱的胶片而,柔弱无骨,浑然一体,似乎完全是肉,没有一点毛孔、疤痕,更无常见的青筋,瞧着像是羊脂玉一般完美无瑕。 “以后上街的话,你记得带上一双手套。”我伸出手,摸摸她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柔声道:“耳朵跟尾巴的话,则不用管,对人说是cosplay就好了。” 刘霜看着我,尾巴轻轻在光滑无尘的木质地板上扫动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放心,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会帮你找到一个叫柳生的人,让他帮你把双手也变得跟正常人一样。”我暗自叹了口气,轻声道。 其实,换在一个月之前,我用自己的能力,也可以帮她把双手变回来,只是很不幸,我如今八门系统已然全毁,没法再把热能抽调出来了。 而且,八门系统没了之后,我的身体也已经一天比一天差,只怕过不了几年,就会自然暴毙了。 张狂也说得不错,我本来只是一个暴发户,全副身家,也就只有陈雨她爸给的一个亿而已。买车买房已经用了差不多两千万,这段时间里,各种挥霍撒钱,也用去了两千多万,再就是把刘霜买回来,花了整整五千万,可以说我如今真的没有几个钱了。 我无奈地笑笑,心说像我这样对金钱没有什么概念的人,果然还是不适合做一个有钱人啊。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怅然说道:“刘霜,如果,以后我们住不起洋房了,开不起豪车了,甚至是……连饭都吃不起了,你就找个有钱的好男人嫁了吧。虽然不知道你从哪里来,但以你的外在条件,丰衣足食地过完下半身,还是很简单的。” 结果刘霜听我说完之后,罕见地朝我呲起了嘴唇,露出尖尖的的四条虎牙,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我唉了一声,只好摸摸她的耳朵,无奈道:“既然你不喜欢听,那以后我便再也不说了。咱们哪怕饿死,也一定在一起。” 刘霜这才把牙齿收了回去,重新变回那副乖乖而恬静的模样。 我看向远处的夜空,心里知道,这个女孩儿虽然还不习惯说话,但她心里堂如明镜,对我的心思是一清二楚的。 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粘我,但是我何尝又不是从她身上,找到了某种熟悉的感觉呢? 终于,困意上涌,我沉沉的倚着椅子睡了过去。恍惚间,刘霜把她的尾巴絮在了我胸口,很暖,很暖。 常言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银行打来的一个电话吵醒了。银行的工作人员告知我,说我卡里剩余的五百多万存款,被人举报说来源不明,有洗钱的嫌疑,所以暂时被冻结了。 而过了没多久,一小队警察就找上了门来,把我带回局里,让我就账户里的资金做一个解释。我说了钱是别人送我的,可他们不信,不过他们也找不到我洗钱的证据,让我昨晚了笔录之后,就把我放了。只是银行的几百万资金,依旧处于冻结状态。 至此,我彻底被打回原形,以往那种夜夜笙歌的日子,再也不复存在了。 好在,家里还放着几万块现金,所以不至于饿肚子。 我也去过几次西施会所,不过自从徐晓东那几个富二代知道我的底细之后,已经从我往日的所谓兄弟,彻底变成了仇人,其中孙斌尤其恨我,所以当着我的面,把颜灵兰给叫来陪酒,对她搂搂抱抱的,一边还对我露出挑衅的目光,别提有多势利。 对于这三人只能共富贵,没法共患难的墙头草本质,我早就看清了,所以也没有在意。 西施会所,从此之后我也没有再去了。 但是我心里的颓废更重,二十四小时酒不离身,每天喝得烂醉如泥。好在刘霜这几天慢慢适应了正常人的生活,虽然不会做饭,但却能够打扫卫生了,不至于让家里太过狼狈。 终于,几万块的现金也用完了,我彻底的身无分文,但是饭可以不吃,酒却必须得继续喝,由于以前经常光顾的那些会所,看到我没钱之后,都不再待见我,所以我只好省吃俭用,花很少的钱,去买一些劣酒喝。只是俗话说假酒害人,并不是空穴来风的,喝多了劣酒,人的脾气就坏多了,经常发酒疯似的跟人撒泼,为此还没少在街上挨人家的打,每每还被打得头破血流的,可我还是乐此不疲,依旧日日买醉。 那天,我路过一条行人不多的旧街道时,突然发现了一个熟面孔,此人七十多岁了,干干瘦瘦的,典型衣服农村庄稼汉的模样,说话或者笑时,总会露出满嘴的大黄牙。 而刚好的是,他是开酒铺的,卖一种自酿的白米酒,度数还挺高,虽然跟那些高档洋酒相比,连入流都算不上,不过喝了几天假酒之后,再喝这个白米酒,居然异常的顺喉,一时惊为佳酿。 那老头不知是胆小怕事,还是天生的奴才相,我没有钱了,总会去他铺子里喝霸王酒,一喝醉了还吐得到处都是,撒泼打砸东西,更是家常便饭,可他却怎么也不会生气,既不撵我,又不骂我,自顾自坐在门槛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 一来二去,老头的酒铺就开不下去了,酒也基本被我喝光了,最后只能关门大吉。 可我的脸皮已经顶天的厚,喝惯了白米酒,一时离不开了,于是嚷嚷着等要花一笔钱,雇老头做仆人,以后就跟在我身边,专门给我酿酒喝。 当然,我也不吹牛皮,因为我手上还戴着个劳力士手表,三十多万买来的,贱卖了,拿回八万块钱,一甩甩在了老头脸上。 而老头也很懂事,果然就跟在了我身边,整天点头哈腰的,一口一个少爷的叫,让我很是舒爽。 如此,又过去了四五天。 家家户户开始张灯结彩,准备迎接春节的来临。 整个市在短短的几天里,便被厚重的喜庆气氛笼罩住了。 正月二十九那天,我在老头店铺里,喝完了他最新酿出来的一瓶白米酒,整个人摇摇晃晃的出了门,自此,便再也没有回去。 有些人,总是那么难忘。 有些记忆,总是那么清晰。 而身为一个男人,总有一些事,需要亲自去完成。 第108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今年的冬天,霜意很重。 腊月二十九那天下午,五中的校门外,来了个酒气熏天的酒鬼。 因为已经放假的缘故,五中大门紧闭,里面空落落的,看不到半个人影。 酒鬼年纪看着很轻,穿着件兴许有好多天没洗了的帆布外套,尽管醉醺醺的,但是却长得极其俊美,只不过脸上胡须拉扎,头发很乱,瞧着有些邋遢。 酒鬼原本想到学校里去,只不过校门打不开,也就只好作罢。他一屁股靠着铁门坐下,看着学校里那些熟悉的景物,眼里浮现许多感伤。 短短的一个学期,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道不尽,亦不想道尽。 酒鬼吃力的站了起来,摇晃着身体,准备离开。 然而他刚转身,突然旁边就响起了一个略微熟悉的清脆嗓音:“刘海?” 酒鬼身体震了震,朝声音处望去,就发现那里站了个身材高挑的女生,长得很清秀,约莫有七十文左右的颜值,正满脸惊喜的看着他。 酒鬼迟疑了一下,没说话,只是清秀女生已经快步走了过来,重重在他肩膀上打了一下,高兴道:“想不到真是你呀!一个多月没见,你还好……”话还没说完,她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酒气,再看向他布满了胡茬的憔悴的脸,登时惊道:“你……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嗨,没事,就是这两天睡得不好,估计有了些黑眼圈。”刘海打了个哈哈,说道。 董秀秀狐疑的盯着他的脸看了一阵,只是也看不出什么来,只好换了个话题,问他:“这段时间里,市中心附近出现了个非常有钱的男生,听说有着亿万身家,出手阔绰,不仅长得帅,名字同样叫刘海,不会就是你吧?” “怎么可能呢。”刘海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摇头道:“你看我的样子,像是亿万身家的土豪吗?” 董秀秀上下打量着他,沉吟道:“嗯,确实不像……” 刘海也不在意,又是笑了笑,轻声道:“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得走了。” “这么快啊?咱们才刚见面呢。”董秀秀皱眉道:“是有什么急事吗?” “是呀,挺急的。”刘海笑容有些落寞,感叹道:“我只剩一天的时间了,如果不去多走走,只怕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然后,他不等董秀秀追问,便伸出了手去,在她头上摸了摸,柔声道:“秀秀,提前祝你新年快乐,更祝你来年学业进步,越来越美丽。” 言毕,他转回身,拖着那依旧有些踉跄的步伐,径直离开。 董秀秀看着他远处的背影,想起他刚才亲昵的举动,还有那一声只有家里人才会喊的“秀秀”,不知为何,并没有觉得惊喜,反而是满心失落。 —— 离开五中,刘海沿着那些熟悉的街道,一直往前走着。 那会儿,他身无分文,学校一放假了,就得去找工作,工作找不到,只有沿街乞讨着,日子过得饥一顿饱一顿,有时候连乞讨也乞讨不下去,就只能偷偷打听着,看哪家哪户要办红白喜事,于是暗暗记下,能偷偷蹭一顿是一顿。日子过得别提有多艰难。 以前,有位女子总是跟他说,做人要有良知,要乐于助人,要懂得帮助比自己弱小的同胞,为此他经常跑出去做义工,无偿帮助一些或者根本不屑让他帮的人,现在想想,也真是挺傻的。 之后,他来到了市郊,来到了那条熟悉的小河边,静静看着依旧平静的河水,久违的记忆终于如水般涌现。 当初,她说要体验穷人的生活,所以跟着他一起下河插鱼,尽管她最后还溺水了,被冻得全身发抖,但刘海依旧对她插到鱼之后那个兴奋的模样、以及烤鱼吃时,她吃得那津津有味的样子,记忆犹新着。 然后,他又离开了河边,来到了那条桥下。远远望着那个空空的桥洞,仿佛又想起了跟她依偎在一起睡着了的情景。 也想起了,半夜里模模糊糊中,唇上那一点柔软而温暖的触感。 整整一整天,他走遍了跟她有过记忆的地方,想遍了跟她有关的点点滴滴,最后累得走不动了,摔倒在路上,脸色煞白着,往外大口大口吐着血水。 路过的行人瞧见了,纷纷绕开他,满脸嫌弃,只把他当成了一个已经重病垂死的乞丐,根本不打算理会。毕竟,大新年的遇到这种事,是很晦气的。 刘海知道,此时此刻的自己,已然是个废人了。八门系统破坏之后所带来的后遗症,是致命的,再加上一个星期前张狂的那身毒打,还有这段时间以来,几乎全天24小时的嗜酒,早已把原本健康的身体,弄得千仓百孔。 是夜,下起了沥沥淅淅的小雨。 很冰,很冷,冻得落魄的男人瑟瑟发抖。 然后,他挣扎着起来,又艰难地一步一步走回了市中心的家。 刘霜看他狼狈的样子,还以为被谁打了,习惯性的呲起开嘴,露出锋利雪白的四条虎牙。 刘海躺在沙发上,摸着少女柔软的耳朵,脸色是罕见的平静。他轻声说:“明天,我有事要离开一趟,家里就拜托你了。” 刘霜感觉何其灵敏,又呲起了尖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可刘海却不管她,又自顾自的说道:“我走后,这栋房子就留给你了,如果住不习惯的话,可以卖掉,应该值一些钱。房产证等那些手续,都在房间的抽屉里。” “还有,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了,你要照顾好自己,多出去走走,多跟别人交流。你那么聪明,我想,很容易就会习惯正常人的生活的。” “对了,这世上有着太多坏人,与人接触时,你要懂得辨别谁的才是善心,莫要让人骗了……” 刘海静静的说着。 刘霜静静的听着。 说到了后来,刘海已经累得睁不开眼,声音也渐渐变低,最后酣睡了过去。 睡梦中,他好像又回到了半年之前,跟她相遇的那一天。 不仅在饭堂里,被她把头摁在了饭盒里,还跟她成为了同桌,上课被她拿笔扎手臂,下课了又被她一顿拳打脚踢,更被她使唤得团团转,像小弟一想跑腿,给她到小卖部里买吃的。 那时候,他觉得一切都好绝望。 现如今,他觉得一切都好怀念。 依稀着,脑海中仿佛又响起了,她那冷冰冰的话语: “姓刘的,我渴了,给我去买水!” “姓刘的,我困了,胳膊给我枕一下!” “姓刘的,我先占座,你麻溜的给我去打饭!” 轰! 忽然间,外面响起一道炸雷。 本就睡得不深的刘海,慢慢睁开了眼睛。 只是此时此刻,他脸上早已挂满了泪花。 站起身后,低头看了看,刘霜像小猫似的蜷缩在沙发上,睡得正香。刘海没有打扰她,自顾自来到了门外,抬头看着黑沉沉的天空,双眼中的瞳孔,在这一刻泛起了鲜血般红色的光芒。 古人说,有的人,有些事,总是需要去忘记的。 但有时候,有些人,有些事,也是难以忘怀的。 人生若只如初见,只是有时候,不如不见。 不只一次的,他告诉自己,已经放下了。 但每次想起,他又会觉得,一切都那么清晰。 天上的乌云不知何时散了。 刘海离开家,漫步在空荡的大街上,身后的影子在月光的映照下,像狼。 而他隐藏在袖子中的白皙双手,也在此时此刻,长出了久违的、雪白色的长毛! 第109章 讨债 除夕。 新年的钟声,是东方破晓的第一缕璀璨的阳光,是新年伊始奏响的第一曲优美音符,是新的一日之晨的盛典。那悠扬的钟声,尤如春雷穿过时空的遂道,传遍了大江南北,响彻云霄万里。它预示的是又一个轮回的吉祥开始,它带给的是人们的一个个欢欣鼓舞的笑容,它彰显在人们面前的是一个个充满梦想与希望的曙光。 放眼望去,四处大街上红彤彤的一片,全都是华彩红灯,空气中氤氲着刺鼻的鞭炮硝烟味,路上遇到的行人,也全挂满了喜悦的笑容,仿佛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了喜庆的气氛下。 璀璨的日光下,有男子长途跋涉而来。 走了一夜,他已经极度疲惫,面无表情的脸上一片苍白。 他眼神木然,只是下意识的挪动双脚,一步一步往前走着,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 金钱豹,又名金悦大厦,是西城区里出了名的豪华大酒店,每日都会吸引非常多有钱人前来消费,是一处集吃饭、休息、娱乐于一体的顶级悠闲场所。 脸色苍白的年轻人,远远看着那栋大厦,只是略微一驻足,便又继续往前走去。 不多时,熟悉的景物又映入了眼中。 刘海目光动了动,不知为何,原本应该停满豪车的门前广场,此时空落落的,只零星摆着几辆黑色轿车,很是萧条的样子。 直到他走上台阶,来到了大厦门口,才看到旁边用红纸立着一个醒目的告示牌,上书:“今日酒店已被包场,请宾客凭请帖入场,谢绝访客。” 偌大的酒楼,居然被包场了,这是何等有钱的人,才能有如此大的排场? 不过刘海也不在意,神经质地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已经弄得脏兮兮的请帖,然后在门口的几个咨客美女诧异的目光中,大步走了进去。 确实,被包场了之后,大厦里确实安静了许多,不过依旧有许多服务员和安保人员在走动着,到处张灯结彩,挂满了大红灯笼和精美对联,一楼前台上方,更是悬空挂着一张红布横幅,上书“恭喜亚凌轩先生和陈雨小姐喜结连理”。 大厦很大,但所幸刘海不是路痴,按照一些宾客往来的方向,自然就知道了婚宴所在的地方。他没有犹豫,按照那个方向径直往前走,想尽快找到要找的人。 然而才刚走出几步,突然耳边就响起了一个熟悉而轻柔的嗓音:“小海?” 刘海的脚步一顿,回过头去,就看到身后站着一个容貌秀丽的38、9岁女人,正睁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他。 一时间,刘海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下来,看着这个女人,轻声说:“娘。”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令秀丽女人心头剧震,用手捂住嘴,刹那泪如雨下。 随后她再也忍不住了,走上前来,一把将刘海抱在怀里,抱得那么紧,抱得那么牢,仿佛恨不得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你终于肯认我了,终于肯忍了。”秀丽女人的脸紧贴着儿子的额头,抽泣道。 只是说完之后,她又猛地想起了什么,松开刘海,随意擦了擦泪水,急急忙忙道:“小海,不管你为了什么来的这里,现在就听娘的话,马上离开!之前那个跟你有仇的,张狂,张少爷,可也在这里呢!” 话音刚落,突然边上就传来了一个森然的声音:“既然来了,那就别急着走了吧。” 秀丽女人吃了一惊,猛地朝声音来源处望去,就看到一个断了手的英俊男人,正站在那里,看戏似的看着这里。 正是张狂! 秀丽女人心中惊骇,正想说话,但就在这时候,后脑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然后她脸上的表情就凝固了,软软地往下倒,被刘海接住,扶着在地上躺下。 整个一楼立即大乱! 周围那些保安他开始闻讯赶来,起先是一个两个;接着就是五个六个,到了最后已经发展成了十几个人,就这么看上去,齐齐的一片,人人手里都拿着黑色棍子,站在几步外,虎视眈眈的看着中间。之后,其中两个保安小心翼翼的走上去,试探了下,发现那个穿着脏兮兮的帆布外套、一脸胡茬的男人无动于衷,这才把突然昏迷了的沈经理扶起来,急急忙忙抬到了一边。 至此至终,刘海都是定定站着,不发一言。唯有一双泛着红色光芒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张狂。 不知为何,张狂看着刘海那双眼睛,莫名的有些心悸,下意识退后,想远离他,但冷不丁又想到,这小子早已经是个废人了,而且上个星期才把他打得半死不活的,这才重新镇定下来,嘴角勾起一点冷笑,沉沉道:“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是沈经理的儿子。怎么,你把她打昏了,是不想她等下看到你死的时候,太过伤心么?” 刘海还是不说话,依旧直勾勾看着他,只不过眼中红光已然大盛。 张狂深沉的笑了起来,咬牙切齿道:“摆出这副样子吓唬谁呢?老子告诉你,你不来还好,来了,那就别想再出去!” “对了,忘记告诉你,宴席早已经开始了。”顿了顿,张狂又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装模作样的看看手表,阴阳怪气道:“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了,亚少跟陈雨应该正在给客人敬酒吧?你就不想去看看他们甜蜜的样子,看看他们,亲个嘴儿什么的?” 刘海知道,张狂无非只是在故意激怒他而已,只是他如今心如止水,心情根本不会因为三言两语就泛起波澜,甚至连丁点的表情都没有露出来,至此至终都是一副冷漠的样子。 看激将法没有用,张狂就哼了一声,也懒得废话了,对周围的那些保安说道:“给你们两分钟时间,无论用什么办法,赶紧给我把这小子擒住、关起来。等今天的订婚宴过了,再告知亚少,让他亲自处理。记得手脚麻利点,别闹出太大的动静,惊动到客人的话,你们就等着下岗吧!” 这么一套半命令半威胁的话下来,那些保安的脸色果然就变得冷厉起来,其中一个队长模样的人应了声,随即把手中警棍指向刘海,大喊道:“来人,给我拿下他!敢反抗的话直接打断手脚,只要不打死,废了他都行!” 一众保安齐齐应了一声,瞬间就围了上来,其中一个人动作最快,兜头就往刘海头上打了一棍,刘海不躲不避,啪一声,瞬间被打得头破血流,然后剩余的保安吆喝着去抓他的手脚,准备用随身携带的绳子,把他捆起来。 而张狂看到刘海没有反抗,也就撇撇嘴,心想这傻叉肯定是因为破产了想不开,所以特地来送死的,也就没有在意,一转身,就要离开。 然而他才刚走出几步,身后就传来了阵阵惨叫声,浑身一惊,猛地回头望去,就发现那十几个原本已经把刘海控制住的保安,居然全部被巨大的力量往外推开,好像花蕾盛开似的,尽数跌倒在地上。 而站在人群中央的刘海,此时的外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仅整个人的体格在眨眼间膨胀了数倍,连身上穿着的那件帆布外套都给撑破了,还露出了身上巴掌长雪白而茂密的长毛,尤其是一双手,白毛覆盖下,指甲疯长至一筷长,乌黑发亮,像刀刃般锋利。 脸上虽然还没有变化,但那木然的表情下,双眼里的血红光芒,也同样大盛,里面是嗜血暴戾交织在一起、犹如实质的仇恨。 仅仅看了一眼,张狂就已经吓得魂不附体,在地下停车场时候的记忆,也开始如水般涌现,不由得大喊一声:“啊!”疯了似的,撒腿就往外跑,什么也不管不顾了。 然而下一秒,只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风响,随即“噗嗤”一声,张狂的脚步就硬生生停下了,恐惧的表情也凝固在了脸上,无力的低下头,发现自己胸口处,已经露出了几根钢铁般锋利的指甲,鲜血汨汨而出。 张狂抬起头,彻大的双眼看着头顶上那张俊美的脸,嘴角开始有大量鲜血流了出来。 体格庞大、身高已然涨到两米多的刘海,俯视着这个他一直想杀死的仇人,声音冷冷道:“我只是想问你,那时候你连开三枪的时候,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张狂张了张嘴,立即又有巨量鲜血喷出,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救,救……我……”却再也说不完整了。 下一刻,张狂的身体颤了一下,原来是刘海将右手的指甲从他身体里抽了出来,随即高昂着头,胸膛起伏着,用一股震慑了整栋大楼的声音大吼: “还我恶女来!” 第110章 到来 金悦大厦一楼,后庭院宴席台处。 此时,偌大的大厅里,已经摆上了十多张大圆餐桌,每张桌子都坐满了人,男女老少都有,尽管年龄差距很大,但这些人身上都有着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全都衣着华丽,穿金戴银,不用看都知道是一些有钱老板的家眷。 其中一张桌子上,还清一色坐满了七八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女,正热火朝天的海聊着,其中有几个男的还是熟面孔,正是一个星期前,在宝兴楼广场外,跟张狂一伙的几个年轻人。 通过这些少男少女聊天的话题,像什么下个月保时捷会出新款式的车,到时候要提一辆回来压车库、在夏威夷新买的一个度假岛已经改得差不多,欢迎大家去玩一玩、谁谁的私人飞机已经有点旧了,得重新换一辆等等就能知道,这些打着聊天的旗号来炫富的年轻人,只怕已经是市内最为有钱的那一小撮了,诸如瘦子孙斌、矮冬瓜苏明之流,根本难入他们法眼,甚至连给他们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宴席旁有一处高台,上面同样摆着一张桌子,只不过坐着的是五个四五十岁、年龄参差不齐的男人,人人脸色淡然,尽管嘴上挂着微笑,对彼此都客客气气的,但也难掩他们各自眼里的倨傲之色,显然谁也不服气谁。 不过要论最为引人注目的,不是那些穿金戴银的老板家眷,也不是那一桌子炫富的年轻人,更不是高台上的五个无疑是本市最为有钱的男人,而是正行走在宴席上、挨桌敬酒的一对年轻男女。男的22、3岁上下,梳着典型的露额反背发型,面容削瘦,并没有太帅的感觉,但脸色淡然、腰杆挺得笔直,待人接物时极有分寸,礼貌又不失清冷,年纪轻轻就已经对人情世故那么熟稔老道,颇有些大家风范。 而女的,则是个18、9岁的女孩,身着一件鲜艳的红色旗袍,兴许是旗袍有些紧致,把她身上傲人的地方全都勾勒了个淋漓尽致,其中以柔弱纤细的柳腰,以及一双修长圆润的美腿最为引人注目,乌黑头发瀑布般垂直地披在肩上,瓜子脸蛋不施粉黛,但却丽质天生,仿佛与生俱来一股温婉的气质,让得她本就奇美的容颜,更加给人一种亲和力,叫人一看就舍不得移开目光。 很显然,这对男女,正是今天订婚宴上的主角,亚氏集团少东家亚凌轩,以及陈家千金陈雨了。 两人敬完酒之后,就又结伴回到了高台上,自觉的站在那张桌子的旁边。 桌子上的五个男人里,一个年纪最大、头发全白、身着红色唐装的五十多岁男人率先开口了,他略带皱纹的脸上满是慈爱的笑容,说道:“轩儿,小雨,回来了啊。” 亚凌轩点了点头,恭敬的对雪白头发的唐装男人说:“是的父亲,客人的酒都已经敬完了。” 唐装男人满意的点点头,摆了摆手,道:“那就给在座的几位叔叔,还有你岳父也敬上一轮吧。” “是。”亚凌轩应允,转回身,刚想从旁边陈雨手中接过酒杯,但一看她的脸,发现她表情有些僵硬,不由得就皱起眉头,低声道:“注意你的仪态。” 陈雨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稍微别了别脸,再转回来时,绝美的脸已经挂满了柔和的笑容。毕竟她从小就是在礼仪学习中长大,对于表情的控制与掌握,自然熟稔得很。 亚凌轩不着痕迹的哼了一声,随即也平复心情,调整情绪,开始敬酒。 要敬的第一位,当然是陈雨的父亲,那个气质轩昂、坐在唐装男人旁边的英俊男人。亚凌轩给他倒了杯酒,温声道:“叔叔,请喝酒。” 陈雨的父亲陈兴文嗯了一声,英俊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了些笑容,显然对亚凌轩这个女婿极为满意,慢慢将酒杯举到嘴边,把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呵呵,敬过了酒,那么关系就不一样了。”坐在陈雨父亲旁边的一个身着白西装、四十出头的相貌阴柔的中年男人,呵呵笑道:“小轩啊,你现在都已经跟小雨订婚了,也敬过了酒,所以你以后得管你陈叔叔叫爸,不能再喊叔叔了。” “哈哈,确实是这样啊!”亚凌轩他爸正了正唐装的衣领,对陈兴文说道:“兴文老弟呀,既然已经是一家人了,那么从今天开始,咱们也得改改称呼,管对方叫亲家了!” 陈雨他爸挑了挑剑眉,嘴角含笑,随即朝唐装男人一拱手,当先道:“确实应该这样,亲家。” “对对,亲家,亲家呀!哈哈哈哈。”唐装男人正襟危坐着,发出一阵响亮而畅快的大笑。 当然,也就只有桌上的剩余几个男人,才能明白这阵笑声背后的含义。毕竟亚氏集团作为本市最大的食品公司,产品基本都会流通到全国乃至海外,因此最为需要的,就是陈雨他爸经营的交通运输链了,如今两家公司强强联手,既能各取所需,又能长短互补,未来的发展壮大定然是无可估量的。 “嗨,兴文兄,亚武兄,说实在,我是真的很羡慕你们啊。”那个面容阴柔的白西装中年男人,分别朝陈雨她爸和唐装男人拱了拱手,一阵怅然的叹气道:“看着你们俩结为亲家,子女又这么优秀懂事,再看看我家那小狂……哎!” 唐装男人皱起了眉头,安慰道:“张老弟别这么悲观,令郎虽然折损了一只手,但他长得不错,人又聪明,这点小小的缺憾对他未来是绝对不会产生太大影响的,而且你不是说已经从美国购到了一个最为先进的机械义肢,可以给小狂接上了吗?” 得到这阵安慰,张狂他爸脸色总算好了些,只不过语气依旧有些悲怆:“唉,其实我现在担心的,也不过是小狂的婚姻大事而已,要是他能像小轩一样,找到小雨这样完美的闺女就好了。我唯一心痛的,是我那先去一步的小杨啊!”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饭桌上的全部人都知道,白西装张永峰有一对双胞胎儿子,分别叫张扬和张狂,由于这两兄弟长得确实不错,在同龄人里算得上非常优秀的存在,因此张永峰觉得非常骄傲和嘚瑟,平时去到哪都会把他两个儿子带在身边,通过他给儿子起的名字,一个扬,一个狂就能够知道,他望子成龙的期盼到底有多大。 然而自从几个月前,长子张扬突然死了,接着次子张狂又被人打断了一只手,变成了残疾人,接连打击让得张永峰仿佛一夜老了十几岁。 而唐装男人表面上虽然是在安慰他,但其实心中却是一阵幸灾乐祸,恨不得张永峰的次子张狂也早点死了,省得平日里一天到晚嘚瑟,也好让他儿子亚凌轩少一个竞争对手。 也许觉得在这种喜庆的日子里,谈这样的话题不妥,张永峰很快又主动地转移了话题,对亚凌轩和陈雨道:“来来来,你们这对小新人,今天是你们订婚的大喜之日,加上又是除夕,叔叔我也敬你们一杯,祝你们百年好合,儿孙满堂,幸福到老!”说着,自顾自倒了一杯酒,就要凑嘴去喝。 结果,他还没有把酒杯举起来,外面就突兀地传来了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 “还我恶女来!” 巨大的声音嘶哑而刺耳,好像野兽的吼叫一般。 顿时,宴席上所有人都惊住了,面面相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便在众人都处在惘然中的时候,大厅的门口处,突然出现了一个有着强壮体格、身高两米多、浑身长满雪白长毛的怪人,唯一的那张还长得像人的俊美的脸,双眼散发着猩红色吓人的光芒,充满了残暴和嗜血。 下一刻,怪人甩了甩强壮的手臂,将手中一个早已死去的人甩飞出了十几米远,重重摔在不远处的高台下,把最近的一张桌子砸得稀巴烂,酒菜散落满地都是。 高台上那个白西装张永峰,浑身颤了一下,似有所觉的走到了高台边,朝下面那张碎桌望去,当他看清楚一片狼藉中,那张睁大了嘴巴,满脸恐惧而死不瞑目的熟悉的脸时,脸色一白,噗一声就喷出了一大口鲜血,一屁股坐在地上,悲吼道:“我的儿啊!” 此话一出,整个大厅瞬间炸锅! 第111章 “哇啊,跑啊!” “杀人了啊!” 大厅里的人瞬间乱做一团,到处都是女人的尖叫,小孩的哭号,以及一些男人的咒骂;不时还有椅子被撞翻、酒瓶子被摔碎的刺耳声,吵杂得犹如闹市一般。 好在,大厅里不只一个前门,还有着一个后门,不消片刻,餐桌上的人基本就跑了个精光,就连台上那张桌子,也有两个人跑了,全场只剩下唐装亚武、白西装张永峰、陈雨父亲陈兴文,以及亚凌轩和陈雨。 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味,以及一丝小小的血腥味。 体格粗壮的怪人,一步一步从门口处走了过来,与刚才不同的,此时就连他那俊美的脸竟然都开始长出了白毛,鼻嘴处也微微有些往外凸出了,整体看上去极为怪异。 怪人血红的双眼紧盯着高台上的亚凌轩,脸上浮现出了刻骨的恨意,扯了扯嘴角,声音嘶哑道:“把恶女还来。” 下一刻,他猛地加大了语调,用近乎咆哮的声音怒吼:“还给我!” 话毕,已经胀破了裤子的粗壮双脚便迈动了起来,朝高台直冲而去,脚掌每踩在地上一下,就会发出“咚”一声沉重的闷响,震得人头皮发麻,仿佛正在跑动的,是一头重达几吨的猛兽。 当然,还敢留在这里的人,肯定是有着一定依仗的,那个白发唐装男人亚武微眯上了眼,略带皱纹的脸上一片阴翳,看着面前那个直冲而来的高大怪人,忍不住拍桌而起,大声道:“来人啊!给我把这畜生拿下!” 一时间,刚才那些宾客离开的后门外,响起了成片的脚步声,随即数量在二三十个的一队黑西装大汉便浩浩荡荡跑了进来,人人手中都拿着长棍,蜂拥过来,掀翻餐桌,将怪人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围住。 这些黑西装都是训练有素的专业打手,仗着人多,一点也不怕已然深度兽化的刘海,随着那个唐装亚武再一次发出命令,数十名黑西装立即一拥而上,或将手中的长棍朝刘海疯狂打去。 然而刘海如今的指甲何其锋利,两只粗壮手臂转圈似的朝两边挥舞着,手起爪落,随着数道血箭飚起,几个胸口被切出道道深痕的黑西装,立即惨叫着翻倒在地。 然短短的数秒钟,刘海身上也挨了数十下棍子,虽然不算致命,但是极痛,气得他俊美的脸一片扭曲,呲起嘴唇,露出了已经开始变尖的四条虎牙,怒吼一声,两只手臂开始了更加疯狂的攻击。 他速度极快,双手强而有力,指甲锋利如刃,每一次抓出去,总会有鲜血飞溅而起,然后便有人在凄厉惨叫下,倒地不起。 要不是这些黑西装拿的棍子都是铁制的,没法被指甲切断,碰撞时还弹射着火星,发出叮叮当当的刺耳响声,只怕还得有更多的人倒地。 如今,虽然刘海还保持着意识,力量也源源不断地涌出,但整个人却很烫,身体好像被熊熊烈火燃烧着,每一寸肌肤都非常疼痛,仿佛万蚁噬身一般。 刘海依稀记得,柳生曾经说过,除了四年一次的中秋节之外,其他时间不能随便兽化,否则必死无疑。 如今,唯一能够压制兽化的八门系统也没了,所以他能感觉自己的生命力正在一点一点流逝,一点一点消失。 他知道,当身上力量消失的那一刻,自己将必死无疑。 想到这里,刘海发出了一声震耳怒吼,脸上的白毛覆盖得更加浓密,就连耳朵也变成了尖尖的形状,而身上的力量,也因此变得更大了。 面对着这一大群西装大汉,刘海双手挥舞的速度更快,快得两个钢爪像蛛网似的,划起道道残影,每一次移动都势必会带起一阵鲜血,继而有人倒地不起。 好像狼入羊群似的,刘海脚下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快得那些黑西装的棍子已经打不到他了,在人群之中左冲右突,四肢生风,充分利用着钢爪的优势,将这些对他来说,已经可以说是渺小的人,逐一击倒。 一时之间,惨叫骤起,哀鸿遍野。 数十个大汉,在这头狼形的怪人面前,那么的不堪一击,甚至连保命的能力都没有,更别说是想抵抗。 这简直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短短四五分钟,二三十个西装大汉已经倒下了一大半,地上除了散落的饭菜之外,还躺满了人,其中不乏断肢残臂,鲜血流得满地都是,空气中充满了刺鼻的腥味,熏得人脑袋发胀。 高台上,圆桌旁。 看着下面那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唐装亚武脸色变得铁青起来,不发一言。 亚凌轩脸色有些难看,额头冒汗,犹豫了一下,说道:“父亲,这个畜生的目标是我,要不,我先把他引出去?” “无妨。”亚武一双老眼紧盯着下面那个白色怪物,沉声道:“我们就这么看着就行,不会有事的。” 亚凌轩仿佛也想起了什么,心中稍定,当下一咬牙,重新退到一边,不再说话。 而目睹了亲儿子尸体的张永峰,好像瞬间苍老了二十岁,失魂落魄地在地上坐了一会,这时候猛地站起,来到了亚武的身边,扯着嗓子,声音嘶哑的喊道:“姓亚的,你不是跟那些人有合作的吗,赶紧把他们叫出来,把下面那畜生杀了,赶紧把他杀了!”大呼小叫的,整个人形同癫狂。 亚武黑着脸看向他,冷冷道:“张兄,冷静,这头畜生跑不了的。” “我冷静你妈的冷静!”张永峰咆哮道:“我现在连唯一的儿子都死了啊,死了啊!换成是你儿子躺在那里,你能冷静吗!” 亚武皱起眉头,仿佛理解了他的心情,放缓了语气,低声道:“张兄,节哀吧,令郎的死我也很痛心,不过那些人的手段你也是见过的,他们也不是我们随便就能招惹的,你让我如何把他们叫出来?” 亚武的话像一盆水,兜头将张永峰浇了个浑身冰冷,目光闪烁着,虽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总算是平静下来了。只是望向台下张狂那尸体的时候,他依然会脸色痛苦,再看向那个白色怪物时,目光已经变得尤其怨毒仇恨了。 然而跟那些男人的各怀心思不同,身穿鲜艳红色旗袍、立于圆桌旁的陈雨,此刻脸色已经变得煞白。 她呆呆看着台下那个正在大杀四方的怪物,看着他那张依稀还能辨认出熟悉面孔的脸,一时间心如刀割。 尽管,她一直都有着某些直觉,觉得刘海身上隐藏了巨大的秘密,但当她看到这个几近可怕的怪物真容时,依然有些接受不了。 然后,她转过身去,看了看身边的几个男人,看着他们铁青着脸色,正紧盯着下面的动静,一点意外都没有的样子,聪明如她自然瞬间明白,除了她之外,在场的所有人,早已经提前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陈雨娇躯踉跄了下,几欲摔倒,看向她父亲,无法置信的问道:“爸,您是不是也跟他们串通好了,想要一起对付他的?” 陈兴文沉着脸,没有说话。 陈雨声音猛地增大了起来:“您说话呀,你不是答应了我不会再找他麻烦的吗!” “放肆!”陈兴文拍桌而起,恼火道:“我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指手画脚了?” 随即,他又意识到自己语气重了些,而且看到自己女儿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眼泪大滴大滴滑落,一时又心软了,沉闷道:“我虽然知道,但我没有参与。” “可您也没有阻止,是不是?” 这一次陈兴文却不回答了,显然已经默认。 得到了答案,陈雨绝美的脸上变成了一片死灰色,又来到了亚凌轩旁边,声音冷冷道:“不是说好了我嫁给你,你就会放过他,为何你要食言?” 亚凌轩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要搞清楚,现在是他主动来找我麻烦,而不是我要对付他。”顿了顿,他又朝下面挑挑下巴,冷哼道:“我虽然答应了你放过他,但既然他都想让我死了,我当然不可能轻易放过他的。” 说着,亚凌轩扬起手,高声喊道:“来人啊,把喷射网抬上来!” 一声令下,大厅的后门处立即又有十几个西装大汉跑了进来,人人肩上都扛着一台类似发射器的东西,在离刘海十几步外一字排开,随即将发射器杵在地上,调整角度,再各自按下上面的一个按钮,只听到成片的“咻咻”声,十多张床大的圆网,便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刘海身上。 一时间,噼里啪啦的怪响,伴随着成片的火花,开始在刘海身上升起,强大的电流几乎瞬间就让他的身体变得麻痹起来,巨大身体轰然倒地,将脚下的鲜血溅起几米高。 这种电网,在地下停车场的时候,他已经知道过它们的厉害,当时要不是柳生突然出现,他肯定早已经死了。 不过这种电网虽然厉害,但刘海身体的适应能力也不弱,之前吃过一次亏之后,已经对电流有了一定的免疫力,再加上,他怒吼一声,嘴鼻处终于往外凸出,彻底变成了狼脸,身上的力量便在瞬间飞涨了十数倍! 下一刻,成型的巨狼猛地站了起来,两只钢爪伸进了网眼里,狠狠一撕! 身上覆盖着的十多张电网,便硬生生被撕成了两截! 第112章 惊变 尽管,毛皮被灼烧得一片漆黑,甚至有些地方还燃着火,但巨狼在撕掉电网之后,略微喘息一下,便又一步一步朝高台走去。 此时此刻,巨狼血红的双眼中,只有亚凌轩一人。 那狰狞的狼脸下,是呲起的满嘴尖牙,过膝的双臂下垂,让得两个钢爪刚好拖在地上,每走出一步,爪子就会在坚硬的地上划出平滑的几道抓痕。 仿佛看出了巨狼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高台上的亚凌轩又发出了一道命令,登时那十几个黑西装就舍弃了电网的喷射器,将系在腰间的一捆绳子取下,纷纷把巨狼围了起来。 绳子是抛绳,顶部有重物,因此这些黑西装可以互相把绳头朝对面的同伴扔过去,再把彼此的绳子接住,交相打结,眨眼间就在四面八方,用绳子把巨狼肩膀、颈脖、腰际等地方,捆了个结结实实,然后十几个人同时发力,立即就把巨狼的身体勒得绷紧起来。 然而这些人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也低估了巨狼的力气。 巨狼在稍微喘息一会之后,身上残留的麻痹感已经基本消失,随即怒吼一声,双脚扩张,双臂舞动,猛一发力,便将十几个黑西装大部分摔翻在地,身上的绳结也在顷刻间松开,其中有几个人还抓着绳子不肯放,干脆就被巨狼顺势拉扯过来,一巴掌拍得吐血飞出。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这一刻,巨狼抬起了头,看着离自己不过几米远的高台上的几个人,狼脸愈发变得狰狞。 那血红的双眼,那暴戾而残忍的味道,令人头皮发麻。 台上那三个年长的男人目光老辣,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个怪物狰狞的脸上,充满了死气,这令得他们更加惊骇莫名,双脚不住发抖。 一个普通人拿着刀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个人明知道必死,他依旧持刀朝你走来。 他死你也得死,大不了就是玉石俱焚而已! 这时候,台上的陈雨忍不住叫了一声:“小海?” 巨狼并无动静。 于是她再大喊:“小海!” 依旧得不到回答。 陈雨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她知道此时这头吓人的怪物身体里,依旧装着那个本性善良的大男孩,她也知道现在那男孩依旧还保持着意识,只不过已经不会再回答她了。 或者说,是不想,甚至不屑。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自己放假那天说的话,到底对他造成了多大的伤害,让得他好不容易可以极力克制的仇恨,像火山喷发一样炸裂了开来。 这个男孩儿,因为浑身长毛的缘故,爸爸不疼,妈妈不爱,人见人厌。无休止的白眼、数不尽的打,是他生活的真实写照。没有钱,只能去干最苦最累的活;肚子饿,只能拿着个小破碗,满大街的乞讨;没有家,他只能整日整夜的睡在桥洞中、旧巷下。 一直以来,他虽然偶尔悲观,但也很乐观,命途的坎坷,老天的不公,从来都未曾磨灭他活下去的信心。李悠然的出现,令他原本灰白的世界有了色彩,但很不幸,心爱的姑娘突然香消玉殒,令他人生彻底黑暗;好不容易他又重新走出阴霾,自己的离开和狠心的话语,又再一次将他推进了万丈深渊。 再也没有比这个更残酷的事情了。 陈雨用手捂住嘴,双腿并拢,慢慢滑坐在地上。心中,也不由得想起,那天在小河边,那个男生无助的抱着她,发自内心的那句话: “阿雨,你可不要像她一样再离开我了啊。” 她看着巨狼眼里那一丝只有自己才能明悟的悲哀,只觉得心如刀绞,痛得难以呼吸。 命运并非是轻易被突破的东西,当你觉得你突破了命运的时候,命运只是换成另一种方式束缚着你,引导你去最终的地方。 一时间,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响起,只感觉迎面一阵猩风袭来,巨狼庞大的身躯便已经重重落在高台上。 随即,巨狼后肢用力一蹬,身躯如箭射出,径直把那张餐桌撞成了稀巴烂,尽管坐在旁边的几个人男人都提前跳开,但亚凌轩已经被巨狼牢牢锁定,还没来得及滚下高台,就已经被它血盆大嘴一口咬住肩膀,随即整个人被高高举了起来,上下颚咬合之下,尖牙瞬间把他的身体贯穿,鲜血飞射的同时,亚凌轩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从巨狼跳上来,到把人咬住,前后不过五秒钟! 台上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其中头发雪白的唐装亚武,看到自己儿子的惨相,一时睚呲欲裂,怒喝一声:“畜生你敢!”就要冲上去拼命,结果被身后的陈兴文与张永峰及时拽住了,才堪堪躲过巨狼扫过来的一记钢爪。 亚凌轩倒也有些血性,尽管被咬住之后,痛得脸色煞白,但还是咬紧牙关,用另一只完好的手,一拳一拳打在巨狼的脸上,但是因为伤口过于疼痛,痛得他根本使不上力气,平时能一拳把人打翻的拳头,此刻就像给巨狼挠痒痒一样。 很快,亚凌轩发觉自己已经难以逃脱了,终于心如死灰起来,在那死亡的笼罩下,哪怕他身为亚氏集团少东家,哪怕平时都是他主宰别人的命运,哪怕他见惯了生死,此刻也免不了恐惧起来,极力朝他老爹那边伸出手去,凄厉的大喊:“父亲,救我!” 面对这一声绝望的呼喊,亚武脸色涨红,手脚一片冰冷;在看到巨狼低吼一声,单手抓着自己儿子的脚,用力一撕,将他右手与半个肩膀都撕下来之后,整个人踉跄了一下,几乎要站立不稳,也终于忍无可忍,大吼道:“王八蛋,我儿子都要死了,你们还要旁观到什么时候!” 话音刚落,突变骤起! 只看到眼前白光一闪,高台之上,巨狼旁边,突兀地出现了一个24、5岁的男人,相貌极其英俊,星目剑眉、鼻梁笔挺、皮肤白皙无暇;身上穿的是一件白色长襟,衣摆几乎絮到膝盖,脚上是一双造型奇特、怪异但又不失美观的白色布鞋,再配合上那殷长的身段,怎一个丰神冠玉了得。单论颜值的话,这个男人不仅比张狂犹胜一分,还可以跟刘海比个不相上下,同样达到了整整九十文的程度! 凭空出现的男人嘴角含笑,也不见他有什么华丽的动作,只是伸出了一只修长的手臂,手掌轻轻贴在巨狼的身体上,稍一发力,巨狼庞大的身躯就猛地飞了出去,重重摔下高台,速度不减,一直在地上划出去了十几米远,方才得以停下。 在轻松打飞巨狼之后,白衣男人单手托住凌空掉下的亚凌轩,将其慢慢放在地下,伸手在他被卸去的肩膀周围摸索了几下之后,说来也奇怪,亚凌轩原本狂流不止的鲜血,竟然就止住了!虽然被咬的地方还是一个血窟窿,露出了里面森森的肩骨。 看到自己儿子得救,唐装亚武连忙走了上来,把亚凌轩紧紧抱在怀里,满脸悲苦,随即又猛地回头,咬牙切齿地对身后那个突兀出现的白衣男人说:“你们明明一直都在,为什么刚才没有出来,眼睁睁看着我儿子被咬掉一只手臂!” 白衣男人脸色淡然,目光自此至终都停留在下面的巨狼身上,头也不回说道:“放心,你儿子死不了,况且他天赋不错,我已经决定要带回去好好培养,到时候多的是办法帮他把手接回去。” 亚武浑身一僵,转怒为喜道:“真的?” 但白衣男人已经不回答他了,目光也慢慢变冷下来,沉声道:“杀了他!” 一时间,耳旁风响阵阵,眼前黑影飘掠,眨眼之后,偌大的大厅两旁,就各自站立了一排巨狼,昂首挺胸着,仿佛雕像一般,虎视眈眈地看着中间那头正挣扎着从地上站起的白狼,随即齐齐嚎叫一声: 吼—— 气势滔天! 第123章 诀别 一,二,三,四……粗略数数,大厅两旁各自站立着四个、加起来总共是八个狼形怪物,体格跟白狼相差无几,甚至四肢和肌肉更为强壮健硕,其中几头脸上和身上,还分别有着不同程度深的伤痕,连毛皮都无法覆住,狰狞无比,足可见这些怪物都是经历过一定战斗的。 唯一不同的,是这八头巨狼身上的毛,清一色全是灰色的,目光也不像白狼那样深红如血,反而是绿幽幽得好像翡翠似的。 白狼挣扎着从地上站起,右肋下的地方有一个伤口,正是刚才那个白衣男人打的地方,正汨汨流着鲜血,沿着雪白长毛往下滑落。 白狼重重喘息着,不时还有鲜血从嘴巴里流出来,它看着台上,双目紧紧盯着那个白发男人旁边的亚凌轩,目光隐隐透着疯狂,随即怒吼一声,什么也不管不顾了,又开始高台冲了过去。 然而还没跑出几步,两边虎视眈眈的八头巨狼,就猛地冲了出来,速度极快,眨眼间就把白狼包围住了。 下一刻,白狼就发出了巨大的惨叫,原来是那些灰狼将他围住之后,各自伸出大嘴咬在了它身上,锋利的牙齿不仅贯穿了它的毛皮,用力一撕扯,白毛脱落之中,还带下极深而狰狞伤口,鲜血飞溅而出。 白狼惊怒交加,下意识剧烈挣扎起来,好在它牙齿也足够尖利,爪子也要比那些灰狼更长,嘴巴几个开合下,双臂挥舞,很快就在几头灰狼身上留下了深深的抓痕。 就这样,在大厅中央的满地狼藉下,一场混战产生了。 白狼在八头灰狼的包围下,动用了身上所有能用的武器,尖锐的牙齿、钢铁般的双爪、健壮的后肢,或者用撞的、腿蹬的、摔翻的,左冲右突,一面避开攻击的同时,又进行反击,那巨大的吼叫不时回荡在大厅里,震耳欲聋。 然而,虽然白狼的速度极为灵敏,但毕竟灰狼人多势众,白狼在经过了刚开始的凶狠之后,很快就落了下风,两只手臂各自被一头巨狼咬着,后背也被拖着,就连肚子处,也被一头灰狼用利爪狂抓,不断将雪白的长毛抓落,然后在皮肉上留下道道抓痕,鲜血飞溅而出。 看着如此残忍而血腥的一幕,除了那个白衣男人之外,高台上其余的人无不脸色煞白,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们肯定会以为自己处在科幻电影中,那么的虚幻,那么的荒谬! 很快,白狼仿佛被折磨得已经没有了力气,巨大的身体终于轰然倒地,原本线条流畅优美的躯体,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抓痕、齿痕,鲜血几乎把原本雪白无尘的长毛染成了鲜红,简直是惨不忍睹。 当然,那八头灰狼也不好受,几乎人人带伤,有几个严重的,身上伤口比白狼还要严重,鲜血流得满地都是。 整个大厅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被封锁了。前后两门都紧闭着,除了这些狼形怪物之外,地上还有着一些之前被白狼干掉的黑西装,也有一些伤势严重的,躺在地上起不来,正发出低低的呻吟。 见到白狼已经无力反抗,几头灰狼也不进攻了,各自退开,站在一边歇息着,只是看向白狼的目光,依旧凶狠,那整整八双碧绿色的眼睛,哪怕在白日里也格外引人注目。 白狼有些奄奄一息,右手在刚才的混战中,几乎被咬断,臂上一个伤口触目惊心,露出了里面深深白骨,正无力的耸拉着,长长的指甲拖拽在地上,不断发出刀片与石头相撞的刺响。 尽管,不知道这些灰狼从何而来,也不管身上已经伤势严重,白狼依旧在朝着高台艰难前进,只是行动缓慢,一点一点挪着,短短的十多米距离,就走了好几分钟。 终于,白狼重新来到了高台之下,伸出左手扣住台面,正准备往上爬,然而它刚抬头,冷不丁就看到,那个相貌英俊的白衣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挡在了他面前,随即伸出一只右脚,轻轻踩住了白狼的左手背上,看似没有用多大力气,居然就把白狼巨大的爪子踩得动弹不得,任他怎么挣扎也无法把手抽出来。 “你对自己的爪子很自豪是吗?”白衣男人背负双手,居高临下地看着白狼,面无表情的说道。 然后,他不等白狼回答,就把另一边的左脚高抬了起来,重重踩在了白狼那平伸着、略微有些弯曲的锋利指甲上,只一下,就把白狼五根坚固无比、像匕首般锋利的指甲给硬生生踩断了! 爪连心,痛彻骨。 白狼发出一阵低低的哀嚎,因为筋疲力尽的缘故,尽管断爪再痛,却也生不起太大的力气反抗了。 突然间,似乎是觉得这个白衣男人太过强大,根本难以匹敌,白狼不再去招惹他,而是拼命前伸身体,甚至不惜将几近废掉的右手也吃力的探了上来,想要朝高台上的亚凌轩爬去,可是白衣男人根本不给他机会,依然牢牢踩住他左手,而每当它爬上来一点点,就会一脚踢在它脸上,硬生生把他踢下去,再爬上来,就继续踢下去,反复几次,白狼脸上已经肿胀一片,连嘴里的牙齿都被踢断了几根,掉落在下面,掷地有声。 “你是想杀这个人吗?”白衣男人转回身,下巴朝亚凌轩挑了挑,嘴角勾起一点戏虐,轻笑道:“很遗憾,他现在是我的人了,你不能动他。” 说罢,又一脚踢出,再次把已经爬上半个身体的白狼踢落台下。 “任你有着高等血统,没有经过洗礼的话,依旧是废物一个。”白衣男人面无表情,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着白狼,那不屑的目光,就跟之前陈兴文看待刘海时的一模一样,打心底将它当成了一个蝼蚁,连帮他提鞋都不配! 感受着那鄙夷的目光,白狼躺倒在地上,血红双眼中露出了刻骨铭心的仇恨。 它在心底呐喊着:为什么!明明就差一点点,亚凌轩就死了,为什么要阻止我! 霎时,它发出了一声不甘的咆哮,双眼死死盯面前这个白衣男人,想要把他牢记于心。 “你是想杀我吗?”白衣男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头,晃了晃,戏虐道:“再花个一万年吧。”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对了,我叫胡天,如果你有这个实力的话,我随时欢迎你来杀我。” 这时候,已经被止住血的亚凌轩,也挣扎着来到了那个白衣男人胡天的身边,咬牙切齿道:“胡……胡大人,能不能帮我把这个畜生杀了” 胡天挑挑眉头,看了看他煞白的脸,又看了看他只剩一个窟窿的右肩膀,随意地点了点头,淡淡道:“不用你说,我也照样会杀了他的,毕竟雷狼的心,可是非常稀罕的东西。” 说罢,他松开脚,让得白狼的左手终于无力地掉落下去,然后朝高台外那八头灰狼挥了挥手,下令道:“你们手脚麻利点,给这个畜生一个痛快,然后帮我把它的心脏取出来,切记不要弄坏了。” 那几头灰狼各自发出一声低吼,当时回应,随后便整齐地朝白狼围拢了过去,准备动手。 就在在场所有人都以为,已经要尘埃落定,而亚凌轩也目露狂喜,觉得终于能够杀死眼前这个烦人仇敌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了一声娇喝,接着一道红色的妙曼的身影,便朝那个胡天直冲了过去。 胡天脸色一冷,连回头都没有回头,只是将左手迅速伸出—— 下一刻,只听到“噗嗤”一声,手里拿着一把短小匕首,准备朝胡天刺去的陈雨,小腹整个就被胡天的左手洞穿了。 胡天哼了一声,用力把手抽了回来,让得陈雨颤抖了一下,嘴里开始有着刺目鲜血流出,随后整个人无力下堕,刚好掉落在了台下白狼的怀中。 一时间,空气安静了。 逐渐失去生机的白狼,耸拉着脑袋,看着怀中这张熟悉的容颜,原本已经变得无神的双眼,又波动了一下。 陈雨睁大了双眼,看着上方那张异常陌生而狰狞的兽脸,刹那泪如雨下。 她甚至不去理会高台上,她父亲那尖锐的叫喊,也不理会亚凌轩那张铁青的脸色,用尽所有力气,张了张嘴,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小……海……” 白狼呆呆看着她,目光又波动了一下。 尽管这只是一点细小的反应,但陈雨还是清晰捕捉到了,忍不住弯起双眼,月牙儿一般,脸上也露出了那熟悉而温柔的笑容,断断续续道:“这辈子,我们注定是……有缘无分了。若是有来生,我会选择生在……生在普通的家庭,再遇到……普通的你,希望到时候……我们能够有一个好的开始,不用再像现在那么无奈。” 每说一句话,陈雨的语气就低一分,身上的气息也弱一分,说到了后来,她脸色煞白,声音已细得像蚊吟一般了。 “我现在唯一的心愿,是想可以再看你一眼。”陈雨依旧紧盯着那张狰狞的兽脸,抽泣道:“一眼……只要一眼就好。” 白狼呜咽一声,像低吼,又像是在哀叫,看着怀中那张逐渐失去生机的脸,巨大的身躯终于颤抖了起来。 这一刻,又是跟停车场时候一样的画面,一样凄婉的脸儿,一样遗憾的眼神——深深刺痛了刘海的心。 此时此刻,以往的隔阂、误会,还有那善意的谎言,通通消失不见,有的,仅仅只是两颗紧挨着的、垂死的心。 刘海举起了半废的右手,伸出了一根尖锐的指甲,放在了自己的心脏处,随即,猛一用力! 锋利的指甲直入一掌深,再抽出时,一道暗红色的鲜血沿着伤口直喷了出来,全部淋在怀中女孩儿的身上,并开始向她小腹处汇聚而去。 而随着这道血箭的喷出,刘海粗壮的体格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身上那柔软而雪白的长毛,也开始成片掉落,露出了原本白皙的皮肤。 眨眼之间,钢爪消失,兽脸消失,血红的双眼也一起消失了。 陈雨呆呆看着他,看着他那张熟悉而俊美的脸,泪水滑落间,嘴角弯弯,露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 刘海抱着她,脸色很温柔。 他慢慢俯下身去,轻轻在女孩儿唇上一吻,悄声道:“带着我那一份,活下去。” 说完这句话后,刘海俊美的脸立即变得毫无血色,他猛地抬头,用尽了最后一点生命力,发出了一声仇恨的呐喊: “若今日不死,来日仇恨百倍偿还!” 话音刚落,身后突然吹来一道轻风。 然后原本白狼所在的地方,便失去了刘海的身影,只剩下那道妙曼的身影,静静躺在地上。 白衣胡天彻大了眼睛看着下面,随即英俊的脸色一片扭曲,大吼道:“是我们之前跟丢的那风狐,给我追!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把她找出来!” 第114章 故地重游 除夕那一天,迪州市出了件大事。 据报道,西城区金钱豹大酒店发生了人为恐怖袭击,有歹徒持枪扫射人群,造成至少20人死亡,其中有一名张姓男子,是本市首屈一指富商的儿子。事件影响巨大,震惊全市。 次日,大年初一。 天上下起了蒙蒙细雨,仿佛给喜庆的日子笼上了一层糟糕的阴霾,让得一些原本想要外出游玩、逛花街、看花灯的家庭,只能老实呆在家里,看一些略显无聊的电视节目。 东城区,一个废弃许久、已经待拆的小型工厂里,二楼的杂物棚角落中,依偎着两个身影。 一个,是长着两只尖尖耳朵、有着一条纯黄色毛绒大尾巴的绝美女孩;一个,则是已经在垂死边沿、脸色煞白,双眼无神而空洞的胡茬男人。 正是刘霜和刘海。 天气很冷,兽化之后,刘海身上已经没有衣服,被冻得皮肤青紫,刘霜只好紧抱着他,用大尾巴裹住他的双脚,不至于让他失去意识。 而跟刘海惨无人色的脸相比,刘霜同样脸色煞白,因为此时此刻,她已经刺破了自己左手手腕的动脉,然后让刘海含住伤口,鲜血源源不断进入他口中。 动脉直连心室。 在这等巨量出血下,刘霜已经越来越虚弱,甚至连原本鲜艳的嘴唇,都变成了紫色。 然而,尽管已经有大量鲜血进入刘海体内,可是他依旧没有半点好转,气息若有若无,仿佛突然间就会消失。 这一天一夜以来,刘霜就是依靠着这么个笨拙的办法,强行给刘海续命。 她看着怀中男子苍白的面容,俯下身,脸儿轻轻在他额头上蹭蹭,目光愈发温柔。 要不是那天在滂沱大雨中,她舔舐了他吐出来的那一滩暗红色心血,重伤得奄奄一息的她,根本不可能恢复过来;要不是他在拍卖会上,花了整整五千万买下她,估计她也早就被一些有钱人买了回去,当成玩具一样玩弄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中流逝。 突然间,外面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让得刘霜警惕地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慢慢地,她脸色就变了,整个人也犹豫不决起来。 最终,刘霜下定了决心,决定放手一搏,于是慢慢将刘海放在地上,从旁边找来一些杂物遮住他身体,再用一根绳子把手腕紧紧勒住,不让鲜血再流出,之后又依依不舍地看了看他的位置,这才迅速下了楼。 离开那个废弃工厂之后,刘霜故意发出了几声怪异的叫声,随即以最快的速度,朝工厂相反的方向一路狂奔。 而在她离开不久,渐大的雨中,便出现了一队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男人,粗略数了数,总共是八个,人人脸色冷厉,紧抿嘴唇,一双双眼睛在乌暗的光线下,隐约露出绿幽幽的光芒。 这些人在刚才刘霜发声的位置站住,用鼻子仔细嗅着,最终确定了方向,又开始朝刘霜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速度极快。 雨,越下越大。 原本远处依稀还能听到的鞭炮声,不知是不是被雨声掩盖,渐渐消失不见了。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在那个废弃的工厂里,二楼的杂物棚上,那个丝毫不引人注目的角落中,突然升起了盈盈白光。 兴许是刘霜的鲜血产生了效果,也或者是俊美男子生命最终走到了尽头,在一片白光之后,男子原本修长的身体,慢慢消融,脸上五官不见了,手和脚也不见了,就连最基本的体型也消失了。 然后,白光淡去,杂物棚的角落里,只剩下了一只像狗非狗、似狼非狼的动物。 这只动物体型很小,就跟成年的猫差不多,只不过要比猫丰腴一些,称起来约莫有七八斤的样子,通体都是雪白的毛发,一点杂质都没有,两只耳朵不尖不长,恰到好处,全身毛茸茸的,非常漂亮。 只是,这只小狗的目光有些哀伤,漂亮的外观下,布满了颓然的气息,匍匐在角落里,低声呜咽着,然后不断用鼻子在周围嗅着,好一会之后,好像找到了熟悉的味道,身体跌跌撞撞往外跑,最后翻滚着下了楼梯,给撞得七荤八素的,却也不理会,就这么踉跄着离开了工厂的大门。 只是出到来,小狗才发现,外面是一片灰蒙蒙的世界,大雨滂沱,刚才那个味道瞬间就消失了,让得它那双乌黑的眼睛充满了惘然。 随后,小狗走进了大雨中,漫无目的地走着,雨水瞬间将他漂亮柔顺的毛发打湿,紧贴在身上,冻得瑟瑟发抖。 就这样,小狗一直往前走着,没有方向,没有目的,穿过了无数条街,遇上了数不清行色匆匆的行人,也不记得摔了多少次,让得他原本雪白的身体充满了泥垢,本就不算健康的精神,又虚弱了不少。 终于,它走不动了,跌倒在路旁,奄奄一息。 大雨依旧在下,雨水冲刷着它的身体,好歹也把身上的污垢洗掉了一些。 也许是碍事了,偶尔几个行人走过,总会在它身上踹一脚,并且骂上一声:“死狗,别在这儿挡道!” 也不知道被踹了多少脚,小狗伤得有些重,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了,浑身冰冷,匍匐在地上,目光无神而空洞。 突然间,一个持伞的美丽女生走了过来,在它身边蹲下,同时用伞替它遮住那无情而冰冷的雨水,声音惊讶道:“好漂亮的小狗呀,怎么趴着不动,是受伤了吗?” 说着,也不嫌脏,就这么把瑟瑟发抖的小狗抱了起来,一路小跑着前行,最后进了一家霓虹灯牌匾上写着“西施”两个字的会所里。 女孩儿似乎在会所里有着一定身份,所以走得畅通无阻,上了二楼之后,抱着小狗进了一个房间,然后径直去了浴室,急急忙忙放热水,细心的帮小狗洗了个澡,最后用风筒把毛发吹干——顿时,一身只有在实体玩具之中才能见到的雪白毛发,就出现在了她面前。 看着小狗那精致的身体,女孩儿眼睛睁大了,一时间母爱泛滥,将小狗抱在了怀里,揉揉它的头,又把它捧起,用脸蹭蹭,像捡到宝了似的嘿嘿笑:“身体好软呀,也好暖,闻着还有点莫名香香的。” 只是她蹭着蹭着,冷不丁就听到恢复精神的小狗发出了一声警告似的叫声,惊了一下,松开小狗,看着它那冷冰冰的目光,噗嗤一下笑了:“你还不喜欢我亲近你呢,难不成你是公的?”说着,就要提起它后腿,想一探究竟。 然而这个举动无疑彻底惹毛了小狗,它颈上的毛发瞬间竖了起来,嘴唇高高呲起,露出了满口雪白而锋利的牙齿,发出了低低的咆哮,以此来当做警告。 女孩儿一时惊住了,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翻着白眼道:“好歹也是姐姐救你回来的,对待救命恩人你也要这么凶吗?真是没良心。”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却不再去做刚才那种无礼举动了,轻轻摸着小狗的头,总算把它安抚下来。 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接着一道略带磁性的女音也随之传来:“小兰,你在里面吗?” “我在。”颜灵兰重新抱起了小狗,出去把门打开,看到外面站着的果然是唐雪,不由就问:“经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私底下就别喊经理了,叫我雪姨。”有着八十文颜值的唐雪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冷不丁看到她怀里的小狗,立即眼睛一亮,下意识问:“好漂亮的小狗,你从哪买来的?” “没买,路上捡的。”颜灵兰嘿嘿一笑,把小狗两只前爪举起来,上下晃动着,漂亮的脸上满是得色。 唐雪毕竟不像颜灵兰一样,小女孩心性,仅仅只是惊讶了一下就已经平复了情绪,柳眉也皱了起来,低声道:“小兰,那个孙公子来了,指名点姓要你过去呢,要不,你去一趟?” 颜灵兰愣了一下,随即脸色一冷,拒绝道:“我不去!” 唐雪早已料到她会这么回答,不由得叹了口气,无奈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呀,谁让他现在成了咱们店里最有钱的客人了呢,你不去也行,那样子咱们在这家会所里的劳动期限,起码就得多加上半年了。” 颜灵兰脸色白了一下,随即眼睛浮现了一些黯然,低声道:“知道了,我马上就过去。” 说完,重新关上门,在房间里换上了超短裙和黑丝袜,再化了一些淡妆,这才抱着小狗离开。 颜灵兰知道要去的是哪个房间,一路穿过弯弯的通道,来到了门外。 然而,就在她刚推门进去,房间里就传来了一阵大笑声:“哈哈,我的小宝贝儿,你可终于来了啊!” 随即,颜灵兰就看到,那个长得尖嘴猴腮的所谓孙斌、孙公子,噙着满身酒气,张开手朝她猛扑了过来。 第115章 报应 颜灵兰一直都警惕着,在那个孙斌扑上来的时候,迅速往旁边一闪,将他的双手躲了过去。 孙斌一抱不成,也不在意,猥琐地嘿嘿一笑,一脚把门踹上,趁着包间里依稀的光线,上下打量着颜灵兰那美丽的脸儿,还有她那双穿着黑丝袜长长的玉腿,一时间心中火热,指了指旁边的软沙发,故作正经道:“来,坐吧。” 颜灵兰脸色有些冷,但也不好拒绝,就这么抱着小狗,在身后的沙发上坐下。 果然,瘦子孙斌随即也紧挨着她坐下了,一只手搂住她纤细的肩膀,仔细嗅着她身上那诱人的芳香,登时满脸的陶醉,赞叹道:“不愧连姓刘的那王八蛋都喜欢你,果然够香,果然够迷人,简直是绝了!” 听到这句话,颜灵兰脸色一变,愠怒道:“孙公子,在背后议论别人,可是不道德的!” 孙斌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道:“喂喂,我没有听错吧,你居然还给刘海那个废物说话?你不知道他现在已经一分钱都没有,连难民都不如了?” 颜灵兰冷冷看着他,没有说话。 “也难怪,谁让刘海那王八犊子长着一副小白脸呢,有时候连我都惊叹,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脸,要不是他是男的,我估计都要爱上他了。”孙斌大字型躺在沙发上,狞笑道:“可是长得帅又怎么样呢?他有钱的时候可以风光,可以给我脸色看,也可以对我呼来唤去的,但他现在没钱了,光一张脸皮还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 “长的帅虽然不能当饭吃,但起码也不会恶心人呀。”颜灵兰脸色依旧冰冷,平静道。 孙斌知道她在含沙射影,但却装出没听懂一样,自顾自倒了两杯酒,自己拿一杯,又把另一杯给颜灵兰递过去,邪笑道:“来来来,咱先喝杯酒润润喉咙,再谈其他的。” 颜灵兰酒量还算好,也不拒绝,接过来一饮而尽。 “好!”孙斌拍了拍手掌,称赞道:“西施花魁的酒量果然名不虚传!”说着,又倒了满满一杯,给颜灵兰递了过去。 颜灵兰依旧没有拒绝,接过来一口喝掉,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就这样,孙斌一杯接着一杯给她递过去,颜灵兰都一一喝了,然而一连喝了有七八杯之后,孙斌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给她递酒,这一次颜灵兰推开了,皱眉道:“我有点撑,喝不下了。” 孙斌一愣,随即眯起了眼,冷冷道:“你喝不喝?” 颜灵兰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把头转过一边,满脸的倔强。 “去你妈的!”孙斌一直压抑着的怒火瞬间炸开了,干脆用手捏住了颜灵兰的脸,强行把她嘴巴捏开,另一只手则举着杯子,往她嘴里灌酒,灌了一杯之后,又拿过一杯,继续灌。 一连灌了三杯,孙斌看了一眼颜灵兰怀里的那只浑身雪白的小狗,登时觉得碍事,忍不住揪住它后颈,重重摔到一边,骂道:“死畜生,赶紧给爷滚一边去!” 骂完,又要继续去灌。 很快,颜灵兰的脸色变红了起来,也记不清被强灌了多少杯酒,明显已经有些醉了,而孙斌也累得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在旁边沙发上,骂道:“臭婊子,给脸不要脸,老子让你喝酒,那是看得起你!你还以为现在还像以前,是那姓刘的专属的,别人连碰都不能碰?我呸!别说是你,就是他这个所谓专属的包间,老子也占了,看他能咬我不!” 说到热切处,孙斌一张猴脸露出了畅快的笑容,解气道:“让他以前给老子脸色看,这不,老子一个电话拨出去,打点了些关系,他银行卡里的存款,还有他那栋别墅,就全被查封了,活他妈该!” 孙斌有些口干,喝了口酒,就想去放歌活跃下气氛,结果转眼一看,发现颜灵兰还是冷着一张脸,登时心情全无,刚平息下去的怒火也一下窜了上来,两步走过去,重重在她脸上抽了一巴掌,破口大骂道:“臭婊子,你现在装高冷给谁看啊?我他妈不早告诉你那姓刘的是个暴发户,钱已经没了,不会再回来了,你整天还想着他,当我不存在是吧?” 颜灵兰雪白牙齿紧咬着嘴唇,看着面前这个尖嘴猴腮,异常丑陋的男人,心中是一万个委屈。 她心里想,人与人的差距,为什么会这么大?当初刘海在时,虽然名义上把她当成了专属的,谁也不许碰,但也就只有她才明白,刘海其实很正派,平时叫她来,顶多也就是陪陪酒而已,虽然有时候会很霸道,令她有些害怕,但是他那双略带感伤的眼睛,永远都是那么的清澈、那么好看,一点杂念都没有,在西施会所的这大半个月里,也没见他翻过哪个小姐姐的牌子,顶多就是毛手毛脚的,吃一点豆腐。 哪会像这个孙斌一样,面目狰狞,好似野兽似的? “干他妈的刘海!”孙斌大骂一声,将喝光酒的酒杯重重摔在地上,啪一声摔了个稀巴烂,然后趁着酒气,嘿嘿一笑,猛地朝沙发上的颜灵兰扑了上去,将她压在身下,就要去硬脱她的衣服,一边扯还一边骂:“专属是吧,给我装清高是吧!今儿要不把你办了,老子的名字都倒过来写!” 做夜场这个行业的,虽然身不由己,但每个人也肯定有着一定的底线。如果说陪陪酒、唱唱歌的话,当然可以接受,但要是像孙斌这样霸王硬上弓的,只怕没有哪个女子是甘心乖乖就范的。 所以颜灵兰剧烈地挣扎了起来,又哭又叫,大喊着救命,可是包间隔音效果非常好,加上这里只有她跟这孙斌两个人,所以任她怎么呼救,外面也没有人听得到。 最终,当白色衬衫被撕开之后,颜灵兰的目光终于变得绝望起来,用尽了全身力气,嘶喊道:“刘少,你在哪儿,救救我呀!” 说时迟,那时快。 在颜灵兰喊出了那句话之后,刚才被孙斌摔出去的那只小狗,突然从桌底下窜了过来,重重一口咬在了孙斌右脚的脚后跟处,锋利的牙齿几乎尽根没入肉里,痛得孙斌停下手中动作,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啊!” 小狗咬的地方,不偏不倚,正是孙斌的脚筋,在那种惊人的疼痛之下,孙斌整条右腿就痛得使不上劲了,加上他又喝了许多酒,一下站立不稳,整个人重重摔在了地上,不仅额头磕在了桌角上,脸还被他刚才摔烂杯子留下的玻璃划出了数道伤口,其中有两块玻璃扎得极深,甚至还陷入了他肉里,鲜血飚射而出。 孙斌在地上翻滚着,哭号着,鲜血已经流了满头满脸,而颜灵兰也因此得救,惊魂未定地站起来,掖紧了被撕破的衬衫,看了一眼孙斌的右脚,又看了一眼满嘴鲜血地蹲在旁边,高昂着头、目光冷冷的小狗,瞬间明白了一切,不由得一把将小狗抱起,用脸儿使劲蹭着,抽泣道:“谢谢,谢谢!” 随后,她又看到孙斌流了那么多血,脸上还有几块玻璃扎着,惨叫的声音已经很微弱了,担心他会死,于是迟疑了一下,还是用手机拨了120,给他叫了救护车。 做完这一切之后,颜灵兰哼了一声,再也不在包间里逗留,抱着小狗径直离开。 就这样,半个小时过去了。 孙斌身受重伤的消息,在会所里不胫而走,让得整个会所的人心头都笼上了一层阴影。 此时,二楼的一个房间里,有一成熟、一年轻两个女子,面对面坐着。 唐雪看着颜灵兰那泣不成声的样子,了解了来龙去脉的她,顿时升起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孙斌是什么身份,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的。”唐雪叹了口气,苦涩道:“这一次,他在你这里吃了亏,听说都破相了,不管是不是你的错,他从医院回来之后,肯定会迁怒你的,到时候……” 后面的话,她虽然没有再说下去,但颜灵兰何其聪明,自然明白得很,只是她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儿,没身份没背景的,此刻除了哭和道歉,已经想不出什么方法来了。 “唉,都怪我,要不是我刚才叫你过去的话,是肯定不会发生这种事的。”唐雪站了起来,美丽而端庄的脸上浮现一丝决然,郑重地对颜灵兰道:“小兰,你赶紧收拾东西,马上就走。” 颜灵兰惊道:“那雪姨你呢?” “我啊?我不能走。”唐雪伸出手去,慢慢抚摸着颜灵兰的脑袋,柔声道:“你是我一手带大的,雪姨怎么忍心看你白白受欺负呢?” “不!咱们一起走!”颜灵兰尖声道:“只要逃得远远的,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生活就好了!” “傻丫头,你太天真了。”唐雪苦笑着摇摇头,轻声说:“逃又能逃得了多远?要知道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们跟会所已经签订了为期十年的劳务合同,跑的话,除非一辈子躲着不出来,否则肯定会被法律制裁的,那种东躲西藏、一点自由都没有的生活,你能过得下去么?” 颜灵兰欲言又止,随即懊恼道:“难不成我们只有干等着,让那姓孙的上门报复了吗?” “也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了。”唐雪又叹了口气,悠悠道:“谁让那个刘少不在了呢,要是他在的话,随随便便拿个四百万出来,给咱们把合同违约金交了,一切不就了结了吗。” 不过她说完之后,又自嘲起来,要是那刘少真在的话,别说根本不怕那孙斌上门报复,只怕连今天这件事都不可能会发生了吧? 一时之间,两女都不说话了,心中都不由得怀念起那个有着俊美外表的年轻人来。 半响后,唐雪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小兰,你捡回来的那只小狗呢?” 颜灵兰一愣,随即脸色黯然道:“那个小东西在救护车没来之前就跑出去了,也不知道现在在哪,估计是回家了吧……” 话音刚落,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刺耳的声音,窸窸窣窣的,像是有人在挠门。 唐雪皱起了眉头,透过猫眼往外看去,发现空无一人,疑惑着打开门之后,才发现门外正站着那个浑身雪白的小狗,估计是因为它太矮的缘故,刚刚才没有看到。 “雪姨,你快看,它嘴里咬着东西呢!”颜灵兰咦了一声,指着小狗的嘴巴,满脸惊奇道。 正说着,就看到浑身雪白的小狗,慢慢走进来,“吧嗒”一声,将嘴里的东西丢在了地上。 唐雪和颜灵兰凑过去一看,立即发现,这居然是两条钥匙,但在她们看清楚其中一把钥匙的模样之后,各自都惊呆了! “小兰,这其中一把,不正是刘少那辆法拉利跑车的车钥匙吗?” 颜灵兰愕然地点头:“就是他的车钥匙,我以前见过的,不会错!” 唐雪看向地上那只坐在地上、高昂着头、一脸平静的小狗,惊讶道:“可是钥匙为什么会在它身上?难道是刘少让它送过来的?” “也许真是也说不定呢。”颜灵兰把小狗抱了起来,看着它的眼睛,说道:“雪姨你看它的眼睛,像不像刘少?一样的清澈,一样那么好看,简直一模一样!” “可能是吧。”唐雪觉得颜灵兰说得有些荒谬,随意应了一声,然后开始仔细看另外一条钥匙。 下一刻,她又惊叫了起来,无法置信道:“小兰,你快看,这另外那条钥匙上的标志,是不是那家新成立的“保管公司”的?” 颜灵兰凑过脸去一看,立即睁大了眼睛,木然地点头道:“好……好像是的……” 一时间,两人相互对视,皆是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喜。 接下来的时间里,唐雪带着颜灵兰离开了会所,拿着那两把钥匙,果然在附近一家专门替人保管财物的“保管公司”里,找到了刘海那辆市价接近五百万的法拉利F430Spider,随即用那把钥匙开启了一个保险箱之后,还从里面找到了车子的一系列手续证明,以及他的身份证。 车子几乎还是全新,四百万卖掉的话肯定不成问题。这样一来,交付会所合同的违约金,刚好就够了。 远远地,浑身雪白的小狗,看着相互拥抱着、喜极而泣的颜灵兰和唐雪,那双乌黑而清澈的眼睛,终于浮现些许安慰。 然后,它微微低头,转身小跑着离开。 夕阳西下,它娇小的身影被拉得极长,透着浓重的落寞。 这一日,市内某个地方,有个兽耳少女,满身是伤、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旁边站着的,是那八个有着绿色眼睛、满脸凶恶的男人。 这一日,市郊外、小武当山上,有只雪白小狗,不辞辛苦,一点一点爬上那绵长的石阶,直达山顶。 第116章 山上有个小娘儿 小岳山,自从三年前被开发商看中,开发出来后,便成为了迪州市附近最为出名的朝拜圣地,逢年过节烧香拜佛的人非常多,加上风景独好、空气奇鲜,住在上面的人,多以道士为主,于是人们就给它冠上了‘小武当山’的称号。 因为除夕、初一连日大雨,天公不作美,前来小武当山烧香祈福的游客较之平时少了很多,一来天气冷、山顶更冷,二来上山的石阶会很滑,所以哪怕是春节这样隆重的节日,山上也是冷冷清清,看不到几个人影。 好在,初一那天下午,天空总算开始放晴。 张紫儿这两天待在屋里都快发霉了,于是趁着这难得的晴天,穿上她那件紫色的运动外套,再披上一件蓑衣,一溜烟沿着屋边那条小路,登上了庙宇背后那块巨型石头上。 一时间,她呼吸着那带着泥土芳香的清新空气,看着下面半山腰那滚滚翻腾着的白雾,登时有了一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磅礴感觉。 “夕阳真美呀……” 张紫儿双手叉腰,看着远处地平线那轮缓缓降落的火红色太阳,烦闷的感觉一扫而光,心情终于变得舒畅起来。 虽然从小在山上长大,但是自从上初中之后,她得下山到市里去读书,已经很少可以回来了,所以她对山上的一切依旧保持着强烈的新鲜感,一有空就会偷偷溜出去,满山乱窜,好些时候都让杨爷爷逮个正着,往往脑袋上就得挨上一个暴栗,足足痛上好几天。 心情大好的张紫儿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正想找个干净点的地方坐下,冷不丁就看到身后不远处的石头疙瘩上,站了个浑身雪白的动物。 她愣了愣,定睛去看,发现这是一只似狼非狼、似狗非狗的动物,全身上下全是纯白色的毛发,一点杂质都没有,只是浑身湿隆隆的,四脚还沾满了泥巴,也不知从何而来,正静静坐在地上,同样遥望着天际边那轮已经下沉一半的红色太阳。 张紫儿还以为它是附近的野兽呢,结果过去之后,发现它并没有跑,忍不住一把将它抱起来,看到它依旧没有反抗,安安静静的,脸上看不出抗拒,也没有呲起牙做出警告的模样,一时惊讶得很。 “原来是只小狗呀。”张紫儿揉着它的脑袋,绝美的脸上疑惑更重,“可是山上这么高,你是怎么爬上那些石阶的?” 正百思不解的时候,石头下面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紫儿。” 张紫儿浑身一惊,知道被发现了,躲也没处躲,只好抱着小狗灰溜溜从石头上下来,果然就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道站在小路口,遥遥看着这里。老道六十出头,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道服,裤脚绑着,脚上是一双同样破旧的布鞋,花白的头发束着,中间插了条木制发簪,略带皱纹的脸上很平静,样子也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证明他就算在年轻时,也算不上是什么英俊的男人。 张紫儿一路小跑下来,假装看不到老道,低着头想从旁边快速经过,结果被老道伸出一根干枯的手指,勾住后衣领,再也没法前进半步。 “今天太极拳的基本功做了吗?” “没呢。” “马步扎了吗?” “也没呢。” “那给大帝上香了吗?” “还是没呢……” 张紫儿越回答声音越低,后来发觉不对路,抬头一看,果然就看到老道右手手指弯曲着,正准备敲她一个暴栗,吓得她连忙用左手捂住了头,闭着眼睛不敢再看。 然而老道这一次并没有把手敲下来,改成用手掌,揉了揉张紫儿的头,叹气道:“你呀,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上面这块石头,处在小虚宫正后方,你站在上面的话,那就呈了俯视之势,连庙里供奉的真武大帝都被你踩在脚下了。” 张紫儿努了努嘴,嘀咕道:“什么真武大帝,都是假的,又不是真的有神仙。” 看到老道瞪起了眼,张紫儿这才换上一张笑脸,将怀里的小狗举起来,转移话题道:“杨爷爷,你瞧,我在上面还捡到了只小狗呢!” 老道眼睛何其老辣,皱起眉头,盯着那雪白的小狗看了一会,轻声道:“这不是狗,是狼。” “狼?”张紫儿吃惊的睁大了眼睛,无法置信道:“狼……狼怎么会这么小啊?而且狼不是很凶的吗,怎么……” “应该只是个没长大的狼崽吧。”老道轻轻笑道,“不过纯白色的狼,我倒也是第一次见。” “管他呢,只要它不咬我的话,以后我就养着它了。”张紫儿把狼崽举在近前,细细看着它乌黑的眼睛,啧啧道:“没想到你居然是只狼呀,那以后我可要跟一头狼玩儿了,想想都兴奋呢。” “好了,天已经很晚了,回去吃饭吧。” 张紫儿应了一声,抱着小狗,跟在老道身后,两人径直回了主庙旁的农舍里。 说来也奇怪,吃饭的时候,张紫儿用个小碗在里面装了点饭,外加几根青菜,放在了狼崽面前,原本她还以为,菜饭很简陋,狼崽肯定下不了口,可出乎她意料的是,这小东西一点不嫌,居然全吃了! 张紫儿虽然震惊,不过她知道狼是肉食动物,担心小狼吃不习惯,就跑到了持庙那些人的食堂里,要了两块红烧猪肉,盛着回来,放在狼崽面前。不出所料,小狼依旧没有客气,全部吃了个精光。 “真棒。”看到小狼已经吃饱了,张紫儿不禁一阵如释重负,呵呵笑道:“不挑食的才是乖孩子嘛。” 吃完饭之后,天已经全黑了,山顶上四周围,便亮起了灯。 夜风很冷,因为担心小狼会被冻着,所以散步的时候,张紫儿把它搂在了怀里,慢慢走着。 其实,在山上还没有开发的时候,只有她和杨爷爷两个人在这里住着,那些持庙的人,都只不过是开发商聘请来的假道士,平时经常都会吃肉喝酒抽烟什么的,当然杨爷爷并不会吃,因为他是正宗的出家道士,谨守五戒,酒肉不沾。不过杨爷爷倒是从不会用自己的戒律约束张紫儿,她喜欢吃肉就吃,喜欢喝酒就喝,极力让她融入外面的生活,唯有在习武这方面,从不让她偷懒,每天早起晨跑,接着演练太极拳基本功,再就是扎上两个小时的马步,风雨无阻,从不能间断。这也让得张紫儿的身体比同龄人要强健许多,从小到大都不曾生过病。 不过张紫儿一直好奇的,是她很想知道自己父母是谁,不过每当向杨爷爷问这个话题的时候,他总会铁青着脸,一言不发,然后好几天不理她,吓得她久而久之,也不敢再问了。 散完步之后,就到了洗澡的时间。 张紫儿洗澡时,喜欢用木桶泡着,这是她从小养成的习惯。尤其是现在天气冷,暖暖地泡在热水里,别提是一件多么舒服的事情。 不过让她觉得奇怪的是,洗澡的时候,她还想把那小狼崽也放进木桶里一起泡,结果这小东西死活不愿意,挣扎着往外爬,而且还罕见地朝她呲起牙,发出低低的咆哮,做出一副警告的样子。 无奈之下,张紫儿只好将它放在了旁边的木桌上,打算等她洗完了,再帮它洗一洗。 而小狼也把脸别向窗外,压根不去看她,让得张紫儿有些哭笑不得,笑骂说你该不会是个公的吧,还害羞呢!要知道就姐姐这样的身材,别人千方百计还想偷看呢,这不,以前每个星期总有几个下流胚子偷偷躲在窗口外的,自从上次被我赶了一次之后,这段时间才没有他们的影子了。 不过说着说着,张紫儿又不禁回想起了上个星期发生的那件事,不由得就趴在了桶沿上,露出两个泛着热气的雪白香肩,也不管小狼能不能听得懂,自言自语道:“我跟你说啊,那天那个姓刘的小混蛋居然也来偷看我洗澡,结果被我逮住揍了一顿呢!” 说到这里,她脸色又突然变得迷惘起来,呢喃道:“不过说来也奇怪,那时候……我在他身上感觉不到半点气了,病怏怏的,好像快要死了似的,可是一个月之前在学校的时候,他还是好好的啊……” 一时间,张紫儿满脑子都是那个俊美年轻人的影子了,怎么也挥之不去,甚至想起被他偷看的事情来,心里还有着一点小小的窃喜,毕竟像他那样好看的男生,平时在学校一点绯闻都没有,很多人都觉得他是个gay了,没想到却会来偷看她,这证明她确实长得美,而且非常有魅力啊! “只可惜,他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张紫儿叹息一声,站起来,身上热气腾腾的水珠沿着雪白的娇躯滑落,那傲人的胸脯,以及挺翘的屁屁,甚至连某个极为私隐的部位,都全部暴露在了空气之中,只可惜并没有人能够有幸目睹这等奇景。 洗完澡之后,张紫儿又不顾小狼的挣扎,帮它也洗了个澡,擦干身体之后,才抱着回了房间。躺在床上看了会书之后,想着明天还要早起,这才又熄灯睡觉。 就这样,三天过去了。浑身雪白的小狼,也就在山上住了下来。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它极为粘张紫儿,这几天里,每天天没亮,张紫儿起来跑步,它也会起来,然后跟在后面一起跑;张紫儿练太极,它就在旁边看着,安安静静,不吵也不闹。 有时候持庙的几个年轻点的假道士,觉得小狼生得可爱,于是抱着玩去了,结果被送回来之后,气息立即变得萎靡不振,但只要张紫儿抱了一会儿,精神就又好了,久而久之张紫儿得出了一个结论:她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吸引着这小东西,让它半步也不愿离开,不过她一时又想不出来那东西是什么,也就不去管了,只当是自己的魅力使然。反正有了小狼作伴,她每天也不会那么枯燥无聊了。 过完春节之后,很快就到了开学时间。 就在那天晚上,张紫儿收拾完了回学校的东西,抱着小狼刚准备睡觉,结果杨爷爷砰一声就推开了门进来,苍老的脸满是焦急与忧虑,不容置疑地对她说:“快点找个地方藏着,等下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能够出声,更不许跑出来!” 第117章 客来 在张紫儿的印象里,从小到大,整整十八年,杨爷爷从来都是一副平淡的样子,万事不惊,怎么此刻会露出这种惊慌失措的表情来呢? 一时间,张紫儿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但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杨爷爷就一把拉着她出了门,开始在茅舍里、庙子中,一切的建筑物之间,寻找可以藏人的地方。 说来也奇怪,一路上杨爷爷还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可持庙的那些假道士居然一个都没有醒来,睡得跟猪一样,还发出了呼噜呼噜的鼾声。 找了好久,最后把整个山顶都找遍了,依旧没有结果,杨爷爷泄气地坐在了旁边的台阶上。 张紫儿看他一副颓废的样子,实在忍不住了,问道:“杨爷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干嘛这么急着躲起来,难道有仇家找上门来了吗?” “我倒是希望是仇家找上门来了。”老道抬头望天,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多岁,让得他本就布满皱纹的脸,更加憔悴,喃喃自语道:“难道这世间果真是弱肉强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吗?” 下一刻,老道回过神来,看向张紫儿,脸色慢慢变得柔和了下来,温声道:“紫儿,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父母是谁吗?” 张紫儿惊道:“杨爷爷,您突然说这个做什么?” 老道却不管她,自顾自说道:“如果今天晚上,你能逃脱的话,那么就沿着北方去吧,终有一天,你会慢慢了解自己,也会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 张紫儿想说话,但是老道挥手打断了她,轻声问:“紫儿,我给你的那个吊坠,还在吗?” “在呢。”张紫儿探手进去衣领,将一个黄色吊坠拿了出来。只见得这颗吊坠是水滴形状的,也不知用什么材料制造而成,里面像啫喱似的裹着一团氤氲,似水非水,像雾非雾,随着张紫儿手的动作,缓缓流动着,在旁边树上昏黄的灯光下,发出奇异的光芒。 老道伸出干枯的手,抓住这颗吊坠,捧在手心静静看着,目光变得犹豫不定。 最终,他舒了口气,重新让张紫儿把吊坠放了回去,轻声道:“这个东西虽然对你没有用,但是也不能白白给了那些人。你切记要好好保管着,只要将它带在身上,哪怕不用,也能防疾病、减疲劳、百虫不近。” 说罢,老道的目光突然变得依然起来,苍老的脸上也浮现起了一丝决然,仿佛要放手一搏的样子,拉着张紫儿来到了寺庙正门前的那个半人高、一米来宽的鼎状香炉旁边,右手作掌,轻轻在香炉上拍了拍,只听到一阵细微的“嗡嗡”响,好像撞钟似的,随即老道的左手又变作了抓状,迅速往下一探,竟然就把香炉内那个插满了香根的巨大灰团拿了起来,偏偏上面那蓬松的香灰,却又一点都没有抖落下来! “紫儿,你现在就赶紧躲在这个香炉里,切记不要发声,无论等下看到了什么,都不要出来。”老道手里拿着那个香灰团,扫了一眼香炉内,掂量了下里面的空间之后,这才催促道:“来,快进去吧。” 张紫儿知道,杨爷爷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所以没有迟疑,用手撑着香炉边沿,慢慢把双脚放了进去。 这个香炉空间其实很窄,别说张紫儿身体已经这么娇小,哪怕是让一个十岁的孩子坐进去,头部也得露在外面,根本藏不住。 不过,张紫儿在慢慢坐下去之后,奇特的一幕出现了: 她的腰仿佛变得没有骨头了似的,不仅让得整个身体对折,连双腿都以奇怪的姿势弯曲在了两边,看上去极为的怪异。 仿佛是空间实在太过窄小,张紫儿试了半天也没法把整个身体蜷缩进去,老道看了看天,觉得花费的时间已经太长了,不由得一手将她怀里的小白狼揪了出来,干枯的手放在了它的脖子上,准备把它掐死。 “不!”张紫儿尖叫一声,苦着脸看着老道,哀求道:“杨爷爷,你别杀它,我可以在香炉里给它预留一点位置的!” “可是它会叫的啊……”老道脸色变得犹豫不决起来,他何尝不知道张紫儿非常喜欢这只狼崽,不过为了她的安全着想,还是得绝情一点才行。 然而,就在老道刚准备动手的时候,突然身后远远传来了一点细微的动静,惊得他脸色大变,再也顾不上捏死小狼,将它扔进了香炉里,然后也顾不上张紫儿有没有准备好,将那个巨大香灰团放在她头顶,轻轻一抖,整团香灰便化了,稀稀散散地落得张紫儿和小狼满身都是。 一般寺庙外的香炉,为了防止雨淋,都设置有盖子的,晚上盖住,白天拿开。 因此老道把香灰弄散之后,便拿起了旁边的盖子,哐一声盖在了香炉上面。 然后,老道又轻轻挥了挥手,身外立即吹起一阵风,将掉落在外面的香灰也尽数吹了个干净。 做完这一切之后,老道深深望了香炉一眼,再伸出手去,在香炉盖上轻轻拍了三下,仿佛在安慰里面的张紫儿,这才迅速离开了。 躲在香炉内的张紫儿,看着老道转身前那一刻,嘴角露出的如释重负,不知为何整颗心都揪了起来,好像有了一种即将生离死别的感觉。 时间,在一分一秒中流逝。 约莫过去了四五分钟,便在那昏黄的灯光下,张紫儿透过香炉的缝隙,看到外面的空地上,突兀地多出了好多人,悄无声息地,好像幽灵一般,惊得她张大眼睛,好在迅速用手捂住了嘴巴,才没有发出声来。 “一、二、三、四……”张紫儿粗略数了数,这突兀出现的,共计是八个男人,看不出具体年纪,但清一色都是面无表情的脸,双眼冷冰冰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在黑夜中散发着绿幽幽的光芒。 这八个人好像一个横队似的,站在香炉旁的地堂上,一字排开。 下一刻,张紫儿就看到,白影一闪,这些人的前面,就又多出了一个身材修长、穿着白色长襟的年轻男人,由于角度问题,张紫儿看不到他长得如何,只是光看那有着笔挺鼻梁的侧脸,就知道肯定不会差。 “哈哈哈!“只看到那最后出现的白衣男人发出了一阵大笑,遥遥望着旁边那几家亮着灯光的农舍,认真地拱了拱手,朗声道:“承天府小辈胡天,见过杨峥、杨前辈!” 话音刚落,已经换上一件崭新蓝色道服、发束上插着的发簪,也由木制换成了翡翠的老道,出现在了视线中。他看着眼前的这一群人,苍老的脸上一片冷然,淡淡道:“原来是承天府的人光临寒舍,真是有失远迎,失敬失敬。”说着,他锐利的目光又放在了那白衣男人胡天身上,依然面无表情道:“不知胡天、胡大人,找老道我,所为何事呢?” 白衣胡天洒然一笑,目光炽然道:“小辈这次来,是奉上面的命令,向杨前辈讨要一样东西的。” 老道皱起眉头,沉声问:“什么东西?” “杨前辈何必装傻,十八年前那一场旷世大战,你明明就在场,而那一颗龙胆水,你也分去了一点,不是吗?” 全名为杨峥的老道脸色变了变,随即哼了一声,冷冷道:“那种东西,我早就用了,你若是想要,那就刨开我的肚子拿吧。” “哦,是吗?”白衣胡天眯起了眼睛,英俊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森然,冷笑道:“既然如此,那小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轻轻拍了拍手。 站在他身后的那八个男人,原本普普通通的体格,立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撑破了衣服,长出了灰色的长毛,就连那一张张平凡的面孔,也变成了狼的模样。 轰—— 整齐的一声大吼,震落了周围树上未干的雨珠,震惊了整个山顶! 第118章 交手 看着这八头体型巨大的灰毛巨狼,看着它们那呲牙怒目而视的凶恶模样,老道杨峥却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慌乱,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淡淡道:“原来是兽人,难怪胡天大人有着这么大的底气。只是你觉得凭借这区区的几头狼,就能逼迫我杨某人就范了吗?” “小辈当然知道,它们入不了你法眼!”胡天呵呵一笑,阴阳怪气道:“毕竟杨峥前辈,可是当年的天下第十一人啊!” ‘十一’两个字,他故意说得很重,只是杨峥依旧不为所动,淡然笑道:“十一便十一,年轻时我可能还会计较,现在?管他十一还是第一,哪怕排到一百零一,我也一点都无所谓。” 见激将法没用,白衣屠天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沉声道:“杨峥前辈果然够豁达,小辈实在是佩服!” 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龙胆水只对兽人有效,对纯正人类是没有多大用处的,这一点,我想杨前辈比我更加明白,所以小辈恳请杨前辈不要藏私,能够把东西赠送给小辈,不仅免了暴殄天物,还能免去双方的一场厮杀,两全其美不是吗?” “说得还挺好听呢。”杨峥老道不屑地笑道:“以你承天府的作风,肯定会对外说,我老道是为了活命才把龙胆水给你们的,到时候传得人尽皆知了,老道我的脸皮还往哪儿搁?我想,这才是你那所谓的两全其美吧?” 胡天眯起眼,低低哼了一声,显然是被老道戳破了心思。 杨峥老道不置可否地笑笑,突然脸色又变得好奇起来,问道:“我倒是想知道,你们承天府要龙胆水做什么,难不成你们那个叫柳如烟的小孩,已经长大了?” “正是。”白衣胡天目光淡淡,毫不避忌道:“杨前辈想必也明白,龙胆水对兽人来说,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不仅在疗伤上,属于一等一的神物,就连对体质重塑和改造上,也有着强大的功效!” “是啊。”杨峥老道怅然道:“如果龙胆水不是对兽人有着诸多益处,当年兽人中的雷狼,也不会倾族而出去争夺,结果被群起攻之,最终落了个几近灭族的下场。” “那也是它们咎由自取了。”胡天冷漠道:“要不是雷狼王野心太大,妄想归纳雷魂和龙胆水于一体,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个连低等兽人都能欺负的下场。” 杨峥老道皱起眉头,疑惑道:“说起雷魂……此等神物自从当年消失之后,就一直没有出现过了,你们承天府以情报收集著称,难不成就一点消息都没有?” 白衣胡天挑了挑眉,平静道:“杨前辈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杨峥老道一愣,随即哑然失笑,摇头道:“对于我这将死之人,如果胡大人还想用假话来搪塞,未免太不人道了些。” “也对。”胡天淡淡一笑,道:“实不相瞒,这些年来,我们承天府一直没有放弃对雷魂的追寻,直到两年前,我们终于得到了这个神物的确切方位——” 杨峥正凝神细听着,冷不丁看到胡天不说了,不由得追问道:“确切在什么地方?” “杨前辈要是想知道,那就拿龙胆水来换呀。”胡天皮笑肉不笑道:“毕竟这样的信息,放在外面可是能把人的头皮都挣破的,没点有价值的东西来交换,就是以杨前辈的身份来打听,也是不妥的吧?” 杨峥皱起了眉头,但很快又舒展开,豁达道:“算了吧,我已经老了,就是得到了雷魂的信息也没用。”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况且,龙胆水我确实已经用了,你就是拆掉我的家,也肯定找不出来啊。” “杨前辈当真要这么固执?”胡天英俊的脸上已经有了些不耐烦,沉声道:“我的时间很有限,可没那个功夫陪你啰嗦!” “你要是有这个能耐,那倒是别这么多废话啊!”杨峥哈哈大笑,傲然道:“什么时候我太极杨峥,也需要看你这种小辈的脸色行事了!” “好、很好!”胡天脸色阴沉,咬牙切齿道:“我今天倒是要看看,你这个武当山太极杨峥、当年的天下第十一,到底有多了不起!” 说着,重重一挥手,大喊道:“给我上!” 话音一落,身后早已蓄势待发的八头灰狼,立即咆哮一声,齐齐朝杨峥猛扑了过去,那一双双凶光毕露的绿色眼睛、那尖锐而锋利的牙齿、那乌黑僵硬得像匕首似的爪子,令人不寒而栗。 然而杨峥老道不慌不忙,微微塌腕、含胸、直腰、屈胯、两膝外撑形成圆裆,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左手轻摁腰身,右手微举至齐眉,做出了太极拳标准的站桩动作。 眨眼间,其中一头灰狼已经从正面扑至老道面前,伸出血盆大口就要朝他整个头咬去,然而老道右脚改曲为伸,迅速下压,在瞬间完成俯身低头,将这一咬躲开,并且双手改掌为啄,迅速上撞,使出一招白鹤亮翅,右手背恰好顶在那头灰狼的喉咙处。 这轻轻一顶,看似缓慢,实则极快,而且力量巨大,直接就把那头灰狼顶翻了出去,喉咙受到重创,咳嗽着,开始往外吐血。 这时候,一左一右也有两头灰狼扑过来了,可老道依然是不慌不忙,双掌扣地,身体后移,避过它们嘴巴的咬合,灵活使出一招闪通臂,暗地推波助澜发力,让得两头巨狼的头狠狠撞在一起,跌倒在地上,发出一声惨叫。 霎时间,背后又有猩风袭来,杨峥老道头也不抬,径直抬起右肘,刚好撞在一头灰狼的下颌,硬生生把它的嘴巴撞闭上,然后肩膀上耸,一个借势的闪通背,将他甩飞了出去。 几个回合下,刚柔并施,动作流畅,端的是赏心悦目! 而反观那些灰狼,已经有整整四个被打翻在地,正挣扎着爬起,狼脸狰狞,呲牙露齿,露出暴怒的模样,显然都各自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躲在香炉里、正透着缝隙往外看的张紫儿,虽然对那几个怪物似的灰狼感到极为震惊,但现在看到杨爷爷丝毫不落下风,甚至还把几个灰狼打趴下了,一时也难掩惊喜,不断在心中给老人喊着加油。 而小白狼也仿佛通人性似的,安安静静地蜷缩着,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总算让张紫儿松了口气。 见到初步的攻击没有凑效,白衣胡天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冷哼道:“武当当代第一高手果然名不虚传,我想杨前辈在太极拳上的造诣,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了吧?” 杨峥脸静如水,淡淡道:“略有小成而已,胡大人谬赞了。” 胡天又哼了一声,也不废话,继续下命令道:“给我一起上!” 八头灰狼怒吼一声,再次围攻了上去,这一次它们吸取了之前的教训,采用起了人海战术,四个先进行佯攻,剩下四个则在外圈游走,寻找机会。 然而杨峥的太极拳着实了得,不管是攻击、防守,都做到了滴水不漏的地步,全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不管那八头灰狼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上,抑或是分批上,都能够凭借灵敏的动作,以及太极拳的以柔克刚特性,逐一化解。 胡天虽然只在旁边看着,并没有出手,但英俊的脸色已经一片阴沉,目光闪烁着,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终于,那八头灰狼全部都被杨峥老道撂翻在地了之后,胡天终于忍无可忍,就要亲自上阵了。 然而他刚准备迈步,冷不丁就感受到杨峥老道的呼吸紧促了一下,尽管稍纵即逝,但胡天还是清晰捕捉到了,再定睛看去时,果然就看到杨峥紧抿着嘴唇,空气中,也出现了一点细微的血腥味。 一时间,胡天心头浮现了浓浓狂喜,一边上前,一边哈哈大笑:“情报上说得不错,这老不死那当年的伤果然还没好!你们快随我一起上,尽量不要近身,活活耗死他!” 第119章 死亡 太极拳宗旨上,讲究的是形神一致、动静结合,意气相依,内外兼修,身心并重;而动作上,则讲究“沉”、“匀”、“连”、“缓”,说白了,就是动作连贯,柔和缠绕,劲力完整。 太极拳运行时,手、脚、头、眼神配合一气,保持上下相随,节节贯通,用一个词语概括就是绵绵流长,最忌气息突然中断,或者身形出现停顿的情况,因为这样一来非常容易出现破绽,而且也会给太极拳的流畅带来一定的阻滞性。 而胡天则正是因为杨峥的呼吸出现了一点急促,因此才确切判断出,他身上还有伤,毕竟像他这种在太极拳上造诣极深的人物,是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的;而闻到了那一丁点血腥味,以及看到杨峥紧抿着嘴唇,就知道他肯定是吐血了,只是极力克制着,不想别人知道而已。 如此想着,胡天笑意更盛,一边直冲而上,一边指挥八头巨狼继续纠缠,准备一鼓作气结束战斗。 而胡天所料得也果然不差,老道这一次在那些灰狼的攻击下,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了,原本连贯的招式动作,也变得断断续续起来。 虽然,他勉强还能应付那些灰狼,但有了速度奇快、左冲右突、不时抬掌、不时扫腿过来的胡天加入,杨峥周身终于露出了非常多的破绽,最后被其中一头灰狼找到机会,巨大而锋利的爪子狠狠在他胸口抓了一下,瞬间抓出了四道血淋淋的伤口来。 在这一击之下,杨峥也终于忍不住,一口血喷出,脚步不稳,身形踉跄着,随后被胡天闪到面前来,一脚踢中胸口,整个人重重撞在了一边的石质护栏上。 顷刻间身受重伤。 香炉内的张紫儿看着这一幕,眼里水汽开始酝酿,好在第一时间用手捂住了嘴巴,才不至于哭出来。 夜渐渐深了,风越来越冷。 在那些灰狼渗人的目光注视下,杨峥扶着围栏,吃力地站起身来。尽管胸口的抓痕极深,正不断往外流着鲜血,但是他用手背擦了擦嘴角之后,苍老的脸上依旧一片淡然,似乎早已料到会有这个结果了。 “整整十八年了,杨前辈你受的伤竟然还没好,看来那个天下第一,果然还是强啊。”胡天看着老道脸上那一丝死灰色,一时无限的感叹。 “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杨峥老道重新换上了太极的站桩姿势,冷冷道:“不过就凭你们这群小杂毛,想要取我性命,还是有些难度的!” 胡天一听,顿时大怒,厉声道:“杨峥!你死到临头了还嘴硬,真当我夸赞你两句前辈,你就能蹬鼻子上脸了是吗!” 老道傲然一笑,并没有答话,脚步一拧,身体前倾,居然是主动对站得最近的一头灰狼发起了攻击。 只见得老道这一次舍弃了太极拳以柔克刚的本质,每一次招式中,都蕴含了霸道无匹的力量,以刚敌刚,跟那些灰狼拳爪对撞,以更为强大的力气,将对方击倒出去。力求速战速决。 短短的两三分钟,老道已经把半数原本就带伤的灰狼打翻在地,挣扎着,再也难以站起,但自己身上也被爪子抓了好多下,崭新的蓝色道服成了破布,其中右肩膀还被咬了一口,这个伤最为严重,在那头灰狼巨大的咬合力之下,尖利的牙齿几乎贯穿了他的身体,让得他整条胳膊无力下垂着,已经彻底没法动弹。 而在旁边骚扰的胡天同样不好受,胸口结结实实挨了老道一掌,被打得体内气血翻滚,喉咙发甜,接着一缕鲜血便沿着嘴角缓缓流了下来,一时惊骇无比,再也没有保留,从白色长襟之下,拿出一条血红色的鞭子,奋力朝老道挥了出去。 那条鞭子外观非常奇特,火红火红的,一点杂质都没有,好像是一条长长的红色气球,里面放了两个小灯泡,散发着幽幽红光。 而更更让人震惊的是,鞭子挥出去之后,自动就把老道的身体连带着两只手也一起捆住了,并且自动绕了几圈,最后还打了个结,任老道怎么挣扎,都无法再睁开。 而且鞭子表面非常炽热,老道不仅动弹不得,连触碰到鞭子的皮肤,也发出了“嗤嗤”的怪响,好像被火烧似的,不消片刻,那被灼烧的皮肤,竟然就变得焦臭一片了。 “没想到,你居然把承天府三宝之一的‘火赤练’都拿来了!”杨峥老道挣扎许久也挣扎不开,鞭子反而越捆越紧,勒得他皮肤都有些陷了进去,自知逃不掉了,苍老的脸上一片怅然。 “有备无患啊。”白衣胡天抓着绳子的柄部,哈哈笑道:“要不是有这个宝物,想要制服你太极杨峥,还是非常困难的。”说着,给旁边仅剩的三个还能行动的灰狼使了个眼色,那三头灰狼立即会意,前扑出去,一口一条,将老道的脚咬住,然后用力往两边一撕,就把他两只脚从大腿处硬生生撕了下来。 “噗嗤——” 老道又喷出了一口鲜血,苍老的脸上终于浮现了大片死灰色,但也硬气得很,哪怕身体又重重摔倒在地上,依旧没有吭上半声。 至此,这一场厮杀基本是尘埃落定了。 被撕掉双腿、双臂被捆的老道,浑身鲜血淋漓,仰面躺在地上,苍老的脸一片淡然。 这一份坚毅,令白衣胡天赫然动容,沉重道:“武当山太极杨峥,不愧天下第十一之名,如果不是这十八年来,时刻被暗伤折磨,实力不及巅峰时之万一,小辈我肯定连给前辈试招的资格都没有。” 在看到奄奄一息的老道依然有些无动于衷,胡天犹豫了下,说道:“前辈,你已经败了,请问你还有什么遗言么?当然,只要你主动把龙胆水交给我,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死后也会体面好好安葬你。” 杨正老道淡淡笑道:“龙胆水,我确实已经用了,你不相信的话,我也没有办法。要说遗言的话,只求你不要伤害我那个在市里读书的孙女,她只是我从孤儿院领养的一个弃婴,什么来历都没有,我想,以你们承天府的情报资料,应该也能查得到的。” “我不相信!”胡天低吼道:“要是你把龙胆水用了,为什么你身上的伤一点也没有好!” 说着,两步走到老道身边,开始用双手在他身上摸索着,但摸遍了衣服所有角落,依然一无所获。 胡天站了起来,面容扭曲道:“给我搜!” 顿时那仅剩的三头灰狼,就分头离开,在老道那几家简陋的农舍里,翻箱倒柜起来,找了一遍没找到,又去了那些睡熟了的假道士的宿舍,同样一阵翻腾,最后甚至还找到了寺庙里头,把供奉的真武大帝雕像都给推下来了,里里外外翻了好几遍,依旧没有收获。 “看来,龙胆水确实是被这个老不死自个儿用了。”胡天看向地上双目紧闭、仿佛已经休克了的老道,咬牙切齿说道。 “既然这样,那你就去死吧!” 下一刻,胡天低吼一声,举起右臂,以掌作刀,噗嗤一声,插进了老道的左胸处,一举破碎了他的心脏。 直到胡天的指尖插进了老道的身体,他的脸色依然平静,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起来,安然接受了死亡。 那么豁达,那么从容,仿佛死亡只是一件轻松平常的事情。 而看着这一幕,躲在香炉里的某个少女,玉手紧握嘴巴,绝美脸上早已挂满了泪花。 胸口处,衣领下,那颗水滴形吊坠,里面流流转转,黄色的氤氲物质散发着淡淡光芒,如梦似幻。 第120章 离别 小武当山,山顶的峰驮处,一片狼藉。 那三个已经重新变回人形的灰狼,来到了胡天的身后,迟疑了一下,问道:“胡大人,如果龙胆水没有被老头用掉的话,那么会不会是在他那个孙女身上呢?” 听到这话,胡天愣了一下,紧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着这个可能性。 “应该不会。” 半响后,胡天眉头舒展开来,淡淡道:“我们早已经查过了,那个小女生确实是十八年前,杨峥捡来的一个弃婴,一个正常人而已。而且那少女在市里读高一,那么招摇,如果龙胆水在她身上的话,我们早已经发现了。” “那,眼下我们应该怎么办?”三个灰狼看了看已经失去生机的老道,问道。 “还能怎么办,打道回府啊!”胡天不耐烦道:“前天府里已经召我回去了,说是那个雷魂的事情,又有了新的进展,我们得加快速度才行。” “那个逃掉的风狐不管了吗?”三个手下惊讶道:“我们好不容易才把她伤得这么重……”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了,除非有龙胆水作为诱饵,否则谁能抓得住这种畜生?”胡天抹着手上沾到的鲜血,哼道:“一个风狐而已,虽然罕见,但也不是没有,以后总会遇到的。我们还是快点赶回去要紧。” 三个灰狼明显还很不甘心,看着身后躺着的那五个被杨峥老道打成重伤、此刻已经死去的同伴,脸色异常难看。 “行了,我知道你们的心情,有争斗就会有伤亡,来之前我已经让你们做好觉悟了,而且现在杨峥已死,你们回去之后,拿这一点出去吹吹,肯定会引起一番轰动的,也不算白跑一趟了。” 几个灰狼尽管还很不甘心,但碍于胡天的面,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之后,胡天指挥三个灰狼,把死去的那五个同伴,跟杨峥老道的尸体放开,分成两把火烧了。 本来那三个灰狼还想把员工宿舍里的那些假道士也全部杀了,但胡天担心闹大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制止了。毕竟那些道士已经被杨峥点了安眠穴,睡成猪一样,什么也不知道的。 过了约莫半个钟,尸体已经被胡天放出来的烈火烧成了灰,而那堆属于灰狼的骨灰被它们三个同伴小心翼翼用个小瓶子装好,杨峥的骨灰则没有去管,反正山顶风这么大,半个晚上就吹没了。 只是胡天对着杨峥那堆骨灰还感叹了一阵,说什么几十年前叱测风云,受万人敬仰,死后却也不过是骨灰一堆云云,驻足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拿着那条火红色的鞭子,带着三个手下,扬长而去。 闹腾了那么久的山顶,也就慢慢变得平静下来。 终于,那个窄小的香炉,盖子突然被顶了起来,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晃了几晃,从里面站起了一个灰头土脸的少女。 脸上沾满了烟灰的张紫儿,爬出了香炉,一路跌跌撞撞着,朝不远处那堆已经被风吹散了一些的骨灰跑了过去,短短的十多米,一连跌倒了两次,最后扑倒在骨灰前,放声痛哭起来。 至此至终,外面所发生的事情,张紫儿都看在了眼里,回想起那些面目狰狞的灰狼,她至今心有余悸,而想起那个白衣男人的脸,她又恨得咬牙切齿,最终视线回到骨灰上,又悲从中来,绝美的脸上挂满了绝望。 她从小开始就不知道父母是谁,是杨爷爷一手把她带大的,从牙牙学语,到慢慢学会走路,再到终于会跑,老人都陪伴在旁边,半步不曾离开。而她也见证着,老人原本乌黑的头发,慢慢变得花白,脸上也开始布满皱纹,留下了被岁月磨砺的痕迹。 相依为命的两个人,就这么阴阳相隔。 世上最悲痛的事,莫过于此了。 慢慢地,浑身雪白的小狼,也慢慢从香炉中爬了出来,走到少女的身旁,坐下。 一人一狼,都没有动。 只是人在哭,狼在听。 此时此刻,估计也就只有它,才能够真切体会到她那悲痛的心情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山顶上的风大了许多。 似乎是哭得力竭了,少女的哭声终于慢慢低了下来,吃力地站起身,麻木地回到了那几家被翻得七零八落的农舍里,找来了一只两个巴掌大的木制盒子,小心翼翼的,将地上的骨灰,一点一点移到了盒子里。 然后,她捧着装着老道骨灰的盒子,就这么跪着,环视了一下四周围,仿佛这里已经没有值得她留恋的地方了,睁着红肿的双眼,喃喃自语道:“杨爷爷说,想知道我父母的消息,就得沿着北方走。” 她吸了吸鼻子,又擦了擦眼睛,然后才转头对坐在旁边的小狼说:“在学校的时候,我跟一个讨厌的家伙说过,北方闹雪灾,那时候我还气他没有注意听我说话,没想到……我却要北上了。” “听说,北方很冷,比南方冷十几倍,所以我不能带你去了。”张紫儿勉强挤出一个笑脸,轻轻抚摸着小狼的头,轻声说:“你长得这么好看,又那么聪明,下山之后,随便找一个爱宠物的女子,我想,她都会收留你的。” 听到这句话,小狼身体动了动,抬起了头。 然后张紫儿就看到,这只浑身雪白、形似小狗的狼崽,那乌黑的双眼里,居然也跟她一样,透着无尽的哀伤。 张紫儿惊到了,细声问:“你……是不是也像我一样,经历过不好的事情?” 小狼当然回答不了,只是低下头,用脸轻轻在她手上蹭了蹭。 张紫儿呆呆看着,刹那又泪如雨下。 在山上待的这些天里,小狼一直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对她爱理不理的,像此刻露出如此亲昵的举动,真切的是头一次。 张紫儿看着小狼,用手捂着嘴,眼泪大滴大滴滑落,哭泣道:“你能听懂我的话,对吗?” 小狼看着她,有用脸蹭了蹭她的手。 总算找到了些许安慰的少女,一把将小狼抱起,仅仅捂在脸上,伤心欲绝道:“谢谢,谢谢……” 然后,她又猛地想起了什么,将小狼放下,然后把手探进了衣领里,将那颗水滴状的吊坠拿了出来,大眼睛立即又浮现了强烈的仇恨。 “这个东西,就是那什么龙胆水么?”张紫儿咬牙切齿地说道:“要不是因为它,杨爷爷也不会死!”说着,一把将吊坠扯了下来,就要奋力扔出去。 然而刚挥手,冷不丁又想起,那个白衣男人说过,这东西对人没有用,但对什么兽人,则是得天独厚的宝物,一时又犹豫了,想了想,觉得事已至此,总不能把杨爷爷一直让她保存的东西浪费了,于是把吊坠顶部用来固定的螺旋扣子扭开,再把里面那一小股似水非水、像雾非雾、啫喱般的氤氲物质倒在了掌心上,然后重新把小狼抱了起来,轻声说:“乖乖,把这个喝了吧,你是野兽,应该对你有好处的。” 这点黄色的物质,好像正是吸引小狼的东西,它抬起头,又看了一眼张紫儿,在得到她点头确认之后,才迟疑了下,伸出猩红舌头,一点一点,将她手心那点黄色物质舔了个精光。 只是,小狼喝完之后,却并没有什么变化,张紫儿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没在意,看着小狼清澈的眼睛,自言自语道:“小乖乖呀,要是这个龙胆水真有那么神奇,那你以后要是便得厉害了,记得帮我杀了那个穿白衣服的男人,替杨爷爷报仇!” 小狼看着她,好像听懂了,乌黑的眼里,浮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然。 “好了,我也该走了。” 张紫儿吃力地站起来,怀抱着那个木盒,看着头顶上黑乎乎的天空,凄婉而冷然道:“这一辈子,哪怕穷尽一生,毁了所有,我也必杀你!承天府,胡天!” 说完之后,她毅然转身,回到了那几家农舍里,收拾了些衣服,装在一个旅行袋里,随即打着手电筒,头也不回连夜下了山。 而她身后,浑身雪白的小狼也紧跟着,一步一步跳下石阶。 直至—— 台阶尽,山脚下。 张紫儿掖了掖衣服,朝停在身后的小狼挥了挥手,说了声再见。原本天真烂漫的脸儿,挂满了毅然和冷漠。 一人一狼,就这样分别了。 然而他们都不知道,不久之后,当注定的相逢来临,他们的命运也因此而纠缠在了一起。 夜色下,风微凉。 就在张紫儿走后不久,突然凭空响起一声惊雷,小狼那娇小的身体,猛地被某种力量胀破了开来。 异象骤起! 第121章 破而后立 这一夜,大年初八。 迪州市,市郊外,无雨响雷。 小武当山山脚下,有个巨大光团,散发着耀眼的白光,源源不断,将周围黑夜映照得如履白昼。 光团直径两米多,离地升起半米高,那刺目的光芒下,不时会发出一两条电弧,突然出现,又突然间消失。 而每当有电弧出现,头顶上的天空便会轰隆响起一下沉闷的雷声,天上地下,遥相对应着,连绵不绝。 便在这所有人都处在梦乡中的时候,那个奇异的光团中心,有着更为奇特的景象出现。 一个浑身雪白、似狼非狼、像狗非狗的小小动物,漂浮在半空中,身体正一点一点变大着,好像娇小的身体正被什么力量往外撑大,从原本两个巴掌大、到了正常的狼形,然后继续壮大,变得四肢粗壮、身材健硕、两只前爪也长出了又长又尖、坚硬如铁的锋利指甲,微眯的双眼,也从原本的乌黑,成了如血般鲜红。 下一刻,光团猛然涨大一圈! 里面那个已经变得像马一样大小的白色巨狼,体型居然又增大了一分,外形上也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血红的双眼变成了紫色,就连身上雪白的长毛,也透出了一层淡淡的紫光,而原本极长的指甲,也回缩了一些,看上去银白呈亮,好像比之前那个乌黑的样子,更加锐利坚固了。 只是,那个紫眼巨狼仅仅出现了几秒钟,就消失了,重新变回血眼白毛的样子,随即身体继续缩小,变成了普通狼大小,最后又变回了那只模样小小、崽子似的小狼模样。 不过小狼的模样也只持续了几秒钟,外形便瞬间崩塌,化为了一个蜷缩着身体、只有几个月大的婴儿模样。 不出所料,眨眼之间,婴儿又长大了很多,变成了一个十来岁、身上长着灰白长毛的小男孩,随后男孩继续成长,变为一个模样清秀、十八九岁的大男生。 终于,清秀的模样也再一次升华,变回了那个有着俊美外表、身材修长的年轻人。 狼崽、幼狼、成狼、巨狼、紫眼狼;婴儿、小孩、少年、年轻男人。 整个过程,就跟电影快进一样,又像在眨眼之间,经历了漫长的年月。 最后,刺目的亮光柔和了些。 便在那盈盈白光包裹下、电弧噼里啪啦声响中,俊美的年轻男人仰面躺着,双目紧闭,好像失去了意识。 或许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擦觉,在他身体里,原本被破坏得一塌糊涂的八门系统,正被一缕黄色氤氲的物质以极快的速度修复着,由上而下,从开门始,至死门终,一点一点巩固、一点一点加强。 直到,八门变得完好如初之后,光团消失,模样俊美的年轻人,也终于睁开了眼睛。 只是那双略微狭长、很是秀气的桃花眸,充满了迷惘的神色。 也不知道那一小股黄色物质到底有什么副作用,尽管年轻人身体已经完好如初,但是他那白皙的皮肤,却透着一股绯红,好像非常滚烫的样子,哪怕此刻是冬天,温度极低,但他也半点感觉不到寒冷,整个人冒着热气,细碎刘海下的额头,已经布满了汗水,俊美的脸一片痛苦之色。 年轻人惘然四顾,好像思维还没有看回到脑海里,双眼空洞而无神,迟疑了一下,开始往前走去。 夜深了。 他寸缕未着,光着身子,机械性地走着,漫无目的。 穿过那些冷清的马路,穿过一些还挂着雾水的稻田,又蹚过了一些刺骨的小河,走着走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就出现了繁华的街道。 突然间,前面传来了一个熟悉而惊喜的声音:“你……你是刘海!?” ———— 一个小时之前。 临近市中心的一片旧城区中。 有栋极不显眼的破旧民房,三楼上,正传出一阵刺耳的狂笑声。 “哈哈哈!没想到这卡里面居然有整整一百万,真的有一百万啊!” 一个年约四十岁上下、长得肥头大耳、体重起码超过一百八十斤的臃肿男人,把一张灰白色的银行卡紧贴在脸上,在高声大笑着。 笑了好一阵,臃肿男人回过神来了,转回身,看向身后同样一脸无法置信的女儿,肥腻的脸上满是压抑不住的惊喜,呵呵笑道:“真不愧是我女儿啊,出去卖个初夜而已,居然就挣到了一百万,怎么,榜上哪个有钱人了?给人家留下好印象没有?联系方式拿到了吗?” 一连串的问题,让得正在震惊中的于梦甜变了脸色,八十文颜值的美丽脸上,浮现出了难以言状的厌恶与愤怒,只是她并没有说话,把脸转向一边,连看一眼这个臃肿男人的欲望都没有。 “哎,你也不要怪老爸,毕竟咱们现在的生活困难,不仅要住在这种下个月就得拆的破房子里,就连一日三顿都成了问题,要是再搞不到钱的吧,咱们就等着睡大街吧!” 听到这句话,本来不打算开口的于梦甜终于忍不住了,好看的丹凤眼满是怒火,大声道:“还不是你一天到晚跑出去赌,把家里的钱全输光了!输光不算,还借了一屁股债,光是这个星期,就已经有三拨债主找上门来了!” “你还很不乐意是吧?”臃肿男人吊起了眼睛,一脚将旁边的凳子踹倒,骂道:“赌怎么了?输的那也是老子以前辛辛苦苦挣回来的钱!你是我养大的,所以老子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畜生!”于梦甜的双眼里开始蓄起了泪光,怒声道:“只有你这样的老爸,才会逼着自己亲女儿去卖初夜给你还赌债,你要是不赌的话,咱们生活得那么好,我妈也不会跟你离婚!” “闭嘴!不要在我面前提那个贱人!”臃肿男人瞪起眼,说不上难看的胡茬脸上满是扭曲,脸色狰狞道:“我有钱的时候巴巴贴上来,没钱了一脚把我踹开,离婚的时候,还他妈分了老子一半财产——那就是个吸血鬼!目的就是奔着我的钱来的!” 臃肿男人看着眼前的女儿,看着她那双跟那个女人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一时气急攻心,猛地跑回厨房,将一把菜刀给拿了出来,就要朝她身上砍去。 只是,理性最终还是回到了身上。臃肿男人举着刀,看着女儿那煞白而恐惧的脸,一时心悸,意识到自己太过分了,连忙把刀扔到了地上,放缓语气道:“算了,难得老子今天心情好,不跟你一般计较。”说完,直接转身回房,一边还喃喃自语着:“嘿嘿,整整一百万啊,还了十几万的赌债,还剩下一大笔,到时候老子不仅能找个好点的地方住,也能有本钱做生意了!” 直到臃肿男人砰一声关上房门之后,窄小的大厅里只剩下了独自哭泣的女孩儿一人。 其实,她一直都没有去看那张银行卡里到底有多少钱,之所以拖着没有拿出来,只是想看一看她爸在这种穷困潦倒的情况下,到底会不会有所改变,然而结果依然还是大失所望。 “为什么……他会给我这么多钱?”于梦甜轻声呢喃着,脑海中,也不由得回想起那天晚上,他霸道地把她压在身下,一脸邪笑的样子,虽然最后他只是做做样子,什么也没做,但那样暧昧的姿势,还是让她忍不住脸红。 不过很快,她脸色又重新变得苍白起来,因为这个星期里,她偶尔还会去那家西施会所打听那个家伙的消息,只是听里面的人说,他早已经破产,不仅很久没有来过,还得罪了张狂那个顶尖富二代,只怕已经被被人弄死、沉尸河中了。 于梦甜又气又恼,咬着嘴唇想,早就跟那个笨蛋说过了,不要招惹张狂,之前她在学校外的时候,还开车撞了他一下,以此来警告,谁知道他居然还是一点都不长记性! 虽然,她并不相信那个家伙已经死了,但不知为何,她这几天心中很乱,好像那家伙真的出事了一样,甚至连半夜睡着了,还会梦到他的脸。 霎时间,于梦甜心口像被揪住了似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坐在破旧的廉价沙发上,看着周围那些她好不容易收拾好、不到半天却又变成乱如鸡窝的家具物品,再回想起刚才她爸举着菜刀,准备朝她砍下来的狰狞模样,心中害怕的同时,也终于对这个家彻底失望。 一个能够逼迫自己女儿去卖初夜的父亲,已经无法用人渣两个字来形容了。 于梦甜站了起来,因哭泣而变得微红的丹凤眼里,有了一些决然。 随后,她悄悄回了自己简陋的房间,收拾了几件衣服,用个小皮箱装着,又小心翼翼离开了家。 与其一直过着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还不如趁早离开,毕竟她已经给了她爸一百万,那么大一笔钱,只要他省着点用,下半辈子基本什么都不用愁了,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想到这里,于梦甜更坚定了自己的决心,拖着小皮箱出了老城区,朝车站方向走去。 本来她盘算着,离开这个城市之后,就去找工作,等挣到钱了,再继续读书。 可是让她想不到的是,现在三更半夜的,路上连个出租车都没有,走了好远,已经离开市中心了,不仅车没找到,还迷了路,来到了一处没有多少灯光的街道上,四周围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别提有多渗人。 于梦甜正担惊受怕着,冷不丁看到前面的黑夜中,出现一个光点,越来越近,最后才发现那竟然是一个没有穿衣服的人,白皙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白光,在黑夜中像萤火虫似的,很是惹眼。 一开始于梦甜还以为遇到暴露狂了,结果看清他样子之后,立即又睁大了眼睛,失声道:“你……你是刘海!?” 下一刻,那个双目空洞无神的英俊年轻人,已经来到了她身边,随即软软朝她跌倒了下来,于梦甜下意识想去扶,结果脚下绊到了石头,站立不稳,连自己跌倒在了地上。 一时间,寒风中,不知名的地方,淡淡白光盈散下,有两个年轻人依偎在一起,旖旎而梦幻。 第122章 追兵 黑暗中,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浑身很燥热,脑子迷迷糊糊的,无法思考,怀中不知何时有了一个软玉,叫人心猿意马。 同时,我又像是经历了一个漫长的世纪,期间发生了好多事情,明明很真实,但只要我仔细往下想,却又全部忘了,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终于,我吃力地睁开了眼睛。 入眼出,是天上那刺目的阳光,火辣辣的,忍不住用手遮了一下,再慢慢支起身体。 头有点痛,但晃了晃之后,又好了些,思维也清晰了,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处路边的草丛里,身上盖着一条被单,看得出专门洗过的,闻着很香,像是某女孩儿身上的味道。 我皱起眉头,觉得这味道有点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是谁的。 随后,我站了起来,但却发现身上竟然一件衣服都没有,赤条条的,惊得立马把被单拿起来,裹住身体,好在这个地段人不多,周围看不到几个人影,才放下心来。 就这样,我用被单裹住身体,小心翼翼走出了草丛。 虽然一路上很多人看我的目光都非常怪异,但我并不在意,毕竟又不会掉块肉,随便别人怎么骂都无所谓。 不知为何,我又累又饿,好像做了一天一夜的重活似的,但身上没钱,没法买东西吃,只好盘算着先到哪个垃圾堆里,翻两件不算太破的衣服穿着,再找东西填饱肚子。 可就在我拐过两条街,到达一个购物中心旁边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站住!” 我浑身一惊,回头望去,发现身后不知何时跟了四五个穿着黑西装的大汉,此时为首带着墨镜的那个正小心翼翼朝我走来,一边走还一边看着手上的一张画像,不断跟我对比着。 我本能地觉察到不妙,果然,那个带墨镜的黑西装脸色变了,指着我大吼道:“没错了,他就是刘海,给我上,抓住他!” 一时间,他身后那些同伴立即朝我追了上来,我当然不会束手就擒,挤开前边的人群,撒脚就开始跑。 只是由于肚子饿,体力跟不上,而且双腿还发软,跑得很慢,让得那几个黑西装紧紧在后面吊着,怎么也甩不开。 一路上,我尽量挑人多密集的地方钻,想要通过一些障碍来把那几个人甩掉,但是他们人多,分成了几路追我,而且手上都有对讲机,哪怕甩掉了其中几个,另外的又能重新跟上我,从而联络其余的同伴继续对我进行追击。 最终,我跑得筋疲力尽,慌不择路之下跑进了一条死胡同里,被那五个黑西装追上了。 我喘着粗气,一边后退,一边想着办法,看看到底怎样才能脱身,拖延时间地问道:“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抓我?” 果然,那些黑西装黑着脸,不发一言,在朝我围过来的同时,各自从裤兜里摸出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我眼尖,立即就看出来了,居然是电击棍! 我心中直叫苦,一打一的话我都未必打得过,更别说对方有着整整五个人,而且手里还有电击棍! “啪啦!” 为首那个戴墨镜的黑西装将电击棍打开了,顿时手腕粗、手掌长的棍状顶端就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高压电,戳在人身上的话,抵抗力稍弱的,瞬间就会失去抵抗力,严重的还会大小便失禁,端的是厉害。 我脸色铁青,知道这些认肯定是铁了心要抓我了,我当然不能眼睁睁等死,于是大吼一声,主动朝他们冲了上去,心想着拼了,打残一个够本,打残两个赚一个! 然而让我想不到的是,在我举起右臂,准备挥拳的时候,心脏死门处,突然涌出了一股熟悉的炽热的力量,迅速传到了我右手上,让得我挥出去的拳头,无论在速度上还是力量上,都暴涨了十多倍! 下一刻,我的拳头就重重打在了那个戴墨镜的头领脸上,对方压根连防备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我打翻在地,甚至哼都不哼一声,当场昏死过去! 我呆呆站着,睁大了眼睛看向自己的拳头,又感受着体内那股充盈的力量,一时震惊得无以复加。 一个多月之前,我明明已经亲手将八门系统毁了,为什么现在不紧完好如初,甚至比以前……还要更加厉害了? 还没来得及细想,对面剩下的四个黑西装就默契地扑了过来,将手里的电击棍朝我身上戳来。 我欠了欠身,果然发现在体内那股炽热力量的加持下,脚下移动速度变快了,但由于这条胡同空间太小,尽管我躲开了其中两个电击棍,但另外的两个,还是碰到了我的身体。 一时间,我心凉了半截,心想完了,被那股高压电电到的话,别说一个人,就是一头牛都得被制服啊! 就在我已经不再反抗,准备闭眼等死的时候,不知为何,那两个电击棍戳在我身上的时候,好像都失灵了,让得我身体只是小小麻了一下,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而那几个黑西装看到电击棍不凑效,把手抽回来,重新将电击棍的开关关掉,又打开,发现顶部噼里啪啦一阵响,好好的,电压非常充足,一时都愣在了原地。 “妈的,真是见鬼了!”一个黑西装不信邪,骂了句脏话,将电击棍的电压开到最大,又一次朝我戳了过来,可是依然只令我身体麻了一下,根本对我造不成任何伤害。 而我虽然也一头雾水,但却不准备跟他们浪费时间,引导着体内力量到四肢,挥舞着拳头就是对他们一阵打,拳拳到肉,眨眼间就把他们打得头破血流,尽数摔倒在地上。 随后,我捡起了脚边一个电击棍,打开开关,想试试是不是真的失灵了,于是戳在了一个黑西装身上,结果对方刚碰到,立即就发出了一声尖叫,身体剧烈抽搐了一下,眼睛一翻,昏死了过去。 我彻大了眼睛,意识到电击棍没有坏,只是我的身体不知为何出现了对电压的免疫力,居然能够抵抗如此高的高压电! 这个结果让我又惊又喜,正准备继续电一下自己,看是不是真的免疫电压了,冷不丁就看到一个受伤了的黑西装,正悄悄从口袋里摸出对讲机,准备把情况告诉其他的同伴。 我勃然大怒,用力一推开关,将手中电击棍重重戳在了那混蛋身上,电得他同样身体颤抖,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我沉着脸,对剩下的三个人也没有留手,用电击棍将他们逐一放倒,然后扒下其中一个人的衣服,穿在自己的身上,想了想,又俯下身去,从一个人身上翻出了个钱包,从里面拿走一千多块钱现金,最后拿了他们一个对讲机,又戴上一个电击棍,这才一溜烟出了巷子。 接下来,我去了一个小商铺里买了点面包和饮料,填饱肚子后,身上力气才恢复了。 就在我考虑着下一步应该怎么办的时候,顺来的对讲机里突然沙沙一阵响,从里面传来了一个陌生的男低音:“第三十八小队,第三十八小队,你那边有没有情况,有没有情况,收到请回答!” 我眯起眼睛,想了想,立即压着嗓子,用沙哑的声音回答道:“三十八小队已收到,暂时没有发现情况,暂时没有发现情况,完毕!” 很快,对讲机里,又传来了那个男低音急促的声音:“注意注意,刚才上头已经下了死命令,三天之内必须要找到那个名叫刘海的人,确认身份之后,格杀勿论!” 听着这句冷冰冰的话,我瞬间呆立当场! 第123章 全民皆敌 直到此时此刻,我才知道,距离我在大年初一大闹金钱豹之后,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星期。 这一个星期里,市里的形势,已经紧张得超乎我的想象了。 起先还不觉得,但自从在对讲机里,知道那些黑西装想要杀我之后,我才赫然发现,几乎每一条街上,都有人在找我。 他们不一定是黑西装,也有穿便装的,其中还有老人和妇女,甚至是跟我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 不管我走到哪里,总会被人认出来,然后认出我的人立即就开始打电话,把附近的黑西装给叫来。 一个人群中,十个人里面,起码有三四个是找我的,他们有的手里拿着我的画像,有的则盯着手机上的我的照片,连走路都东张西望的,目光非常鸡贼。 躲了整整一个上午,临近中午时分,我累得实在不行了,路过一个篮球场的时候,正巧里面有五六个正在打球的大学生走出来,一眼就认出了我,然后他们对视一眼,猛地就朝我追了过来,我实在忍无可忍,就跟他们打了一架,虽然他们人多,但如今我八门系统已经回来,结果当然是把他们逐一打趴下。 然后我把其中一个人的手机给抢了过来,发现手机上登陆着一个在当下非常流行的社交论坛,论坛中置顶的地方有个帖子,浏览量已经接近八百万,点进去后,一眼就看到我的照片被放在了顶楼,然后下面有一段简介文字: “刘海,19岁,性别男,迪州市第四中学学生,现因急事找他,希望有心人提供其下落信息,信息有效者奖励十万元,能把本人带来,奖励一百万元!” 简介下面,还有着十多个联系方式,有微信,也有电话号码,回帖的评论和转发量,已经超过十万之多! 我呆呆地看着手机屏幕,整个人都呆了。 难怪这么多人都在找我,在轻则十万、重则百万的巨额金钱诱惑下,我想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放过这个一夜暴富的机会吧? 那个论坛的帖子应该是以私人的名义通过后台关系,再以论坛官方的账号发的,因此可信度极高,这才造就了如今这个几乎人人都认识我的地步。 到了现在,傻子都能看出来到底是谁想对付我了。 能有如此大财力、关系、物力,以及动机的,除了张狂家和亚凌轩家,我实在想不出其他了。 亚凌轩跟我的仇自不必说,何况我当时兽化的时候,还连带着把他一只肩膀都给咬了下来;而张狂则更为干脆,已经被我杀了,我想他爸肯定已经恨我入骨,所以下达了找到我就格杀勿论的命令,也在情理之中。 想到这里,我脸色变得铁青起来,将手机仍回给那个大学生之后,又开始了下一步的逃亡。 我先是到附近药店里买了个口罩带上,然后又到一家服装店里,买了一身很不显眼的悠闲装、外加一顶帽子戴着,然后数了数,手里还剩下六百块钱,就喊了个出租车直奔最近的车站,打算先坐车离开这个城市再说。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在出租车上的时候,那司机一直通过后视镜在看我,而且车开得也很慢,故意在附近绕着圈子,这让我警惕起来,强行让他停车,结果果然刚下车,就有一小队黑西装朝我追了过来。 我没命似地夺路狂逃,好不容易把那些黑西装甩掉了,也因此知道,坐车并不现实,毕竟随便一辆出租车的司机就能认出我,更别说是人流密集的车站了,需要实名登记不算,就怕等车开了之后,埋伏在上面的人才来抓我,到时候我连跑的地方都没有。 这一次,真的是全民皆敌了。 整整一天时间,我都是在东躲西藏中度过的。 我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但抓我的人很清楚我的企图,在一些路口、车站等地方,布置了大量的人抓我,彻底断绝了我想要离开这个城市的想法。 期间,我还好多次跟那些黑西装遇上,因为光是逃跑已经花去了我大部分力气,所以在面对他们成群人的围殴之下,渐渐落入下风,被打得头破血流,其中肩膀上还被砍了一刀,伤口虽然不算太深,但砍到了骨头,剧痛之下,几乎连整条手臂都使不上劲了。 就这样,我逃了整整一天,到了晚上七点多,饿得实在受不了了,只好小心翼翼上了一家开在二楼上的饭馆,打算吃点东西。 可是追我的人实在阴魂不散,我还没来得及扒完一碗饭,外面就涌进了大批的黑西装,眼见着门口已经被堵死了,我只能打开一边的窗户,径直从二楼跳到了下面的大街上。 从二楼跳下来的时候,右脚似乎伤到了,但看到那些黑西装也很快追上来之后,我只好不去管伤得怎样,挣扎着继续往前狂奔,同时心里不断念叨着:不能被抓住,一定不能被抓住! 一旦被抓住,我就真的死定了! 之后,因为我走得还算快,那些黑西装反应得又太慢,所以落后我很多,我不断朝着人多的地方窜去,渐渐地,身后那些吆喝声就逐渐小了,最后彻底消失。 最后我拐进一条无人的小巷,藏在一个垃圾桶后面,好半天不敢出来。 在这个城市里,我一个朋友、一点关系都没有,实在不知道该去哪了。 就这样,一直在垃圾桶后面藏到了晚上十一点,我才从巷子里出来,打算趁着夜色趁机溜出这个城市。 我的肚子一直很饿,但即便身上有钱,也不敢出去买东西吃,因为我怕被那些商店的摄像头拍到,到时候就又会引来一群追兵。 毕竟以现在的科学技术,想找一个有身份信息的人,实在太简单了。 夜风渐渐吹了起来,很冷。 我尽量把帽檐压低,沿着街角,再认着路标,小心翼翼在大街上走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夜深了,抓我的那些人松懈了的缘故,我走了好长一段路也没有被认出来,这让得我小小松了口气。 但我还没来得及完全放心,在路过一个空旷广场的时候,一群五大三粗的年轻混子就把我喊住了,大声说那边那个穿悠闲衫的,给我把帽子摘了! 我心中一惊,这说话的人声音非常熟悉,熟悉到我立即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居然是周涛! 他不是被我扭断双手之后,跟我一起被五中开除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连忙又把帽檐往下压了压,假装听不到他的喊话,加快脚步,准备离开。 但那些见混子已经冲过来,将我团团围住,周涛上来一把打掉我的帽子,看清楚我的样子后,错愕了一秒钟,立即狂喜道:“难怪背影那么眼熟,没想到果然是你个挨千刀的!那些西装男给的料还挺准的啊,兄弟们,给我抓住他!” 周涛的话刚落,他的十多个手下就朝我冲了上来,抡起拳头,拼命的朝我身上招呼。 周涛大声喊着:“抓住他,抓住了上面直接奖励一百万现金,使劲儿打,只要不打死,打残废都行!” 我阴沉着脸,在身上挨了十几拳之后,用力撞开其中两个人,拼了命的往外冲,可被周涛看出来了右脚有伤,被他用力扫了一脚,我闷哼一声摔翻在地,周涛立即冲上来,将我摁在地上,先往我脸上抽了两巴掌,仇恨的骂道:“草你妈的,这次看你还往哪跑!”一边骂着,一边从腰上解下来一捆绳子,就要往我双手绑。 我心中焦急,知道一定不能被抓住,被抓住的话就谁也救不了我了!于是我强忍住右脚的疼痛,胡乱挣脱那些绳子,然后艰难的缠上了周涛的左手,准备把他他的手腕扭断。 但周涛却知道了我会来这一手,连忙把手挣开,并迅速远离我,咬牙切齿道:“去你妈的,还想阴我?同样的亏你以为我还会吃第二次吗!” 然后又提醒他的那些手下,说你们都别太靠近他,他现在身上有伤,只要不跟他缠斗就行了,赶紧上!打废了再抓他就容易多了! 他那些小弟一脸狞笑,呈一个半圆朝我逼上来,我拖着右脚慢慢后退,很快就被逼到了广场的一个角落,后面就是一个商场的墙壁,已经再也没有退路了。 一时间,在周涛的一声令下,那十多个混子再次挥拳朝我打过来,我咬牙切齿忍受了一阵,不由勃然大怒,干脆放开了身上的防御,扑过去朝那些混子疯狂踢打着,又扇又抓,一连打翻几个人,他们看我这么凶,一时不敢再靠过来,队伍也分散了很多,于是被我找到了机会,闷着头撞翻两个人,随即继续发足狂奔。 周涛带着一群手下在后面追着我,大声吆喝着,让我站住,期间好几次我都差点被他们追上,不由得急火攻心,更加奋力去奔跑,不让他们有丝毫的机会。 好在,经历了柳生那些残酷训练之后,我的体力已经有了非常大的提升,比周涛跟他的手下强很多,所以保持着速度,慢慢就拉开了和周涛他们的距离,一点一点将他们甩掉。 之后,我速度不减,拐过几道弯,又穿过几条巷子,最终来到了一栋民房屋后的巷角里,心想着这里短时间应该没有人会来,暂时休息一下再考虑接下来怎么办。 然而我还没来得及放松下来,身后就走出了一个人,我猛地转身,那人就捂住了我嘴巴,把我往巷子里拖了进去。 第124章 丧家之犬 我正想挣脱,立即发现这人的味道好熟悉,仔细一看,居然是唐婉琳! 不等我说话,唐婉琳就把我拉进了巷子的一个角落里,四下里看了看,确定没有人之后,才松了口气。 然后,我们同时问对方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时间,我的话一下子被窒在喉咙里,唐婉琳就看着我的眼睛,目光炯炯道:“你是专程来找我的吗?” 我皱起了眉头,摇了摇头,说不是,只是很多人在抓我,我一路逃到这里的。 唐婉琳眼里有些小失落,但很快又笑道:“那也说明你心里一直在想着我啊,不然为什么会来到我家后面呢?” “你家后面?” 唐婉琳点点头,说我的家就在这巷子的对面,是这两年才买的房子。 我心中恍然,这里接近市中心了,能在这里买房子的,那说明她家里也算得上是有钱的家庭。 唐婉琳迟疑了一下,说她看到那个论坛上的帖子了,这些天也听到了很多关于我的传闻,问我打算怎么办?我说我没地方可去,所以就打算在在这里躲两天,等到查得没那么严了,再离开。 唐婉琳想了一下,拉起了我的手,说走,跟我来。 我疑惑着跟她穿过巷子,很快来到了一扇防盗门前,唐婉琳小心翼翼的拿出钥匙开门,我吃了一惊,说你是打算把我带进你家吗?不行,我现在身份很敏感,万一把你们连累就糟了! 唐婉琳说没关系,你现在无处可去,先到我那里住几天再说。 不顾我的阻拦,唐婉琳把我拉进了屋里。她家是一栋两层式的别墅,虽然没有电视上那种土豪的富丽堂皇,却也是各种高级家具齐全,她蹑手蹑脚的把我带上二楼的房间,让我在这里坐着,然后又悄悄去楼下的厨房给我拿了些吃的上来,我实在饿极,没有再客气,接过来就是一阵狼吞虎咽。 唐婉琳怕我噎着,去给我倒了杯水,然后在我旁边坐下,静静看着我的吃饭的样子,不时还会提醒几句,让我慢点吃,不够下面还有。 她看我肩膀上有伤,就说这是怎么了?我撒了个蹩脚的谎,就说不小心摔的,没事,很快就能好。 唐婉琳一时间就这么看着我,也不说话了。 我看了她一眼,看着她七十五文美丽的脸,还有一头乌黑而柔顺的半圆形西瓜头,心里想,在我如今这个满世界敌人、孑然一身的时候,她是第一个帮助我的人,这让我心中浮现出了许多温暖。 我看着她,想说话,可是唐婉琳打住了我,轻声说:”我知道你在想说什么,刘海,你忘记我们是什么关系了吗?好歹咱们也做了几个月的同桌,同桌之间互相帮助,那也是应该的呀。“ 一时间,我捧着饭碗,再也说不出话来,心中的暖意愈发浓郁。 之后,饭吃完了,唐婉琳就让我先在她床上休息,然后拿着碗筷准备下去洗,然而门外突然响起了一个略有些尖锐的女声,“琳琳,你在房间吗?赶紧出来一下!” 唐婉琳脸上有些慌,左右看看,让我先进旁边的衣柜里躲着,刚藏好,就听到门打开了,唐婉琳嗔怪道:“妈,你怎么进来也不敲一下门。” 唐婉琳她妈说我又不是外人,进自己女儿房间也需要那么多规矩吗?唐婉琳不乐意的小小哼了一声,她妈就说好了好了,下次妈进来之前先敲门,这总行了吧? 唐婉琳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说你刚不是出去打麻将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唐婉琳她妈就冷笑说:“琳琳,妈早就说过你那个叫刘海的同桌不是什么好人了。”说着,她似乎抖动了一下手上的东西,说你瞧瞧,这是我刚在外面电线杆上看到的寻人启事,上面虽然没有说这刘海犯了什么事,但是现在满世界的人都在找他,赏金还高达一百万,这还不能证明他做了什么坏事吗?” “妈!”唐婉琳大声说:“刘海他没做坏事,只是不小心得罪了一些有钱人而已!” 她妈哼了一声道:“这我可不管,反正回学校之后,你得跟他分开坐,而且不能再想着跟他谈恋爱!长得帅有什么用?没钱一切都是白搭!我看杜高那孩子就不错,而且家里也是做生意的,有钱,你跟他在一起,才会真正的幸福。” 唐婉琳气得不行,但又不想跟她妈吵架,只好赌气的不说话了。然后她妈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沉吟道:“刘海那小子听说到现在还没找到,不行,不管他犯没犯事儿,我也得下楼把门窗关好,防止他偷偷跑进咱们家。” 她刚准备往外走,却又奇怪的说:“芸芸,你胃口不是很大的,刚才咱们不是已经吃过饭了吗?这桌子上的碗筷是怎么回事?” 唐婉琳还没回答,她妈就又提高了声调,说你床上怎么会有男人的外套?芸芸,咱们家来客人了吗,是不是你朋友?他现在在哪里? 我暗道糟糕,刚才急急忙忙躲起来的时候,忘记把外套也带上了! 或许是上帝并没有眷顾我,就在我祈祷着别被发现的时候,外面传来唐婉琳的一声尖叫:“妈,别!” 下一秒,衣柜的门就被打开了。 灯光下,唐婉琳她妈一脸错愕的看着我,脸上在一瞬间变幻了好几种表情,先是震惊,然后是愤怒,接着才缓和下来,说嗨,这不是我家琳琳的同桌,刘海嘛?琳琳你也真是的,把人家藏衣柜里干什么,早跟妈说不就好了吗?害得我担惊受怕的。 唐婉琳见她妈并没有大发雷霆,似乎也很意外,扭捏着衣角,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她妈让我先出来,说刘海,你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怎么那么多人在找你,犯事儿了吗? 我既尴尬又有些忐忑,半真半假道:“我没有犯什么事儿,就是得罪了几个富二代,所以他们想搞我而已。” 唐婉琳她妈看我衣衫不整的样子,就叹气道:“倒也是苦了你这孩子,跟小琳一般大,肯定吃了很多苦头吧?放心,阿姨现在也想通了,既然你现在没地方可去,那就安心在阿姨家住几天,你叔叔等下也回来了,我跟他说明一下情况,然后再帮你收拾个房间出来。 唐婉琳显得非常高兴,大大的给了她妈一个拥抱,她妈宠溺的拍拍她的头,然后让我先去洗个澡,再好好的休息一下。如果肚子饿了的话,随时跟她说,冰箱里也有饮料,渴了就自己拿喝的。 我心里一阵感动,郑重的给她鞠了一躬,说谢谢你阿姨,那刘海这几天,就有劳你照顾了。 唐婉琳她妈让我别客气,然后到到隔壁给我收拾房间去了。 等到她妈走后,唐婉琳雀跃地耶了一下,然后带我到楼下洗澡,洗完了再上来,她让我坐在镜子前,耐心的用风筒给我吹头发。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很憔悴,黑眼圈深重,嘴巴四周已经长满乌青的胡茬,好像好多天没有睡觉了似的。 不过好在,唐婉琳跟她家里人都很好,总算让我在最落魄的时候,找到了一点温暖。 然而不等我有所感慨,我刚放松的身体突然又紧绷了起来,心底升起一股很不妙的感觉,让我发慌,快步来到窗口往外望去,赫然看到外面已经停了好几辆黑色轿车,而唐婉琳她妈则焦急地跟一群黑西装说着什么,还不住的往我这个房间的方向一通乱指。 我脑子一炸,就听到外面一楼大厅已经传来了紊乱的脚步声,突然觉得自己很悲哀,一把将床上的外套拿在手里,然后从窗口爬出,径直从二楼跳了下去。 身后,传来唐婉琳撕心裂肺的大喊:“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 这一晚,我流窜在各个街道上,犹如过街老鼠。 城市很大,却根本没有我的容身之所,无论躲到哪,总会被那些黑西装带着训练有素的狼狗找出来。 我只能跑,忘命的跑,跑着跑着,右脚又痛了起来,仿佛伤到了骨头,钻心的疼痛。 一路上,我已经记不得摔了多少跤,也不记得被那些黑西装追上了多少次,但在我各种拼命之下,还是艰难地逃脱了。 半夜,狂风大作,天上开始布上了浓重的乌云,顷刻间,豆大的雨点就倾泻而下,打在脸上,冰冷而生痛。 而我已经筋疲力尽,最终在一条河边,被一群人数起码超过三十以上的黑西装团团围住。 他们人人手里都拿着武器,像木棍、刀子、绳子等,其中半数的人手中,还牵着一条被雨淋得湿透,正瑟瑟发抖着的狼狗。只是这些狼狗好像非常怕我的样子,只在远处大声吠叫着,半步也不敢朝我靠近过来。 我站在大雨中,看着这黑压压的一群人,知道此刻已经是自己的穷途末路了。 一天一夜不间断的逃命,我体内早已没有了半点力气,身上到处都是伤,几乎找不到半点完整的地方,从一开始痛得难以忍受,到渐渐发麻,最后已经彻底没有知觉了。 我抬起头,看着那倾斜着雨水的灰蒙蒙天空,看着那不时掠过的闪电,还有那震耳欲聋的雷声,心中一片惨然。 这时候,那些黑西装已经有人拿出了扩音器,在大声朝我喊话,虽然我耳朵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但不用猜也能知道他们肯定在说一些让我乖乖束手就擒的废话。 蓦地,我哈哈大笑起来。 只是笑着笑着,声音就充满了仇恨。 随后,我睁大了双眼,用尽全身力气,朝市中心的方向高声咆哮道: “丧家之犬又怎样!倘若我刘海不死,来日我回来时,种种仇恨与耻辱,定让你们千倍归还!” 说罢,我没有丝毫犹豫,纵身一跃,跳进了身后那因为连日大雨而发着洪流的湍急大河中。 第125章 北上 很多时候,不怕万人阻挡,只怕自己投降。 我从来都信命,但,从不认命。 有人说,如果经历过真正的孤立无援,你会明白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 这确实是真的。 那一天,我从黑暗中醒来。大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天空很蓝很蓝。 我一动不动,就这么睁大了眼看着天空,看了好久好久。 直到,边上传来一个沙哑而怪异的腔调:“少爷,你醒了撒?” 我眼珠子转转,就看到边上坐了个老头,干瘦干瘦,老脸满是皱纹,长得不高,伛偻着背,正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咧嘴一笑,就露出了满口大黄牙。 老头全名不知道叫什么,只知道他姓陈,前些日子被张紫儿追的时候,在他破房子里躲过一次,后来没钱了,又在他酒铺里白喝了一个多星期的白米酒,喝醉了发疯撒泼,搞得他生意都做不下去了,想想也是挺蠢的。 我坐起来,发现身上穿着一件破棉袄,应该是老头常穿的,脏兮兮,又有很大汗味,不知道多久没洗过了。但好在,破棉袄很暖,让我舍不得脱。 此处显然是在市郊外了,远方已经依稀可以看到大山的影子,四周围全是稻田,有三三两两的老农在务作着。 我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老陈想了想,磕掉眼烟筒里的烟灰,拿树枝一样干枯的手比划道:“十二了撒。” 十二十二,我被逼得跳河的那天,是初九,那么就是过去三天了。 我又问:“是你救了我吗?” 老陈嘿嘿一笑,又露出满口黄牙,点头道:“是撒,前些天给稻田放水,瞧见少爷被冲在河滩上了,就给你捞了起来。” 不知为何,看到老陈这点头哈腰的样子,我心情居然出奇的好,用力一拍他肩膀,学着以前有钱时候的语气,豪气道:“好,干得不错!等我有钱了,再重重赏你!” 老陈重新放上一撮烟丝点着,又是嘿嘿一笑,依旧露出满嘴黄牙,显然是把我的话放心里去了。 老陈是川蜀人,七十岁了,至今没有娶妻,无儿无女。 俗话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也确实是真的。 听老陈说,他这些年里,走了很长的路,几乎什么地方都去过了,所以之前在他铺子里喝醉的时候,我总会让他讲讲他年轻时候的事迹,而老陈也总是不会辜负我的期待,每次都会掏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来,一天讲好多回,全都不带重复的。 那时候,我问他,为啥不找媳妇啊? 老陈答:“嗨,长得丑,没人看得上。” 如今,时光悠悠,就又过去一些时日了。 我站起来,拍了拍老陈的肩膀,嘿道:“老头,以后就跟着我混吧,等老子发达了,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老陈依旧一副傻乎乎乐呵的样子,一笑就露出了满嘴黄牙,点头如啄米:“好好,好撒。” 我笑了笑,说你那两间破房子不要啦? 老陈摇摇头,得意地拍了拍腰间,答道:“那房子不值钱,俺有这个。” 我顺着他的手看了看他腰上的位置,发现那里缠了个巴掌大的紧身布袋子,里面鼓鼓囊囊的,老陈轻轻将袋口拉了拉,就露出了里面一大捆鲜艳的人民币。 我记得,这是之前我白喝他的酒,卖掉劳力士手表之后,给他的八万块钱,没想到他一直都带在身上。 八万八万,用我以前的价值观来说,绝对是一笔天大的钱,但自从一夜暴富、挥金如土之后,我对金钱已经没有太大的概念了。 “老陈,市里到处都有人抓我,我已经回不去了,你有什么好地方介绍的吗?” 老陈想了想,说道:“那就北上撒,北边地广,俺也正准备去那边,少爷可以跟着一起去哩。” 我想了想,眼下也就只有这条路可以走了,虽然听说北边闹雪灾,但是有老陈这个老江湖在,估计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议定了去处,我放下心来,当下也不迟疑了,打算立即动身。反正老陈四处漂泊,居无定所的,那家酒铺也早关门了,估计也没有什么行李要收拾。 就在老陈跟着我也要站起来的时候,突然间,身后的地方传来了一阵悦耳的“啾啾”声,我猛然回头,就看到不远处的田野上,有只体型略小、跟猫差不多大的动物,正以飞快的速度朝我奔来。 这是一只非常美丽的狐狸,除了颈部至胸口是雪白的毛发,其余全身上下皆是纯黄,像涂了一层油彩,在阳光下闪动着华丽的光泽;身段优椎,四肢匀称,两只肉感很强而柔软的耳朵迎风摇曳着,拖着毛茸茸的尾巴,像风一样,眨眼间就飞奔到了我面前。 它速度不减,绕着我开始跑圈圈,一圈又一圈,狭长而带着妩媚的双眼充满了喜悦。 我呆呆站着,就看到小狐狸站住了脚步,像小狗一样坐着,抬头看我,嘴里不断发出“啾啾、啾啾”的欢快叫声。 随后,它纵身一跃,纤瘦的身体就直接跳到了我肩膀上,开始用脸蹭我,“啾啾,啾啾。” 看着它微黄带着些许黑的眼睛,我心中不由得一片温暖,伸出手,摸摸它的尾巴,又捏捏她的耳朵,柔声道:“刘霜,那么长的时间,你都跑哪去了。” 小狐狸说不了话,只是一个劲的在我脸上蹭着,“啾啾,啾啾。” 我任由她小猫似的蜷缩在我肩膀上,随后转过头,望向远方那个隐约可以看到高楼大厦的城市,目光渐冷。 我心中暗暗发誓:“你们给我等着,终有一天,我刘海还会回来的。到时候所有的仇与恨,一并算!” ———— 因为我没有身份证,刘霜也过不了安检,所以坐不了车,好在老陈养了一匹马,黄色的,虽然跟他一样瘦,但是力气还有,驮我一个人并不是什么难事。 于是,在那天下午,我们一老一少、一马一狐,就这么出发了。 老陈心疼他的瘦马,坚持不肯跟我一起坐,步履蹒跚地在前面带路,还说什么一声少爷,一生少爷,我给了他八万块钱,让他这辈子做牛做马都值得了。 我笑了笑,也没放心里去,优哉游哉骑着马,开始放眼欣赏沿途的风景。 本来我想让小狐狸也一起骑马,可她不愿意,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大摇大摆,仰首阔步,柔弱而修长的耳朵随着小碎步不时上下抖动着,瞧着极为美观。 原本我盘算着,等到开春了,天气没那么冷,我就着手准备之前那种残酷的训练,先把自己的体能升上去再说。 毕竟,每当回想起那个叫胡天的白衣男人,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强大气息时,我都会不寒而栗。当时我已经完全兽化,也竭尽了全力,可在他面前依然弱得跟婴儿一般,就连几根爪子,也被他轻轻一脚就踩断了。面对这样的敌人,我要是不快点变强的话,还怎么找他报仇? 就这样,一连走了一个星期,我们总算走出了广东的地界,一路朝北,进入了江西境内。 越朝北,天气就越冷,原本我以为,我从小吃惯了苦,所以区区寒冷在我面前,根本算不得什么。 直到又走了几天之后,我突然间病倒,身体发软,又拉又吐,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寒冷确实不可怕,但可怕的是水土不服。 那段时间里,我每一天都是躺在马背上度过的,脑子昏昏沉沉,全身乏力,明明很困,却又偏偏睡不着,而且吃什么吐什么,短短几天时间,整个人就瘦了一大圈。 后来,老陈到附近的山里面,给我掏了一窝野蜜蜂的蜂蜜,隔一段时间就拿个小锅架起来烧水,给我冲蜜糖水喝,然后什么也不让我吃,光让我吃当地的豆腐,一连持续了三天,我精神才总算恢复过来,睡眠也慢慢变好了。 后来我才知道老陈这样做的道理:到一个陌生地方时,出现水土不服的情况,直接吃当地的豆腐,是最简单有效的缓解方法。因为当地所产的黄豆是适合于当地水土所生的作物,各地水土不同,黄豆所蕴涵的内在有机元素就各有差异,是可以快速调整身体的体质以适应当地的水土的。而每天多喝蜂蜜,则是因为土不服的发生与脾胃虚弱有密切关系,蜂蜜不仅可以健脾和胃,还有镇静、安神的作用,因为蜂蜜中所含的葡萄糖、维生素以及磷、钙等物质能够调节神经系统功能紊乱,从而促进睡眠。 老陈虽然不认识几个字,但他一把年纪,走的路那么长,阅历肯定要比我丰富得多,懂得治疗一些小病小痛,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约莫数数,离开迪州市之后,距离现在已经过去半个月了,我想着这么一直走也不是办法,就打算找个地方暂时住下,先熬过这个冬天再说。 于是到了那天,我们来到了一个古城外,结果刚进去,就发生了一件令人绝望的事情。 第126章 做贼 古城叫怀溪,因有一条河直接把整个城贯穿,故古时候又有‘环河城’的别名。 不知是国家为了保存文化遗迹,还是古城地处略偏,以至于城内大多还是旧时候的复古建筑,生活水平也大部分处在八九十年代。不过近年来游山玩水的人多了,古城也就开展了一定的旅游业,平日里总会看到三三两两背着行囊、边走边用相机拍摄的外地人。 然而我们的运气真是一顶一的差,刚进城不久,因为一时兴起跑去看集市,结果就在人群中遭了贼,老陈腰上那个布袋钱包让人悄悄割了,里面八万块钱全部被偷,连根毛都没剩下。 当时人太多,那小偷看起来是个女的,我看不清样子,只看到她左耳上戴了三个吊坠式的耳环,仗着身材纤细,一溜烟地跑了,根本追不上。 本来还琢磨着吃了那么久豆腐,嘴都淡出鸟来了,想在城里吃顿好的,现在倒好,我跟老陈都身无分文的,连个馍馍头都买不起了。 虽然古城里民风还算淳朴,但毕竟我们是外地人,人家开饭馆的老板不肯赊账,所以进城多久,我们就饿了多久,临近傍晚,两人倚在一处小河边的青石台阶上,实在走不动了,不由得一阵唉声叹气。 很快,阴霾开始聚集在古城的天空,细雨从周围屋檐上翘角聚多而滴,它们跌落下来,打在地面的小坑洼里,溅起一小点水花,碎了,散了,又聚了。于是不多时,檐上的天和檐下的地都被笼罩了起来,一片迷茫的白,似乎笼络了整个世界。 雨虽然小,沥沥淅淅的,但胜在冰冷,所以我和老陈担心淋湿衣服,牵着马跑到了一处屋檐下避雨,刘霜蹦蹦跳跳跟在后头,那纤细却又不失丰腴的身体,还有亮丽的毛发非常显眼,吸引了一堆三五岁的孩子在好奇围观。毕竟猫狗见得多了,可是狐狸大摇大摆出现在人面前,可是稀罕事,好在刘霜寸步不离地跟着我,不时还会跳到我肩膀上来,才让一些垂涎她毛皮的成年人打消了捉她的念头。 是夜,冷风依旧,雨却停了。 这段时间里,我跟老陈还问了好多家旅店,可是依旧没有人愿意赊账让我们白住,气得我差点要动手锤老陈这个顾着看那些中年妇人丰硕胸脯、却连钱包都不管了的老色棍。 当然动手打老人我肯定是做不出来的,于是就把主意打到了那匹外号‘小红’的瘦马身上,跟老陈商量,要不把它卖了,换点钱,先把目前的温饱解决掉再说。 可是老陈死活不同意,急得老脸涨红,大叫道:“使不得,使不得哩!小红跟了俺十多年,老多感情了,卖俺也不能卖它的撒!” 而这匹瘦马好像也听懂了我的话,一个劲的打响鼻抗议,不时还踢踢蹄子,朝我怒目而视。 虽然结果并没有把马卖掉,但这匹小红却变得高冷了,死活不肯再给我骑,一靠近它还会一个后踢脚踹过来,一点犹豫没有,显然是恨上我了。 无奈之下,我跟老陈只好在城尾找了家没人住的破瓦房歇息,虽然屋顶破了个大洞,还四面漏风,但总比在外面睡大街要好,想着凑合一晚,明天再想办法弄吃的。 结果刚睡到半夜,我就被一阵鸡叫给惊醒了。 起初我还以为是太饿,出现了幻觉,可揉了揉眼睛之后才发现,没听错,确实是鸡叫! 在旁边已经快要熄灭的火堆微弱光芒下,我看到刘霜略微尖细的嘴,刁着一只鸡,正不断用身体蹭我。 当时我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伸手把鸡给拿过来,两巴掌将睡在旁边的老陈打醒,狂喜着大喊:“快起快起,刘霜给咱们找到吃的了!” 老陈睁开眼一看,也呆了,馋得口水都流了出来,二话不说爬翻身而起,麻利地从行囊里把平时吃饭的碗碗盆盆拿出来,最后又翻出一把钝菜刀,拎着鸡就去了外面的河边。 而我则带着刘霜到附近找回一堆干柴,把火生旺,很快老陈也就端着一盆切好的鸡肉回来了,同时还有一碗鸡血。 我小时候一个人生活惯了,要说做饭的话,倒也会,不过老陈显然是饿坏了,根本不给我插手的机会,迅速将清水倒进锅里,再把鸡肉和一些盐油葱花之类的放进去,盖严盖子,立即加大火,煮了约莫有二十分钟,伴随着锅里的水烧开,阵阵肉香味就这么传了出来。 俗话说,人要是饿到了极致,那就连屎都是香的。 现在的我可真的有这个感受了。 终于,鸡肉煮熟了,老陈麻利地拿出两个碗,递给我一个,各自剩了一碗肉汤,也顾不上滚烫,使劲儿吹了几下,立即喜滋滋喝了一口,顿时那醇香的味道直往鼻子里钻,让得人骨头几乎都要酥了。 在现在这种天气里,做鸡汤是最好的,既能喝汤又能吃肉,老陈显然深知这个道理,所以才没有把鸡烤了,万一到时候烤焦了或者烤的味道不行,那可就浪费了这个唯一的食物。 喝了两大碗汤之后,我总算是缓过劲来,想起刘霜也还没吃饭,于是就装了几块肉和一大块鸡血,耐心地吹冷了,再把碗放到她面前。 刘霜身为狐狸,自然吃肉,所以不消片刻就把碗里的肉全吃光了,我怕她没饱,就又装了一碗,直到她已经实在吃不下了,我才放下心来,跟老陈一起将锅里剩下的,全部横扫精光,就差没把锅都给里里外外舔一遍了。 一只几斤重的鸡,两个人吃,怎么着也饱了,我摸着滚圆的肚子,只觉得肚子暖呵呵的,说不出的惬意。 久饿得食,顿时连所有的一切都觉得不在乎了。 不过休息了一会儿之后,我转念又想,刘霜肯定是看我们太饿,所以才到附近农舍里把鸡偷回来的,虽然不能怪她,但我想了想,还是让她以后不要再这么干了,毕竟偷东西还算是小事,万一被人家抓起来的话,那可就糟了。 老陈吃饱之后,到外面河里将碗筷洗好,再给瘦马添了一些粗饲料,这才又重新和衣睡下。 只是虽然解了一时的温饱,可接下来的两天却同样不好过,我跟老陈虽然也想给城里的一些店打零工,赚点钱,可是老陈太老,长得又丑,人家不收,而我也有一段时间没干粗活了,所以在一家饭馆里洗盘子的时候,不到半小时就打烂了人家好几个碗碟,气得老板当场炒了我鱿鱼,连一分工钱都没拿到。 这样一来,我们就又回到了那个饥寒的状态,最后饿得实在受不了了,只好又让刘霜去人家鸡笼里把鸡刁回来,偷偷煮了吃,当然力求一举得手,我跟老陈是在外面望风的,而刘霜身手非常好,加上夜晚鸡基本是不会叫的,所以一连三天都得手了。 直到第四天,屡屡丢鸡的主人家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在我们再一次打算下手的时候,刘霜还没来得及把鸡从笼子里刁出来,就被五六个打着手电筒的老乡逮了个正着。 城里的人们彼此关系都非常好,所以在一阵“抓贼啦”的大叫声中,本来已经熄灯的家家户户,都开始有人跑了出来,加入到讨伐的队伍之中,而我们身为贼,当然理亏,没敢跟居民们动手,没命似的夺路狂逃。 就这样,在一群愤怒的居民追赶下,我和老陈欠着瘦马小红,连夜处了城,一直跑出十几公里,天都蒙蒙亮了,才把那些穷追不舍的人甩掉。 一时间,我门又累又困,眼见着前面有个小村,于是准备到那里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要点吃的。 然而刚进村口,冷不丁就看到那里停了一辆奢华的马车,一个左耳戴着三只耳环的少女,正巧从车上下来。 一看到她,我立即就火了,大吼一声:“小偷,把我们的钱还来!”整个人猛地就扑了上去。 第127章 相遇 这些日子以来,我们累了要睡大街,饿了得吃西北风,实在受不了了,还要去偷别人的鸡,落得被人家连夜撵出了城的凄惨下场,一切的一切,都是拜这个小偷所赐! 要不是她,即便我们不能大鱼大肉,也绝不会像现在这样风餐露宿,如果仇恨可以称的话,那真真就是千斤仇、万两恨啊。 听到我的一声大喝,刚从马车上下来的那个女子惊了一下,看到我们之后,明显是做贼心虚了,居然又重新跳上了车,用力一抽马屁股,顿时马车扬起一阵灰尘,就这么疾驰而去了,根本不给我近身的机会。 我跟老陈跑了整整一宿,早已经筋疲力尽,看着那辆装饰豪华的马车渐渐远处,只能望车兴叹,想追也追不上了。 而且最让人火大的,是那个女贼脸上挂着面纱,除了左耳上的那三只耳环之外,我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更别说她以后肯定会学聪明,把耳环摘下的,到时候就算是再遇上,也肯定认不出了。 好在,这个村子的村民都挺好,虽然我们没钱,但还是给了我们一些吃的,勉强填饱肚子之后,仍旧觉得气不过,于是重新出发,沿着路上车轱辘留下的痕迹,一路朝那女贼马车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接下来的三天,我们蒙头追赶着,饿了只喝水,累了就在野外找个背风的地方休息,而刘霜偶尔也会刁回来一两只冒着严寒出来觅食的兔子,稍微缓解我们的饥饿。这期间,我们有两次遇到了那女贼的马车,只是对方很警觉,加上我们有马,藏不住,没等近身她就跑了。 直至,到了第四天,天空开始下雪。 江西虽然偏南,但属于亚热带季风气候,处在江南地带,冬季受到到北方强冷空气的影响,温度骤降就会下雪。 雪不大,但胜在绵长,窸窸窣窣下了一整天,野外就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那个女贼马车的车痕也随之被雪盖住了,让我们再也找不到痕迹,一下成了无头苍蝇。 身上所有吃的都没有了,因为下雪的缘故,很多动物已经不再出来,让得刘霜每次出去,基本都是空手而归。 下完雪,就又下起了讨厌的小雨,让得气温更低,几近零度,让得我这个常年生活在哪怕是冬天也有十几度的典型南方人,再一次病倒了。 这次不再是水土不服,而是真切的感染了风寒,三天三夜高烧不退,后脑奇痛,连带着脖子也转动不便,怕冷怕风,老陈只好把身上唯一一件破棉袄也给我穿上,刘霜也匍匐在我肩膀,用毛茸茸的尾巴给我捂着,却依旧止不住身体的颤抖。 老陈只好爬到高山岩石缝里,给我挖麻黄根、找荆芥、摘紫苏叶,又悄悄跑小镇上的药店里,偷摸几片人家正在簸箕上晒的防风,熬成药汤给我喝,忙得焦头烂额。 风寒不宜吃过补的东西,老陈只好到人家地里偷挖红薯回来烤,或者到果园里给我偷来柑桔、香蕉、番石榴等营养还算不错的水果给我吃。 这样一来,我的病勉强稳定了,只是依旧没好,病怏怏的,那匹瘦马小红看我半死不活的样子,也不排斥我了,总算肯给我骑,只是我连抓缰绳的力气都没有,躺着躺着很快又会自个儿摔下来。 此后的整整一个月,我每天的时间,都是趴在老陈的背上度过的。 那时候最大的印象就是老陈瘦骨嶙峋的骨架把我硌得生痛,当然还有着一份打心里对他的感激。 要不是这个甘愿给我当老仆的老家伙悉心照料下,还有刘霜那小妮儿不离不弃的给我遮风挡雨,只怕我早已经死了。 后来,风寒总算好了些,我勉强能够拄着拐杖自己走了,老陈看我身体虚,就又跟刘霜去附近农舍里偷鸡给我炖汤喝,好多次老头儿都是鼻青脸肿回来的,显然被打得不轻,可他总不在意,一有空就吧嗒吧嗒抽他的旱烟,咧嘴笑的时候,总会露出满口大黄牙。 这一个多月里,我们持续北上,虽然走得不快,但也还是渐渐走出了江西,进入了湖北境内。 从迪州市离开,如今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月,跨越完整的一个省,上千公里,路途遥远,我想,那些追我的人,应该不可能再找得到我了。 虽然一路上已经在冬雪上吃了不少苦头,但是我们还没有去到极北的地方,所以并没有遇见到那传闻中的雪灾,否则就我这种半点不适应北方气候的身体,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不过令我至今还记忆犹新的,是那天跟老陈的一番对话。 我好奇问他:“你这次去北边到底要干啥?” 老陈嘿嘿一笑:“出北海撒,找个人。” 我又问:“是家里人?” 老陈摇了摇头,怅然道:“不是撒。俺没有家人,唯一一个哥也好几十年没见喽,也不晓得他死莫死了。” 我不死心,继续问:“那难不成是你的姘头?” 老陈就笑,露出满嘴黄牙,依旧是摇头。 我一下子被打败,泄气道:“那不是家人也不是爱人,难不成是仇人?” 没想到这一次老陈却点头了,不过很快又摇头,深深抽了一口旱烟,咧嘴笑道:“算不得仇人撒,应该是对手。” 我狐疑地盯了他一眼,想问这是什么对手,值得他不远万里都非要去见,可老陈却死活不肯说了,我缠了半天无果,也就只好作罢。 三月多,冬雪渐渐消融,天地间已经依稀露出了微弱的春意,只是天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 听老陈说,南北两地,春冬两个季节几乎是连着的,找不出区别,往往等冬天过去,天气变暖,那已经是夏天了。 我的风寒总算完全好了,那一天跟老陈来到了一个城镇,刚进去,就看到不远处一家古式饭店门口,停了辆装饰豪华的马车。 这一次,我和老陈学聪明了,不再打草惊蛇,先找个地方把瘦马小红绑好,这才一前一后包围了那辆马车。 只是当我们掀开马车上的门帘时,才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不过上面一些行李还在,那女贼应该是到饭店里面吃饭去了。 一想到那女贼用我们的钱在呼吃乱喝,我就免不住一肚子火,当下跟老陈跳上了马车,大爷似的坐在了里面,准备守株待兔。 不得不说这架马车是真的不错,里面不仅宽敞,除了门口之外,其它三个地方装有软座,靠垫也非常舒适,哪怕道路崎岖,也不担心会颠得慌。 “真是会享受啊。”我抱着胳膊,发出一阵冷笑。目光缓缓在周围扫过,正好看到老陈正盯着边上放着的几件内衣,已经移不开目光了,顿时拍了拍他,提醒道:“咱们是来抓贼的,不是来耍流氓的,老头你给我注意点。” 正说着,外面就传来了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我心中一紧,知道女贼回来了,于是跟老陈对视一眼,各自身体前倾,做好十足准备。 果然,不到几秒钟,马车门口的帘子就被掀开了,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正准备探身进来。 这女贼估计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人在里面,抬头之后,正好跟我目光想接,顿时惊了一下,就要大叫,可我眼明手快,揪着她肩膀的衣服,使劲一拉就把她拉了过来,随即用手捂住她嘴巴,防止她呼救。 “娘希匹的,可算被我逮到了吧!”我压低声音,看着这个目光惊慌的女贼,咬牙切齿道:“说!你把我们的钱放哪了!” 第128章 喧宾夺主 女贼眨了眨眼睛,眼珠子滴溜溜转着,突然就放弃了挣扎,“呜呜”两声,又用下巴指了指门口,我竟然看懂了,知道她想说的是:“放开我,我不叫,而且外面也没有人。” 我给老陈打了个眼色,老陈就鬼鬼祟祟到了门口,悄悄撩起一点门帘往外看了看,回头小声对我说:“少爷,外头果真没人撒。” 我皱起了眉头,问怀中的女贼道:“你不是还有个马夫的吗?哪去了?” 女贼又是呜呜两声,我意识到她还被我捂着嘴,说不了话,迟疑了一下,只好把手松开,心想反正老陈就堵在门口,我不相信她能跑得了。 谁料那女贼能说话之后,首先就推了我一把,眼里满是嫌弃,怒道:“你多久没洗澡了啊,身上臭死了!” 我一愣,随即怒道:“少他妈废话,还不是你把我们的钱偷了,老子才会搞成这样的!” “谁偷你的钱了,你可不要冤枉好人。”女贼整了整脸上的面纱,我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不过看她眼珠子不断在转着,就知道肯定是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果然,女贼再次矢口否认道:“说我偷你们的的钱,证据呢?” “证据?”我冷笑一声,根本不跟她废话,一手伸出去,就要去掐她的脖子。 女贼大惊,一边挡我的手一边叫道:“慢慢慢!你怎么一言不合就动手,好好说话不行吗!” “说你大爷!”我伸手揪住了她的衣领,就要去扯她的面纱,女贼见状终于硬气不起来了,求饶道:“大侠放过小女子吧,你们的钱确实是我拿的……” “钱在哪里!”我冷冷道:“把钱还回来,我绝不为难你。” 女贼扭捏了一下,不好意思道:“那些钱,我……我都花光了……” “放屁!”我怒道:“才一个多月就花完八万块钱,你唬我呢!” “是真的!”女贼一本正经道:“你没看我现在连马车夫都请不起了吗,现在全是我自己在驾车呢!” 我皱起眉头,看了看她的手,发现原本白白嫩嫩的掌心,确实有些红肿,有些地方还磨出了茧,看来她说的确实是真话。 不过我很快又冒起了火气,咬牙道:“你偷了我们的钱,害我们吃了一个多月西北风,这笔账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女贼惊慌道:“那你想怎么样嘛?” “怎么样?”我一阵狞笑,不怀好意道:“看你细皮嫩肉的,肯定是一些有钱人家的小姐吧?我也不过分,只要你回家把咱们的钱要回来,我就放了你。” “狗屎的大小姐哦!”女贼不置可否地嗤道:“你见过哪个千金大小姐,是懂得自己开马车的?你又见过哪个千金小姐,是会去偷钱的?” “这……”我一时语塞,发现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不过立即我又意识到主场在自己这一边,于是继续凶神恶煞道:“我不管!反正你偷了我们的钱,一定得赔!否则的话……” “会怎样?”女贼咽了口口水,试探道:“你们会杀了我?” “杀你倒不至于。”我嘿嘿一笑,肆无忌惮地在她那傲人的胸脯、挺翘的屁屁上扫视着,邪笑道:“且不论你长得怎样,光是这一副好身材,我想把你卖给一些穷地方的单身汉做媳妇,十万八万的小钱,还是可以要回来的吧?”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居然是这样的人!”女贼怒道:“无耻,下流!”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好人了?”我摸着自己已经许久没刮、满是扎手胡茬的下巴,冷笑道:“怪只能怪你不识好歹,连老子都敢惹!”说着,给老陈打眼色道:“准备好绳子,先把她绑了再说。” 女贼看我们要来真的,终于慌了,连忙对我道:“少侠,大爷,求放过啊!我长得这么丑,就是卖给别人,别人也不会要的!”说着,将脸上的面纱解了下来,顿时就露出了一张虽然白皙、但却略显平凡的面孔来。 我挑了挑眉,看着这张平凡的脸,倒是有些出乎意料。本来我猜测着,她之所以戴着面纱,肯定是长得很漂亮的才对,加上刚才看到她皮肤这么好,身材也这么好,更是坚定了我的想法。 这个女贼很年轻,估计比我还要小,撑死了就只有十八岁,脸儿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甚至还有些大众脸的味道,属于那种让人看了第一眼就没有欲望看第二眼的类型,非要评价的话,加上她那副傲人的身材,也就勉强只有五十文。 一时之间,我陷入了沉思之中。 直到半响后,才淡淡道:“行吧,看你长得这么难看,我就不卖你了。不过你得把你所有财产给我拿出来!” 女贼点头如啄米,没有丝毫犹豫,将随身一个包裹甩给了我,谄媚道:“小女子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在里面了,少侠你要是看得上,就尽管拿去吧。” 我看了她一眼,淡淡一哼,伸手就去解开包裹的带子。 很快,包裹解开了,但看着里面一大堆女人用的东西,像崭新的内衣、袜子、贴身衬衫等,我的脸色又变得铁青起来。 翻遍整个包裹,甚至连那些内衣都一件件拿出来了,除了在最中间的地方,找到稍微让我眼前一亮的五百多块钱之外,真的再也没有之前的东西了。 “妈的,这一个多月你到底干什么了,八万块钱你居然都能全部花光?” 女贼腆了腆脸,不好意思道:“这不……光这辆马车的架子,就花了三千,前边那匹挽马,也就是拉车马,又得八千,再除去一路上的吃喝住穿,算下来就没剩多少了……” 我黑着脸,心说按照这个女贼胡吃胡喝的架势,八万块钱确实经不起花,不由气得重重打了墙壁一拳,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嗨,少侠,别生气了。”女贼眨巴着眼睛说道:“拿了你们的钱,是小妹不对,小妹在这里给你们说声对不起了。” 装模作样道完歉之后,女贼又看着我,紧接道:“少侠,看样子你是南方人吧,第一次到北方来?” “那又怎么样。”我不耐烦道:“南方人就不能来北方了?” “这倒不是。”女贼呵呵笑道:“就是不知道少侠你是不是跟小妹一样,是奔着那个‘逐鹿大会’去的?” “逐鹿大会?”我疑惑道:“那是什么东西?” “逐鹿大会你都不知道?”女贼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惊讶道:“你不是去参加这个会的,那你一路北上做什么?” 我一时语塞,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女贼看我确实是不懂的样子,就撇了撇嘴,解释道:“逐鹿大会是雁北楼一年一度举行的擂台比试,有预赛和决赛两个模式,参赛者通过不断将对手淘汰而进入下一轮,最后赢得第一名的,则可以得到一份非常丰厚的奖励。” 说到这里,女贼压低了声音,脸色变得神秘起来,道:“听说,今年这一届的逐鹿大会,奖励非常特殊,第一名的人不仅能够得到一种叫做‘龙胆水’的东西,还有机会得到不久之后即将面世的神物‘雷魂’的出席机会哦!” “还有啊,到时候不光是雁北楼,就连承天府、千佛观,还有其他大大小小许多势力的人,以及从全国各地而来的大拿们,都会参加呢,而且听说那个在近几个月里突然强势崛起的金凤女王……”说着说着,女贼声音一顿,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嘟囔道:“我真是疯了,跟你一个门外汉说这些有什么用,反正你又听不懂。” 我没理会她的鄙视,紧皱着眉头,沉沉问道:“你刚才说到……龙胆水是最终奖励?还有那个什么承天府,也会参加?” “对呀。”女贼奇怪道:“只是你问这个干什么,难不成你也想参加大会?别做梦了,就你呀,去凑个热闹还行,真要上场的话,估计在第一轮预赛就得被淘汰下来!” 我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只是凝神细想着,龙胆水这三个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只是我一往深处想,立即又会头痛起来,半天无果之后,只好不想了,于是又换了个问题问她:“对了,你认不认识一个叫胡天的人?” “胡天?那当然认识啊,道上谁不认识嘛。”女贼兴致缺缺道:“这家伙是承天府的人,听说非常厉害,上一届的逐鹿大会就是他得了第一名。” 我阴沉着脸点点头,意识到这女贼懂得还挺多的,加上脑子里又凭空浮现一个名字,迟疑了一下,就继续问道:“那你还认不认识一个叫杨峥的人?” “杨峥?”女贼惊讶道:“你问的是那个天下第十一,当年的太极杨峥?” 我挠挠头,思索道:“好像……是的吧。” “二十年多年前叱测天下、受万众敬仰的风云人物,谁不知道啊!”女贼满脸狂热说道,不过很快她目光又黯然了一下,惋惜道:“只不过自从十八年前,他惨败在第一名的北海巨神峰天虎大帝王秀手中之后,便一阕不振,已经十多年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了。” “这样吗……”我目光迷离,喃喃自语道。 “说了这么多,你也该从我车上下去了吧?”女贼翻了翻白眼道:“我内衣都被你翻遍了,所有东西你也看过了,难不成你还要赖着不走吗?” “嘿,你还真说对了。”我老神在在靠在软座上,冷笑道:“既然这辆马车是用我的钱买的,那很自然就是我的了吧?” “你!”女贼指着我,气得说不出话来。 “行了,你可以滚蛋了。”我面无表情地用下巴指指门口,淡淡道:“反正我家老陈会驾车,连请马夫的钱都省了。” 女贼紧盯着我,脸都涨红了,但一时又拿我没办法,思前想后一阵子,立即又换上之前那副谄媚的样子,赔笑道:“大哥,马车给你也行,不过能不能让小妹也一起坐呀?反正你也应该要去逐鹿大会的,咱们路途一致,何不结个伴呢?” 我吊起眼睛,上下打量她的身体,不为所动道:“凭啥啊?你长得又不漂亮,让人一点兴趣都没有,让你在车上不是扫兴吗?” 女贼连忙把面纱重新戴上,只露出一双有着又弯又长睫毛的大眼睛,施施然做了个舞蹈手势,娇声道:“长得不好看没关系,戴上面纱就行了,不是吗?” 我皱起眉头,发现她把那张平凡遮起来之后,气质确实立即不同了,给人一种强烈的朦胧美,再配合那火爆的身材以及雪白的肌肤,倒也确实给了人一种“美女在旁”的错觉。 “留你在车上倒也行。”我若有所思想了想,随即不等女贼反应过来,伸出手,快速把她腰上藏着的一样东西抽了出来,嘿笑道:“不过你这个东西可得归我了!” “不可以!”女贼看到我把她东西拿走,一下子急了,尖声道:“什么东西都可以给你,唯独这个不行!” 第129章 面具 从这个女贼上车开始,我就一直在注意她别在腰上的这个玩意了,巴掌大,土黄色的,很薄,看着像纸,但仔细看又不是,女贼偶尔有意无意还会用手挡一挡,非常在乎的样子,应该对她来说是极其重要的东西。 我不顾女贼反对,将这张皮肤似的东西放在手里端详,而后又摊了开来,发现上面居然有眼鼻口等部位,赫然是一张面具! “算了算了,给你好了。”女贼眼见着已经要不回来,干脆就破罐子破摔的不再理会,赌气似把脸别过一边生闷气。 “这玩意儿有什么用?”我把面具往脸上比划了一下,问道:“敷脸的?” 女贼瞥了我一眼,却没回答,重重哼了一声。 我也不在意,施施然把面具揣在兜里,吩咐外面的老陈道:“老陈,把马车轮子锁上,防止这小偷开溜,咱们先进去涮一顿再说!” 老陈嘿嘿一笑,屁颠屁颠去了,半响后拉着瘦马小红回来,再拿个绳锁扣在了马车轮子上。 刘霜不怕人,熟门熟路地跳上我肩膀,两人一狐就这么大摇大摆地爬进了旁边的饭馆。 虽然身上只有从女贼手里拿回来的五百多块钱,但这个小镇不同迪州市那样的一线城市,物价相当低,一条两斤重的草鱼才二十多,一个肥得流油烤得金黄的鸡四十不到,满满一大桌菜,粗略算算也就不过两百多块钱。 整整两个多月了,除了偷人家的鸡,还有刘霜偶尔刁回来的一两只野兔,我至今还没有碰过其它的荤菜,因此现在看到这些琳琅的菜饭,眼都绿了,也不顾三七二十一,跟老陈狼吞虎咽地横扫起来。 刘霜则像小猫咪似的蹲在我碗旁边,细嚼着一块鸡腿,吃两口又抬头看看我,然后再接着吃。 这家店做的东西还挺好吃,几乎座无虚席,邻座的人看我们饿鬼投胎似的,不由都露了出各种怪异的目光,其中一些女子见到了刘霜,目光更是惊奇,纷纷发出感叹:“好漂亮的狐狸呀,看看那柔软的毛,看那条大尾巴,要是晚上能抱在怀里,那可比枕头还舒服了!” 饭刚吃到一半,那个披着面纱的女贼竟然也进来了,找了张椅子在旁边坐下,就腆着脸对我说:“大哥,小妹我也饿了,能蹭顿饭吗?” 我看了她一眼,嘴里还嚼着肉,含糊不清道:“你刚不是吃过了吗?” 女贼愣道:“我什么时候吃过了?” “那你刚才进饭店做什么?” “哦,我那是进来订晚上住的房间呢,打算把行李拿楼上去的,结果刚上马车就遇到了你们……” 我盯着她眼睛看了一阵,发现她不像在说谎,而且点的菜有点多,我跟老陈估计也吃不完,于是不耐烦地说:“来吧来吧。” 俗话说抬手不打笑脸人,虽然这女贼偷了我们的钱,不过看她态度极好的样子,又愣是生不起气来。 因为这女贼身材极好,哪怕身上宽松的裘皮大衣也遮掩不住那凸起的地方,让得周围吃饭的男人一阵呼吸急促,连目光都火热起来。只是当女贼吃饭时摘下面纱,看到了她那张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脸之后,一时又变得极度失望起来,再也生不起任何往下看的欲望。 半个小时之后,一大桌饭菜全被我们三个人吃光了,丁点不剩。 我挺着滚圆的肚子去结账,临了想了想,又问老板在他们这里住宿一晚要多少钱,当知道只需要五十元之后,二话不说又订了两间房,跟老陈一人一间,打算在这里歇息一天再说。 这家饭店还挺大的,分两层,里面有个后院,再远些是马厩,专门给客人放马的。 我让老陈把门口的马车卸了,车子架放后院里,那匹黄色的挽马跟瘦马小红则分别关在马厩里,再各自把行李带上,径直上了二楼的房间。 毕竟一分钱一分货,五十元的住宿费,也不能奢求条件有多好了,房间只有两张床那么大,放了一张床之后,剩下一点空间就刚好只够坐了,压抑得不行。 不过好在棉被是有的,虽然闻着有一股强烈的汗酸味,但是夜里起码不用挨冷了。 后院里还有个澡堂,男女分开的,有热水可以洗澡,这是我最满意的地方。 离开了迪州市之后,我已经数不清有多久没有洗澡了,平时天气实在太冷,只能煲点热水擦擦身体,连头都洗不了,又长又乱,油油的,脸上胡子拉渣,明明我才十九岁,但看上去却好像三十岁一样,端的是吓人。 澡堂里是一个个小隔间,还有一面大镜子,镜子前放着沐浴露和洗发水,还有剃刀。当时我洗澡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至少得有十点十一点,所以澡堂里一个人都没有。 我倒也落得清净,先是用热水里里外外把身体搓了好几遍,尤其是头,足足洗了七八遍,直到摸着头发已经很柔顺,一点油都没有了才罢休。 洗完澡之后,我担心那把剃刀很多人用过,不卫生,于是又换上了新的刀片,这才在两边脸和下巴涂满肥皂,一点一点把胡子刮干净。 不多时,当胡子刮完,镜子里就又浮现出了那张可以让一些女子发出尖叫的脸来。 我凝视着自己的脸好一阵,发现这两个多月以来,因为各种劳累和奔波,原本白皙的皮肤变黑了些,眼圈也深了,看着非常憔悴。 其实把胡子刮了我还有些后悔,担心有人会把我认出来,想了想,就从旁边的衣服口袋里,将那张从女贼手里抢来、像面具一样的东西掏了出来。 这张面具非常薄,比牙签还要薄许多,柔柔软软的,非常有弹性,用力一扯,能把原先只有巴掌大的面积,拉得跟篮球那么宽。 我看了一阵,心中冒出了个试一试的想法,于是将这张只有巴掌大的面具,扯大一些,然后慢慢朝脸上敷去。 紧接着,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这张面具仿佛有生命似的,在触碰到我脸的时候,竟然以极快的速度紧贴了上去,接着我脸上传来了一阵蚂蚁爬似的瘙痒,整张面具就严丝合缝地把我整张脸裹住了! 一时间,我看着镜子中自己那张棱角分明、跟个粗狂大汉一样平凡的脸,整个人都惊呆了! 我凑近镜子仔细看,发现这张脸的表层居然还有毛孔,极为逼真,别说面对面分辨不出,就是伸手摸一摸,也同样非常有弹性,根本看不出来带了面具! 我害怕这张面具戴上去就撕不下来了,于是在颈部地方摸索一阵,最终找到了一点点粗糙的地方,用指尖夹住轻轻一撕,就把面具撕了下来,重新露出了自己原来的模样。 而后我又把面具戴了上去,那个粗狂的平凡大汉立马又出现了,如此撕下、戴上、撕下,反复好几次,确认能够随时将面具拿下之后,我的心情就慢慢地从错愕变成了狂喜! “难怪那女贼对这个东西那么紧张。”我嘿嘿一笑,重新把面具戴上,摸了摸已经完全换了副模样的脸,心中兴奋地想:有了这个东西,哪怕回到了迪州市,也不用担心被认出来了! 这样想着,我擦干净身体,穿上衣服,施施然出了澡堂。 路过后院的时候,看到老陈正在给旁边马厩的瘦马小红添饲料和干草,有心想炫耀一下,于是喊了他一声:“老陈!” 老陈回过头来,看到我之后,满是皱纹的老脸呆了一下,随即试探道:“少爷撒?” 我奇道:“你怎么能把我认出来?” 老陈嘿嘿一笑,摸了摸喉咙,我一愣,意识到他说的是声音,他是通过声音把我认出来的。 我只好压着嗓子,换上一副略带沙哑的声音问道:“现在呢?” 老陈很认真地听了听,摇头道:“这回认不出了撒。” 我放下心来,既然连朝夕相处好几个月的老陈都认不出,那就是有仇人找上我,我也不怕了。 跟老陈炫耀完之后,我回到了二楼的房间,后来觉得肚子饿,又跑到一楼吃了碗皮蛋瘦肉粥,吃完后给老陈房间也端过去一份,这才满足地躺回床上了。 半夜,伴随着阵阵雷声,屋外便下起了倾盆大雨。 一开始我没想那么多,只觉得这是寻常的雷雨天气,谁知道那雷声经久不绝,一声接着一声,震得人头皮发麻,让我再也睡不着了。 过了一会,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我过去开门一看,发现居然是那女贼。 女贼穿着睡衣,睡眼蓬松,一看就知道是被吓醒的,裹着她那件价值不菲的裘皮大衣,脸色苍白道:“少侠,这个雷太可怕了,能让小妹到你屋里过一晚么?毕竟两个人有伴,可以壮壮胆不是?” “到我屋里过一晚?”我吊起眼睛,上下打量着她,撇嘴道:“要是美女相伴也就算了,可你长得这么丑,我非常不乐意啊。” 这时候,屋外又响起了一道巨雷,轰隆一声,震耳欲聋,吓得女贼脸色又白了一分,忍不住就哀求道:“大哥,求你了,我在这店里就你一个熟人,你让我进去吧!顶多……顶多我告诉你一些你绝对会感兴趣的秘密好了!” 特殊篇 归期、别离 两天前。 河北,高邑。 今年的雪灾,乃是近二十年以来最大。 在那呼啸着的北风中,大雪漫天飞舞,轻柔洁白。像鹅毛,像白花,如轻烟,如柳絮,纷纷扬扬飘洒在大地上,房屋树木都披上了白色的外衣。 雪,盖满了屋顶,马路,压断了树枝,隐没了种种物体的外表,阻塞了道路与交通,使天地溶成了白色的一体。 气温已然是极低了。 本就荒芜的野外加上暴雪使然,变得更加凋零,在那零下五度的环境下,哪怕是以耐寒著称的雪兔都失去了踪迹。 便在那皑皑雪白之中,有两人一马、在雪地中行进着。 马是黑马,很瘦,身上裹着厚帆布,脚上包了护蹄;而那两个人则是一男一女,老的是个七旬老头,看着挺老了,消瘦而憔悴的脸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皱纹,双手经历了长久的风霜,留下了厚重的老茧,干枯的下巴留着一撮巴掌长的山羊胡子;女的是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儿,生得极美,哪怕此刻笑着,绝美的脸上也会不经意地浮现出些许清冷,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气质。 此时,绝美女孩儿一双玲珑脚儿踩在一块头尾翘起的滑溜木板上,双手则拿着撑杆,在雪地上滑行着,由于身上穿了一件散发着淡淡金光的皮裘衣服,全然不觉得冷,迎风破雪,玩得不亦乐乎,偶尔还会冲身后牵着黑马艰难前行的老头大喊:“姓陈的,你别老墨迹,快点儿好不好!” 每当女孩儿这样喊,老头就总会宠溺地回应一句:“马上来撒,闺女你可悠着些,别摔着喽!” 然而女孩儿玩得兴起,根本不管其他,双手撑杆的速度越来越快,让得翘板好像一艘小船,在雪地上穿行着,留在身后的只有浅浅的一道划痕,但眨眼就被那鹅毛大雪给掩盖了。 不知道划了多远,渐渐地身后的老头和黑马都不见了,女孩儿将翘板停下,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处矮山的山脚下,四周围白茫茫一片,除了那些嶙峋怪石,和一些已经变得光秃秃、枝丫上挂满了积雪的大树,再也看不到多余的东西了。 耳旁,只有簌簌的雪花飘落声,还有那呼啸的风声。 “喂,老头儿!”女孩儿显然有些慌了,大声喊道:“你在哪,我害怕呀!” 周围已然有些峡谷的趋势,因此哪怕在那暴雪之中,她的声音依然形成了回音,绵绵地传了出去。 一连叫了几声,还是得不到回答,绝美的女孩儿更加惊慌,回头看了看来路,滑雪的痕迹已经彻底不见了,只好不敢瞎跑,来到矮山下,找了块背风的石头坐下。 虽然现在没了方向,但是女孩儿反而慢慢变得镇定,毕竟这半旬以来,她也没少乱瞎玩,迷路更是常有的事,可老头每一次都总能够找得到她,根本不需要她操心。 大雪依旧。 等了一会儿,女孩儿有些无聊了,同时又担心老头会看不到她,恰好经过了,于是又加大声调喊了一声:“老头儿,你来了没有呀!” 这不喊还好,一喊头顶上就传来了一阵轰鸣声,女孩儿抬头一看,顿时吓了个半死,原来是矮山上的厚重积雪,因为她刚才那些喊声让得内部产生了裂痕,最终演变成小规模的雪崩,几层楼高的大团血块眨眼间就砸落下来,将女孩儿压在了下面。 雪崩是可怕的,哪怕是眼前这一点极小的规模,普通人被压住的话,基本已经等于被大自然判了死刑。 也许是在死亡的恐惧驱使下,让得积雪底部的女孩儿产生了强烈的求生欲望,她在心底奋力呐喊了一声,柔弱的身体里,突然就绽放出了一股莫名的力量,破体而出,在她后背处交织出两只金光灿烂的巨大翅膀,强而有力地一扇,登时压在她身上的十几吨积雪,便尽数化成粉末震飞了出去,像天女散花般飘散开来。 天地间,除了原来雪下的簌簌声、寒风呼啸声,此刻已经多出一阵震耳的翅膀扑腾声。 长相绝美的女孩儿,凌空而立,白皙的脸上开始浮现出一种极其绚丽的纹印,彻大的双眼中也夹杂进了火红色的光芒。在她身后,一双巨大翅膀向往扩张着,散发出了璀璨金光。 远处正在牵马前行的山羊胡老头,见到前面白茫茫中那一丁点亮光,顿时一双老眼便睁圆了,随即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出了浓浓狂喜,哈哈大笑道:“金凤现,火髓出!天佑我闺女啊!” 与此同时。 广东省,迪州市。 不同于北方的漫天大雪,南方地区今年的冬天还是一如既往的适宜,十多度的气温让人只需添上一两件略厚的外套就能出街了。 天上织集的乌云缓缓散去,终于露出了久违的阳光,仿佛连带着人们心头的那层阴霾也都一并消失了。 市中心附近,一栋破旧的待拆民房中,传出了阵阵争吵声。 “于梦甜,我最后再问你一次,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肥头大耳、身材臃肿起码接近两百斤的中年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女儿,满是浓重黑眼圈的脸上写满了怒火。 有一双好看的丹凤眼、容貌能评上八十文的美丽女孩子,苍白着脸色,雪白小手轻轻捂着小肚,不发一言。 “你别给我装蒜,看你一天到晚想吐不吐的样子,还有你这几天经常上网查一些育儿保健的方法,老子早看出来了!”臃肿男人咬牙切齿道:“赶紧说!孩子是谁的!” “你别问了,我不会告诉你的。”女孩子显然知道她爸打的是什么主意,美丽的脸上挂满了寒霜。 果然,臃肿男人冷冷说道:“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告诉我孩子他爹是谁,如果是之前你去卖初夜的那个有钱人的,你就上门索要一笔钱,没有一千万就去闹;二,马上把孩子打掉,老子可以接受你出去卖,但绝不接受你怀着一个野种回来!” “你做梦!”女孩子大声道:“我绝不会告诉你孩子他爹是谁,我也绝不会把孩子打掉!” “啪!” 臃肿男人重重在她脸上抽了一巴掌,脸色阴沉道:“你再嘴硬,信不信老子活生生把你打流产?” 女孩子一下子吓呆了,但随即美丽的脸上又露出一丝毅然,冷冷道:“有本事你就打死我,打不死的话,我就去警察局告你!” “告我?”臃肿男人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哈哈笑道:“老子是你亲爹!你现在吃我的,穿我的,你他妈还要去告我?” “既然你不拿我当女儿,我为什么又要拿你当爹!” “啪!” 臃肿男人又是一巴掌抽在她脸上,然后用手掐着她白嫩的脖子,脸色扭曲道:“既然你不肯去要钱,那你就给我滚这个家,反正老子现在没钱了,养不起你肚子里那个野种!” “走就走!”女孩子用力推开他,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转身回房就开始收拾行李。 “滚出去了,要是再像之前那样回来,老子就打断你的腿!”客厅里很快又传来了臃肿男人恶狠狠的声音。 女孩子收拾着东西的手猛然一僵,但很快又恢复了动作,开始将衣服一件一件折叠好,放进皮箱。 这一次,她真的是死心了。 两个多月之前,她本来已经下定决心要走了,可是谁能预料到,在那处旧街旁的草丛里,竟然会发生那种荒唐的事情来,让得她身体极虚,走路不便,不得不重新回家。 虽然,她并没有因此而后悔过。 很快,她已经把自己的衣服全部收拾好,拖拉着皮箱径直出了房间,再出了大厅,一直到下楼、离开这个破旧的住宅区,至此至终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反正她也知道,就她爹那样的混蛋,是不可能给钱她的,反正这两个多月里,她在外头工作也挣了几千块,暂时是饿不死了。 不知道走了多远,身后渐渐已经看不到那个小区的影子了。 微冷的轻风里,女孩子掖了掖衣领。 脑海中,不由得回想起了那个寒冷夜晚,那个寸缕未着的俊美男人,尽管一双眼睛雪白、半点意识没有,但却搂她那么紧,紧得半点不愿松开的莫名安全感,美丽的丹凤眼里,浮现出了一丝莫名的感伤。 随后,她伸出手,轻轻摸了摸肚子处,儿上的表情愈发变得温柔。 她知道,上天注定了对她不公平,也注定了她的孩子永远也不可能知道自己父亲是谁。 毕竟,她和他不是一路人,他也从未拿正眼看过她,心中甚至对她一丁点感情都没有。 世上最残忍的事情,莫过于此了。 第130章 柳烟 狭隘的房间内,女贼跟我面对面坐着。 当然,我坐床上,她坐凳子上。 “说吧,你有啥东西是值得我感兴趣的。”我抱着胳膊,淡淡道。 “嗨,这一晚还很长呢,咱们慢慢聊就是了。”女贼盯着我的脸看了一阵,就试探道:“少侠,你这张难看的脸,不是你自己的,而是我那张面具的效果,对吧?” 我挑了挑眉,反问道:“你脸上不也同样戴着面具么?” 女贼愣了愣,嗤笑道:“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正因为丑我才成天戴着面纱呀,要是长得美我不早露脸去迷死那些臭男人了?” 我盯着她的脸看了一阵子,确实看不出什么端倪,只好不置可否地呵呵了一声。 女贼顿了顿,又好奇的问我道:“大哥,你叫啥名字呀?反正咱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了,没有那个啥也算是朋友了对不对,彼此认识下呗。” “问别人名字前,先自报家门。” 女贼又愣了愣,无所谓道:“我姓柳,叫柳烟。” “巧了,我姓刘,叫刘雨。”我皮笑肉不笑道:“自古刘柳是一家,而你是烟,我是雨,烟雨自古不分,亲上加亲了不是?” “那可不。”柳烟熟络地用手拍拍我肩膀,呵呵笑道:“既然这样,那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大哥,能借两百块钱给小妹不?” “别说两白,两千都借你。”我伸手在头发上抓了一把,冷笑道:“这两个月我基本没怎么洗过澡,身上虱子没有八千也有一万了,全借给你都没有问题。” 柳烟碰了一鼻子灰,讪讪然抽回手,不说话了。 我打了个呵欠,慢慢在床头倚下,没好气道:“少他妈废话,我正困着呢,赶紧说正事儿。” “别呀!”柳烟怕我真的会睡着,有些急了,指了指头顶上的天花板,说道:“你看看,这雷声一下接着一下,到现在还没停呢,你不觉得非常反常吗?” 我皱起眉头,发现确实如她所说,外面依旧在不断响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就问道“什么意思?”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柳烟看我被吊起好奇心了,于是就起来,施施然坐在了我床上,神神秘秘道:“天上之所以会会这么频繁的打雷,其实就是那个什么古代神物‘雷魂’快要出现了!” “雷魂?” “对呀!据说这个雷魂出现的地方,还是承天府、雁北楼、千佛观一同发现的呢!”柳烟一边说着,一边踢掉了拖鞋,干脆整个坐在了我床上,还拉过我的被子,盖住那双已经冷得有些通红的白嫩无暇脚儿。 我对陌生的异性有着本能的抗拒,于是往旁边挪了挪身体,问道:“然后呢?” “然后啊,就是这一届的逐鹿大会,之所以今年三个势力一起承办,很大程度上就是跟这次雷魂有关的。”柳烟正色道:“主办方散布消息称,参加了本次逐鹿大会、并且获得前十名的选手,每人都会获得一个参观雷魂面世的机会。” “参观而已,有个屁用?”我嗤笑道:“能看不能吃,不觉得折磨吗?” “你要是这么想就错了。”柳烟认真道:“十八年前,雷魂也出现过一次,不过那一次也是谁都没有得到它,但是靠近它的人,几乎都获得了一定的益处,其中得益最大的,是一个叫叶满的男人。” 柳烟舒了口气,沉着脸道:“叶满,二十多年前还是个无名小卒,但自从见过一次雷魂之后,他实力疯长,一跃在近年超过无数高手,登上了当年杨峥前辈的位置,变成了天下第十一人,受万人敬仰!” “这么厉害?”我奇道:“那雷魂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我倒不知道了。”柳烟叹气道:“毕竟我又没有见过。” “所以说,你这次来,也是打算参加那个逐鹿大会的了?” “我就是要参加,怎么了?”柳烟白眼道:“虽然我算不上多厉害,但我一直很相信自己的运气,没准一个不小心,就进入前十了呢?” 随即,她看了我一眼,又反问道:“难道你不打算参加吗?反正这又不是什么坏事,碰碰运气也是好的嘛。”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换了个话题道:“对了,看你口音也不像纯正北方人,怎么会知道得这么多?” 柳烟奇怪道:“我跟你说的这些根本不是什么秘密好吧,平时只要叫个嘎嘎鸟下来买一份报纸,最近发生的事基本就一清二楚了。”说完之后,柳烟又立即意识到了什么,惊道:“你该不会连嘎嘎鸟都不知道是什么吧?” “我刚来北方,确实不知道。” 被柳烟像看山炮一样的目光盯着,我忍不住涨红了脸,不过有那张面具遮掩着,倒不至于太过丢脸。 “嘎嘎鸟是雁北楼专属的一种用来运送信息的工作鸟,是从大雁和尖尾雨燕身上抽取出特殊基因培育出来的新型鸟类,集智慧、速度、耐力于一身,平时你只要看到天上有这种鸟经过,大喊一声“嘎嘎”它们就会主动飞下来了。”柳烟耐心地给我解释道:“嘎嘎鸟背上基本都挂有信息筒,里面放着报纸,五元一份,只收纸币,不收硬币,因为太重。” “还有这么厉害的鸟?”我震惊道:“为什么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柳烟看了我一眼,鄙视道:“这是只属于北方的鸟,你一个南方人不知道很正常。” 我又被她这种语气窒了一下,忍不住就怒道:“你解释就好好解释,能不能别老摆出一副看傻子的目光来?” “嘿,说你还不服气了,我这是在给你这个门外汉科普,科普懂吗?” “你!” 我脸色铁青,忍不住就伸手探进被子里,抓住这女人一只纤细的脚儿,用力一拉,把她拉得身体失去平衡,整个儿跌倒在了地上。 “你偷了老子的钱,老子还没跟你算账呢!”我骂道:“再用这种语气跟老子说话,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办了!” 柳烟没料到我会突然发难,一时呆住了。不过经过开头几秒钟的惊慌之后,她很快又平静了下来,不仅大字型在我床上趟开,还用一副挑衅的语气对我说:“我是没关系的啊,反正人长得丑,这辈子找不找得到男人还两说呢,你要是把我办了,我正好可以缠上你,省得回老家相亲了。” 我眯起眼,在她那傲人的胸脯上,还有那条盈盈一握的腰儿扫视了下,冷笑道:“长得不好看没关系,身材好就行了,反正我也丑嘛,只要关上灯看不见脸了,该有的滋味不是一样得有?” 听到我的话,柳烟表情僵了一下,随即脸色不住变幻着,似乎在考量我是不是在开玩笑。 几秒钟后,她终于败下阵来,一咕噜从床上坐起,急急忙忙爬下来穿好鞋,脸色难看道:“大哥流氓本色果然强大,是小妹输了!” 我施施然躺倒在床上,用后脑枕住双手,得意洋洋道:“别急着走呀,你不是懂得挺多嘛,咱再好好地深入交流一下呗?” 柳烟假装听不见,脸色居然有了些绯红,穿好鞋子后,将旁边放着的裘皮大衣也给拿上,就要开门出去。 本来我是不想挽留的,只是就在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点动静,让得我心中一个激灵,忍不住低声道:“站住!” 柳烟脚步不停,手已经放在了门把上,似乎因为我刚才说的那些话,已经很难让她镇定了。 我看喝不住她,只好翻身下床,两步走过去抓住她皓白的手腕,一用力拖回了身边,随即将墙上电灯的开关也给关了,顿时整个房间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柳烟还以为我要耍流氓,下意识想大喊,可我已经先一步捂住了她的嘴,看着门口的方向,在她耳边低声说:“别吵,你听听外面的那是什么声音!” 第131章 追迹 听到我的话,柳烟果然安静了下来。 刚才开着灯说着话的时候还不觉得,此时四周黑暗下来了,才发现外面果然有着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开始时听着好像是几个人说话的声音,但很快那些声音的语调变高了,逐渐演变成了吵架,应该是从隔壁的某个房间传来的,距离得有点远,不知道吵的是什么。 “我说你也太八卦了吧!”柳烟压低声音道:“别人吵架你瞎听什么?” “别吵!”我悄声回道:“这声音很不对劲!” 如今我的八门系统已经重新回来,让得我的视觉、听觉等感官系统都像以前那样灵敏了,所以可以听到柳烟听不到的细节。 果然,才过了几秒钟,外面那阵争吵声立即变大了起来,非常吵杂的样子,走廊外全是脚步声,显然人数有一整群。 听着听着,我就发现这是两个不同阵营的人,而且很快就有个男人用纯正的北方话骂了起来:“你们承天府到底想干啥子,你们知道这样做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吗!” 另一个对立阵营的人立即搭腔道:“千佛观的各位不要太紧张,只要你们肯把东西交给我们,我们是绝不会为难你们的!” “放肆!”那第一个开口的男人怒道:“金刚琉璃甲乃我家至宝,就凭你们这些凡夫俗子也想沾染!?” “既然这样,那就得罪了!” 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了一阵拳脚到肉的闷声,乒乒乓乓的,撞得墙壁和我的房间门咚咚巨响,而后这群明显已经打起来了的人一路下了楼,声音渐渐就小了。 这时候,柳烟把我的手掰开,黑暗中看不到她表情怎样,但可以听得出她声音有些诧异,沉吟道:“刚才那些人,居然是承天府跟千佛观的?他们之间以前虽然一直不对眼,但这两年来听说已经修复关系,井水不犯河水了,怎么会在逐鹿大会即将开启之际起了冲突呢?” “不过不对呀!”柳烟转念一想就又发现了怪异的地方,问我道:“刘雨,今天你住店的时候,老板是不是跟你说房间已经快住满了?” 我虽然搞不懂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还是如实答道:“不是快住满,而是已经住满了,我跟我家老陈住的房间,还是有客人退房了才刚好续上的。” “这就怪了啊!”柳烟压低声音道:“既然店里住满了客人,那为什么刚才那些人动手的时候,发出了巨大动静,但却一个人都没有出来围观呢?” 听到她的话,我浑身一个激灵,心想对呀,八卦心理是每个人天生的,刚才外面有人打架,照理说应该会有很多客人出来看戏才对,毕竟不是每个人都睡得那么死的,哪怕碍于打架的人多,怕惹祸上身所以躲在房里没敢出来,可现在打架的人都走了,为什么整个旅馆还是静悄悄的,一点人声都没有呢? 想到这里,我立即把房间门打开,探头出去后,发现整个店一片乌黑,别说人声,连半点灯光都没有! 与此同时,走廊外一阵冷风吹来,伴随着一缕奇特的香味冲进了我的鼻子,立即让我大脑一片空白,双腿发软,差点要站立不住。 身后的柳烟应该也闻到了,立即上来捂住我嘴巴,惊叫道:“不要呼吸,这是迷魂香!” “迷魂香?那是什么东西?”我反应也很快,推开柳烟的手,改用自己的手捂住了鼻子,问道。 柳烟沉声道:“说白了就是乙醚,你没读过书吗?这是一种能致人昏迷的气体,吸多了对人身体是有非常大害处的!” “你早说乙醚不就行了!”我懊恼地转身回房想开灯,结果不知是不是无意中又吸进去了一些所谓的迷魂香,身体发软,摸了几下也没摸到开关,只好把裤兜里的一盒火柴拿着出来,准备划一根照明。 然而还没等我开始划,柳烟就大喊一声:“你疯了!”猛地将我整盒火柴拍落在地,怒道:“乙醚是可燃气体,你想死吗!” 说着也不等我说话,拉起我的手急匆匆出了房间,来到了右手边的一个窗口,两个人将整个头都伸了出去,大口大口呼吸着外面冰冷的空气。 “还好你这个房间跟窗户隔着不远,风很大,迷魂香还没有进去就被吹散了。”柳烟乘着外面清冷的月色,推了推我道:“缓过来没有?缓过来就赶紧把四面的窗户打开,让空气流通。” 我点了点头,按照她说的,迅速将二楼所有的窗户都打开,一时间外面的寒风倒灌进来,呼呼作响,眨眼间就把那股怪异的香味吹散了不少。 我大脑已经清醒许多,正惊异着柳烟那奇快的反应能力呢,可冷不丁又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急急忙忙跑进了身后一个房间里,当看到老陈那老头儿正躺在床上,呼噜呼噜打着鼾之后,才又放下了心。 看来,这种迷魂香就是刚才那些打架的人放的,但目的又是什么呢?难道仅仅只是为了不让别人知道他们之间起了冲突? 这时候,柳烟也回到我身边了,对我说她已经粗略到各个房间敲过了门,但都没有人回应,应该全都昏迷了。 我沉着脸,没有回答。柳烟就以为我出了什么状况,用手拍拍我的头问道:“喂,你怎么不说话,脑子被迷昏了吗?” 我甩掉她的手,转身跑回房间,拿了我那件破棉袄,闷着头跑下楼,径直出了旅店。 过了不久,柳烟也跟下来了,脚上已经穿上了她那双直到小腿的黄色靴子,不过应该下来得很匆忙,鞋带还没有全系好,朝我远远喊道:“我说你是不是有病啊,要去哪总得跟我说一声吧!” 我只好停下来等她,等她来到身边之后,才沉声说道:“我问你,承天府有多厉害,要是杀了他们的人,会怎样?” “你疯了!”柳烟一边系鞋带一边惊道:“承天府这样的……”话说到一半,她立即又意识到了什么,彻大眼睛道:“刚才那群打架的人里面,有你的仇人?” 我没有回答,当是默认。双眼紧盯着地上一大串新踩出来的紊乱脚印,二话不说就顺着跟了上去。 雷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虽然前半夜下了点小雨,但并没有把地上薄薄的一层雪冲掉,让得那些人离开的时候,留下的痕迹非常明显。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只顾沿着地上的脚印埋头猛追,期间虽然也劝过柳烟,让她回去,不过她貌似好奇心比我更重,非要去看看那承天府和千佛观的人在搞什么,死活不肯走。 就这样,我们一路跑出了小镇,顶着寒冷来到了野外,最终花了整整一个小时,才在一处低矮的峡谷外,见到了那一批人。 确实跟我之前的猜测一样,这是两个不同阵营的人,一边清一色穿着修长的白色长衫,好像医生的白大襟一样;另一边则全是些光头和尚,穿着黄色的僧衣。 但我们明显已经来晚了一步,因为此时此刻,那七八个光头和尚,也就是千佛观的人,除了领头那个穿了件更加深色僧衣的中年和尚还站着,其余的同伴已经尽数躺倒在了地上,心脏处各自有一个血淋淋的伤口,冒出的血因为温度太低已经开始凝固了,而周围也看不到太多打斗的痕迹,显然都是被一击毙命的。 反观白色长衫、也就是承天府这边的人,一个都没有受伤,队伍最前面站立着一个六旬老人、束着头发、一手背负、一手横着一柄乌黑色的长枪,气质不凡,那在黑夜中闪烁着寒光的双目,像鹰眼般锐利。 我跟柳烟远远躲在一块岩石的背后,小心翼翼往前看着。 但是当我看到那个站在六旬老人身后,面容削瘦、缺了一只手臂的年轻男人时,双拳猛地抓紧,心中久违的仇恨也疯狂攀升了起来! 果然是他,亚凌轩! 第132章 暴露 临近半夜,气温越来越低了。 好在月光很明,哪怕没有电灯,也可以依稀看到远处的情景。 我和柳烟躲在那块石头背后,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刘霜那小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跟来了,熟络地跳上我肩膀,尾巴裹住我颈脖,用脑袋轻轻蹭我的脸儿。 本来柳烟还想逗逗她的,结果手刚伸过来,就被刘霜一只爪子打开了,显然对她极为排斥。 这时候,远处那个穿着深色僧衣的和尚开始说话了,语气很激动,仿佛咆哮一样,朝那个横枪老人大吼道:“唐石,我千佛观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你要对我的同门师弟们痛下杀手!” 那持枪的六旬老人脸色淡然,平静道:“早已经跟你说过了,交出金刚琉璃甲,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只是你们不听而已。” “只怕我把东西给你们了,反而会死得更快吧?”深色僧衣和尚刚毅的脸一片扭曲,冷笑道:“早听说你已经成了承天府的走狗,按照承天府那阴险卑鄙的行事风格,怎么可能会留下活口呢?” 他仿佛是看开了,也知道自己今晚必死,继续讥笑道:“否则,你们也不会把整个旅店的客人全部迷倒,生怕走漏风声了。” “既然你明白其中关系,那就赶紧把东西交出来吧。”六旬老人淡淡道:“只要你足够配合,我一定会给你个痛快,不会让你死得很痛苦。” 深色僧衣和尚哈哈一笑,傲然道:“唐石,虽然你实力远高于我,我不是你的对手,但——”说到这里,他声音变得森然起来,看向老人背后的那六七个承天府的人,眯眼道:“要是我临死前也要拉一些垫背的,你觉得这些菜鸟有多少个可以活得下来?” 被称为唐石的持枪老人脸色一变,低喝道:“退后!” 身后一干承天府的人,包括亚凌轩,立即配合地退出了五六米开外。 “都说千佛观里的全是些假和尚,看来果然是真的。”唐石苍老的眼里终于出现了一点阴翳,面无表情道:“刘振,你要是想拉垫背的,那就放马过来啊!” “来就来!”刘振和尚怒喝一声,快速从脖子上取下一串佛珠,缠绕在手掌上,随即用力往前一推,整串佛珠就像子弹一样朝唐石激射了出去,唐石不慌不忙用手中长枪几个挥舞,只听到叮叮当当一阵脆响,数十颗佛珠便尽数被枪身裆下,在一片火花四溅中掉落在地上,连身后半个人都不曾被伤到。 “雕虫小技!”唐石老人冷哼一声,把长枪伸出,脚下几个轻点,朝刘振直冲过去。枪尖直指对方胸口。 刘振见避无可避,只好等枪尖临近时,使出一记空手入白刃,双掌紧紧合着枪身,想要阻止枪尖刺入自己的心脏。 只是枪虽然拦下了,但身体也被前行的巨大惯力冲得倒退出去,穿着布鞋的双脚在雪地上划出长长一道痕迹,期间还不乏卡到石头,却依旧没法抵挡唐石老人的无匹力气。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看着那个持枪老人一往无前的姿势,看着刘振和尚因为身体急退而涨红的脸,心中一片震惊,真想不到世上居然还有力气如此巨大的人! 不过不等我继续震惊,刘振和尚已经被唐石的枪逼出了十几米开外,最终后背撞在了一颗已经光秃秃的大树上,咚一声,震得积压在树上的雪花大片掉落,洋洋洒洒,天女散花一般;而刘振双掌用力上举,头一偏,让得唐石的枪尖嗤一声插进了身后的树干上,整个枪头都没入了进去。 这是棵老树,树身很坚韧,加上唐石用的力气非常大,枪尖插进去之后,一时竟然无法拔出,这让得刘振和尚一阵狂喜,迅速伸出右脚,重重踹在唐石胸口,把他踹飞了出去,但枪却依旧还留在树干上。 “你上当了!”刘振和尚哈哈大笑,趁着唐石倒退出去的时候,快速从胸口的布兜里摸出两样东西,一手一个,用尽全身力气外抛,顿时双手上的两个东西,便朝东西两个相反方向飞了出去,东边的是红色光,西边的则是淡淡的金光,速度飞快。 “找死!” 稳住身体的唐石老人气得七窍生烟,再也没有留手,整个人再度前冲,眨眼已经出现在了刘振和尚面前,随即以手作剑,指尖直直插入了他心脏处,手掌在他身体里用力转动、再抽回,带出一道血箭的同时,也搅碎了他的心脏,让得刘真和尚狂喷出一口鲜血,脸上的笑意还停留在前一刻,但身体已经无力倒在地上,瞬间死于非命。 唐石老人将沾满鲜血的手掌随意在刘振尸体的衣服上揩了揩,然后用力将插在旁边的乌黑长枪抽了出来,铁青着脸,指着东边方向,对身后的一干手下说道:“这个该死的秃驴把空明鸟放出来了,这是一种传递信息的道具,应该是想给千佛观的人通风报信的!” “另外,飞向西边的那道金光,则是我们要找的金刚琉璃甲。”唐石老头看向断掉一臂、身穿白色长衫的亚凌轩,吩咐道:“现在我们兵分两路,我速度快,去拦截东边那个空明鸟,小轩你则带着人去西边,找到那件金刚琉璃甲,切记动作一定要快,一定要赶在天亮之前找到!” “是!”亚凌轩恭敬地点了点头。 唐石老人‘嗯’了一声,临走前还不忘提醒一句:“记得把地上这些秃驴的尸体也处理掉。”这才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旁边的林子里。 唐石走后,亚凌轩也就不再迟疑,吩咐两个人把那些和尚的尸体挖个坑埋了,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人,急急朝西边而去。 然而就在亚凌轩刚走出几步,突然间我边上的柳烟不小心碰掉了石头顶上的一块雪团,尽管掉在地上之后只发出了一丁点的声音,但不远处的亚凌轩还是立即发现了,低喝道:“是谁!” “糟糕!”柳烟吓得脸色惨白,拉起我就准备跑,可结果拉了两下没拉动,忍不住疑惑道:“你干嘛?” 我紧绷着身体,看着正带着人从这里冲过来的亚凌轩,咬牙切齿道:“我要杀了他!” “你疯了!”柳烟惊道:“这些可全都是承天府的人,我们要是被抓住的话,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他们打不过我。”我沉声道:“就这五六个人,我一个人就能全部打趴下!” 柳烟惊看我不像说谎的样子,惊了一下,但随即又猛地拉了我一把,急道:“不行!你刚才已经看到那个叫唐石的老人有多厉害了吧?可你知道他最擅长的是什么吗?速度!别说他才刚刚走,就是他十分钟前已经离开,但要追上我们的话,还是轻而易举的!” “我……” 我一时语塞,想起刚才那个持枪老人瞬间秒杀刘振和尚的一幕,顿时就有些犹豫,再经柳烟用力一拉,信心终于崩溃,被她拉着狂跑了起来。 就这样,趁着黑夜,我们夺路狂逃,而亚凌轩则带着人在身后紧追不舍,一路离开了那个小峡谷。 期间柳烟一直提醒我不要回头,要是被他们看到脸的话就糟了,同时身后不时还会飞上来几块飞镖,菱形的,刀片一样锋利,好在我反应够快,风也大,才没有被打到。 一直跑了十几分钟,我们都有些筋疲力尽了,而身后的人依旧紧追不舍,而且距离慢慢缩短,大有即将追上的趋势,只好商量了一下分开跑,打算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生死攸关的时刻,我也管不得柳烟了,只顾亡命奔逃,毕竟我们之间连朋友都算不上,而且她也不知道我的真实样貌,就算她被抓住了,我也不怕被她供出来。 也不知道跑了有多久,我双腿发软,眼冒金星,已经筋疲力尽,可身后还是跟着连串的脚步声,足可见那些人是立定心思要死追到底的。 就在我实在跑不动了,准备回头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的时候,突然间,前面的地上有一个拳头大的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我几步跑了上去,将那东西捡起,但只是放在掌心上看了一眼,就惊得浑身汗毛根根倒竖而起! 原来这竟然是一件只有巴掌大的皮裘衣服,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皮毛做的,毛略微金色,很是鲜艳,在黑夜中散发着淡淡金光。 与此同时,身后就传来了亚凌轩那气喘的吼声:“王八蛋,快把金刚琉璃甲给我放下!” 第133章 新闻 “喂,你昨天晚上是怎么逃掉的?”马车上,柳烟看着闭目养神的我,问道。 我头也不抬,淡淡道:“我跑得快,硬生生把他们甩掉的。”随即又反问她:“你呢,你又是怎么逃掉的,没被看到脸吧?” “本小姐是什么人,会犯那样的低级错误吗?”柳烟指了指自己脸上的面纱,得意道:“多亏你呀,当时大部分人都去你那边了,而追我的只有两个,所以后来跑着跑着,实在跑不动了,给他们脸上撒了一把沙子,再一人一记撩阴腿,轻松就把他们揍趴下了!” 看到柳烟说得眉色飞舞的样子,我就知道她昨晚逃跑的时候肯定不是很轻松,不过对比她来说,我当时的处境更为严峻,有着整整五个人把我围住,其中亚凌轩我曾经在那个地下停车场跟他短暂交手过,知道这厮实力不俗,比学泰拳的张狂还要厉害得多。 当时我担心被认出来,根本不敢跟他正面打,但是要说最后是怎么逃脱的——我低下头,摸了摸在旁边蜷缩着身体、显得半点精神都没有的刘霜那柔软的身体,目光慢慢变得柔和下来。要不是她那时候突然间发出了一阵风,在天旋地转间,眨眼把我带出了几公里外开,我可能早就被亚凌轩带着人抓住了。 而刘霜也从那时候开始,变得非常虚弱,嗜睡,连东西都吃不进去了。 一开始我还以为她受了什么伤,但渐渐地知道她只是用力过度了,才放下心来。 当然,昨天晚上被人像狗一样撵,面对近在咫尺的死敌也无法报仇,最后也并非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起码那件叫做‘金刚琉璃甲’的东西,现在就被我穿在身上了。 不过说到这件金刚琉璃甲,我又对它感到了万分的好奇,因为它虽然最初只有巴掌那么点,但却非常有弹性,可以轻松扯得跟正常人穿的衣服那么大,穿在身上一点也不觉得紧,而且非常暖和,哪怕在北地这种接近零度的气温中,也让人感觉不到丝毫寒冷。 除了非常有弹性、能够御寒之外,我暂时还没有发现其他特性,不过这对于我来说已经是非常大的惊喜了,当成贴身的衣服穿在最里面,外面则套上那件常穿的棉袄,防止被人看出来。 跟我面对面坐着的柳烟看我一直在沉思,忍不住就伸出小巧的脚儿轻轻踢了踢我,叫道:“我说你在发什么呆啊,我们到底要不要去跟千佛观说清楚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我愣道:“你说什么?” 柳烟以为我没听清,于是重复了刚才的话:“我说,到底要不要告诉千佛观的人,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打算去高密?”我惊道:“你他妈疯了吧!” 我瞬间就明白了柳烟的想法,说道:“你是在为那些死去的千佛观和尚抱不平、觉得他们是受害者?” 柳烟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天真!”我冷笑道:“你了解清楚其中的缘由了吗?单纯因为那些和尚单方面被全部杀光,就定义为他们是弱势方,可你有想过是那些和尚先挑衅承天府的人,最后却因为技不如人被杀死这一点了吗?毕竟出门在外,一些仗势欺人的东西最后却踢到了铁板的例子,比比皆是。” 柳烟一时语塞:“这……” “好,就当那些和尚是受害者,可你有证据证明他们被杀,是承天府所为了吗?”我面无表情道:“就凭你的一面之词?只怕到头来反而会被当成嫌疑人抓起来吧?” “也……也对哈。”柳烟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我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昨天晚上你也看到了,那个叫刘振的和尚临死前已经放出了个什么空明鸟,如果那个用长枪的唐石没把那只鸟拦下,那消息早已经传到千佛观了,还轮得到你去通风报信?” 柳烟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告诉你一个真理吧。”我冷冷道:“正义心有时候是好的,但有时候也是坏的。到了什么时候你对所有事物都提不起去兴趣的地步了,也就可以多活上几年了。” 柳烟满脸狐疑,细细琢磨着我这句话,半响后眼睛一亮,意外道:“话虽然糙,但道理很实,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然就有了这样的人生感悟,不得了啊!” 我干脆不理她了,对车厢外喊了一声:“老陈,走半天了,休息一下。” 然后就听到“吁”一声,驾车的老陈把马车停下了。 不得不说,这辆马车的软座非常舒适,一路上道路虽然颠簸,但屁股却一点不觉得硌,而且车厢里很暖,让人坐着就不愿起来了。 我看刘霜还在酣睡,也就没有惊动她,跟柳烟相继跳下车,一边吃着早上离开小镇时买的大饼,一边呼吸着新鲜空气,不由一阵神清气爽,心情格外的好。 为了减少累赘,我们已经把原先拉车的那匹挽马以四千块钱卖掉了,改成由瘦马小红拉车,毕竟两匹马照顾起来有些麻烦,光是给它们定期补充的一些有营养的饲料,像黄豆、豌豆、玉米粒这些,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而且别看小红瘦,但力气还是很足的,无论是斜坡还是陡坡,它一个使劲就冲上去了,而且非常听老陈的话,根本不用鞭子抽,喊一声就走,吁一声就停,简单方便。 正吃着东西,突然间柳烟抬起了头,看着头顶高空快速掠过的一群鸟,大喊一声:“嘎嘎!” 话音刚落,我就听到头顶上传来一阵扑腾声,很快一只体型庞大的怪异鸟就慢慢降落了下来。 这只鸟张开翅膀足足有一米半宽,脖子像大雁一样长,除去颈部和尾部的羽毛乌黑,其他地方则全是黄色的,嘴巴也像大雁一样扁平,唯有尾巴跟燕子似的分叉,脚长且有蹼,这样让得它们在落地时更为平稳。 大鸟竟然一点也不怕人,落地之后迅速朝柳烟走来,还非常通人性地把后背朝她转了过去,而柳烟也熟练地从它背上一只碗口粗的信筒里,抽出一份报纸,然后问我要了五块钱零钱,塞进了它脖子上挂着的一个储钱箱里。 “嘎嘎!” 完成了交易之后,大鸟扑腾着翅膀飞上了天空,眨眼间消失不见。 “这就是你说的那种嘎嘎鸟?”我抬头看着大鸟远去的方向,一时感到有些震惊。 柳烟似乎因为之前已经跟我说过,所以懒得解释,眼睛快速在报纸上掠过,半响后脸色变了,焦急地朝我招手道:“刘雨刘雨,你快过来,大新闻!” 我皱起眉头,凑过去看,立即发现她手中报纸的头版位置,放了一张黑白的照片,看模样正是昨晚死去的那个叫刘振的和尚,上方是一个醒目的标题:千佛观刘振高僧为歹人所害,观内至宝‘金刚琉璃甲’被抢! 照片下方则是正文,详细描写了刘振和尚的死因,其中还说到一旦有关目击者或者知情者,能够给千佛观提供有效线索,那么将会获得丰厚的奖赏。 正文的末尾旁边还附上了一个小一点的图,正是那件所谓金刚琉璃甲的照片,下面注明:金刚琉璃甲乃千佛观本物,无论谁得到了,也请尽快归还,否则等事情查清,必重究抢夺者。 “看来昨晚那只什么空明鸟,最终还是被唐石老人拦下了。”我心中暗暗想着,突然又听到柳烟尖叫起来,指着报纸左下角的一个地方说:“哇,刘雨你快看,这个叫刘海的人好帅呀,怎么年纪这么轻就被通缉了呢!” 第134章 决心与仇恨 我心中一惊,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果然就发现左下角有一则不是很显眼的新闻,上面贴上了我的黑白照片,下方则是说明文字:刘海,性别男,年龄19岁,广东省迪州市第四中学高一学生,因涉嫌跟一起恐怖袭击案有关,故对此人展开正式通缉,如有知情者能够给我们提供消息,必有重谢!联系电话197XXXXX,微信XXXX,QQ号码XXXXX—— “可惜了可惜了,这小帅哥应该是得罪人了吧。”柳烟把报纸凑到了最近,两只眼睛紧盯着我的照片,就差没有伸出舌头往上面舔一下了。 “上面不是说了被通缉的吗?”我沉声道:“你是怎么看出来他是得罪人了的?” “这么明显的漏洞你还看不出来吗?”柳烟白眼道:“新闻前半部分说这个刘海跟一起恐怖袭击案有关,所以要通缉他,但最后却没有标注是迪州市权威官方机构出示的证明,反而留的是私人的联系方式,这还不能说明消息发布者,只不过是打着通缉他的旗号,达到一些私人目的吗?” “既然是这样,那么这不等于是发布不实新闻了吗?”我脸色铁青道:“还是说这个雁北楼是个势利组织,只要别人给了钱,就随便可以发布消息的?” “你只说对了一半。”柳烟老神在在道:“这一份报纸确实是雁北楼所产,也确实是给钱就能上,但前提是新闻来源一定要真实,哪怕不是全部真实,也起码要一半真实,因为雁北楼有个特别的机构,是专门来鉴别新闻真伪的,所以我推断,哪怕这个刘海没有跟什么恐怖袭击案有关,也肯定是当地发生过类似的案件,因此这个消息发布者才会钻了空子,把案件的罪名加在他身上,最后得出了这么一则半真半假的新闻。” “不过话说回来……”柳烟看了看报纸,又看了看我,皱着柳眉道:“连千佛观的和尚被杀这个新闻都不在意的你,为什么会对这个刘海的消息那么敏感,而且他姓刘,你也姓刘——该不会他是你的亲戚吧?” “别胡说八道。”我没好气道:“还不是你刚才大惊小怪,我才跟着一起凑热闹的。” 柳烟愣了愣,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不过她紧盯着我的眼睛看了一阵,又看看报纸上那张照片,脸色就变可,不由得揪住了我的衣领,目光炯炯道:“刘雨,你脸上戴着面具对吧?” 我奇怪道:“那又怎样?” “不怎样。”柳烟呵呵笑道:“我现在忽然觉得你的眼睛很好看,跟照片上那个刘海的简直一模一样,会不会……你就是刘海呢?” 听到她的话,我心中惊骇无比,但还是强自做出一副镇定的样子,不耐烦道:“得了吧,老子要是长得像他这样,还会跟你这样的丑女坐同一架马车?早他妈妻妾成群了吧。” “也对哈。”柳烟一下子变得泄气起来,呆呆看着角落上的照片,喃喃自语道:“光是一张黑白照片就这么帅了,要是真人站在我面前的话……哇!我都不敢再往下想了!” “花痴女。”我重重哼了一声,眼见着已经休息够了,饭也吃了,于是重新钻上了马车,让老陈开车。 其实,我们之所以选择坐马车而不是到市里车站坐火车飞机什么的,原因有三,一,我没有身份证,压根坐不了车;二,所谓条条大路通罗马,走一些无人山路一方面可以领略当地的风土人情和景色,一方面也能够避开大城市那些污染的空气和灰霾;三,只有走这些山野小道,我才更加有安全感,因为这样就算被仇人追上了,我也可以从周围地形上的优势迅速找到脱身的方法,随便找个山旮旯一躲就好了。 马车里,柳烟依旧呆呆看着那张报纸角落上的照片,不断喃喃自语着:“好耀眼的男生,真的好帅呀!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么秀气的男孩子呢!我感觉我要对他一见钟情,非他不嫁了!” 我忍不住就打击她:“真是人丑多作怪,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人家长那么帅,是不可能看得上你这个丑女的。” “要你管,你长得比我好很多吗!”柳烟怒道:“只怕你面具下那张脸,比面具还要更加难看吧!” “难看就难看。”我满不在乎道:“反正我又不打算找媳妇儿了,要好看做什么。” 柳烟哼了一声,不再说话,而是从随身包裹里掏出一把剪刀,细心地把报纸角落上的照片给剪了下来,再喜滋滋的放进了华丽皮裘的内袋里,紧贴着胸口处,还不放心似的拍了拍,这才长出一口气。 我摇摇头,实在看不下去了,只好把脸别过了一边。 就这样,我们持续北上,气温随着春天来临慢慢变暖了一些,路上随处可见消融的冰雪,很多地方也都露出了点点绿意,一片万物复苏的景象。 我跟柳烟边走边看,边看边玩,觉得冷了就躺在石头上晒太阳,觉得无聊了就跑小河边钓鱼,而老陈则做好了老仆的本职,看东西煮饭喂马修马车,无一不精,我们玩的时候,他就远远坐着抽旱烟,吧嗒吧嗒,我开心他就开心,我笑他也跟着笑,而且总会露出满口大黄牙,憨得傻乎乎的。 听柳烟说,距离那个逐鹿大会的开启的时间,还有差不多两个月,地点定在河南最北,而我们目前就在湖北境内,离河南只差了一条边界,虽然离开启地点还相距上千公里,差不多一整个省,但有两个月的时间,却也足够了。 我知道,这个逐鹿大会我是一定要参加的,正如柳烟所说,虽然到时候参赛的选手实力都非常强,但运气好的话,没准就入围了呢? 我记得有人说过,既然总是有人要获得那个第一名的,那么为什么不能是我? 第一名奖励龙胆水,龙胆水这个东西我非常熟悉,但一时又实在是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但我知道这个东西对刘霜肯定非常有用,说不定就能重新把她变回之前那个样子了呢? 退一万步讲,我最后得不了第一名,但前十名也总会有一个出席雷魂现世的名额,听说只要见到雷魂就可以获得莫大好处,更有甚者可以在实力方面得到质的飞跃,这对我来说也不失为一个提升本身的大好机会。 毕竟现在天气还很冷,根本不适合做那种高强度的残酷训练,而我的敌人不仅近在咫尺,身后还有着一个听说非常厉害的组织,我要是一辈子都原地踏步,毫无存进,那么得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够报仇? 如今我被那几个有钱人像条狗似的赶出了迪州市,已经真正意义上变成了孑然一身、无牵无挂了,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拦我前进的脚步。 反正我这辈子活得也算精彩了,哭过笑过、伤过痛过,爱过失去过,贫穷时乞讨睡桥洞,暴富时住别墅夜夜笙歌,经历过无数白眼、嘲讽、辱骂,也享受过高高在上的地位、赞美、各种奉承,虽死无憾。 就这样,辗辗转转又过了半个月。 我们的马车终于慢慢驶进了河南境内。 我记得,那一天,天空万里无云,很晴朗。 而我也永远想不到,会在这个陌生的、距离原来家乡数千里的陌生地方,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 我更想不到,可以在有生之年,见到我的那个她。 第135章 高手 古时候被称为中原的地方,就是如今的河南。 中原是中华文化发源地之一,古代四大发明中的指南针、造纸、火药三大技术均发明于中原。历史上先后有20多个朝代建都或迁都中原,诞生了洛阳、开封、安阳、郑州、商丘等古都,同时中原也是国内人数最多的省份,高达一亿一千万。 中原地区四通八达,山青水秀、物产丰富、粮油丰硕;地理条件优越、生存条件上层、屯兵积粮、可进可退、能攻易守、天然金盘,牵一发则动千钧,被认为是天下世界中心、同样也是兵家必争之地,因此也有着‘得中原者的天下’的古话,一直流传至今。 但也由于人口密集,加上以上林林种种,给中原造就了一个龙蛇混杂的环境,偷抢拐骗众多,很是有些乌烟瘴气。当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阴影,只是中原偏多一些而已。 三月中,连日以来的阴雨天气终于放晴。 慢悠悠的马车进了河南之后,柳烟就说有事要先走了。 我至今还忘不了那天下午跟她的对话。 “我家就在河南,你要不要到我那里去坐一下呀?”柳烟得意洋洋叉腰道:“我家很大,也有很多人,可气派了!” “那你岂不是个富家小姐了?”我平静道:“这么有钱,能把偷我们的八万块钱还回来吗?” “好歹朋友一场,谈钱可就俗了!”柳烟哈哈一笑,不过顿了顿之后,她又好奇兮兮地问:“还有一个多月就是逐鹿大会的开启时间了,到时候你会去吗?” “不清楚。”我模凌两可道:“得看我心情。” “你可一定要来啊!”柳烟认真道:“如果到时候你来了,我也许会还你的钱也说不定哦!” 我淡淡道:“现在应该早已经错过学校开学的时间了吧,你年纪这么小,不用去上学?” “你年纪也不大,不也一样没有上学了吗?”柳烟看出了我是在扯开话题,显得有些失落的样子。不过她突然间又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对了,忘记问你了,你来北方到底是为了什么,找人吗?” “不是找人。”我笑着朝她挥挥手,然后转身离开,远远丢下一句:“我只是来躲避仇家的。” 跟柳烟分别之后,我跟老陈在刚进的小城里住了三天,几乎逛遍了周围有名的景区。当然,我们身上只有几千块钱,并不富裕,所以吃的东西都很便宜,断不敢大鱼大肉的,勉强填饱肚子就行;去玩也基本是穷游,挑着不用门票的地方去。 三天之后,我们继续走山野小路,往北而去。 这一次速度放慢了很多,累了歇,歇了走,停停顿顿,一天下来也就走了四五十公里。 说实在,柳烟走了之后,我还挺无聊的,毕竟认识了一个多月,多多少少还是着一些感情的,刚开始几天没有她在马车里唠唠叨叨,晚上也没有她大咧咧躺在软座上,跟我说一些北地的奇闻异事,我还确实睡不着觉。 不过我们终究没有太过深厚的友谊,说句难听点的,我们只是因为顺路才一起结伴的陌生人而已,除了知道彼此的姓名之外,其他一概不知,所以我很快又重新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的生活。 老陈是个闷葫芦,话很少,我问什么他才答什么,平时大多时候就是抽旱烟,然后对着我莫名傻笑,露出满口大黄牙,别提有多么的蠢。 那天早上刚起床,看到老陈在架起锅烧开水,我就靠在马车门口问他:“老头儿,听说你从小就走南闯北的,知道那什么十大高手的事迹吗?” “嗨,知道撒,能评天下十大高手的,都不可能是泛泛之辈。” 我讥笑道:“哟呵,没想到你个老东西嘴里还能说出几句文绉绉的话。那你知道一个耍太极的、名字叫杨峥的人吗?” “知道,太极杨峥嘛。”老陈给烟筒里塞上些烟丝点燃,吧嗒抽了一口,顿时舒服得眯起了眼睛,“杨峥是武当山的道士撒,听说只用了十年时间就习得了太极拳的精髓,在当时无人能敌,一时无人能压其风头哩,好一阵风流哩。” “不过啊,这人心高气傲,好斗成性撒。”老陈摇头叹息道:“十八年前,杨峥听说一伙叫雷狼的怪人非常厉害,于是集合了许多人对他们进行围攻,成功灭了那伙人之后,一举被评为天下第十一人,成为了当时年纪最轻的高手。但是这样一来,他也有些目中无人了,竟然跑去挑战排在第一名的巨神峰天虎大帝王秀,结果在王秀手下惨败,从此就不见人啦。” “王秀是谁?”我好奇问道:“之前老听起姓柳的那娘们儿说起,很厉害的吗?” “最厉害就是他了撒。”老陈瞧着水烧开了,轻轻把盖子拿起放到一边,小声道:“这个人是个怪物,少爷你如果有机会见到他的话,就明白了撒,不过切记不要跟他打架,打不过滴。” 我看老陈好像对这方面的东西非常了解似的,眼珠子一转,试探他道:“老陈,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这些东西,你该不会也是个隐世高手吧?” “嗨,少爷你不也没有问我嘛。”老陈笑着露出满口大黄牙,“不过要说高手的话……”他不好意思地看了我一眼,突然很腼腆地点了点头。 我睁大了眼睛:“有多高?比杨峥还厉害吗?” 老陈不说话,又是很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我满脸狐疑:“真的?” 这一次老陈脸都红了,非常难为情的样子,继续点头。 再三得到确认之后,我终于对老陈的话信了七八分,因为这老头是从来不会骗我的,当下难免就有些喜滋滋起来,心想自己竟然收了一位比杨峥还厉害的隐世高手当仆人,那可真是老牛逼了,兴奋得当天晚上一夜没睡着。 然而这一份喜悦在隔天就被打破了。 那时候我们的马车途径一个没人的小山坳,在路过一处小树林的时候,被一伙人数为十几个的二流子给拦住了,这些人几乎人人手里拿刀,凶神恶煞的,叫我们把身上的车都给交出来,当时我还让老陈露一手来着,让他把这些小杂毛全部赶跑,可谁知道这老头竟然当场就被吓得面如土色,一溜烟跑了,连拉车的瘦马小红都不管,快得跟兔子一样。 我看这些二流子人数众多,手里还有武器,肯定打不过他们,于是也跟在老陈后面跑了,连车上的一些衣服都没来得及拿。 不过好在,那天刚入夜,瘦马小红就屁颠屁颠寻着我们的气味找来了,不过身后已经没有了那架马车的踪迹,应该是那些二流子打算把小红宰了吃,或者是打算把它卖掉的时候,在卸掉车架子的途中趁机挣脱了。 这样一来,我们吃饭的东西和衣服算是全丢了,不过这还算是小事,重要的是老陈那高手的形象在我心目中瞬间崩塌,让我再也对他生不起丝毫信心了。 狗屎的高手,分明就是一又老又丑的屁民,气得我一连两天都不跟他说话。 幸亏之前卖马的那几千块钱还在身上,没有沦落到之前那种山穷水尽的地步,但也必须省着花,因为我们刚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根本不知道该怎样赚钱。 就这样,又过了一天。 那天我跟老陈沿着伏牛山脉一处分支继续朝北走,走到天黑的时候已经很累了,于是在山脚下找到了一处傍水的地方,打算歇一晚再走。 然而我们才刚找来一些干柴,还没来得及生火,突然间就有一支十几个人的队伍,从黑暗中钻出来,把我和老陈团团围住,其中一个大概十八九岁的女孩子尤其直接,瞬间就掏出一把刀,用力地朝我喉咙捅来。 第136章 兄妹 当然,这女孩子只是吓唬我而已,刀子在离我喉咙一寸外就停下了,然后看着我脸上惊诧的表情,呵呵冷笑道:“瞧把你这丑八怪吓得,该不会是尿裤子了吧?” “小妍,不是说好了不能胡闹的吗。” 这时候女孩子身后走上来一个四十出头的大汉,长得非常高,估计有一米九,国字脸,气度相当不凡,古铜色的皮肤之下,两条臂膀粗壮得很,上边肌肉乍现,胸肌更是往外凸起,像山包一样鼓囊,让得他整体看上去犹如一座铁塔,给个子矮的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持刀的女孩子看了大汉一眼,努了努嘴,不满道:“人家就是耍着玩的,那么认真干嘛。” 强壮大汉没有理她,而是转过头来,锐利的目光在我和老陈山上扫视着,沉沉问道:“你们俩是谁?看着那么面生,不是这一带的人吧?” “大哥你好撒。”老陈连忙走上来,哈着脸说:“俺们是南方银,因为有事要北上,刚好途经此地,于是打算歇息一晚,多有冒犯之处,请多多包含嘛。” 刚才吓唬我的那个小桐撇撇嘴,一脸嫌弃地对老陈说:“你笑就笑,能别把牙齿露出来吗,丑死了!”说着还小声嘀咕了一句:“点头哈腰的,看着就是一副奴才相。” 老陈也不生气,依旧乐呵呵的,但已经乖乖把嘴巴闭上,不敢露出丑陋的牙齿了。 我皱起眉头,小心翼翼打量着这一伙人,发现除了那个一米九的大汉,还有这个十八九岁、穿着一件豹子皮皮制成的短裙、满脸刁蛮、颜值在七十文上下的女孩子,其余的全是二十五至三十之间的青壮男人,人人手里都拿着武器,或自制的木柄长枪,或被磨得刃部闪闪发亮的柴刀,又或者是一些土式弓箭,乍一看好像还是某些神秘部落的呢。 “南方人专程北上?”一米九的大汉看着我,若有所思道:“你们该不会是打算参加那个逐鹿大会的吧?” “就这个丑八怪还要想参加逐鹿大会?”刁蛮女孩上下打量着我,很是不屑道:“长得丑就算了,身上还没有一点气的感觉,而且小胳膊小腿儿的,估计连个女人都打不过吧?” “小妍,跟别人说话要客气一些。”大汉呵斥了那女孩子一句之后,才歉意地对我们说:“我小妹叫许妍,从小被宠惯了,有些任性,两位不要放心里去。”探后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两位如果是打算去逐鹿大会的,那我劝你们得打起十分精神,因为每年这个时候周围一带都会出现非常多的强盗劫匪,专门祸害外省来的人,而财物丢失还算是小事,就怕危及了生命安全,可就不好了。” “大哥提醒得好,我们会注意的。”我同样拱手回礼,想了想,又试探地问他:“不知大哥和各位这么晚了,准备去哪儿?” “去哪里要你管吗!”那个叫许妍的女孩子插嘴道:“不该问的不要问,信不信我把你这丑八怪舌头给割下来!”说着,还把手里的刀子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 大汉显然对这女孩子的刁蛮习以为常,也懒得理她,解释道:“实不相瞒,我们也正是打算前往逐鹿大会的,正准备连夜翻越这条伏牛山脉呢,所以才会跟两位相遇。” 我惊讶道:“这么晚进山,不怕遇到野兽吗?” “这倒不怕,因为我们……” 大汉还没来得及说完,旁边的那个许妍就又嚷嚷了起来,冷哼道:“怕什么,我们本身就是猎人,正巴不得野兽找上门来呢!”说着还扬了扬裙摆,得意道:“瞧瞧我这个衣服,就是我去年宰了一头豹子给剥的皮,漂亮吧!” 我对这个许妍的女孩子有些烦,于是没有搭话,而这许妍看我不给她面子,一下子又不高兴了,尖声道:“丑八怪,你竟然敢无视我,信不信我把你鼻子和耳朵全荷藕割下来!” 眼见着这少女真打算动手,旁边的大汉立即制止了她,打圆场道:“不瞒两位说,我们确实是附近的猎人,对伏牛山脉很熟悉,而这一次出来,除了前往逐鹿大会之外,还打算捕一点猎物回去,所以才打算连夜进山,希望有所收获。 “如果两位不嫌弃的话,倒是可以跟我们一同进山。”大汉呵呵笑道:“脚程快的话,明天天亮差不多就能到对面了,也省得你们沿着山脉脚下走,起码得走一个星期呢。” “哥,你把他们也拉上干嘛!”许妍不乐意道:“一个那么老,一个那么丑,我光看着他们的脸连饭都吃不下了!” “少胡闹!”大汉狠狠瞪了她一眼,沉声说:“都怪爹娘把你宠成了这个样子,看谁都不顺眼,你要是再这么任性,我可就把你扔这里,不带你进山了!” 许妍看她哥好像真生气了,而且生怕他真会把自己丢在这里,这才不敢再说话,不过俏脸还是不好看,重重哼了一声,别过头去犹自生着闷气。 “对不起,我小妹太任性了。”大汉满脸无奈,随后看了看身后的大山,迟疑了一下,说道:“两位,我觉得你们还是跟我们一起进山比较保险,放心,我们不是坏人,一定会保证你们安全的,总比在这里过夜、一方面得防着野兽,一方面又要防着那些闲民的打劫要好,不是吗?” 我锁眉沉思着,看这个大汉说得很认真,而且粗狂的脸上一片真诚,是真的在为我们着想,况且这时候远处的黑暗又冷不丁响起了一声不知名野兽的嘶吼,吓得我浑身都打了个寒颤,这才下定了决心,低声道:“既然这样,那就有劳大哥照顾了。” “行,那就上路吧。”大汉笑了笑,大手一挥,顿时四面围着的那十多个人就掉转头,将手中准备好的火把点着,浩浩荡荡地朝山上走去。 我和老陈的行李都被劫了,所以没什么要带的,起先还以为有瘦马小红在,上山不便,但大汉明显也考虑到了这个因素,带着我们走了一条还算平坦的路,而且前面还有人拿着柴刀开荒,小红对于爬坡也熟门熟路,这才让我彻底放下心来。 后面通过谈话得知,这个大汉叫许峰,今年22岁,是那娇蛮女孩儿的亲哥,比她大四岁,而周围的那些青壮男人,则是他们的族人,平时上山打猎基本都是一起的,彼此关系密切。 我能看得出来,这个许峰虽然人长得壮,但却有一颗细腻的心,不仅通情达理,还为人热情,比他妹妹许妍不知强了多少倍。 一路上,许峰因为没有去过南方,对南方非常好奇,所以跟我交谈甚欢。而我也觉得这个大家伙非常对胃口,起码他不做作,也没有太多城府,不像张狂亚凌轩之流,全是些怀着一肚子坏水的深沉之辈。 倒是那个许妍一直看我不顺眼,也许是我脸上这张面具确实有些丑,碍了她的眼,一路上对我都是冷言冷语的,似连正眼都不愿看我一下。 大概到了晚上十一点,我们已经爬上了半山腰,最后来到了一处还算平坦的山脊上,周围杂草比较少,视野也空旷,于是就都停下来,准备扎营休息几个小时。 生起火,又烧了水,然后许峰就掏出一些干肉给我和老陈吃了,眼见那个许妍累得再也走不动,并且很快就依在一棵树上睡着了,许峰只好留下一半的人看着她,然后让我和老陈也留下,自己则带着其余的人,拿上武器继续前进,一方面为了探路,一方面也正好趁着夜色捕一些猎物。 我们作为客人,当然得听从人家吩咐,正好我和老陈也走一天了,累得不行,互相靠在一起,很快困意也袭了上来。 然而就在我模模糊糊中,准备睡着的时候,突然左手边不远处出现了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一闪就不见了。 第137章 遇险 那个人影很纤细,走路很轻,我微微睁开眼睛,定睛细看,才发现居然是那个许妍。 兴许是累了,周围的人基本都已经睡着,老陈也睡得跟死猪似的,只有瘦马小红站在旁边树下,扑哧扑哧打着响鼻。 这个许妍带上了她那把匕首,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小心翼翼地朝他哥离开的方向走去。 我直起身来,一下子没了睡意,猜测这个许妍刚才应该是装睡的,等到其他人都休息了,才偷偷地跑出去,打算找她哥去。 虽然说这并不关我的事,我也懒得去管,但仔细一想现在大半夜的,山上也不知道有什么野兽,万一这女孩儿出了什么事,我们这些留下的人肯定也有着看管不严的责任,别看那个年轻大汉许峰对我很热情,但我也能看得出他非常疼这个妹妹,他妹妹出了事,我和老陈肯定是他第一个迁怒的对象,到时候在人家的地盘上,我跟老陈肯定就是砧板上的鱼肉,跑都没地方跑。 想到这里,我也只好站起来,悄悄跟在了那个许妍的身后,离开了山脊。 身为一个猎人,许妍倒也具备一定寻迹辩向的能力,通过地上的脚印、一些被踩踏的草物等细微痕迹,一开始竟然也没有迷路。 不过她到底还是经验不够丰富,在临近山顶之后,风大了,周围的树草被吹得东倒西歪,再也看不出有没有被踩过的痕迹;而最近几天天晴,山顶的积雪也早被晒化了,地上干巴巴的,更是没有再看到脚印,所以她很快就迷失了方向,在树林里乱拱,彻底成了无头苍蝇。 我悄悄跟在后面,看了一阵子终于忍不住了,于是就走了出来,对这个已经急得快要哭的许妍说:“你哥难道平时没有教过你,遇事要冷静吗?” 冷不丁听到我的话,许妍惊了一下,回头看到是我之后,才松了口气,不过她很快又变得警惕起来,把手里的匕首对着我,冷冷道:“你这个丑八怪跟在我后面做什么?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对我图谋不轨,我……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行,那我现在就回去,你可不要跟来啊。”我淡淡说了一句,转身作势要走。 “你别走!”许妍急了,跺脚道:“你走了的话,留我一个人在这里怎么办?” 我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挑了挑眉,用下巴指了指她手里的匕首,面无表情道:“你想我留下,那就赶紧给我把刀子收起来。” “收可以,但你不能靠近我五步之内!” 我无所谓地点点头,举起了双手,一屁股坐在了离她几米外的一棵树下。 许妍看我如此听话,这才松了口气,把匕首插回腰上的皮革刀鞘里,也跟着找了个地方坐下。 风越来越大了,呼呼作响。 在这个黑暗的地方,只有许妍手里的一根火把散发着不算太亮的光线,但火苗也被风吹得左右摇摆,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沉默了一会,我率先问道:“你是打算找你哥去,看他是怎么在夜晚捕猎的吧?” 许妍被我说中了心思,不由得哼道:“是又怎么样!”不过才刚说完她脸色立即又变得幽怨起来,满脸委屈的嘀咕道:“都怪他,每次打猎都不带我去,说什么那是男人干的事情,女孩子就得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做一些针线活儿……” “打猎多辛苦,还很危险。”我平静道:“你哥也是为了你好,你得谅解一下。” “有你什么事!”许妍怒道:“我让你说话了吗?你给我闭嘴!” “好好好。”我举手投降,不再说话。 然而才刚沉默了几分钟,那许妍就又闲不住了,喊我道:“哎,丑八怪,我们回去还是继续去找我哥,你倒是给个意见啊!” “没有时间回去了。”我看了她一眼,沉沉道:“你手里的火把用不了十分钟就得熄掉,到时候黑灯瞎火的,没准一个踩空,连掉下悬崖都有可能。” “况且,你哥也不知道走了多远,没准现在已经到山的另一边了,那可比回去的路还远,根本不要指望能够追上。” “那怎么办?”许妍急道:“我快冷死了,你倒是想个办法呀!” “办法倒是有。”我竖起了两根手指头:“一,不要瞎跑,就在原地等着,等营地的人发现我们不见了,找过来;二,还是在这里等,等你哥探路回来,应该可以碰上。” “你这不是废话吗!”许妍愠怒道:“果然人长得丑,智商也是够低,真等到别人找过来,我那时候早就被冻死了!” “这怪谁呢。”我准备小憩一会,于是把头靠在了树上,冷冷道:“你要是不偷跑出来,会发生这种事吗?” “你!” 许妍指着我,气得好一阵都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好重重把匕首插进了地里,咬牙道:“你给我等着,回去了我再找你算账!” “另外,你身上穿的这件裙子,是金钱豹的皮做的吧?”我皱着眉头,好心提醒道:“金钱豹是一级保护动物,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穿着到人多的地方去,被有关部门发现的话,后果很严重的。” “不要你管!”许妍显然正在气头上,俏脸满是怒色,对我目怒而视。 我撇撇嘴,当然也懒得去管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上月亮钻进了云层中,让得唯一一点可以依稀看到树林远处的亮光,也彻底消失了。 虽然山顶上很冷,但我身上穿着那件极其御寒的‘金刚琉璃甲’,却一点也不觉得冷;而反观许妍,因为爱美只穿了一件裙子,此刻已经冷得缩做了一团,嘴唇青紫,插在旁边的火把也已经到了熄灭的边缘,只有一点幽幽的火苗在摇摆着。 我意识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别还没等到营地的人或者许峰回来,这个许妍就先冻死了,于是站起来,准备叫上她摸黑回去。 然而就在我刚站起的时候,乘着火把那点微弱的光,我看到许妍身后出现了一双绿幽幽的眼睛,极其森然而冰冷,蓄满了残暴的味道。 我全身神经一下子紧绷,两步走到许妍身边,发现她好像快睡着了,于是摇了摇她肩膀,低声喊道:“别睡了,快点起来!” 听到我的话,许妍一下子睁大了眼睛,还用力地推了我一把,坐直身体后,快速查看起身上的衣服,俏脸冰寒道:“你想对我干嘛!” “不想死的就跟我走!”我眼睛紧盯着她身后的黑暗处,沉声道。 “怎么?你还敢威胁我?”许妍咬牙道:“丑八怪,想让我从了你,死了这条心吧!”说着还拔出地上的匕首,耀武扬威道:“我有刀子的,你要是敢过来,我一定……”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我已经伸出手把她的头往下摁去,而这一摁刚好就救了她一命,一个体型庞大却动作灵活的野兽堪堪从她身上跳了过去,满是腥臭味的嘴巴跟她头发仅仅只差了一寸的距离。 虽然许妍的捕猎经验不足,但敏锐的感觉还是让她知道了刚才有一个东西从她头顶掠过,吓得一下子尖叫出声:“什么东西!” 这时候,一旁的火把最后那点火苗终于熄灭了,让得视线一下子陷入了绝对的黑暗之中。 人这种生物对于幽闭和黑暗的环境,是有着天然恐惧的,没了火把,许妍一下子就慌了,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再也顾不上讨厌我,两只手紧紧抓住了我手臂,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这时候,天上的月亮重新从云层出来了,我的视力比普通人要好,所以一眼就看到了在左斜角的十多米开外,站了一个野兽。 尽管已经做好了准备,但看清楚它的样子之后,我还是忍不住一阵头皮发麻! 第138章 意外中的意外 站在远处的那个野兽,是一头豹子。 准确说,是一头金钱豹,因为它头圆耳短,尾长,四肢略短,金黄色的毛皮颜色鲜艳,密布许多椭圆形黑褐色斑点,远远望去就好像身上覆满了铜钱一样,极好辨认。 以前当阔少的时候,我倒也经常看到一些富二代偶尔会牵一两只宠物豹子或者狮子出来炫耀,其中金钱豹当然也有,不过那都是人工饲养的,身体又肥又圆,可爱是可爱了,但也仅仅只是可爱而已,眼里充满着安逸,远远没有眼前这一头那么的凶光毕露,令人不寒而栗。 眼前的这头豹子,静静站在月光下,肚皮上那一条白色的轮廓线显得格外清晰。它身体曲线很优美,四肢看上去非常健硕,修长的身体、微微翘起的尾巴、还有那双冰冷的目光,无一不说明它具备着似极强的攻击性。 “你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了吗?”许妍拉了拉我手臂,紧张问:“我怎么感觉它在看着我呢?” 我铁青着脸,如实说道:“这是一头金钱豹,体重在180斤左右,毛色很鲜艳,应该是刚成年的。” “豹子?”许妍吃惊道:“怎么偏偏遇上这么难缠的家伙了!这可怎么办?” “先别太紧张。”我看着不远处那头豹子的眼睛,轻声道:“只要人不乱动、不乱跑,或者高声喊叫,豹子一般都会主动回避的,除非……” 许妍也不是傻子,呼吸一下变得紧促起来:“除非它是头饿豹对吧?” 我僵硬地点了点头,心中直打鼓。 开玩笑,现在天寒地冻的正值冬天,能吃的动物不是冬眠就是躲在窝里,这头豹子肯定是饿得很了,从它那渗人的目光就能清楚看得出来。 “那可怎么办?”许妍抓着我的手的力度又重了一分:“要不咱们上树吧,我爬树很快的!” “你是不是急糊涂了!”我低声道:“豹子最擅长的就是爬树,你跟他比这个东西,不是找死吗。” 许妍听到我的话也反应了过来,喃喃道:“对哦?”但随即又跺起了脚,六神无主道:“那到底该怎么办嘛!逃跑吗?” 我无力叹了口气,知道她是因为害怕已经彻底失去判断力了。 豹子是所有大型肉食动物之中最为完美的猎手,动作矫健,灵活,奔跑时速最高可达90公里,既会游泳,又会爬树,性情机敏,嗅觉听觉视觉都非常好;智力超常,隐蔽性强,这些是老虎狮子都办不到的。而且豹子的体能极强,性情机警,善于跳跃和攀爬,所以跟它比爬树游泳赛跑什么的,那真的是纯粹找死。 小时候我还在村子里的时候,就有一次听到邻居的两个老人在乘凉时说过,村子在民国初期的时候,闹过一次豹灾,那时候饥荒,粮食短缺,有两头饿豹从山上下来,吃了大半村里的家禽,然后又把几户人家仅剩的几头瘦猪全部咬死,拖上了村口的两颗大树上,光明正大地吃食,闹得人心惶惶,但那时候村里没有枪,两头豹子又形影不离,拿榔头柴刀什么的就想把它们打死,简直是痴人说梦。 到了后来,几头猪也吃光了,那两头豹子终于开始打起了人的主意。流传得最广的,就是有甲乙两个人上山砍柴,起初还没有发生意外,但刚下到山脚,两头豹子就跟着来了。甲走在后面,率先遭殃,因为是一口咬住喉咙,连叫都叫不出来,所以乙并不知道他死了,更不知道身后还有一头豹子跟着,尾随他回家。由于乙是纵着挑柴,前后各有一团柴垛,豹子无法下手,于是在尾随的过程中,不断用爪子去拨弄乙的柴垛,乙只当是甲在后面跟他开玩笑,路上骂骂咧咧的,让他不要闹,可直到回到了家里的院子之后,身后还是有人在弄他的柴垛,乙终于忍无可忍,把柴垛往地上一扔就要回头大骂,但刚在转头的瞬间,被豹子咬住了喉咙,径直拖走。而这一幕则刚好被乙的家里人给看到了,因此故事才流传了下来。 至于最后那两头豹子是怎么死的,据说是当时外面打仗,村里有个参加民兵外出的年轻人刚好回家,得知豹子逞凶之后,跟村民合计了一下,找一个胆大的人身上淋了鸡血,到外面把两头豹子引进了屋,关上门之后,民兵则爬上房顶,揭开瓦,居高临下地用枪活活把它们打死的。 因为我知道豹子喜欢攻击人的要害部位,以及它们智商极高,才不经意地想起了这个故事。当下让许妍小心护住自己的喉咙和小腹,再让她把那把匕首也拿在手里,以防万一。 然而不知是不是我们有着两个人,那头金钱豹一时还不敢上来,就站在远处静静看着,目光是一如既往的凶恶。 “嘿,它好像怕我们了!”通过天上莹白的月光,许妍也终于看清了那头豹子的真容,在看到它半天都没有动静了之后,这才小小松了口气。 “不对!”我紧盯着这豹子,突然好像发现它眼里出现了一丝阴谋的意味。 许妍讶道:“有什么不对?” “你是猎户出身,应该听说过豹子的发情期是在什么月份吧?” “当然知道。”许妍撇嘴道:“豹子是独居动物,一般只有三四月份、初春来临的时候,才会寻找配偶,进行短暂的两人世界。” 我脸色愈发难看:“那现在是几月了?” 许妍浑身一僵,下意识说:“三……三月末,准备四月……” 她话还没说完,我突然就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了一阵细微的沙沙声,顿时心中惊骇,大喊一声:“闪开!”拦腰抱着许妍往前冲出了两米远,与此同时,头顶的树上飞快扑下一道修长的身影,刚好落在了我们刚才站的地方。 “果然还有另一个!” 我心中暗骂一句,刚弯身而起,突然背后脚步声临近,本能地又重新匍匐在地上,顺带着把许妍也给摁下来,果然又躲过了之前那头一直在观察我们的豹子的攻击。 就这样,两头豹子汇合在了一处,果然是一大一小、一公一母,目光皆是异常凶恶,像四盏绿灯似的,在黑暗中散发着渗人光芒。 许妍看着这两头豹子,彻底吓蒙了,呆呆趴在地上,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吃力地把她拖起来,随即拖着她就开始往后跑,而那两头豹子很快也跟上来了,而且越来越快,还没等我们跑出多远,就齐齐一个前扑,在空中张开血盆大口,朝我们的喉咙咬了过来。 我看许妍还在傻站着,不由得懊恼一句傻女人害人不浅,再一次搂着她扑倒在地,躲过了那两头豹子的进攻。 两头豹子三番四次的扑空,一时也变得暴躁起来,干脆小跑着近前,开始举起前爪朝我们狠狠抓来。 我再一次把似乎吓傻了的许妍给救下,但自己的右臂却被母豹抓了一把,不仅把我棉袄都给抓破了,还在手臂上留下了数道血淋淋的伤口,一时间钻心的疼痛袭来,让我勃然大怒,恶狠狠骂道:“草!你他妈要是不想活,可别把我也给带上!” 在我这一吼之下,那两头豹子被惊退了几步,许妍也终于反应过来了,不由得脸色煞白,睁大了眼睛说道:“你……你看一下那头母豹,是不是缺了一只耳朵?” 我心中一紧,下意识朝那头体型小一点的母豹望去,果然发现她是少了一只左耳的,只不过因为金钱豹耳朵本来就短,加上情况紧急,刚才才没有看出来。 “没错,确实是少了只左耳,你问这个干什么?” 得到我的确认之后,许妍的脸色变得更白,呆呆看着自己穿在身上的豹皮裙子,失声喃喃道:“我去年杀的那只豹子,就是眼前这只母豹的妈妈,当时因为她还没成年,而且受了伤,连耳朵都被偷猎者割了,这才放了它的……” “哦,原来是你杀了她妈妈,她现在带着男朋友回来找你报仇了。”我一阵恍然大悟,忍不住冷笑道:“既然你连她妈都杀了,为什么还怕这个小的,难不成是心里面有愧疚?” “去年那头母豹身上已经中了三枪了,我不杀它它也一样会死!”许妍尖声道:“我就是不想浪费了,所以才把它的皮制成了裙子的……” “原来是这样,我说怎么这两头豹子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光对许妍攻击呢。”我在心中嘀咕一句,然后对许妍说:“我可不管你们之间的恩怨,但你要是不想死的话,就得乖乖听我的!” “好,我都听你的!”许妍又重新抓住了我的手臂,好像在抓救命稻草似的,颤声道:“接下来要怎么做,你说。” 我不自然地往旁边挪了挪,离得她没那么近之后,才沉声说:“赶紧把裙子给脱了。” “什么?!” 听到我的话,许妍苍白的脸色一下子涨红了起来:“你,你……” “你别误会。”我解释道:“这头母豹不是为了找你报仇的,而是想要回她妈妈的这张豹皮。” “这……”许妍捂住了自己的衣领,一时语塞。 就在这时候,突然身后的黑暗处亮起了大片火光,然后一个熟悉而粗狂的声音就远远传了过来:“小妹,听刘雨兄弟的,把裙子脱了吧。” 看到许峰带着四五个村里人出现在视线中,许妍惊喜出声:“哥!” “别磨蹭了,快把裙子脱下来。”许峰肩膀上还背着一头白屁股的肥硕狍子,身后另外一个村民也背着一头小一点的,除此之外,剩下几个人也都似各自揪着几只好像松鸡之类的动物,看来今晚的捕猎收获非常丰富。 见到她哥也这么说了,许妍这才下定了决心,兄妹两人随即去了不远的黑暗处,过了两分钟回来之后,许妍的豹皮裙果然脱下来了,身上穿上了她哥的那件露臂膀的宽大黑熊皮袍子。 “你怎么知道它们要的是我的裙子?”许妍把那件还残留着温度的裙子递给我,问道。 我没有回答她,接过裙子之后,看向了那两头因为害怕这群猎人而躲在了远处黑暗下的豹子,高声道:“你要的东西在这儿!过来拿吧!” 听到我的话之后,那两头豹子这才悄悄折返,其中那头壮一些的公豹胆子比较大,小心翼翼来到我面前,一张口把许妍的裙子刁在了嘴里,然后又看了我一眼。此时我发现它眼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股暴戾,安安静静的,好像还对我挺感激。 身后光着上身的壮汉许峰奇道:“刘雨兄弟,你真是神了,居然能弄懂豹子的意思!” 我没有回答他,而是对那头母豹说道:“看在东西拿回来、而且那个小女生去年看你受伤,也没有忍心伤你的情分下,你们能不能不要再跟她计较了?” 两头豹子静静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身后的许妍,虽然都没有发出声音,但我从它们的目光中看得出来,它们已经答应了。 我松了口气,这才转身对许峰说:“许大哥,这两头豹子没有恶意的,而且它们也都答应不会再找你们麻烦了,也请你们以后看到它们了,可以手下留情。” “这是当然的!”许峰大手拍了拍我肩膀道:“金钱豹毕竟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给我们十个胆子也不敢打啊!这不,去年有一伙偷猎的王八蛋,就是给我们赶跑的呢,而那条裙子的母豹,也是那伙人给打成重伤的。”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让得身后的几个村民也都表情沉重起来。 两头豹子却不管我们说什么,得到了东西之后,径直就离开了,眨眼间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而就在我们也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许妍却惊叫了起来:“快看,它们又回来了!” 我浑身一惊,霍然回头,果然就看到那两头豹子再次小跑着折返,这一次那头母豹直接跑到了我面前,抬起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它们刚才离开的方向。 几乎是瞬间,我弄懂了她的意思,不由得失声道:“你……你是想带我去什么地方?” 特殊篇 命运 粗略数数,应该快过去三个月了。 从小到大,陈雨还没有睡过这么长的觉。 这一夜,她刚睁开眼,就发现窗外的天空有流星掠过。 她立即重新闭上眼睛,快速起了个愿望。 几秒钟后,旁边突然响起一个带着磁性的醇厚嗓音:“小雨,你醒了。” 陈雨转过脸去,就看到床边正坐着一个气度轩昂、面容英俊的中年男人,顿时苍白而绝美的脸就黯淡了一分,轻声说:“爸。” 陈兴文清晰捕捉到了她脸上的细小反应,不由得叹了口气,轻声问:“刚才许的是什么愿望?” 陈雨看向他,欲言又止。 “你不说爸也知道。”陈兴文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拿拳头锤了锤发酸的膝盖,吃力站起,来到了窗台边。 “小雨,自从爸跟你妈离婚之后,身边就仅剩你这么一个亲人了。”陈兴文自言自语道:“爸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不想被外人看不起,所以一直以来都对你严格要求——希望,你不要怪我。” “爸,我都明白的。”陈雨小声道:“是女儿不中用,辜负了你的期望。” “不,你做得非常好,好得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料。”陈兴文又叹了口气,幽幽道:“好得,甚至都让我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了。” 他随即转过身来,看向犹躺在病床上、一脸苍白的女儿,突然一双星目泛起了泪光,沉声道:“不过,你可以怪我,也可以恨我,但你却不能否定我是你亲爸的这个事实!” 陈兴文咬牙道:“像年初一那天发生的事情,我不希望再看到第二次,我也不想等到我死了,连一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陈雨脸上黯然更浓,垂下眼帘,不发一言。 “那个刘海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么念念不忘?”陈兴文哼道:“除了长得好看一点,根本一无是处,我挥挥手就能随便碾死他!” 陈雨脸色变得更加黯淡。 “不过,好与不好,现在也不是我能说了算的了,不是吗?”陈兴文扶着窗口,背对病床,那原本笔挺的腰身好像一下子垮塌了,变得伛偻起来,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几岁。 陈雨彻大了眼睛,失声道:“爸!” 陈兴文回过头来,朝她笑了笑,轻轻说道:“每个人的人生,都应该是由自己来把握的,以前我对你要求太严格,把所有压力都放在你肩膀上,想让你更加青出于蓝——现在想想,果真是对你太残忍了。” “如今,你十九岁了,已经成年了,我也不应该再约束你了。”陈兴文重新看向窗外,声音像极了历经沧桑的老人,“亚武那个儿子两个月前就已经北上,听说没有个三五年也不会回来,所以你们之间的婚事,算是作罢了。” 陈雨想说话,但陈兴文摆摆手,打断了她:“我知道你想问姓刘的那小子到底死没死,说实在话,我也不知道。”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两个月前,亚武和张永峰动用了所有人力和大量财力,结果都没有把刘海抓住,听说刘海最后被逼得跳河了,但在下游并没有找到他的尸体。” 陈雨放在被子下面的手,紧紧抓了起来。 “他死了最好,不死你也可以放心。”陈兴文冷声道:“那天你不是听他说了,只要他不死,就一定会回来报仇的吗?哼,我倒是想看看,他有什么能耐报仇!要是还像之前那样,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社会小混混,我还是不会让你跟他交往的!” 陈雨看着他今天有些反常的样子,迟疑道:“爸,你……” “虽然我讨厌那小子,但是不得不承认,他救了你是事实。”陈兴文沉着脸说道:“一码归一码,在他救你的这一点上,我是感激他的,所以后面亚武张永峰派人搜捕他的时候,我才没有参与。” “他……他是怎么救我的?”陈雨讶道:“我那天不是已经被……”说着,她连忙把手朝小腹伸去,却平平坦坦,一点伤口都没有。 “我也不清楚他是怎么做到的。”陈兴文皱起了眉头,好像在极力回忆初一那天发生的事情,但很显然他也想不起出什么所以然,只好不耐烦道:“不过不管怎样,医生说你的伤已经好了,这是好事。等到你的身体彻底恢复了,我会叫律师过来,到时候你再在财产转让书上签个名。” “爸!”陈雨吃惊道:“在财产转让书上签名,这……” “没错,我已经把合同还有其他一切程序全部整理好了。”陈兴文平静道:“等你在转让书上签了名,我名下所有的财产,就都将归你所有。” 陈雨瞬间红了眼睛,大喊:“我不要!” “爸现在已经四十四了,不年轻了。”陈兴文重新在床边的椅子坐下,轻声说:“你是我唯一的女儿,如果我不把一切都交给你,难道还要带进棺材里去吗?” 陈雨一下泣不成声,眼泪沿着脸颊簌簌滑落。 “好在,你现在足够优秀了,而且那么聪明,什么东西一学就会,爸将公司交给你,还是非常放心的。”陈兴文伸出大手,给自己女儿拭去脸上的泪花,温声道:“爸也知道,你还年轻,如果你还没有做好准备,那就继续放心去读书,爸再帮你撑上个三五年,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此时此刻,任何话语都无法再形容陈雨的心情,芥蒂、隔阂、还有以往所有的误解,尽都消失无踪。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比刘海要幸运一万倍,尽管她从小就没有太多的自由,但起码她出身好,也有家,父亲也是爱她的,虽然这一份爱有些沉重,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只不过如今,一切都好了,真的都好了。 ———— 三天之后,陈雨出院。 傍晚时分,她站在公司二十多层高的大厦楼顶,遥遥望着西边渐渐沉下的夕阳,任由冷风将一头青丝吹拂得凌乱,用只有自己才能听清的声音轻声说着:“不管多少年,哪怕一辈子,我也一定会等你回来。” 她静静地站着,夕阳余晖映照在身上,将她烘托得宛如从天上降临的仙女。便在那橘黄色的光线下,也许就连她也没发现,自己隐藏在袖子下的双手,原本白嫩无暇的皮肤,开始慢慢长出了半指长的白色长毛。 第二天,迪州市出了一个重磅消息。 覆盖两广以及云贵川整整南下五个省的陈氏汽运集团,持有人从原先的陈兴文,在一夜之间变成了陈雨,表面上看似只是一个名字的变换,但其中所蕴含的意义、关系、影响,却达到了空前巨大。 这一日,陈氏汽运集团与亚氏食品公司断开一切业务往来,彻底交恶。 这一日,一个名叫陈雨、只有十九岁的绝美女孩儿,成了省内各市争相报道的风云人物,同时她也以百亿身家,一跃成为近年最为年轻的超级富豪,震惊全国。 同日,江苏江陵,那一片富饶的地区,来了个有着好看丹凤眼的女孩儿。她左手提着一个粉色小皮箱,风尘仆仆。随后,她仿佛是走得累了,倚在一条小河上的石桥围栏歇息,随后又低下头去,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右手在上面轻抚着,笑容温柔。 微凉的风中,她细细地呢喃着:“要是男孩,你就随他姓,叫刘小海。倘若是女孩……” 她没有再说下去,好看的丹凤眼里一片迷离,美丽的脸儿上挂满了哀伤。 第139章 下山 天泛起了鱼肚白。 迎着东边的晨曦,我徒步回到了昨晚扎营的山脊。 前脚刚到,后脚就有一大群人围了上来,其中壮汉许峰显得尤其如释重负,打了我肩膀一下,责怪道:“刘雨兄弟,你也真是的,怎么一去就去了整整一晚呢,害大伙都担心死了!” 旁边的许妍则没好气的嘀咕一句:“真是胆大包天,大晚上的竟然还敢跟两头豹子出去,也不怕被吃了。” 我也意识到让人家等得太久了,只好郑重地挨个道歉,好在我昨晚救了许妍,那些同行的村民倒没有计较这一层,对我也只有浓浓的感激。 “刘雨兄弟,我看你肯定是饿了吧!”许峰拉着我坐下,随手抓起旁边用炭火烤熟的一只松鸡递给我,呵呵笑道:“来来来,放开了肚皮吃,不够还有两只狍子呢,管够!” 我确实是饿了,也不客气,抓过来就是一顿撕啃,扫视一圈发现几乎所有人都起来了,只有老陈还没心没肺地在打着呼噜,心想好你个老东西,睡得这么死,看样子估计你少爷被豹子咬死了,你肯定也不会伤心难过的吧! 不过我也没有吵醒他,把肥硕的松鸡从中间撕开,打算给他留一半。倒是刘霜那小妮自从进山开始就不见了,好像很怕这群猎人似的,不过我也不担心她,毕竟她的速度可是一等一的快,根本不可能会被谁抓到。 许峰和这群猎人显然在野外生活惯了,所以对烤肉这方面有着极高的造诣,也不知道松鸡上面放了什么配料,非常香,而且烤的火候还刚刚好,肉很嫩,一咬就能浸出油来,滋滋响,非常鲜味。 等到我吃得差不多了,许峰才问我,说刘雨兄弟,你昨天晚上跟着那两头豹子去哪了,怎么花了那么长的时间?我跟大伙还合计着要是你再不回来,我们就分散去找你了呢。 “嗨,也没什么,万物皆有灵性嘛,那两头豹子只是叫我回了他们的窝,让我把那件豹皮裙子给埋了而已。由于路很远,这才花了不少时间。”我掖了掖袖子,遮住戴在手腕上的一个翠绿色不知什么材质做的手镯,搪塞道。 “原来是这样。”许峰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并对我竖起大拇指,称赞道:“刘雨兄弟真是神了,居然连豹子的话都能弄懂,哥哥我实在是佩服!” “有什么了不起的。”许妍又在旁边小声奚落一句:“估计就是瞎猫碰着死耗子,纯蒙的吧。” “许美女还真说对了。”我呵呵笑道:“我还真是靠蒙的。” 似乎听出了我话中有话,许峰皱起了眉头,呵斥许妍道:“小妹,你怎么还不长长记性,对待救命恩人就是这种语气的吗?要不是有刘雨兄弟救你,你昨晚早已经被豹子吃掉了!去年我也让你不要贪美把那头母豹的皮拆下来,不然哪会有这些破事?” 许妍哼了一声,别过脸去,不说话了。看得出来虽然我救了她,可因为我长得丑,她还是不怎么待见我。 当然,我刚才跟许峰说的那些都是场面话,全是假的,昨天晚上那两头豹子其实是领我去了一个山洞,不过却不是他们的窝。山洞是葫芦形的,外小内大,空间十分宽阔。两头豹子好像对那山洞十分忌惮,只送我到一半路就刁着那件裙子离开了,最后我是打着火把继续往里面走了半个小时,才到了底部。 我到现在还忘不掉,山洞最深处散落在地上的那一副庞大的骨架,哪怕没有完全站着,头和臀骨相差的距离也有着整整三米,其中嘴里四根对称的尖牙尤其令人震撼,每一颗都比碗口还粗,半臂长,雪白呈亮,顶端尖锐得好像刀子一样,能够清晰倒映出火把的光芒。 这副骨架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身上骨头也很少,除了四只脚、尾巴、也就只剩脊椎骨和肋骨了,而且脸部的嘴巴往外凸出,略长,极像是狼之类的猛兽。 虽然我觉得很荒谬,三米多高的一头狼,那是什么概念?大象也不过如此吧,尤其是那个微张的嘴,如果彻底张开的话,估计得有一米宽,如果这个猛兽还活着的话,一口将人的身体咬断,估计不费吹灰之力。 不知为何,我对这副骨架有着强烈的熟悉感,好像在内心深处跟它有着某种共鸣似的,当时我还伸手摸了一下,但整条手臂立即就麻痹了,又酸又痛,仿佛骨头上蕴含着巨大电流似的。 我不敢再乱碰,四周围看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东西,最后在准备离开的时候,才无意中在骨架的右前爪旁边,发现了那只浑身翠绿色的手镯。 这只镯子摸起来的感觉非常特殊,凉丝丝的,但又不像是玉石,更不像是塑料,而且还有些沉,反而像铁的,因为轻轻敲起来还可以发出‘叮叮’的脆响,可我转念一想,铁怎么可能会有这种颜色呢?实在令人十分费解。 之后拿着手镯我就离开了山洞,走出好远,我隐约还能感觉到那副骨架在黑暗中凝望着我,那种感觉并不是害怕,反而像是不舍,心里十分震惊。 正出神着,突然许峰就拍了拍我肩膀,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歉意道:“刘雨兄弟,对不住啊,小妍她被宠坏了,说话有些刻薄,你别往心里去。” “没关系。”我呵呵笑道:“小女孩嘛,不懂事很正常的。” 结果这话被背对着我的许妍听到了,忍不住又哼了一声,嘀咕道:“还小女孩呢,也没见你个丑八怪年纪有多大。” 我懒得理她,眼看着老陈醒了,天也已经大亮,于是一行人收拾好了东西,继续沿着山顶出发。 听许峰说,昨天晚上他们探路的时候,已经走到了对面的半山腰,路还算好走,没有什么悬崖峭壁陡坡之类的障碍,而且途径的树上也做了记号,如果加快点速度的话,应该可以赶在天黑之前出山。 就这样,我们开始闷头赶路,在将近中午的时候到达了山顶,这时候许峰就让带来的那十来个村民扛着两头狍子回去了,看来出山的只有他们兄妹,那些人只是来护送的。 队伍的人数一下子骤减,变成了只有四个人,这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好在现在天气还算冷,走起来身体不热,反而暖暖的,沿途还能欣赏周围风景,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一路上许峰还有意无意地把许妍朝我推过来,虽然名义上是来跟我道谢的,但我也看得出他是想让这个许妍多跟我熟络熟络,至于是什么目的我就不清楚了。 老陈还是那副鬼样,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拉着瘦马小红在后面跟着,每当许妍骂他丑的时候,他就傻笑,一笑就露出满口黄牙,结果却被骂得更凶了。 期间我还听到那许妍炫耀似地跟我说,他哥是她们村里最年轻、也是最出色的猎手,昨天晚上要是有他在的话,别说是两头豹子,就是来了两头老虎,他照样可以拿下。 我附和着点头,说确实是,就许峰大哥这强壮的体格,估计连大水牛都能当场摔翻在地,一通赞叹下来,夸得许峰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刚毅而粗狂的脸罕见地有些红。 到了傍晚时分,走了一天一夜的我们总算翻过了伏牛山脉,到达了许昌。 本来我们只是因为顺路才一起结伴的,下了山自然就应该分开了,不过许峰却主动要跟我们继续同行,并且神秘兮兮地跟我说了一个好玩的地方,我听完之后眼都睁大了,立即点头,斩钉截铁地说:“去,这地方一定得去!” 第140章 是你 之所以我想都不想就答应了,是因为许峰跟我说的这个好玩的地方,是宝兴楼。 宝兴楼是全国连锁的,在数十个城市都设有分部,之前我在迪州市当阔少的时候,还跟那三个富二代去过一次,而刘霜就是我在拍卖会上花五千万给买下来的。 宝兴楼是一处非常奇特的存在,在里面有任何东西出现都不稀奇,是一个可以给人增加阅历的地方,哪怕不参与竞拍,去围观一下增加见识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当然,想进宝兴楼的话,是要注册他们的会员的,据我所知,迪州市宝兴楼的会员注册,第一个条件,就是身家必须得超过一百万,这虽然有些苛刻和势利,但在某种程度上,也杜绝了很多的麻烦。毕竟在宝兴楼拍卖的东西大多都很稀罕,价格也非常昂贵,一般人是不可能买得起的。 起先我还有些为难,毕竟我跟老陈现在一穷二白,哪来的一百万作为注册资本?不过转而又听许峰说,许昌当地的这家宝兴楼比较特殊,门槛也低,只需要把东西交给他们拍卖,成为卖家,那么就算身上没钱,他们也照样会给你办理会员。 但是就算这样我也还是为难,因为我们所有行李都被劫了,根本没有东西可以拿出去卖,真要下决心的话,无非就是老陈的小红值点钱了。 然而当我把目光放在瘦马小红身上的时候,它立即开始对我怒目而视,打着响鼻、踢着蹄子,一副‘你敢打我主意试试?’的威胁模样,让我不由得回想起之前打算把它卖掉,结果挨了它两下回马踢的凄惨经历,顿时浑身都打起了哆嗦。 “嗨,刘雨兄弟,你也不要太担心。”一行人下了山之后,开始朝城镇的方向走去,期间许峰就从随身的布袋子里,掏出了两个用干净的布缠绕着的包裹,打开之后,竟然是两片半掌大的乌黑色饱满灵芝,隔了老远都能闻到上面淡淡的异香。 “这两株灵芝,是半个月前我到伏牛山脉一处悬崖边摘到的,年份应该有八十到一百年上下,在市面上可不多见,肯定能卖个好价钱。”许峰乐呵呵地把其中一株灵芝递给我,说道:“刘雨兄弟,灵芝有两株,咱们一人一株,这样就都能进宝兴楼了。” “这可千万不能!”我惊道:“百年灵芝这么珍贵的东西,你怎么能随便交给别人呢,虽然宝兴楼去不成有些遗憾,但如果必须拿你的灵芝才能进去的话,那我宁可不去了。” 许峰想劝,但一边的许妍就哼道:“明明心里很想要的,装什么谦虚,真是不要脸。” 许峰刚想呵斥她,突然旁边的老陈就扯了扯我衣服,看着身后远处的一个地方,咧嘴笑道:“少爷,刘霜回来了撒。” 我心中一惊,顺着他视线望去,果然就看到那个方向有一个轻灵而娇小的身影朝我跑来,好像一阵风,速度极快。 我目光一下变得柔和起来,任由刘霜跑到我身边、围着我绕起了圈子,然后熟练地跃上我肩膀,把嘴里刁着的一个东西放在我手里之后,便蹭起了我的脸。 看到突然出现的刘霜,许峰一时有些错愕,失声道:“刘雨兄弟,这只狐狸,是……是你养的?” 许妍也睁大了眼睛,惊叹道:“好漂亮的狐狸,好漂亮的毛!”说着就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结果刘霜呲起了嘴唇,露出嘴里雪白而锋利的两排牙齿,做出了恐吓的模样,显然对她极为排斥。 “她不是我养的,她是我家人,叫刘霜。”我冲许峰笑了笑,又摸摸刘霜的头,这才打量起她刚刚扔在我手里的东西。 这是一个用不知名树叶层层包起、好像长条粽子状的包裹,有筷子长,外面缠着藤条,结打得很粗糙。 “这是什么东西?”我皱起眉头,小心翼翼把藤条解开,然后再把树叶也给拿掉,顿时一株二指合并大小的人参就暴露在了我视线中。 这株人参长得非常圆润,整体已经初步具备了人的形状,而且根须相当完整,很多地方还夹杂着新鲜的泥土,显然是刚从土里挖出来不久的。 “刘雨兄弟,你这回可捡到宝了!”许峰把头凑了过来,双眼发亮盯着人参,啧啧道:“这株人参一看就是纯野生的,而且年份起码超过两百年以上了!” 我奇道:“许大哥居然在鉴别人参上还有造诣?” “嘿,略知一二了。”许峰爽朗一笑,指着人参的根部对我说道:“你看你的这株人参,全部是长条须,老而韧,清疏而长,其上还缀有小米粒状的小疙瘩,用行内话叫‘珍珠点’,这是野山参所必备的特点;而人工种植的呢,根须一般都很白而且嫩脆,俗称‘水须,稍一用力就断了,本就不强的药力很快就会挥发,因此人参又得强调根须完整、身体无破损,否则价格会大打折扣。” “刘雨兄弟,你看你的这棵人参啊,根须不仅完整,而且少,细数下来也不过十几条,而且每一条须都非常粗壮。”许峰滔滔不绝道:“你要知道,人参在恶劣的自然环境下生长几十年乃至上百年,在其皮肤上当然会表现出,参体上的皮越老,色泽越暗,人参越老。人参越老,参须越稀少,用一句行内话来概况,那就是一个返璞归真嘛!” 许峰示意我看向人参的身体部分,满脸羡慕道:“况且,你的这棵人参,颈上已经长满了环纹,这就跟树的年轮一样,那么密集,数都数不过来,因此我才推断起码已经超过两百年了!” “原来如此。” 听了许峰的话,我恍然大悟,由衷地说道:“听许大哥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小弟受教了。” “知道就好!”许妍在一边插话道:“也不看我哥是谁?他可是最优秀的捕手,村里很多老人都不如他呢!” 我无视许妍的嘚瑟,心中叹了口气,看着刘霜两只脏兮兮沾满了泥土的前爪,轻声问:“妮儿,你是不是知道我今天要路过似这个宝兴楼,所以才给我挖来这株人参的?” “啾啾——”刘霜用脸儿摩擦着我的下巴,狐脸上满是疲惫。 “好,既然我现在也有东西可以卖,那么许大哥,就有劳你带我去宝兴楼逛一逛了。” “没问题!”许峰哈哈一笑,显然心情大好,当下一行人不再迟疑,加快速度进了前面的城镇。 许峰说他以前来过这里一次,所以知道宝兴楼在哪儿,带着我们进了一个叫襄城县的小城之后,一路七弯八拐的,走了两个多小时,最后来到了城西的一个老式电影院面前,跟门口的两个工作人员聊了几句之后,又指了指我,那两个工作人员就点点头,冲我说道:“这位先生,请你跟我们进来吧。” 老陈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而且他还要看着瘦马小红,所以在外面等着,只有刘霜依旧趴在我肩膀上,跟我们进去。 进门之前,我还不忘看了一眼外面的大空地,发现那里早已经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豪车,低则奥迪奔驰,高则保时捷法拉利,参差不齐,不一而足。 看来,宝兴楼虽然低调,但还是一如既往的吸引人啊。 这个电影院规模还挺大的,不出所料在内部已经被改造过了,跟外面老旧不同,里面的过道装饰奢华,到处都是房间,每个房间也都标注了是什么类型的办公室,而那两个工作人员带着我们穿过一条走廊之后,又绕了个弯,最后来到了一个待客室里面。 许峰来过一次,表现得还算淡定,许妍就闲不住了,蹦蹦跳跳,这里看看,哪里瞅瞅,满是好奇。 工作人员给我们沏好茶之后就迅速离开了,几分钟后领了一个六十多岁、头发皆白的老头重新回来。 “我叫周林,是这里的首席鉴别师。”长得平平常常的老人整了整身上白西装的衣领,在我们对面坐下,缓缓说道:“听说两位有东西打算在这里拍卖?” “是的。”我和许峰齐口同声说道,随即把各自的东西拿了出来,打开,推到了这个周林的面前。 “哦,是灵芝和人参么?”周林挑了挑眉,从衣兜里拿出一面放大镜,开始凑近了看。 不到几分钟,他重新抬起头来,显然已经得出结果了,平静说道:“首先这两块灵芝,年份在八十至一百年之间,虽然不算很老,但胜在这是一整对的,因此要比同年份的价格高上许多。” 许峰迟疑了一下,试探问:“大概能卖多少钱?” “这个我是说不准的,要看最终的受欢迎程度。”周林淡淡道:“我们可以给你定一个五万的起拍价,让买家竞拍,但最终会以多少的价格成交,就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了,唯一能向你保证的,是卖出去之后,最少也不会低于五万。” “五万么?”许峰喃喃道:“行,不少了,可以接受。” 周林也不废话,点点头,又看向我的人参,古板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些笑容:“这株人参,是不可多得的野山参,根须饱满、皮暗而韧、长度适中、两脚外横——通过上面的环纹来看,保守年份不会低于两百年。” 我心中震动,不由看了许峰一眼,发现他也在看我,同时还朝我露出一个‘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的表情来。 “那么请问周大师,我的这株人参可以卖多少钱呢?”我平静说道:“能跟我许大哥的灵芝一样,也至少卖个五万吗?” “呵,这你可就小看我们宝兴楼的影响力了。”周林不置可否笑笑,伸出了两根手指,傲然道:“大的不敢说,起拍价二十万,肯定是有人抢着要的。” “当然,灵芝人参这些灵物,尤其是纯野生的,一直都是极受欢迎的东西。”周林把背倚在软皮沙发上,淡淡道:“二十万只是个起拍价,最终成交价,肯定还会高于这个数字,至于最后会是三十万还是五十万,则说不定了。” “三十万或者五十万么?”我摸着肩膀上刘霜的尾巴,笑意盈然道:“妮儿,真能卖那么多钱的话,咱们可就发财啦!你作为最大的功臣,回头想吃什么就跟我说,咱绝不吝惜!” 刘霜看我高兴,她也就高兴,使劲用脸儿蹭我,发出清脆的叫声:“啾、啾。” 许峰在旁边一脸的羡慕,许妍则抱着手一副不服气的样子,还低声嘀咕着:“为什么运气往往都是落在丑八怪的身上呢,老天真是不公平。” “好了,既然两位对于我的鉴别和估价都没有异议,那就请在合同上签个名字吧。”周林从身边的一个工作人员手里接过两份文件,看了看之后,分别朝我和许峰递了过来。 我看许峰一点犹豫都没有就在同上签了字,随意看了两眼,也跟着填上刘雨两个字。 “对了,忘记跟你们说,我们宝兴楼作为一个中介平台,并且帮你们竞拍商品,是要收回一些报酬的,额度大约是商品成交价的百分之十,这些都写在了刚才的合同上面,对此你们没有意见吧?” “可以接受。”我和许峰都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好,那么两位就静候佳音吧。当然,如果不放心我们平台的公平性,你们也可以到拍卖会现场亲自去看商品出售,这是入场券。”周林吩咐两个人把人参和灵芝分别装在一个有着透明玻璃罩的古朴木盒子里,然后递给我们三张硬卡片,上面写着‘宝兴楼第17分部’一行金字,下面则是类似于电影院的门票的介绍,有XX排XX座的字样。 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看拍卖的,因此得到了入场券之后也不再磨蹭,跟在那个周林身后径直出了待客室,打算第一时间就赶到会场去。 然而因为外面楼道有些暗,加上许峰体格巨大,他原本是走在我前面的,结果他出门之后突然左拐,让我前面的路瞬间空了出来,冷不丁地就撞在了一个柔软的身体上。 一撞到人我就有些慌了,下意识要道歉,结果当我抬起头、还没来得及说话的时候,瞬间就迎上了一张美丽的面孔。 “怎么会是你!”被我撞到的那个女孩睁大了眼睛,一脸无法置信。 第141章 真正目的 被我撞到的这个女孩子长得极美,颜值在八十文上下,大大的眼睛、典型的瓜子脸,有一头紫色的头发,应该是染的,不过在胜雪的肌肤衬托下,倒也有着一种别样的魅惑。 这个紫头发的女孩子长得很高,用眼睛瞪着我的时候,目光几乎跟我齐平,哪怕她穿着高跟鞋,也起码有一米七五以上了。 只是让我感到惊讶的是,我对这个女孩子非常陌生,一点印象都没有,以前肯定是没有见过的,可她为什么会认识我呢? 就在我万分疑惑的时候,紫发女孩子美丽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愠色,指着我怒声道:“说你呢!你脸上戴着面具的对吧?这张面具可是我的,怎么会在你身上?!” 我大吃一惊,才意识到她不是认识我,而是认识我脸上的这张面具——只不过面具是我从柳烟身上抢来的啊,怎么变成她的了? “你用什么来证明东西是你的呢?”虽然被认出来了,但面具我肯定是不能还给她的,于是做出了一副撒泼的模样,沉声说:“上面刻有你的名字吗?” “你!”紫发女孩气得说不出话来,跺脚懊恼道:“这张面具是我送给我闺蜜的,怎么会出现在你这里!” “巧了,这面具也是我的一个朋友给我的,当然会出现在我身上。” 听我这么说,紫发女孩愣了一下,随即皱起了柳眉,狐疑道:“你认识我闺蜜?” 我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她:“你闺蜜是谁?” “我闺蜜叫柳如烟!”紫发女孩忍无可忍道:“少卖关子了,你到底认不认识她,不认识的话就把面具还来,不然我要你好看!” “柳如烟?”我皱起眉头,好像在哪听说过这个名字,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了,而且柳如烟跟柳烟中间可差了一个字,明显不是同一个人啊,毕竟全国几十亿人,总会有几个是重名的,总不能看到有个人叫刘明海,就把他当成是我吧? 想到这里,我有些焦急,因为我担心这张面具是柳烟从紫发女孩她什么闺蜜的手里偷来的,如今旧物见原主,人家有这东西的拥有权,追究起来很正常,搞不好还得报警把我当成小偷抓起来呢。 思来想去也没个办法,我只好放手一搏了,佯装镇定道:“没错,我确实认识柳如烟,面具也正是她送给我的,不信你亲自问她!” 本来我这么说只是缓兵之计而已,打算先稳住这个紫发女孩再说,可紫发女孩对我的话一点也不相信,冷冷道:“我怎么没听说如烟有你这么个朋友呢,你叫什么名字?” “刘雨。”我硬着头皮回答。 紫发女孩就哼了一声,径直把手机拿了出来,然后随快速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紫发女孩还故意放了扬声器,对着手机说:“喂,如烟吗,你现在在哪?” “我刚回到家呢,怎么了紫菱?”手机话筒里传出了一个非常好听而灵动的声音,不过很陌生,绝对不是柳烟的。 “哦,也没什么事。”紫发女孩呵呵笑道:“就是我遇到了一个自称认识你的男人,他说他叫刘雨,你认识他吗?” “刘雨?”电话里那个好灵动的声音好像在回忆,随后回答道:“不认识。” 斩钉截铁,半点犹豫都没有。 紫发女孩看了我一眼,又继续问道:“那我之前给你的那张面具呢,还在你身上吗?” “不在了呢。”手机里那个声音打了个呵欠,随意地说道:“也不知道是在哪里弄丢了,也有可能被人偷了吧。” “这样吗,我知道了。”紫发女孩挂了电话之后,看我的目光立即就变得危险了起来,冷笑道:“刘雨是吧,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面具是我捡来的,你想怎么样?”我继续撒泼道:“你刚不是也听那个柳如烟说了,面具是弄丢了吗?” “一会是送的,一会是捡的,你存心耍我呢?”紫发女孩恼怒道:“我紫菱生平最恨的,就是有陌生人碰我的东西,所以我不管你是谁,限你一分钟之内把面具给我摘下,否则我现在就报警把你抓起来!” 我看着她怒目而视的样子,知道她不是开玩笑的,况且面具也确实不是我从正规渠道得来,报警的话肯定对我不利,这可怎么办? 许峰和许妍两兄妹此时也在旁边看着,其中许峰倒是在替我着急,不过那许妍则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低声嘀咕道:“什么嘛,没想到长得丑,居然还是个小偷,果然人丑多作怪,这话一点没错。” 看我不说话,紫发女孩以为我怕了,就抱起了双手,戏虐道:“你怎么还不动手,难道要我亲自来摘吗?”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脸色铁青道:“面具确实是我捡来的,就算是你的东西,我也没必要还给你吧?” 紫发女孩就乐了,呵呵冷笑:“捡的是吧?行,那我现在就报警,让警察来查,看看到底是你捡的,还是你偷的!”说着果然又再次把手机拿出来,准备打110。 说实在,我有些慌,因为一旦没了面具的话,我真实的脸肯定就会被人看到了,但要是不把面具还回去,万一她真报警了,后果又会更加严重。 认真衡量过之后,我终于下定了决心,闷声道:“行,面具还给你就是了。”说完背对着许峰两兄妹,用指甲捏住下巴部分的一点翘起,轻轻一撕,就把脸上的面具给撕了下来。 当然,面具取下之后,我迅速拉起衣领遮住了脸,并没有让在场的人看到真实的样子,然后将面具给那紫发女孩递了过去。 起先紫发女孩还一副嫌弃的样子,似乎觉得面具脏,不过当她看到面具内部平平整整、一片光滑整洁之后,又有些惊讶起来,对我挑眉道:“想不到你的脸还挺干净的呢,把衣服放下,让我瞧瞧你长得怎么样。” 听到她的话,许峰两兄妹也好奇地凑了过来,其中许妍显得尤为急躁,双目紧盯着我脸部,那样子好像恨不得一把将我的手给掰下来。 我哼了一声,当然没有把衣领放下,将面具扔回给紫发女孩之后,淡淡道:“面具现在已经给回你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请把路让一让,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哦,这么赶时间?”紫发女孩晃了晃手里的面具,眼含深意道:“这个面具你不想要了?” 我皱起眉头:“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你如果想把面具要回去的话,倒也行,不过得用一样东西来交换。” 我心中一跳,看着紫发女孩在我身上肆无忌惮地扫视着,开始意识到了不妙。 果然,紫发女孩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我肩膀上的刘霜身上,尽管她极力在克制着,但我还是可以清晰看到她一双大眼睛里的火热:“刘雨是吧,你知道我的这张面具造价是多少么?”紫发少女伸出了两根修长如葱的手指,红唇轻启:“二十万。” 我目光冰冷:“那又怎样!” “不怎样,就是我看得出你不想别人看到你的真实样子,所以这张面具对你来说应该是挺重要的。”紫发女孩捋过额前的一缕发丝,看着我肩膀上的刘霜,呵呵笑道:“只要你把你的这只狐狸给我,那我就把面具还给你,并且交换手续什么的都一并补全.。” 第142章 竞拍 当我们进入会场、并找到位置坐下之后,才发现拍卖早已经开始了。 我们三个人的位置是紧挨着的,我中间,许妍在左,许峰在右。 会场设计得跟电影院差不多,中间是舞台,四周围则是环形的座位,粗略数数大概有上百个,已经坐满了人;上面还有第二层,不用猜也知道是专门给一些身份显赫的人设计的雅座,就跟迪州市的那个宝兴楼一样。 好在,我们的座位虽然在西南边的一个角落里,离中间舞台挺远,但并不影响视线,而且会场很安静,基本没有人说话,气氛极好。 由于宝兴楼有着规定,在拍卖会开始之后,为了防止一些彼此有仇的卖家进行恶意抬价,所以除了中央的舞台头上有灯光罩着之外,其他地方无一例外都必须熄灯。 舞台上的主持人是一个叫苏芸的穿旗袍美丽女人,年纪在二十五岁上下,化着浓妆,颜值有七十五文,声音显然是专门练过的,腻人中又不觉得太爹,属于那种在任何地方说话,都能够百分百引来男人目光的类型。 此时台上拍卖的东西是一把古色古香的七弦琴,经主持人介绍说是檀香木制造而成,出自明中一蔡姓器乐大家之手,据今已经有四百多年历史。 本来我正在专心看着台上的拍卖,冷不丁就看到右边的许峰朝我凑过头来,悄声问道:“刘雨兄弟,你可知道刚才那个紫头发的女孩子是谁,那么干脆地拒绝她,不怕招麻烦吗?” 我心中一跳,皱眉问道:“她是谁?” “我也不算是很清楚。”许峰低声道:“不过上次来的时候,我见过她一次,听说她是承天府的人,地位很高,在宝兴楼里横着走都没人敢管的。” “承天府的人?在宝兴楼横着走都没人敢管?”我沉吟了一句,忍不住脸上变色,也不由得想起刚才离开之前,那个叫紫菱的紫发女孩意味深长的目光,那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仔细想想,不正是‘咱们走着瞧’的意思吗? 不过转念一想,我又不置可否地笑了,刘霜对我来说何其重要,怎么可以为了区区一张面具就把她送出去了呢?更何况面具我已经还给了那个紫菱,如果她单纯只是因为我不跟她交换就要报复我,那尽管放马过来吧。 许妍一直在旁边听着,忍不住就插话道:“我看你是巴不得人家找上门来吧?”她满脸鄙夷之色:“毕竟人家长得这么美,刚才说话的时候,你还一直盯着人家的胸脯看呢,色眯眯的,真是恶心。” 我也不反驳,把系在脸上的一块布往上提了提,呵呵笑道:“是啊是啊,那个紫菱这么美,看得我都差点流口水了,我真巴不得她报复我呢,万一她看上我,招我做上门女婿了呢?缘分这种事谁说得清楚。” “不要脸,下流!”许妍呸了一口,伸手就想把我脸上的布扯下来,恶狠狠说:“你有本事倒是别遮住脸啊,让我看看你长得是不是比那张面具更加丑陋!” 我巧妙躲掉她的手,许峰就在旁边呵斥道:“小妍你别胡来,刘雨兄弟既然把脸遮住了,那就说明他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样子,咱们断不能强人所难。” 许妍最怕的就是她哥,登时不纠缠了,哼了一声别过脸去,还把屁股往旁边挪了挪,一副想要离我‘远远的’的这样子。 这时候,舞台上那把古琴的竞拍已经结束了,最终由一名买家以50万的价钱拍得。 主持人对于这个成交价还算满意,毕竟近几年古玩收藏流已经持续低迷,大部分有钱人都把爱好转移到了稀奇古怪的东西身上,所以一把明代的古琴卖出五十万的高价,已经不低了。 在把古琴送回后台之后,紧接着上来的,是许峰的那一对灵芝。 主持人纤纤玉手托着装有灵芝的透明罩子木盒,腻人的声音响彻会场:“产于伏牛山脉的百年黑灵芝一对,起拍价五万人民币!” 主持人的话一出,许峰两兄妹的神经就紧绷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场中央,似乎迫切想知道自己的东西到底能卖多少钱。 好在,灵芝这一类的东西是大补的灵物,集天地灵气所化,历来都非常受欢迎。而且当今灵芝虽然多,但纯野生而且超过百年以上的,极少,更何况这是一对儿的,俗话说万物皆有灵,伴生的植物大多都雌雄同体,所以搞不好这对灵芝属性还是一阴一阳的,对男人女人的身体都会有着超然的益补。 不出所料,这对灵芝一出,场上各处就响起了络绎不绝的竞拍声,经过好一轮的追逐,最终的价格比起拍价翻了整整六倍,达到了三十万之多。 面对这个结果,许妍高兴得直接跳了起来,比出一个剪刀手大喊:“耶!” 就连一米九的壮实汉子许峰,也激动得浑身颤抖,极力压制自己兴奋的情绪,一个劲的低声呢喃:“三十万……三十万啊!终于可以给村里的孩子买书了,也终于可以请得起老师了!” 我也很识趣,并没有去打扰这对兄妹那欢喜雀跃的心情。 灵芝售出之后,下一件东西就是我的人参了。 当主持人玉手捧着木盒,喊出:“两百年野生老山参、起拍价二十万人民币!”的时候,整个会场的气氛都活跃了,并且立即就开始有人进行竞价:“我出二十一万人民币!” “我出二十三万!” “二十五万!” “二十七万!” 竞价声彼此起伏,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就翻了一倍,达到了四十万之高,并且还有持续升高的趋势。 左手旁的许妍经历了一开始的兴奋之后,看到我的人参拍出了这么高的价格,一时心里有些不平衡,撇嘴道:“什么嘛,一颗破人参竟然比我们的灵芝还受欢迎,真是没有天理了!” 许峰看着我怀里的刘霜,也一脸羡慕道:“唉,刘雨兄弟运气真是太好了,有一个这么通灵的狐狸,难怪那个紫菱想要跟你换呢,我想她应该也是看出这只狐狸的不凡之处了吧。” 刘霜听到有人夸奖,一时也高兴得扭动起了身体,不断用额头蹭着我,嘴里发出奇特的叫声:“啾、啾。”我轻轻摸着她的脑袋,并没有说话,因为以我们的默契,往往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彼此想说的话了。 谈话间,人参的竞拍已经逐渐进入了白热化,此时的价格为六十万人民币,是二楼上某个雅座所发出的。 六十万的价格对于一株人参来说,已经是非常高了,所以场上声音已经少了很多,但仍有零星几个声音在角逐着。 如此又过了一会儿,当主持人苏芸檀口中喊出‘七十五万第三次,成交’的话之后,这株人参的竟怕才终于尘埃落定。 起拍价二十万,最终价七十五万,翻了三倍多,这个结果倒也非常让人惊喜。 许妍看我一脸平静的样子,就冷哼道:“怎么,没想到可以卖这么高价钱,吓傻了?” “对呀对呀,我都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了呢。”我正随意应付着,冷不丁就看到舞台上的主持人在把人参送回后台之后,又迅速拿了一样东西上来。 而看到这样东西之后,我的眼睛睁大了,拳头也不由得紧抓了起来,心里默默说着:“无论花上多大的代价,我也一定要把这样东西得到手!” 公告 今天无更,大家早点休息。 不过明天会补回,大概是晚上七八点,四更连发,是一个超级大章,大概一万字左右。 我知道最近大家都追更得急,但还请耐心等待两天,作者会尽快调整状态,恢复更新速度的。 说了会补上之前落下的更新,就一定会补回,这一点决不食言。 另外这本书尽管更新有些慢,但还是会好好收宫,给大家一个完美的结局,放心吧。 甜甜 特殊篇(六) 三年前,也有许多穿白衣服的人出现,当着她的面把娘抓走,可她没有哭。 这么久以来,她一个人生活,因为身上长满怪毛,被人当成怪胎,受尽虐打和咒骂,她没有哭。 哪怕饿得走不动,饿得要啃树皮,她还是没有哭。 她一直觉得自己很坚强,却没想到会在这个第一次见的男人面前,哭得如此撕心裂肺。 “钱还我!”她一把将男人手里的塑料袋抢回来,悲凉哭道:“你不爱娘,我也不爱你!” “你混蛋!我才不要这么努力攒钱,买车票去北方找你!” “我不要看雪,也不要看海了,我要回江南,那里的人好,也有饱饭吃!” 周围数百个承天府的抓牙,目瞪口呆地看着眼这一幕,心中震骇无比。 这个打败了巨神峰首领、一跃成为新一代武榜第一的最强者,竟然为了一个五岁小孩,在哭? 然而下一刻,巨大的恐惧便袭上了他们心头。 只见得一身青灰色长衫、满头白发的俊美男子,将那个黑乎乎的小女孩抱了起来,原本俊逸的面孔,同样长出了雪白色的长毛,双目殷红如血,其中满是暴戾之色。 下一刻,他脚下轻点地面,离地升起五六米,好像君王一样俯视着下方的人,继而放声狂笑: “连王秀都败在了我手上,你们这群垃圾,又算个什么!” 他一声大吼:“天降万雷!” 话音一落,天地异象骤起! 头顶的天空,突然无云起雷,一道接着一道的雷电开始当头劈下,无穷无尽,好像末日来临。 在那震耳欲聋的雷声、以及下面那逐渐响成一片的惨叫声中,小女孩两只手臂紧紧搂着她爹的脖子,吓得小脸煞白,双目紧闭。 耳旁,却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别怕,哪怕天塌下来,爹也给你扛着。” 第149章 苦工 三年前,也有许多穿白衣服的人出现,当着她的面把娘抓走,可她没有哭。 这么久以来,她一个人生活,因为身上长满怪毛,被人当成怪胎,受尽虐打和咒骂,她没有哭。 哪怕饿得走不动,饿得要啃树皮,她还是没有哭。 她一直觉得自己很坚强,却没想到会在这个第一次见的男人面前,哭得如此撕心裂肺。 “钱还我!”她一把将男人手里的塑料袋抢回来,悲凉哭道:“你不爱娘,我也不爱你!” “你混蛋!我才不要这么努力攒钱,买车票去北方找你!” “我不要看雪,也不要看海了,我要回江南,那里的人好,也有饱饭吃!” 周围数百个承天府的抓牙,目瞪口呆地看着眼这一幕,心中震骇无比。 这个打败了巨神峰首领、一跃成为新一代武榜第一的最强者,竟然为了一个五岁小孩,在哭? 然而下一刻,巨大的恐惧便袭上了他们心头。 只见得一身青灰色长衫、满头白发的俊美男子,将那个黑乎乎的小女孩抱了起来,原本俊逸的面孔,同样长出了雪白色的长毛,双目殷红如血,其中满是暴戾之色。 下一刻,他脚下轻点地面,离地升起五六米,好像君王一样俯视着下方的人,继而放声狂笑: “连王秀都败在了我手上,你们这群垃圾,又算个什么!” 他一声大吼:“天降万雷!” 话音一落,天地异象骤起! 头顶的天空,突然无云起雷,一道接着一道的雷电开始当头劈下,无穷无尽,好像末日来临。 在那震耳欲聋的雷声、以及下面那逐渐响成一片的惨叫声中,小女孩两只手臂紧紧搂着她爹的脖子,吓得小脸煞白,双目紧闭。 耳旁,却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别怕,哪怕天塌下来,爹也给你扛着。” 第150章 故人 劳累了一整天,在这个时间点,大部分人应该都睡了才对,但就在这时候,门外却突然响起了一些怪异的声音,让得刚躺下的刘海立即又翻身而起,蹑手蹑脚来到门边,屏息仔细去听。 也怪不得他疑神疑鬼,毕竟他现在得罪了一大堆人,像亚凌轩,胡天,那个紫头发紫菱等等,随便一个都不是好惹的,所以必须得无时无刻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行。 听着听着,外面那个声音渐渐大了起来,起先是一些很细微的说话声,但很快就变成了喘息声,这让得刘海十分奇怪,忍不住将门打开一条缝,小心翼翼望出去,趁着皎洁的月色,他立即看到正对面的房间中,房门半掩着,房间里有一张黄色的软皮沙发,此时沙发上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正做着那种不可描述的事情。 那春色旖旎的画面,让得刘海脸色涨得通红,连忙把目光移到别处去,心中万分疑惑:“这不是那个大师兄张子轩,还有那个二师姐王佳瑶吗?” 白天搬行李的时候,刘海可把这群人的关系琢磨得很仔细,那个小师妹杨雪儿是明摆着喜欢这个张子轩的,有事没事就找他聊天,偶尔还给他递水递毛巾之类的,赤裸裸的心意傻子都看得出来;不过张子轩对此无动于衷,他喜欢的是那个大师姐慕容惜,从他经常有意无意地偷瞄过去,眼中那火热的光芒就能清楚看得出来。 唯有颜值最低,只有七十文的二师姐王佳瑶,是最不引人注目的,话也少,没想到竟然会跟这个大师兄张子轩搞到了一起。 而且从他们运动时,彼此含情脉脉对视来看,这种偷情应该不是第一次了。 刘海只觉得脸上发烫,原本想着这是人家的私事,不宜多管,可谁知道刚想合上房门,就听到那个王佳瑶一边腻人喘息着,一边嗔怪道:“师哥,你胆子也真大,竟然还敢打开门,是故意想让大师姐听到的吧?” “瞎说什么,我是觉得热了,才开门透透风的。”张子轩气喘如牛着,猛地又用力了一下,答道。 “哼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个怪癖狂,不就是迷恋慕容惜那双莲儿么?” “你的也不差。”也不知道张子轩在摸索什么,发出窸窸窣窣一阵响,嘴上嘿嘿笑着,压低声音道:“放心,我喜欢的是你,等逐鹿大会结束了,我一定跟师父坦白,到时候我定会用上八人大轿,光明正大的娶你过门。” “得了吧,你个花心萝卜头,净会哄人家高兴。”王嘉瑶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从那欣喜的语气中,还是可以知道她心里肯定乐开了花。不过顿了顿,她语气又变得凝重了些,意味深长道:“我虽然不介意你垂涎大师姐,可小师妹呢,你打算怎么处理?” “想什么呢,我一点不喜欢她,你又不是看不出来。”张子轩不悦道:“何况她今年才十七岁。” “死相!”王佳瑶嗔骂道:“你要是不喜欢她,怎么这次会主动请求师父,让他批准你带她出来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张子轩嘿嘿笑道:“那小妮子家里有钱,让她跟着过来,不就可以让她把一切费用都包了吗?” “对哦,还是你脑子灵光”王佳瑶呵呵娇笑着,冷不丁又喘息了一下,应该是那张子轩又使了一下劲的缘故。 “话说回来,你觉得今天那两个给咱们搬行李的马夫怎么样?”张子轩沉吟道:“那长得一般的小子就算了,身上一点气都没有,就是那个老头有些古怪。” 王佳瑶好奇道:“怎么个古怪法?” “说不上来。”张子轩凝重道:“我下午用气试探过他,可却好像水入大海了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样的结果只有两种原因,一是他本身实力远高于我,二是他压根就是个普通人,所以才没有跟我的气引起共鸣。” “第二个还好原因还好,要是第一个的话……” 王佳瑶追问:“会怎样?” “那就太恐怖了。”张子轩叹了口气,轻声道:“连我都探不了那老头的低,那说明他比咱们师父还要厉害。” “不会吧!”王佳瑶惊道:“这么夸张?” “呵呵,只是假设而已,你也不用大惊小怪。”张子轩淡淡笑道:“咱们师父是什么人物?比他强的,只有那武榜前十的老怪物了,可近年来除了排在第十一名的叶满还有巨神峰的首领王秀还能听到消息之外,其他的人基本都销声匿迹了,一个满嘴黄牙喜欢抽旱烟的糟老头,你还指望他真会是什么隐藏着的超级高手?” 王佳瑶听罢松了口气,但话锋一转,好像记起了什么,又轻声问道:“对了师哥,之前承天府的那个胡天来找你,跟你说了什么?” “这可是机密,你问这个干什么?”张子轩明显愣了一下。 “哎呀,我好奇,你就告诉我呗。”王佳瑶一阵不依,用极为腻人的声音撒娇道。 张子轩拗不过她,只得松口,“好好好,我告诉你就是了,不过你一定不能外传,不然上面怪罪下来,你我都得遭殃。” 听到‘承天府胡天’这样的字眼,刘海精神一震,正要把门缝开大一些,想听得更真切些,可是那个张子轩觉得有点冷,‘砰’一声把门关上了,让得外面重新变回一片漆黑,连半点声音都没有了。 刘海一阵无力,可也只得把门关上,重新躺回床上。 虽然刚才听到的话大部分都跟他无关,但刘海还是不得不感叹,表面上这群人是一个团队,白天的时候嘻嘻哈哈、和和睦睦的,可背地里的关系却错综复杂,阴暗得很,果然是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啊。 这样想着,刘海看了一眼在床头蜷缩做一团、早已睡着了的小狐狸,心想好在自己身边并没有这样的人,不管是刘霜还是老陈,都像是他的家人,半点不做作,丝毫没有假。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刘海就起来了。 洗漱完了之后,来到楼下,就发现那群人竟然比他还早,早已经围在一起吃饭了,其中辈分高的人,像张子轩、慕容惜、王佳瑶、杨雪儿等,坐在同一张桌子吃饭,而其他的师弟则在另外一张桌就餐。 看到刘海下来,那个杨雪儿一阵不耐烦,嚷嚷道:“你磨叽个什么,所有人都在等你了,赶紧过来吃饭,吃完了把你那匹马备好,我们要到城里去玩了。”说着还不忘给坐在旁边的张子轩夹菜,俏脸上满是笑容。 刘海应了一声,递过那个那个大师姐慕容惜给他装好的饭,紧挨着老陈坐下,开始一阵狼吞虎咽。 不得不说,听过了昨晚那些话之后,跟这些人坐在一起,刘海还是觉得十分别扭的,但悄悄打量那个张子轩和王佳瑶,却发现他们神情自若,各自镇定吃饭,甚至连看都不看彼此一眼,好像关系非常一般似的。 那个被当成了冤大头的杨雪儿依旧钟迷她的大师兄,一个劲的给他夹菜,然而张子轩压根不理她,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慕容惜身上,老是有意无意地偷瞄她,眼里依旧十分火热。 在这样一个怪异的气氛下,刘海实在待不下去了,于是狂扒饭,打算吃完了赶紧离开。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又进来了一伙人,粗略数数,总共有八个,七男一女,女的十八九岁,有着一张天真烂漫的娃娃脸,颜值高达八十五文,比慕容惜还要略胜一筹,非常耀眼。而后,队伍中为首的一个青年男人扬声喊道:“掌柜的,外面拴着的那匹马是你们的吗?” 这男人说的那匹马当然就是小红,不过刘海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是自己的,因为他全部心思都被那个八十五文的娇小女孩儿吸引住了,霍地站起来,眼里充满了惊骇。 第151章 冤家路窄 自从小武当山山脚下一别,约莫数数,该有半年没见了。 那时候的刘海还很有钱,跟三个富二代半夜偷看她洗澡,结果被一路追下了山,到最后还被她狠揍一顿,幸好半路上遇到老陈,藏在他的破土房里才躲过一劫。 半旬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跟那时候相比,张紫儿好像成熟了一些,天真烂漫的脸儿上也多了一些沉稳,再也没有当初的玩世不恭了。 边上正在吃饭的杨雪儿看到刘海突兀地站起来,忍不住就冷笑道:“怎么,看到美女连魂都丢了?真是屌丝一个,没出息。” 只是纵观整间饭厅,能比张紫儿漂亮的,已经找不出半个来,哪怕是八十文的慕容惜也要略逊一筹,更别说是只有七十五文的杨雪儿了,虽然她说得有些不屑,但任谁都能听出她语气里的酸意与嫉妒。 刘海嘿嘿一笑,也不解释,挠了挠头又打算坐下来,只是刚才喊话的那个男人看到没人回答,皱了皱眉,又重复了一句:“请问外面那匹马是谁的?” 杨雪儿的这群人跟张紫儿的团队明显是认识的,不过好像有仇,从他们进来开始,一行人脸色就变了,尤其是张子轩,铁青了脸看着喊话的那个男人,眼中寒芒涌动。 “马是我的!” 刘海重新站了起来,举高手,讪着脸走过去,对那个虽然长得一般,但是气质不俗的男人说道:“马是不是碍路了?我这就让我家老陈去牵走。” “不不不。”那个喊话的男人摆了摆手,对刘海拱了拱手,礼貌道:“我是看那匹马挺精神的,也没有什么行李,如果先生方便的话,能否把马租给我们几天?” “李昊,你找茬是吧!” 张紫儿寒着脸,拍桌而起,指着这个被称为李昊的男人大声道:“那匹马我们昨天已经租下来了,你现在要,不是存心跟我们过不去吗!” 年纪跟张子轩差不多、但长得却没有他帅的李昊挑了挑眉,眼里闪过一丝意味深长,温声道:“哦?不知杨小姐租马的时候,给了多少租金?” “三百一天!”正在气头上的杨雪儿想也不想就回答着,不过等反应过来了,她又咬着牙补充一句:“我们给了多少钱,关你屁事啊!” 李昊却不理她,而是转头看向我,客气道:“先生,我现在给你六百一天,你能不能把马转租给我?” “六百?”刘海眼都直了:“一天?” 李昊点了点头,含笑道:“如果先生嫌少的话,我可以再加一些,八百一天。” “李昊兄,过分了吧。”这一次就连那张子轩也看不过去了,放下筷子,脸色冷冷道:“这么明显的抢东西,是不把我们杨家放在眼里了?” “不敢,但也不怕。”李昊呵呵笑道:“子轩兄,同为长沙三大世家,我李家可并不输于你杨家,所以无需把威胁的话说得这么明显。”顿了顿,他语气放缓了一些,意味深长道:“况且,你租了马,跟人家签合同了吗?” “你!”张子轩手上猛一用力,啪一声将筷子都给折断了,气得说不出话来。 “既然没有签合同,那我们花更高价的价钱租马,子轩兄应该也没什么意见的吧?”李昊呵呵一笑,把脸看向我,问道:“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一时之间,整个饭厅里的人,十几道目光,全都齐刷刷朝刘海望了过来,就连那个一向待人温柔的慕容惜,也是一脸的严肃,生怕他会见利忘义,投了新客户;尤其是那个杨雪儿,用力把筷子戳了一下桌面,俏脸冰寒,眼里清楚透出一个意思:你要是敢答应他们,那你就死定了! 说实话,刘海也没想到两次差点被他卖掉的小红,现在竟然会这么抢手,看来那头臭马脾气虽然坏,长得也瘦,但还是有点用的。 刘海摩挲着下巴,一时陷入了沉思。 虽然是张子轩这边先租马的,但李昊所代表的李家出价更高啊,八百块钱一天,三天下来就是两千四,可比那杨雪儿给的一千块,多了整整一倍有余啊! 见刘海脸色闪烁不定,杨雪儿终于忍不住了,又拍了下桌子,怒声道:“刘雨,你贪财是吧,姐姐我给你一千块钱一天,你现在马上给我拒绝他们!” “一千?”刘海眼睛瞪圆了,掰着手指头就开始小声嘀咕:“一天一千,三天就是三千,三千块钱,那以后无论去哪岂不是都可以有地方住,也不用偷人家的鸡,挖人家的番薯了?” “把马租给我,我给你一千五。”李昊脸色也慢慢变冷,仿佛非要跟张子轩他们过不去似的。 “两千!”杨雪儿涨红了脸大喊,寸步不让。 就这样,两边争执不下,各自抬价,原本三百一天的价格,硬生生在几分钟之内,翻了整整十几倍。 “五千!”最终杨雪儿整个站了起来,一脚把屁股下的凳子踹翻,恶狠狠威胁道:“姓刘的,话我可说到儿了,你要是敢把马租给他们的话,后果自负!” 然而李昊依旧不紧不慢的抬价,朗声道:“我出五千五百,刘先生还是把马租给我吧,如果杨家对你不利,我们肯定会护上一手的,大可放心。” 刘海被夹在中间,一时有些里外不是人,虽然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但李昊这边出价永远都更高一些,这没法不让他心动。毕竟一路上风餐露宿,刘海实在是穷怕了,难得有两个大水鱼亲自找上门来,他真的不想白白浪费这个机会。 然而俗话说,吃人的口软,拿人的手短,昨天刘海跟老陈还是身无分文,连住旅店都住不起,到了今天已经是有软床睡,有饱饭吃了,这可都多亏了张子轩这些人,加上他也有着自己的底线,思量再三后,还是拒绝了李昊,歉意道:“不好意思,我那头死马脾气很倔,不喜欢给陌生人骑的,我抽它它都不听,跟杨家这些大哥大姐们还是相处了好些天,才好不容易接受他们呢,所以为了你们安全着想,还是不能租给你们,还望见谅。” 一番话下来,八面玲珑,密不透风,彻底把锅甩给了小红,既不失面子,又两边都没得罪,不可谓不圆滑。 李昊听罢愣了一下,风度很好,倒也不生气,失望道:“既然这样,那就没办法了。打扰打扰。”带着一行人转身就离开了饭厅。 临转身时,刘海还悄悄看了一眼张紫儿,可她好像并没有认出他,脸上一片平静,看不出是什么心情,由头到尾都没有说半个字,跟在队伍后面也出去了。 等李家的这群人走了之后,那个杨雪儿才叉起了腰,指着刘海怒声道:“算你识相,如果你刚才真把马租给了那些人的话,我现在就把你手脚砍下来!” “放心,咱们关心这么好,我怎么会背叛你们呢。”刘海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互相搓弄着,讪笑道:“那么租金这方面……” “放心,说了五千一天,就一分都不会少给你!”杨雪儿冷哼一声,拿过随身的一个皮包,从里面拿出一沓人民币,数了数之后将其中一半拍在桌子上,怒道:“这是一万五千块钱,今天和明后两天,你的马只能给我们用,听到没有!” “知道了美女。”刘海喜滋滋的走上前,把厚厚的一沓钱给揣进口袋里,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笑起来,更是说不出的难看,碍得杨雪儿一阵厌烦,挥手道:“滚吧,别影响我吃饭了,真是势利的小人。” 刘海也不在意,招呼上老陈,两人屁颠屁颠出了饭厅,到外面给他们备马去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被骂两句算不得什么,刘海知道这个杨家不是他能惹得起的,跟老陈从南闯北的这半年来,他早已清楚认识到了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在没法跟对方叫板之前,一定要懂得隐忍,保存自身这一点,永远都要放在第一位。 当然了,刚才跟张紫儿在一起的那群人,之所以那么迫切的想租马,应该是因为近日城里外来人越来越多,别说是汽车,就连一些专门拉货的小三轮都被抢光了,所以马就成了尤其珍贵的交通工具,毕竟汽车不能像马一样,既可以骑,又能爬坡,主要还可以走上一些非常窄的小道,不可谓不方便。 吃完饭之后,天已经大亮了,到了差不多八点钟,张子轩一行人便轻装出发,除了一些贵重物品之外,其他行李全留在了房间里,牵着马大摇大摆离开了旅店。 听说距离那个逐鹿大会开启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所以杨家的这些人打算在城里好好玩上几天,领略一下北方城市的风光,顺便逛一逛周围那些哪怕在全国都非常闻名的名胜古迹。 只是一路上刘海跟老陈彻底成了那杨雪儿的狗腿子,不断被这个才十七岁的女孩子呼来唤去,渴了要递水,累了要捶肩松骨,像大爷一样侍候着,偏偏还处处不对她胃口,半天下来少说也被骂了几百句,脾气大得没边儿。不过为了钱,刘海还是一一忍了,同时心里还感叹,跟这个杨雪儿相比,那个许妍的脾气倒真的是太好了。 一直逛到了中午,太阳有点晒,大家都有些累了,正好又路过一座庙,于是就合计着进去歇息一会儿,顺便上柱香、许个愿什么的。 老陈要看马,所以留在外面,而刘海则跟着他们一起进去了,原本他也就是个陪衬的角色而已,抱着刘霜在后面像下人一样跟着,可谁知道冤家路窄,刚进去不久,就遇到了李昊那一群人。 这两家显然是积怨已深的仇人了,见面之后先是互相不对付,彼此挑衅的瞪眼睛,接着就对骂了起来,到了最后更是爆发出了激烈的肢体冲突,大打特打起来。 然而寺庙一般都是清净之地,而这里更是那个什么千佛观的地方,很快就有一群穿着黄色僧衣的和尚出来了,手里拿着棍子,来势汹汹,打算把闹事的人抓起来。 应该是顾忌千佛观那如雷贯耳的名头,打得不可开交的一群人立即就熄火了,然后谁也顾不上谁,闷头就跑,两边的队伍瞬间全部冲散。 刘海虽然并没有参与进去,但跟杨家是一伙的,所以也被几个和尚一顿追赶,好在他溜得快,跑进了人群里,想利用人多脚乱这个优势把人甩掉,可是那些和尚毕竟对这里的地形更为熟悉,很快就又追上了他,无奈之下,刘海只能穿过长长的两条走廊,跑进了一处偏殿里,四处张望着,打算找地方躲起来。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当他踏进那处偏殿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直到后来过了很久,他回想起来这天发生的事,还疑惑着,要是不进那个偏殿的话,是不是后面一连串事情的结果,就都可以得到改变了? 第152章 被迫无奈 当时刘海进了偏殿之后,发现里面一片空荡,并没有像其他地方一样供奉着佛像,而且角落里还摆放着很多杂物以及一副轿子,应该就是很普通的杂物房。 只是听脚步声,追他的那群和尚已经来到门口外了,眼见着就要进来,情急之下也管不上许多,急急忙忙来到了那副看起来很窄小的轿子前,打算进去躲一躲再说。 然而刘海没想到的是,轿子里原来已经躲着一个人了,冷不丁钻进去,差点就撞进了人家怀里,险些没把魂儿给吓出来。 轿子里的人是个女子,尽管神色很慌张,但看着那张八十文而且很柔美的脸儿,刘海还是一眼就把她认了出来,不是跟张子轩那一伙的慕容惜又是谁?刘海略微一想就明白了,她应该也是跟他一样,走散之后慌不择路来到这里,于是就藏在轿子里,想要躲过那些和尚的追捕。 慕容惜看到刘海之后,先是吓了一跳,但听到外面脚步声临近之后,又立即醒悟过来,想了想,快速走出轿子,将刘海推进了自己之前坐的地方,然后自己也吃力钻进去,红着脸正面坐在他腿上,两人极力往里面缩着,刚好赶在那些和尚进来之前藏好了。 这幅轿子应该是给庙里供奉的佛像出巡用的。出巡,顾名思义就是将佛像放进轿子里,然后让人抬着,挨家挨户游遍周围地方。这是一种很常见的宗教活动,就像古时候的皇帝出巡易阳,据说是一来是为了震慑,二来也是为了给平民百姓一个接触的机会,提高一下亲和力。 当然,出巡的一般都是庙里护卫之类的角色,像供奉玉帝的寺庙,出巡的话就会派雷公电母或者三眼杨戬这些,主殿的正主一般是不能动的,一来很容易犯忌,二来体型庞大,也很费人力。 刘海身处的这个庙宇群,供奉的是佛祖如来,因为出巡派遣的肯定是十八罗汉之中的某一位,体型相对比较小,所以轿子也不大,刚好可以容纳一个正常人,而如今一下子藏了两个,空间一下子就变得紧致起来,简直连稍微挪动的地方都没有了。 要不是慕容惜急智,让刘海坐位子上,她改坐他腿上,用金字塔式的方法充分利用掉下宽上窄的空间,他们肯定已经被发现了。 本来刘海还想挣扎着起来,但坐在他腿上的慕容惜紧紧将他摁住,用雪白修长的手指在嘴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下一秒外面的和尚就走进来了,听着那成片的脚步声,数量只怕不下十多个。 “不要出声。”慕容惜嘴巴伏在刘海耳旁,用细若蚊吟的声音说:“这个泰和寺是千佛观麾下第二大寺庙,历来都是神圣不可侵犯,咱们之前在主殿外闹事,已经犯了大忌,被抓住肯定一身麻烦的。” 刘海心说闹事的是你们,跟我又没有关系,就用同样的细音低声嘀咕说:“你们杨家不是挺厉害的吗,还怕什么千佛观?” 兴许是姿势太过暧昧,慕容惜红着脸看了他一眼,无奈道:“千佛观是跟雁北楼、承天府齐名的超级大势力,背景极深,门徒极多,别说杨家,就算加上李昊的李家,也不及人家百分之一的。” 刘海皱眉道:“这么厉害?那承天府岂不是更加厉害了?” “谁强谁弱这就很难说得清楚了。”慕容惜轻轻道:“总之无论是承天府还是千佛观,都非常不好对付就是了。” 就在两人低声交谈着的时候,就听到那群和尚的脚步声在进来之后就静止了,应该是没有走,在偏殿内仔细观察着,其中一个和尚带着疑惑说道:“奇怪了,刚才我明明看到有个男的往这边跑了,怎么一闪就不见了呢?” “我刚才也看到一个女的往这里过来了,可是到周围找了一通,同样没有找到。” 三三两两讨论着,竟然就地坐了下来,不走了。 “一个星期后就是逐鹿大会了,到时候一堆事情要忙,想想真是头大。” “可不是嘛,要是我们也可以参加就好了,可听说今年开始为了缩短时间、精益求精,新增了一个预选淘汰的机制,每个参赛者必须进行力道测试才能够报名了,这不是成心不给我们活路嘛?” “哎,话也不能这么说,反正咱们实力不济,上去也是被虐的,还不如不参加呢。你们没听说吗,今年雁北楼有张之白,承天府有柳如烟,都是超级厉害的高手呢!” “我是不甘心哪!承天府的胡天去年得了第一名,雁北楼的莫小雨得了第二名,而咱们千佛观的陈冲屈居第三;今年承天府有个柳如烟,雁北楼又横空出世一个张之白,可咱们观里却好像并没有实力强劲的年轻人,这可怎么办?” “就是,偏偏咱们观内至宝‘金刚琉璃甲’又被歹人偷了,不然凭借这一件超强的防具,哪怕实力不济,想要跻身进入前三,还是很轻松的。” 那群和尚就这么坐在殿内的地上,聊起天来,一时半会还没有要走的样子,这可就苦了轿子内的两个人。 轿子是给寺内佛像用的,这在和尚们眼里是非常神圣的东西,他们潜意识里觉得肯定不会有人胆大包天敢躲在里面,因此每一个人都没有升起过去查看的想法,虽然这对于轿子里的两个人来说,暂时安全了,但由于空间实在太窄的缘故,加上男女有别,慕容惜并不敢瓷实坐在刘海的腿上,一直都是用双手双脚半撑着的,坚持了好一会儿之后,累得额头满是香汗,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 “你要是觉得累,就好好坐着吧。”刘海眉头紧皱,轻声说:“别等下你露出了什么声音来,可就糟了。” 听刘海这么说,慕容惜雪白牙齿咬了咬嘴唇,仿佛下了重大决心似的,眼睛一闭,终于结实地坐了下去。 这样一来,慕容惜舒了口气的同时,美丽的脸颊就变得更加红润了,仿佛要滴出水来,让得她那张柔美的脸更加的动人。 说实话,相处的这几日以来,刘海身为杨家那些人的仆人,每天除了侍候他们鞍前马后之外,连多余的话都说不上,因此他跟慕容惜顶多就是认识,连朋友都算不上。而他也不是那种看见美女就昏头转向的男人,平时根本不会刻意的关注异性,因此除了知道慕容惜颜值有着八十文之外,具体的特征都只有一个模糊的了解,仅此而已。 只是如今两人面对面坐着,刘海才发现这个慕容惜是真的美,脸上一点妆都没有化,但皮肤却粉嫩得好像能掐出水来,双眼跟他差不多,是桃花眸,不过她的是大,他则是略微狭长,类型相同,但却又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一时之间,外面的和尚虽然在高谈阔论着,但是轿子内却鸦雀无声,刘海和慕容惜四目相对,彼此互相仔细打量对方,脸上都很红,身体也渐渐发热。 这个女上男下的姿势,实在极为暧昧,一般只有最亲密的恋人才会这么做,可却在两个压根不熟甚至可以称得上是陌生人的男女之间产生了,尴尬的同时,却又在无形中将两人的关系拉近了一些。 看着看着,慕容惜就觉得,身下这个男子虽然长得不算太好看,但是他的一双眼睛非常漂亮,很大程度上就跟女孩子的差不多,明亮又不失清澈,最重要的是自己就这么坐在他腿上,两人最重要的部位也几乎紧贴着,可她却丝毫没有感觉到他的异样,同时他还非常安分,并没有做出半点越界的举动来。 慕容惜脸儿绯红,心想要是普通男人的话,应该早就了极大的反应了吧,可这个男人怎么毫无动静,难不成是……那个不行? 这个念头一出来,她又立马否决了,人家应该只是克制能力好而已,自己在背后用怪异的想法猜度别人,实在太不道德了。 当然,慕容惜也松了口气,虽然两人姿势暧昧,但既然这个刘雨不对她动手动脚,为了防止那些和尚发现,她倒也可以忍了,同时她心里对这个刘雨也异常感激起来,因为由于空间狭隘的缘故,她坐在他身上,其实是很不受力的,可刘雨却深知这一点,整个过程都用双手轻环她的腰,防止她滑出去,这无疑是一个非常绅士的举动,不像她那个大师兄张子轩,平日里经常都会用一种让人很不舒服的目光看她,要不是碍于同门的份上,不想闹得太僵,她早就翻脸了,而如果此时身下的刘雨换成了他,只怕他早就原形毕露了吧? 慕容惜不敢再想下去了,加上对刘雨的好感大增,不由得将紧绷的身体高度放松下来,用白皙而玲珑的双拳轻轻抵在他胸膛上,下巴则枕在他肩膀,打算以此来恢复体力。只是当她双手触碰到刘海身上的时候,赫然发现他表面上看着瘦瘦弱弱的,但胸肌竟然还非常发达,结结实实的,给了她一种极强的安全感,忍不住又用拳头蹭了蹭,脸红心跳地想着,要是这男子把所有衣服全放下来,那副身材岂不是修长得迷死大部分女人? 当然,对于慕容惜这点细微的反应,刘海还是可以知道的,不过他并没有挑破,尽量把注意力投到别处去,以此来克制自己。 如此,又过去了七八分钟。就听到一个和尚说道:“各位师兄弟们,敏感的话题还是不要多说了,抓紧时间把那些闹事的人找出来吧,不然在逐鹿大会这个节骨眼上,我们泰和寺身为千佛观的半个门面,竟然连一群闹事的小杂鱼都抓不到,传出去肯定会招人笑话的。” 另一个和尚附和道:“对,办正事要紧。各位兵分几路,把周围的侧殿全都搜上一遍,切记不要放过任何可以墙角门缝了。” 就这样,这群足足聊天聊了十几分钟的和尚,终于陆续出了这处偏殿,渐渐远去。 刘海和慕容惜一直都在留意动静,听到人走后都各自松了口气,忍不住相视一笑,异口同声说:“合作愉快。” 话音刚落,发现这么同步,慕容惜美丽的脸就又红了,一颗心怦怦跳着,把目光转到别出去,不敢再看刘海的眼睛。 可就在这时候,她无意之中看了一眼刘海的左手,发现他手腕上竟然戴着一个浑身翠绿色的玉镯,正散发着与其本身并不相符的淡淡白光,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忍不住惊叹道:“好漂亮的手镯!”说着还伸出手去,想要摸一下,结果手镯好像有灵性似的,极为排斥她,在她的手触碰到镯身的时候,突然身体一僵,好像被电击中了似的,美目一闭,竟然就这么昏了过去,柔软的身体往外倾倒,让得轿子瞬间失去平衡,连带着刘海也被她拖着从轿子门口掉出来,两人一起扑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得刘海大脑瞬间死机,更严重的是如今两人掉在地上,慕容惜在下,他在上,那个姿势就好像他们正在做着某种事情一样。 刘海有些手足无措,正准备起身,可这时候门外突然匆匆路过一群人,正好看到这一幕,为首那个英俊的男人在愣了几秒钟之后,整张脸立即就扭曲了,大吼一声“贼子你敢!”一阵风似的冲进来,重重一脚扫在刘海胸口,将他扫飞出了四五米开外。 第153章 老陈 这一脚用的力气巨大,直踢得刘海倒撞在墙上,又重重跌倒在地下,这才停住。 刘海单手撑地翻身而起,被踢中的地方虽然有些微微酸麻,但并没有过于疼痛的感觉,他定睛细看,发现踢他的人竟然就是张子轩,门口处杨雪儿、王佳瑶等都在,应该是怕慕容惜有什么事,专门结伴过来找她的。 “王八蛋!”张子轩英俊的面容扭曲,用近乎咆哮的声音吼道:“刘雨,我杨家这两日对你可不薄,管你吃,管你住,你倒好,居然趁我师妹昏迷,想要对她图谋不轨,当真是要把我们的好脾气,当成是你胡来的资本了吗!” 杨雪儿这时候也走前一步,七十五文的俏脸冰寒,对刘海怒目而视:“淫贼!我大师姐是什么人,岂是你这种不入流的角色可以染指的!” 刘海无故挨了一顿狂骂,脸色铁青,连忙辩解道:“不……不是,你们听我解释,我跟慕容惜只是刚好躲在轿子里,她又突然昏迷,这才……” “放屁!”张子轩咬牙切齿道:“刚好躲在这里?我师妹这两天连话都不曾跟你说过,她这么高傲的人,会跟你这样的杂鱼缩在一个只能容一个人的窄小轿子里?况且她出来时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昏迷了,还被你压在身下?” “这……”刘海脸色难看,一时有些百口莫辩了。 “说不出话来了吧?”杨雪儿见状接腔道:“早就觉得你这人有问题了,之前在旅店的时候,不仅对李家那个新来的张紫儿眉来目去,还跟他们套熟络,恶意抬高你那匹臭马的雇用价格,将三百块钱硬生生抬到了五千!现在你又对我大师姐做出这种事,足可见你心怀鬼胎!要不是我们刚好路过的话,只怕你光天化日之下,早已将我大师姐玷污了吧!” “胡扯!”刘海忍无可忍,怒道:“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说了一切是巧合,那就是巧合,你们要是不信的话,等慕容惜醒来了,自己问她就是!” “你还想拖延时间是吧!”张子轩看了一眼已经被几个师弟搀扶过来的慕容惜,看着她那紧闭着双目的美丽脸儿,眼里满是庆幸,转而又低吼道:“谁知道你对我师妹做了什么,要是等到她醒,你个挨千刀的估计早不知道跑哪去了!” “就是!”杨雪儿恶狠狠道:“大师兄,你别犹豫了,咱们全部人都看见了他刚才想要做的事情,证据确凿,赶紧动手把他打死了吧,否则让那李家听到师姐竟然被一个垃圾欺负了,还指不定会怎么看咱们呢!” 张子轩眯起了眼,似乎觉得有道理,于是点头道:“确实,李家那些人像我们一样,也是躲在这里的,指不定正在哪个角落偷看我们呢,要是被他们知道这件事,而我们又没有对这小子做出什么处罚,一旦他们将消息传回长沙的话,对我们杨家的影响就实在太大了。” “所以。”张子轩转过脸,重新看向刘海,目光渐渐变冷,“刘雨,我现在就得让你为你刚才的所作所为,而付出代价!”说着两边肩膀抖了抖,做了个松骨的姿势,望着刘海的双眼淡漠而冰冷,好像在看待一条狗似的。 见此情形,刘海知道这些人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了,于是目光四游,想要寻找机会逃跑。毕竟这个杨家还是有着一定实力的,大家做不成朋友,也尽量不要做敌人,否则一旦打起来,那就算没仇也变得有仇了,所以刘海琢磨着找机会先逃跑,有什么事都得等那个慕容惜醒了再说。 只是刘海虽然一心避战,但张子轩却不这么想,他不光是想要制裁刘海,内心中甚至还有着一点置他于死地的阴险想法,毕竟慕容惜作为他一直梦寐以求的女子,刚刚差点就被这个垃圾都不如的东西给吃了,这让他惊恐的同时,又格外的愤怒,所以略微松完骨头之后,脚下前迈,一拳就朝刘海面部打了过去,又快又急,甚至都响起了一阵破风之声。 刘海心中骇然,虽然他不知道这个张子轩的具体实力如何,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出了他这一拳的巨大威力,匆忙之下身体急退,但躲避的速度根本不及拳头打来的速度,只好双手交叉挡在前面,正面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拳。 “砰!” 刘海被这一拳打中,整个人猛地退后了六七步,直到他用右脚朝后蹬在了墙壁上,方才强行稳住身体,只是双臂上被打到的地方火辣辣的,剧烈颤抖着,好像被人用铁锤给抡了一下,又麻又痛。 其实很多时候,想要了解对方实力,往往只需要一个攻击就够了。 就像张子轩的这一拳,刘海知道他只用了七成力道而已,就已经让他拼上全力去抵挡了,这说明张子轩的实力远高于他,甚至可以说根本不是一个等次的。 得知这个结果后,刘海震惊的同时,又十分的沮丧,想想出了迪州市之后,一路走来,约莫也有小半年了,可是遇到的人,像胡天、紫菱、以及眼前这个张子轩,每一个都那么强,哪怕是被他咬掉一只手臂的亚凌轩,自从上次在那个小镇郊外遇到他的时候,也发现他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仅脚步沉稳,气息绵长,追着他跑了十几公里依旧有着相当大的气力,想来也比在迪州市更加厉害了。 自从遇到柳生开始,他开启了八门系统,总算能够自由的运用身上的力气了,那时候不管在五中还是四中,他都是最强的人,无论是李志鹏还是张狂,抑或是周涛的整个篮球队,都一一被他打倒了,当时他真的有了一种天下无敌的感觉,可谁知道这只不过是他井底之蛙的想法,离了那两个学校,外面的世界是如此的辽阔,面对这些比他厉害得多的高手,他的信心一点一点被腐蚀殆尽了,哪怕平时遇到个十来岁的小姑娘,都得小心翼翼的应付着,生怕又是什么深藏不露的狠角色。 这种从高山跌至低谷的落差感,本就让刘海感受到了如山的压力,而此刻他用尽全力的防御,竟然都抵不过张子轩七成力的一拳,这让得他仅剩的一丁点信心,也终于荡然无存。 不过刘海也并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他当然也看得出来,这个张子轩想要置他于死地,所以心中默念一声:遁甲八门,第一门,开! 心念刚落,大量热能就从心脏死门处抽调了出来,让得他整个人瞬间被炽热的气息所充填,胆气也壮了,忍不住怒吼一声,改守为攻,主动朝张子轩迎了上去。 这一次,刘海用尽了全力,并且把速度提升到了极致,拳、脚、肘、头等等,乃至身体的任何部位,都成了他攻击的手段,于是便在一番强烈攻势之下,逼得张子轩节节后退,狼狈不堪,最后以牙还牙的一脚踹中他胸口,将他踢飞出了几米开外。 站稳身体的张子轩一脸惊讶,沉声道:“刘雨,想不到你这小子不显山不露水,身上一点气的感觉都没有,却竟然会这么厉害。” 刘海铁青着脸,目光冷冷,不发一言。 而在门口处围观的那些人同样睁大了眼睛,一脸无法置信的样子,其中杨雪儿的反应尤其激烈,扬声呼道:“看看!这淫贼原来这么厉害,连我们所有人都被瞒过去了呢,瞧着鬼鬼祟祟的行事方式,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大师兄你别再留手了,赶紧把他解决掉呀!” 张子轩点点头,揉了揉略微酸痛的拳头,脸上的惊讶慢慢散去,并很快就被不屑所取而代之,“不错,我必须承认你具备跟我打的资格了,不过我想现在你已经用尽全力了吧?告诉你,光靠这点儿能耐就想赢我,太天真了!” 说罢牙齿一咬,整个人朝刘海猛然冲去,也学着他那样,用上身体上所有可以攻击的部位,跟他进行近距离的肉搏战。 就这样,两人缠斗在了一起,并且都用上了全力,只攻不守,力求速战速决。 刘海这边是想着可以尽快解决这个张子轩,好快点逃跑,而张子轩则想赶紧拿下刘海,好解去心头只恨,而且还可以在一众师弟师妹面前作秀一下,不得不说是两全其美。 便在那拳拳到肉的闷响中,刘海跟张子轩已经在电光火石间交手了不下二十次,基本上是你击我捶,你踢我打,有来有回。 不过表面上看起来,两人是势均力敌,不过要是细心点的话就会发现,其实是那个张子轩占了优势的,比如说刘海打他一拳,身体会侧歪,并且后退一小步,但刘海如果被他打中,则会直接退后两步,差距非常明显。 果不其然,在过了三四分钟之后,张子轩进一步将优势扩大,双手作拳,一上一下,同时重重击打在刘海胸口,直接将他打飞出去了好远,身体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最后撞在了那副轿子底下,胸口气血翻滚,随即喉咙一甜,一缕鲜血便沿着他的嘴角缓缓渗出。 张子轩收回双手,地看着刘海,表面上虽然一片淡然,实则内心已经泛起了滔天巨浪。他刚才的那一番连绵不绝的攻击,已经真切用上了自己全部实力,别说是这个实力低于他的刘雨,哪怕是跟他实力相当的那个李家李昊,在挨上那么多脚和拳头之后,也至少会落上一个重伤的下场! 张子轩紧紧盯着重新从地上爬起的刘海,心里无比震惊:这小子怎么会这么耐打,难不成他身上还穿着什么强力的防具不成? 这样想着,他牙齿一咬,又再次冲了上去,依旧用上全力,疯了似的朝刘海攻击。不过跟上一次不同,他攻击的地方已经从刘海的身体,转移到了他手脚或者是头上,在试探了一阵子之后,当他用相同的力量踹在刘海胸口的时候,他受到的伤害极小,但如果踢在他脚上或者手上,则会发挥出应有的威力,甚至其中一脚还硬生生将刘海的左臂给踢断了。因此,张子轩断定,刘海的身上确实穿上了强力的防具,强大到即便以他四星元的实力,也伤不到他多少的地步! 不过震惊过后,张子轩立即又变得狂喜起来,心说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会有那么强力的护甲,穿在他身上简直是浪费了,何不趁机杀了他,将护甲抢过来呢?毕竟逐鹿大会开启在即,有了这件神物,到时候他没准还可以因此取得一个好名次也说不准呢? 打定了主意,张子轩顿时恶向胆边生,再也无所顾忌,趁着刘海已经受了不轻的伤,更是痛打落水狗,不管是拳头还是脚踢,全都刻意避开了他的身体,尽数击打在了他的手脚上,不仅将他右手也给踢断,就连右脚脚裸的骨头,也被他一脚踩裂,整个人最终像死狗一样跌倒在地上,痛得脸色煞白,额头上也布满了冷汗,但却始终倔强地紧闭着嘴巴,不发一声惨叫。 至此,胜负已分,实力强劲的张子轩最终笑到了最后。 张子轩重重深呼吸,平复下躁乱的心情,迎着杨雪儿王佳瑶等师弟师妹的欢呼,一步一步来到刘海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像在看待一条臭虫,不屑道:“仗着自己有点三脚猫功夫,就傲得找不着北了,我看你肯定也是奔着逐鹿大会去的吧?” 刘海煞白的脸色变了一下。 张子轩就冷笑起来:“我也不是打击你,就你这点能耐,连我都打不过,跑去参加逐鹿大会的话,不是找死就是找虐,还是要有点自知之明,别去丢人现眼了。”他俯下身去,看着刘海的眼睛,一字一顿说:“也不是我妄自菲薄,单凭实力来说,我在参加逐鹿大会的众多高手之中,连前十都挤不进去,那么你呢?”他摇摇头,非常鄙夷的撇了撇嘴,虽然没有说下去,但他的意思已经在那副嘲弄的表情下,表达得淋漓尽致了。 一时间,刘海身体一僵,仿佛被电击中了似的,脑子嗡嗡作响。 确实,自己一直以来都自视过高了,不仅巴巴地跑来这里参加什么逐鹿大会,还痴心妄想着能够得到那第一名,想想真是可笑之极。 正如张子轩所说,他实力连前十都排不进去,但刘海却连一个前十都打不赢,那么去参加逐鹿大会还有什么意义? 真是找虐?找死?还是不计后果,冒着巨大的危险,让那个亚凌轩或者胡天知道自己的身份? 这一刻,刘海心如死灰,那股如山的压力、那股深深的无力感,让他再也生不起任何的动力了。 “认清楚自己的斤两了吧?”张子轩看着刘海的样子,不屑一笑,转而又咬牙切齿的低声骂道:“王八蛋,连老子的女人都敢碰,我看你真是活腻了!幸好你只是压着她,并没有脱她的衣服,我杀了你也就解恨了,倘若你敢对她做出半点过分的举动,我不仅会将你碎尸万段,就连你那个牵马的老仆,也照样逃不过丧命的下场!” 刘海无神地看着门外,脑袋耸拉着,没有说话,更没有反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仿佛认命了似的。 这时候,门口处的杨雪儿突然叫了起来:“大师兄,那些和尚又找过来了,咱们怎么办,是把这小子废了,还是把他带出去,再慢慢收拾?” 张子轩闻言皱起了眉头,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刘海,直觉告诉他无需这么麻烦,将这小子直接杀了,再去脱他身上那件护甲,想来也花不了太多的时间,况且刚才他们过来之前,已经知道了一条快速离开这里的小路,而李家那些人肯定还在庙里躲着的,正好可以把杀人的这个罪名推在他们身上。 想到这里,张子轩下定了决心,目光一寒,二话不说就举起了右手,以掌作剑,狠狠地朝刘海喉咙插了下去,打算将他一击毙命。 而刘海双手皆废,脚也断了一只,虽有心想躲,却也避无可避了。 就在刘海已经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生命最后一刻到来的时候,突然间,他似有所觉,猛地睁开了眼睛,就发现张子轩那记手刀离他的喉咙只有半寸距离,再也无法前进分毫了,身体保持着前倾的姿势,一动不动,好像被施了定身术似的,双眼布满了惊骇之色。 刘海心中疑惑,偏了偏目光,就看到有个伛偻的背影正站在张子轩身后,正对着他笑。 刘海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眨了眨眼睛,再仔细去看,发现没有错,那伛偻的身影确实是老陈,正咧着嘴,露出满嘴黄牙,对他道:“少爷,你还好吗?” 看他明知故名,刘海气不打一处来,憋红了脸怒道:“就剩半条命了,快来扶我!” “得嘞。”老陈应了一声,屁颠屁颠跑过来,俯下身,小心翼翼将刘海扶起,然后一步一步往外走。 只是路过张子轩身边的时候,张子轩眼中惊骇之色更浓,惘然无措叫道:“前……前辈,您能先把我松开吗?” 刘海正狐疑着,就看到老陈伸出枯瘦的手拍了拍张子轩,说来也奇怪,原本像被施了定身术的张子轩,立马就能动了,额头上满是冷汗,毕恭毕敬地朝老陈鞠了一躬,沉声道:“不知前辈名号,多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就是你动手打我家少爷撒?”老陈看着张子轩,笑眯眯说道。 “我……”张子刚想张嘴说话,下一刻老陈一只干瘦的拳头就好像瞬移似的来到了他面前,在他鼻尖一寸外停下,虽然并没有直接打在他脸上,但张子轩已经浑身僵硬,身体剧烈颤抖起来,最终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扑通一声,当场跪倒下来! 老陈嘿嘿一笑,看也不看他一眼,扶着刘海一步一步往外走,径直穿过了杨雪儿众人。 就在两人前脚刚出门口,偏殿中央、跪倒在地上的张子轩的身后,墙壁轰然倒塌,出现了一个直径几米宽的圆形拳印,一直延伸出去,打穿了背后的十几堵墙,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过了有一两分钟,一群和尚匆匆赶来,为首一个穿着大红袈裟、显然在寺里有着一定地位的六旬老和尚,看到偏殿中那个醒目的巨大窟窿,惊了一下,苍老的脸上一片肃穆,恭敬地朝老陈刘海远去的背影施了一礼,重声道:“原来是铁拳大帝陈前辈,有失远迎了!” 第154章 离别 “妈的,你这么厉害,怎么不早点把身份亮出来!” 南乐城城西的一处河边,刘海对准老陈的屁股重重踹了一脚,踹得他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进河里去。 老陈揉着屁股好不容易站稳,就腆上一张老脸,蠢呼呼笑着,露出满口大黄牙,“少爷莫气,莫气撒,俺以前说过俺是高手,可少爷不信来着。” 断了双手和一只脚,此刻只能拿条T字型棍子撑住肢下的刘海勃然大怒:“操,遇到几个小毛贼你溜得比谁都快,哪个高手会像你这样的!” “嗨,那是俺低调,不想跟他们一般见识。” 看着老陈那张明显飘起来了的老脸,刘海震惊他一拳将十几堵墙全部打穿的心情,此刻又变得极度不想相信起来,皱眉狐疑道:“老东西,你赶紧给我透个底儿,你到底是不是真的高手?” 老陈一下子脸红起来,看着他,扭扭捏捏着,像之前那样,很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刘海追问:“到底有多高?” 老陈回忆一下,用手掌在胸口处量度了一下,但立即又觉得太低了,继续把手掌上升,举到了眉毛处,意思是‘这么高’。 “连个笼统概念都没有吗?”刘海怒道:“再具体点,比如,打不打得过那个什么太极杨峥?” 老陈毫不犹豫点头,嘿嘿一笑,又露出满口黄牙。 “那么承天府的那个胡天呢?” “胡天是辣个?”老陈一愣,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了什么,嗨道:“那小娃儿撒,当年杨峥巅峰的时候,他才是个七八岁的小破孩,连给杨峥倒茶的资格都没有,不值一提啦。” “真这么厉害?”刘海一脸欣喜,不顾手上疼痛,一把勾住老陈肩膀,贼兮兮说道:“那行,老子要找个人报仇,你跟我一起去,顺便搭把手。” “嘿,去不了啦。”老陈摆了摆手,老脸上莫名其妙多了些感叹,“俺得走了。” 刘海彻大了眼睛:“上哪去?” “出北海。”老陈咧嘴笑道:“去找个人打一架。” 刘海本能地意识到了什么,试探道:“去找那个什么天虎大帝,王秀?” 老陈也不瞒他,咧嘴傻笑,又是露出满口黄牙。 “草,那个什么王秀,不是武榜第一的高手吗?”刘海嚷道:“你一把老骨头跑去跟他打,不是找死?” “当年虽然败在他手里一次,可俺那时候没用全力,压根不服他。”老陈哼哼道:“所以俺就得重新找他打上一回,非要分出个胜负不可。” “那……这……”刘海看着老陈满不在乎的样子,一时呐呐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少爷,男人嘛,总有些事儿,虽然明知道不能为,却也不可不为。”老陈从旁边小红身上挂着的一个布袋里,拿出一个矿泉水瓶,递给刘海,并不好看的老脸罕见地露出了一些落寞味道,“但是不作为,又怎知不可为撒?” 刘海听得云里雾里,接过矿泉水瓶,晃了晃,才发现里面装着的竟然是半瓶白米酒,一时惊得眼都睁大了,迅速拧开盖子,把鼻子凑到瓶口用力闻了一下,一时熟悉而醇香的味道入鼻,让得他整个身体都麻了,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立时喜滋滋眯起了眼,赞道:“喝来喝去,还是你酿的酒好喝。” “省着点儿喝,俺就带了这么半瓶出来,没存货啦。” 刘海一听就急了,连忙拧上瓶盖,小心翼翼用咯吱窝夹着,怒道:“不早说,我都老久没喝过这酒了,你要去北海也行,先给我酿两坛子出来再说!” “不行撒。”老陈苦着脸说:“俺这就得走了。” 刘海眼皮一跳:“这么急?” 老陈点了点头,伸出手,给刘海理了理歪到一边的衣领,叹气说:“少爷,往后没有俺在身边照料,你可得悠着点儿,打架打不过人,就跑撒,俺是个糙人,不晓得那些大道理,只知道天大地大,小命最大,凡事啊,保命要紧,只要人没死,那就还有盼头,还有绿水长流。” 刘海默默点头:“是这么个理儿。” “俺老陈没剩啥东西,这本册子少爷你留着,平时闲着的时候,可以看一看。”老陈在怀里摸索一阵,最后掏出了一本巴掌大的破旧羊皮书,半节手指厚,刘海拿着翻了翻,就发现上面画满了大大小小、各种姿势的拳头,拳头旁边则写满了歪歪扭扭的丑字,应该是注释。 “少爷,俺没啥文化,早些年就喜欢练拳,花了几十年,才琢磨出一套‘多重残像拳’,原先只有七招,不过现在又多了一招,还没取名,你读过书,给起个响亮的名号呗?” 看着老陈这难得一本正经的样子,刘海知道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基本都是真的了,毕竟朝夕相处了半年时光,一路走来,同吃同睡,经历了不少患难,挨了许多风吹日晒,说没有感情,那当然是假的,一时心情异常沉重起来。 回忆起这些日子发生的点点滴滴,依然历历在目,好像就发生在昨天。第一次水土不服,第二次风寒,第三次中毒,哪一次不是将刘海折腾得死去活来?走不了路,骑不了马,到头来还不是老陈用那瘦骨嶙峋的后背一路背着他走的?给他爬山涉水地找草药,去农舍里偷鸡挖红薯回来充饥,有几次鞋子都走烂了没钱买新的,也是老陈找来干草,一点一点搓细,给他编的草鞋。 可以说,没有老陈,刘海早已经死过无数次了。 “老头儿,既然你要跑去跟王秀打架,而那王秀又号称‘天虎大帝’,那么你那第八招干脆就叫溃虎好了。” “溃虎?”老陈碎碎念了一声,觉得十分不错,一时喜滋滋起来,对刘海竖起了拇指,由衷赞道:“少爷文化人,讲究!” “此去北海,路途遥远,这些钱你拿着。”刘海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沓人民币,厚厚的,估计有一万多,正是早上杨家那个杨雪儿给的雇马费。 “嘿,多谢少爷了撒,不过俺用不了这么多。”老陈接过钱,从中抽出两千来块,其余的又塞回给刘海,蠢呵呵道:“俺有小红跟着去,它脚力好,很快就到了。” 刘海也不坚持,随意地把钱放回口袋里,问道:“那你去了,还回来吗?” “回,那必须要回的撒!”老陈牵过瘦马小红,从腰间的布袋子里抽出烟筒,又开始吧嗒吧嗒抽上了旱烟。 刘海松了口气,就拍拍瘦马小红长长的马脸,悄声说:“别看老家伙挺硬朗的,终究年纪大了,你走路时要小心些,可别把他骨头给颠散了。” 小红听得懂人话,也知道离别在即,一时对刘海十分不舍起来,用脸蹭着他,发出阵阵嘶鸣;而穿着一身怪异衣服的刘霜也从身后跑上来,开始像小狗似的围着老陈和小红转圈儿,不时还跃上马背,发出清脆而奇异的叫声:“啾、啾” “少爷,那么俺就走了。”老陈看了一眼天空,还没到黄昏,于是整理好东西,拉起了小红的缰绳。 “走吧走吧。”刘海故作不耐烦地挥挥手:“等你回来了,就来咱们第一次偷鸡的那个小镇找我。” 老陈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呼道:“得嘞!少爷,那你也多保重自己了撒。” 刘海干脆转过了身,不让老陈看到自己已经泛红的眼睛,听着清晰的马蹄声由近变远,一点一点,最后渐渐消失。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站了多久,刘海始终没有回头去看老陈离开的方向,吃力撑着木叉子,一拐一拐地往前走。 本来他琢磨着,既然得罪了杨家那些人,那么旅店肯定是回不去了,所以他打算先离开南乐城,到外面找个地方暂时住着再说。 可就在他走出不远,拐过两条街的时候,突然迎面撞上了一个长得极美的女孩儿,有着八十五文的颜值,天真烂漫的脸儿,对他怒目而视,大喝一声:“刘海,你个臭流氓,我可找你一整天了!” 第155章 消息 听到这女孩儿喊自己名字,刘海心中一跳,假装没听见似的,低着头,打算匆匆走过。 “还想跑是吧!”张紫儿一把揪住了刘海的衣领,绝美的脸上一片愠色,冷冰冰说道:“别以为你戴了张面具,我就认不出你来了,早上我是因为杨家的那些人在,才没有第一时间拆穿你而已!” 刘海又惊又疑,心想着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他跟张紫儿就是敌对关系,加上在小武当山上,他又偷看过她洗澡,该不会这小娘儿找他就是为了寻仇的吧? 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把自己认出来的,但刘海还是决定装傻到底,一边嚷嚷着:“你谁呀?我认识你吗?”一边撑着拐杖继续往前走。 张紫儿就火了,一下抓住刘海的左手,用力扭了一下,扭得他刚准备愈合的断腕又发出了钻心的疼痛,大大惨叫一声,勃然大怒道:“草,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张紫儿一点不惧,冷冷道:“你再给我装傻,我现在就把你的两只手扭断,反正你现在受了重伤,肯定打不过我的。” 刘海见装不下去了,只得问道:“你到底是怎么认出我的?” “因为你身上留有我的记号。”张紫儿走上来,勾搭住刘海的肩膀,一只雪白小手轻轻撩开他右边的衣领,顿时他肩膀上就露出了一个深切的牙齿印,虽然已经好了,但还留着疤,在微微古铜色的皮肤上尤为醒目。 “你早上在旅店的时候,没有穿厚棉袄,所以我看到了你的这个牙齿印。”张紫儿抱住双手,瞥了他一眼,绝美的脸满是得意。 “不应该呀。”刘海挠着头,心说自己自愈的能力极强,一般小伤不到半天就能好了,就像此刻被张子轩打断的双手和一只脚,经过大半天的休息,碎裂的骨头也早已经在复原了,可为什么这个牙齿印却反常的留了疤呢? 想到这里,刘海心里不平衡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也伸出手,用力将张紫儿身上穿的貂皮大衣给掀开,发现她光滑而雪白的左肩上,同样有着一个牙齿印,也是留了疤的,一时惊得睁大了双眼。 当初在学校的时候,张紫儿来找刘海麻烦,两人就是在教室里,当着数十个女生的面,互相咬住了对方的肩膀,用尽全力,咬得极深,不仅僵持不下,还谁也不服谁,让得各自的牙齿印就是在那时候留下的。 “你想怎么样?”等到张紫儿把衣服掖回去之后,刘海平复下心情,淡淡道:“难不成过了这么久,你还要找我算账不成?” 张紫儿当然知道他指的是是偷看洗澡这件事,美丽的脸儿罕见地红了一下,羞怒道:“这件事我当然会找你算账,不过得暂时放到一边,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要你帮忙。” 刘海皱眉道:“更重要的事?” “对,还有一个星期时间,逐鹿大会就开启了,我想你是知道的吧?” 刘海双眼亮光黯了一下,烦躁道:“那又怎样?” 张紫儿不理他,自顾自说道:“今年这一届逐鹿大会的规则,跟往届的有很大不同,不仅加入了参赛的门槛,往年的单人参赛也取消了,直接变成了双人组模式。” 刘海没有再说话,而是静静听她说着。 “今年这个双人组,可以男女混搭,也可以女女、男男相匹配。”张紫儿看了一眼有些心不在焉的刘海,虽然疑惑,但还是继续往下说道:“比赛方式倒是很常见,分预赛和决赛,进入决赛的有十个名额,也就是十组、共计二十个人。” 刘海面无表情道:“所以,你来找我,就是想跟我组队去参赛的?” “没错。”张紫儿毫不避违的承认。 “我不参加。”刘海当即拒绝道:“过两天我就要南下了。” 张紫儿愣了一下,随即愠怒道:“你是傻子吧,逐鹿大会这么重要的比赛,挤上前十名的话,不仅有一大笔的钱作为奖励,还能获得参与雷魂现世的机会,你知道雷魂是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刘海嗤笑道:“不就是个什么超强神物么?” “知道你为什么不去参赛?”张紫儿脸色冰冷道:“明天就开始报名了,时间非常紧,只开放二十四个小时而已。” “我说了不参加就是不参加。”刘海脸色铁青起来,“参赛的人这么多,你随便找一个都比我强,像早上跟你一伙的那个李昊,听说不就是挺厉害的吗?” 张紫儿却置若罔闻,重申道:“一句话,你跟不跟我一起去?” “不去!” “好。”张紫儿深吸一口气,也不再勉强他,转身大步离开,走出了好远,才扔下一句话:“希望你不要后悔。” 看着张紫儿离开的身影,刘海长久驻足在原地,直到太阳西下了,夕阳变黄,他才登上了城北的城楼,呆呆看着那夜幕降临,由此至终不发一言。刘霜仿佛也知道他此刻颓废而沮丧的心情,一改以往的活泼,也蹲坐在他旁边,娇小的身体紧挨他,安安静静。 刘海抬起头,看着天上逐渐密布的星辰,眼里露出了迷茫之色。 自从离开迪州市之后,一路北上,刘海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怎么去变强,强到一定地步了,再去找那些仇人报仇。本来,一开始逐鹿大会是他最理想的切入点,毕竟前十名的奖励非常丰富,能够极大提升自身实力,但自从中午在泰和寺里,被那个张子轩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之后,他的信心被彻底的动摇了。 正如张子轩说的,参加逐鹿大会的人这么多,他的实力还排不上前十,那么他连这个前十都打不过的人,去参赛又有什么意义呢? 刘海心里想,到时候,承天府的人一定会参加的,搞不好那个紫菱和亚凌轩都会参加,甚至连胡天亲自来旁看都说不顶,自己跟他们有仇,万一被识破了身份怎么办?虽然脸上带了面具,但这毕竟不是万能的,张紫儿不就凭借一个牙齿印就他认出来了吗?更何况刘霜的来历特殊,到时候引得一大堆人前来,自己又有什么能力来保护她? 所以,决定不去参加这个逐鹿大会,刘海其实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反正现在天气已经开始变暖了,他可以通过柳生教他的那种训练,一点一点增强自己。 毕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还年轻,还有几十年可活,总有一天他会让那些仇人付出代价的。 这样想着,刘海烦闷的心情总了许多,于是在南乐城里又逛了两天,就准备带着刘霜回南方了。 只是就在他准备离开的那天下午,毫无征兆地,整片大地晃动了起来,好像地震了似的,更北的某一个方向,传来了一阵‘咚咚咚’的巨响,好像有个如山巨人,正站在天际边,用大脚狠狠踩踏地面似的,动静比雷声还要响亮得多,震耳欲聋,令人头皮发。 这种巨响,响彻了整整两个多小时,震得整个南乐城都慌乱了起来,人们争相来到空旷的地方,生怕楼房会被震裂从而坍塌,街上到处都是尖叫着的人群,无一例外脸上都挂满了恐惧之色。 随后,就在当天晚上,天空上出现了大批嘎嘎鸟的身影,随着报纸被传送到许多地方,一个重磅的消息终于浮现在了世人面前: 武榜第六铁拳大帝陈飞扬,公开挑战天虎大帝王秀,不敌,身死! 第156章 走好 报纸头版部分,用半古的语调写着满屏黑字: 陈飞扬一人一马,由南乐城西门而出,进入河北境内,由磁县过邯郸,稍微歇息,再持续北上,途径衡水、沧州等数十个大小城县,最终从天津码头坐船离岸,一直到达北海逢仙岛。 登岛。陈飞扬牵马前行,在巨神峰山脚下饭馆点了一只肥美烧鸡,外加一条蒸鱼,两坛米酒,大快朵颐。酒足饭饱后,登山。 王秀门下三大高徒,方明、陈元、申屠北,逐一拦截,其中方明接下一拳,陈元一拳半,申屠北三拳,不敌,皆败。 陈飞扬登上巨神峰山顶,于王秀二十步之外站定,无话,遂展开成名绝技‘残像拳’,由一式至五式,王秀俱是单手接下,六式之后,残像拳威力几何倍增,终是逼得王秀双手齐出;七式出,山顶坍塌,王秀目露惊叹之色。 第八式,陈飞扬口中大喊“溃虎”,全身元气澎湃,于半空凌立一数十丈黑色拳影,打桩机般地往下击落,连绵不绝,无穷无尽,终是逼得王秀施展全力,勉力招架。 铁拳大帝陈飞扬,残像拳第八式‘溃虎’,共计出拳五百三十八次,持续一小时五十八分零七秒,将整座巨神峰夷为平地,力竭而死。 注一:陈飞扬经脉尽断,屹立乱石堆中,死而不倒。 注二:陈飞扬坐骑瘦马小红,头撞大石,嘶鸣而亡。 注三:王秀衣服皆碎,口吐鲜血,评:陈飞扬乃其平生所遇最强对手,尤其那一式溃虎,气机之绵长,无停顿、无间隙,无破绽,惊天动地,实力与其兄陈飞云不相上下,应同为武榜第三。 注四:陈飞扬死前,没有任何遗言,面朝南方,双眼无光却笑意满面,只轻声说出八个字:一声少爷,一生少爷。 铁拳大帝陈飞扬之死,于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北地。 那一晚,某个冰雪覆盖的地方,有个牵着黑色瘦马、下巴留有山羊胡子的七旬老人,抬头北望,长叹一声:“飞扬,这是你选的路,莫要后悔撒。”言毕,迎着前面那个微抿着嘴唇、长相极美的女孩儿的催促声音“姓陈的,快点快点,我就快要见到他了,你给我走快点儿!”无奈摇头,但还是缓缓跟上。 那一晚,大雨滂沱。 …… “老头儿,你活了几十年,为啥不娶个老婆啊?” “嗨,人长得丑,哪有人看的上嘛。” “也是。那你这些年积累有财产没?反正你也没剩多少年可活了,还不如全部给了我,让少爷替你保管下去。” “莫有财产撒,要不,俺把小红给你?” “一匹蠢马,卖了都不值几个钱,关键还贼能吃,脾气又倔,昨天让它踹了一脚,肚子到现在还疼呢。” “嘿嘿。” “老陈啊,我肚子好饿,你整点东西来吃呗?” “好嘞,黄瓜还是番薯?俺这就去挖撒,不过少爷你可得在外边把风,这方圆几里就剩那块地有了,咱昨儿才被撵了一宿,可经不起折腾啦。” “草,老东西你年轻时候是练体育的吗,怎么比我还跑得快!嘶——我屁股刚才挨了人家一扁担,疼死了。” “嘿,少爷你屁股给打黑了,只怕伤到骨头了撒。” “我早看到了,还用你说!你赶紧给我偷点药酒来涂涂,妈的挨这么一下,偷的几条红薯都不够补回来的。” 中毒的那些日子。 刘海经常会问:“老头儿,我这几天老是忽冷忽热的,脑子也飘,跟吸毒似的,老难受了,会死吗?” 老陈答道:“少爷,这都是小毒,俺老陈分分钟就能治好了撒。” “你这么一说,我反而更担心了。” “嗨,这人都是自己吓的,俺就喜欢往好处想。少爷你多想想咱们前些日子吃的那肥嫩的土鸡,还有一路上见着的那些小娘子丰满的胸脯,自然就迈过这道坎了。” “唉,越想越想死啊。” “别别别,少爷你可答应以后富贵了,要给俺一栋房子的,大丈夫话既出口,就四五头牛都拉不回来了,搁俺老家那边叫一个屁都能砸出个坑。” “老陈,这真的一点都不好笑。” “嘿嘿,那俺给少爷换个笑话撒?” “别了,翻来覆去都是那几个,我耳朵都起老茧了。你骨头硌我硌得慌,走慢点,让我眯会儿。” “行嘞。” “老陈,俺没爹没娘的,你也没儿没女,要死你也要死在前头,我得苟活一阵子,省的让你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中!少爷,放心吧,你是长寿人,老陈我则是个短命鬼,不用多久就要到阎王爷那里报道了。到时候俺可指望你给俺舞弄进棺材里啦。” “呸呸呸,甭说得这么难听,老子跟你非亲非故的,顶多给你盖张草席,挖个坑埋掉就行了。” “那也中,莫要让野狗给俺刁了去就成。” “想不到你还挺乐观。” “认识了少爷,俺这辈子都没遗憾喽,这可是实在话。” “行了,少拍马屁,以后等我有钱了,答应给你一栋房子,就一定给。” “对了老头儿,你觉得我天赋怎么样?要是拜一个厉害的师傅,最后也能学点皮毛出来吗?” “少爷你天赋怎样俺不敢说,俺只知道你哪怕不拜师傅,以后也肯定会一等一的厉害!” “老陈,这夸奖从你嘴里说出来,真是让我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半旬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以往跟老头儿相处的点点滴滴,历历在目,好像就发生在昨天。 那一晚,刘海双手紧攥着报纸,站在大雨中,痛哭流涕。 那一晚,刘海任由大雨淋了个湿透,躺在一根电线杆下,拧开矿泉水瓶,喝一口白米酒,又倒一口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语着:“老头儿,走好了撒。” 这半瓶白米酒,好像度数极高,让刘海喝了几口就醉了。 只是他那双清澈的眼睛,却透出了一种浓郁到极致的决然。 那天半夜,刘海冒雨来到了逐鹿大会的一个报名点,只是报名时间在昨天就已经截止了,工作人员根本不予理会。于是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跪了四五个小时,一直跪到天大亮,工作人员不忍心,这才跟领导说了,然后领导通过电话告诉他,想要参加也行,不过由于他是一个人,所以如果参赛的话,对上的大部分都会是双人组的选手,到时候可就不单单是不公平这么简单了,还要考虑自己随时都有可能受伤的问题。当然,参赛的也不乏一些单人组选手,他要是可以找到一起组队的人最好,找不到也不要埋怨,而且在比赛过程中受伤的话,医药费也要自己承担一半。 诸多条件,刘海都一一应允了。而后工作人员搬出了一个跟那种自动售卖机类似的机器,让刘海使尽全力在前面打一拳,刘海照办了,结果显示是力气180斤,超过参赛门槛30斤,正式通过了预赛选拔。 走出那个报名点,刘海紧绷的神经总算放轻松了些,心里也不由得默念起老陈临走前说过的那句话来:“男人嘛,总有些事儿,虽然明知道不能为,却也不可不为;毕竟不作为,又怎知不可为呢?” 他抬起头,看向头顶总算开始放晴的天空,悠悠想着,自己这辈子,穷过富过,哭过笑过,爱过恨过,虽然短暂,但也算精彩了,所以哪怕参加这次逐鹿大会,存心找虐也好,被识破身份也罢,他非得拿到一个前十的名额不可。 毕竟,他迟早有一天,要去一趟北海,亲手将老陈从那边带回来的啊。 第157章 冤家路窄 逐鹿大会,一年一度,细数下来,如今已经是第十九届了。 大会开启的流程很特殊,南乐城只是一个中转站而已,举办地方其实在河北境内的邯郸市,那里有一个叫‘逐鹿’的体育馆,规模非常大,原先是国家的,不过前几年被承天府、雁北楼、千佛观三大组织合并收购了之后,就彻底成了私人的。不过除了用来举办逐鹿大会之外,平时也会租给一些企业或者明星等,举办比赛或者演唱会等等。 自从成功报名了之后,刘海当天就跟随其他参赛选手一起,坐上了主办方安排好的大巴,一路从南乐出来,直达邯郸城北的逐鹿体育馆。 体育馆外形并没有太大出彩的地方,整体就像一个略微扁平的盆子,不过占地面积倒是很大,顶棚是两级式的设计,可露天可回拢,根本不用担心会在比赛的过程中遇到坏天气。 体育馆明显是经过了改造的,椭圆形的宽敞内部被分割成了三个区域,每个区域之间用高墙隔开,这样做据说是为了多给预赛提供场地,等到了重头戏决赛,再把墙拿掉,将完整的赛场呈现出来。 三个区域按照顺序分为:一号、二号、三号预赛区,之前报名的时候刘海已经拿到了自己的出场号,他是最后一个报名的,出场号是‘122’,这说明本次参加逐鹿大会的选手,共计有一百二十二个人,而力气超过预选门槛一百五十斤的,则有一百二十一个之多。 由于明天才开始进行预赛,因此所有选手都有一天的时间进行休整。 体育馆主场旁边有一栋长方形的大楼,四层高,其上房间不下数百,是专门给选手休息用的休息区。 看得出休息区装饰得很用心,一楼不仅设有饭堂,还有游泳池、阅览室、花园等休闲场所,选手的每个房间还配备了独立的卫生间,干净的被褥和热水也全都到位,让很多舟车劳顿的选手大感意外。 刘海的房间在三楼的一角。 房间不大,入门的左边放着一张双层床,右边则是桌子,再远些是衣柜,简单却又不失简洁,看着很舒服。 刘海没有什么行李,将怀里的刘霜放到床上之后,眼看着才下午三点多,天色还早,于是进了浴室,放了满浴缸的热水,很是惬意的泡了半个小时。 洗完澡之后,刘海也没想太多,躺在床上,将老陈给的那本巴掌大的羊皮册子拿了出来,捧在手上静静看着。 册子上记录的全是老陈那一套‘残像拳’的心得,看上面那些丑字的笔迹和页面的新旧程度,内容记载的年代应该跨越了起码十年以上。 老陈是个粗人,每一页的内容都很凌乱,字不仅丑,各种千奇百怪的符号还错纵横生,比如本来一个简单的数字‘二’,老陈更加将其简化,直接用两个..‘的小数点来代替;一个拳字,他兴许是不会写,于是就随便勾勒了一个好像向日葵似的怪异图案,要不是刘海对他比较了解,换成一般人还真看不懂他这些鬼画符。 刘海的记忆力历来就非常好,几乎过目不忘,所以多花点时间弄清楚册子上的内容之后,他很快就牢牢记下了。 一直看到六点多,天微微黑下来了,刘海才感到肚子饿了起来,于是带着刘霜离开了房间,来到了一楼的食堂,点了些饭菜,到角落里慢慢吃了起来。 饭堂的人还挺多的,基本都是大会的参赛者,有男有女,年纪在十八至二十五岁之间。刘海知道,参赛者们都是来自不同地方的,南北皆有,可以说是鱼龙混杂。 刘海如今已经彻底收敛起了傲气,行事格外谨慎低调,不像其他人,走路鼻孔朝天,盛气凌人,一副初生牛犊的样子,谁也不服谁。 当然,敢嚣张的人,也不是脑袋秀逗了,而是真正有实力有背景的,像紫菱、张子轩、李昊这些,都有着牛气的资本。 刘海默默吃着饭,刘霜也乖乖地趴在桌子上,去吃他碗里的东西,一人一狐安安静静的,丝毫也不引人注目。本来他还想吃完饭之后直接就回房间的,结果没过多久,突然旁边响起了一个粗狂的声音:“嗨,刘雨兄弟,咱们可算又见面了!” 刘海抬头一看,才发现是在伏牛山脉遇到的那个壮汉许峰,心中一跳,也打招呼道:“好久不见了,许大哥。” “倒霉。”许峰身旁的许妍依旧是一脸鄙夷的样子,也没打招呼,自顾自在桌子的一边坐下,七十文的俏脸满是不耐烦的神色。 “刘雨兄弟,那天分开走了之后,你可担心死我了。”许峰紧挨着刘海坐下,又跟刘霜打了声招呼,压低声音道:“你肩膀上挨了那个紫菱一飞镖,现在伤好了吗?” “早好啦。”刘海满不在乎说道,只字不提中毒的事情。 许峰稍微放松下了点,又问:“老陈呢?他这次没跟你一起来邯郸?” “他呀?”刘海摆了摆手,看似没心没肺地说道:“那老东西早把我扔下,自个儿走掉了。” “走了?”听着这模凌两可的话,许峰嘟囔了一下,意识到这是人家的私事,他一个外人不好细问,于是适时地转移话题道:“刘雨兄弟,看样子你也参赛了,出场号是多少?” “122号,在三号预赛区。”刘海也不瞒他,如实说道。 许峰喜道:“嘿,这下可好了,我是26号,在一号预赛区,咱们不用对上了。” 一旁的许妍看了看刘海,阴阳怪气道:“呵,运气确实好,如果跟我哥遇上的话,你个丑八怪估计不出三招就得落败。” “许美女教训得是。”刘海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正我也不指望拿什么好名次,纯粹就是来凑凑热闹的而已。” “那你可得做好受伤的准备了。”许妍不依不挠的尖声道:“万一你侥幸进了决赛,又刚好跟我哥遇上,你可记得要弃权,省的我哥动手把你扔下台!” “小妍,好好说话。”许峰呵斥道:“刘雨兄弟是脾气好,换成别的人被你这么顶撞,不早跟你翻脸了?” “他敢跟我翻脸?”许妍愠怒道:“就他这样的丑八怪,能让我许妍站在他旁边,那是他三辈子修来的福分!” 刘海怕关系会弄僵,连忙附和道:“是是是,许美女貌若天仙,能跟您站在一起,确实是刘雨莫大的荣幸。” “少给我拍马屁,恶心。”许妍语气虽然依旧不善,但脸色总算有了些缓和,就哼了一声,说道:“想让我跟你好好说话?行呀,我也不求你长得跟那个刘海一样帅,可你起码也要像长沙杨家的那个张子轩差不多才行吧?” 见刘海听得疑惑,许峰就无奈地叹了口气,伏在他耳边,低声解释道:“这任性的的丫头前些日子从一张报纸上,见到了一则通缉令,居然就对被通缉的那个叫刘海的男子一见钟情了,还说了些什么非他不嫁的蠢话,这还不算呢,前两天在南乐城的时候,她又遇见了一个叫张子轩的男人,立即就移情别恋,直接缠上人家了,要不是我强行拦着,她还不知道要犯花痴犯到什么时候。” 刘海听懂了个大概,但一时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在一边陪着笑。 就在这时候,边上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嗓音:“哟,这不是刘雨,刘先生么?” 正吃着饭的刘海浑身一僵,霍地回过头去,就看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紫头发的女生,正用那张八十文的美丽的脸,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眼角余光还不经意地在刘霜的身上逗留着。 看着这个女生,刘海双拳猛地抓紧,脸色一下变得铁青起来。 第158章 小偷 粗略数数,该有一个月没见了。 这个紫菱还是跟之前一样,同样的衣服,同样的表情,长得虽美,但却一点也让人喜欢不起来。 “呵呵,这不是紫菱小姐吗。”刘海迅速平复好情绪,朝紫菱拱了拱手,笑道:“不知找小弟有什么事?” 紫菱没想到刘海会这么淡定,一时有些意外,挑眉说道:“你的伤好了?” “嗨,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呢。”刘海心有余悸道:“不得不说紫菱小姐真是用毒的高手啊,之前小弟挨了你那一飞镖,被飞镖上的毒给折磨了整整一个月,差点就见阎王爷去了。” 紫菱眉头一皱,目光在四周围扫了一下,果然发现因为刘海的话,周围那些原本打算过来跟她打招呼的参赛者们,几乎全都默契地退后了一步,匆匆走过,好像没看见她似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紫菱怒道:“我专精腿攻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谁跟你说我是用毒的?” 刘海对周围人那些细小反应了然于胸,立即换上一副错愕的样子,震惊道:“原来紫菱小姐你是练腿的呀?那岂不是说你之前甩我的那把飞刀,是你的暗器了?厉害!没想到紫菱小姐不仅长得美,腿部功夫了得,竟然还是个使暗器的行家,偏偏暗器上的毒也是一等一的刁钻,小弟实在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话一出,周围那些正在吃饭的人,脸色更是变了一变,三三两两地端着碗,开始到别的地方吃去了。 紫菱叉着腰,气得脸都涨红了,她当然知道刘海是在故意败坏自己的名声,毕竟暗器自古以来都是让人所不齿的,尤其是身为一个女孩子,如果被人知道是暗器的使用者,那么以后谁还敢靠近她? 想到这里,紫菱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刘霜,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地对刘海说:“小子,胆子不小嘛,敢造我的谣,你就不怕我现在就把你这头风狐的消息传出去?” “怕当然是怕的。”刘海目光森然,也皮笑肉不笑道:“不过紫菱小姐不要忘了,这里是逐鹿体育馆,是由雁北楼、千佛观、承天府三家联合举办的地方,可不是在你那个宝兴楼里哦。” “况且,就算你把我家刘霜的消息传出去了,我想别人也不敢在这里惹事吧?毕竟大会有明文规定的,赛下私自动手,直接取消参赛资格,不怕死的就来啊!”刘海笑得愈发鸡贼,“紫菱小姐要是看我不顺眼,那么干脆在大会上教训我就行了,这样既光明正大,又不会有什么顾虑,不是吗?” 紫菱牙根痒痒:“明天一百多人参赛,你觉得我们能遇到一起?” “预赛遇不到不打紧,不是还有决赛吗?” 紫菱怒极反笑:“你就这么有把握,可以一定进决赛?” “不作为,又怎知不可为呢。”刘海不置可否道:“反正以紫菱小姐的手段,哪怕我进不了决赛,那么离开场馆,您不是还有一大堆方法对付我吗?” 紫菱呵呵一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强压住火气,冷冷道:“既然你信心这么大,那么我就在决赛上等着你好了!不过你最好跟你的那个搭档说好,让他也一起做好心理准备,因为到时候遇上了,你们可不单单要面对我,还要面对跟我一起组队的长沙李家大公子,李昊!” 说罢,紫菱再也没有在这里逗留,转身大步上了楼。 直到紫菱的身影完全消失了,刘海紧绷着的神经才放松下来,后背一片冰冷,全是冷汗。其实刚才那些话,他全是硬着头皮说的,没想到运气不错,竟然真的让那个紫菱有了顾虑。 一边的许峰拍了拍刘海肩膀,赞道:“刘雨兄弟不愧是人中龙凤,竟然敢公然叫板这个紫菱,老哥我实在是佩服。” 刘海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直接换了个问题问道:“许大哥,这一次参赛,你是跟谁搭档的?” 许峰一愣,随即指了指身旁的许妍,道:“跟小妍啊,我们兄妹一起上。” 刘海欲言又止:“这……” “怎么,你看不起人?”许妍怒道:“虽然我比很多人弱,但我起码也有七星元的实力,拳头也有一百五十斤的力量,可比你这个一点元气都没有的丑八怪强多了!” 刘海奇道:“老是听你们说星元星元的,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星元你都不知道?”许妍睁大了眼睛,那样子就像在看奇葩似的。 许峰拉着刘海重新坐回椅子上,压低声音解释道:“怎么说呢,星元这个词,是对一个人的实力的称呼,同时也是一个等级,比如说小妍目前的实力,就是七星元,往后还有八星元、九星元,往前则还有六星元、五星元,一直到一星元。” 刘海点点头,表示听明白了,就问道:“那许大哥你看看我,有多少星元?” “这……”许峰迟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道:“刘雨兄弟,可能是我眼拙,实在看不出你到底有多少星元。” 许妍也不忘泼冷水道:“别说没有星元,连一点元气都没有!” “那岂不是说,我连许妍都打不过了?”刘海脸色有些尴尬,“只是元气又是什么?” “元气说白了就是身上的力气。”许峰呵呵笑道:“人的身体是可以通过锻炼而增强的,而增强到了一定地步,就能够将体内力气升华并转成元气,从而随心所欲的使用。” 刘海似懂非懂,心里想着,难道这元气就是自己平时跟人打架时,从心脏死门处引导出来的那些热能?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身上应该是有元气的啊,为什么许峰跟许妍都说半点感觉不到,更看不出他有多少星元呢?刘海当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刘雨兄弟,你也不用太担心,既然你成功参赛了,那说明你的力气至少都有一百五十斤,这可比普通人高了一倍不止了。”许峰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毕竟每个人的身体都不一样,兴许只是你比较特殊,所以别人才看不出你具体的实力而已呢?” “希望是这样吧。”刘海好受了些。 “对了,刘雨兄弟,你的搭档呢,怎么没来跟你一起吃饭?”许峰突然问道。 “搭档?”刘海愣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苦笑道:“我没有搭档,是自己参的赛。” “什么?”许峰大吃一惊道:“就……就你自己一个人?” 刘海无可奈何道地点了点头,“没错,原本倒是有个人找我组队来着,可那时候我并不想参赛,就拒绝了。” “蠢材!”一旁的许妍幸灾乐祸道:“自己一个人还敢参赛,这不是找虐吗?我劝你到时候上场了,最好别反抗,乖乖投降认输吧,免得被人打成残废。” “多谢许美女提醒。”刘海唉声叹气一阵,似乎难过得不想说话了,于是跟许峰告别,说要回去休息。 当然,刘海并没有直接回房间,而是去了更里面的阅览室,逐个去问那里看书的参赛者,问他们认不认识一个叫张紫儿的女生,如果认识的话,知不知道她的房间在哪? 通过刚才跟许峰兄妹以及那个紫菱的接触,刘海已经知道了参加这个逐鹿大会,有个搭档到底是多么重要,毕竟他实力本就不高,如果到时候一个人打别人两个,那胜算岂不是更低了?搞不好第一轮就得被淘汰下来了,因此他迫切的想要找到张紫儿,看看那小娘儿找到组队的人了没有。 然而参赛者们来自五湖四海,今天基本都是第一次见面,彼此不认识,所以刘海问了半天也没个结果,只好泄气地放弃,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只是当他带着刘霜回到房间之后,刚想推门进去,冷不丁发现门竟然是虚掩着的,房间里正传来窸窸窣窣的翻箱倒柜声音。 第159章 同住 刘海一惊,心想自己出去吃饭的时候明明锁上门了的,可现在钥匙在身上,门锁也没被撬,那里面的人是怎么进去的? 几秒钟之间,在外面反锁门、叫这里的管理人员前来、进去把里面的人当场抓个现行等想法一一从脑中掠过,思考再三,刘海最终选择了第三个,四下里看看,将身后墙角放着的一个灭火器抄在手中,这才猛地将虚掩着的门推开。 本来刘海想着,如果里面的小偷反抗的话,先拿灭火器喷他一轮再说,如果敢还手,就直接拳脚侍候,反正以他的身手,对付一般人肯定是很轻松的。 然而当他推开了门之后,看着房间里的情形,却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举着灭火器的刘海睁大了眼睛,看着扎起头发、系着围裙、正拿抹布擦拭着衣柜的张紫儿,惊得说不出话来。 “过来搭把手。”张紫儿看了他一眼,随即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埋头继续将抹布浸泡在水桶里,拿起、拧干,再继续擦拭。 刘海脑筋一时有些拐不过弯来,但在张紫儿又瞪了他一眼之后,他才巴巴地将灭火器放下,乖乖走过来,按照她的指示将桶子里的脏水抬去浴室倒了,再打了半桶干净的回来。 “这房间看着干净,其实细菌非常多,也不知道以前在这里住的人有什么疾病呢,你就住得这么安逸?”张紫儿头也不抬,淡淡说道。 “我……”刘海欲言又止,心里有着千万个疑问,但一时又不知道该从哪个地方问出口。 终于,憋了好一会儿儿,他才找到了话头,沉着脸问:“我不是锁门了吗,你怎么进来的?” 张紫儿抬起头,又看了他一眼,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拿过一条鸡毛掸子递给他,示意他把其他地方的灰尘也给弹弹,这才平静说道:“你找到人组队参赛了吗?” “没有。”刘海如实回答,但立即他又意识到了什么,讶道:“你……” “对,我也没有找到,所以就去找主办方了,让他们把我和你编到了一起。”张紫儿停下手头上的工作,从裘皮大衣的口袋里拿出一张半掌大的牌子,“这是我俩的出场号,因为是临时编队,所以被排到了三号预赛区。” 刘海将牌子接过一看,就发现序号为121,刚好比自己的出场号前进了一名,心里终于恍然大悟,意识到张紫儿之所以可以进房间,应该是她向主办方要求跟他编队之后,主办方把两人当成了熟人,所以才给了她自己房间的钥匙。 只是刘海想不通的是,组队就组队,这小娘儿进他房间做什么?而且看她这么卖力打扫的样子,难不成还要在这里住下了? 这样想着,刘海环顾四周,就发现旁边衣柜的角落下,果然放着一只蓝色的小皮箱,而原本自己已经铺好的床铺,也被移到头顶上的床位去了。 “你可不要乱想。”张紫儿瞪了他一眼,八十五文绝美的脸儿满是愠色,“明天比赛就开始了,你了解对手了吗?你知道到时候需要注意什么吗?” 连珠炮似的问题让得刘海哑口无言:“我……这……” “什么都不知道吧?”张紫儿放下抹布,熟络地勾搭住他的肩膀,轻轻摸了摸他的脸,呵呵道:“啥都不懂,你怎么还敢来参加比赛?” “赶紧先把卫生搞好了!”张紫儿柳眉一皱,喝道。 不知为何,面对这小娘儿,刘海就是生不起反驳她的勇气,只能乖乖去搞卫生,又是掸灰尘,又是拖地,就连衣柜的里里外外也要检查一遍,看有没有蟑螂之类的恶心虫子,折腾了半天,出一身汗不算,那小娘儿干脆还什么都不管,施施然进去给浴缸放热水,泡起澡来。 一来二去,等到她出来,已经差不多是晚上十点了。 张紫儿身上绑着浴巾,头上也用绑着毛巾,雪白的脚儿踩着一双拖鞋,一边哼着歌一边去自己小皮箱里拿风筒。 “这是你养的狐狸?” 张紫儿正吹着头发,冷不丁看了一眼上架床,刚好就看到在床边探头出来的刘霜,一时被她丰腴而柔美的体态和可爱的外观吸引了。 刘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听到她这么问,就沉沉‘嗯’了一声,然后把刘霜抱回里面,不让她再露面。 “干嘛呀你!”张紫儿一下子生气了,抓着梯子就开始往上爬,一边爬还一边去扯刘海的被子,“小气鬼,你别收那么快,让我看看那只漂亮的狐狸!” 张紫儿动作异常矫健,三两下就爬了上来,由于这是单人床,空间太过窄小,刘海担心她掉下去,只好改躺为坐,将床尾的位置让了出来。 这样一来,这张小小的床的两边就各自坐了一个人,张紫儿目不转睛地盯着缩在角落的刘霜,先是用手试探了一下,发现她并不怎么反抗之后,这才一把将刘霜抱在了怀里,揉揉她的脑袋,又摸摸她毛茸茸的尾巴,一时笑意满面,开心得像个孩子。 刘海其实很惊讶,因为一路上刘霜对任何女子都非常的排斥,诸如柳烟、许妍、紫菱等,碰都不肯让她们碰一下,像此刻被张紫儿搂在怀里一阵逗弄的情况,着实是头一遭。 张紫儿身上并没有穿衣服,只绑着一条宽长的浴巾,除了因为刚洗完澡的缘故,绝美的脸儿还红扑扑的之外,雪白无暇的香肩还露在外面,其中一边还噙着水珠,玲珑剔透的,好像沾着些许露珠的白莲花;由于床的实在空间太小,她盘坐的姿势不够舒服,只好将两条长腿前伸,呈‘人’字形坐在床尾,这就露出了一双柔弱无骨完美无瑕的玉莲,精致的小脚盈盈可握,柔光致致的造型,纤巧粉嫩的脚掌,圆润可人的脚趾头一粒粒地整齐排放着,粉红色的脚趾甲光滑如玉,那连接着小腿的优美曲线一直延伸到浴巾里,整体瞧上去,白的白、嫩的嫩,好像羊脂玉一般。 “好了,澡也洗了,明天就是比赛,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你说一说吧。”刘海抱着胳膊,有些心烦意乱。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反正你实力也不高,到时候你听姐姐的指挥就行了。”张紫儿继续逗着刘霜,头也不回说道。 “说得你好像有多厉害一样。”刘海不服气道:“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咱们顶多就是打个平手,而且那时候我还没有用全力,现在再打的话,你肯定不是我的对手。” “得了吧。”张紫儿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嗤笑道:“除了一身蛮力之外,身上一点气都没有,估计上台了随便一个人都能把你打哭。” 刘海气极,盯着她绝美的脸儿,恶狠狠说道:“那要不咱们现在就打一场,看谁能把对方打哭?” “行了,我就开个玩笑而已,你这么认真干嘛。”张紫儿拿雪白的脚儿踹了他一下,不耐烦道:“虽然不知道你身上为什么一点气都没有,但论速度和力量,你还是勉强过关的。” “明天我们第一场的对手是119号,今天我已经去了解过了,119号是一对双胞胎,实力在七星元左右,并不是很强。”张紫儿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说:“只要我们到时候谨慎一点,不露出太多破绽,要赢还是很简单的。” 刘海稍微放心了些,就问道:“那除了我们的对手之外,三号预赛区还有哪些厉害的人?到时候我们会不会遇上?” “包括我们,三号预赛区总共有21个小队,共计41人。”张紫儿沉吟道:“至于厉害的家伙,我记得除了一个叫张青的千佛观和尚之外,还有一个叫柳如烟的女孩子,值得我们注意。” “你说什么?”刘海彻大了双眼,失声道:“柳如烟竟然也在三号预赛区?” 第160章 逐鹿大会 五月五,农历四月初十,立夏。 邯郸市市北,一年一度的逐鹿大会如期进行。 因为大会内容过于特殊,因此体育馆历来都有明文规定,前来参赛的人不能带一切通讯设备,更不欢迎任何媒体,以至于逐鹿大会连续开了十九届,依旧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 其实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圈子,大到达官贵人,小到平民百姓,都有着一套自己独特的生活方式。而逐鹿大会,则就是一些身怀异能的的人才能涉足的区域了。 早上九点,吃完饭并绕着住宿大楼跑了十多圈完成了热身的刘海,跟张紫儿一起随着人流慢慢从后台进入了体育馆的休息室。 体育馆如今已经被分割成了三个预赛区,而参赛者共有122个人,因此每个预赛区刚好分配四十个人。早在后台的时候,主办方就已经通过墙上的大屏幕罗列出了所有选手的出场顺序,就像在学校参加考试,座位混编,考生拿着堪当准考证的出场号进场一样,倒也非常易懂便捷。 每一组选手都配备了独立休息室的,虽然小,但胜在安静,方便选手们探讨战术或者聊一些隐私问题。 “李秀和李丽,这就是我们等下所要面对的对手,一对十九岁的姐妹花。”换上了那套熟悉的紫色运动服的张紫儿,正在做着伸展运动,“听说长得很漂亮,你到时候可别让她们把魂儿勾了去。” “他们再漂亮,能有你漂亮吗?”同样一套简练运动服的刘海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少扯这些没用的,你赶紧给我说一说预赛的机制吧。” “这还需要说吗?就是最典型的淘汰式机制。”张紫儿继续做着深蹲,头也不抬说道:“每个赛区的二十组选手,分成十次、一次两组进行比赛,赢的进入下一轮,输的则直接淘汰。” “也就是说,每个赛区,经过第一轮比赛后,最终会有五个小组留下来?”刘海皱起眉头,不解道:“那剩下的五个小组,又该怎么去比试?” “不用比,剩下的五个小组直接进入决赛了。”张紫儿坐下来,喝了口水,平静说道:“决赛上,十五个小组将会同台比试,也就是俗话说的大混战,参赛者们只能通过淘汰对手来提升自己的名次,而打败了所有、站到最后的那个,就是第一名。” “还有这种比赛方式?”刘海恍然大悟道:“那岂不是说,进入决赛的十五个小组,最先被淘汰的那五个,就等于无缘前十了?” “没错。”张紫儿点点头,用细白的手摸了摸刘海的脸,笑呵呵说道:“所以到了决赛上,避免成为那最先被淘汰的五个小组,你得给我用上全力,敢藏拙的话,小心姐姐扒了你的皮!” “输了你要我背锅,那要是赢了呢?”刘海哼道:“你是不是得有点奖赏?” “嘿,你还敢要奖赏?”张紫儿重重在他头上拍了一下,怒道:“要不是我不计前嫌跟你组队,你一个人上场,肯定不到三招就被人扔下台了!” “说得好像没有我,你就不是一个人似的。”刘海呵呵冷笑,慢悠悠伸出两根手指头,装模作样道:“既然有罚那就必须要有赏,一旦我们成功进了前十,你要么给我一千万,要么以身相许,二选一。” “你做梦!”张紫儿竟然当真了,瞬间羞红了脸,二话不说跳到刘海背上,对着他的头就是一顿拍打,边打边骂:“臭流氓,没想到你竟然打的是这个注意,之前在山上你干的事儿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姐姐就是嫁给一条狗,也绝不会看得上你!” 刘海一面招架着,正想反抗,冷不丁就听到天花板上的广播响了:“各位休息室的选手请注意,比赛还有十分钟就要开始了,请马上做好准备!” 听到这话,两人只好停下手中的打闹,结伴离开休息室,一路七弯八拐,按照指示牌来到了三号预赛区。 大会并没有规定未上场的选手不能到场边观赛,所以刘海跟张紫儿找了个离得近点的位置坐下,准备仔细看看前面的选手到底是怎么打的,好做好准备。 赛区正中央是一面正方形擂台,直径十几米,估计有半个篮球场大了,离地半米高,表面铺着一块块青石板,看得出是可以更换的,平整而不失美观。擂台四周围是座位,数量有上千个,不过来看比赛的并没有太多人,也就四五百的样子,张紫儿说这是因为今天是预赛的原因,到了明天决赛,一些身份高贵的人,像承天府、雁北楼、千佛观等大组织的高层人物才会出现。 刘海点点头表示理解,毕竟无论什么事情,永远都是重头戏才是最吸引人的。 正说着,刘海就看到是有个主持人模样的中年男人信步走上了擂台,朗声道:“各位观众老爷早上好,我是本次大会三号预赛区的主持人兼裁判,我叫郑阳。” “因为某些特殊原因,本届大会虽然取消了往年一比一的赛制,改成二人对二人的小组赛,但在名次奖励上也有所调整,从往年的前五名,增加到了前十名,希望各位参赛者知悉。”主持人显然是播音系出身的,音质非常好,吐字清晰,拿着话筒洋洋洒洒继续说着:“比赛的规则跟往年一样,不能使用一切武器,也不能使用毒、暗器等,更不能下狠手致对手死地,如有违规者,当场取消参赛资格!” “凡跌出擂台、被打昏迷、拍地认输等,皆被算做落败。” “凡在比赛上受伤的,医疗费用全部由主办方承担,因此各位参赛者无需有心理负担,全力以赴去赢得比赛即可!” “好,闲话不多说。”主持人宣布完规则之后,清了清嗓子,大声宣布道:“第十九届逐鹿大会,现在开启!有请81、82、83、84四位选手上场比赛。” 话音一落,刘海就看到有四名选手分别从擂台的两边走了上来,其中81、82号的两人,是两个和尚,穿着黄色的僧衣,年纪在25岁左右,双手合十,眼神肃穆而坚毅,从那光洁的头顶上看来,他们入门应该已经有些年头了,刚一上台,就引来了观众席一角上坐着的大批和尚的欢呼。 张紫儿指着擂台上的那两个和尚,轻声说道:“这两个和尚分别叫正一、正云,是千佛观的人,实力都是五星元。” “另外两个就不用我说了吧?”张紫儿看了看那83、84号的选手,瞥了一眼刘海,意味深长说道。 刘海没有说话,只是脸色有些不好看,因为那83、84号的两个人,他正好认识,其中93号是之前痛打了他一顿的长沙杨家张子轩,84号则是那个有着八十文颜值的慕容惜。慕容惜还好,跟他勉强算得上是朋友,不过那张子轩则可以说是他的仇人了,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也在三号预赛区。 “不用担心,我之前在李家待过一段时间,所以对这张子轩有着一定的了解。”张紫儿看出了刘海的忧虑,平静道:“虽然他有四星元的实力,但我却有办法可以对付他,万一到时候在决赛上遇到,你只需要管好那个慕容惜就行了。” 刘海沉着脸点头,心中放松不少。 就在比赛即将开启,而刘海也想要好好看看台上四个人会有什么表现的时候,突然边上传来一个人震惊的声音:“喂,你们看,那边那个坐着的,不就是柳如烟吗?” 第161章 大会开始 顺着那人说话的声音望过去,刘海就看到离这里不远的前排位置,单独坐着一个女孩子,脸上覆着薄薄的面纱,由于角度的原因,只能看到一个侧脸,但哪怕是这样,也给了人一种强烈的朦胧美,眼睫毛很长,弯弯的,皮肤极白,连半点瑕疵都没有,想来在颜值上也肯定非常出彩。 很快,周围的人都把柳如烟认出来了,一时各种讨论声开始彼此起伏地响起: “果然是她啊!我的乖乖,以前顶多只能看一看她的照片,没想到现在竟然可以离她这么近呢!” “唉,要是能看到她面纱下的样子就好了!” “我觉得吧,这个柳如烟厉害虽然是厉害,不过长得得应该非常丑,不然她为什么会老戴着遮脸布呢?” “我说你眼瞎吧!柳如烟怎么可能会丑,看看她的身段,看看她的皮肤,哪一样不是极品的?” “依我看,柳如烟最好以后也不要把面纱摘下来,万一长得真的丑,起码也可以留给我们一点念想啊!” “对对对,最好不要不要把面纱摘下,朦胧美也是美,挺好。” 在一片紊乱的讨论声中,刘海和张紫儿也是默默看着那个正专心看比赛的柳如烟,其中张紫儿脸色一片凝重,轻声说:“这个柳如烟听说非常厉害,一旦在决赛遇上的话,我们一定要万分小心。” “她实力有多高?”虽然从外观上看起来很陌生,但不知为何,刘海就是从她身上找到了一点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看不出来到底有多少星元”张紫儿沉闷道:“这说明她实力肯定远远高于我们,最保守估计,也起码有三星元了。” 刘海默默点头,虽然他并不知道三星元到底是什么概念,但从张紫儿的表现来看,应该是一顶一的厉害了,像那个杨家的张子轩,也不过是四星元而已,就已经可以压着他来打,足可见这个柳如烟到底有多厉害。 “不说她了。”张紫儿移开目光,问刘海:“之前你在小武当山下的时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刘海一愣,随即明白了她指的是什么,答道:“没什么,那时候是身体生病,现在实力已经恢复了。” “那就好。”张紫儿点了点头。 虽然刘海很早就已经听过了这个柳如烟的名号,但见到张紫儿如此在意的样子,他还是忍不住再次问道:“这个柳如烟真的有这么厉害吗?怎么全部人都在说她?” “咱们自求多福吧。”张紫儿叹气道:“总之有这个柳如烟在,第一名我们是不用奢望了,只求能够进入前十就行。” 刘海看出了她的悲观,也就不再说话了,正好这时候台上的比赛已经开始,两人也就把注意力集中了过去。 擂台很大,比赛的两支小队分两边站定,彼此鞠了一躬以示友好之后,才开始正式比试。 虽然相隔甚远,但刘海的听力自从八门开通之后,已经变得格外敏锐,就发现张子轩跟那两个千佛观的和尚吵起来了,不过由于双方刻意压低声音,刘海听不太真切,只能看到两边人的脸色涨红,显然都非常气愤的样子,所以猜测应该是跟那天在泰和寺的闹事有关。 最后,吵着吵着,两边的人终于动起手来了。 张子轩率先展开攻势,身形一个前冲便已经来到了两个和尚面前,抬手就往其中一人脸上打去,速度惊人;不过被打的那个和尚反应也很快,原本合十的双手稍微一侧,用力往上顶起,使了一个类似‘霸王举鼎’的招式,巧妙地将张子轩的拳头化解;而一边的慕容惜也紧接着上了,不过她并没有从正面展开攻势,而是在侧面佯攻,由张子轩牵制,一静一动,倒是在短时间内逼得那两个和尚狼狈招架,首尾不能兼顾。 张子轩毕竟是四星元的高手,而两个和尚则是五星元的,在实力上就已经被压制了,哪怕张子轩从正面一打二,手脚并上,一时也没有落入下风,再加上慕容惜在旁边协助,更是如虎添翼,愈战愈勇,压得两个和尚一连倒退出了十几步,眼看着离擂台边已经很近了,正要一鼓作气将他们推下台去,可谁知两个和尚也很清楚情况不妙,于是强行站稳身体,并同时伸出右脚,整齐地重重踏在地上,只听到‘轰’的一声,两人身上宽松的僧袍便开始无风自动,并且隐隐发出了一层淡淡的金光,让得他们的皮肤都覆盖上了一层金色。 金光一现,两个和尚瞬间就变得耐打起来了,任由张子轩在正面不断用拳头击打身体,更不去理会慕容惜在旁边偶尔间的偷袭,转守为攻、只攻不守,两个人四只手,不断化成拳、掌、迅速朝张子轩打去,速度越来越快,直打得张子轩仓皇抵挡,怎奈开头的锋锐气势已过,现在正是疲软期,一时双拳难敌四手,在短短十几秒内身上就已经挨了七八拳,胸口沉痛,气血翻滚,最终被两个和尚同时用拳头打在身上,直接打飞出了几米开外。 见张子轩被打飞,观众席一角正在观赛的大批千佛观和尚便齐齐欢呼了起来,人人争相拥抱,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更有几个年纪小的和尚直接高声大喊:“正一师兄,正云师兄,你们加油啊!” “这应该就是千佛观最强的绝学‘金刚躯’了吧?”边上有人发出一阵赞叹:“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厉害厉害。” “是金刚躯不假,不过这两个小和尚显然只出于入门阶段而已。”另外一个观众接腔道。 “就算只是入门阶段,那也非常了不起了。”继续有人搭话道:“金刚躯乃千佛大帝的成名绝技,这两个和尚区区五星元的实力就可以熟练施展,说明他们的天赋已经极高了。” “什么金刚不金刚的,无非就是让人变得耐打一些而已,难登大雅之堂。”角落一个身穿黑色风衣、把帽子压得很低、看不清样貌的观众冷笑道:“当年那一场旷世的围剿战前夕,千佛大帝不就是跟铁拳大帝陈飞扬打起来了么?哪怕他将金刚躯施展到圆满境界,变成琉璃体,最后不照样在陈飞扬的第六拳之下破了?” “朋友,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另外一人反驳他道:“陈飞扬是什么人物?武榜前十之中,他虽然只排在第六,但也比千佛大帝靠前了一名,而且他的残像拳可是公认的杀伤力第一,千佛大帝败在他手里,只能说是实力问题,跟金刚躯厉不厉害并没有太大关系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千佛大帝也着实是可惜啊,因为被陈飞扬打成重伤,最后在围剿战中讨不到什么好处,让得如日中天的千佛观在近年来日渐式微,已经连续五届逐鹿大会排名垫底了。” “呵呵,千佛大帝虽然当时身受重伤,最后没捞到什么好处,可是他在杀兽人的时候,可是杀得最欢的,也是杀得最多的,你说他身为一个和尚,不应该是以慈悲为怀的吗?这么大开杀戒,活该让千佛观落得这个下场。” “你这话我就不同意了,要不是当年的围剿战胜了,七名大帝将雷狼一族彻底灭绝,你说我们现在还能安心的生活吗?千佛大帝虽然在杀生,但也是在救人!” “为千佛观抱不平的应该都是觉得可惜吧,毕竟在围剿战中,捞到极大好处的承天府和雁北楼,现在已经成为无人可以超越的巨型组织了,各个方面都压了千佛观一头,真是唏嘘啊。” 刘海静静在旁边听着,几乎所有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冷不丁的张紫儿拍了他一下,焦急道:“你在发什么呆?赶紧看擂台呀,马上就要分出胜负了!” 第162章 柳如烟 听到张紫儿的话,刘海连忙将目光放在了擂台上,就发现果然如她所说,在那两个和尚用出‘金刚躯’之后,虽然稳住了阵脚,甚至一度已经掰回了巨大的优势,但是张子轩毕竟是四星元的高手,正所谓丁点距离,差若鸿沟,在实力的压倒性面前,张子轩经过了一开始的不适应之后,立即发现了这个金刚躯的巨大破绽,急急地对一边佯攻的慕容惜说:“他们维持这个防御方式需要消耗大量的元气,我们先不要攻击,拖一会!” 就这样,张子轩和慕容惜采取了游走的方式,根本不跟这两个和尚正面交手,对方打他们就退,对方再打他们再退,反正擂台很宽敞,只要一心避战,两个和尚根本拿他们没办法。 于是乎,过了四五分钟,两个和尚果然开始露出疲惫的样子来了,身上笼罩的金光也变得薄弱了一些,连行动都慢了许多,张子轩觉得差不多了,于是打眼色跟慕容惜示意,各自发出全力,一鼓作气地展开猛烈攻势,终于将其中一个和尚连消带打地硬硬推下了擂台。 而淘汰掉了一个,另外一个解决起来就很简单了,三几下就被击倒再也爬不起来,在主持人一声:“比赛结束!胜利方为83、84号选手!”高喊声中,彻底输掉了这一场比试。 得到这么一个结果,台上胜利的两人高兴极了,毕竟赢了第一场比赛就等于是进了决赛,某种程度上离前十也更近了一步,所以兴高采烈的张子轩一把搂住了慕容惜纤细的柳腰,并在原地转起圈来,而慕容惜也沉浸在了喜悦当中,一时并没有挣脱,直到杨雪儿、王佳瑶等带着一众师弟来到台下之后,张子轩才把人松开,并满脸得色地拉着慕容惜的手走了下来。 反观输掉比赛的两个和尚,自然是垂头丧气的,而观众席上那一角千佛观的看客们,同样鸦雀无声,让得周围人发出了大片的质疑声: “哇!我还以为千佛观和千佛大帝的金刚躯有多厉害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啊?” “就是!千佛观这是没人了么?怎么第一场比赛就派出了这么两个虾兵蟹将!” “唉,今年承天府有柳如烟,雁北楼有张之白,可千佛观却连个像样的年轻人都没有,我想应该是快凉了。” “其实吧,也不能怪这两个和尚,毕竟那一对男女是来自长沙杨家的顶尖选手,实力压制了而已。” “长沙杨家?就是那个近两年突然崛起的家族?听说他们是做外贸生意的,非常有钱,在整个长沙都相当出名。” “原来如此,那这两个和尚输给那对男女,也不算太丢人了,毕竟胜败乃兵家常事,回去之后勤加练习,争取明年再接再厉吧。” 在一片七嘴八舌的讨论声中,刘海拳头紧握,脸色隐隐有些不好看。说实话,他其实很不想看到杨家的人进入决赛,因为他跟张子轩是有仇的,到时候决赛上大混战,他很难保证张子轩不会因为之前的矛盾而对他下黑手,这样一来,他跟张紫儿除了对付那个紫菱之外,还得被这个王八蛋缠上,自身肯定会非常被动。 想到这里,刘海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问张紫儿道:“对了,你刚来南乐的时候,不是跟那个长沙李家在一起的吗,怎么现在……” “谁跟你说我跟他们是一伙的?”张紫儿瞥了他一眼,冷冷道:“我只是在北上的时候刚好遇到他们,然后不认识路,才让他们带到南乐城的。” 刘海哦了一声,就说那你怎么不跟那个李昊一起组队,我看他为人挺正派的,而且据说在实力上,跟那个张子轩也不分上下……“ “你就这么想我去跟他组队?”张紫儿沉脸道,作势起身要走,“那我现在就去跟主办方说,看他们还能不能临时帮我变换一下队伍。” “别呀!”刘海连忙拉住她的手,讪着脸道:“我就随便问一问而已,别这么较真。” 张紫儿甩掉他的手,正想说话,但刘海并不给她机会,指着擂台说:“快看,第二场比赛开始了!” 张紫儿只得被不他计较,继续专心看比赛去。 第二场比赛上场的人很特殊,其中85、86的两个男选手,看穿着应该是来自同一个阵营的,年纪在二十四、五岁上下,长相很普通,不过实力却不弱,有五星元,跟上一场的两个千佛观和尚差不多;而87、88两个选手,其中一个刘海很熟悉,正是之前在南乐城饭馆里,想向他租马的那个李家李昊,另外一个同样是男的,刘海有些面熟,应该是李昊带来的那些人的其中一个。 不出意外,因为李昊跟张子轩是相同水平的四星元高手,再加上和队友的默契配合之下,只花了五分钟就将队友扔下了擂台,获得了第二场比赛的胜利。 对此刘海觉得愈发惊愕,想不到五星元跟四星元的差距这么大,简直可以说是实力碾压也不为过了。不过这样一来,他心里又有了些底,毕竟这个李昊跟张子轩同样是有仇的,到时候在决赛上遇上,他们应该会拗在一起,这样一来,自己的仇恨值就能大幅度降低,只要盯紧那个紫菱就可以了。 第三场比赛很快就开始了,两边的小组都是来自民间的高手,虽然不出名,但各自也都有着五星元至六星元的实力,并且由此至终都是打得难分难解、你来我往、拳轰脚踢,一直僵持了三十多分钟,89、90号的两位选手才险之又险的取得了胜利。 第四场比赛上场的91、92号选手,是雁北楼的一对年轻女孩子,刘海听了那么久雁北楼的名号,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们的人,忍不住就多把注意力放在了她们身上,就发现她们长得相当漂亮,颜值有七十文左右,都盘着发髻,发髻上插着翠绿色的玉簪,身上穿的则是一袭白色的带着金边的旗袍,左胸凸显处绣着一片白云,右腿裙摆下则画着一只正在展翅飞翔的大雁,端的是美轮美奂、栩栩如生;93、94号的选手,则同样是一对樊姓的姐妹,看得出也出身自一些地方的名门望族,举止神态相当优雅,不过动起手来却是拳脚生风,速度奇快,就仿佛是四朵娇花似的在擂台上绽放,一时打得难分难解。不过最终的胜利,还是由雁北楼的两个旗袍女子拿下,那一对姐妹只能遗憾下场。 胜利一方雀跃欣喜,失败一方黯然沮丧,简直就是鲜明的对比,让得刘海不得不感叹比赛的残酷。 接下来的三场比赛,同样非常精彩,而且用时也比较长,基本都在二十分钟以上,选手们施展了浑身解数进行博弈,像八极拳、通背拳、螳螂拳、八卦掌、咏春拳等,无不大放异彩,引发观众席的阵阵惊叹。 只是越往下看,刘海心里就越是惊讶,因为现在仅仅只是预赛而已,各方选手就已经拼得如此激烈,那到了决赛,又该是怎样的一个惨烈法? 思虑间,第八场比赛也结束了,第九场比赛开始。 就听到拿着话筒的主持人扬声喊道:“第九场比赛现在开始,有请115、116号选手,以及117号选手上场!” 于是乎,在众目睽睽之下,刘海就看到下方坐在观众席前排的那个柳如烟,慢慢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朝擂台走了过去。 看着她那婀娜的身影,整个会场气氛沉寂了一秒钟之后,立即哗然一声,彻底炸锅开来。 第163章 上场 观众席上,巨大的欢呼声震耳欲聋,一浪高过一浪,足可见这个柳如烟的人气到底高到了什么程度。 刚才坐在观众席上,刘海只能看到这个柳如烟的侧面,如今她上了擂台之后,视野开阔了,他才发现这女子除了身材极其火辣之外,还长得非常高挑,那条浅青色长裙的裙摆下,可以看到一双修长白皙的腿儿,除去有薄纱掩饰的脸之外,她身上还有着一种非常独特的气质,说她犹如少女般天真纯净,却又有一种妇人才有的成熟韵致;说她有如皇妃般高贵典雅,却又有一种姬妾才有的风情万种;说她有如天仙般清丽无邪,却又有一种妖精才有的妩媚妖冶。她的身子偏于纤弱,却有着绝美的线条与惹人的轮廓,她的肌肤如冰似雪,可是冰雪却又绝没有她那种从内由外映耀出来的莹莹辉彩;她的眼睛如星辰如明月,但更像两潭深不见底的湖水,仿佛间中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奥秘似的;她的足、她的腰、她的手、她的眉……每分每寸都是美轮美奂完美无瑕,组合在一起更是美得好像旷绝天地。 毫无疑问,这个柳如烟,是刘海所遇到这么多的美丽女子之中,在身材上、气质上,都达到了顶尖的绝代人物,此时此刻,他才明白周围的人为什么如此纠结这个女子的样貌,确实必须要一张出尘的面孔,才能跟她那副完美的身躯所搭配上。 只是不知为何,哪怕相隔这么远,刘海还是可以从她上,找到一丝熟悉的感觉,但怪异的是,他又非常肯定跟她没有见过面,仔细想想,也就只有刚刚北上不久,遇到的柳烟,在穿着上可以跟她扯上关系了,不过再往深处去想,又觉得不可能,因为柳烟虽然也戴着面纱,但她本身长得非常一般,而且身材也没有那么火爆,在气质上更是云泥之别,二者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 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但眼见着比赛已经快开了,刘海也只好收拾好心情,把注意力重新放在擂台上。 只是这样一看,他就又发现了一个令他更加震惊的事情: 这个柳如烟,居然是自己一个人参赛的! 自己一个人是什么概念?刘海对此深有体会,如果他不是找到张紫儿一起组队的话,那么他也就要像这个柳如烟一样,一次性面对两个对手了,试想想一个张子轩就已经这么厉害,如果再多上一个,那这比试还用得着进行下去吗,基本已经可以弃权了。 不过刘海也知道,柳如烟的情况跟他是截然相反的,他是找不到人组队,而柳如烟是不想找人组队,二者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不过这也足以说明柳如烟的实力到底有多么恐怖了。 正思虑着,擂台上的比赛开始了。 柳如烟所面对的,是一对孪生兄弟,哥哥叫王启,弟弟叫王信,相貌平平,很年轻,二十出头,穿着看着平凡,但是实力非常高,据张紫儿说,他们两人都有着四星元的实力,纵观之前所有参赛的队伍,基本都是两个五星元搭配,或者是五星元跟六星元、四星元跟七星元搭配,因此他们可以说是整个三号预赛区,到目前为止最强的队伍了。 刘海心中感叹,果然人不可貌相,能够前来参加逐鹿大会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辈。 比赛刚开,那一对孪生兄弟就率先发难,两人同时前冲,并在冲出的瞬间分成两边,一前一后朝柳如烟攻了过去,化拳为掌,以极为迅猛的速度对准柳如烟的胸口、前额、后背心等要害部位推去。 这两兄弟的速度可以说是非常快了,可谁知道柳如烟的速度更快,没有被面纱遮住的双眼古井不波,微微抬起两只纤手,同样以一前一后的姿势展开,竖起手掌,跟那两兄弟的手掌对撞在一起。 日光下,有三条矫健的身影在擂台上快速掠动着,速度快得连样子都快看不清了。 看得出孪生兄弟擅长的是掌法,两人前后对着柳如烟猛烈进攻,然而柳如烟虽然一只手掌只能应付一个人,但她速度奇快,往往孪生兄弟刚推出一掌,她轻而易举接下之后,白掌移动,就已经出现在对方手掌即将打来的下一个位置了,因此孪生兄弟虽然占据着人数上的优势,但从交手的三分多钟以来,他们还没有一次成功地打到柳如烟身上。 就这样,持续交手了三十多个回合之后,不知是不是出于心急,孪生兄弟的攻击出现了一丝紊乱,这落在柳如烟眼里就成了极大的破绽,骤然发力,两只纤掌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各自印在了孪生兄弟的胸口,‘砰’一声直接将他们打退出了五六米开外。 至此,第一轮交手以柳如烟占据绝对上风落下帷幕。 孪生兄弟脸色铁青,揉着被打痛的胸口,彼此对视一眼后,猛一点头,便又大喝一声,再度主动冲了上来。 这一次,孪生兄弟改变了进攻方式,不再是一人一边,而是二人一起紧挨着推进,一人依旧像刚才那样进攻,不过攻势已经变得更为激烈,速度也更快,远远望去就像多出了十多只手似的,显然已经把速度提升到最高了;而另外一人则负责防守,每当柳如烟的手掌推过来,他就极力招架或者格挡开,兄弟俩一动一静、一攻一守,配合得天衣无缝,一时竟然逼得柳如烟节节后退,原本优雅稳健的步伐也出现了一些断续。 看到柳如烟的动作有了些紊乱,孪生兄弟目露喜色,只当是自己的这种攻击方式奏效了,于是持续进攻,打算逼得柳如烟继续后退,从而一举将她推下擂台。 就在观众席上一大堆人都为柳如烟捏了一把冷汗的时候,刘海就看到,柳如烟那双美丽的眼中好像出现了一丝高深莫测的味道,随后她整个人猛然下蹲,双手撑地,身体左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一条修长的腿儿,横着扫在了孪生兄弟的脚上,直接扫得他们开始往旁边跌倒,不过柳如烟不等他们的身体堕地,便把身体改倾为后仰,依旧双手撑地,两只白嫩腿儿一并直线踢出,玲珑小巧的脚掌准确无误地踢在了孪生兄弟的胸口,直踢得他们惨叫着飞速后退,在那巨大的力道之下,任由他们怎么去挣扎、怎么用指甲去抓地面,都无法将身体停下,一举被柳如烟踢出了擂台,无力跌倒在地上。 从柳如烟出脚到孪生兄弟跌下擂台,由头到尾不超过五秒钟,尤其是柳如烟出脚的速度,以电光火石来形容也绝不为过,一时惊得看比赛的三面观众席鸦雀无声,半响没有人说话。 “比……比赛结束!” 同样震惊的主持人愣了几秒钟之后才反应过来,随即用话筒高声喊道:“胜利者是117号选手,来自承天府的柳如烟!” “哗——” 整个会场瞬间就沸腾了,一些目光老辣的人惊声道:“这个柳如烟真的是强啊,从头到尾出所用的实力顶多只有三成,而且最后还是故意露出破绽让那对八卦掌兄弟上头的,时机拿捏得实在太好了!” “可惜了这对兄弟啊,同样没用上全力,就莫名其妙的被淘汰了。” “没办法,他们低估了柳如烟了,肯定觉得现在只是预赛,就想把杀手锏留在决赛,这才吃了苦头。” “柳如烟年纪轻轻就有这等实力,我觉得最重要的,应该是承天府的悉心培养吧。” “别酸了!哪怕资源再好,没有极高的天赋,可以培养得起来吗?” 便在那铺天盖地的讨论声中,柳如烟微微侧头,有意无意地扫了刘海一眼,这才迈着优雅的步伐轻轻走下了擂台,径直走回了后台。 刘海望着那个婀娜的背影渐渐远去,整个人呆住了,脑子里回放着她刚才望过来的那个眼神,对她的熟悉感更浓,甚至心底还升起了一个荒唐的想法,让他的心情泛起了惊涛骇浪。 “想什么呢?”边上的张紫儿突然拉了他一把,皱眉道:“别发呆,轮到我们上场了。” 第164章 交手 正午时分,天上并没有刺目的太阳,反而是黑压压的,好像要下雨了。 随着主持人的高声大喊:“三号预赛区最后一场预赛现在开始,有请119、120以及121号选手上场!”刘海跟在张紫儿身后,一步一步走上了擂台。 两人并排站在台上,刘海能清楚感觉到会场四周观众的目光在瞬间便集中在了了他们身上,有惊讶的,有疑惑的,也有不屑的,他听力很好,就听到一小部分人七嘴八舌地讨论开了: “咦,121号小组那个男人身上有些古怪啊,我怎么从他身上看不到半点的气呢?” “对呀,我也看不到,该不会是个什么都不会的普通人吧,这种人也能上场?” “我说你们都是傻子吧,参加逐鹿大会是有门槛的,那小子没有两把刷子,能通过选拔测试吗?” “就是,我看这小子身上一定穿着可以隐蔽气息的衣服什么的,不然就是个极厉害的高手,实力比我们在场所有人都高!” “不可能吧,我看他也就二十岁上下,柳如烟都做不到完全隐匿气息呢,难不成他比柳如烟还要厉害?” “别吵了,是驴是马等会打起来不就知道了吗?” “对,赶紧打吧,别磨叽了!” 擂台上,刘海微眯起眼睛,静静打量着站在对面的对手。 这是一对孪生姊妹,之前张紫儿已经告诉过他了,姐姐叫李秀,妹妹叫李丽,跟他一样,挺普通的名字,不过长得倒是极美,颜值应该有七十五文左右,非常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这两姐妹虽然都只有五星元的实力,但是听说身上还有着一些古怪的本事,你千万要小心。”张紫儿低声说道。 “晓得了。”刘海点点头,应了一声。然后两边队伍出于礼貌,互相鞠了一躬,这就意味着比赛正式开始了。 “上!”张紫儿娇喝一声,率先往前冲了上去,刘海紧跟着,两人呈一前一后之势,直接来到了那对姐妹花面前,张紫儿两只手握掌为拳,狠狠朝其中一个人的胸口打了过去,而两个姐妹花不慌不忙,略微把身体后倾,轻松躲过,随即同时抬起右脚,一高一低,分别对准张紫儿的胸口和小腹猛踢而去。 小娘儿明显有些心急了,并没有料到这对姐妹花的反应速度竟然会这么快,一时有些收不住势,胸口和小腹差点就要被对方两人踹上,好在刘海在后面探出一只手,稳稳地楼主她的腰,硬生生将她抱了回来,才险之又险的躲过这一劫。 “小心些,不要给她们太大的破绽。”刘海小声说道:“这次换我攻,你配合我。”说罢一个箭步迈前,身体左倾快速做出一个刁钻姿势,狠狠一个左勾拳朝一名对手的面部打了过去,同时心中默念:遁甲八门第一门,开!随着大量的热能从心脏处涌出,让他的速度骤然提高了数倍,拳头瞬间就打在那女孩儿白皙的脸上。 刘海知道,虽然现在只是预赛,但比赛的结果却是直接决定他们能否进入决赛的,半点马虎不得,所以他这一拳基本已经用上了七分力气,力求能够一招制敌。 不过下一刻,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 刘海的拳头虽然成功打在了那名女孩儿的脸上,不过拳头的触感非常奇怪,压根没有皮肤所该有的感觉,反而松松垮垮的有些扎手,同时还发出了‘哗啦’一声刺响,定睛看去,他彻大了眼睛,才发拳头打到的并不是那个女孩儿,而是一个稻草人! “呦,没想到小哥哥你力气这么大呢。” 一阵腻人的声音传来,刘海心中一惊,才发现刚刚打的那个女的已经出现在了四五米开外,脸上一点伤都没有,正以手掩嘴,发出咯咯娇笑,“我说你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吧,好在我反应够快,不然被你刚才那拳打中的话,至少都得落个重伤呢。” “这是怎么回事?”刘海呆住了,看看那女的,又看看面前慢慢跌倒在地上的那个跟真人差不多大小的稻草人,心中泛起了惊涛骇浪。 “不用大惊小怪,这是替身,傀儡术的一种。”身后的张紫儿提醒他道:“这对姐妹听说来自百阴谷,最擅长的就是移形换位。” 只是话才刚说完,另外一个女孩就打断她道:“嗨,这哪里是替身,这明明是我姐姐的一条命呢!要不是她刚刚躲得快,估计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她而不是稻草人了。” “无所谓啦,就一条命而已,我还有好多条呢。”被打的那个女孩答道,一双带着媚意的眼睛上下打量着的张紫儿,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细细低喃道:“好漂亮的人儿,奴家看可上了,等到比赛结束,我定要将你拿住,到时候用你的皮囊制出一个逼真傀儡,岂不是可以勾得那些臭男人神魂颠倒?” 张紫儿被她说得心中恶寒,绝美的脸上一片羞怒,低喝一声,脚下踩着太极步,再次朝那女孩儿攻了上去。 这一次,她谨慎了许多,利用最为擅长的太极拳展开强烈攻势;刘海怕她有失,紧跟在旁边,同样用拳头佯攻,两人偶尔一前一后、不时一左一右,你出拳进攻,他扫腿掩护;这个上前吸引火力,那个在旁边攻击,一如当初在在学校外、面对张狂所带来的二十多个黑西装时那样,配合得天衣无缝,两人根本不用说话,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完全明白对方心中的想法,仿佛他们之间与生俱来着一种天然的默契。 就这样,在刘海跟张紫儿的轮番攻势下,那对姐妹花根本不敢正面接招,被逼得节节后退,狼狈不堪。 刘海也不知道这对姐妹花到底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妹妹,反正长得一模一样,遇上了就直接打,根本没有半点留手。 当然,这对姐妹也不是好惹的,在经过开头的不适应之后,很快就摸清楚了刘海和张紫儿的攻势套路,互相对视一眼后,立即展开反击,一个去缠住张紫儿,一个拖住刘海,四个人在宽大的擂台上来来往往,彼此角逐着,一时谁也奈何不了谁。 渐渐地,刘海也琢磨出一点头绪来了,这对姐妹的攻击套路很罕见,除了跟其他人也大同小异的招架方式之外,进攻的手段基本都是先虚后实,怎么说呢,就比如跟刘海交手的这个女孩儿,她每次攻击之前,总是要虚晃一招,娇喝一声或者快速使上一个虚假动作,让得刘海应声去格挡的时候,才又立即改变进攻轨迹,将直拳改为侧拳,又或是将掌推改为脚踢,让得刘海招架得非常吃力。 别看对方是女生,这对姐妹的攻击手段跟力气无一不是极强的,刘海右边肩膀接连挨了两拳,一时火辣辣的痛了起来,尤其是双手,在接了二十多招之后,已经有些酸麻了。 刘海意识到到对方的实战经验比自己强很多,拖下去的话肯定会被活活耗死的,必须速战速决才行。一念及此,他再次从心脏死门出引导出一股热能,猛然将实力提升到十成,对这个不知是李秀还是李丽的女生展开了最为强烈的攻势。 不出所料,在刘海忽然间发力的情况下,那个女孩子被突如其来的拳头一拳打在面部,整个人‘哎呀’一声惨叫,重重跌倒在地上,随即粉嫩的脸儿上就出现了一个淤青的拳头印,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黑了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太痛,嘴巴一扁,竟然哇一声哭了起来。 刘海没料到对方居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嚎啕大哭,一时也呆住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可就在这时候,身后传来张紫儿的一声惊叫:“笨蛋,小心有诈!” 她话音刚落,刘海就看到原本正坐在地上哭泣的那个女孩儿,弯弯的眼里露出了一丝异色,整个人以飞快的速度扑了过来,白皙的右手竖成掌状,狠狠击在了刘海的胸口,将他打飞出了四五米开外。 第165章 胜负 被那女孩儿打飞出几米外,刘海一个翻身就又爬了起来,心中又惊又怒,心说自己果然还是太年轻了,哪怕对方是女人,可能够来参加逐鹿大会、又能跟自己打得难分难解的,岂会是泛泛之辈? 这时候,因为刘海被打飞,张紫儿以为他受伤,一时也露出了些许破绽,被另外那名女孩儿一掌击退,整个人踉跄着倒退两步,好不容易站稳,但绝美的脸色已经白了一分,嘴角也慢慢渗出了一缕鲜血,竟是受了不轻的伤。 “有没有事?”张紫儿捂着胸口来到刘海身边,倒是先问起他的情况来,这让刘海心中很是温暖,答道:“没事。” 张紫儿看他气色还好,这才松了口气,冷不丁脸色一变,惊道:“小心!”猛地将他推到一边,让他堪堪躲开一名女孩儿的偷袭,但自己却被另外一名女孩从身后一掌击中后背心,噗嗤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娇小的身体往前冲出,脸朝下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这对姐妹是打定了主意要趁胜追击,不等张紫儿起来,就又齐齐冲了上去,准备一鼓作气的将她解决掉,好在刘海反应也不慢,先她们一步来到张紫儿身边,死命护着,勉励抵抗,这才给了她时间站起。 只是这样一来,张紫儿受的伤更重了,刺目的鲜血挂在唇边,触目惊心。 “还能打下去吗?”刘海脸色很沉重。 “能打。”张紫儿毫不犹豫地点头,绝美的脸色一片肃然。 虽然没有明说,但刘海也看得出她想要进入前十的决心到底有多重,只不过两人都想不到,刚才坐在台下看人家比赛,高谈阔论的,甚至已经在考虑进入决赛之后所遇到的种种难题了,殊不知等到自己亲自上阵之后,才明白对手有多么强,强得到底能不能赢下预赛都是一个未知数。 此时此刻,刘海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张紫儿要选择跟他一起组队了,不为其他,就因为她跟自己的默契好,纵观刚才的十多场比赛,哪个小组不是同门或者是兄弟姐妹的?实力不够,配合弥补,万年不变的道理。 “呵呵,还要继续打吗?”那对姐妹花款款地来到了刘海和张紫儿的对面,咯咯娇笑道:“我劝你们还是乖乖投降算了,不然等会被我们打得站不起来,岂不是丢脸?” 刘海脸色铁青,不发一言。 张紫儿就哼了一声,抹掉嘴角的血,咬牙道:“不管如何,我一定要进入决赛,就你们两个小妖精,怎么能拦得下我!”说罢给刘海使了个眼色,后者回意,便又一起直冲了上去。 这一次,两人已经弄清楚了那对姐妹想要刻意分开他们、逐一击破的心思,因此彼此紧挨着进行攻击,任对方怎么纠缠也不分开,偶尔张紫儿在前,时不时刘海在后,并且攻击方式也变成了由两人互相转换攻守,一时逼得那对姐妹仓皇招架,狼狈不已,俏脸上满是惊怒。 不论是拳头还是脚踢,刘海都很擅长,并且都以刚猛著称,而张紫儿则在以柔克刚这一方面上有所造诣,尤其是太极拳,基础非常好,当初在学校的时候,刘海就在她手上吃了极大的亏。 反观这对姐妹,她们所擅长的是一套不知名的掌法,通过一番观摩,刘海已经基本摸清了她们的套路,说得好听点是刁钻,喜欢虚张声势,靠虚招掩人耳目,从而找到下手的机会;说得难听点是阴险,尤其爱趁人病拿人命,手段卑鄙。 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一旦摸清楚了对手的底细,想要应付起来就简单多了。 忽然间,张紫儿低喝了一声,整个人往前斜着跳起,一双细长的腿儿夹住了一名女孩儿的颈脖,宛如水蛇般的腰肢用力一扭,整个人猛然下坠,以手撑地,双腿发力,瞬间便将那名女孩给摔翻在了地上,然后就地一滚,再顺着前冲的惯力一跃而起,稳稳地落在了刘海的怀中,由他紧抱着发力,继而再度抬腿出去,重重踢中另外一名女孩的胸口,将其踹飞出了几米外。 一整套攻势下来,两人的动作都行云流水,半点没有停滞,配合得是天衣无缝。 “快,不要给她们喘息的时间!”看到那两对姐妹正准备爬起来,张紫儿焦急的催促道,看来她也打算以牙还牙,回报一手痛打落水狗了。 听到她的话,刘海面沉如水,两步前迈来到一名女孩的面前,用手揪住她的衣领,将她轻盈的身体提了起来,就要一鼓作气扔下台去。 可是那名女孩知道了他的意图,眼见着双腿已经离地了,情急之下只好用力一撕,干脆将胸口处的衣服给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不仅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肌肤,还将那粉红色的内、衣也都给暴露了出来,这让得刘海很是措手不及,下意识要偏过头去,但立即又意识到这是对方在耍滑头,心下又惊又怒,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竟然就这么僵在了原地。 “呵呵,小哥哥,看你脸都红了,难不成还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吗?”那名女孩在撕开自己衣服之后,还故意舔了舔嘴唇,脸上媚意横生,配合着那双秋水盈盈的眼眸,以及七十五文高颜值的面孔,竟是露出了极其妩媚的姿态来,让得离擂台近的一些男性观众目光炽热,大吞口水。 不过刘海并不是那种靠下半身来思考的男人,况且他见过的绝色美人并不少吗?诸如恶女,某个陈姓的女子,以及就在身边的张紫儿,哪个不甩这对姐妹九条街?所以刘海平静地看着她,虽然没有说话,但嘴角满满都是冷意。 见刘海无动于衷,那名女孩有些惊讶,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用一副娇滴滴的语气说道:“哎,小哥哥,虽然你长得不怎样,但胜在身材还算不错,细皮嫩肉的,奴家倒是不在意晚上跟你睡在一起。” 一边说着,一边挺着丰腴的胸脯,迈着碎步儿施施然走了上来,但藏在身后的右手却已经在暗暗发力,待得来到刘海身边之后,俏丽的脸才原形毕露,露出了阴狠的神色,重重一掌朝刘海胸口打了上去。 这一掌可以说已经是这女孩儿的全力一击了,她满打满算着只要刘海挨上这一下,最保守的估计也要落个重伤的下场,然而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刘海已经知道了她心中所想,并且仗着自己耐打,竟是硬生生抗下了这一掌,被打得连退几步的同时,也在瞬间抓住了那女孩儿落在胸口的手,在确定她避无可避之后,一个飞膝撞在她小腹上,顶得她俏脸一白,猛地吐出一口血,随后再重重往她脸上打了一拳,将她打翻在地上。 这女孩儿倒也硬气,不吭一声,挣扎着就想要爬起来,可是刘海哪里会给她这个机会,不等她起身便已经再飞起一脚,踢在她腰上,将她踢得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 这时候,另一边那名女孩儿,在张紫儿太极拳的全力攻势下,也是节节败退,最终被几个以力借力反打在胸口,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软软跌倒在地上,失去了抵抗力。 “你们输了。”刘海来到了那名被他打倒的女孩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双眼不知何时泛起了点点猩红的光芒,面无表情地说道。 第166章 谈话 晚。黄昏与暮色已是密不可分。因雨的的黏和,邯郸城东一栋别致的庭院上空,已调成了淡淡的黛色;庭院正前有个荷塘,不大,却绿意莹然。透过庭院里传来的微弱灯光,可以看到荷塘里青翠荷叶的依稀影子,伴随着阵阵蛙叫,嗅着那草的清新,雨的湿润,分外令人心旷神怡。 荷塘左侧有个凉亭,其内摆着石桌,石桌很矮,几乎与周围四张石凳齐平。 此时,四张石凳都已经坐了人,左边的两张凳子是两名和尚,一老一小,老的披着金色袈裟,面容苍老,嘴巴四周白须飘拂,干枯却长,悠悠冉冉,配合那双浑浊却又不失深邃的矛盾的眼睛,让得他整个人看起来颇有些虚幻。小的和尚年约二十,头是刚剃的,还能依稀看到青葱的发根,穿着很普通的黄色僧衣,长相虽然很一般,不过气度很怪异,尤其是在举止投足上,有着与和尚身份极度不符的张扬跋扈。 右边凳子上坐着的,是两个白衣男人,一个是刚及中年的英俊男子,气度轩昂,丰神冠玉,哪怕坐着也能从那显而易见的修长身体,看得出他长得很高,束着发髻,中间横了一条白色簪子,双眼深邃如星辰,浩瀚如大海,整体气质极度不凡。另外一个白衣男人,则是二十五六岁的青年,虽然在气质上比不上中年男子,但相貌却更加出众,剑眉星目,肤白如羽,简直令人惊叹。 “今日逐鹿大会的预赛上,一号预赛区里面表现最为出众的,当属周青、周小兄弟了吧。”那名束发的英俊中年男子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年轻和尚,用二指拈起桌上一个紫砂杯,缓缓将其送到嘴边,小小抿了一口茶水,含笑说道。 听到他的话,那个长相一般的年轻和尚立即得意地笑了起来,嘴角勾起一个夸张弧度,用非常狂妄的语气说道:“那是自然。我周青是什么人物,那群臭鱼烂虾也配跟我相提并论?”说着,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身边的老和尚,看到他无动于衷之后,才暗自松了口气,继续侃侃而谈:“老是听人说,你们家的那个柳如烟有多么多么厉害,我还真就不乐意了,一小娘们而已,还能折腾到什么天上去?” “都是别人捧出来的虚名。”中年男子笑道。 “其实吧,我对什么柳如烟张之白的,不感兴趣,反正到了明天决赛,我都会将他们逐一扔下擂台。”年轻和尚冷哼了一声,顿了顿,便将注意力放在了中年男子旁边的那个俊美青年身上,眯起眼,目光炽热道:“胡天,我现在唯一只对你感兴趣,要不,咱们干脆打一场好了?” 被称为胡天的俊美青年眼中不着痕迹地闪过一丝冷意,脸上不动声色,平静道:“可是我对男的没有兴趣。” 周青霍地站了起来,一拍石桌,瞪眼道:“你看不起我?” 胡天不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他,既不承认,也没有否认。 “你!”周青一下涨红了脸,刚想发作,却冷不丁看到旁边穿着金色袈裟的老和尚抬起了头,并用眼角扫了他一下,让得他身体瞬间僵硬,整个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回凳子上,垂头丧气道:“行了行了,我不说话了,你别老用那么吓人的目光看我。” 老和尚便收回目光,重新低下头去,眼帘半垂,继续闭目养神。 “吴前辈。”中年男子对老和尚拱了拱手,继续刚才的话题:“今天的预赛,我想您应该都看了,在下认为其中表现最为出众的,是周青兄弟,你觉得呢?” 听到这话,不仅是那个周青,就连胡天都竖起了耳朵,并把目光集中到了老和尚身上,似乎想知道他是什么看法。 可谁知道老和尚依旧保持着那个闭目养神的样子,不仅没有说话,甚至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半点反应都没有。 周青显然对老和尚的脾气非常了解,见他没有说话,就知道他肯定是否定了中年男子的话了,一时变得更加垂头丧气起来,整个人都焉了,有气无力的样子。 中年男子对老和尚的反应同样很意外,迟疑了一下,继续问道:“难不成,是雁北楼的张之白?” 老和尚依旧毫无反应。 这让得中年男人心里有些没底,眉头紧锁着,终于说出了那个可能会得罪人的名字:“还是说,是柳如烟?” 听到这个名字,老和尚的眼皮子终于动了一下,清楚捕捉到这点细微反应的周青立即就炸了,再次站了起来,指着中年男子大声道:“操,姓叶的,你可真够虚伪的啊!你丫心里其实一直都觉得柳如烟才是最厉害的吧,在这里假惺惺的说一大堆违心的话,有意思吗?” 辈分显然并不低的叶姓中年男子脾气极好,对于周青的无礼举止视而不见,双眼紧盯着老和尚,似乎只想知道他的看法。 半响后,一直保持着沉默的老和尚终于说话了。他抬起头,缓缓睁开眼,如钟般响亮的声音立即响彻而开:“叶满。” 中年男子神情一肃,正色道:“小辈在,请大帝赐教。” 老和尚看了他一眼,满是白须的嘴唇蠕动着,用缓慢的语气说了一句似乎跟话题不相干的话:“此地无外人,本座便把话跟你挑明了。” 已经是当今武榜第十一名的高手叶满,在这个老和尚面前却拘谨得好像面对老师的学生一样,脸色一正再正,“小辈洗耳恭听。” “这些年里,世人如何评价我千佛观的,本座都听得到,下面人不争气,在逐鹿大会上年年垫底,具体原因,本座也一清二楚。” “大帝……”叶满想说话,但老和尚打断了他,淡淡道:“本座既然清楚千佛观与你们承天府的距离,那自然也清楚周青与柳如烟的距离。” “师父,那柳如烟真有这么厉害吗?”周青不服气道:“我也见过她几次,课根本没看出什么道道来啊。” 老和尚没有理他,继续对叶满说道:“正所谓大江后浪推前浪,本座毕竟老了,离圆寂已经不远,能够看到你们承天府培养出柳如烟这么一个人才,心中还是欣慰的。” 这句话里,老和尚既没有提周青,也没有提张之白,偏偏只提了柳如烟,这已经间接说明了三人之中,确实是柳如烟最厉害了。 叶满知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既然老和尚这么说了,那肯定就是真的了,一想到承天府这一届逐鹿大会又将加冕为王,他心里就止不住的兴奋。 “不过——” 就在叶满思绪间,老和尚接下来的话立即像一盆冷水似地泼在了他身上:“柳如烟固然出彩,但她的体质是用什么东西改造的,我想你们比本座更加清楚。当然,虽说我千佛观跟你承天府是同盟,但你们行事,本座管不着,本座只希望你们勿要忘记为人的初心就好。” 一句话,就让得叶满眉头紧锁,脸色慢慢变得铁青起来。 “这一届的逐鹿大会,不出意外的话,排名还是会跟往年一样。”老和尚说着,便慢慢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往外走去,单薄的身躯给了人一种如山的压力,让得坐在一旁的胡天有些喘不过气来,忍不住脸上变色,额头很快就渗出了冷汗。 “本届大会的参赛者多在预赛隐藏了实力,卧虎藏龙极多,最后的结果如何,谁也说不准。”老和尚带着周青走出了凉亭,远远传来的声音依旧震得人耳膜发痛:“尤其是三号预赛区最后一场比赛,那个叫刘雨的年轻人,你们最后多留意一下。” 第167章 联手 五月梅雨天,小雨沥沥淅。 作为承天府、雁北楼、千佛观三大组织联合举办的逐鹿大会,无论在会上还是会下,方方面面的服务肯定是非常周到的,就比如预赛刚结束,大会的相关工作人员,便逐一把受伤的选手给抬下了后台,让医师进行治疗。 刘海的伤势其实并无大碍,毕竟他自愈能力很强,回宿舍楼休息了几个小时基本就痊愈了。 倒是张紫儿,在比赛时挨了那对姐妹的许多次掌击,一度吐血不已,好在之后体育馆方面派人送来了一颗拇指大的淡黄色药丸,给她服下之后,在床上开始打坐,一直持续了六个小时,气色才逐渐转好,最终檀口又溢出一小股乌黑的血,伤势得以痊愈。 晚上八点,刘海跟张紫儿离开了房间,结伴来到了一楼,准备到食堂吃饭。 对比前一天晚上,宿舍楼里的人已经少了百分之八十,除了在预赛上顺利胜出的选手之外,输掉的那一大部分已经在下午就陆续搬走了。 饭堂里灯光很明,但吃饭的人却并不多,只有零星的三五桌,其余的人不知是已经吃完了,还是还没有来。 刘海和小娘儿一人领了一份炒饭,在角落寻了张桌子坐下,慢慢开始吃起来。 一边吃着,刘海便禁不住打量起周围的人来,赫然就发现离他不远的位置上,竟然坐着壮汉许峰兄妹,看到刘海望过来,许峰顿时喜出望外,椅子一拖拉,端着饭就走了过来。 “刘雨兄弟。”许峰一屁股在刘海旁边坐下,大手重重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喜道:“你是不是也进决赛了?” 刘海也不瞒他,点头道:“是,侥幸进了。许大哥肯定也一样吧?” “那是当然。”跟着也坐过来的许妍娇哼道:“就我哥的身手,整个一号预赛区,除了那个叫周青的和尚之外,就数他最厉害了!” 刘海好奇道:“周青是谁?” “千佛观的一个和尚。”许峰看了看四周围,压低声音道:“听说以前一直是俗家弟子,但自从上个月被千佛大帝收为门人之后,才削发正式出家。” “千佛大帝的弟子?”一旁的张紫儿震惊道:“那岂不是非常厉害?” 看到张紫儿说话,许峰兄妹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其中许峰双眼一下彻大,显然是被她绝美的容颜给惊艳到了,而许妍一脸错愕的同时,目光有些闪躲,不知是觉得羡慕,还是有些相形见绌。 “对,这个周青非常厉害。”许峰极力平复震惊的心情,但目光却无法从张紫儿的脸儿上移开,语气急促道:“此人以单人参赛的方式上场,对上两个四星元的高手不仅只用出不到五成的实力,而且全程还是单手迎战,赢得非常轻松。” “单人参赛?那岂不是跟柳如烟一样?”刘海沉吟了一下,又问道:“许大哥,一号预赛区除了你和那个周青,还有谁晋级了?” “除了我们跟周青,还有那个紫菱。”许峰脸色凝重道:“除此之外,另外两个晋级的队伍,一个来自武当山,一个来自嵩山少林,都是四星元的高手。” “这么厉害?”刘海面有忧色,一个四星元的张子轩就已经这么厉害,还有今天比赛时对上的那对孪生姐妹,他跟小娘儿使上了全力才将她们打败,那要是在决赛上遇上比这些人更强的队伍,岂不是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了?更重要的,偏偏他还有一堆的仇人,诸如紫菱、张子轩等,一旦到时候被他们联手围攻,那么挤进前十的希望就更加渺茫了。 许峰看出了刘海心中所想,就劝慰道:“刘雨兄弟,不用太担心,决赛是大混战,到时候虽然会有一些队伍进行结盟,可咱们也照样能够联手的呀。” “对啊!”刘海目光一亮,“许大哥你这么厉害,有你当帮手,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一边的许妍没好气地哼道:“你想跟我们联手可以,不过丑话可说在前头,你现在是在抱我哥的大腿,万一到时候你们也顺利打进前几名了,可一定得把最前面的名次留给我哥!” 刘海哑然失笑道:“许美女放心,说句夸张点的话,如果到时候擂台上只剩下我跟许大哥,那我肯定二话不说就投降,将第一名拱手让出。” “这还差不多。”许妍不顾她哥嗔怪的目光,满意地翘了翘嘴,埋头吃饭。 “对了,这一位是——”许峰看着张紫儿,欲言又止。 “哦,她是我的搭档,叫张紫儿。”刘海答道。 “原来是张姑娘,失礼失礼了。”许峰往张紫儿那边挨近了些,粗狂的脸满是笑容,“张姑娘年纪轻轻就有五星元的实力,真是天赋异禀呀!” “不敢当。”小娘儿撇了他一眼,平静道:“大哥四星元的实力,可比小妹厉害多了。” 看到被一眼识破,许峰有些尴尬,就咳嗽了一声,将话题拉了回来:“刘雨兄弟,不知你们三号预赛区,又有哪些人晋级了?” “长沙杨家、李家的队伍,都晋级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队伍是雁北楼的一对年轻女选手。”刘海顿了顿,补充道:“另外,那个柳如烟也成功晋级了。” “柳如烟?”许峰惊了一下,随即释然道:“也难怪,作为承天府最厉害的年轻人,她不晋级反而是怪事了。” “切。”正吃着饭的许妍突然凑过头来,插话道:“那二号预赛区呢,你们又知道是什么情况吗?” 刘海一时怔住了,正想询问,许峰就没好气地说:“行了,我知道你比赛刚完就跑二号预赛区看去了,快说说是什么样的情况。”. “你就不能让我嘚瑟一会的?”许妍脸上写满了不乐意,不过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掰着手指头开始说:“二号预赛区晋级的五个队伍,其中三个我没有记住名字,只知道全是五星元的选手,另外两个呢,一个是承天府的队伍,另一个,则是雁北楼的张之白。” “张之白?”许峰惊讶道:“这家伙果然也来了!” 刘海看他的反应有些异样,就问道:“许大哥你认识他?”. “见过一面。”许峰沉吟道:“去年的时候,他来过一次伏牛山脉,好像是来找什么东西的,当时我不知道他是雁北楼的人,还以为是来偷猎一些珍稀动物的呢,就躲在他身后跟了一段路,谁知道他警惕性非常高,不仅发现了我,还轻而易举地把我甩掉了。” 虽然许峰说得轻描淡写,但刘海知道,他作为伏牛山脉土生土长的猎人,对山上的地形应该非常熟悉才对,可竟然被一个外来者给甩掉了,那说明这个张之白的手段非常高明,更算是间接说明了他不凡的实力。. 就这样,吃完饭之后,四人又陆续说了一些其他的话题,外加上一些明天决赛所需要注意的东西,这才互相辞别,各自回去休息。 深夜,张紫儿已经熟睡了,可刘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却睡不着,干脆就不睡了,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了老陈给的那本羊皮册子,乘着灯光、一页一页,很是认真地看了起来。 他不知道的是,明天不仅仅是逐鹿大会的决赛,还是他往后整个人生的一个巨大转折点。 有些人,总该来了。 有些记忆,总不能一直被尘封。 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