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就被卖掉! 正值腊月,寒风萧肃,冻得人直哆嗦。 一个穿着粗布旧衣的女孩蹲在旁边,她的头发很乱,脸上也是灰扑扑的,过小的裤子短了一截,露出干瘦的小腿,在寒风中冻得青紫交加。她双手插在衣袖里,尽可能地将自己缩成一团,借此多积攒些暖意。 她名叫曲乐,前辈子叫这个名字,穿越到这里之后碰巧还是这个名字。她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托了这个名字的福才倒霉催地穿越到这个破地方……要吃没吃,要穿没穿,上面有一对重男轻女的贫穷父母,下面还有五个无法无天的弟弟,破落到了极点。 恰好又碰上大饥荒,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她的便宜老爸合计了一下,猛地一拍大腿,特别干脆地决定将大女儿曲乐卖掉。 对此,曲乐只有一个请求……别把她卖到窑子里。 好在便宜老爸还有那么一丝丝良知,同意了她的请求,到处托人找关系卖女儿。 如果说悲惨的人生是一套杯具,那她就是杯具里的隔夜茶,特么的还带着馊味儿。 今年大饥荒,卖女儿的人家特别多,曲乐兜了一大圈也没能被卖出去,曲家老爹最后只好打起了进宫的主意。 也不知道托了几层的关系,曲家老爹终于找到一个姓赵的公公,想通过这位赵公公将曲乐弄进宫里去。 此刻距离曲乐不远处,曲家老爹穿着粗布破袄站在那里,弓着高大的身子,黝黑的脸上满是讨好的笑容,缩着脖子说着什么,间或指一指路边蹲着的曲乐,那神色活像是在推销卖不出去的烂水果。 站在他对面的那个男人就是赵公公,年纪比较大,身材干瘦,皮肤苍白,但是穿戴非常体面干净,头发也打理得很整齐,再加上他那副倨傲的模样,一看便知道是有身份的人。 两个男人站在那里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直到曲家老爹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那个赵公公这才勉为其难地点头应先。 曲家老爹高兴得当场哭了出来,赶忙朝曲乐招手,将她叫过去,一把推到赵公公面前,殷切地说道:“从今以后这孩子就是公公的人了,她要是不听话,您就可劲儿地教训她!” 赵公公显然是见惯了这种情景,不耐烦地将一块碎银子丢给他:“没事儿就赶紧走吧。” 曲家老爹攥着银子不停地点头哈腰,转身走了几步,象是忽然想起什么,又回过头冲赵公公说了一句:“这孩子已经两天没吃过东西了,烦您大发慈悲,等下给她弄点吃的。” 说完,他不敢去看曲乐的眼神,弓着身子快步跑走了。 曲乐目送自家的便宜老爹离开之后,扭头看向旁边的赵公公,目光下意识瞥向他的下方,暗自琢磨他那里是不是真的没了小鸡鸡。 赵公公双手拢在衣袖里,居高临下地瞅着她:“抬起头给杂家看看。” 第2章 女扮男装的小太监! 曲乐立刻听话地抬起头,扬起嘴角露出笑容,双眼弯弯,宛若月牙儿,看着很是讨喜。 赵公公满意地点点头,伸手拍拍她的脑袋,表示安抚:“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回公公的话,我叫曲乐,今年十岁。” 见她口齿清晰,说话也很清脆,赵公公终于觉得二两银子没有白花,对这个小丫头越发满意:“嗯,从今以后你就叫小乐子,随杂家进了宫门后,你就把前世种种都忘了吧,如何在这宫中安身立命,就是你将来唯一要做的事情。” 曲乐使劲点头:“小乐子记住了。” 赵公公将双手插回到衣袖里,慢悠悠地转过身去:“跟杂家走吧。” 就这样,外表八岁内心二十岁的伪萝莉曲乐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迈进了宫门,混在一堆年纪差不多的小太监堆里,丝毫没有半点不适应。 新来的小太监足有二十几个,都被安排在一间大房间里,晚上睡的大通铺。 大冬天的,天寒地冻,房间里又没得炭火取暖,小太监们被冻得直哆嗦。 曲乐……不,应该说是小乐子,天生体寒,尤其是在冬天晚上,浑身冷得像块冰,无法入睡。为了取暖,她趁着旁边的小胖子睡着之后,悄悄缠上去,像条八爪章鱼似的,死死黏在小胖子的身上。 早上醒来,小胖子睁开眼就见到自己成了小乐子的大抱枕,气得满脸通红,硬生生将小乐子从身上撕下来,大骂她不知廉耻。 结果到了晚上,小乐子又自觉地黏上去,坚决抱住人形暖炉不撒手,逼得小胖子每天早上醒来都要跟她大战三百回合。时间久了,次数多了,小胖子终于败在了小乐子的锲而不舍之下,认命地被她黏着取暖。 所谓不怕对手厚脸皮,就怕对手不要脸,说的正是小乐子这号货色。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年底,小乐子混在这群小正太之间,稀里糊涂地过完她在古代的第一个大年,又稀里糊涂地迎来了新的一年。 立春当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赵公公忽然出现,拿着花名册,逐个念名字,将这群小太监分别划分到各个宫殿当差。 这件事很重要,直接关系到他们将来的升职空间以及工作环境,每个小正太都竖起耳朵仔细听,气氛灰常严肃。 最后念到小乐子的名字,她被派往官房当职。 官房是个什么地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小乐子童鞋表示很好奇,事后带着讨喜的笑容去请教赵公公,赵公公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和蔼地说道:“那是个很特殊的地方,等你去了就知道了。” 第3章 死也要跳槽! 就这样,小乐子被打包送往传说中灰常“特殊”的官房……一个专门负责处理皇家马桶的地方,说白了,就是洗厕所的。 小乐子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马桶,憋了老半天,最终也只能冲着老天爷竖起中指:“我去年买了个表!” 作为一个负责洗马桶的职业清洁工,小乐子清醒地认识到,这是一份没有发展前途、没有升职空间、更没有福利待遇的底层下等工作。不出意外,她的下半辈子,无论生老病死,富贵或者贫穷,都将与这些据说价值连城的臭马桶携手度过。 如果要问她此刻的心情如何,除了操蛋这两个字以外,她想不出其他更恰当的形容词。 妈蛋,死也要跳槽! 经历过三天的臭味熏陶,小乐子辗转反侧,彻夜未眠,终于下定决心要跳槽。跳槽需要人脉,她在这个皇宫里只认识赵公公,于是她找了个机会偷跑出官房,找到赵公公,求他帮忙助她跳槽。 哭喊撒泼,卖萌打滚,甭管要脸不要脸,但凡能用上的招数,她全都使出来了,活像个泼皮猴子,甩都甩不掉。 赵公公被她折腾的头如斗大,却死活不肯松口,末了,见她还是不肯放弃,这才耐着性子跟她说出了实话:“小乐子,你可别忘了自己到底是个什么身份,杂家要是把你安排到其他地方,将来等你长大了,身形露出破绽,闯出大祸,这个罪谁也逗不起。你啊,只适合呆在官房,那里平日里没人愿意去,你就算长到七老八十,也未必会有人注意到你的身形变化,对你而言,最是安全可靠。” 小乐子被人当头棒喝,幡然醒悟,这才记起自己其实是个女儿身,如今顶着假太监的身份,最重要的就是低调低调再低调,永远都不要让人注意到自己才是最安全的。 她失望地松开手,吸了吸鼻子,委屈地说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如果你能在这宫里找个有能力的主子庇佑,说不定你就可以离开这里,一朝飞上枝头做凤凰,到那时候谁也管不着你的身份是什么,”赵公公低头地看着她,目光中充满了怜悯。 她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看到自己堪比搓衣板的小胸脯…… 这么一副干巴巴的小身板,想要去勾引宫中的贵人,除非那个贵人瞎了狗眼,否则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成功! 小乐子觉得自己身为女性的尊严被侮辱了,挂着眼珠可怜兮兮地吸气:“谢谢赵公公的提点,小乐子知错了。” 第4章 太子的屁,香! “行了,知错能改还算聪明,赶紧起来吧,杂家还有事情要忙,可没功夫陪着你在这里瞎耗。” 小乐子灰溜溜地回到官房里,恨不得把脑袋塞进马桶里,直接熏死自己一了百了。 所谓生不如死,正是她此刻的心得。 抱着涂满金漆的马桶,小乐子一边卖力地刷洗,一边使劲地吐槽:“都神马玩意儿啊,连马桶都用这种屎黄色,就不怕拉屎的时候得痔疮,回头疼得满地打滚,菊花残,遍地伤……” 不自觉的,她就哼起了《菊花台》这首经典名曲,更加重了蛋疼菊花紧的忧郁心情。 等她哼到第八遍的时候,手里的马桶终于洗好了,她将马桶擦干净后,抱起来往旁边的集装车走去。不料脚下一滑,手中马桶悄然脱手,在她惊恐的注视下,在空中划出一道华丽丽的弧线,最后吧唧一声摔在地上,碎了。 依照规矩,但凡损坏宫中物品,不仅要照价赔偿,还要打三十大板,以示惩戒。 想到自己的菊花就要遭到封建皇权惨无人道的摧残,小乐子顿时汗如雨下,夹紧双腿,双手捂住菊花,露出类似于便秘的表情:“我滴乖乖哦,这可咋办哟!” 她蹲下身,将碎木片捡起来,左右比划了一下,兴许还能拼出个原样来。 说做就做,她将所有的碎木片都捡起来,一块块地拼到一起,再用浆糊将它们粘紧。等到浆糊干了,她再用金色颜料刷一层,从外表看来,基本找不到任何瑕疵。 “哈哈,老娘果真个天才!”小乐子得儿意滴笑,等到颜料干了,她轻轻将金色马桶抱起来,然后轻轻地放到集装车上,目送集装车渐行渐远,消失在视线尽头。 “亲,本店货物一旦售出,概不接受任何理由的退换哦,幺幺哒~”小乐子朝着集装车离去的方向抛出个飞吻,躲过劫难的庆幸让她无比愉悦,决定今天要多吃一个馒头犒劳自己。 至于那个金色马桶,不久之后被送入东宫,放入太子专用的净房里…… 南楚朝的太子今年才十三岁,实乃翩翩如玉的美少年一枚,平日里养尊处优很是金贵,这两日却不慎着了凉,肠胃有些不舒服,三更半夜地跑净房。 他任由内侍帮自己脱掉裤子,然后光着屁股蹲到马桶上,排泄掉腹中的秽物,他正打算起身穿裤子,不料腹中忽然涌出一股气流,顺着肠道迅速游走。他还没来得及阻止,这股调皮的气流就顺着菊花喷涌而出,发出噗地一声响。 尊贵的太子殿下呆滞片刻,很快就回过神来,不就是放了个屁嘛,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旁边的内侍不敢有丝毫异样,见到太子殿下起身,立刻蹲下去为他穿裤子。 就在此时,马桶发出清脆的咔嚓声,随之生出数条裂缝,最终轰然倒塌,散落一地,死无全尸! 第5章 真是走了狗屎运! “……” 太子殿下的俊脸慢慢涨红,心中羞愤欲死,但强烈的自尊心却让他死撑着装淡定:“马桶质量不好,回头把坐马桶的木匠拖出去打三十大板,关于今晚的事情不许泄露半个字,否则我就让你屁股开花。” 内侍强忍住笑容,绷紧脸皮点头应下:“奴才绝对守口如瓶。” 在一地污秽散发出来的臭味中,高贵冷艳的太子殿下逃也似地离开净房,此事在他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害,以至于他每次去净房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看一看旁边的内侍,生怕他会在暗地里嘲笑自己。 最终,可怜的小太子败在了自己强大的疑心之下,他找了个借口,将内侍打发出东宫,剪掉舌头后扔进官房里,彻底杜绝后患。 东宫走了个内侍,就得再添个人进去。 反正那个内侍是被打发到了官房里,索性就从官房里再调个人出来顶替他的位置,东宫总管夏公公的兰花指一扫,最终轻飘飘地落在小乐子身上,咯咯笑道:“就他了。” 喜从天降,小乐子懵了。 她之前想尽办法也没能跳槽成功,如今她好不容易耐住性子守在官房里做个职业清洁工,贼老天却又将她一脚踹到东宫里,这到底是在耍她呢还是在耍她呢?! 不管小乐子咋想,反正整个官房里的人都觉得她绝逼是踩了狗屎,否则不可能有这么好的运气,太让人羡慕嫉妒恨了! 在无数深情目光的猛烈围攻下,小乐子只觉得满心苦楚,如果可以,她真不想去出这个风头。无奈事已至此,由不得她选择,只能磨磨蹭蹭地收拾好行李,跟在夏公公的屁股后面离开官房,从此彻底告别弥漫着屎尿味的平静生活,正式展开她未知的新生活。 寒风凛凛,路上行人神色匆匆,小乐子穿着灰蒙蒙的内侍衣服一脚跨进东宫大门,怀着对未来生活的强烈不安……脚下一扭,华丽丽滴摔了个狗啃泥。 呜呜呜,乐极生悲什么的,最讨厌了! 东宫很大,至少比小乐子之前看过的任何一座宫殿都要大,分为前殿、后殿、偏殿、和角殿。 前殿用来待客,偏殿分为书房和花厅,分别用来办公议事和用膳,后殿是太子以及女眷居住的地方,至于角殿,则被分为厨房、柴房、以及下人房。 小乐子到了东宫之后,被人领着大概讲东宫换了一圈,熟悉完环境,最后来到角殿的下人房。 一条笔直的走道,两边全是下人居住的房间,小乐子的房间被安排最里面。 屋子不大,好在还算干净,三张床,她占一张,其余两张是另外两个内侍小太监睡的。经过介绍,她得知这两位室友分别叫小英子和小叶子,对于她这个新来的室友,他们显得很冷淡,并没有将她这个菜鸟放在眼里。 第一天上班,小乐子为了能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精神,特意用口水把头顶竖起来的那根呆毛抹湿了压平,然后挺起小胸脯,夹紧小屁股,跟在两个室友的后面进入后殿,力求以最饱满的精神状态迎接新的工作! 第6章 笑的像个狐狸精! 彼时天还未亮,尊贵的太子殿下刚刚醒来,内侍们踩准时间迈入殿内,麻利地伺候太子殿下洗漱更衣。 小乐子初来乍到,不熟悉工作流程,也没人告诉她应该做什么。她两眼一抹黑,神马也不知道,只能看到别人做什么,她就跟着做什么,结果什么忙也没帮上,反倒给其他同事添了不少麻烦,引来诸多白眼。 她很委屈,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是错,索性什么都不做了,默默退到旁边一动不动。 这时大家都在忙得团团转,只有她一个人不动,原本不怎么特别的存在,瞬间就凸显出了强烈的存在感,引得太子殿下朝她看过去,眉头轻皱,显得有些不满:“你傻站在那里做什么?” 这话问得很不客气,责备之意溢于言表,正在低头做事的内侍们纷纷流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都等着看小乐子的笑话。 小乐子的脑袋埋得更低了,委委屈屈地回答:“回禀殿下,奴才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这话一出,其他人笑得更欢乐,都在心里骂她这个傻瓜。 一时间,大家都不做声,故意凸显出小乐子的窘迫,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太子殿下高贵冷艳地瞥了小乐子一眼,这才发现她有些面生:“你是新来的?” “是的。” “你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小乐子慢慢抬起头,迎上他审视的目光,趁机看清他的全部模样,眉目清俊优雅,虽然还透着些这个年纪应有的稚嫩,但天生的王者气息令他看起来比普通孩子要高深得多,让人不敢轻慢。 她想了一下,还是习惯性地扬起嘴角,露出自己的招牌笑容。 伸手不打笑脸人嘛,笑一笑,总归不会有错。 她的长相勉强算得上清秀乖巧,并不出众,属于丢到人堆里就认不出来的那类人,但熟识她的人都知道,她在笑起来的时候,非常动人,尤其是她的眼睛,弯弯的,宛若挂在夜空中的月牙儿,透出浓浓的喜气,格外招人喜欢。 太子殿下被她这个灿烂的笑容闪瞎了眼,稍微愣了一下,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又恢复成高贵冷艳的模样,淡淡说道:“你把我的外衣拿过来。” 小乐子赶紧照做,屁颠屁颠帮他把外衣拿来。 太子张开双臂,微微抬起下颚:“帮我穿上。” 在众人或惊或羡的目光中,小乐子抖开华丽丽的金色长袍,小心翼翼地为太子穿上仔细系上衣带子,确定一切完美,她后退两步,笑得讨喜:“好了。” 在这样明媚纯净的笑容面前,太子禁不住有些动容,轻轻点头:“嗯,做得不错。” 一句看似不经意的夸奖,让小乐子笑得更加灿烂,也让其他人更加羡慕嫉妒恨! 第7章 好美貌的小太子! 太子尚未弱冠,依照惯例,每日都得按时去国子监上学。送走太子后,其他内侍看向小乐子的目光顿时变得很不友善,对此,小乐子只是扬起嘴角,露出招牌笑容。 内侍们虽然都很讨厌她,但却不得不承认她的笑容的确很讨喜,面对这样干净无害的笑脸,原本只有七分的怒气值,瞬间升到十二分。碍着太子的面子,内侍们不敢当众欺辱她,只能憋着一肚子的气,扭头就走,全然把她当成透明人。 经过短短几天的近身观察,小乐子觉得这个小太子不光长得漂亮,人也聪明,最重要的是他身份够高,具有发展成为长期饭票的优秀潜质。想想看,他现在是太子,未来就是皇帝,相当于是全天下最尊贵的男人。只要抱紧他的大腿,求得包养,将来就算她的身份被揭穿了,应该也能让他看在往日恩情的份上保她一命。 小乐子摩拳擦掌,蠢蠢欲动,象是打了鸡血般充满斗志,誓要成为太子屁股后面的头号狗腿子! 为了能得到太子殿下的青睐,小乐子抓住一切出现在太子殿下视线中的机会,端茶倒水,捶腿捏肩,甚至是沐浴更衣,只要能接近太子,她就绝不能放过。 不过话说回来,小太子的皮肤还真不错,白皙光滑,在浴池的水雾中泛着淡淡光泽,就像一只剥掉壳的白皮鸡蛋,滑不留丢的……小乐子想着鸡蛋的味道,忍不住有些饿了。 太子从水中站起身,在小乐子的搀扶下走出浴池,白花花的身躯整个暴露在空气中。 作为一名假太监,小乐子的脸色微微泛红,目光往他身下瞟过去,暗暗品评……形状还算不错,只是还太稚嫩了,需要好好培养,假以时日,将来必定能成为令无数萝莉御姐为之疯狂的一夜八次郎! 见到太子展开手,小乐子立刻揣着一夜八次郎的养成计划,拿着衣服为他穿上,神情非常严肃。 穿好衣服,太子准备离开,却见到小乐子手里还拎着一块干帕子,双眉轻挑:“你还要做什么?” “帮您擦干头发啊,现在天凉,头发不干的话,容易着凉。次数多了,等到将来年纪大了,说不定还会留下头疼的宿疾。” 见她说得一本正经,太子将信将疑:“真的?” “您不相信的话,可以询问太医们,奴才就算吃了雄心豹子胆,也绝对不敢欺骗殿下。” “谅你也没这个胆子,”太子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那你就快点擦吧。” 小乐子立刻屁颠屁颠地走过去,用帕子包住湿漉漉的黑发,仔细擦干。这小子的头发还真不错,乌黑水亮,摸在手里既软又柔,宛若最上等的珍贵丝绸,手感极好。 她的动作很轻很缓,等到她把头发擦干之后,发现小太子竟然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长长的睫毛在灯火下宛若展翅欲飞的蝴蝶,轻轻颤动,迷惑人心。 小乐子盯着他的睡脸,暗自感慨老天真是偏心,给他这么一张怎么看都没有破绽的完美侧脸,留给她的却是一副平凡无奇的皮囊,真不公平。 哼,她才不会承认自己羡慕嫉妒恨了! 第8章 绝壁是故意的! 小乐子伸手轻轻推了推小太子,柔声唤道:“殿下,您醒醒,别睡在这里,会落枕的。” 小太子睁开庄严,迷迷糊糊地看了她一眼,片刻过后忽然清醒,噌地一下站起身,冷冷说道:“我怎么会在这里睡着了?!” 天啊,他可是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怎么可以当着奴才的面毫无防备的面睡着了?这简直就是继他用一个屁轰碎马桶后的第二大耻辱! 小乐子莫名觉得身上一凉,象是被什么冰冷的东西给盯上了,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高贵冷艳的小太子迈出门槛的那一刻,她猛地扑倒在地,死死抱住他的大腿,嚎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殿下,奴才有罪啊!” 太子被她拖住不能走,只能耐着性子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何罪之有?” “奴才的家里非常穷,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尤其是今年还闹大饥荒,地里没有收成,我们家饿得都只能啃树皮。奴才皮糙肉厚,饿几顿没关系,可怜奴才的几个弟弟,年纪还那么小,就要跟我们一起挨饿受冻,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奴才没有用啊,只能把自己卖进宫里来做太监,奴才刚才看着殿下睡着了,就想起了弟弟们睡觉时的样子,没能忍住就多看了两眼。奴才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冒犯了尊贵的太子殿下,奴才有罪啊,恳求殿下赐罪,只求殿下能在打死奴才之前,让奴才把这个月的月钱寄给宫外的父母,好让他们买些白面给弟弟们吃……” 她使劲地吸了吸鼻子,眼眶泛红,湿漉漉的睫毛上挂着泪珠,像条无家可归的哈巴狗,可怜极了。 太子心里微微一动,随即稳住心神,一脚将她踹开:“谁说要打死你了?” 小乐子使劲眨巴着眼睛:“您不会打死奴才吗?!” “你虽然胆子大了些,但罪不至死,我不会打死你,”不等她破涕为笑,太子就接着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为了惩戒你刚才的冒犯,我罚你做我的书童,明天早上跟我一起去国子监上课。” 小乐子愣住:“国子监?书童?” 太子挑起双眉:“怎么,不乐意?” 小乐子使劲摇头,松开他的大腿,跪着后退两步,将右手放到胸口,真诚地宣誓:“在奴才的心里,殿下就好比天上的太阳,照亮了奴才前行的道路。您就是奴才的信仰,是奴才活着的目标,奴才誓死效忠太子殿下!为了太子殿下,别说是去国子监做书童,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奴才也在所不辞!” 太子微微一笑:“这可是你说的,要是反悔的话,我就治你一个欺君之罪,将你推到午门斩首示众。” 小乐子的小心脏抖了抖,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光天化日下,当众斩首是不是太残忍了……” 太子认真想了一下:“你说得对,那就改成凌迟处死吧。” “……” 草!这!货!绝!逼!是!故!意!的! 第9章 臭小子,给姐等着! 深夜,小乐子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太子睡着时的容颜,还有他残留在手指间的柔顺触感。 她怎么也睡不着,索性爬起床,翻出纸笔,就着脑海中对太子的臆想,熟练地画出一幅美男图。 她看着画上的美男,觉得一个太少了,便又提笔添了一个美男,两人都是衣裳半褪,互相深情对望,暧昧得人脸红心跳。 上辈子她就是个资深腐女,专门靠画耽美漫画赚钱谋生,如今重操旧业,竟是相当顺手。 她将毛笔重新蘸满墨汁,落在另一张纸上,继续作画…… 第二天天刚亮,小乐子就提着书栊,跟在太子的软轿后面,一步一个脚印地徒步前往国子监。 能在国子监念书的学生,大多是皇家贵族的天之骄子,每个人的来头都不小,关系网错综复杂。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身边都跟这个小书童。 小乐子印象中的书童应该就是在主人写字画画的时候帮忙磨墨,在主人看书弹琴的时候帮忙焚香……等她到了国子监的课堂上,才知道自己的想法真是太蠢萌了。 夫子要抽查学生们昨天布置的功课,首先就抽到了太子殿下,结果太子很抱歉地摊开手:“抱歉,我的作业忘在宫里,没有带出来。” 就在小乐子准备身先士卒跑回去为太子取作业的时候,夫子抽出一把戒尺,沉声说道:“依照规矩,没有完成功课,要抽十下,伸手。” 啥?没带作业就要体罚,这也太没人性了! 小乐子同情地看向太子,却见到太子和其他学生都用一种更加同情的眼神看着她,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夫子就用戒尺在她背上狠狠抽了一下:“叫你伸手,耳朵聋了吗?!” 后知后觉的小乐子终于明白过来,在国子监里,但凡学生犯错,罚的都是书童。没办法,能来这里念书的都是些王孙贵族,谁敢真的打他们?自然就只有让他们的书童来代为领罚。 小乐子向太子发出求救的可怜目光,太子却正好错开她的目光,低头去翻书,丝毫没有施以援手的意思。 在夫子凌厉的目光下,小乐子只能咬紧下嘴唇,缓缓伸出双手,眼睁睁地看着戒尺猛地落下来,手心疼得直抽搐。 她缩起肩膀,闭上眼睛,不忍看下去。 啪的一声脆响,又是一下…… 等到十下抽完,她的双手已经肿成两个圆乎乎的红烧猪蹄,惨不忍睹,钻心的疼。 这堂课上完之后,太子看着疼得都快哭了的小乐子,淡淡说道:“现在,你还愿意为我上刀山下火海吗?” ……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拖着你一起死! 小乐子含着泪水,咬牙切齿:“愿意。” 太子用一种高贵冷艳的眼神看着她,潜台词好像在说……你这只愚蠢的人类。 小乐子沉默地低下头,从太子的角度看上去,恰好能见到她洁白纤细的颈子,以及眼角摇摇欲坠的泪珠,柔顺恭谦的模样令他心中一动。 他扭过头,干咳两声掩饰尴尬,甩袖离去。 小乐子默默地跟上去,不断在心里幻想着将这个臭小子吊在房梁上使劲抽打的场景,喵了个咪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臭小子,你给姐等着! 第10章 皇子太子,好萌的! 最后一堂课是练习骑射,皇帝忽然出现,打算考察儿子们的成绩。 太子当仁不让地第一个翻上马背,猛地一蹬,马儿立刻就如同离弦之箭,嗖地一下飞出去老远,速度如疾风般快。 马术教练满意地点点头:“太子殿下一直很努力,文武双全,将来必定会是一代明君。” 皇帝默默地看着太子飞驰的身影,没有说话,神情高深莫测。 此时,其他的皇子们纷纷翻上马背,相继跑上马道,追逐着太子的身影。 一时间,鲜衣怒马,马道上尽是哒哒的马蹄声,马鞭挥斥在空中发出清脆的噼啪声,以及皇子们肆意张扬的年轻英姿。 其中有一匹黑马,在不经意间脱颖而出,随着时间增长,他距离最前面的太子越来越近,这人正是大皇子。 眼看就要被人后来居上了,太子心中急切,使劲地抽打马臀,马儿疼得扬起前蹄,高声嘶鸣。太子急忙抓紧缰绳,然后马儿却象是发了疯般,开始四处横冲直撞,完全不听指挥。 众人大惊,马术教练赶忙骑上马,追过去援救太子。 太子被猛地一甩,差点甩出去,关键时刻,后面追上来的大皇子一把抓住他的腰带,将他拉到自己的马背上面。随后赶来的马术教练,使出浑身解数,也没能治服那批发疯的马,最后只能任由侍卫将疯马一箭击毙,当场死亡。 太子被人从马背上抱下来,他脸色苍白地看向皇帝,声音很虚:“父皇……” 皇帝没有走过去安抚他,只是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目光深沉:“看到没有,你若沉不住气,就会和那匹死马是一样的下场。”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 片刻过后,皇帝身边的老总管白公公又被遣回来:“传陛下口谕,大皇子萧云骑射功夫了得,不骄不躁,救皇弟与危难之中,实属诸位皇子之典范,特赐乌金马鞭一根,以资鼓励。” 大皇子萧云屈膝跪下,双手接过乌金马鞭:“儿臣谢父皇恩赐。” 待众人散去,小乐子举着一双红烧猪蹄,走到太子身边,见他脸色非常难看,犹豫着是要假惺惺地劝慰他几句,还是趁机落井下石直接开口让他去死。 此时,大皇子萧云拎着乌金马鞭走过来,他穿着一身月白的锦袍,面若冠玉,笑起来的时候,眉梢带着和风细雨般的温柔,是个让人感觉非常舒服的少年郎。 小乐子看着他,忽然萌生出一个梗,要是能以他们兄弟两为原型,创作一套漫画,一定萌到爆! 在小乐子充满意淫的纯洁目光中,大皇子萧云将手里的乌金马鞭放到太子面前,微微一笑,云淡风轻:“这个送你,心情可否好些?” 太子抬起手,猛地将乌金马鞭扫到地上,愤怒地瞪着他:“你别太嚣张!” 小乐子双眼放光,腹黑温柔加傲娇暴躁,这对萌得她一脸血啊有木有! 第11章 三更半夜,实在可疑! 萧云浑不在意地笑了笑,弯腰捡起马鞭,用衣袖仔细擦拭马鞭上的泥土:“父皇说得没错,你总是太急躁了,这样的人,注定成不了大事。” 太子的手指收拢,紧紧握成拳头:“你根本就是在嫉妒我!” “哦?你有什么值得我嫉妒?” “你嫉妒父皇对我的偏袒,嫉妒我能站在你永远也站不到的位置,嫉妒我这辈子都注定要压在你的头上!” 萧云的神色微动,随即摇摇头:“你的自我感觉还是这么好,可笑。” 太子象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抬起下巴,高傲地直视他:“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赌什么?” “一个月后的围猎,猎物多者得胜,输者要沿着这条马道跑三十圈。” “听起来似乎很有意思,我接受你的提议。” 兄弟两人互相对望,视线交错,火药味越来越浓。 这是要上演相爱相杀的激情戏码幺?小乐子看得鸡血沸腾,各种灵感全都涌上心头,恨不得立刻就插上翅膀飞回东宫把这些YY场面都画出来。 可等她真的回去了,面对白纸黑墨,低头望着自己的一双红烧猪蹄,只能潸然泪下。 妈蛋,手肿成这样,连毛笔都握不住,还画个屁啊! 小乐子的手肿得厉害,连筷子都没法拿,其他太监暗自幸灾乐祸,没人打算帮她一把,晚餐她就啃了个馒头。 睡到半夜,她实在饿得不行,偷偷摸摸地爬起来,悄悄跑去小厨房摸了两个大肉包子,揣进怀里。 她离开厨房,打算找个僻静的地点销赃,在经过练武房的时候,无意间听到房里有动静。 三更半夜的,人都睡着了,谁会跑到练武房里来?难不成是贼?! 小乐子停下脚步,屏住呼吸,随手捡起一块板砖,轻轻推开房门。借着月色,她看到一个高瘦的身影正对着练功木桩拳打脚踢,架势相当凶猛。 看那身影,很是眼熟,似乎不是贼…… 小乐子睁大眼睛看了好一会儿,发现那货竟然是太子殿下! 这么晚了,他独自跑到练功房里发疯,十有八九是因为白天的事情太郁闷了,打算来这里发泄一通。作为一个贴心的优秀下属,小乐子深知在BOSS心情不好的时候出现,无异于将自己往枪口上撞,其下场是惨烈并且悲壮的。 她缩起肩膀,慢慢转过身,蹑手蹑脚地往门口摸过去,打算趁着太子还没发现她,赶紧溜之大吉。 就在她的手指即将触摸到房门的那一刻,一只手臂忽然从她后门伸出来,揪住她的衣领,猛地将她往后一摔! 她就像个破麻布袋,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最终吧唧一声落在地上。 疼得骨头都快散架了,这种感觉真他妈销魂! 太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在这里做什么?” “奴才只是路过打个酱油……” “三更半夜,鬼鬼祟祟,你很可疑,”太子看到她手上的板砖,眸光沉下去,语气冰冷,“你打算偷袭我?” 第12章 软软的小包子 “天地良心,就算借奴才一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偷袭殿下啊!奴才晚上出门小解,经过这里的时候,听到这房里有动静,以为是小偷,就进来看看。奴才当时心里很害怕,但只要想到这是在为殿下办事,奴才浑身就充满了力量,哪怕是拼上性命,奴才也要讲那个小偷拿住!没曾想到进门就见到太子在这里练功,是奴才弄错了,是奴才该死,求殿下恕罪!” 太子冷哼一声,伸手将她从地上揪起来:“既然来了,就陪我玩会儿,等我玩够了,就恕了你的罪。” “啊?!” 不等小乐子反应,太子就抓住她的胳膊,又是狠狠一摔! KAO,居然玩真的!小乐子再不敢耍花腔,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浑身酸痛,撒开脚丫子沿着墙根绕圈跑。 太子紧追其后,见她跑得没完没了,怒斥道:“站住!” 现在站住的都是傻子! 小乐子扭头冲他眨了眨眼睛,大声问道:“殿下说什么?奴才耳背,没听清楚!” 太子微微一愣,登时就怒了:“臭奴才,被我抓住的话,你就死定了!” 一高一矮,一前一后,追得不亦乐乎。 跑了不知道多久,小乐子的饥饿感全部被跑出来了,累得不行,气喘吁吁地扭头跟太子商量:“殿下,再跑下去天都快亮了,您就大发慈悲,放奴才一马吧。” 太子的状况也没比她好多少,满头大汗,偏偏他生来要强,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两个字:“做!梦!” 小乐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小小年纪就这么逞强,也不怕内分泌失调! 最终,小乐子的体力全部耗尽,一头栽倒在地上。 太子追上来,二话不说就压到她身上,恶狠狠地瞪着她:“跑啊!你有种继续跑啊!” “殿下,奴才早就没种了。” “……” 两人都很累,胸膛贴着胸膛,面对着面,大口喘气,身上汗如雨下,彼此都能闻到对方身上温热的气息。 太子皱眉:“我怎么闻到一股肉包子的味道?” 小乐子默默地扭过头去,假装没听到。 太子循着香味往下望去,目光落在两人紧密相贴的胸膛,那里微微鼓着两座小山峰,温温热,软乎乎。 小乐子双手交叉,死死护住胸口:“殿下,奴才可不是随便的人。” “这可由不得你,”太子仗着体力强盛,强行拉开她的手臂,伸进她的衣服领口,摸索一番,掏出两枚被压扁了的大肉包子。 小乐子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以后,奴才就是殿下的人了。” 说完,她就小脸一红,羞涩地扭过头去,不敢再看太子。 太子实在受不了她这副故作扭捏的作态,从她身上爬起来,随意地坐在地上。刚才耗费太多体力,他有些饿了,看了一眼手里卖相凄惨的肉包子,低头咬下一口。 嗯,长得虽然丑了些,但味道还算不错。 小乐子趁机重获自由,赶紧爬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能压住肚子里的馋虫,小心翼翼地拽了拽太子的衣袖:“殿下,那是奴才的包子……” 第13章 喂,你那里还疼吗? “整个东宫都是我的,包括这两个包子。” 妈的,真霸道,怎么不噎死你丫的?!小乐子挤出两滴眼泪豆子,眼巴巴地瞅着他:“看在奴才忠心耿耿的份上,您就留一个包子给奴才吧。” 一个肉包下肚,太子的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他看着小乐子皱巴巴的小脸蛋,忽然生出几分戏谑之意:“留一个给你也行,不过,你得讲个笑话给我听。只要你能把我逗笑了,我就把这个包子给你,怎么样,是不是很公平?” 公平你一脸!你的公平二字是倒着写的吧?!小乐子吸了吸鼻子,慢吞吞地说道:“很久以前,一只北极熊孤单的呆在冰上发呆,实在无聊就开始拔自己的毛玩,一根……两根……三根……最后拔的一根不剩,然后它就冷死了。” “……”太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另外一只北极熊经过这里,见到死掉的北极熊浑身没毛,觉得很好玩,也开始拔自己的毛,一根……两根……三根……最后一根不剩,然后它也冷死了。” “……”太子犹豫着要不要用包子将她的嘴堵住。 “这样还不搞笑吗?”小乐子无法理解他,又接着说道,“又有一只北极熊经过这里,见到两只北极熊都没有了毛,觉得很好玩,便叫来了其他北极熊来围观,然后大家一起开始拔毛,一根……两根……三更……最后一根不剩,然后它们全都冷死了。” “……”太子的面部开始抽搐。 小乐子恼羞成怒:“操,整个北极的熊都被冷死了,你还想怎么样?!有点人性成不!” 噗! 太子一个没忍住,轻笑出声。 “……”小乐子默默地伸出右手,“殿下,奴才的包子。” 太子随手将包子扔给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真是个活宝!” 小乐子害怕他反悔,刚一接住肉包,立刻就塞进嘴里,三两口迅速解决干净。 太子笑了许久,笑声也越来越大,等到他把胸口里积压的郁气都散发出来了,这才缓缓收住笑容,看着小乐子的目光渐渐变得幽深:“刚才的事情……” 一股熟悉的危险气息扑面而来。 小乐子立刻举起油乎乎的肉爪,郑重起誓:“奴才用自己的人格担保,关于太子殿下的所有事情都绝对保密。” 太子露出一个算你识趣的眼神,变戏法般从衣袖里掏出两个小瓷瓶,随手丢给她,冷哼道:“拿去擦手,免得留下疤痕。” 说完,他就将双手背在身后,慢慢悠悠地走出房间,背影看起来特别的高贵冷艳。 小乐子将那两个小瓷瓶打开,里面装着些白色药膏,低头闻了闻,味道有些清香,抹到手上有种清清凉凉的感觉,很是舒服。 小乐子一边哼哼唧唧,一边将药瓶小心地收入怀中,扶着酸痛的腰板,艰难地挪回下人房,继续睡觉,“哼,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这小子还真会收买人心!” 第14章 想办法,赚钱! 抹药之后,没过几天时间,小乐子的双手就消肿了。 她继续充当太子书童的角色,每天帮太子扛着作业和课本去国子监,好在太子没有再犯错,这让她跟着过了好些舒服日子。 在国子监里待得时间多了,让她对目前的时局大概了解了一部分,她到的这个朝代很混乱,历史书上并不曾出现过,应该是架空的一段时空。 目前已知的国家,一共有八个,其中最为强盛的国家有三个,分别是中皇雪域、天墟炎野、以及她所在的无双王朝。 无双王朝的皇族姓氏为萧,追溯历史足有五百多年,这么多年来发生过多次内乱,但萧家的皇族地位却一直未曾动摇,算得上是老天保佑。如今的皇帝名为萧天和,已经五十多岁了,膝下育有五个皇子和七个公主。 太子萧风排行老二,乃正宫皇后所生,他刚被生下来的第二天,就被皇帝立为太子,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可惜的是,皇后在生下他之后,就红颜早逝了,如今正宫之位一直空着,各宫娘娘面上不提,眼睛可都死死盯着那个位置,明里暗里的手段层出不穷。 这些年来,没有生母庇护的萧风,在太子这个位置上坐得并不快活,上有大皇子萧云虎视眈眈地盯着,下有三个弟弟冷眼旁观,各宫娘娘全都等着揪他的小辫子,朝野之上还有一大批臣子在各自考量…… 俗话说得好,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小乐子表示,在这么压抑的环境里,小太子萧风没能长成变态,已经是老天的恩赐了,她真不该再对他有更多的人性化要求。 为了表达自己对太子殿下的同情,小乐子在偷偷画耽美图的时候,特意加重对太子形象的刻画,或许是在心理的作用下,画出来的太子殿下眉尖轻蹙,黑眸含雾,仿若落入凡间的谪仙,自有一番无法言说的忧郁气质。 时间过得很快,又到了月初领月钱的时候。 依照宫中的规矩,普通内侍太监的月钱是八钱银子,小乐子拿着自己的那一小块银子,跟东宫总管的十两银子对比了一下,差距真不是一般的大。 小乐子算了一下,按照每个月一两银子的速度,就算她在宫里干上三十年,也只能赚到二百八十八两银子。进宫之前,她也曾大概了解过无双王朝的物价,知道二百八十八两银子能在普通城镇买一套二进的院子,但买完之后,她就没钱吃饭了。 她打听过,宫里的太监一般不能轻易离宫,但在一定年纪之后,可以向主子申请告老还乡。这是个机会,她打算趁着太子年纪还小,赶紧跟他打好关系,等他以后当了皇帝,她再向他求情,让他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放她离宫回家,到时候她就能在宫外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在此之前,她必须努力攒钱,出宫之后买房子买地,哪怕找不到好男人成亲,也能自己养活自己。 现在的月钱太少了,根本不足以支撑她实现自己的计划,看来,她得再想其他的办法赚钱! 第15章 你想卖宫图? 这天下午,小乐子照例准备去吃晚饭,路过庭院的时候,见到小叶子和小英子躲在假山后面,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她悄悄摸过去,才看到在他们面前还站着个个子小小的宫女,他们三人说话的声音很低,她竖起耳朵才勉强听清楚。 “樱桃姐姐,这些都是芙蓉胭脂铺的上好货色,你仔细看看这颜色,还有这香味,可比普通胭脂要好太多了,卖你五钱银子已经是亏本了,可不能再少钱了。” “好姐姐,咱们合作不止这一次,你不是不知道,我们从宫外买进这些货,可是冒着被杖责的危险,你要是再少钱,我们今后哪里还敢卖这些啊!” 那个宫女犹豫了好一会儿,方才咬咬牙,将那盒胭脂收入衣袖中,又从荷包里掏出一块碎银子,塞进小叶子的手里:“以后再有好货色,记得提前知会我一声,除了胭脂水粉,我的几个姐妹还想买些首饰和小玩意儿。” “行行行,不管姐姐们想要什么,我们兄弟都帮你们去弄。” 得了钱的小叶子和小英子喜形于色,急忙将银子收好,目送宫女离开,然后转身,前脚还没迈出去,就见到小乐子正站在不远处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登时就被吓得脸色都白了。 他们下意识张望四周,见到除了她以外,没有其他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复而端起架子,神色不善:“你在这里干什么?” 小乐子的目光他们身上转了一圈,不答反问:“这话应该我来问你们才对吧,刚才偷偷摸摸地干什么呢?” 小叶子将装有银钱的衣袖放到身后,恶狠狠地警告她:“我们的事情你少管,识相的就闭上嘴巴,否则有你的苦头吃!” “啧啧,你们还想将我灭口幺?”小乐子笑得更加无辜,“我现在是太子殿下的书童,每天都陪着殿下去国子监,要是哪天我忽然不见了,你们说殿下会不会彻查此事?为了我这么个小喽啰,而去得罪太子殿下,这笔买卖未免太不划算了。” 见她搬出太子,小叶子和小英子的气势顿时就弱了些:“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私自买卖宫外物品,依照宫规应该要被杖责一百吧?”小乐子看着他们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没有再穷追猛打,话锋一转,“我不断你们的财路,你们是不是也应该顺带捎上我,也让小弟跟着二位哥哥一起赚点小钱呢?” 小叶子和小英子互望一眼,最后一起看向她,露出狐疑的神色:“你也想入伙?” “不算入伙,只是我手里头恰好也有些货,想要出手卖掉,二位哥哥只要行个方便,顺带帮我向宫里的姐姐们推销一下,就可以了。” “什么货?” 小乐子冲他们招招手:“跟我来。” 她带着小叶子和小英子回到下人房,将自己藏在枕头底下的画册拿出来,放到他们二人的面前:“就是这些。” 第16章 我去,真的太帅了! 这两本画册都是小乐子自己画的,里面画的都是些美男子,形态个不相一,但就观赏程度来看,都是一等一的绝色。小叶子和小英子是太监,却都被这些个倾国倾城的美男给惊艳到了,从头翻到尾,心中立刻就有了计较……这些画册能赚钱! 小英子问道:“你这些画册从哪儿弄来的?” 小乐子狡黠地眨了眨眼:“实不相瞒,这些都是我自己画的,时间有限,暂且只有这两本。若是能够卖出去,日后我再继续画,赚来的钱,我们五五对账平分,如何?” 不用任何进货的本金,转手就能转一半的利润,这么划算的生意,顿时就让小叶子和小英子心动了。 他们两人稍微合计了一下,立刻就应下这笔交易,拿走那两本画册,说是卖掉之后就把钱给她。 小乐子倒是不怕他们会把钱都吞了,假若这些画册真能赚钱,他们必定还想继续卖,对待她这个原创作者自然也要有所顾忌。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没过两天,小英子和小叶子就再次找到小乐子,将卖画册赚来的二两银子分她一半,说是画册卖得还不错,让她赶紧再多画些。 笔墨纸砚的成本不足五个铜板,结果转手就能卖上一两银子,如此高的利润,让小叶子和小英子都有些飘飘然,这比他们冒着生命危险从外面花高价进货,不仅更安全些,也更赚钱些。 在他们的催促之下,小乐子熬了三个通宵,又画了书本画册,结果不到一天功夫,就全被卖光了。 深宫之中,几千宫女,都是芳华正茂的年纪,怀揣着满满的思春情怀,却又无人采摘,心中自然是万般寂寞。这些画册中的美男,正好填补了她们内心的空虚,仿若春雨般,滋润着她们干旱许久的心田。 哪怕只是幻想,哪怕只是虚无,她们也愿意沉迷在这些图画带来的短暂慰藉之中。 越来越多的宫女得知美男画册的存在,人人都想买上一本,但小乐子只有一双手,作画数量实在有限,在这种供不应求的情况下,画册的价格被炒得越来越高。 眼下,一本画册的价格已经被炒到十两银子,小叶子和小英子数钱数得眼都直了。此时此刻,在他们眼中,小乐子俨然已经是摇钱树的化身,看她的目光都在闪闪发亮。 马上就快围猎了,太子每天都要腾出半天的功夫练习骑射,他练得非常认真,誓要在围猎之中赢过萧云,完全没有注意到小乐子眼下浓重的黑眼圈。 连日来的熬夜作画,小乐子的身体终于有些吃不消了,她找到小叶子和小英子,商定以后顾客购买画册,必须提前七天预定,鉴于她作画的速度有限,每个月只能出十本画册。 小叶子和小英子原本有些担心,害怕这样的规矩会影响顾客购买数量,不曾想到,这个规矩出来之后,迎来那些宫女们更加疯狂的预定。在她们看来,物以稀为贵,越是难弄的东西,必然越是珍贵。 第17章 小太子失踪了! 很快就到了围猎的时候,一干王公贵族,在皇帝的带领下,组成一支庞大的队伍,由八百精兵侍卫护送到西山。 太子这次只带了两名内侍,小乐子有幸成为其中一名,她不会骑马,只能跟宫女们挤在一辆狭小的马车里。一路摇摇晃晃地到达西山后,她跳下马车,来不及欣赏美景,就接收到总管得派遣命令,与其他内侍宫女们一起去收拾自家主子居住的帐篷。 太子住的帐篷紧挨着皇帝的金色帐篷,里面非常宽敞,床铺书桌茶几椅子,一应俱全。稍微收拾了一下,太子就大步走进来:“拿我的皮甲来。” 小乐子赶忙将皮甲双手送上,并狗腿地帮他穿上,根据以往对他的了解,她能感觉到他现在的心情不错,似乎还有些激动,是因为要跟大皇子萧云比试的原因吗? 穿好皮甲后,太子拿着弓箭,就大步流星地走出帐篷。小乐子有些好奇地跟着走出去,见到外面站着好些贵族子弟,大皇子与其他三个皇子也在其中,他们各个都身穿皮甲手持弓箭,一幅蓄势待发的架势。 他们见到太子出现,纷纷拱手行礼,随即跟在太子身后翻身上马,一边谈笑风生,一边驰马而去。 小乐子目送他们的身影离开,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决定趁这个机会好好补眠。 她滚进自己的小塌,迷迷糊糊地不知道睡了多久,正好梦到自己坐在金山上数钱,忽然被人从被窝里挖出来,所有的金子顿时都飞走了。 她没好气地睁开眼,正打算发脾气的时候,小叶子松开她的肩膀,焦急地说道:“大事不好了,太子殿下出事了!” 小乐子呆住。 太子失踪了,这个消息好像长了翅膀一般,瞬间就飞遍了整个皇家猎队。 一时之间,人心蠢动,各方都在算计观望,气氛变得越来越微妙。 小乐子作为太子的贴身内侍,连衣服都没穿整齐,就在第一时间被皇帝传到跟前,询问太子离开的时间。气氛非常严肃,小乐子和小叶子被吓得浑身发抖,连头都不敢抬,一骨碌地把自己知道的全都交代了。 好在皇帝还算理智,并没有因为走丢了儿子,就真把他两给就地处决。问完话之后,皇帝摆摆手,让他两离开。 走出大帐篷,小乐子和小叶子又被内侍总管揪住,狠狠训诫了一顿。训完之后,内侍总管将他两一并丢出营地,要是找不到太子,他们也别活着回来。 这分明就是将他们当成了出气筒! 小乐子皱起一张脸,气鼓鼓的,像个白乎乎的肉包子:“我刚才明明看到那个老太监被花公公骂了,他憋着气,就往咱们身上撒,真没道理,活该他没JJ!” 小叶子顶着满头黑线,非常好心底提醒道:“我们也都没有JJ……” 听到这话,小乐子愣住,目光下意识往他的身下瞥过去,那目光非常复杂,既有好奇,又有同情,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点兴奋? 小叶子被吓到了,本能地夹紧双腿,捂住胯部,脸色涨红,试图转移话题:“我我我……我们还是先找到太子殿下再说吧。” 第18章 喂!这样不行! 太子失踪的确是件大事,小乐子点点头,表示赞同。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长期饭票,费了这么多的心血拉近关系,可不想就这么打了水漂,她的下半生幸福可都指望他了! 小乐子询问太子失踪的具体经过,小叶子表示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太子跟几个皇子和世家子弟去打猎。两个时辰过后,其他人陆陆续续回来,只有太子和大皇子仍旧不见踪影,直到现在仍旧下落不明,皇帝已经派出大量侍卫,正在对山林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小乐子眨了眨眼:“你是说,大皇子也没回来,他和太子殿下单独在一起?” 小叶子看到她的眼睛里迸发出兴奋的绿光,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话,语气不由自主地越来越虚:“或许应该大概是的……” 小乐子咧开嘴,幽幽地笑起来,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眼睛里的绿光就像幽冥鬼火般跳跃。她一把抓住小叶子的手腕,特别英勇无畏地往山林入口处冲:“上吧,骚年,为了殿下的荣耀,就让我们勇往直前,无所畏惧吧!” 傲娇娇贵的太子,温柔腹黑的大皇子,两人单独相处……矮油,画面不要太让人流鼻血好幺?! 小乐子只觉得狼血沸腾,真恨不得立刻就扯开嗓子,对着圆月嚎上一嗓子! 小叶子胆子小,站在猎场入口的地方,此刻天色已经慢慢暗下来,他看着前方幽深的山路,冷风一吹,只觉得浑身直打哆嗦:“听说这山里有很多野兽,你说咱们这么进去,万一碰上老虎狗熊什么的,是不是就得有去无回了?” 已经被腐神的光辉笼罩的小乐子可顾不上这些,抓着小叶子就往山里冲,大有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气势。 看着她英勇坚定的侧脸,浑身哆嗦的小叶子自觉惭愧,心里同时生出一股敬佩之情,他没想到平时总爱争宠的小乐子,关键时刻竟然这么勇敢,这绝逼是真爱啊有木有! 小乐子一边大步往前冲,一边在心里放肆幻想太子河大皇子勾搭在一起的场景,话说天黑什么的,最是XXOO的好时机,她必须要亲眼围观全程,为自己的耽美绘画事业增加一份珍贵的素材! 越想越兴奋,越兴奋越跑得快。 小叶子被她拖着往前跑,气喘吁吁,直到遇上岔路口,他们才停下来。小叶子累得直喘气,连话都说不出来,整个人都瘫坐在地上,说什么也不肯再跑了。 在他们面前有两条路口,小乐子犹豫了半天,也没能确定该往哪条路走,索性说道:“我们分头行动,我走这边,你走那边,不管找没找到,一个时辰后都必须返回这里汇合。” 小叶子已经没有力气再多说什么,朝她抬了抬眼皮,就不动了。 小乐子让他稍微休息一下再前进,她独自一个人跑进左边那条岔路,纤细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山路的尽头。 第19章 终于找到了! 天色很快彻底黑了,夜幕之中,树影飒飒,冷风习习。 小乐子终于跑累了,她扶着一个大树,大口地喘气。刚才耗费太多的体力,她现在又渴又饿,再加上夜晚的山林格外寒冷,她的衣裳不足以抵御寒冷,更是饥寒交迫,雪上加霜。 更糟糕的是,她忘记了回去的方向,现在彻底迷路了。 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几滴雨水从天而降,落在她的脸上。 麻痹,居然下雨了?! 她抹了一把沾有雨水的脸颊,蹒跚前进,希望能在雨势变大之前,找个山洞躲一躲。 走了没多久,她忽然瞥见前面不远处有一点火光,那里有人在生火! 她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般,双眼一亮,顾不上满身疲惫,踉踉跄跄地朝着火光跑过去。当她穿越层层草丛,冲进一个小山洞,看到正蹲在地上,狼狈地用火折子点柴禾,却怎么都点不燃的太子萧风时,只觉得整个世界都亮堂起来了! 她顾不上礼仪,一屁股跪坐在地上,抱着太子脏兮兮的裤腿就嚎啕大哭起来:“殿下,奴才可算是找到您了!呜呜呜!” 太子没想到会突然杀出这么个活宝,吓得手一哆嗦,好不容易点燃的火苗又给熄灭了。 ……这可是他折腾了整整一个时辰的成果啊魂淡! 谁能告诉他,身为一名合格的太子,上能治国下能安邦,为嘛就是点不着火?太傅和夫子们都没叫过他该怎么点火啊摔! 太子看看冒青烟的柴禾,再看看巴在裤腿上的奴才,高贵冷艳的俊脸终于裂开一道缝,咬牙切齿道:“滚!” 被嫌弃了的小乐子抹掉眼泪,这才注意到太子手里的火折子,赶紧夺过火折子,狗腿地趴到柴禾边上,特别殷勤地说道:“这种粗活儿就交给奴才来做吧,殿下先去旁边坐着休息一会儿,保证很快就能完成任务。” 太子抬起下巴,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拍了拍脏兮兮的衣服,走到旁边席地而坐,虽然模样狼狈,但姿态却依旧优雅贵气。 小乐子以前在野外弄过烧烤,烧火对她而言不是什么难事,重新架好柴火,吹燃火折子,点燃一撮干草后,塞进柴禾架起来的洞里,再鼓起脸颊使劲吹一吹,很快就燃起了一小堆火苗。 洞外的落雨声渐渐变大,淅淅沥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止。 太子静静看着小乐子忙碌的身影,原本铁青的脸色,在火光燃起之后,渐渐缓和。 等到火势大了些,小乐子赶紧将火堆旁边的一小块空地清理干净,邀请太子到这里坐下,紧接着又殷勤地询问:“殿下渴不渴?奴才刚才路过一条小溪,这就去取点水回来。” 说完,她就转身,还没迈开第一步,就被太子一把抓住。 她停下脚步,看见抓住自己被抓住的手腕,有些诧异:“殿下,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竟然感觉到手腕上的那只手正在微微颤抖。 他,在害怕什么吗? 第20章 哇!非礼啊! 太子立刻松开手,别过脸去:“我不渴,你别到处乱跑,万一引来野兽怎么办?” 小乐子转念一想,觉得也是,便打消了取水的念头。她在太子不远处找了个位置蹲坐下来,夜风拂过,带走她手腕上残留的冷汗,泛起些许凉意。 太子的面容在火光的映衬下,锐气消散不少,显得朦胧柔和:“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乐子如实交代了营地里发生的事情。 太子听完之后,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再等等吧,侍卫们应该很快就能找到这里来了。” “哦,”小乐子顿了顿,终是没能忍住心里的好奇,试探性地问道,“殿下怎么会是一个人?大皇子呢?” “打猎的时候走散了。” 小乐子点点头,心里非常失望,这么好的野合机会,结果被两个主角给错过了,真是好事多磨! 这个时候,她的肚子咕噜噜地叫了一声,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格外清晰。 她没有感到不好意思,因为在同一时刻,太子的肚子也发出了同样的叫。 沉默一阵,小乐子主动请缨:“殿下请在这里休息,奴才这就去寻找食物。” “别走!”太子立刻顿住,脸色微微一僵,错开目光,“外面还在下雨,你不要乱跑,我之前打了几只猎物,就放在山洞里面,你去弄些过来烤着吃。” 小乐子一听到有吃的,也顾不上太子刚才一瞬间泄露出来的异样情绪,赶紧跑到山洞的最里面……好家伙,整整三只成年梅花鹿,还有一只狐狸和四只兔子,收获真是丰厚! 她不贪心,捡了两只个头最小的兔子,走到太子身边说道:“殿下,奴才去溪边清洗兔肉,很快就回来。” “等等,”太子叫住她,犹豫许久,方才别别扭扭地说了一句,“给你一盏茶的功夫,你要是没回来,我就治你欺君之罪。” 卧槽,这货以后登基,绝逼是个暴君! 小乐子一边暗自腹诽,一边再三发誓保证自己一定准时回来,随即一手拎着一只血淋淋的兔子,飞快地跑去寻找小溪。 此刻雨势已经小了许多,都是些毛毛细雨,伴着冷风。 小乐子蹲在溪边,神情狼狈。 她以前连鸡都没杀过,现在却要亲手将两只兔子扒皮抽筋,忍着满心的不忍,草草将兔肉的内脏掏干净,塞进溪水里洗掉鲜血,又用随身带着的水囊装了些水。 忽然,一道闪电落下来,雷鸣声从天而降。 轰隆隆,震耳欲聋。 刚下完雨,又要打雷,这是什么破天气?! 小乐子冒着被雷劈成渣渣的危险,快步跑回山洞,却见到太子正坐在火堆旁边缩成一团,脑袋整个埋在双臂间,上身弓成虾米状,肩膀不住地颤抖。 她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走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地轻声唤道:“殿下?” 一听到她的声音,太子立刻抬起头,发红的眼眶死死盯着她,吓得她一哆嗦,本能地往后退。太子却没给她这个机会,双手一伸,就将她的腰部紧紧抱住! 他在颤抖,他在害怕。 谁都想不到,堂堂无双王朝的太子爷,居然怕打雷? 第21章 太子竟然回来了! 洞外电闪雷鸣,地面都被震得发颤。 太子紧紧抱住小乐子,将脑袋埋进她的怀里,不愿让人看见他苍白如纸的脸色。 小乐子觉得自己似乎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这以后等回到宫里,太子十有八九是要杀人灭口的。 她看着像个孩子一样缩在自己怀里的太子,只觉得前途一片灰暗。 好累,感觉不会再爱了。 等到太子的情绪稍微平静了些,她这才腾出空手,将洗好的兔肉串上木棍,放到火上烧烤。 太子稍稍松开她,却不走远,紧挨着坐下,一言不发地看着火堆,漆黑的眸子里倒映出点点火光。 没有人知道他此时在想些什么。 小乐子却鬼使神差地发现,他现在的神情竟然有些脆弱,好像轻轻一碰,就能轻易碎掉,令她不由自主地放慢呼吸,不敢打扰他。 等到兔肉飘出诱人的焦香,一直没吭声的太子爷终于开口了,声音暗哑:“今晚的事,不准跟别人说。” 小乐子急忙举起串着兔肉的木棍,连气儿都不带喘一下地表达忠心:“奴才对殿下的忠心天地可鉴日月为证哪怕天崩地裂海枯石烂世界末日外星人来地球了奴才也会永远跟在殿下身后不离不弃生死相随绝不会向任何人透露殿下的秘密!” 太子伸出手,搭在她的后颈上,慢慢握紧,眸光越来越深,宛若野兽般,散发出危险的气息:“记住你刚才说过的话,如果你敢背叛我,我会亲手杀了你。” 后颈是所有动物最脆弱的地方,太子的动作透露出来的信息,不言而喻。 小乐子只觉得背脊发凉,生怕他会用力把自己的小脖子给捏断了,赶忙使劲点头:“奴才是太子殿下的人,殿下让奴才向东,奴才绝对不敢往东,殿下让奴才拉屎,奴才绝对不敢撒尿!殿下的话,就是奴才的人生信仰,奴才永不背叛!” 闻言,太子满意地微微一笑:“很好。” 他就像安抚宠物那般,轻轻抚摸她的后颈,示意她以后都要乖乖听话。这样就不会被灭口了吧?呼呼,小乐子稍稍松了口气,烤肉的动作也越发轻快起来。 雷声慢慢停下来,大雨再度降临,瓢泼一般,声势浩大。 整片山林,都沉浸在哗啦啦的雨声之中。 小乐子将烤得比较鲜嫩的那只兔子递给太子,自己一口咬在烤得比较焦的兔肉上,开始大快朵颐。她是真的饿极了,虽然没有油盐调料,但依旧吃得满嘴油光。 相比之下,太子的模样明显要优雅得多,他慢慢撕开兔肉,一点点塞进嘴里,细细咀嚼,神情从容淡定,让人不禁怀疑,他吃的其实不是兔肉,而是海参鲍鱼。 小乐子三下五除二地将整只兔肉解决掉,丢开木棍,用衣袖使劲擦掉嘴角的油渍,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啊,好爽! 她注意到火势有些小了,用木棍将火堆拨弄了一下,小心地护着火苗,免得被风给吹灭了。 太子还在安静地吃兔肉,目光却一刻都没离开小乐子,唯恐她忽然之间消失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雨势终于停了,小乐子走出洞外,一股湿润的泥腥味扑面而来。 天色渐渐变亮,这个多灾多难的夜晚总算过去了。 小乐子伸了个大懒腰,忽然觉得肚子涨涨的,昨天陪了太子整晚,她都没时间去放水,趁着太子还没睡醒,她得找个地方解决一下生理需求。 离开山洞,她找到个偏僻的草丛,迅速脱掉裤子,蹲下身嘘嘘。 等她再次站起身,却被眼前忽然冒出来的野狼给震住了。 ……谁能告诉她为嘛上个厕所也能碰上野狼这种高度危险生物啊啊啊?! 她哆嗦着双手将裤头系紧,浑身冷汗淋漓,见到那只野狼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她知道自己要是再不跑的话,只能成为这头狼的早餐。 咬了咬牙,她深吸一口,趁着野狼扑过来的一瞬间,弯身一个驴打滚,躲开袭击,随即狼狈地爬起身,玩命地狂奔。 她很快就跑回山洞前面,刚从洞里出来的太子,一眼就看到她,以及她身后的……野狼。 太子的瞳孔猛地一缩,无视小乐子的哭嚎,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回洞里,只留给她一个清冷决绝的背影。 臭小子,你还敢再冷血一点吗?! 就在小乐子准备冲进山洞,拉上太子给自己垫背的时候,太子忽然又从洞里出来了,与此同时,他的手里还多了一张大弓。 他举起弓,搭箭拉弦,瞄准小乐子身后的野狼,微微眯眼,准备射击。 一瞬间,太子的形象迅速高大光辉起来,仿若如来佛祖般,散发出普度众生的灿烂光辉,让小乐子感动得泪牛满面。 好人啊,真正的业界良心啊! 为了能让太子瞄得更准一些,小乐子特意往太子身边靠近了些,没曾想到这只野狼在见到太子之后,立刻就放弃掉小乐子,选择了太子这个看起来肉更多的目标。 太子暗骂一声蠢材,来不及瞄得更精准些,就急忙射出箭矢。 野狼的腿部中箭,它痛得仰头嗷叫,看向太子的眼睛更加怨恨,充斥着暴戾血腥的气息。 它拖着流血不止的后退,不顾一切地朝太子扑过去,誓要将他撕成碎片以报心头之恨。 太子闪躲不及,左肩被抓伤,鲜血顺势涌出来,染红衣襟。 小乐子吓了一跳,想也不想,就本能地冲过去,抱住太子往旁边滚了一圈,再度躲开野狼的利爪。 情况危险万分,太子顾不上肩膀上的伤势,迅速拉弓射箭,由于隔得太近,一箭就射中了野狼的前腿。 野狼一下子就倒在地上,它万分怨恨地盯着太子,随时都准备再爬起来撕碎他。 小乐子忽然恶从胆边生,顾不上生命危险,随手捡起一块大石头,冲过去朝着野狼的脑袋狠狠敲下去! 一下接一下,她不敢停顿,用尽全力使劲地砸。 鲜血与脑浆迸出来,溅了她满满一身。 不知道砸了多少下,等她回过神来之时,野狼的脑袋已经被她砸成一滩烂泥,红的白的混在一起,黏糊糊的,恶心至极。 太子捂住肩膀站在旁边,静静看着这一幕,眼神从最开始的诧异,渐渐变得幽深不明。 他叫住小乐子:“别再砸了,它已经死了,这里不安全,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哦……好。” 小乐子如梦初醒,赶紧丢开血淋淋的石块,一边想着自己竟然砸死了一头野狼,一边恍恍惚惚地扶住太子,两人一起离开此地,准备下山。 太子肩膀上的伤口很深,流血不止,眼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小乐子的心情也跟着慌乱起来。 她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干净的布料,帮太子包扎伤口,但仍旧无济于事,鲜血如同泉水般流个不停。 多少血才能经得起这么流啊!小乐子很担心太子的安危,不敢再让他走路,免得扯动伤口加重伤势,咬咬牙将他背到身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下走去。 昨晚的雨水冲刷了整片山林,山路泥泞不堪,非常湿滑,一个不小心就会摔倒。 小乐子一边小心翼翼地前进,一边不停地跟太子说话,让他保持清醒,千万别昏睡过去。 太子的脑袋搭在她的肩膀上,他的身体因为失血过多,变得越来越冷,身下的温暖成为他支撑下去的唯一力量。他紧紧贴在她的背脊上,贪婪地感受着那些温暖,对于她在耳边的唠叨,起初还能打起精神回答,到了后面,他的神智开始变得模糊起来,说话也变得有心无力。 在没有消炎药的古代,要是伤口感染发炎,可是会要人命的。 小乐子心里着急,生怕太子的伤口会感染,脚下的速度,路上被树枝划破了裤子也没察觉到,鲜血很快就染红半条裤管。 妈痹,姐好不容易找到你这么一张长期饭票,费了这么多心思,还没等到生效,你怎么能死掉?就算要死,尼玛也要先把姐弄出宫再死吧! 小乐子又气又急,差点就要化身成为咆哮帝,揪住太子的衣领狠狠吼上几句了! 她真觉得自己冤,莫名其妙穿越到这个来了大姨妈也没有卫生巾的破地方,还要扮成人妖给人当奴才,饿了没人疼,冷了也没人关心,整天都要看BOSS的脸色,活得胆战心惊,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被砍了脑袋。她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等到太子登基之后,能大发慈悲放她出宫,让她能过回正常女人的生活,成亲生子,悠闲度日,平安幸福地过完下半生。 可是现在倒好,她要是走不出这片山林,之前做的所有努力全都付诸东流,他妈的到底招谁惹谁了?非得这么倒霉! 小乐子越想越气,不甘心就这么冤枉地死掉,老天越是要折腾她,她就越要坚强下去! 姐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向老天妥协! 她咬紧这口恶气,背着太子穿越山林,终于回到了营地! 当他们穿现在营地门口的那一刹那,看门的侍卫集体呆住,直到精疲力尽的小乐子两眼一翻黑,重重摔倒在地上,他们这才如梦初醒般,赶忙冲上去,七手八脚地将太子扶起来。 太子失踪了整整一天一夜,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在山里出了意外,却没想到,太子竟然又回来了! 第22章 小乐子,谢谢你! 这个消息在最短的时间里,传遍整个营地,之前对于太子出现意外可能会出现另立太子的猜想全部被打破。 太子,依然还是太子,无人可以替代。 那些在暗地里蠢蠢欲动的人,不得不按耐住心里的想法,继续静观其变。 小乐子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回宫的路上,她刚一睁开眼,就觉得浑身酸痛无比,尤其是右小腿,疼得特别厉害。 见到她醒来,坐在旁边的太子放下书本,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烫,这才缓缓开口:“我们安全了。” 小乐子挣扎着爬起来,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在一辆装饰非常豪华的马车里,不用想都能知道,这两马车的主人正是太子。 这么看来,他们都已经获救了。 想到这里,小乐子总算长长地舒了口气,目光落在自己的右腿上,原本细细的小腿被纱布层层裹住,像个大棒槌。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在下山的时候,右腿被树枝划破了一道口子。当时她只顾着赶路,没有注意到腿上的伤口,现在危险解除,她方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伤口传来的痛楚。 腿疼得这么厉害,该不会真的废了吧? 小乐子眼巴巴地看向太子:“奴才的腿……” 岂料太子只是淡淡说道:“别担心,太医已经给你看过了,皮肉伤而已,休息几天就能下地了。” “奴才不是问这个,奴才是想问,这算不算工伤?奴才可不可以申请带薪休假和医药报销?” 太子:“……” 见他不说话,小乐子顿时就急了:“就算不能报销,好歹也给奴才休几天呗,奴才都伤成这样了,实在没法侍奉殿下。殿下就看在奴才舍身忘我救了您的份上,大发慈悲让奴才休息几天吧,最重要的是,绝对不能扣奴才的月钱嗷!” 太子伸手按住她的后颈:“再罗嗦就割了你的舌头。” 小乐子立刻识时务地捂住嘴巴,再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暴君,姐在心里狠狠鄙视你!凸 由于救驾有功,小乐子被特别允许跟太子同乘一辆马车,回到宫里之后,依照规矩马车不能驶入,她下车之后,又被特别允许乘坐软轿。 小乐子难得享受了一回特权阶级的待遇,被人抬着回到东宫,又受了皇帝的一番嘉奖,得了不少赏赐。 皇帝赏的都是好东西,但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比如说玉如意琉璃杯绫罗绸缎等等。这些东西若真能卖掉,价格必然不菲,但问题是,这些都是御赐之物,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卖御赐之物?不想活了吧! 比起钱,还是小命更重要。 小乐子只能认命,默默地将所有御赐之物都收起来,锁进箱子里面,打算这辈子都不再拿出来了,省得越看越伤心。 岂料她的举动都被人一五一十地反应到皇帝耳中,皇帝觉得这个小太监受了奖赏,却不张扬,宠辱不惊,如此心胸实乃难得,对她更加满意。于是乎,在小乐子不知道的情况下,得到了终极大BOSS的另眼相看。 小乐子在床上躺了四天,腿伤还未完全痊愈,但已经能下地行走。 太子书童的职务由其他内侍暂未代替,太子爷说了,等她伤好了,回头书童的位置还得是她。 对此,众人表示羡慕嫉妒恨,小乐子只能心里问候他的祖宗。 书童这种吃力不讨好的破差事,谁爱干谁干,回头找到机会,姐一定要跳槽! 趁着放假,有大量空闲时间,小乐子重拾画笔,继续画美男图,这个月的业务量还没达标呢。 她正伏在书案上画得认真,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小英子急匆匆地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大事不好了,太子殿下出事了!” 妈痹,这个太子的事儿可真多,纯粹一事儿妈! 小乐子丢开画笔,耐着性子,听小英子把事情的前应后果说了一遍。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原来太子跟大皇子打了个赌,比赛谁能在围猎中猎到更多的猎物。结果太子和大皇子同时失踪,大皇子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两只鹿和一只大雁,但太子却双手空空,自然落败。依照当初的赌约,输掉的一方必须绕着马场跑三十圈。 马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是一口气跑上三十圈,估计小太子的命都得去掉半条。 偏偏太子死心眼,不管旁人怎么给自己找台阶下,就是不肯赖账,铁了心要跑完这十圈。 瞧瞧,这都闹的什么事儿啊?! 现在是小英子暂时代替书童一职,他很害怕,万一太子跑出个三长两短,回头他肯定得跟着陪葬!他劝不了太子,只能跑来找外援。 小乐子很无奈:“这种事情你跟我说也没用,我只是个奴才,哪能左右太子殿下的决定?!” “你和别人一样,你在殿下眼里,不是普通的奴才!你要是去劝一劝殿下,说不定他就能听了你的。” 小乐子哼哼两声:“你少来,大家都是奴才,谁也不比谁金贵,你让我去劝殿下,回头殿下一下恼了,把我给咔嚓了怎么办?我才不做这个冤大头!” 见到道理说不通,小英子索性耍起无赖来,抓着她的衣袖不肯撒手:“小乐子,就算哥求你了,就帮忙跑这一趟吧,回头哥从宫外给你带好吃的!” 小乐子斜睨了他一眼:“我要吃百味斋的梅花糕和杏仁酥,三大盒。” 小英子咬咬牙:“成,哥答应你!” “成交,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只负责劝人,不保证劝说的结果,要是殿下执意不听劝,你到时候也不能赖账。” “行行行,我的小祖宗,什么都依你,赶紧跟我走吧!” 小乐子换了身衣服,拄着根拐杖,一瘸一拐地跟在小英子身后,走出东宫,来到马场。 他们到的时候,这里已经围了不少人,大多是国子监的学生,还有几个老师,和一些闻声赶来看热闹的太监侍女。 小乐子挤进人群,找到站在马道起点位置的太子,一瘸一拐地挪过去,朝他行礼:“奴才拜见殿下。” 太子见到她,眉头微皱:“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奴才听说殿下要绕马场跑三十圈,觉得稀奇,就忍不住跑来瞧个热闹,”她扬起脸,朝太子露出一个特别灿烂的笑容。 来看戏的人不少,但看得如此明目张胆的人,还真就她一个。 太子也不示弱,扬起眉毛:“既然你这么感兴趣,那就陪着我一起跑吧,也不枉咱们主仆一场。” 诶?姐什么时候说要陪你一起跑了,胡说八道可不是个好习惯! 见到她后退,太子的眼睛慢慢眯起来:“怎么,不愿意?” “不不,不是奴才不愿意,而是奴才腿上还有伤,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所以说,尼玛要跑就赶紧跑,不要拖姐下水! “没关系,我背着你跑,就像你当初背着我下山一样,”刚一说完,他就伸出手,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将小乐子拉到背上,将她背了起来。 小乐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到了,手忙脚乱:“殿下,这万万使不得啊!” “我说使得就使得,你少说废话。” 众目睽睽之下,太子被这小乐子,开始在马道上匀速跑起来。 纵是小乐子的脸皮厚如城墙,此刻也不免有些恼羞,抱住太子的肩膀,不怀好意地说道:“奴才可是记得,殿下肩膀上的伤还没完全好呢。” “所以你不能乱动,要是牵动伤口,回头又得挨父皇的骂。当然,你是共犯,肯定也少不了责罚。” 小乐子磨牙:“这么说来,咱们都成了一条绳上的蚱蜢。” “算是吧。” “殿下真是好谋算。” “呵呵。” 太子因为输了赌约被罚跑步,这事儿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皇宫,就连皇帝也有所耳闻,批完公文之后,皇帝带着随身侍奉多年的花公公悄悄来到马场外围。 他们看到太子不仅在跑步,而且还背着个小太监一起跑,这事儿看起来可真是稀奇。 皇帝仔细看了许久,方才认出来,那个小太监正是上次将太子从山林里救出来的小乐子,原本的诧异也就慢慢释解了。 看了一会儿,皇帝便离开了,回去之后,他让花公公去跟东宫总管打声招呼,把这个小乐子的身世仔细查一查,确定没有问题的话,这个小太监将来兴许能成为自家儿子的一条左膀右臂。 诸位皇子都在马场外围观,为首的大皇子萧云静静看着太子的身影,嘴角噙着冷笑。 旁边有很多人都在低声议论这件事,大多数的目光,都集中在太子背上的小太监。他们都无法理解,跑三十圈本来就已经够辛苦的了,为什么太子还要背上一个累赘,这是在自虐吗?! 一圈接一圈,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过去了半天。 还差五圈,太子已经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小乐子也不好受,她竭尽全力让自己不靠在他身上,尽量减少给他增加的负担,时不时还要用衣袖帮他擦汗。 看着他涨红的脸色,小乐子很是无奈,他太能逞强了,明明都已经撑不住了,却还要咬牙死撑着。 跑到最后一圈,太子已经精疲力尽,摇摇欲坠。 所有围观的人,此刻都没有再做声,全都不约而同地看着他,看着他跟终点之间的距离,一点点缩短。 每一步,都沉重得好似千斤,走得艰难无比。 但,他却不曾退缩。 这一刻,在这个稚嫩的少年身上,王者的气势隐隐显出雏形。 当他到达终点的那一刹那,不知道是谁,带头鼓起了掌。 转眼,掌声如雷。 太子松开手臂,放下小乐子,然后扶着马栏大口喘气,抬头冲小乐子笑了笑:“谢谢你。” 第23章 去你的宠爱! 逆光下的笑容,帅得令人怦然心动。 小乐子捂住胸口,忽然觉得自己得了心脏病。 距离跑步事件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天气渐渐转暖,宫女们纷纷脱去厚重的冬衣,换上鲜艳多彩的春装,为沉闷的皇宫添上许多风景。 小乐子身为资深腐女,既爱看美男,也爱看美女,但凡是美丽的事物,她都不放过。 她的腿伤早已痊愈,恢复书童的身份,每天陪着太子去国子监上学。在路上,总能碰到许多年轻美丽的侍女,那些侍女的目光似乎总会在太子身上停留一段时间,低声娇笑。 那些羞红的脸颊,含着桃花的眉目,真是动情极了。 小乐子看得很欢乐,目光在她们身上转了转去,充满了欣赏之情。 于是乎,路上经常会出现这种奇怪的场面……小乐子看着侍女们,侍女们瞄着太子,太子盯着小乐子…… 自从围猎回来之后,太子对小乐子的态度就变了,尤其是在在马场跑完三十圈之后,小乐子更是成了他身边的第一心腹。 虽然这个心腹平时看起来不太靠谱,但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太子宠着她,非常非常宠着她。 太子吃饭的时候,一定要她亲自侍奉;太子穿衣服的时候,点名要她侍奉;太子沐浴的时候,只有她能在旁边侍奉;太子上课的时候,她寸步不离地跟着;太子写作业的时候,笔墨纸砚必须由她摆置…… 无论吃喝拉撒,太子的身边,必须有她的存在。 这要宠到什么地步,才能如此离不开她! 众人感到深深的羡慕嫉妒恨。 对此,身为当事人的小乐子只能呵呵呵。 去他妈的宠!尼玛哪只眼睛看到太子宠姐了?! 太子吃饭的时候,姐在旁边站着,只许看不许吃! 太子穿衣服的时候,姐又要帮他穿衣还要帮他穿裤,跟老妈子伺候儿子有什么区别! 太子沐浴的时候,姐要捧着皂角在旁边笔直地站上一个时辰,整整一个时辰啊,人都站成傻逼了好幺! 太子上课的时候,一旦犯错,就得让姐来抗,板子抽得钻心疼,姐是书童,不是肉盾啊魂淡! 太子写作业的时候,明明笔墨纸砚要四个人来负责,却偏偏要姐一个人包干,硬把姐一个人当四个人使唤,最可恶的是月钱还是一个人的月钱,尼玛还有木有人性啊喂! 综上所述,谁还敢说太子宠姐?姐直接一巴掌呼过去! 日子在每天被太子各种折腾之中悄然度过,这天,花公公忽然找到小乐子,说是皇帝要见她。 面对皇帝陛下的忽然接见,小乐子的第一反应不是受宠若惊,而是惶恐不安。 ……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为嘛忽然召见她这么个小奴才?该不会她的女儿身被识破了吧?! 这可是欺君的大罪,要真被发现了,立刻就得被推出午门斩首!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摸了摸脖子,浑身冒冷汗,跟在花公公的身后往前走,时不时地打听点情况,要是事实真如她猜想的那般,她得提前想好应对之策才行。 虽然每天被太子折腾得很辛苦,但她还是想活着,只要有一点点希望,她都不能放弃! 花公公的口风很紧,小乐子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从他嘴里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越是这样,她就越是不安。 早知道这样,刚才出门的时候,就该先跟太子打声招呼,让他看在主仆一场的情分上,帮她说说情,免她一死。 不知道现在再跑回去,太子能不能救她…… “到了,”花公公停下脚步,推开金华殿的雕花木门,回过头开,笑眯眯地看着她,“进来吧,陛下就在里面。” 小乐子在门口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只能硬着头皮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她的脚跟刚一站稳,就听见嘎吱一声,木门被站在外面的花公公轻轻关上。 房间的光线不太好,小乐子有一瞬间的失明。 她缩着肩膀,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待眼睛慢慢适应了昏暗,方才看清楚坐在前面高座上的皇帝,赶紧屈膝跪下,紧张地行了个大礼:“奴才拜见陛下。” “免礼,起来说话吧。” “谢陛下,”小乐子重新站起身,低头看着鞋面,不敢吭声。 皇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慢悠悠地问道:“知道朕这次叫你过来所为何事吗?” “奴才愚笨,不知。” “朕让人查了你的户籍来历。” 一听到这话,小乐子的心里咯噔一跳,紧张得手心直冒冷汗。 “你猜猜看,朕查出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皇帝靠在龙椅之上,一股浑然天成的龙威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你,居然是个女孩儿。” 扑通一声,小乐子跪倒在地,使劲磕头:“奴才实在是不得已,才女扮男装进了宫,请陛下饶奴才一死!” 额头重重捧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皇帝慢慢滑动右手上的玉扳指,声音耐人寻味:“你女扮男装,混进宫里,按照宫柜,这是欺君的大罪,按律当诛。” 一听这话,小乐子当场就懵了,眼眶泛红,眼泪珠子不争气地使劲往下掉落,哽咽着祈求:“奴才不想死,求陛下大发慈悲,饶奴才一死!” “朕今日若不杀你,将来等你被他人识破,说不定会惹来更大的祸端,倒不如趁着现在没人知道真相,直接杀了你,一了百了,少了许多麻烦。” “奴才保证不会被人识破身份,更不会给您和太子殿下惹来麻烦,奴才可以为您和太子殿下做任何事情,只求您别杀奴才!” 沉默片刻,皇帝开口道:“你真能保证永远都不暴露身份,一辈子不成亲嫁人,专心守在太子身边,侍奉他终生?” 小乐子呆滞片刻,随即毫不犹豫地点头应下:“奴才保证!” 皇帝的目光透露出些许诧异:“你比朕想象中还要坚强。” 小乐子苦笑:“奴才只是怕死罢了。” “坚强也行,怕死也罢,朕只希望你能记住今天说的话,如果你将来无法守信用,朕还是会取走你的性命。” 小乐子重重地磕头:“谢陛下仁厚。” 从金华殿里走出来,小乐子看着头顶的骄阳,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她用衣袖擦了擦额头,扶住旁边的假山,双腿直打颤,但心里却长舒一口气,好歹活下来了不是? 她现在不敢想去嫁不嫁人这种事,活命才是她当前最重要的事情,甭管将来如何,保住小命才能有资本去遐想将来。 靠着假山休息了许久,紧张的心绪慢慢平复下来,她重新站直身子,往东宫走去。 由于刚刚经历过一场关乎生死的对话,小乐子暂时不太想见人,便特意挑了一条比较偏僻的小路,没曾想到,在经过一处小花园的时候,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她循着声音找过去,竟在草丛里见到了昏迷不醒的大皇子萧云! 他看起来非常糟糕,脸色苍白,冷汗直冒,呼吸非常急促,身体还有些轻微抽搐,看起来象是哮喘病发作的症状。 小乐子前辈子也有哮喘,发作起来就是这样,她没曾想到大皇子也有哮喘。 她走过去,蹲下身,查看了一下,在他身上没有找到特效药之类的东西,倒是翻出一个做工精致的荷包。她将荷包放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分量还挺足的,里面应该有不少钱。 她看了一眼昏迷的大皇子,现在要是把荷包里的钱拿走了,他应该也不会知道吧? 想了一下,她最终还是把荷包塞回他的衣服里,算了,她今天心情不好,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还是改天再来偷他的钱吧。 就在此时,她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似是有人朝这边靠近。 从脚步声来看,似乎还不止一个人。 小乐子环顾四周,一时之间找不到可以藏身的地方,现在要是被人当场抓住,指不定会被人怀疑她要谋害大皇子,这事儿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要怎么才能洗脱嫌疑? 眼看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情急之下,她将大皇子抱起来,伸手掐住他的人中。不到片刻,他便幽幽转醒,她赶忙说道:“你别紧张,慢慢地呼吸,跟我一起,慢慢地吸气,慢慢地呼气……” 一大堆侍从宫女冲了出来,见到大皇子虚弱的模样,纷纷扑过来嘘寒问暖。 看得出来,这位大皇子的人缘非常好,很得人心。 大皇子稍稍清醒了些,他在众人的搀扶之下站起来,冲一旁的小乐子笑了笑:“刚才,多谢你。” 小乐子摆摆手,笑得特别虚伪:“举手之劳,大皇子不必言谢。” 大皇子伸手从腰间取下一枚双鱼玉佩,将其中半枚拆下来:“这半枚玉佩你且收下,虽然不值几个钱,却算是我的一片心意,权当是报答你今天的救命之恩。将来你若碰到困难,可以拿着这半枚玉佩来找我,我定当竭力相助。” 小乐子想要推辞,但见到他态度坚决,推辞不过,只好将玉佩收下。 大皇子很快就在侍从们的簇拥之下离开,小乐子独自站在原地,拿着半枚双鱼玉佩,对着阳光照了照,晶莹剔透,水头很足,是块好玉,可惜只有半块,卖不了多少钱。 就当是做个纪念吧,好歹也是个大帅哥送的,多有YY价值啊! 小乐子嘿嘿一笑,将玉佩收入袖中,回到东宫,正好碰见到处找自己的太子。 太子双眉一挑,将她从头看到尾:“你刚跑哪儿去了?” “陛下刚才传唤奴才,奴才过去回了几句话。” 太子有些诧异:“父皇找你做什么?” 第24章 父皇找你做什么? “就是问了几句殿下平日里的起居生活,奴才都照实了回答,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太子点点头,似是想起什么,又不满地叮嘱了几句:“以后你要离开东宫,你记得提前跟我打声招呼,省得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好。” 当天晚上,小乐子将那半枚玉佩端详了片刻,除了做工精致一些以外,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便随手将它塞进枕头底下,没有再搭理。 没曾想到,在数日之后,下人房里有人丢了钱,嚷嚷着要搜房。 搜到小乐子的床铺时,那半枚双鱼玉佩就这么被人无意中抖落出来,落在地上。 恰巧太子当时也在场,他看到那半枚玉佩,脸色登时就变了。 小乐子赶紧捡起玉佩,解释道:“奴才上次在花园里碰巧见到大皇子晕倒,就出手帮了他一把,事后他坚持把这半枚玉佩送给我……” “这是他母妃留给他的遗物,他会随便送人吗?!” 太子的眼里,充满愤怒与失望。 小乐子张了张嘴,却发现这事儿无论怎么解释,都只会越描越黑。 因为,他根本不信她。 她索性闭上嘴巴不再说话,沉默的态度落在太子眼里,却成了默认的表现,气得太子脸色铁青,抬手就将手中的玉佩狠狠摔在地上! 只听见一声脆响,玉佩碎成几块。 在场的奴才们被吓得立刻跪倒在地,冷汗淋漓,都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肚子里,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自己会被殃及池鱼。 小乐子看着地上的碎玉,忍不住有些心疼,就算这玩意儿卖不了几个钱,但蚊子腿再细也是肉,让她赚几个铜板也好过就这么被摔碎啊,这孩子真是一点都不知道节俭! 太子死死盯着小乐子,一直等着她道歉认错,却见她盯着碎玉不说话,眼中怒火更甚,真恨不得当场就把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撕碎了吃进肚子里! 他咬牙切齿:“你以为不说话,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关进暗室里,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放他出来!” 两个侍卫应声出列,将小乐子牢牢架住,当着太子的面拖了出去。 还没等小乐子反应过来,她就被扔进一间黑漆漆的屋子里,侍卫们迅速离开,手脚麻利地将房门上锁。 屋子不大,目测不过十来平米,小乐子缩在角落里,背靠着冷硬的墙壁,双手抱膝,下巴搁在膝盖上,昏昏欲睡。 她真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霉,刚才还好好地陪在太子身边侍奉,怎么转眼之间就被发落到这个鬼地方来了?!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古人诚不欺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被推开,皎洁的月色顺着门缝透进来。 小英子偷偷摸进来,将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面放到小乐子面前,轻声说道:“老弟,哥哥给你送晚饭来了。” 小乐子闻到面条的香气,立刻来了精神,说了一句谢谢,随即端起汤碗,埋头大吃起来。 见她吃得着急,小英子忍不住叹了口气:“老弟啊,何必这么犟呢?认个错又不会掉一块肉。” 一碗面下肚,小乐子丢开碗筷,靠在墙壁,拍了拍圆滚滚的肚皮,懒洋洋地打了个饱嗝:“老哥啊,你真是太看得起小弟了,殿下是什么人物啊,随便一句话,就能定了我的生死,我哪敢跟殿下置气?要是道歉能解决问题,我立马就跪在地上跟他说一百遍对不起,保证情真意切声泪俱下感天动地!” “你……”小英子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殿下对你是真的上心,你不该伤了殿下的心。” “殿下的心练过金钟罩穿了铁布衫,仅凭我这么个小奴才,根本伤不了他半分。” 小英子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想想看啊,太子这个人虽然喜怒无常,但总不至于很为了一块玉佩就那么大的脾气,而我就算再受宠,也只是个小奴才,他若想让我怎么样,左右也就是一句话的功夫,何必如此动怒?我觉得问题应该出在那块玉佩上面,假如我这次收的不是玉佩,或者不是收了大皇子送的玉佩,兴许殿下就不会这么生气……” 小英子似懂非懂:“你说得好像也有点道理。” 小乐子伸出手指,朝他勾了勾,示意他靠近了些,神秘地低声说道:“殿下生气不是为了我,而是因为大皇子,我不过是殿下掩饰事实的幌子罢了,大皇子才是他真正最在意的人,你懂了么?” 这个真相也是她想了好久才琢磨出来的,依照太子那个别扭傲娇的性子,因为吃醋而朝她发火,甚至因为嫉妒而惩罚她,这简直太正常不过了! 她身为这场狗血剧的头号炮灰,表示身体很蛋疼,内心很鸡血,算了,要是真能撮合太子河大皇子这对CP,也算是功德无量,她死而无憾了。 小英子像是明白了什么,但又没有完全明白,脑子更加糊涂了。 他还想多问几句,但见到小乐子已经完全陷入另外一个诡异的虚幻世界,无论他说什么都没反应,只好收拾碗筷起身离开。 不知道怎么回事,太子的脾气变得非常不好,无论见谁,都冷着一张脸。做事更是要求极为严苛,倘若有半点不合意,都会被他当面给喷得体无完肤,丝毫不会顾及对方的身份和脸面。 东宫里人人自危,每天都提心吊胆,做什么事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撞到太子的刀口上,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书房里,太子将手里的奏折扔到地上,看着浑身直哆嗦的户部侍郎,冷笑道:“你真当我是个傻子吗?一本账目错漏百出,是个白痴都能看得出来,就这样一本烂帐,你还敢报上来,我看你这个户部侍郎的头衔是不想要了,打算提前告老还乡了吗?!” 户部侍郎急忙跪倒在地,冷汗直冒:“殿下,您听微臣解释……” “滚出去!” 户部侍郎暗自叫苦不迭,捡起账本,一脸颓败地离开书房。 接下来的基本奏折,全被太子当面扔回去,那几个臣子也都无一例外地受到严厉苛责,这种情况延续到两天后,变得愈发严重。 太子漫不经心地翻阅奏折,眼神冰冷如箭,时不时地从那些臣子们身上扫过,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冷笑,看得臣子们手脚冰凉,下意识屏住呼吸,紧张得不行。 好不容易挨到朝会结束,臣子们如获大赦,各自捡起奏本,夹紧尾巴迅速逃离现场。 太子靠在椅子上,冰冷的眼神渐渐退去,显露出内心的暴躁:“一群吃着皇粮不干事的废物!” 他满肚子火气,烧得口干舌燥,烦躁得很,随手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就吐掉,脸色越发难看:“茶这么烫,你们是怎么办事的?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养着你们有什么用处!” 内侍太监吓得跪倒在地:“奴才该死,这就给殿下换杯茶。” 说着他就一路跪行到书案旁边,正要伸手去拿茶碗,却被太子一脚踢开。 太子站起身,烦躁地走来走去:“这都第三天了!” 太监侍女们互相看了看,都没敢做声,最后在东宫总管夏公公的眼神示意下,默默退出书房。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太子和夏公公两个人。 夏公公是王皇后身边的心腹,王皇后死后,他就一直留在太子身边,照顾着太子长大。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对太子的性情比旁人要了解得多,太子从小没了生母,在这尔虞我诈的后宫中吃了不少苦头,好几次都差点丢掉小命,这些经历导致他容易多疑,缺乏安全感。 因为害怕被背叛,太子对待越是在乎的人,就越是容易猜疑。 依照太子以往的行事风格,要是发现自己的人跟其他皇子有关联,必定二话不说就把那人给处理干净了,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仅仅只是将人关起来就急得坐立不安。 夏公公是个通晓世故的老人,他看得出来,太子这回对那个小乐子是真的上了心。夏公公换了一杯稍微凉点的茶水,放到太子面前:“殿下,您喝点水,降降火吧。” 太子端起茶碗,仰头一饮而尽,胸口的焦灼感稍微减轻了些,却还是忍不住抱怨:“你说那个臭小子的脾气怎么比我还硬?都被关了整整三天,还是不肯服软,难道就因为我摔了他一块破玉佩,他就真打算跟我赌气到底了?!” 听到这番充满孩子气的话,夏公公忍不住莞尔一笑:“殿下说笑了,小乐子只是个奴才,哪敢跟殿下置气?老奴猜想她现在应该已经知错了,只是一直被关在暗室里面,没能见到殿下,所以找不到机会向殿下道歉而已。” 有了台阶可以下,太子立刻变得高兴起来,但面上又故意绷紧脸皮,装出一副特别高贵冷艳的神情:“嗯,你说得也有道理。” 小乐子在暗室里呆了三天,每天无所事事,闲得蛋疼,只有在小英子偷偷来送饭的时候,能拉着他聊会儿天。 小乐子满嘴跑火车,逮住什么事儿都能说上一番,逗得小英子经常笑到肚子疼。 尤其是当小乐子说到她曾经用浆糊粘好一个金色马桶的奇葩事迹,更是惹来小英子的捧腹大笑:“我说你缺不缺德,马桶可是用来装粪便的,要是破了怎么办?不过话说回来,谁这么倒霉,会是那个浆糊马桶的主人啊!” 第25章 弄坏马桶的凶手! 联想到马桶破掉之后,粪便流了一地,那个马桶的主人僵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模样,小英子忍不住笑得直抽气。 小乐子显然也想到了这里,咧开嘴笑起来:“我记得那个马桶上面好像有东宫的标记,说不定正是东宫里的,金色的马桶……能用上这么骚包的颜色,地位肯定不低。” “照你这么说,那个浆糊马桶可能是太子殿下……呃!”小英子的声音戛然而止。 小乐子见到他呆呆地看着自己身后,目露惊恐,刚想说些什么,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想到某个可怕的情况,一股寒气顺着脊椎爬上来。 她下意识吞了口口水,僵硬地笑道:“瞧你这话说的,太子殿下那么高贵,怎么可能会用那么俗气的金色马桶?马桶的主人肯定是另有其人啦!” 小英子笑得比哭还难看,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使劲磕头:“奴才拜见太子殿下!” 小乐子见到躲无可躲,只能硬着头皮转过身来,果然见到太子正脸色阴沉地站在门口,夏公公正站在他身后,神情非常无奈。 她屈膝下跪,磕头行礼:“奴才拜见殿下。” 人生最尴尬的时候,莫过于上厕所没带手纸谈恋爱被戴绿帽说坏话人被当面撞破。 小乐子恨不得咬掉舌头,悔不当初啊有木有! 太子慢慢走到她面前,用鞋尖勾起她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冷得像冰块:“一个好好的马桶忽然就坏了,当初为了这件事儿,我把小林子……也就是你的前任内侍,把他的舌头都给剪了,现在都还在官房里刷马桶。你倒是说说看,我现在应该怎么处置你?是把你的舌头也给剪了,还是直接把你的脖子给切了?我个人觉得第二个方法更干脆。” 小乐子抖动下巴,嘴角颤抖,眼眶泛红,泪珠子挂在眼角摇晃,像只无家可归的可怜小猫:“奴才不知道那个马桶是殿下的,没想到会给殿下带来这么多麻烦,是奴才该死,只要能让殿下消气,怎么处置奴才都没有关系!为了殿下,奴才愿意赴汤蹈火,死而后已!”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跟我耍嘴皮子?”太子冷笑,眼神里透出灼热的愤怒,“要想活命,得先认错。” “奴才错了,求殿下原谅!” 太子的上身微微前倾:“说说看,你错在哪里?” “奴才错在……”小乐子愣了愣,仔细想了想,她还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见到太子的表情开始扭曲,赶紧信口胡诌,“奴才错在不该弄坏马桶之后又企图用浆糊粘好马桶蒙混过关,奴才错在不该在背后乱嚼舌根胡说八道玷污殿下的名声,奴才保证以后认真做事,绝对不再耍小聪明,争取做个五讲四美心灵手巧德智体美劳全美发展的绝世好奴才!” 太子高贵冷艳的表情裂开一条缝,咬牙切齿:“你在耍我吗?” 小乐子敏锐地捕捉到那一丝危险气息,本能地往后缩:“奴才就算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耍殿下,奴才对殿下的忠心天地可鉴!” “我原以为关你几天,就让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没想到你到现在还是不明白自己哪里错了,看来关禁闭对你而言还是太轻松了,这样吧,我再给你派点事情做。你之前不是喜欢刷马桶吗?从今往后,东宫里的马桶全都交给你来清理,我会不定期派人检查,要是有半点不干净,你就洗好脖子等着被砍头吧。” 姐什么时候说过喜欢刷马桶?你不要仗着自己是太子就乱给别人强加这种恶癖好吗! 小乐子忍住内心的咆哮,小心翼翼地说道:“马桶有官房清洗,不需要咱们自己洗……” “官房里多得是你这种做事笨手笨脚的蠢货,我实在不放心将马桶交给他们,所以就让你来代劳,怎么,你对我的决定有意见?” 小乐子立刻挺直腰板,郑重地表明忠心:“殿下的命令,就是奴才前进的方向,无论未来如何,无论艰辛与否,奴才都誓死效忠殿下,坚决拥护殿下的每一个决定!” 太子摸摸她的脑袋,就像摸一只宠物猫,满意地笑道:“很好。” 送走了太子,小乐子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抹掉额头上的冷汗,忍不住在心里破口大骂:臭小子,要不是看在你这张饭票有升值空间,姐非得好好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小英子坐在她身边,同情地看着她:“诶,辛苦你了。” 太子向来说到做到,当天下午就让人把东宫所有的马桶都送到小乐子面前,甚至还派了人监督她干活,绝不允许她有半点偷懒的机会。 这是把她往绝路上逼啊魂淡! 小乐子愤恨地刷着马桶,心里早已把太子十八代祖宗来来回回问候了无数遍,好不容易干完一天活,她的双手累得酸痛不已,就连筷子都握不住,晚饭只能啃馒头。 洗完澡之后,她回到房间里,倒头就睡。 她梦到自己变成一只兔子,被披着狼皮的太子捉住,他洋洋得意地露出一口獠牙,一边嘲笑她的愚蠢,一边将她的皮毛拔掉塞进嘴里…… 猛地从噩梦里惊醒,小乐子坐起来,又出了一身冷汗。 她吸了吸鼻子,嗓子有些疼,好像有点感冒了,得去找医婆讨点药才行。 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已经不早了,再过一会儿就得起床干活了,反正现在也醒了,她索性爬起床,换好衣服,去医药司的医婆看病。 医婆说她只是着了凉,感染了风寒,开了几服药给她,拿回去兑水煎成半碗喝掉就成。 小乐子拿着包好的药材往回走,路上碰上遇到大皇子萧云,他穿着一身月白的锦袍,眉眼含笑,在晨雾之中越发温和儒雅。 他见到小乐子手里的纸包,问道:“你手里拿着什么?” “奴才有些着凉,请医婆开了些散寒的药。” 得知小乐子病了,萧云关切地询问病情,确定她只是有些嗓子不舒服,方才放下心来,又让身边的侍从回去取了些润喉止咳的药给她。 面对萧云的好意,小乐子受宠若惊,再三道谢。 萧云笑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回头我再去东宫看你。” 小乐子目送他转身离开,摸了摸怀里的药瓶,忍不住感慨:同样是皇帝的儿子,怎么一个温柔得像天使,另一个就恶劣得像魔鬼?偏偏那个魔鬼还成了她的顶头上司,每天都要看他的脸色行事,倒霉催的,真是想想都觉得心里不平衡! 回到东宫,她偷偷煎好药,喝掉之后,嗓子舒服了些,然后叼着馒头去刷马桶。 “嘻唰唰嘻唰唰!” 小乐子一边哼着不成调的歌曲,一边卖力地刷洗马桶,旁边负责监督她的小太监听得嘴角直抽搐。 门外忽然有人喊了一声:“奴才拜见大皇子。” 小乐子手下一顿,转眼就见到萧云风度翩翩地走进来,她赶紧丢开手里的刷子和马桶,将湿漉漉的双手放到衣服上擦了擦,下跪行礼问安。 萧云让她起身,环顾四周的情况,再想起自己刚才从别人那里听到的情况,看向小乐子的目光中变得无比温柔:“难为你了,居然让你做这些粗活儿,难怪会累得生病。” 听到她生病了,旁边的小太监稍稍抬起头,看了一眼小乐子,见她的脸色确实不太好,暗暗将此事记住,随即又低下头去。 萧云看了这个小太监一眼:“我想单独跟小乐子说说话,你先回避一下。” “是。” 待其它人都走了,大皇子从怀里掏出手绢,想要帮小乐子擦汗。 小乐子不习惯有人突然靠近,下意识往后退,避开他的接触。 萧云的右手僵在半空中,随即收回来,微微笑道:“是我逾越了,还是你自己来吧。” 说着,他就把手绢递给小乐子。 小乐子受宠若惊地接过手绢,胡乱擦掉脑门上的汗水,手绢上淡淡的薄荷香气沁人心脾,非常好闻。 她看着被自己擦得脏兮兮的手绢,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笑道:“奴才这就帮你洗干净。” “先不急,手绢暂时放你这儿,回头再见面的时候,你再还给我也不迟,”萧云目光柔和,随和亲切的态度令人心生好感。 小乐子想找个干净的地方给他坐,却发现这里到处都放着马桶,又脏又臭,一向自诩厚脸皮的她也禁不住脸红了:“抱歉,这里是下人干活儿的地方,实在太乱了,我们还是出去说话吧。” 萧云温和地笑道:“好。”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和萧云呆在一起,小乐子就会不自觉地变得淑女起来,就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衬得起萧云的谦和有礼。 两人走到外面,呼吸到新鲜干净的空气,小乐子的尴尬心情方才缓和许多:“不知道大皇子有什么话要对奴才说?” “其实也没什么话要说的,只是有些担心你的身体,就想过来看看你,没想到你……这活儿太累了,二弟不该让你做这些,这样吧,我帮你去跟他说说情,兴许能帮到你。” 小乐子赶忙叫住他:“多谢大皇子的美意,但这种小事怎么能劳烦您亲自出面,要是传了出去,将来别人还不知道要怎么说奴才恃宠而骄了。” 开玩笑,要是真让萧云跑去找太子求情,到时候打翻太子那坛陈年老醋,最后吃苦受累的还不是她这个头号大炮灰? 多年浸淫耽美小说的小乐子非常清楚,猪脚们之间的爱恨纠葛,决不允许有炮灰的插足,否则下场都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惨! 第26章 姐真是怕死啊! 小乐子觉得自己目前只想做个职业打酱油的围观党,暂且没有为了撮合CP而献身的伟大精神……呃,你问姐之前怎么愿意牺牲自己撮合这对狗男男?那只是姐脱身不能,苦逼之余给自己找的借口罢了,说到底,姐其实比谁都怕死! 萧云想了想:“你说得也有道理,但这些活儿实在太累,你现在又病了,我真不放心你在这里。要不先这样,你让人把你从东宫调到德阳殿,到时候我再给你安排个轻松的差事,你看如何?” 小乐子赶忙摇手:“不不,这太麻烦您了,奴才不能连累您。” “只是调个太监去德阳殿,算不得什么大事,没有你想象的麻烦。将来等你到了德阳殿,要是觉得不适应的话,你再想去哪里都没问题,当然,你若是真的想要回东宫,我也不会拦你。” 听到这话,小乐子心里一动:“奴才要是想离开皇宫,也可以吗?” 萧云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可以,你要是想离宫,我可以帮你向内侍省办理相关手续,再派人送你回乡。” 这个条件真是太诱人了,小乐子一个没把持住,点头哦答应了。 直到目送萧云离开了,小乐子还处在晕晕乎乎的状态,她没想到自己之前费尽心思想要达到的目的,大皇子只是简单两句话,就能帮她搞定,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啊! 小乐子心里乐翻了,刷起马桶来更加带劲儿,结果等到刷完全部的马桶,她的双臂已经累得抬不起来,形同半个废人。 饶是这样,晚饭时候她还是啃了五个大肉包子才罢休。 最近太子的脾气越来越不好,无论是前来商讨朝事的大小臣子们,还是东宫里的太监侍女们,除非必要情况,都不敢再随意出现在太子面前。 他们以前就知道太子喜怒无常,但从来不知道他的脾气竟然可以坏到这个地步,偏偏他每次骂人的时候,都骂在点子上面,被骂的人除了老实地忍着,根本找不出半句反驳的话。 一时间,整个东宫都人人自危,纷纷在暗地里揣测导致太子脾气变坏的根本原因在哪里。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大皇子忽然找上门来,他见到太子之后,开口第一句话就不幸戳中太子的心窝。 “二弟,我想找你讨个奴才,他叫小乐子,前两天被你罚去洗马桶,你应该还记得他吧?” 太子听人报告说小乐子生病了,正想找点药给她送去,没想到这药还没送出去,大皇子就找上门来要人。 太子的心里猛地一沉,强行按耐住暴躁的情绪,淡淡说道:“德阳殿里没有人能用了吗?要真是这样,可以去内侍省挑几个,怎么把注意打到我这小小的东宫里来了?” 萧云微微笑道:“不瞒你说,我与这个小乐子有过数面之缘,他是个很有趣的人,我很喜欢他。正巧听说他最近得罪了你,反正你看他也碍事,倒不如送给我吧,我会好好待他的。” 喜欢二字,莫名戳中太子的软处,令他胸口的怒气直线攀升,转眼就升到闹顶,烧得他差点就当场掀桌揍人。碍于身份和面子,他咬牙忍住,沉声说道:“就算我不想要他,也不打算把他送给别人,还请你省了这份心吧!” “二弟这样的做法未必太过霸道了,将来传了出去,只怕名声不好听。” 太子却道:“不是我太霸道,而是小乐子自己死活要跟着我,他说可以为了我赴汤蹈火。他这个人虽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好歹忠心耿耿,我总得念旧情,不是吗?” 萧云笑得别有深意:“真是这样?” 见他不信,太子冷哼道:“来人,把小乐子叫过来。” 闻言,萧云的笑意更深了。 不过片刻,小乐子就被带了过来,她见到太子和萧云同时坐在那里,先是一愣,随即收回目光,屈膝行礼。 萧云示意她无需多礼,笑得温和亲切:“特意叫你过来一趟,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跟着我去德阳殿?” 小乐子想起昨天跟大皇子的约定,毫不犹豫地点头:“愿意。”, 一瞬间,太子的脸僵住了。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小乐子,气得手指紧紧握成拳头,隐隐能听到骨关节摩擦的声响:“你再说一遍。” 小乐子被他这幅要吃人的样子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大皇子身边缩了缩,没想到这个小动作更是刺激到了太子,气得他面色铁青,扬手就将桌上的茶碗扫落到地上! 啪的一声,碎瓷片四处飞溅。 侍女太监们被吓得一大跳,不约而同地全部跪倒在地,哆嗦着不敢作声。 太子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费了这么多心思,最后居然养了一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他气得五脏六腑快被烧焦了。 萧云将小乐子护到身后,生怕她被碎瓷片伤到。 太子看着躲在萧云身后的小乐子,双眼喷火,真恨不得现在就掐死她。被背叛的愤怒令他几欲抓狂,他死死盯着她,一字一句说道:“过来!” 见他眼眶发红,像只凶狠的野兽,随时都有扑上来咬死她的危险。小乐子又不是傻子,当然不肯走过去送死,缩着肩膀肩膀躲在萧云身后,小心翼翼地看着太子:“殿下息怒,我只是个卑贱的奴才,为我气坏了身子就不值当了。” “我让你过来!!” 小乐子揪住萧云的衣袖,又往里面缩了缩:“冲动是魔鬼,殿下要冷静。” 太子看见萧云上扬的嘴角,心里的愤怒值终于到达一个顶点,伸手指着小乐子,咬牙吼道:“滚!全都给我滚!” 他的话音刚一落地,小乐子就如他所愿地滚了,动作非常利索,出门的时候甚至还露出了雀跃的欢笑,丝毫没有留恋与不舍。 萧云看着几乎快气疯了的太子,露出胜利者的微笑:“二弟保重,我先告辞了。” 待萧云走后,太子终于憋不住了,一脚将椅子踹翻,又将桌子整个掀翻! 茶壶茶碗滚到地上,碎了一地。 他觉得自己身体里的某一部分,就跟这些茶具一样,被人摔成了碎片,疼得厉害。 德阳殿的面积要比东宫小一些,位置也相对要偏僻些,再加上萧云不喜欢有太多人在眼前打转,导致整座德阳殿都很安静。 萧云说道:“你平时就住在寝宫旁边的偏室,日常用具都已经让人准备妥当,你等下去看看还缺什么,直接跟我说,我让人去给你置办。德阳殿不像东宫,没那么多的规矩,你不必拘束,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安心住下吧。” 小乐子嘿嘿笑道:“大皇子真是太客气了,能有像您这么宽厚的主子,真是奴才三世修来的福分。” “你救过我,是我的恩人,在我眼里,从没把你当成奴才看待过,所以你也必要总是自称奴才,”萧云微微一笑,“我年纪比你大,你可以叫我云大哥,这样听起来比较亲切。” 小乐子继续傻笑:“您真是幽默,呵呵呵。” 就这样,小乐子算是在德阳殿里暂时安定下来,萧云并未给她安排任何职位,但却给了她足够的自由和尊重。德阳殿上上下下对她都很客气,这让她在德阳殿里的日子,远比在东宫要好上许多。 果然,挑选BOSS,就好比挑选老公,品质好坏直接关系到未来生活的好坏。 但对于萧云提议叫他云大哥的事情,被她稀里糊涂地蒙混过去,除非萧云坚持,普通情况下她绝对不会主动称呼他为云大哥。 ……开玩笑,敢和大皇子称兄道弟,这是要认皇帝做干爹的节奏吗?不做死就不会死,小乐子绝对不能上赶着找死! 小乐子在德阳殿里有吃有喝,几乎乐不思蜀,现在就等着大皇子帮她向内侍省申请,让她提前离宫回乡,那样她就真的彻底自由了! 想到未来的美好生活,她睡觉都笑醒了。 从床上爬起啦,她掀开被子,拖着布鞋往门外走去。她摸了摸胀胀的小腹,晚饭多喝了点水,得去茅房放放水。 防水归来,小乐子神清气爽地回到偏室,却听到寝宫里传出说话声。 声音被压得很低,只可惜这房子的隔音效果太差,再加上夜里非常安静,有几句话不小心落入小乐子的耳中。 “那个小乐子到底哪里好,为什么大皇子非得把他从东宫挖过来,还对他那么好,想想都觉得不爽!” “嘘,小点声儿,他就睡在隔壁,要是被听到了,误了大皇子的计划可怎么办!” “呃,什么计划?” 声音又被压低了许多,小乐子贴到门上,竖起耳朵仔细听。 “这个小乐子是太子的心腹,把他挖过来之后,能从他嘴里撬出不少机密。” “就他那副没心没肺的德行,能知道什么机密?再说了,他要是真的知道些什么,太子能这么轻易地放人?” “你倒没有太笨,这一点大皇子早就想到了,即便撬不出机密也没关系,反正小乐子离开之后,太子身边就又空出了位置。大皇子已经抓住机会,悄悄安排了眼线进去,就等今晚如此这般……” 待那头的对话声渐渐消失,小乐子的心情已经猛然沉入谷底,她没想到自己居然成了别人陷害太子的棋子! 这种被恶意操纵的感觉,令她非常不爽。 她偷偷摸出偏室,躲开外面的侍卫,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出德阳殿,拔腿朝东宫跑去。虽然太子脾气坏嘴巴贱,但却从没把她当成棋子一样利用,更没有让她陷入后宫中的权谋漩涡。 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人给陷害! 第27章 准备钻狗洞! 小乐子一路狂奔,好不容易跑回东宫,却发现大门紧闭,没法进去。 她只好绕道侧门,蹲在门旁边的灌木丛中,伸手将草叶拨开,露出一个一尺来高的狗洞。她跪在地上,躬下身子,从狗洞里艰难地钻进去。 臭小子,姐为了救你,可是连狗洞都钻了,尼玛必须撑久点才行啊! 她胡乱扯掉头发上的草叶,猫着身子,左右看看,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这边,赶紧往后殿寝宫的方向冲过去! 寝宫大门从里面被反锁,她只好绕到窗户前面,手脚并用地爬上窗户,然后像个酒坛子似的滚到地上,动作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她赶紧爬起来,冲进寝宫的内殿,淡紫色的床幔在夜风中慢慢摇曳,床上有两个人影正在慢慢重叠。 小乐子想也不想就大步冲过去,一把掀开纱幔,从床上拽出一个赤身果体的美貌女子! 那个女子似乎没想到会有人在这个时候冲出来,被吓了一大跳,瞪大眼睛看着小乐子,一时间竟忘了开口喊人。 小乐子并没有给她出声的机会,随手抓起旁边的花瓶,狠狠朝她的后脑勺砸下去! 一声闷声,女子应声倒地,彻底昏死过去。 小乐子丢开花瓶,将女子拖起来,塞进旁边的衣柜里面,麻利地上好锁,确定她逃不掉,方才作罢。 解决掉那个女子,小乐子又走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太子,有些无语。 太子面色潮红,呼吸急促。他的衣领已经被拉开,露出精壮白皙的胸肌,剧烈起伏的胸口,泛起一层带着情色意味的淡粉色。 看他这幅德行,十有八九是被下了药。 小乐子左右看了看,转身走到桌边,到了一碗茶水,回到床边:“殿下,得罪了。” 翻转茶碗,冰凉的茶水全部被倒到太子脸上。 扑面而来的冰凉令太子猛地睁开眼,手忙脚乱地坐起来,片刻地呆滞过后,他的神智终于清醒少许,目光缓缓挪动,落在小乐子身上。 一瞬间,他的眼神变得灼热起来,就好像要将她的衣服全部剥掉一样,充满了侵略意味。 小乐子被看得浑身不舒服,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然后伸出两根手指:“殿下,您看看这是几?” “……”太子抓住她的手,张嘴含住她的指尖。 一道闪电从小乐子的脑海划过,激起无数鸡皮疙瘩,她猛地缩回手,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太子,这人就算吃了春药,也不该连太监都不放过啊! 殿下,酷爱醒醒,你的节操已经和下限私奔了吗?! 太子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直勾勾地盯着小乐子,朝她勾了勾手,声音沙哑:“过来。” 小乐子双手护胸,夹紧小菊花,转身就要跑。 结果脚还没迈出去,就被太子一把抓住手臂,使劲扯过去,猝不及防的她顺势摔倒在床上,身体陷入柔软的被褥之中,脑子有一瞬间的晃神。 太子趁机翻身将她压住,欺身靠近,鼻尖相处,呼吸交缠。 强烈的男性气息令小乐子心跳加速,她双手撑住他的肩膀,勉强与他拉开距离:“殿下,您看清楚点,我是小乐子!” 太子伸出舌头,在她嘴上舔了舔,笑得性感:“我知道。” 体内的欲望已经燃烧,正好抵住小乐子的小腹,灼热的温度透过布料,清晰地传到她的皮肤上。 小乐子欲哭无泪,悲愤地嗷嗷大叫:“我是个太监啊!” 听到这话,太子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呆滞,但也只有短短的一瞬间,转眼就被他抛到脑后,整个滚烫的身子,不停地在小乐子身上摩擦。 很显然,他并不满足这种表面的接触,他很想更深入地与她结合。 小乐子更加悲愤了,连太监都不放过,禽兽! 为了制服这头禽兽,小乐子做出一个禽兽不如的举动……伸入太子,握住他的…… 手心里的温度包裹着金枪,令太子不由自主地眯起双眼,发出舒服的喟叹。 小乐子闭上眼睛,深呼吸几个回合,努力将心里的紧张感压下去,仔细回想前世在GV里看那些男优们的场景,依照画葫芦,慢慢挪动手指…… 摩擦带来的快感令太子微微皱眉,墨黑的瞳孔泛起情欲的色彩,动人心魄。 小乐子咬紧牙关,不停地上下撸动,手中那根金枪的温度越来越高,好像随时都有可能燃烧起来,烫得她满头大汗。 太子盯着她的面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低头在她嘴上啄了啄,温润柔软的触感,他很是喜欢,忍不住又亲了几口。 小乐子正在专心致志地侍弄他的下半身,分不出精力再来管他的嘴,不经意间,被他撬开牙齿,舌头顺势长驱直入,攻城略地。 舌尖扫过她的上颚,带起一阵酥痒的触感,令小乐子浑身一个激灵,双手用力。 “呃!”只听太子一声低吼! 小乐子举起双手,看着手心,只觉得脑袋发晕……她居然帮太子……这种完全超出想象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剧情发展得太诡异,一定是她打开的方式不对! 好想删档重来肿么破! 小乐子欲哭无泪。 太子伸手按住她的后颈,亲昵地碰了碰她的嘴唇,神情非常疲惫,但语气却很愉悦:“乖,睡吧。” 说完,他就闭上眼睛,将小乐子整个压在身下,两具身体紧密地贴在一起,这令他感到非常安心,很快就舒服地睡着了。 小乐子好想掀桌咆哮:尼玛敢不敢让姐去洗个手?! 真想用手里的东西糊他一脸! 她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只能面无表情地回抱住太子,双手在他身上擦了几下,方才将手里的浊液擦干净。 嗯,这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小乐子闭上眼,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她睁开眼就见到压在自己身上的太子正死死盯着自己,那双眼睛充满愤怒,好像要把她一口吞掉似的。 难不成这货发现她昨晚偷偷把浊液擦到他身上的事情了? 她心虚地挪动目光,心里好怕怕哦~ 太子缓缓坐起来,神色一变再变,最终毫不留情地一脚将小乐子踹到床下:“你昨晚对我做了什么?” 小乐子被摔得腰酸背痛,她扶着差点折掉的老腰,疼得直抽气:“殿下不都看到了吗?奴才还能做什么。” 太子的目光在凌乱的床上扫过,又看了看衣裳不整的自己,气得头顶都在冒烟:“该死的东西,竟敢勾引主子!” 哈,勾引你?小乐子呆住,脱口而出:“奴才是个太监诶。” 太子呼吸一滞,随即更严厉地说道:“明知自己是个太监,还敢勾引主子,罪加一等!” 小乐子觉得自己真冤枉,千辛万苦跑来救人,结果却被这只白眼狼反咬一口,真特么有够悲催的!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她哀怨地看着太子,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经过大概说了一遍。 听她说完,太子的表情缓和了许多,目光落在小乐子的手上,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色忽然又变得非常难看:“你怎么知道用手帮男人解决这种需求?” 这种事情也要生气,这货的性子也未免太过阴晴不定了。 小乐子撇了撇嘴,随口说道:“书上看的。” “什么书?” “就是那种书呗……”小乐子咧开嘴,笑得猥琐,“奴才以前也是男人,是男人都懂得啦。” 太子的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两圈,冷哼一声,很显然,他根本不信她说的话,但也不打算再在这件事上纠缠下去,因为他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另一件事上。 “你把那个女人弄哪里去了?” 太子脸色非常阴沉,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东宫被人下了春药,甚至还被一个宫女爬了床! 这对他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待他查清此事的来龙去脉,非得将那群狗胆包天的家伙全部剁成肉酱! 小乐子一骨碌爬起来,特别狗腿地小跑到衣柜旁边,迅速开锁,拉开柜门。她正要笑着邀功,却在看清衣柜里的景象时,笑容僵在脸上,随即连退两步,惊恐地捂住嘴。 那个女人竟然已经死了! 她的尸体已经僵硬,面色发黑,嘴唇发紫,看得出来是服毒自杀。 千算万算,小乐子没有算到这个女人竟然如此狠心,连自己都能下如此狠手! 太子站起身,光着脚丫走在大理石地面上,看到衣柜里的情景,倒是没有什么惊讶的情绪,只是面色变得越发阴沉了:“竟然是她……” 小乐子还没能从死人的震惊中醒过来,听到他的自言自语,不由得扭头看向他:“您认识她?” “见过一面,她叫绿桥,是父皇打算赏给九皇叔的女人。” 小乐子愣住,随即很快反应过来,这个绿桥是九王爷的女人,倘若太子睡了绿桥,等同于给九王爷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大帽子,这要是让九王爷知道了,叔侄两人未必反目,但嫌隙肯定会少不了。 这招挑拨离间,用得还真是巧妙,亏得大皇子一番好算计。 小乐子暗自佩服,这宫里的人都成了精,一个比一个厉害,她还是得早些做打算,赶紧离开后宫这篇是非之地才行,否则哪天被人卖了都还在傻乎乎地帮人数钱。 见她眼珠子转来转去,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鬼主意,太子又是一声冷哼,将她的注意力从外太空拽回来。 她看了看神色阴晴不定的太子,又看了看已经死透了的绿桥,表情很苦恼:“殿下,这个绿桥该怎么处置?” 第28章 把她送给九皇叔?! “给她穿上衣服,送给九皇叔。” “贸贸然送个死人给九王爷,这不太好吧……”小乐子明显很犹豫。 “你懂什么,我这招叫祸水东引,”太子随手扯过一件外套,披在身上,双手插在衣袖里,目光幽深,“这个绿桥是个烫手山芋,无论怎么处置都是个大麻烦,既然她是父皇送给九皇叔的人,索性把人扔给九皇叔处置。这样既能免去我们叔侄因为这点小事生出什么嫌隙,还能给九皇叔提个醒,让他知道有人在打他的主意。” 说到这里,他见到小乐子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自己,微微皱眉:“我说的有问题?” 小乐子赶紧摇头:“您考虑非常周到,完全没有问题,只是奴才有些奇怪罢了……” 一向喜怒不定的高贵太子,怎么会突然放下身段,耐着性子跟她解释这么多? 太子问道:“奇怪什么?” “没什么,”小乐子的眼珠子转了两圈,就跑去找人来帮忙处理绿桥的尸体。 看着小乐子在面前走来走去,太子心里那股烦躁没来由地平复了许多,他坐在床榻之上,单手撑在被褥之上,静静看着她忙活的身影,目光渐渐变得幽深阴暗。 手心下面的柔软触感,唤醒他身体里残留的少许记忆,昨晚的触摸与摩擦,细腻且焦灼,源自身体深处的愉悦,最原始的快乐…… 由于春药的作用,他对昨晚发生的情景已经记不大清楚,想起来只有一片模糊的五彩斑斓,但那些缠绵的亲吻,却在他的身体里刻下了痕迹。他只要回想起那些亲吻,身体就会本能地发生反应,太过诚实的表现令他连自我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他该不会真的看上一个太监了吧?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他就腾地一下站起身来,自己把自己吓了一大跳……这不可能!想他堂堂无双王朝的太子殿下,怎么可能会对一个不男不女的东西感兴趣?! 如此一遍遍地在心里反复念叨,使劲将那个惊悚的念头压下去。 小乐子见到他的脸色一下红一下白,心想这货又在发什么神经? 绿桥的尸体被送走之后,差不多也该去国子监了,小乐子照例侍奉太子更衣洗漱。她将衣裳抖开,正要为太子穿上,太子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德子:“你来伺候我穿衣。” 闻言,众人皆是一愣。 小乐子顿住动作,抬头往太子看过去,却见到他神色淡然,并不觉得刚才的话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的心思都变了变,都在暗地里揣测太子的用意。 小乐子没想太多,将手里的衣服递给小德子,小德子的神情很是激动,这是他第一次被太子点名,惊喜万分。 他颤着手,小心翼翼地为太子穿好衣服。 太子展开双臂,任由小德子为自己系带子,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小乐子,却见她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依照她的尿性,十有八九是在神游太虚。 见她都不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太子心里没来由地生气,但面上却丝毫不显,穿戴完毕之后,他又对着小德子笑道:“今天开始,你给我当书童。” 话音落地,众人的脸色变得更加精彩了。 尤其是小德子,欢喜得满脸通红,赶紧从小乐子手里抢过书栊,紧紧跟到太子身后,寸步不离。 太子又悄悄瞥了小乐子一眼,只见她眉头皱了皱,随即像是想通了什么,神情变得很是轻松,甚至还透出几分愉悦。 她在高兴什么? 太子想不通,她眼见着自己就要失宠了,怎么还能高兴得起来?她到底是没心没肺,还是脑子进水了! 还是说,她压根就不在乎他宠谁? 想到这里,太子的脸色蓦然沉下来,他本来是想暂时疏远小乐子一段时间,好让自己的情绪能冷静下来,证明自己对小乐子并没超乎主仆之外的感情。可是实际情况却超出了他的想象,他非但没能让自己冷静下来,反倒被小乐子那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给气到了。 这算怎么回事儿! 太子气不过,当即拂袖而去,小德子立刻提着书栊跟上去,临走前还不忘得意地扫了一圈众人。 小乐子目送他们离去,转身的时候,收获到数道同情的目光。 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小德子成了太子的新宠,小乐子不幸失宠,这种从天堂瞬间被打入地狱的待遇,是个人都没法接受。 出乎意料的事,小乐子非但没有表露出丝毫难受,反倒还一脸笑眯眯的模样。 大家都以为她是在强颜欢笑,纷纷出言安慰。 对此,小乐子很无语,她哪里是强颜欢笑?她是真的打从心底里感到高兴! 书童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她真是受够了。 之前若非太子头脑发热非要让她做这个书童,她早就想辞职不干了,现在倒好,太子终于恢复神智将这个重任丢给别人,她终于也能从时刻准备挨戒尺的惶恐之中彻底解脱了! 小乐子心里特别高兴,自己不用去国子监的话,每天早上就能有半天的自由时间,她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再去画几张画,多赚点嫁妆本。 她兴高采烈地跑回下人房,翻箱倒柜地找了老半天,也没能找到笔墨纸砚。 她猛地一拍脑袋,忽然想起来,昨天晚上跑得太急了,走的时候忘记拿行李,她的全部家当都还留在德阳殿内。 得了,还是要去找大皇子。 做不成鸵鸟的小乐子叹了口气,正打算去德阳殿的时候,小英子忽然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小乐子,殿下让你立刻去国子监!” 小乐子愣住:“不是有小德子在吗?又让我去干嘛?” 小英子却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她:“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殿下让你过去,你就赶紧过去啊,趁着殿下对你还有点旧情,赶紧抱住殿下的大腿,别让那个小德子把风头全占了。说句实在话,我真是看不惯小德子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自以为得了殿下的恩宠,就趾高气扬起来了,我呸!” 小乐子有些无语,她真不明白太子对自己哪来的旧情?他不把她折磨死就已经是大恩大德了! 不过小英子的话却提醒了小乐子,接近太子抱大腿,为她将来离开皇宫铺路,这是必须的过程,她不能不做。 小乐子赶到国子监的时候,正好是课休时间,太子坐在位置上看书,脸色看起来似乎不太好。 她放缓脚步,走到太子面前,屈膝行礼:“奴才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书本上,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地说道:“起来吧。” 小乐子站起身,收到小德子充满敌意的目光,微微一顿随即咧开嘴,冲他笑了笑。讨喜的笑容明媚如花,小德子愣了愣,随即狠狠瞪了她一眼。 太子虽然没有抬头,但却把小乐子和小德子“眉来眼去”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不由得眼底发热,心里的火气越少越旺盛。 好啊,你个小乐子,不仅勾搭主子,就连主子身边的奴才都不放过,你还真是男女皆宜老少通吃啊! 太子啪的一声合上书籍,瞥了小乐子一眼,目光凌厉,警告她收敛一点。 小乐子只觉得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自己又有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太子爷,为什么他要用这种要吃人的眼神看着自己。 都说男人心海底针,小乐子对自家上司 的心思真是越来越捉摸不透了。 她低下头:“不知殿下唤奴才过来有何事吩咐?” “没事就不能叫你来了?” “……”小乐子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笑得一脸狗腿,“不管有事没事,只要殿下愿意,奴才都可以随叫随到!” 明知道是拍马屁的话,但太子听了之后,莫名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见到太子的神色渐渐缓和下来,小乐子悬着的心也落了地,只有BOSS的心情舒畅,她这个小跟班才能有好日子过啊。 很快就到了上课的时间,小乐子被打发到角落里站着,她看见小德子紧紧站在太子身边,笑眯眯帮他研磨铺纸,太子对他也是和颜悦色,丝毫没有平日里对她的高贵冷艳。 待遇对比太强烈,以至于小乐子忍不住猜测,太子对小德子是不是别的心思? 小乐子开始在心里YY,小德子的相貌虽然比不上大皇子,但也还算清秀,要是他真能和太子发展点JQ,貌似也是个不错的素材…… 脑海里还是构建小德子跟太子抱在一起的画面,腹黑鬼畜攻V乖巧绵羊受,嘿嘿嘿,也是很有爱的一对啊~ 太子认真地听着夫子讲课,心里却是坐立不安,他很想回头看看小乐子此时的表情,她会不会吃醋或者伤心? 只可惜他的座位在最中央,回头的话,动作太明显,很容易引起别人的目光。他只能耐着性子,忍住心里头强烈的好奇,好不容易熬 到下课,他立刻回头,却见到小乐子正站在那里跟萧云聊天! 一股夹杂着酸味的情绪,在他的胸口猛然炸开。 太子气得脸都绿了,当着他的面就敢跟别人勾勾搭搭,这个小乐子把他当成死人吗?! 他腾地站起身,站在他身边的小德子没来得及闪开,被他给撞得连退两步,不小心磕在旁边的课桌上。 小德子没能忍得住疼,叫了一声,引起不少人的目光,其中也包括小乐子和萧云。 太子见到小乐子终于把目光投向了自己这边,立刻抓住机会,走过去扶住小德子,非常关切地询问:“撞到哪里了?疼吗?快给我看看。” 第29章 我只想要自由! 小德子受宠若惊,在场其他人也都露出了各式各样的神情。 萧云若有所地看着太子和小德子,然后对小乐子说道:“你这是失宠了吗?” 小乐子摊开手:“很显然是的。” “不考虑回德阳殿吗?我不会介意你昨晚不辞而别的事情。” 小乐子摇头。 萧云显得很好奇,“我能知道理由吗?” 小乐子的眼珠子转了一圈,狡黠地眨了眨眼:“您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真话。” “太子殿下比您更有发展潜力,虽然这样说有点伤人,但这就是事实,只要不出意外,他将来必定是无双王朝的皇帝。奴才跟在他身边获得的好处,远比待在你身边要多得多。” 萧云的目光微微闪动,点头说道:“你说得很直接,也很实在,那假话呢?” “您长得太好看,奴才怕自己在你身边呆久了,会真的对您动心。” 见她眼神明亮,大皇子忍不住开怀一笑:“你觉得我比二弟长得还好看?” “这个因人而异,有人喜欢太子那款,也有人喜欢您这样。” 萧云目光灼灼:“那你喜欢哪个?” “您猜。” 太子一边柔声安抚小德子,一边往角落里瞥,见到小乐子看了自己这边两眼之后,就扭过头去继续和萧云聊天。 两个人有说有笑,看样子聊得非常投机,这一幕落在太子眼里,无异于火上浇油,妒火中烧。 虽然非常不甘愿,但太子不得不承认一件实事……小乐子并不在乎他。 无论他做什么,无论他跟什么在一起,无论他宠幸什么人,对她而言都无所谓。他在她眼里,若是除去太子这身皮,就跟路人甲没什么区别。 太子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他终于再也按耐不住了,推开小德子,大步走到小乐子面前。 面对他的突然靠近,小乐子被吓了一大跳,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 这个下意识的小动作再度刺激到太子的神经,他一把抓住小乐子的手腕,无视周遭其他人的目光,强行将她拽出教室。 小乐子踉踉跄跄地跟在他身后:“殿下,您这是要去哪里?” “回东宫。” “不等小德子了吗?” “不等。” 他的语气生硬,嘴角紧紧抿成一条直线,神色阴沉得可怕。 小乐子直觉他现在心情很不好,不宜硬碰硬,便由着他将自己拽回东宫。等他松开手时,她的手腕已经红了,隐隐作痛。 见状,太子翻出一瓶药膏,不顾她的反抗,强行拉开她的衣袖,亲自帮她抹药。 让堂堂的太子殿下帮自己上药,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她这条小命肯定得玩完! 小乐子急得都快哭了:“殿下,这点小事儿就让奴才自己来吧,您别再折磨奴才了!” 太子手下一顿,神色晦暗:“你觉得我是在折磨你?” 难不成是在疼爱吗?! 小乐子低下头,暗自翻了个白眼。 盯着她皓白的颈子,太子咬牙:“不知好歹的东西。” 小乐子觉得莫名其妙,但作为一名优秀的狗腿子,必须时刻保持对主子的一致性,哪怕他放个屁,她也必须说是香的。 她忙不迭地点头:“是是,奴才不知好歹,奴才不是东西。” “你!”太子气结,脸色一下白一下红,“你个蠢货!” “嗯嗯,奴才是个蠢货。” “……”太子真想找块豆腐撞死。 他觉得自己将来迟早有一天会被她给活活气死! 小乐子见他气得直喘气,赶忙站起身,轻轻拍打他的背脊,为他顺气:“殿下冷静点,经常生气的男人容易变老,您可得保重身体啊!” 手心里的温度,透过衣料传到太子的背脊上,酥酥麻麻的,很舒服。 原本焦躁不安的情绪,伴随她的安抚,慢慢沉静下来。 太子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等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双眸已经恢复沉稳。他最近的情绪太过外露,这不是个好现象,必须要控制住。 他抬起眼皮,看向旁边的小乐子,也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只要一想到她背着自己跟其他男人见面说话,他就忍不住生气发火。 他暗自咬牙,先不管自己到底对她抱着什么心思,反正她现在必须留在自己身边。没有他的命令,她哪儿也别想去,更别想离开他! 见他的目光越来越阴郁,小乐子忍不住停止安抚的动作,不安地往后退了小半步:“殿下有何吩咐?” “你之前为什么不生气?” 小乐子愣住:“生什么气?” 太子死死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的一丝表情变化:“你看见我宠其他人,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失宠吗?” 见他神色不愉,小乐子的眼珠子转了两圈,立刻明白过来。 像太子这种男人,生来就是天之骄子,想当然地认为所有人都该围着自己转,刚才见她不买账,所以觉得不满意,跟她闹脾气来着。 这是她的失误,作为一名优秀的下属,怎么能忘记时刻揣摩上司的心思呢?早知道这样,刚才就应该扑上去抱住太子的大腿哭闹一番,这样说不定他就能高兴了。 但事已至此,只能想办法补救了。 她使劲眨了眨眼,眼眶泛红,要住下嘴唇,可怜兮兮地瞅着太子:“不瞒殿下,奴才刚才见到您那么疼爱小德子,心里既生气又难受,真想冲过去把您抢过来。可是奴才看见您跟小德子在一起的时候,笑得那么开心,觉得您是真的喜欢小德子。奴才希望您能开心,就算奴才心里难受,也只能躲在角落里默默守护着您。” 她抽了抽鼻子,脑袋埋得更低了,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此时此刻,她禁不住在心里奋力为自己鼓掌,姐的演技真是太牛掰了,简直就是堪比奥斯卡影后的天才演员啊有木有! 听到这话,太子微微动容,哪怕明知她是在拍马屁,他还是忍不住感到高兴。 他觉得自己真是无可救药了! 太子压下嘴角上扬的弧度,冷哼一声:“这件事情暂且揭过,但是从今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平日里有什么事情,也必须在第一时间向我报备。” 小乐子忙不迭地点头应下,讨好地笑道:“嗯嗯,以后殿下就是奴才的整个世界,奴才必定全心全意地侍奉殿下,为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太子缓缓转动拇指上的玉扳指,漫不经心地说道:“这可是你说的,要是有半点食言的地方,我就把你的手筋脚筋全部挑断,给你套上手铐脚铐,把你剥光衣服关进笼子里,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小乐子的笑容僵住,不过只是几句马屁,用得着这么较真么亲? 见她不说话,太子的眼神慢慢暗下来,声音清晰有力:“我说到做到,希望你也能说到做到。” 小乐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从没打算为自己随口乱诌的马屁负上责任,更本打算这辈子都被套牢在这座皇宫里。 她真正向往的自由人生,都在宫墙之外。 见到太子正盯着自己,她收住心神,试探性地问道:“有没有一个具体的期限?” “什么期限?” 小乐子卯足勇气,第一次直视他的目光,认真说道:“奴才愿意陪在殿下身边,为殿下做任何事情,但奴才想要一个具体的期限,等期限过去之后,奴才想离开这里,回到老家安度晚年。” “如果我说没有期限,你会怎样?” 无期徒刑?她就是嘴贱了点,内心还是一个五讲四美的好妹纸,怎么张嘴就被人判了这么重的罪,还不如直接一刀结果掉她还干脆点,说不定死后她又回到现代去了。 见到她露出不甘愿的神情,太子的目光又沉了沉:“跟我在一起不好吗?我能让你永享荣华富贵,别人做梦都得不到的一切,我都能送给你。” “可我想要自由。” 太子收拢手指,指甲插进手心里,抿紧嘴角:“只要你不离开我,你想去哪里都没问题,你依旧是自由的。” 只有离开你,我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小乐子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把这句话说出来,她低头沉默片刻,再次抬起头时,脸上又挂上一幅讨喜的笑容:“能陪在殿下身边,是奴才三世修来的福分,只要殿下不嫌弃奴才,奴才愿意一直侍奉殿下,直到殿下厌烦奴才为止。” 哼哼,能让一个娇生惯养的太子讨厌自己的方法有很多种,到时候她随便使几招,总能让他自对她厌烦。等他终于忍受不了了,一脚将她踹开的时候,她就能重获自由了! 太子伸手按住她的后颈,轻轻抚摸:“放心,我永远都不会厌烦你。” 小乐子面上笑得心满意足,心里却在冷笑,人心是这世上最难懂的东西,谁也不能保证它会在什么时候变质。 现在在太子的眼里,她兴许是有趣的,可等他将来登基,有了三千佳丽,见到更多的美人,到时候自然就会嫌弃她的庸俗平凡。 男人的甜言蜜语,无异于放屁,听过就算了,要是真往心里去,结局必定万分凄惨。 太子似是忽然想起什么,又对她说道:“你以后不准跟萧云见面,要是让我知道你们私下里还有联系的话,打断你的腿!” 他说得认真,小乐子听得无语,面上却还要摆出一副非常狗腿的笑容:“嗯嗯,奴才全都听殿下的!” 太子这才露出满意的微笑,手指轻轻抚过她的后颈:“乖。” 鉴于太子的警告,小乐子不敢直接去德阳殿拿回行李,最终只好求助太子,请他帮忙派人把行李拿回来。 第30章 永远留在他身边! 小事一桩,太子答应得很干脆,当即派人去了一趟德阳殿。结果那人却是空手而归,并且还带来一个不速之客。 偏殿之内,大皇子萧云微微笑着,气质淡雅温和,宛若夏日白荷,自有一番出淤泥而不染的气节。 他不卑不亢地拱手行礼:“皇弟,贸然打扰,还请见谅。” 太子心里不爽,脸上却很淡然:“不知皇兄忽然到访,所为何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听说小乐子的行李落在德阳殿里,就把行李送过来,想要物归原主。” 太子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这种小事,让下人跑一趟就好了,何必劳烦皇兄亲自动手。” 萧云微微笑道:“父皇经常教导我们做事要有始有终,当初是我把小乐子从东宫带到德阳殿,如今应当把她的行李送回来,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皇兄倒是好心情,我可得好好学习,”太子的语气不咸不淡,“我还有事要办,暂时没空招呼你,你把行李放下,就请回吧。” 萧云看向他身后的小乐子,笑意渐深:“你来看看,这些行李的数目对不对,若是少了什么,我回头好让人再去找找。” 小乐子偷偷看了一眼太子,见他正好瞪了自己一眼,缩了缩肩膀,低声说道:“奴才谢谢大皇子的好意,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不用特意清点,您放在那里就好。” “怎么如此拘谨?就算咱们做不成主仆,我还是把你当成朋友,你这样冷淡,让我有些伤心。” 小乐子愣了愣,自从认识下萧云以来,他对她一直都很不错,如果没有得知他利用她的事情,她或许真的会甘心留在德阳殿里侍奉他。 罢了,就冲他那张好看的俊脸,她也要跟他最后道声别。说句实在话,他的外貌非常符合她的审美,偏偏如玉的佳公子,温和儒雅,简直就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理想情人。 只是可惜了,这么一张好看的脸,偏偏揣着一颗蠢蠢欲动的狼子野心。 小乐子满心惋惜,正要朝萧云走过去。 太子的脸色猛地沉下来,厉声呵斥:“站住!” 小乐子被吓得脚下一顿,见到太子真的动怒,她不敢真把他给得罪狠了,只能无奈地看向萧云:“抱歉,您把行李放在那里就好,这些日子有劳您的照顾,谢谢。” 萧云苦笑:“好吧,我也不想你太为难,行李暂且放在这里。等下你仔细检查一下,看看缺了什么东西,记得拖人知会我一声。” “嗯,谢谢您。” 萧云将行李放到旁边的茶案上,却没有起身离开,而是深深地看着小乐子:“以后你要是不想呆在这里了,随时希望你来找我,德阳殿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不等小乐子说话,太子就似笑非笑地地开了口:“当着我的面就敢挖人,你真当东宫是你的地盘了?” 萧云不疾不徐:“皇弟说笑了。” 太子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话锋一转,又说起了另一件事:“绿桥的事情,回头我会慢慢跟你算。” “绿桥?”萧云认真想了一下,“是父皇打算送给九皇叔的那个女人?她怎么了?” 见他装傻,太子不怒反笑:“她没怎么,只是提前被送到九皇叔面前了,但愿九皇叔能喜欢这份大礼。” 萧云的神色微微一动,转瞬间就被掩盖:“原来如此,改日见到九皇叔,我可得好好恭喜他。今日时候不早了,我就不打扰皇帝休息了,告辞。” 太子也不留他,侧首给了夏公公一个眼神:“送客。” 夏公公立刻低头走到萧云身边:“大皇子,老奴送您出去。” 萧云客气地笑道:“那便有劳夏公公了。”送 送走萧云,太子的心情稍微舒坦了些,但在目光扫过那个圆鼓鼓的包袱时,神色又顿了顿。 他有些好奇,小乐子的行李里都有些什么东西,里面会不会夹杂着萧云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见到太子直勾勾地盯着包袱,小乐子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决定先把包袱拿到手。 她快步往包袱走过去,手才刚伸出去,就听到太子说道:“萧云这个人心思很深,做任何事情都一定会有目的,他今天特意跑这一趟,我不信他只是为了给你送行李。” 小乐子才不管他说什么,赶紧将包袱揣进怀里:“殿下,奴才这就把行李送回房间,很快就回来。” 太子却道:“不用这么麻烦,你直接把行李送到我的寝宫就好了。” “嗯?”小乐子不明所以。 太子微微扬起嘴角,耐着性子慢慢解释:“上次我被人下药,这说明在我周围暗藏着内奸,我担心将来还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便让人将你的行李都搬到寝宫里。从今以后,你晚上都要呆在寝宫里,贴身保护我的安全。” 小乐子扯动嘴角:“殿下,您在开玩笑吗?” 每个白天就要见到这个喜怒无常的臭小子就已经很让人提心吊胆了,现在就有连晚上也要跟他一起度过,这是要将她逼疯的节奏吗?! 太子完全没有听到她内心的咆哮,优雅地站起身,笑着走过去,轻轻抚摸她的后颈:“我从不跟人开玩笑,寝具已经为你准备好了,我带你去看看吧。” 真是一点儿都不想去! 太子假装没有看到她脸上的不情愿,松开她的后颈,轻轻握住她的右手腕,神色非常自然,以至于小乐子都找不到理由甩开。 她就这么半推半就地被拉到太子寝宫里。 偌大的寝宫里,一切摆置都还是老样子,只是在雕花大床的旁边又添了一张紫檀矮榻。矮榻上面摆放着丝被绒毯,叠得整整齐齐,颜色明亮干净。 太子拉着她走到矮榻边坐下:“我特意让人把这床垫得厚一些,你觉得这样够软了吗?” 说句实话,如果忽略掉旁边紧挨着太子的床这件事情,这里的住宿条件比普通员工宿舍好太多了! 小乐子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说道:“床很舒服,奴才很喜欢,多谢殿下的美意。” 见她喜欢,太子立刻露出高兴的笑容,不由自主地伸手搂住她:“以后你就睡在这里,需要什么都跟我说。” 忽如其来的亲密动作,令小乐子身体一僵,轻轻晃动肩膀,想要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 察觉到她的挣扎,太子非但不松手,反倒收拢手臂,将她牢牢固定住:“你太瘦了,以后要多吃点儿饭。” 擦,吃豆腐都能吃得这么理直气壮,就没见过他这么不要脸的! 小乐子咬牙:“奴才有个小小的请求,还请殿下成全。” “说来听听。” “能否将这张床摆到门口去?这样奴才既能保护殿下的安全,又能不妨碍到殿下休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到太子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立刻收住话头,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但是奴才只要一想到,每天晚上都能紧紧挨着殿下睡觉,就觉得无比荣幸,奴才真是太喜欢这个地方了!” 暗自摸一把冷汗,想要做个优秀的狗腿子真是太不容易了,她默默为自己的灵机应变点一个赞! 太子又将她抱紧了些,低低地笑:“你喜欢就好。” 温热的鼻息喷洒到耳垂上,热乎乎的,麻酥酥的,她不自在地扭了扭身体,试图将他从身边推远一些:“殿下,奴才要收拾行李了,可能会有些脏乱,您还是先回避一下吧。” “不用在意我,你尽管收拾你的行李,我在旁边看着就好。” 能不能别这么黏糊糊的?姐心里真的好怕怕啊! 小乐子偷偷将手伸进包袱里面,抓住画册,一点点拽出来,打算趁太子不注意的时候,将它们藏进被子里。 没曾想到她的小动作早就被太子尽收眼底,就在她自以为马上就要成功的时候,一只手忽然伸出来,牢牢按住她的手腕。 她被吓得差点跳起来,说话直打哆嗦:“殿殿殿殿……殿下,您压着奴才的手了?” 太子手下用力,将她的手腕硬生生拉开,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拿起那几本画册,放到腿上,单手翻阅…… 画面上,素净流畅的线条,勾勒出两具精壮漂亮的男性身体。 他们四肢交缠,含情脉脉,散发出浓浓的暧昧气息,教人看得脸红心跳。 太子先是一愣,随即猛地抬起头,怒视小乐子,脸色铁青,厉声呵斥:“这些有伤风化的玩意儿是你从哪里弄来的?!” 小乐子被他骂得心肝儿直颤,只觉得天昏地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自知理亏,也不敢还嘴,只能低着脑袋,弱弱地回答:“这都是奴才以前在宫外买的……” 麻痹,就算打死她,她也绝对不能承认这些画册都是她画的! “你居然敢把这种东西带进宫里来?你是活腻了吗!”太子显得被气得不轻,看着手里那些有违伦常的图画,五脏六腑都快被气歪了! 小乐子缩了缩肩膀:“殿下息怒,奴才这就把它们都拿去烧了,免得再污了殿下的眼睛。” 她伸手要去拿画册,却被太子伸手拦住。 太子很想将手里的画册都撕成碎片,但转念一想,目光从小乐子身上转了一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情景,眼中的怒气竟然瞬间就消失了。 他面无表情地将画册卷起来,塞进宽大的衣袖里,冷哼一声:“我不放心你,怕你等下又背着我把画册都藏起来,还是我亲手来处理掉它们更妥当。” 小乐子张了张嘴:“不是……” 第31章 你伺候的真好! “好了,我说这么办就这么办,”太子松开她的手,无视掉她万般哀怨的眼神,施施然地站起身,“你先收拾行李吧,回头到书房里来找我。” 见他要离开,小乐子心里一着急,顾不上别的,当即张开双臂扑倒在地,死死抱住他的膝盖,哭得声泪俱下:“殿下啊,求您大发慈悲,放过奴才一马吧!那些书是朋友们留给奴才唯一的纪念,奴才每天都要抱着它们才能入睡,它们就是奴才的命根子啊!您看在奴才这些日子尽心伺候您的份上,您就把书都还给奴才吧,奴才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听到这话,太子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什么样的朋友,会送你这样的书?” 他将小乐子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只见她哭得面色泛红,眼角带泪,黑黑的眼珠子被水雾蒙着,小嘴泛着柔亮的水光…… 长成这样子,的确很能勾起男人在某些方面的欲望。 太子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一句:真是个祸害! 小乐子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被他问住了,一时间真想不出来会有什么朋友能送这种书,思来想去,她只能接着忽悠:“不瞒您说,奴才的朋友其实是个断袖,他只喜欢男人,爱在私下里看这种书。他为了不被父母发现,就把这些书都藏在奴才这里,让奴才代为保管。” “断袖……”太子慢慢琢磨着这两个字,墨黑的眼眸里有暗光在浮动,“你发现他是个断袖,却不觉得他恶心?不会讨厌他吗?” “不会啊,这种事情是与生俱来的,又不是他的错,奴才为什么要因此而讨厌?再说了,他喜欢男人,又不关奴才的事,奴才没必要瞎操心。” “那要是他对你有了想法呢?” 小乐子微微一愣,随即摇头:“不可能,他是断袖,绝对不可能喜欢奴才!”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奴才……奴才长得不是他喜欢的那种类型,这就像有些人天生就不爱吃鱼一样,在他眼里,奴才就是那盘鱼。” 太子沉吟片刻,神情变得很复杂:“我觉得鱼挺好吃的,为什么会有人不喜欢吃鱼?” “因为他们觉得鱼很腥,而且还有很刺,吃起来很麻烦。” “哦,”太子顿了顿,声音很轻,“反正我是挺喜欢吃鱼的……” “嗯?您说什么?”小乐子竖起耳朵,希望他能说大声点儿,刚才都没听清楚。 太子干咳两声:“我说,你要是再不松手,我就把你交给内侍省处置。私自将淫秽之物带入宫中,这可是重罪,是要吃板子的。” 小乐子:“……” 小乐子吸了吸鼻子,含着眼泪,可怜兮兮地瞅着他,见他连看都不看自己,知道他不会心软,只得不甘不愿地松开手。 眼看着他消失在大门口的背影,小乐子只觉得欲哭无泪,那可是她花了十几天的功夫,才画出来的成果啊! 尼玛就等着靠它们发家致富奔小康,那个臭小子肿么能如此狠心,不花一文钱就抢占了她的劳动成果,还有木有人性啊魂淡! 小乐子扑到在床上,揪住被子使劲蹂躏,只要一想到那么多钱没了,就觉得心里在滴血。 好累,感觉不会再爱了。 书房里面,太子坐在书案前,大手一挥,屏退所有奴仆。他从袖子里抽出那几本画册,放到书案上,慢慢地翻开第一页…… 那些紧密纠缠的肢体,那些欲说还休的眼神,那些香烟暧昧的气息,从画面上散发出来,将他牢牢地裹住。 他慢悠悠地看着,却没有任何躁动的生理反应,说来也是,就算画得再好,那也是两个大男人,他怎么可能会有反应。 不过话说来,他站在客观角度,觉得这本画册的画工很好。作者把人物的神态和韵味都把握得非常到位,只是后来他越看越觉得画上的两个男人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到底是谁呢? 太子想了很久,都没有想起来,目光从画面上飘过,忽然萌生出一个很奇特的想法。 倘若小乐子也跟这画上的男人一样,斜躺在罗汉床上,青丝顺着肩膀落在床上,与他的手指相互纠缠…… 想象着如此美好的场景,太子忍不住眯起双眸,伸出舌尖,舔了舔略微干燥的嘴唇。 身体似乎有些热。 他将衣领扯开了些,目光在画面上流连,脑海中肆意幻想着小乐子慢慢褪下束缚的场景…… 太子的额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他忍不住一边幻想着那画面,一边抿紧嘴角,微微皱眉,眼中流露出似痛苦又似愉悦的神情,下巴高高地抬起,脖颈弯成一道完美的弧线。 不够,这样子不够,好想得到更多…… 太子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面色泛起潮红,躁动的气息吞噬着他的理智,令他忍不住轻轻颤抖。 喉结缓缓滑动,燥热的身体绷得很紧,所有肌肉都变得硬邦邦的。 他闭上眼睛,蓦然想起小乐子那天晚上的画面,那细腻轻柔的触感,令他忍不住张开嘴,发出一声低吼。 白光闪过,他的身体猛地颤抖几下,随即疲软地靠在椅子上,大口地喘气。 他将双手抽出来,仍旧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在幻想一个小太监! 他该不会真的是断袖吧? 不,他是堂堂的太子殿下,将来继位之后,三千佳丽任他挑选,他怎么可能是个断袖?! 绝对不可能! 夜里,浴房里,浴池已经注满热水吗,氤氲的水蒸汽弥漫四周,昏黄的烛火微微摇曳。 小乐子照例准备伺候太子沐浴,刚要伸手为他宽衣解带,却被他出声打断。 “今天不用伺候,你们都退下吧。” 小乐子有些诧异地看了看他,却见他并不正眼瞧自己,便收回双手,恭敬地低下头:“是。” 她默默退出浴房,顺手将房门关上。 夜色清凉,月光皎洁。 小乐子站在台阶上,仰起头,看着悬挂在夜空中的圆月,神情忧郁,内心却很纠结……她现在是该回去睡觉,还是继续守在这里? 她心里还惦念着那几本画册,之前都被太子没收了,一时半会儿没法儿要回来。要想按时完成订单,她必须抓紧时间,争取赶在约定日期之前画完。 犹豫再三,她决定还是先回去画画,好不容易发展起来的长期顾客,她可得抓紧,尽力多赚点钱,将来出宫之后也好有钱傍身。 打定主意,小乐子立刻转动眼珠子,随即按住腹部,咬紧下嘴唇,痛苦地低声说道:“小光子,我忽然觉得肚子疼,可能是晚饭吃错东西了,现在得去一趟茅房。” 心地单纯的小光子没有多想,见她疼得厉害,赶紧说道:“你快去快回吧,这里交给我看着,殿下要是有什么吩咐,我会尽力帮你顶着。” 小乐子紧紧握住他的手,真诚地说道:“谢谢你,回头我请你吃桂花糖!” 忽悠完小光子,小乐子捂住肚子直奔茅房,可她却没有进茅房,只是在茅房门口转了一圈,确定没有人看到自己,随即快步往寝宫跑去。 寝宫里没有人,空荡荡的房间里,她快步跑进去,翻出藏在矮榻底下的包袱,找到笔墨纸砚,迅速摆好。 她趴在桌子上,睁大眼睛,手握画笔,认真地埋头作画。 浴房里面,太子赤身泡在浴池里,光洁的肌肤挂着几许水珠,在水雾中泛着温润的光泽。他眯着眼睛泡了好一会儿,修长的四肢舒坦地舒展开来,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要是现在能有一壶美酒就更好了。 他叫了声:“小乐子,给我弄壶酒过来。” 声音落地,却无人应答。 太子这才想起来,小乐子被他给支开了,心中不禁懊恼,明明是想与她拉开距离,自己怎么片刻都离不开她?!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不免有些烦躁,越发想要喝酒,便提高声音:“小光子,给我弄壶酒过来!” 门外的小光子听到他的吩咐,赶忙应道:“是。” 不过片刻功夫,小光子就端着热好的温酒走进浴室,他将酒壶放到浴池旁边,又小心地将酒杯斟满:“殿下请用。” 太子随手端起酒杯,小小地抿了一口,目光却不自觉地扫过房门,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不免有些失望。他放下酒杯,状似无意地问道:“其他人呢?” 小光子微微一愣:“殿下是问什么人?” 见他这么没有眼力劲儿,太子的眉头皱得更加尽:“当然是和你一起伺候我的人。” 小光子仔细想了想,今晚和自己一起伺候太子的人只有小乐子,可是刚才小乐子去茅房了,直到现在都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太子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些。他想不通,只得低头说道:“小乐子刚去茅房了,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哦,”太子显得不甚在意,“你先出去候着吧。” “是。” 小光子低头退出浴房,关上房门,忍不住抹了一把冷汗,但愿小乐子能快些回来。 没过多久,浴房里又传出太子的声音:“小乐子回来了吗?” 小光子头皮发紧:“回禀殿下,还没有。” 第32章 好想再来一次! “去了这么久都没回来,该不会是拉坏肚子了吧?” 小光子想起小乐子临走时痛苦的神色,如实说道:“可能是晚饭吃坏肚子了吧。” 一阵沉默过后,浴房里传出哗啦啦的水声,小光子赶忙推门走进去,见到太子已经起身走出浴池,立刻将干净的衣物递过去,仔细伺候太子穿衣。 太子的心情看起来不太好,眉头微皱:“动作快点儿。” 小光子手下一抖,立即加快速度,转眼就帮太子穿戴完毕。 太子顾不上擦干湿漉漉的头发,大步往寝宫走去,他一边走一边问道:“你们晚上都吃了什么,怎么会突然吃坏肚子?” 小光子不知道太子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件事,愣了一下,随即努力回忆:“有馒头,面条,酱菜,蕨菜汤……以前吃这些也没见人闹肚子,可能是小乐子的体质不太好吧,他看起来太瘦了。” “你去太医院拿些止泻的药,再跟御膳房打声招呼,让他么每天早上熬一碗燕窝粥送到东宫里。” “是,”小光子将太子送到寝宫门口,随即快步往太医院跑去。 太子大步走进寝宫,绕过屏风,很快就找到了的小乐子的身影,见她正趴在桌子上,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一时有些好奇,便放轻脚步,慢慢走到她身后。 正在认真作画的小乐子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她一门心思都集中在笔尖,直到她看到画纸上那道明显不是自己 的影子时,方才察觉到不对劲。 她停下画笔,咽了口口水,忍住想要回头的欲望,哆嗦着双手将纸笔收起来,塞进怀里,缓缓往门口挪过去。 结果还没等她走出第一步,就被人揪住后衣领。 太子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来,阴森森的:“去哪儿?” 此时此刻,小乐子只想找块豆腐当场撞死! 怎么每次都在关键时刻被太子撞上,老天真是一点都不体谅她这个可怜的穿越者! 知道躲无可躲,小乐子只能硬着头皮转过身,笑得比哭还难看:“奴才拜见殿下。” 太子伸手掐住她的脸蛋,强迫她抬起头直视自己,似笑非笑地问道:“听说你吃坏肚子了,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好些啊?” 小乐子被他掐得生疼,又不敢挣扎,只能红着眼眶回答:“多谢殿下惦记,奴才已经没事了。” “没事就好,”太子伸出另一只闲着的手,掰开她死死护住胸口的双手,从她衣服里面抽出那几张画纸。 他当着她的面,将画纸展开,看着上面还没干的墨迹,笑得更加诡异:“你不是说,那几本画册是你朋友送的吗,那你告诉我,这又是怎么回事?” 小乐子的声音很微弱:“那几本画册是朋友送的,被殿下拿去之后,奴才心里舍不得,就想着再临摹一本画册……” “临摹?我怎么瞧着这几张画和那几本画册的笔迹一模一样啊?不似临摹,倒像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小乐子皱起鼻子,欲哭无泪:“殿下明鉴,奴才真的只是临摹而已。” “好吧,既然你如此坚定,我也只好将这几张画和那几本画册都送到内侍省,交给他们来检查检查,看看它们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画的。” 说着,他就松开小乐子,拿着画纸转身欲走。 小乐子知道瞒不下去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死死抱住太子的大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殿下啊,奴才知错了,求您放过奴才这一回吧!” 太子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说看,你又错在哪里了?” “奴才错在不该画这些画,更不该欺瞒殿下,奴才罪该万死,但求殿下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绕奴才一次吧!” “饶你?”太子微微挑眉,“凭什么?” “只要殿下能饶过奴才,让奴才做什么都可以!” 听到这话,太子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语气平淡无波:“你觉得你能为我做什么?” 小乐子愣住,一时半刻还真想不到自己能为他做些什么,小脸不免皱得更紧了,急得都快哭了:“殿下让奴才做什么,奴才就做什么!” “你确定你真能做到我提出的要求?” 小乐子使劲点头:“确定确定!” 许久都没得到太子的反应,就在小乐子以为他不打算开口的时候,他忽然蹲下身,用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可这是你说的,要是反悔,就按欺君之罪论处。” 小乐子就怕他反悔,忙不迭地表明忠心:“奴才绝不反悔!” 太子的手指从她的嘴唇划过,柔软温润的触感令他心神一荡,眼神蓦然变得幽暗:“先起来吧。” 小乐子顺从站起身,见他慢慢走到床边,他坐下之后,低声说道:“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的太子看起来有些陌生,让她莫名感到害怕。但一想到自己的把柄还握在他的手里,她只能压住心里的不安,一步步挪到他面前。 太子双手往后撑在床榻上,目光从她身上扫过,泛起慑人的光彩:“吻我。”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无比清晰地落在地上,令小乐子愣在当场。 她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忍不住又问了一遍:“殿下说什么?” 太子有些不耐烦地重复道:“你不会接吻吗?” “……” 小乐子的脸噌地一下变红,虽然她熟读淫词艳曲岛国GV,但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彻头彻尾的黄花大闺女,别过接吻,就连前个小手都不曾有过! 见她目露羞怯,太子的心情忽然又变好了些,朝她勾了勾手:“靠过来些。” 小乐子下意识往后退,可是脚还没迈出去,就见到他的神色蓦然变冷,吓得她又把脚缩回来。犹豫再三,她最后还是选择很没出息地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磨磨蹭蹭地挪过去。 如果只是亲两口的话,她就当做被狗咬了,勉强忍了。 只要能抱住自己这条小命,节操什么的,暂且让它碎一碎吧。 等到小乐子靠近自己,太子伸出右手,扣住她的后颈,稍稍用力,将她的脸颊压到自己面前。 四目相对,鼻尖相触,气息顿时变得无比暧昧。 太子勾起嘴角,笑得摄人心魄,张嘴含住她的嘴唇,细细地厮磨,慢慢地品尝。 淡淡的酒香慢慢扩散,醉人心怀。 小乐子睁大眼睛,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心跳越来越快,只觉得三观都在崩溃! 为嘛他看起来那么享受?她不是什么绝世美人,她只是个相貌平平的小太监,难不成她当真瞎了狗眼,没有看出他其实是个断袖?! 麻痹,这是要被爆菊的节奏吗?! 小乐子下意识夹紧小屁股,脑海中闪过无数个护菊招数,绝对不能让自己变成菊花残满地伤的悲惨结局! 太子咬了咬她的嘴唇,哑声说道:“跟我接吻的时候,不准想别的。” 小乐子趁机获得短暂的呼吸时间,她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下意识推了推他的肩膀,想要与他拉开距离。 太子非但没有松手,反倒将她整个拉进怀里,低头咬住她的耳垂,轻轻地吮吸:“不许逃。” 不逃的话就要被爆菊,尼玛傻子才不逃呢! 小乐子不想当这个傻子,仍旧不断抗拒他的亲近,低声说道:“时候不早了,殿下早些歇着吧,明儿还要早起上课呢。” 见她的耳垂慢慢变红,仿若玛瑙石 般,晶莹剔透,太子只觉得喉咙又干又热。 怀里的身体是如此柔软,细腻的触感令他爱不释手,他恨不得将她整个嵌自己的血肉里,让她这辈子都别想再离开自己。 他紧紧搂住她,声音充满了魅惑的魔力:“那你伺候我歇息。” 小乐子试着推了推他:“那您先松开我。” 太子果真松开了一只手,没等她松了口气,那只手就握住她的右手,引领着她往下游走…… 炙热的温度烫得小乐子一哆嗦,她下意识想要缩回手,然而太子紧紧握住她的手,令她无法挣脱。 隐隐能感受到来自表皮下方的血脉游走,明明一动不动,却让她觉得浑身都在叫嚣。 太子在她耳边低低地笑:“你有没有感受?” 小乐子的脸色通红。 卧槽,流氓!变态!无耻败类! 她很想立刻松手甩掉,可是自己被他牢牢抱住,胸口紧密相连,体温隔着薄薄的衣物透过来,令她的身体温度急剧升高。 不行,这样下去迟早会城门失守! 否则她的身份可就被彻底曝光了。 小乐子咬咬牙,主动凑到太子面前,轻轻地亲吻他。 得到回应的太子满心欢喜,立刻张开嘴唇,伸出舌头,见她的舌头卷进嘴里,抵死缠绵。 等到两人都吻得意乱情迷之时,小乐子趁机稍稍拉开两人的距离,继而蹲下身,拉下他的裤子,早已经蓬勃的身子出现在她面前。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眼见到实物 ,仍然被它的凶猛给吓了一跳。 小乐子努力按下心头的恐惧,倾身靠过去…… 太子的身体猛地一颤,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随即像是着了火般,迅速燃烧起来。 他死死盯着她,细腻的触感,笨拙的动作…… 强烈的视觉冲击,快感一波接一波地袭来,偏偏还不到释放的时候,他只能咬紧牙关,脸色泛白,细密的汗珠挂在鼻尖,摇曳着诱人的光彩。 第33章 小妖精,吻我! 他只觉得自己真快要被这个小妖精给折磨死了。 小乐子努力回忆着电视里的动作,太子被她折腾得受不了了,更加冲动。 小乐子觉得非常难受,几乎喘不过气来,她使劲推拒太子,想要挣脱出来。 然而太子此时已经完全被欲望控制,他顾不上痛苦挣扎的小乐子,哑声说道:“宝贝儿,别动,很快就好了,乖~” 小乐子难受得快要哭出来,她使劲拍打他的大腿,换来的,却是他更加肆意的…… 如此折腾了一盏茶的功夫,太子方才释放出来,小乐子瘫坐在地上,不停地咳嗽,眼泪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滑落。 胸口翻江倒海,浑身生疼。 太子经过片刻的休整之后,伸手将小乐子从地上捞起来,抱在怀里,细细地亲吻:“宝贝儿,你伺候得真好。” 小乐子被他亲得只想翻白眼,小子,敢不敢别叫得这么恶心?! 太子抬起她的下巴,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嘴角,觉得这样还不够,又撬开她的嘴唇,舌头长驱直入,将她嘴里也一并舔干净。 小乐子累得浑身都是汗,此时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吐槽,只能任由他欢喜地舔来舔去。 等到他舔够了,便将脑袋埋进她的脖颈之间,吃吃地笑:“怎么办,因为你,本太子变成了断袖,这件事你得负责。” 如果他不是太子,她现在真想一巴掌呼死他! 得了便宜卖乖,抽死活该! “真想再来一次。” 听到这话,小乐子浑身一哆嗦,她觉得自己要被玩坏了。 她费力挣扎,想要逃离这个变态色魔,奈何力气不如人,转眼就被他压倒在床上。他贴近她,舔了舔她的鼻尖,又蹭了蹭她的脸颊:“这次,我要让你也愉悦。” 愉悦你一脸啊!姐一点都不想要这种愉悦啊,尼玛能不能松开咸猪手啊! 小乐子感受到某根再度硬起来的玩意儿,正在她的下半身处慢慢摩擦,心里顿时咯噔一跳,这是要被爆菊了还是要被…… 太子伸手滑进她的衣领,往她的胸口摸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小乐子一个驴打滚,猛地从她怀里滚出去,吧唧一声狠狠摔在地上。她顾不上被摔得几乎变形了的屁股,连滚带爬地往门口逃去,用一种活见鬼的表情迅速跑了出去。 太子的神情从错愕变成铁青,眼中的怒气几乎可以将整座寝宫都烧成灰烬,他咬牙切齿:“有本事你跑了就别回来了!” 跟他上床,对她而言就是那么难以接受吗?竟然能把她吓得落荒而逃! 太子觉得这辈子都没如此愤怒过。 不知好歹的东西! 太子气呼呼地躺回床上,闭上眼睛,想要睡觉,可是脑海里全是小乐子亲吻自己时的情景,那副含羞带怯的小模样,光是想想就觉得招人疼。 他狠狠咬住被角,本太子都屈尊降贵地让她爬上床了,怎么她就这么不知好歹呢!下次逮住她,非得剥光她的衣服,狠狠地欺负她,一解心头之恨! 他开始在脑海中设想如何蹂躏小乐子的情景,越想越觉得热,索性一脚将被子踢开,四仰八叉地看着床顶。 不行,不能就这么放过她,本太子必须立刻把她捉回来,让她知道逃离的惩罚有多严厉,省得她将来再动不动跳床逃走。 想到这里,太子又爬起来,随手披上一件罩衫,大步走出寝宫。 “夏公公,立刻派人把小乐子给我找回来!” 话说这头,小乐子跑出寝宫之后,在东宫转了一圈,发现无论躲在哪里,都会被发现,便壮着胆子跑出东宫。 她做梦都没想到,那个平时总爱端着架子看起来高贵冷艳的太子殿下居然要潜规则她?我勒个去,一定是她打开的方式不对! 但愿太子只是一时兴起,想要尝尝新鲜,才会突然对她伸出魔爪。 小乐子使劲用衣袖擦了擦嘴唇,口腔里满是淡淡的酒香,太子刚才是因为喝了酒,意乱情迷才会一不小心暴露出变态色魔的本质。等到明天他清醒过来,就会恢复成高贵冷艳的模样,今晚的事情肯定也就被彻底遗忘。 嗯嗯,就是这样的,等太子把这事儿忘了,她再回东宫就能安全了。 小乐子一边在心底不断安慰自己,一边摸索着来到御花园里,找了个小山洞躲起来。她蹲在地上,尽力将身子蜷缩成一团,小声地吸了吸鼻子,先凑合着过这一晚,明早再回去。 打定主意之后,她就靠在岩壁上就着凉爽的夜风,眯起双眼打盹儿。 “你是谁?” 小乐子被一个甜糯的声音给叫醒,她睁开眼睛,迷蒙地看着前方,呆滞片刻过后,目光方才落在面前的小女孩身上,脑子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是第二天清晨,空气中弥漫着露珠的清爽气息。 小女孩穿着蓝色的小衣服,梳着双角髻,虽然身上没有戴什么贵重物品,但从她身上的衣物做工来看,就能知道他的身份不低。 莫非又是什么公主贵女? 无论是哪种,小乐子都得慎重对待,她挣扎着站起来,打算行李问安,免得失了礼数又要被人诟病。奈何她蹲坐了整个晚上,双腿早已麻掉,她贸然站起身,脚下不稳,一个踉跄,直直地往前扑倒。 正好站在她面前的小女孩闪躲不及,就这么被她给压了个严实。 小女孩的身体又小又软,还带着些许甜甜的奶香,小乐子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又将她从地上拉起来,仔细为他拍掉衣服上的草叶,柔声问道:“摔疼了没?” 小女孩看起来不过五六岁的样子,生得唇红齿白,眼睛湿漉漉的,身体软绵绵的,像个松软香甜的肉包子,让人忍不住想要捏一捏。 她的眼眶微微泛红,小嘴嘟着,抽了抽鼻子:“屁屁疼。” 听着近乎撒娇般的声音,小乐子只觉得心都快融化了,赶紧伸手帮她揉了揉屁股,关切地问道:“还疼吗?” 小女孩似是嫌少被人如此亲昵地接触,不免有些害羞,脸蛋红扑扑的,声音又轻又软:“不疼了。” 瞧着她沾染着泪珠的浓密睫毛,小乐子忍不住心疼,用指腹轻轻为她擦拭眼泪:“对不起,是我不好,不小心压着你了。” 等到小女孩不哭了,小乐子方才松了口气,环顾四周,没有见到她身边跟着奴仆侍从。她柔声问道:“你叫什名字?住在哪里?我找人送你回去。” “我叫萧玉,住在宣冉殿。” 小乐子记得,宣冉殿里住着的是骊妃,在她印象中,骊妃是个不太好相处的女人,仗着自己在宫里得宠,没少欺负其他宫里的妃嫔。 还真没看出来,那样一个骄纵张扬的女人,居然会有这么招人疼的孩子,倒真是让小乐子很是诧异。 宣冉殿距离这里不远,小乐子想了一下,便道:“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萧玉点点头,笑得梨涡浅浅:“好。” 见她这么乖巧,小乐子萌得心都快化了,拉住她软软的小手,一边往宣冉殿走去,一边问道:“大清早的,你不在被窝里睡觉觉,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萧玉的眼神变得有些黯然:“小绿死了,我把它带到花园里,埋在了假山下面。” “小绿?” “是一只鹦鹉,我养了它两年,可是它忽然生病了。我想给它看病,可是侍女们都不搭理我,它就这么死了,我只有它这么一个朋友……”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浅浅低下去,眼中水雾弥漫,显然是说到了伤心处。 小乐子伸手摸了摸她脑袋,柔声安慰:“别难过,你还有我呢,我也可以跟你做朋友。” 听到这话,萧玉眼中的水雾渐渐散去,变得明亮干净,充满期待:“真的吗?” “嗯,”小乐子笑着伸出小拇指,“我们拉钩,保证不骗你。” 萧玉呆呆地看着她的小拇指,傻乎乎地伸出小拇指,与她勾在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的人是小狗!” 萧玉终于破涕为笑,墨黑的眸子亮晶晶的,里面盛满了欣喜。 小乐子将萧玉送到宣冉殿门口,跟守门的侍卫说明情况后,很快就有个年轻的侍女匆忙跑出去。她见到萧玉,焦虑的脸色方才缓和了些,二话不说就将萧玉的手从小乐子手里夺过来,正眼都不看一眼小乐子,拽着萧玉就往宣冉殿里走去。 萧玉走了几步,就忍不住回过头来,眼巴巴地瞅着小乐子,直到小乐子用嘴型告诉她自己以后还会来看她,她这才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目送萧玉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小乐子转过身,长叹一口气,解决了别人的事情,现在轮到她自己的事情了。 现在东宫里的那尊BOSS的酒应该醒了吧? 她慢腾腾地挪回东宫,前脚刚刚迈过门槛,小英子的身影就如同旋风般冲了出来,抓住她的手腕无比激动:“我的小祖宗,你可算回来了!昨晚殿下为了找你,差点掘地三尺!” “……”小乐子有种很不妙的预感,难不成那小子的酒还没醒? 第34章 小祖宗!太子找你呢! 小英子拽着她就要往寝宫方向走:“趁着殿下还没去国子监,你赶紧去跟他请罪认错吧!” 小乐子很不想在这个时候去见太子,但是小英子拽得太紧,她挣扎了好几次,都没能挣脱。她一手捂住独自,忽然叫道:“哎哟,我的肚子好痛,肯定是昨晚吹了风,着凉了,我得去一趟茅房。你先松开我,等我跑完茅房,再去向殿下负荆请罪!” 小英子把她拽得更紧了,头也没回:“这个理由你昨晚已经用过了,骗骗小光子那种小屁孩就算了,想要骗我还太嫩了点。” “……大哥!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八岁大的弟弟,家里所有的重担都落在我身上,我要是死了的话,他们可怎么活啊?你就大发慈悲,暂且放我一回吧!” 小英子强行将她拽到寝宫门口,扭头见她哭得声泪俱下,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你今年才十一岁,哪来的八十岁老母?” “……”小乐子被噎了一下,随即嘴硬地解释,“我这是老来得子!” “行了行了,甭管什么时候得的,你现在必须进去跟殿下请罪,否则整个东宫的人都没法安生了!”小英子现在算是看出来了,太子的脾气一旦变得暴躁,十有八九跟小乐子有关系,她就是太子的情绪度量表。 小乐子被他一把推进寝宫里,正在里面伺候的夏公公抬头见到她,微微点头示意,随即带着其他侍从默默退出寝宫。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小乐子咬咬牙,得了,早死早超生,姐只能拼了! 她硬着头皮走进内殿,一眼就见到太子正坐在矮榻上,他身上还穿着昨晚的衣服,头发也没有梳,身后的被褥乱糟糟的,再配上他那张黑云压顶的俊脸,糟糕的气息不言而喻。 小乐子顿时亚历山大,想要走过去,又有些害怕,踌躇半晌,最终还是没敢走过去,远远低屈膝下跪,低头说道:“奴才拜见殿下。” 太子的眉毛微微一跳,声音很是生硬:“我是吃人的老虎吗?” “不不,您是真龙天子,老虎哪里比得上您的威仪。” 太子咬牙:“那你还不过来!” 小乐子暗暗叫苦,只能慢腾腾地爬起来,又像只蜗牛似的,慢腾腾地挪到他面前。她低头看着地面,恨不得将整个脑袋都埋进肚子里,省得再担惊受怕。 “抬起头来,看着我!” 小乐子犹豫了一下,慢慢抬起头,目光闪烁,就是不敢看他。 见到她这幅样子,太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沉声问道:“你就这么讨厌我,连看我都不愿意看我一眼?!” “……” 不说话就算是默认了,太子的脸色越发难看,声音却有些苦涩:“哑巴了,连话都不会说了?!” “奴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太子一时气结,憋了好一会儿,方才咬牙切齿地说道:“就说说你昨晚去了哪里?我派人将整个东宫都翻遍了,也没能找到你,这事儿你总得给我个交代。” “奴才昨晚离开东宫后,在御花园里睡了一晚。” “你宁愿在外面露宿,也不肯回来看见我?” 小乐子挪开目光,又不肯说话了。 太子猛地一锤床板:“说话!” 他最讨厌她这幅什么话都不肯说的样子,就好像她对他已经无话可说一样,让他想要发脾气,都早不到发泄的缺口,到头来更像是他在无理取闹。 小乐子被他吓了一跳,随即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今天若是不将事情摊开了讲,这小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难得露出严肃正经的神色,慢慢说道:“殿下,昨晚的事情就当是一个梦,现在梦醒了,您和奴才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日子还像以前那样过,这样对大家都好。” 太子冷笑:“敢情你跑出去一晚上,就想出这么些事情!” 小乐子皱眉:“奴才也是不希望殿下为难。” “我既然打算要了你,就从不觉得为难,更不会在乎别人的目光。倒是你自己,一直都在畏首畏尾,我都不知道你到底在怕些什么?” 小乐子无语:“殿下,奴才是个太监。” “我知道,这件事不需要你特意提醒,”太子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如果你是因为担心这个,我可以很明白地告诉你,我不介意你是个什么身份,也不介意你是男是女。反正你只要是我的人,这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用不着你来瞎操心。” 小乐子很想翻白眼,这种鸡同鸭讲的感觉好无力。 小乐子卯足一口气,终于说出最关键的那句话:“可是,奴才不喜欢您。” “……”太子愣住。 见他的脸色急速变黑,小乐子自知这话伤到了他的自尊,但事已至此,若是不说实话,只怕他根本不会放手。 小乐子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加温和:“奴才是个太监,在成为太监之前,奴才也是个正常的男人,从没打算过喜欢一个男人。即便现在成了个不男不女的太监,奴才也还是这么想的,所以,对于殿下的厚爱,奴才只能说声抱歉。” 太子设想过千百个结局,就是没想过对方会说不喜欢自己,他自认为无论人品相貌学识地位,都是绝对拔尖的。他能屈尊降贵地喜欢她,应该是她三世修来的福分,她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如此直接地表示这都是他一厢情愿?! 他咬牙:“不识好歹的东西!” 小乐子无奈地苦笑:“殿下教训得是。” “滚。” 小乐子神色稍稍扭曲:“是。” 她默默地蹲下身,趴在地上,像个坛子一样,笨拙地朝门口滚过去。 见状,太子一个没忍住,差点笑出声来,想到自己此时还在生气,他立刻绷紧脸皮,冷哼一声:“蠢货。” 小乐子无言以对,她既要实施滚地板这种高难度的命令,还要忍受各种惨无人道的人身攻击,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要承担巨大的压力,她再次感悟狗腿子真是一门技术活儿! 滚出寝宫大门,她狼狈地爬起身,正好见到夏公公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忍不住有些脸红:“我被殿下赶出来了。” 夏公公目露同情,又看了一眼门口,担忧地问道:“殿下怎么样了?” 小乐子说道:“心情不太好,您等等再进去伺候他更衣洗漱吧。” 夏公公有些诧异:“你不进去伺候吗?” “不了,奴才刚被殿下赶出来,可不敢再进去触他霉头。等下还请您帮个忙,换个人陪殿下去国子监吧,这几天我怕是都不能出现在殿下面前了。” 见她这么说,夏公公隐隐猜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语重心长地说道:“殿下的脾气不太好,但对你是真心好,他要是说了什么气话,你也别往心里去。回头等殿下冷静了些,你再说几句好话,自然就没有气了。” 小乐子笑道:“多谢夏公公的提点,奴才左右只是个小太监,哪里敢真跟殿下置气?奴才虽然没什么脑子,但是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见她神色淡然,夏公公心知此事非是旁人能劝得了的,只能无奈了摇了摇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小乐子几乎都没有再太子跟前露面,晚上也都睡在下人房里,寝宫里的那张矮榻她是一次都没敢用。她躲了几天,确定太子没有到内侍省告发她画耽美图的勾当,悬着的心总算松了下来。 她又重拾画笔,埋头作画,打算趁着最近有空,多画几本画册,努力赚钱才是正道。 忙活了好几天,小乐子将画好的画册交给小叶子,让他赶紧卖出去。 画册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小乐子被派去内侍省拿些蜡烛,趁着这个空档,她正好能散散心,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在经过御花园的时候,她碰巧又见到了萧玉。 萧玉这次也是一个人,穿着绿色的缎面衣服,正蹲在池塘旁边,逗弄水池里的鲤鱼们。 小乐子提步走过去,站到她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萧玉转过身来,见到是她,诧异的表情立即变得无比欣喜:“你终于来了!” 见她笑得讨喜,小乐子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又软又滑,手感好极了,忍不住又摸了摸:“你总不会一直在这里等我吧?” “我在宣冉殿里等了你好久,都没见你来找我玩,我只好偷偷跑出来找你,可是又不知道你住在哪里,只能在这里等着你,”她的神情非常失落,小嘴微微嘟起,“你骗我,你都不来找我。” 小乐子心头一紧,赶忙蹲下身,捧住她的脸颊,柔声道歉:“对不起,我最近太忙,忘记了这件事,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住在东宫,你要是来找我玩的话,就来东宫找我吧。” “真的?” 小乐子失笑:“当然是真的。” 萧玉笑得更灿烂了。 小乐子陪着她在御花园里玩了一会儿,见她身边都没人跟着,忍不住问道:“你出门都不带侍从吗?” “母妃不让我出门,我偷偷跑出来的,不能让人跟着,否则就会被抓回去。” 小乐子哭笑不得:“你的胆子倒是不小,万一被你的母妃发现,回头肯定得打你的屁屁。” 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萧玉的眼眶顿时就变红了,眼中流露出惧怕的神色。 见她怕得马上就要哭出来的可怜模样,小乐子赶忙将她拉进怀里,柔声安慰:“乖,别怕,这里就咱们两个人,你的母妃肯定不会知道你在这里,没人能欺负你。” 第35章 你真是个小萌物! 萧玉的小身子微微颤抖,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害怕。 小乐子抱着她亲了好几口,又说了好些笑话,这才逗得她破涕为笑,气氛再度活跃起来。 等到时候不早了,小乐子就拉着萧玉回宣冉殿,快到大门的时候,萧玉忽然停止脚步,拉着小乐子偷偷摸摸往旁边的小路走去:“走正门会被发现,我得走后门。” 见她一幅驾轻就熟的模样,小乐子忍不住笑道:“看你没少干这事儿吧。” 萧玉不好意思眨了眨眼睫,脸颊微微泛红:“也不是经常干,只是这几天特别想见你,就走得比较多。” 瞧见她羞涩的模样,小乐子只觉得可爱极了,忍不住又伸手捏了捏她粉嫩嫩的小脸蛋:“你真是个小萌物。” “小萌物?”萧玉睁大水汪汪的眼睛,“那是什么?” “唔……就是很可爱,很招人喜欢的意思。” 萧玉的脸颊顿时变得更红了,紧张得说话都有些结巴“你……你喜欢我?” 小乐子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当然喜欢,喜欢死你了!” 萧玉看着被她拉着的左手,忍不住收拢手指,牢牢攥紧,浓密的睫毛微微垂下,盖住眼睛里的晦涩幽暗:“萧玉也很喜欢你。” 到了小后门,萧玉恋恋不舍地松开手,一步三回头地朝小乐子挥手。 小乐子微笑着目送她走进小后门里,直到后门被关上,她的衣角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小乐子方才收回目光,想起蜡烛还没拿,赶紧往内侍省快步跑去。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小乐子只要一有空,就会往御花园里跑,偶尔还会带些小点心,跟萧玉一起分着吃。 萧玉是个非常乖巧的孩子,和她呆在一起非常轻松快乐,小乐子是越来越喜欢这个笑起来又甜又软的小萝莉。 直到这天,小乐子拿了一条红色发带,放在萧玉头发上面比划,笑眯眯地说道:“这是我让人从宫外捎进来的,很漂亮的颜色,你系上它肯定非常可爱。” 萧玉的脸色顿时变得通红,像极了两个清脆可口的红苹果:“我又不是女孩子,才不要系这种东西。” 诶?不是女孩子?小乐子瞬间风中凌乱。 长得这么可爱,居然是男孩纸?! 这!不!科!学! 小乐子干巴巴地将发带收起来,神色异常窘迫:“对不起,我一直都以为你是女孩儿,没想到男孩子也能长得这么可爱……” 萧玉赶忙拉住她的手,害羞地小声说道:“虽然不会系在头上,但我还是想要那根发带,这是你送给我的第一份礼物,我一定会好好珍藏的。” 听见他低着脑袋,小手软绵绵的,像猫爪子般,小乐子瞬间被戳中萌点。 姐被萌得一脸血啊有木有! 她立刻将发带递给他,顺手又在他的脸上摸了两把,虽然小萝莉转眼变成小正太这种事情有一点点失望,但就算是男孩纸,也是她见过最可爱的男孩纸! 萧玉小心翼翼地将红色发带叠整齐,收进怀里,然后抬起头,眼巴巴地瞅着小乐子:“我们今天玩什么?” 小乐子认真地环顾四周,目光落在树上的鸟巢,双眼一亮,低头凑近他的耳边,神秘兮兮地问道:“你吃过烤鸟蛋没?” 萧玉摇头:“没有吃过,好吃么?” “吃一吃不就知道了。” 趁着附近没人,小乐子手脚麻利地爬上树干,伸手从鸟巢里掏出几个鸟蛋,然后又像只猴子似的,唰唰地顺着树干滑到地上。 萧玉站在旁边,看得两眼发直,双眼亮晶晶的:“你好厉害!” 虚荣心得到极度满足的小乐子扬了扬鸟蛋,笑得非常得意:“我可是孙猴子的第十九代传人,山上爬树的功夫绝对是天下第一!” 反正吹牛皮不要钱,她就放肆地瞎吹。 萧玉被她忽悠得一愣一愣,对她越发崇拜,那炙热的小眼神,真是萌死个人了! 小乐子带着他躲进假山下面的小山洞里,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自那之后,就成了他们碰头见面的秘密基地。 小乐子先在地上挖了个洞,将鸟蛋都放进去,然后用泥土松松地埋好,再铺上干柴,点燃之后,火光跳跃。没过多久,他们就闻到一股子浓郁的蛋香,萧玉忍不住吞了口口水,眼巴巴地盯着小火堆。 等到小乐子将烤熟的鸟蛋从土里挖出来时,那股香味变得越发浓郁,萧玉忍不住深吸两口气:“真香!” 小乐子嘿嘿一笑:“等下吃起来更香。” 她将鸟蛋的壳剥掉,吹凉之后,递给萧玉:“小心烫。” 萧玉接过鸟蛋,立刻就往嘴里塞,一口咬下去,竟是比想象中还要来得美味! 两人很快就将鸟蛋全部吃进肚里,小乐子将现场处理干净,确定不会引人注意之后,她照例送萧玉回宣冉殿。 萧玉走进小后门,刚将门关上,转身就见到王嬷嬷带着四个宫女站在那里,吓得他脸色一白,下意识往后退。 王嬷嬷面无表情地问道:“七皇子刚才去哪里了?娘娘到处派人找您,都没能找到您,心里很是着急,烦请您现在跟奴婢走一趟。” 一听到要去见骊妃,萧玉的脸色变得更加惨败,像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情景,浑身直哆嗦,低声嗫嚅:“不,我只是出去散散心,我不想见母妃……” 王嬷嬷的目光骤然变冷:“娘娘说要见您,就必须见到您,这事儿可轮不到您做主。” 话音落地,两个宫女立刻走上前来,一左一右抓住萧玉的胳膊,强行将他带走。 转眼的工夫,萧玉就被带到一间装饰极为华丽繁复的房间里,身穿艳丽宫装的年轻女子半躺在贵妃榻上,她的眼角微微上挑,笑起来格外妖艳。 王嬷嬷带着萧玉朝她跪下:“奴婢拜见骊妃娘娘,七皇子回来了。” 骊妃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萧玉,似笑非笑:“在外面玩得还开心吗?” 萧玉缩着肩膀,幼小的身体不住颤抖。 他很害怕,怕得说不出话来。 见他不吭声,骊妃笑得更加艳丽:“你最近真是越来越听话了,成天往外面跑,万一你出个什么意外,叫本宫怎么向陛下交代呢?” 萧玉颤声说道:“儿臣知错了,甘愿领罚。” “既然如此,那就照老规矩处置吧。” 两个宫女上前抓住萧玉,将他拖起来,按倒在板凳上,另外一个小太监扬起手臂粗的目光,一下下朝他的屁股狠狠打下去! 萧玉疼得不行,却不敢叫出声来,那样只会引来更多的惩罚,他只能咬紧牙关,默默忍受。 骊妃看了一会儿,觉得甚是无趣,在宫女的搀扶下起身,漫不经心地吩咐道:“王嬷嬷,这里交给你了。” 王嬷嬷颔首应道:“是。” 骊妃经过萧玉身边的时候,忽然停下脚步,冷眼看着他隐隐渗出血丝的裤子:“对了,你还没告诉本宫,你最近都跑哪儿玩去了?” 萧玉痛得颤抖,却不作声。 骊妃嗤笑一声:“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查不到吗?” 一听到这话,萧玉顿时变了脸色,目露恐惧:“别伤害他!求你别动他!” 骊妃居高临下地欣赏他的惶恐不安,满意地笑道:“你越是在意,我就越是想动他,只要能让你痛苦,我就觉得很开心。” 每每看到萧玉的脸,她就会想到当年的方贵妃,当年若非不是万贵妃刻意陷害,她就不会小产,更不会终生无法生育。好在老天有眼,那个贱人死掉了,她生的儿子被皇帝交给骊妃抚养,母债子还,折磨萧玉,就是骊妃报复方贵妃的方法。 骊妃时常想,如果方贵妃在天有灵,见到自己的亲生儿子被人如此虐待,会不会气得从坟墓里跳出来? 只要一想到这里,骊妃就觉得特别痛快。 她看了一眼王嬷嬷:“七皇子什么时候开口,就什么时候停手,只要别弄死就行。” “是。” 骊妃抬起优美的下颚,如同骄傲的孔雀般,面带优雅的微笑,施施然地走出房间。 直到半夜,萧玉仍旧没有开口,见他已经奄奄一息,王嬷嬷担心再打下去会闹出人命,只能让人停手,将他送回房间里,用最好的伤药为他处理伤口。 当天晚上,萧玉发起高烧,迷迷糊糊中,他梦到小时候的情景。那时方贵妃还活着,深受皇帝宠爱,他刚一出生,就被父皇捧在手心里疼爱。 那时候的他非常幸福,每天醒来都能被母妃和父皇抱在怀里,无忧无虑。 梦境到了后面,变得越来越混乱,先是方贵妃意外暴毙,然后是骊妃的各种羞辱,还有父皇的冷淡……所有的画面如同走马观花般迅速闪过,最后定格在小乐子身上。 她的笑容宛若秋日阳光,透出干爽明朗的气息。 就像他的生母一样。 脑海中蓦然回想起骊妃说要找出小乐子的话,萧玉像是被人狠狠戳中某根神经,猛地睁开眼,目光呆滞地看着床顶。 不行,不能让那个恶毒的女人伤害到小乐子! 她是他人生仅剩的阳光! 萧玉掀开被子,挣扎着爬起来,房间里没有其他人。他头晕得厉害,摇摇晃晃地走到房门口,刚要推开门,就听见外面有人在议论。 “七皇子病得这么厉害,再不请御医来看看的话,怕是会出大事儿。” “再大的事儿也等再暂且搁到一边,我可是听人说了,今晚陛下过来了,这会子应该正在前殿休息。现在要是贸贸然跑去太医院请人,肯定会惊动陛下,到时候七皇子的事情可就瞒不住了。” 第36章 求你别伤害她! “说得倒也是,这七皇子的命可真够苦的,生下来就没了娘,还倒霉地落到骊妃娘娘手里,将来的日子还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呢!” “行了,你少在这里悲春伤秋,都是别人的家务事,咱们做奴婢的少参合,免得被殃及池鱼。” 萧玉靠在门上,心里暗道:父皇来了吗? 脑海中浮现过一个高大的身影,自从方贵妃去世之后,他几乎就没怎么见到父皇,想来在父皇的心中,他这个七儿子也已经被淡忘了吧。 萧玉甩甩头,尽量让脑子清醒点,虽然父皇忘了他,但他现在必须得想办法让父皇注意到自己! 他转身走回到床边,拿起床边装着汤药的瓷碗,高高举起,随即松开手。 瓷碗摔到地上,碎成几块,苦涩的汤药溅了一地。 他面无表情地捡起一块此片,狠狠扎进大腿,鲜血泉涌而出,染红半条裤管。 守在门外的宫女听到这番动静,吓了一跳,赶紧推门走进来,只见萧玉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左腿已经被鲜血染红,触目惊心。 两个宫女被吓得不轻,手忙脚乱地将萧玉扶起来,随即派人去通知王嬷嬷。 不过片刻功夫,王嬷嬷就闻讯赶来,此时的萧玉已经奄奄一息,若是不及时抢救,只怕小命不保。 萧玉虽然不受皇帝宠爱,但毕竟是皇家血脉,若是忽然死掉,皇帝和太后肯定会追究此事,到那时候,这个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别想活! 王嬷嬷权衡再三,咬牙说道:“七皇子交给你们两个照顾,无比要保住他的小命,我这就去找娘娘。” 说完,她就快步跑出房间,迅速来到前殿。 王嬷嬷询问守门宫女,得知皇帝和骊妃都在里面休息,如果不是情况紧急,她真不敢来打搅。但一想到七皇子的情况,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让宫女进去通传。 这事儿太大,宫女也很为难,两边她都不想得罪,索性派人请了大内总管花公公过来。 花公公听完王嬷嬷的叙述,脸色沉了沉:“你先去太医院请御医,务必保证七皇子的安全,其他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有人愿意担起这个责任,王嬷嬷如获大赦,急忙道谢,随即快步往太医院跑去。 花公公推开厚重的房门,缓步走进去,轻声唤醒骊妃与皇帝。 正在酣睡的骊妃被人打搅好梦,醒来之后,她的脸色很不好看,冷冷问道:“没看到陛下还在休息吗?就算是十万火急的事情,也要等到明天再说!” 皇帝伸出右手,花公公立刻走过去,扶着皇帝坐起来。 在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花公公就一直跟在他身边服侍,皇帝很清楚他的处事风格,如果不是情况紧急,他不会三根半夜将人从被窝里叫醒。 他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说吧,是什么事情?” 花公公先是看了骊妃一眼,随即压低声音,在皇帝耳边说了几句话。 皇帝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掀开被子,大步跨下床,沉声说道:“立刻带朕去!”顿了顿,他又回头看了骊妃一眼:“还有你,也一起去!” 骊妃觉得莫名其妙,这么晚了不好好睡觉,还跑出去瞎折腾个什么劲儿啊?!她伸出纤细洁白的双臂,缠上皇帝的腰身,柔声说道:“都这么晚了,陛下明早还要早朝,还是早些歇着吧,有什么事情,等到明早处理也不迟呀。” 却不想这番撒娇,换来的竟是皇帝的冷眼,如刀一般的凌厉眼神,吓得骊妃身体一僵,不自觉地松开双臂,默默穿衣,不敢再多做纠缠。 待皇帝换好衣服,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九皇子的居所门前。 骊妃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难看,她忍住心里的不安,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都这么晚了,七皇子也已经睡了,咱们这么突然闯进去,怕是会吓坏他。您若是真想见他,赶明儿臣妾亲自带他去见您,您……” 她的话还没说话,皇帝就已经推开房门,大步跨进去。 骊妃阻止不及,只得硬着头皮跟进去,心里头迅速寻找为自己辩解的借口。她知道七皇子的伤口是在屁股上,那么隐私的地方一般不会有人看到,到时候只要说他是自己贪玩,不小心感染了风寒,应该就能蒙混过去…… 她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紧跟着皇帝的脚步走到里屋,却见到地上都是鲜血和药汁,还有几块尖锐的碎瓷片,心里忽然涌起一股不安。 几个老太医正围在床边,嘀嘀咕咕地在商量些什么,他们见到皇帝来了,赶忙屈膝下跪。 皇帝大手一挥,让他们都起身,然后大步走到床边,看见萧玉的脸色苍白如纸,顿时心头一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直守在旁边的王嬷嬷低声回答:“七皇子不小心摔碎了瓷碗,瓷片扎进大腿,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这屋里哪来的瓷碗?” “七皇子感染了风寒,瓷碗里装着汤药,就放在床头晾着。本打算等七皇子醒来,就喂他喝下,没曾想到瓷碗会被打翻……”越往后面说,她的声音也就越低。 皇帝的声音越发严厉:“七皇子病了,怎么都不传太医?七皇子怎么会摔碎瓷碗?你们这群奴才都是傻子吗,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朕养着你们有何用!” 一瞬间,王嬷嬷和其它宫女全部跪倒在地,吓得浑身直哆嗦,不停地磕头讨饶。 皇帝让人将他们全都赶出去,各打五十大板,然后发落到洗衣房做苦工。一干侍卫应声而入,强行拖走哭着求饶的宫女们,原本闹哄哄的房间瞬间安静下来。 骊妃默默站在旁边,一直没吭声,脸色越发难看。 皇帝没有去管她,只是紧紧抓住萧玉的小手,低声问太医们:“七皇子的情况如何?” 太医们面面相觑,面露难色。 见状,皇帝的神情又沉了沉:“怎么了?” 年纪最大的老太医站出来,拱手说道:“回禀陛下,七皇子体质偏弱,缺乏调养,再加上身上多处重伤,又感染了严重的风寒,现在情况很不乐观……” 一听这话,皇帝的目光猛地一变:“什么叫做多处重伤?不是只有大腿被瓷片扎中了吗?” 老太医为难地看了一眼骊妃,皇帝顺着他的视线,也看了一眼骊妃。 骊妃被他们看得心惊肉跳,却还要嫁妆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硬着头皮问道:“都看着本宫做什么?” 皇帝收回目光,看向老太医,继续追问:“回答朕的问题。” 老太医低下头:“七皇子的臀部受到杖责之刑,不仅皮肉受损,而且还伤及到盆骨……虽然经过简单的包扎处理,但伤得太重,再加上风寒入体,这才是最致命的。” 杖责之刑?皇帝心头一紧,目光立即扫向骊妃,语气冰冷:“七皇子怎么会受杖责之刑?” 骊妃忍住心里的慌张,急得红了眼眶,可怜兮兮地说道:“臣妾也不知道七皇子怎么会受刑,臣妾原本还以为七皇子只是有点伤风,喝点药就会好,没曾想到事实竟会这样!” 说着,她低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臣妾一直待七皇子如亲生儿子般,却不曾想到他竟被人如此欺辱,这是臣妾的失职,还请陛下责罚。” 皇帝不再看她,只是语气越发冷漠:“若是七皇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就跟着一起去吧。” 听到这话,骊妃的脸色猛然一变,身体摇晃着后退两步,勉强挤出个微笑:“七皇子吉人自有天相,必定会平安无事,还请陛下安心,别急坏了身子骨。” 皇帝冷哼一声,站起身来,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人,最后将目光落在花公公身上:“把七皇子送到天仪殿去,你替朕好好照顾他,以后没有朕的允许,谁也不能擅自见他。” 花公公低头:“是。” 当天晚上,萧玉就被送到天仪殿里,御医和侍女们全都围着他打转,忙得满头大汗。皇帝就宿在隔壁,却也是半梦半醒,怎么都睡不安稳,索性爬起身,守在床边看着萧玉。 萧玉还未醒来,御医们说他只要熬过今晚,便能脱离生命危险。 这一晚,对年仅七岁的萧玉来说,至关重要。 能做的工作都已经做完了,大部分御医退出天仪殿,留下一名御医在偏殿候着。 皇帝披着罩衫,慢慢走到床边坐下,静静看着昏迷不醒的萧玉,神色越来越复杂。 萧玉虽是少年郎,但眉目长相继承了生母方贵妃的柔美,看着他苍白单薄的面容,皇帝有一瞬间的晃神,好似时光倒流,又见到了方贵妃温柔浅笑的情景…… 方贵妃出生江南水乡,说话的声音如同唱歌般,呢哝软语,甚是温柔。她的性格亦是如此,不仅聪慧过人,而且善解人意,每次与她在一起,都特别舒服。 只是可惜了,红颜多薄命,她走得太仓促,以至于皇帝在她去世之后,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能回过神来,他总是恍恍惚惚地觉得她还在身边。 他为了躲避这种悲伤,便将萧玉交由骊妃抚养,起初还能定期来看看萧玉,后来时间久了,再浓的悲伤也被淡忘了。 如此想来,皇帝的心里涌起一股愧疚,终归是他欠了他们母子的。 他伸出右手,轻轻擦掉萧玉额头上的汗珠,沉声问道:“骊妃还没走?” 花公公颔首:“是啊,娘娘一直跪在殿外,说是不见到陛下就不走。” 这是在威胁他吗?皇帝心中一冷,语气也越发冷漠:“那就让她跪着吧,不要去理她,更不准她踏进天仪殿半步,违令者斩。” 第37章 要坚强的活下来啊! “是。” 皇帝帮萧玉掖紧被角,目光非常慈祥:“好孩子,一定要坚强地活下来,朕以后会好好补偿你的。” 一向嚣张跋扈的骊妃在天仪殿前跪了半宿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座皇宫,为那些守在深宫无所事事的女人们提供了一桩新的谈资。 当小乐子听到这个八卦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她这几天每天都会去御花园的假山后面,但一直都没见到萧玉的身影。她原本还有些担心萧玉是不是病了,后来听到骊妃跪在天仪殿前的事情,便琢磨着找人再仔细打探打探。 三更半夜,小乐子缩在被窝里,将这个月赚来的银钱仔细数了一遍,居然已经有五百多两白银了! 按照目前的行情,这些钱足够她购置近百亩田产了,勉强算是个小地主婆了。 幻想着自己每天躺在炕上什么都不用干就能数钱数到手软的情景,小乐子忍不住抱着银票亲了又亲,咧开嘴笑得特别开心。 她小心翼翼地将银票藏好,想了一下,又找出一些碎银子,装进小荷包里面。 第二天一大早,小乐子起床之后,照例去取热水洗漱。现在已经入秋,天气转凉,早上若是再用井水洗脸,能把人冻得直哆嗦。 热水房前已经排起长龙,小乐子凭借着讨喜的笑脸和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巴,把负责烧开水的小山子忽悠得晕头转向,给她开了个小后门,让她插队取了热水。 洗漱完毕,她跟着其它内侍太监们一起来到寝宫门前,等了片刻功夫,听见里面传出起床的声响,他们就立刻走进去,伺候太子更衣洗漱。 原本距离太子最近的小乐子,如今却站在距离太子最远的地方,像个隐形人般,极其低调安静。 御膳房的人来送早膳,琳琅满目的菜肴摆了一桌子。 太子端坐在桌边慢慢吃着,动作优雅从容,只有在低头喝粥的时候,目光会不着痕迹地扫过小乐子。 见她总是低着脑袋站在角落里,单薄的身躯看起来有些可怜,太子有些心疼,但更多的是不满,他故意冷落了她这么久,她难道都不会主动找他道个歉吗? 只要她承认自己上次说错了话,并且愿意改变主意,试着接受他,他立刻就能让她回到自己身边,把她捧到手里仔细宠着。 可她怎么就这么倔呢?服个软又不会少块肉,给他个台阶下会死吗! 太子一边优雅地喝了口茶,一边在心里狠狠抱怨,扫向小乐子的目光也变得越发愤怒。 屋子的其他人注意到太子的神色,早就已经了然于心,全都眼观鼻鼻观心,绝对不会再像小德子那样傻乎乎地送上门去给人炮灰。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们算是发现了,无论太子再怎么冷落小乐子,过不了几日肯定就得和好,所以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往太子面前凑,更不要妄图趁机对小乐子落井下石,无数革命先驱的血泪教训告诉他们……第三者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用过凿山,太子起身离开,经过小乐子身边的时候,他脚下一顿,状似无意地瞥了她一眼,语气冰冷:“寝宫里的矮榻还没撤。” ……趁着本太子还没改变主意之前,你赶紧搬回来住,否则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店儿了! 这算是变相的让步,想他堂堂的太子殿下,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 他死死盯着小乐子,她胆敢拒绝的话,他立刻就把她绑起来扔进寝宫里,甭管她同不同意,先要了她这个人再说,哪怕是把她变成娈童也无所谓!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渗人,小乐子下意识往后缩了缩,低头错开他的目光:“哦。” “……”太子耐着性子等了片刻,仍旧没能等到她接下来的感想,忍不住又咬了咬牙,“你明白我的意思?” 什么意思?小乐子一脸茫然,注意到太子身后的小英子正在朝自己使劲眨眼,用嘴型告诉她,让她回答明白。 小乐子完全不知道明白什么,但讨好BOSS是每个下属的天职,她也不能免俗,当即点头:“明白。” 听到这话,太子的脸色方才缓和了些,伸手摸了摸她的后颈,又道:“还是太瘦了,回头喝点燕窝粥补一补。” 燕窝粥?有那个闲钱,还不如攒下来做嫁妆! 小乐子心里不以为然,脸上却摆出受宠若惊的神情:“多谢殿下挂念,奴才甚是惶恐。” 明知道这是她讨好人的惯用伎俩,但太子的心情还是往上跳了好几个台阶,他收回手,迈出门槛,走了几步,又转身看了她一眼:“等我回来。” 小乐子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非常听话地点头应下。 等太子去了国子监,小乐子立刻找了个借口溜出东宫,她揣着几块从厨房里顺来的金丝糕,来到御花园里,等了半个时辰,仍旧不见萧玉的身影。 该不会真的出什么事了吧? 小乐子心里很是担忧,正要起身离开,就见到有人往这边走来,走在最中间的那人正是大皇子萧云。 许久不见,他的个子似乎又长高了些,眉目也更清俊了,身上那股温文儒雅的气质倒是未曾改变。 在他身边还跟着三名衣着华贵的年轻少年,小乐子曾经在国子监里见过他们,分别是三皇子萧雷、五皇子萧怀和云南王世子段又寒,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在国子监里,他们四人就走得比较近,算得上是个小团体,小乐子称呼他们为“四人帮”。 皇子之间的拉帮结派不算什么稀罕事,小乐子虽然无心政治争斗,但她好歹挂在挂在东宫名下,算得上是太子的人,为了避嫌,还是少跟这群人来往为妙。 如此想着,小乐子闪身躲进假山下面的小山洞里,打算等他们走后,她再悄悄离开。 没曾想到那四个人非但没走,反而顺着假山往上走,坐在山顶的小亭里闲聊。 小乐子作为生长在五星红旗下面的五好骚年,秉持着革命前辈的高尚情操,绝对不干听墙角这种没品的事情!但,现实逼人,她没得选择,只能缩在小山洞里,津津有味地听着四个男人聊八卦,相信党和人民都能理解并且原谅她的“无奈之举”。 “听说骊妃前几天在天仪殿前跪了半宿,起初我还不相信,后来亲眼见到她病了,才敢确定这是真的。” “你去探病了?” “是啊,母妃硬把我拉去的,说是一定要去看看骊妃倒霉的样子。” “确实挺倒霉的,骊妃昨天带着病,又去求见父皇,结果被挡在御书房外面,跪着哭喊了半天,也没见父皇露面。依我看啊,骊妃这次是真栽了,要想再爬起来,玄!” “自从方贵妃去世之后,就属骊妃最受宠,没想到转眼之间,她就成这样了,果真是风水轮流转呐!” “伴君如伴虎,骊妃如今变成这样,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我要换做是她,就该把老七好好养着,自己不能生育,养个儿子,将来也算是有个靠山。偏她眼皮子浅,为了一点陈谷子烂芝麻的破事儿,非得揪着老七下毒手。这下好了,被父皇发现了,残害虐待皇子子嗣的罪名,她可算是坐实了。” “不过话说回来,父皇这人一向念旧情,他会不会看在往日的情分里,对这件事高高拿起,然后轻轻放下?” “不会,这次的事情闹得比较大,连皇祖母都知道了,皇祖母向来看重皇家血脉,但凡有人敢对皇家子嗣下手,她必定不会轻饶。” “啧啧,这么看来,骊妃这回怕是在劫难逃了。” “骊妃会不会倒霉我不在乎,我比较在乎被被父皇接到天仪殿里休养的老七,父皇最近天天往天仪殿里跑,各种赏赐多到数不过来。老七若是真的受宠了,咱们可得抓紧把他拉过来,也算是给咱们添了一份助力。” “此话甚对,可不能让老二抢了先,咱们必须先下手为强,就算咱们不能把老七拉过来,也要说服老七别被老二忽悠了过去。” “嗯,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你们下午若是有空,咱们就一起去趟天仪殿看看老七。” “行啊,这么多年没见到老七,都不知道那小子长成什么样了。” 等到“四人帮”聊完八卦离开了,小乐子已经蹲得双腿发麻,她扶着岩壁,小心翼翼地钻出来,坐在地上使劲揉了揉小腿肚子。 现在天色还早,“四人帮”不在国子监里读书,跑到这里来“开黑会”,当真是闲得蛋疼……等等,“四人帮”出现在了御花园,那太子是不是也已经下课回东宫了? 想起太子临走前说的“等我回来”,要是他回来却没见到她,这算不算是欺君? 欺君可是要掉脑袋的…… 小乐子只觉得头皮一紧,赶紧爬起来,撒丫子往东宫跑去。 一路狂奔,跑回东宫,小乐子气喘吁吁地跟人打听太子回来了没,得到的答案是太子刚回来,还没等她喘口气,太子就派人来传她过去。 呼呼,幸好回来得及时。 小乐子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随即来到偏殿,见到太子正在跟四皇子萧慎下棋。 她低头走过去,屈膝行礼:“奴才拜见太子殿下,四皇子。” 太子放下一枚黑子,扫了她一眼,淡淡问道:“刚才又跑哪里野去了?” 小乐子面不改色地撒谎:“书房里的花儿都焉了,奴才去御花园采了些新鲜的花儿。” “那花儿呢?” 小乐子心里咯噔一跳,刚才跑得那么快,哪里还记得摘花!瞥见太子的目光慢慢转过来,她的脑子立刻飞速运转,轻声说道:“忘了……” 第38章 不识好歹的东西! 玉石制成的棋子落到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咯嚓声。 一直没说话的四皇子萧慎忍不住笑出声:“说是去摘花,却又忘了摘,你这奴才做事可真逗。” 萧慎的母妃是端妃,与皇后是表亲,皇后还在世的时候,两人感情很是要好。后来皇后不在了,太子曾被送到端妃那里养了两年,他与萧慎也从最开始的互相看不顺眼,慢慢变得亲近起来,感情出乎意料的深厚。 萧慎比太子小两岁,但他这人性子浪荡,成天到处闲逛,不务正业,最爱沾花惹草。偏偏他又生了一副好皮囊,能说会道,姑娘们明知道他是棵花心大萝卜,还是成群地往他身上扑,实乃人间一大祸害。 太子的目光落在小乐子身上,似是在等待她的解释。 小乐子干咳两声,低声说道:“奴才刚到御花园,就见到大皇子、三皇子、五皇子和云南王府的世子爷也来了,被吓了一跳,就赶紧找个了地方躲起来,然后,奴才就听到他们在谈论骊妃娘娘和七皇子的事情,还说今天下午要一起去天仪殿看望七皇子……” 听到这话,萧慎立即推开面前的棋盘,凑到太子面前笑道:“二哥,你今天下午有空吗?” “你也想去天仪殿?” “难得这么好的机会,去凑凑热闹也未尝不可啊!我可是听说了,父皇这次赏给老七的宫女一个比一个水灵,我心里馋得慌。” “……”小乐子默默地扭过头,心里对这头大色狼非常鄙视。 太子想了一下,道:“老七病了,我们这些做兄弟的,是该去看看他。” 这件事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萧慎非常高兴,他决定今天中午留在东宫蹭饭。 小乐子没有像前几日那样找个角落蹲着,而是主动站在太子身边伺候着,对此,太子脸上没有表情,心里却万分满意。 小家伙,可算开窍了! 午饭过后,趁着萧慎去午睡了,小乐子磨磨蹭蹭地挪到太子身边,欲言又止地瞅着他。太子半躺在罗汉床上,盖着薄被,手执书卷,看得认真,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 无奈之下,小乐子只好硬着头皮凑过去,讨好地笑道:“殿下,奴才给您捶捶腿吧。” 太子的目光没有从书本上挪开:“嗯。” 小乐子立刻蹲下身,双手在他腿上轻轻捶打,时不时地抬头观察他的表情变化,确定他轻重刚好合适,便又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下午去天仪殿的时候,可不可以捎上奴才?” 听到这话,太子的目光稍稍挪动半寸,落在她身上:“理由。” 小乐子的小脑袋瓜子里瞬间冒出无数个理由,但最后都被她拍飞,憋了半晌,方才面红耳赤地挤出一句话:“奴才就是想陪着您。” 呕! 抱歉,请容许她先找个角落吐两口先,尼玛太肉麻了,她这回为了探望萧玉,可真是把这张老脸都豁出去了! 太子的神色顿了顿,先是有些高兴,随即又有些怀疑,但在瞥见她红通通的耳尖时,目光变得幽暗了些。 他既没拒绝,也没同意,沉默的态度令小乐子捉摸不透。 她只好更加卖力地为他捶腿,顺带还给他进行了一整套的全身按摩,按得她腰酸背痛手都快断了,他方才张开金贵的嘴,缓缓说道:“到了天仪殿,你得跟紧我,不准乱跑。” 小乐子心中一喜,立即应下:“保证紧跟殿下的步伐,片刻也不离开!” 从东宫到天仪殿,距离并不远,但太子为了周全礼数,还是先绕道养心殿,亲自向皇帝说明自己要去天仪殿的缘由,得到皇帝的首肯之后,太子等人方才来到天仪殿。 天仪殿的面积比较小,但胜在玲珑别致,而且它临近养心殿,所谓天子近前,足以看出皇帝对他的在意。 太子等人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内殿,得到通传的萧玉早已换好衣裳,由人搀扶着,恭敬地朝太子行礼问安。 太子伸手将他扶起来,语气温和:“都是自家兄弟,无需多礼。” 萧玉直起身,无意间瞥见太子身后的小乐子,目光微微一亮。小乐子自然也看到了他,悄悄朝他眨了眨眼,他忍不住笑了笑。 两人心照不宣。 萧玉让人倒茶看座,三兄弟依照齿序落座。 太子的话并不多,大多数都是萧慎在说话,他说话风趣幽默,三两句话就能把萧玉逗得直乐呵,气氛倒是出乎意料的轻松融洽。 趁着他们闲聊的功夫,小乐子暗暗多看了萧玉几眼,见他脸色依旧苍白,腿伤尚未痊愈,走路需要有人搀扶,原本还算白润的脸庞瘦了不少,显出尖尖的下巴,瞧着越发单薄脆弱,让她很是心疼。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下人来报,说是大皇子萧云带着萧雷、萧怀和段又寒到了天仪殿外,想要看望萧玉。 萧玉没想到今天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客人,显得有些诧异,但来者是客,他赶紧让人将萧云等人请进来。 待萧云等人走进来,与太子等人打了个照面,微微一愣,随即挽起微笑,客气地行礼打招呼。 “真是凑巧,没曾想到二弟也在。” “的确很巧。” “呵呵,不知二弟来了多久,若是不嫌弃的话,我还想跟二弟聊两句呢。” “没多久,也就一盏茶的功夫,你和我不过前后脚罢了。” “那可真是巧,原本我来之前还打算叫上二弟一起,现在看来,倒是不谋而合了。” 饶是彼此心底多么嫌恶对方,此刻也都保持着兄友弟恭的表象,乍一看来,还真是万分和谐。 经过一番客套的寒暄,双方各自落座。 小乐子扫了一眼,好家伙,再加个人都能凑成两桌麻将了。 人数虽多,但话题却出乎意料的统一,基本都在围着萧玉打转,关切地询问他这几年来的情况,同时对这几年未曾过多关心七弟的愧疚之情,态度温和,言辞委婉,气氛虚伪得 不忍直视。 小乐子实在受不了这群家伙的虚与委蛇,两眼一翻,盯着房梁神游太虚。 最近的耽美画册销量越来越好,不仅是她自己,就连小英子和小叶子也跟着赚了不少,小英子和小叶子打算扩展业务,将销售范围推广到皇宫各处,试图覆盖整座皇宫。 小乐子也想多赚钱,但私自贩售十八禁画册本就不合规矩,若是真做大了,到时候必定要投入很多,万一惊动内侍省,被查出来的话,他们可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小乐子赚钱的目的是为了将来的生活,并不指望真能靠着卖十八禁画册发家致富,贪婪是魔鬼,她不想冒险,钱够用就行了,还是别扩展业务范围了。 嗯,就这么决定了,回头跟小英子和小叶子说说去…… “小乐子!” 小乐子的思绪被猛地打断,她呆滞片刻,收回涣散的目光,这才发现大家的目光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全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了。 这是什么情况? 她只觉得头皮一紧,刚在她神游太虚的时候,现场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现在该怎么做? 注意到她的窘迫,太子眉头微皱,不悦地问道:“怎么心不在焉的?” 小乐子低头,认错态度良好。 萧怀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目光轻蔑,嗤笑道:“身为奴才,居然在主子问话的时候分神,也不知道内侍省干什么吃的,竟将这种没脑子的货色放在东宫里!” 这话明里教训小乐子,暗里却在嘲笑太子两个像样的奴才都没有,一语双关,立即就让小乐子皱起了眉毛,低声嘀咕:“真正没脑子的人最喜欢说别人没脑子了。” “你说谁没脑子?”萧怀怒目。 小乐子撇嘴:“谁应了就说谁呗。” 萧怀腾地站起身,气呼呼地瞪着她,厉声呵斥:“狗奴才,好大的胆子,居然连主子都敢骂,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人割了你的舌头?!” 小乐子瞥了一眼太子,见他无动于衷,心下了然,立刻拍着小胸脯笑道:“人家好怕怕哦~” 噗嗤一声,萧慎和萧玉忍不住轻笑出声,就连萧云也忍不住别过头去,似是在忍笑。 萧怀没曾想到一个小奴才都能如此嚣张,当即气得鼻子都歪了,嚷嚷着让人将小乐子拖下去抽上几十个耳刮子泄愤。 两个侍卫应声走进来,二话不说就抓住小乐子,要将她拖出去。 小乐子顿时就有些慌了,她急忙看向太子,发出求救的信号。 直到她被拖到大殿门口,太子方才慢悠悠地出声阻止:“打狗也得看主人,五弟要动小乐子,是不是得先过问我?” 萧怀却道:“这个狗奴才不仅牙尖嘴利,而且目无王法,这等刁奴,打死也活该!” 太子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笑得优雅从容:“他这样子,都是我宠的,你想怎么着?” 众:“……” 小乐子觉得自己刚才一定是老眼昏花了,居然觉得太子在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浑身都在散发佛光,霸气侧漏得一逼啊有木有! 给霸气帝跪了。 萧怀愣在原地,回过神来之时,想要辩驳,偏又找不到可以反驳的话,只能咬牙说道:“二弟如此骄纵奴才,难道就不怕惹人话柄吗?” “说说看,有谁敢闲话我的事情?” 萧怀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因为过度愤怒,表情有些扭曲。他憎恶萧风的嚣张,不过是占了个好肚皮,生来就白捡了个太子头衔,凭什么就能把他踩在脚底下! 他不服! 他的神色越发阴暗,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萧云适时站起身,轻轻拍了拍萧怀的肩膀,微微笑道:“行了,不过就是几句口角,何必为了这点小事,就伤了兄弟间的和气?坐下来喝杯茶,降降火再说。” 第39章 我想要小乐子! 萧怀心里不甘,但看在萧云的面子上,到底还是松了表情,顺着萧云的话,坐回到原来位置上,埋头喝茶,再也不说话。 安抚完了萧怀,萧云又将目光落在两个侍卫身上:“你们先下去吧,没什么事情不要贸贸然跑进来。” 两个侍卫急忙抱拳行礼:“是。” 待侍卫们离去,小乐子赶紧扯了扯被拉得有些凌乱的衣裳,低头走到太子身旁。 萧云微笑着问道:“小乐子,刚才七弟问你的事情,你还没给出答复呢。” 呃,什么事情?小乐子一脸茫然。 不想她难堪,萧云体贴地说道:“七弟说他初到天仪殿,人生地不熟,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便想跟二弟讨个人情,希望将你调到天仪殿侍奉,二弟说这事儿要看你自己的意思。” 小乐子愣住:“要把我调到天仪殿?” 萧云点点头,笑得别有深意:“七弟说他挺喜欢你的,这才主动开了口,你可得好好珍惜,莫要辜负了七弟的一番美意。” “……”小乐子有些无语,她不过是个小奴才,最近竟然也成了香饽饽,先是萧云要把她调去德阳殿,现在萧玉想把她调到天仪殿,她怎么不知道竟然如此有魅力? 见她不说话,萧玉以为她是在为难,忍不住轻声说道:“你要是觉得难做,就当我没说过这件事吧,只要你以后有空多来天仪殿看看我就行。” 听到这话,萧雷的目光在萧玉和小乐子之间转了一圈,好奇地问道:“你们两个之前认识?” 萧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碰巧见过两次。” 萧雷露出了然的神色:“难怪……” 真是可惜了,萧玉主动开口讨人,倘若太子同意了,就算是卖给萧玉一个人情,回头萧玉肯定得偏向太子一方。最重要的是,这是一个往萧玉身边安插眼线的大好机会,真是白白便宜了太子那厮。 想到这里,萧雷看向小乐子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也不知道这人对太子的忠心有几分,将来说不定能想办法让她倒戈…… 萧玉虽说不想为难小乐子,但是目光还停在她身上,饱含期待。 瞅见他湿漉漉的眼神,小乐子忍不住有些心软,心里叹气,这孩子可真傻,当众向太子讨人,原本中立的立场转眼就偏向太子一方,回头少不了又要惹来大皇子等人的排挤。 至于愿不愿意去天仪殿侍奉,这本就不是一个奴才可以决定的事情,太子让她拿主意,不过是想迷惑一下别人的眼睛罢了。 她收敛心神,正要回答说“一切依照太子殿下意思决定便好”,结果话还没出口,殿外就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皇帝驾到……” 众人纷纷起身,屈膝跪下,待皇帝大步走进来之后,见到跪了一地的儿子,当即大手一挥,让他们全都起身。 萧玉的伤势未好,起身之时有些摇晃,皇帝见状,伸手扶了他一把:“伤还没好,该在床上将养着才是,有下地乱跑些什么。” 话语虽是责备,但语气却充满了关怀,这让在场的其它几个儿子脸色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萧玉站稳身子,乖巧地说道:“哥哥们难得来看望儿臣,儿臣哪能躺着待客,实在有失礼数。正好这些日子都躺得腻味了,便想下床走动走动,活动一下腿脚,父皇莫要操心。” “看你脸色都发白了,赶紧坐下歇着吧,都是自家人,不用在意那些个繁文缛节。” 说着,皇帝便让人扶着萧玉坐下,其它人随后相继落座。 皇帝问了几句萧玉的身体状况,确定他已经好了许多,方才放下心来,便又顺口问道他们兄弟几人方才在聊些什么。 萧玉微微低头,神情有些羞涩:“儿臣方才冒昧了,想找二哥讨个人。” 听到这话,皇帝立刻就来了兴趣,挑眉问道:“哦?什么人?” 萧玉不由自主地看向小乐子,皇帝顺着他的视线,也跟着看向小乐子,原本无人注意的小乐子转眼之间再度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顿感亚历山大。 皇帝问道:“你想要小乐子?” 萧玉轻轻点头,随即想起小乐子刚才为难的表现,紧接着说道:“儿臣挺喜欢小乐子,但是如果小乐子不愿意的话,儿臣不会强求。” 皇帝的声音慢慢拉长:“小乐子,你不愿意侍奉七皇子?” 小乐子双膝跪地,硬着头皮说道:“能侍奉七皇子,奴才荣幸之至,岂敢不愿。” 皇帝满意了:“看,小乐子是愿意的。” 小乐子:“……” 对于这种帝王式的霸道主义,身为奴才的她,除了无言以对,就只剩下呵呵呵。 萧玉显得很开心:“谢谢父皇。” 皇帝疼惜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满脸慈爱:“傻孩子,不过是个奴才而已,想要多少个都行,有什么好谢的。” 太子没有说话,神情依旧高贵冷艳,只是藏在衣袖里的手指紧紧收拢,握成拳头,指关节隐隐泛白。 萧云低头喝茶,嘴角微微带笑,似是对此事乐见其成。 萧雷则是若有所思,至于萧怀和段又寒,则又各怀心思。 小乐子收拾好包袱,准备前往天仪殿,临行前想跟太子道声别,到了寝宫门口,却被夏公公给拦了下来,说是太子正在休息,不便打扰。 小乐子也么多想,只是笑盈盈地说道:“这些日子来,多亏您的照拂,日后若是得空,我会回来看望您的。” 夏公公笑道:“你能有这份心就很不错了,行李都收拾好了吗?” 小乐子拍了拍手里的包袱:“已经收拾好了,以后……殿下就拜托给您了。” 虽然太子的性格太傲娇,但若没有他的照料,她在东宫的日子必定不会好过,说到底,她还是沾了他的光。 拜别夏公公,小乐子背着包袱转身离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尽头,夏公公身后的房门方才被拉开,露出面无表情的的太子。 他盯着小乐子离去的方向看了许久,嘴角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原本挺拔修长的身形,此刻竟散发出灰暗落寞的气息。 夏公公见他这样,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您真不打算跟他道别吗?” 太子转过身去,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没必要。” 得知小乐子已经到天仪殿外,萧玉迫不及待地从床上坐起来,一瘸一拐地走下地,见到小乐子走了进来,他顿时笑得明亮灿烂:“你总算来了。” 小乐子走过去,却没有像以前那样捏捏他的脸蛋,而是屈膝行礼:“奴才拜见七皇子。” 见她如此生疏客套,萧玉的眼睛黯淡不少,连带着神情也有些恹恹的:“你一定要跟我这么客气吗?” 小乐子瞥了一眼周围候着的侍从,低声说道:“主仆有别,奴才不敢逾越。” 似是察觉到她的顾忌,萧玉扭头看向花公公:“你们先下去吧,这里有小乐子伺候就行了。” “是。” 侍从们默默地退出殿外,偌大的大殿里,就只剩下萧玉和小乐子两个人。 萧玉一瘸一拐地走过去,小小软软的身子好几次都差点摔倒,吓得小乐子心惊胆战,赶忙伸手扶住他。 他凑到她面前,扬起脸庞,眨巴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现在没有外人了……” 见他使出卖萌绝招,小乐子果真无法招架,当即露出无奈地笑容,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宠溺地笑道:“都多大的人了,还喜欢撒娇。” 萧玉趁机抱住她的腰,将脑袋埋进她的怀里,使劲蹭了蹭,轻声呢哝:“我就跟你撒娇。” 小乐子这人吃软不吃硬,萧玉无疑成了她的克星,几乎只要他稍稍卖卖萌,她立刻就会招架不住缴械投降。 俗话说的好,色字头上一把刀,古人诚不欺我! 小乐子被派到天仪殿没多久,花公公就回到皇帝身边了,临走前还将天仪殿的管事位置暂时交给了她,这让她很是惶恐了一番。不过转念一想,从内侍升为管事,这官职往上升了,月钱肯定也得升。 只要有钱拿,她还是很高兴的。 原本她还以为忽然改变工作环境会有些不适应,可是真正在天仪殿里呆了两天下来,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丝毫的不适。 每天早上起床就得先去伺候萧玉洗漱,然后侍奉他吃饭,天气好的话,就陪着他出门去花园里逛逛,若是天气不好,便给他讲些个新奇好玩的故事。到了晚上,她回到自己房间里,闲来无聊便画图,努力攒钱。 生活内容跟她之前在东宫时几乎没什么区别,而且萧玉的性格很好相处,像个小肉包般可爱,对她非常照顾,又不会干涉她的私生活。在整个天仪殿里,除了萧玉,就算是她的地位最高,所谓一人之下数十人之上,便是说的这种情况吧。 天天渐渐转凉,很快就到了一年一对的重阳节,太后在碧泉宫里准备了家宴,七皇子萧玉也在受邀之列。 萧玉的腿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走路的时候还有一点点跛,但若不仔细看的话,基本看不出来。 小乐子翻来选取,最终挑了一套宝蓝色的小衣服,亲手为萧玉穿上,又为他配了一条银白色镶嵌蓝宝石的腰带,穿上白色的鹿皮小短靴,帮他把头发全部束起,再用银白的发冠扣住,两条细细的银白流苏垂在耳边。 瞅着他粉嫩嫩的小模样,当真是粉雕玉砌的瓷娃娃般,漂亮极了。 小乐子半蹲着身子,为他整理好衣领,笑眯眯地捏了捏他的脸蛋:“瞧你这俊俏的小模样,将来长大之后,可得祸害不少少女芳心。” 第40章 你倒是挺有本事! 萧玉眨了眨眼:“什么是少女芳心?” “唔……”小乐子认真地想了想,“女孩子对你的喜欢之情。” “那你喜欢我吗?” “当然喜欢,喜欢极了。” 萧玉搂住她的脖子,凑过去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我也喜欢你。” 香软的触感,如羽毛般从她脸颊上划过,令小乐子愣了愣,随即笑得更加欢乐了,抱着萧玉使劲揉弄了一番,这才心满意足地收回魔爪。 太阳落山,夜幕悄然拉开,华灯初上,原本清冷寂静的皇宫,在一盏盏亮起的灯火映衬下,泛起昏黄温暖的光泽。 小乐子陪着萧玉来到碧泉宫里,此时已经不少人都已经到了,其中不乏熟悉的身影。 为了应景,宫里到处都摆满了菊花,白的红的黄的,开得万般肆意,煞是好看。 萧玉以前住在宣冉殿里,几乎不与人接触,导致他在宫里几乎没有可以说得上话的朋友,只有那几个皇兄见到他的时候,会主动跟他打声招呼。 好在萧玉也不太在乎这些事情,他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然后便扭头跟小乐子说话。 桌案上摆这些新鲜的瓜果点心,萧玉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了几块糕点藏进衣袖里,然后偷偷塞给小乐子,压低声音轻轻地说:“时候还早,等我们吃完饭,估计得半夜,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萧玉看着人小,竟是如此细心,小乐子心生感动,转过身去,背着众人迅速将糕点塞进嘴里,嚼吧嚼吧咽下去。 萧玉亮晶晶地盯着她,满怀期待:“好吃吗?” 小乐子舔掉嘴角的糕点碎屑,笑道:“还不错哦。” 见到萧玉又要去摸桌上的糕点,小乐子急忙叫住他:“可以了,别再拿了,若是被人瞧见就不好了。你不用担心奴才,回头要是饿了,奴才会去找吃的,肯定不会饿着自己的。” 听见她这么说,萧玉吐了吐舌头,将手收回来,乖乖地坐在位置上,继续跟她聊天。 说是聊天,其实大部分时间里,都是萧玉在听小乐子说她家乡那边的重阳节风俗,其中有很多新鲜古怪的地方,听得他很是新奇。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小乐子看得出来,萧玉似乎并不喜欢呆在皇宫里,他很想走出皇宫,到外面到处看看,如果将他放在现代,说不定就成了个走遍天下的背包客。 只可惜,他身在皇家,自由之于他,遥不可及。 人越来越多,座位很快就被坐满了,待月亮挂在当空之时,太后与皇帝方才姗姗来迟。众人纷纷起身,哗啦啦地跪倒一片,放眼望去,只能看得见黑压压的一片人头。 待皇帝扶着太后坐下,众人方才站起身,在太后的示意下,各自落座。 今晚是家宴,受邀前来的人,除了皇子公主和各宫妃嫔,就是皇亲国戚。彼此之间都很熟悉,落座之后,虽然碍于太后与皇帝不能高声说话,但私底下的闲聊却是不绝于耳。 此时看去,很轻易便能分辨得出去,谁跟谁是一伙,谁又跟谁不对盘。 皇帝随意地说了几句开场白,便宣布家宴开始,侍女们端着银盘鱼贯而入,将银盘分别放到各个桌案之上。揭开盖子,露出被煮得熟透了的大螃蟹,鲜红的颜色泛着淡淡油光,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令人垂涎欲滴。 坐在右边首座的太子站起身,朝着皇帝举起酒杯:“今日重阳佳节,适逢秋高气爽,儿臣接话鲜花,敬父皇一杯,愿父皇身体安康。” 说完,他便仰起脑袋,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引来各方掌声叫好。 皇帝今晚的心情似乎很不错,也端起酒杯,笑道:“听闻你最近功课很用功,希望你能继续努力,不要让我失望。” 他低头抿了一小口美酒,便将酒杯放下了。 借着太子开的头,其它皇子也纷纷效仿,举起酒杯向皇帝敬酒,皇帝也都欣然接受,只是没有再端起酒杯了。 萧玉在小乐子的鼓励下,也跟着站起身,白乎乎的小手举起茶杯,声音又软又糯:“儿臣不会饮酒,只能以茶代酒,希望父皇不要嫌弃儿臣,也希望父皇可以每天都开心。” 听见他的话,皇帝忍不住笑出声来,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萧玉尽力忽视腿伤的伤,挺直小腰板,小步小步地走到皇帝身边。 皇帝一眼就看出他走路有点不自然,但见到他绷紧的小身板,便又忍住没有点破,只是看向他的目光又柔和了几分:“今天有没有乖乖地听话吃饭?” 萧玉使劲点头,小手来回比划着:“儿臣中午吃了两大碗米饭!” 坐在旁边的太后忍不住笑起来,伸手捏了捏他白嫩软绵的小胳膊:“这肉可是越来越多了,嗯,米饭没有白吃。” 萧玉被逗得脸色泛红,扭了扭软软的小身子:“皇祖母不许笑话人家。” 瞧着他的小模样,太后也是越看越喜欢,到了她这把年纪的人,没什么别的爱好,就喜欢逗弄自家孙儿,偏偏之前的几个皇孙全都太早熟,鲜少在她面前撒娇。如今得了萧玉这么个小宝贝,太后只觉得整颗心都软了,当即将他拉到怀里,仔细逗弄了一番方才罢休。 这一幕落在旁人眼里,自然又是另一番景象,各自心里都有不同的打算。 酒过三巡,大家都有些微醺,但碍于皇帝和太后在场,大家都保持着风度,气氛很是安静。 看出大家的拘谨,太后与皇帝找了个理由先后离开,待两大BOSS走掉之后,场面瞬间变得活跃不少。 妃嫔女眷们见状,也都识趣地起身离开,剩下的男人们越发没了顾忌。筹光交错,酒香四溢,更有歌舞伎上前献舞,活色生香的舞姿迷人眼睛。 萧玉不会喝酒,也不懂得女人的美妙,一双眼睛只管盯着小乐子手里的螃蟹。 小乐子用锤子撬开螃蟹壳,用小银勺将蟹黄舀出来,递到萧玉的嘴里,见到他吃得满嘴油光,她忍不住笑起来:“味道好吗?” 萧玉使劲点头,扬起胖乎乎的手指,指了指她手里的螃蟹,软软地说道:“你也吃。” 小乐子摇摇头:“奴才不爱吃螃蟹。” 听到这话,萧玉有些许失望,但也只是片刻而已,转眼就又问道:“那你喜欢吃什么?回头我让厨房给你做。” 小乐子想了一想,脑子里莫名浮现出可乐鸡翅……咳咳,她承认自己很没出息,就爱吃这种垃圾食品。 见到萧玉满怀期待的眼神,小乐子不忍心打击他的好意,便道:“奴才很久没吃鸡翅了,忽然有些想吃。” “鸡翅?”萧玉认真地记下,“不算什么难找的东西,回头咱们就去吃鸡翅。” 不过是随口的一句话,就能让他如此费心,小乐子觉得很是感动。 她继续小心地喂萧玉吃螃蟹,殊不知自己成了许多人暗里地关注的目标,其中当属太子河大皇子萧云最为明显。 太子瞅见小乐子小心侍奉萧玉的模样,脸色黑如锅底,勉强收回目光,看着面前油光发亮的大螃蟹,只觉得原本还算诱人的香味,此刻也变成了陈年的酸味。 萧云不知何时走到他旁边,和他一起看着不远处的小乐子与萧玉,笑得别有深意:“眼看着自己中意的人,在别人面前谄媚承欢,这种滋味不好受吧?” 太子面无表情地拿起大螃蟹,猛地用力,竟是徒手将螃蟹生生撕开,偏生他的动作无比优雅,毫无半点野蛮之态。 他用修长白皙的手指,捻起螃蟹钳,朝他晃了晃:“吃么?” 说完,未等萧云回答,太子就将螃蟹钳随手扔到他脚前。 饶是向来以温和有礼着称的萧云,此时也忍不住变了脸色,眼中迸发出无法掩饰的敌意。 一时之间,双方剑拔弩张,气氛僵住。 直到萧慎凑过来,将一壶美酒重重地放在桌面上,发出砰地一声响,方才打破僵局。 萧云看了一眼萧慎,不置一词,拂袖离去。 看着他挺拔的背影,萧慎靠近太子,努了努嘴:“老大这是怎么了,咋跟吃了火药似的!” 太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找我有事?” “矮油~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咱两课时兄弟耶,趁着今夜良辰美景,还有如此多的美人相伴,难道就不能陪兄弟我喝上两杯吗?!” 说着,萧慎将倒满酒的杯子推到他面前,然后也不管他喝不喝,就自顾自地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大呼过瘾。 太子从身后的侍女手中接过湿帕子,慢悠悠地擦干净手指,这才端起酒杯,却不急着喝,目光落在清澈明亮的酒水上,目光慢慢变得深沉。 良久,他将酒杯凑到嘴唇边,先是细细地品了一小口,随即闭上眼睛,将剩余的酒水一口喝尽。 萧慎一边称赞他好酒量,一边为他再次斟满美酒,兄弟两人旁若无人的对饮,一杯接一杯下肚,转眼就把一整壶酒都喝光了。 两人都有些醉态,眼神迷迷蒙蒙,说话也有些大舌头。 萧慎勾住太子的肩膀,嘿嘿笑道:“二哥啊,以前我总是羡慕你,无论你想要什么,只要一句话,就都能得到。可是现在……嗝!我不羡慕你了,我还是觉得我这样挺好的,每天吃吃喝喝,混吃等死,完全不用去管明天会怎么样……嗝!只要将来等你登基之后,给我封个闲散王爷玩玩,我这辈子就算是圆满了……嗝!” 太子挑眉看着他,冷冷笑道:“端妃若是听到你这话,她非得用鸡毛掸子抽死你这个不争气的臭小子不可。” 第41章 因为我喜欢你! 一听到端妃的名号,萧慎顿时就拉下脸,愁得像个大苦瓜,趴在桌子上哀嚎:“明明我就不是个读书的料子,为什么她还要逼着我念书?每次看见她对你好的样子,我就怀疑我和你谁才是她的亲生儿子,不公平啊!” 端妃生性平和,待人很是宽容,偏偏对待自己唯一的儿子格外严厉,小错动嘴,大错动手,从小到大,萧慎的童年记忆几乎都是在各种打骂之中度过的。以至于每每听到端妃的声音,他就觉得头皮发紧,恨不得立刻夺门而逃。 端妃越是逼得紧,萧慎就越是想逃,对学业的抵触心也越来越强烈,功课更是越来越差,整个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太子对此表示深刻同情,伸手拍了拍萧慎的肩膀:“端妃也是为了你好。” 萧慎扭过头,哀怨地盯着他:“每次你都跟我说这句话,我都听得耳朵起茧子了,能换句新鲜的说辞吗?” 太子想了想:“这都是命运,既然命运找上了你,你就只能认命。” 萧慎随手拿起一颗葡萄朝他扔过去:“滚蛋!” 不知不觉中,夜色渐浓,皎洁的月色笼罩着整座皇宫,宛若轻薄的白纱,裹着宫中昏黄的灯火辉煌。 宴席已经到了尾声,众人纷纷起身,卷着舌头说告辞,三三两两相互搀扶着离去。 萧玉尽力将小短腿抬高,笨拙地卖过高高的门槛,走出碧泉宫,深秋的夜晚已经开始结霜,冰凉的夜风扑面而来,冷得他打了个激灵。 小乐子紧跟着走出来,抖开手里的斗篷,弯腰为他披上:“夜里风大,小心别着凉了。” 萧玉朝她靠近,双手抱住她的腰身,朝她胸口蹭了蹭,低声呢哝:“我困了。” 此时,大多数宾客都已经走了,周遭没什么人。 小乐子无奈,扯下他的双手,转过身去,在他面前蹲下身:“上来吧,我背你回去。” 萧玉开心地扑上去,白乎乎的双手紧紧抱住她的脖子,将软软的脸蛋埋进她肩膀里,感受着她身上的温暖,满足地闭上眼睛,浓密的睫毛在月色下振翅欲飞。 小乐子背着他站起身,两人贴得太紧,她可以清晰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奶香,忍不住笑了笑:“最近又长胖了些……” 月光将两人的身影重叠在一起,在地上拉得老长,好似驼背的老者,正慢慢悠悠地往家走去。 碧泉宫的门口,太子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目光追随远方的身影而去,神色很是落寞。 萧慎像是没有骨头般,懒洋洋地靠在柱子上,见到太子盯着小乐子的背影一动不动,忍不住伸手推了他一把,嗤笑道:“看不出来,你可真是长情,居然对一个小太监如此念念不忘!” 太子收回目光,静静看着落满月光的大理石地面,仍旧没有动。 见他这幅模样,萧慎的神色渐渐变得古怪起来:“你该不会真对那个小太监动了心吧?” 太子抬起眼皮,目光从他身上滑过,幽深阴冷,瞧得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说话,就算是默认了。 萧慎表情活像是见了鬼:“我说,你放着那么多漂亮的姑娘不要,居然对这么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太监动了心?!” 见他还是不说话,萧慎终于没了开玩笑的心思,凑过去勾住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劝道:“个人都有个人的喜好,这事儿不能强求,但你不是普通人,你可是咱们无双王朝的太子爷,每个行为都会被天下人盯着。你得传宗接代,还得为皇家开枝散叶,所以你只能喜欢女人,可别为了一时冲动就毁了大好前程。” 太子无语地看着他:“你想太多了。” 萧慎夸张地张大嘴巴:“我可是认真的!你看看我的眼睛,还有我的语气……哎呦,我活了这么些年,能让我这么认真的次数一只手也数得过来,你可别不当一回事。” “我没说我不喜欢女人。” 萧慎愣住:“那你还对那个小太监……” “他是个例外,”太子抬头看了看月亮,语气竟有些力不从心的无奈之感,“唯一仅有的例外。” 看到他这幅表情,萧慎心里咯噔一跳,暗道:完了,这小子是真栽进去了! 夜深,小乐子哄着萧玉睡下,她为他掖住被角,放下床幔,悄悄退出卧房。 她提着宫灯,走在长廊上,夜风寒凉,冻得她缩了缩脖子,也不知道厨房现在还有没有热水,她想洗个热水澡,要不然真没法睡觉。 走到拐角处,她脚下刚转了个方向,前面就忽然冲出来一个人影,将她拽进旁边的房间里。 房门被关上,室内漆黑一片,隐约能闻到些许酒香。 小乐子被人捂住嘴,吓得瞪大眼睛,奋力挣扎,奈何对方力气太大,任她如何用力,也无法挣脱。 片刻过后,那人终于出声:“别怕,是我。” 这声音是太子! 小乐子僵住,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心里的恐惧立刻被疑惑取代。 太子凑到她耳边,低声呢喃:“你别出声,我就松开你。” 温热的鼻息喷洒她的耳垂,酥酥麻麻的,小乐子登时脸色通红,好在夜色浓重,看不出她的脸色变化。 小乐子使劲点头。 太子慢慢松开捂住她的手,转而搂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都紧紧抱在怀里。 两人靠得太紧,以至于彼此都能听到对方不太平稳的呼吸。 小乐子僵硬地杵在原地,背脊紧贴着门板,颤声问道:“这么晚了,殿下来找奴才有什么事吩咐?” “没有事,”太子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脖颈,声音低沉沙哑,“就是有些想你了。” “……”小乐子此时的感觉,就像是五雷轰顶,张大嘴巴说不出任何话。 她不说话,太子便也不说话,就这么紧紧箍着她不松开。 小乐子觉得自己的老腰都被他给勒断了,下意识将双手搭在他的胸口,用力拉开些许距离:“殿下,您喝醉了,还是快些回去歇着吧。” 太子低头看着她,五官在黑暗中变得模模糊糊,唯有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明亮灵动。他忍不住在她的眼睑上啄了一下,语气无比温柔:“这么久不见,你难道都不想我吗?” 小乐子很想冲他翻一个白眼,但碍于身份,还是忍住了这个极不礼貌的动作。她别开脸,错开他灼热的目光,咬牙道:“您醉了。” “不要躲我,也不要推开我,”太子看着她白皙光洁的脖颈,目光渐渐变得幽深,“离开天仪殿,回到我身边,我会好好保护你。在这皇宫里,你能依靠的人,从始至终就只有我一人。” 在这皇宫里,你能依靠的人,从始至终就只有我一人。 从始至终,就是有我一个人。 小乐子似是想到了什么,忍不住轻笑出声,语气很是调皮:“能保护奴才的人,为什么还能眼睁睁地看着奴才被送给其他人?” 将她当做一件货物般,任意地送来送去,身为一个人的自尊,在这些高贵冷艳的皇子面前,全他妈是放屁。 没错,她这人就是没心没肺,记吃不记打,就算被人当成货物,也还能笑嘻嘻地继续讨好那些皇子们。但这一切并非出自她的本意,只要是个人,都不会愿意整日奴颜媚骨,将自尊扔在地上任人践踏的滋味并不好受。 在太子同意将她送出去的那一刻,她不是不难受,只是,不说出来罢了。 太子似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问,不由得愣了愣,眼神有一瞬间的慌乱:“将你送给老七是父皇的意思,我没办法违抗父皇的旨意。” 是啊,在这宫里,谁都在努力求生,谁也不比谁好过些。 太子想要保住自己的地位,必须事事顺着皇帝,既不能太锋芒毕露,也不能太碌碌无为,这之间的利弊权衡,让他每天都像是生活在刀尖上,时时刻刻都得小心翼翼。 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小太监就忤逆圣旨,这是事实。 小乐子理解太子的难处,但理解并不等于接受,她毫无畏惧地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在陛下出现之前,七皇子问您要人,您为什么不拒绝,为什么还要装模作样地来征求奴才的意见?如果奴才当时拒绝了,您就真能同意?别开玩笑了,奴才虽然不聪明,可也不傻。您和大皇子都想拉拢七皇子,难得七皇子开口讨要奴才,您心里应该很高兴才对,这样不仅能拉拢七皇子,还能在七皇子身边安插眼线,就算是陛下知道了,也只会夸赞您爱护弟弟。多好的机会啊,您怎么会轻易放过呢?说到底,奴才不过就是您手里的棋子,您若觉得奴才有用,直说便是,奴才必定尽力而为,至于别的甜言蜜语,奴才听着也只会觉得好笑。” 这一番话说得极其流利,没有给太子半点插嘴的机会,好不容易等到她说完了,太子眼中的温度也彻底降下来了。 他缓缓松开手,眼睛在夜色里微微眯起,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在你眼中,我就是这种人?” 小乐子拽了拽有些凌乱的衣领,答非所问:“殿下说得对,您是奴才在这宫里唯一的依靠,只有殿下的位置足够稳固,奴才的日子才能好过。所以,为了殿下的地位,奴才做什么都可以做,包括为您拉拢七皇子。” 太子静静盯着她看了许久,方才冷笑一声:“我原本以为你是个笨蛋,现在看来,你倒也不是真笨,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将来该怎么做,应该不用我多说了吧?” 小乐子颔首:“奴才明白。” 第42章 让我离开皇宫! “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去歇着吧,免得引人起疑。” “是,”小乐子如获大赦,没有片刻的停留,当即转身拉门,踢脚迈过门槛。 “等等!” 小乐子脚下没收住,一个踉跄,差点摔个狗啃泥,好在她眼疾手快地抓住门边,这才没有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她稳住身子,扭过头来,哀怨地看着太子:“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看着她狼狈的模样,太子不由自主地勾起嘴角:“没什么事,好好照顾自己,等我登基那日,就来接你回去。” 其实小乐子很想说,等您老真的登基,干脆就让姐跟着七皇子离宫吧,反正皇子们在成年之后都要离宫另立王府生活,到时候姐就能离开皇宫,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了。 但是瞧见太子上扬的嘴角,小乐子还是将肚子里的话又咽了回去,现在得罪太子不划算,还是等他登基时再见机行事吧。 打定主意后,小乐子立即挂上招牌笑容,眼睛全是讨好的色彩:“多谢殿下牵挂,奴才必定不负殿下所托。” “嗯,去吧。” 这次小乐子走得很稳,但脚下的速度一点都不满,不过片刻功夫,她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太子低头看着双手,手心里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的温度,将脸埋进手掌之中,细细闻着淡淡的香味,低声骂道:“真是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待七萧玉的伤势完全痊愈,他也该继续去国子监念书了,停了两个多月的课,他的功课已经落下不少。 小乐子从管是太监摇身一变,又变成书童,提着个书栊,屁颠屁颠地陪着萧玉去国子监。 比起太子的恶劣,萧玉明显要可爱得多,他总是很认真地念书学习,尽力不让夫子处罚小乐子。 这天下午回到天仪殿,萧玉趴在书桌前做功课,写了几个字之后,就放下毛笔,看着面前的宣纸发呆。 小乐子拨了一下灯芯,灯火发出噼啪的声响,火光跳跃的几下,忽然变得明亮起来。她放下小勺子,见到萧玉皱着眉头在发呆,便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萧玉看着她,小脸皱得更紧了:“今天父皇考量功课,他问我,将来的理想是什么。我想了半天,也没能答出来,父皇便让我回来仔细想想,明天再给他答案。” 小乐子道:“您难道没有特别想要做的事情吗?” 萧玉认真想了想:“有。” “是什么?” 萧玉冲她笑得明亮:“想保护你,不让你受伤害。” 小乐子心头一暖,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您可真是会哄人。” “我没有哄你,我说的都是实话!” 见他绷紧小脸蛋,努力摆出认真的模样,小乐子笑得更欢了:“嗯嗯,奴才知道,但在陛下面前,您可千万不能这么说。” 瞧她笑得开心,萧玉便也觉得开心:“那该怎么说呢?” “您得说,您想保护江山社稷,不让天下百姓受到伤害。” “江山?百姓?”萧玉眨了眨眼,表示不解。 小乐子耐心地开导:“奴才生活在这片江山之中,同样也是天下百姓的一员,您只要保护了江山和百姓,也就是保护了奴才。” 萧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 “保家卫国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现在的您还太小了,等你将来长大了,变得更加强大才行。” “怎样才能变得强大?” “首先,得从自身做起,古言说得好,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您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多吃饭,多锻炼,快快长高长大,然后习武练功,将来做了大将军,执掌无数兵马,谁还敢再来欺负您想要保护的人?” 听到这话,萧玉的眼睛慢慢亮起来:“大将军……我要当大将军,我要保家卫国!” 小乐子揉了揉他的头发,柔声笑道:“加油,奴才会一直陪着您的。” 看着萧玉红扑扑的小脸蛋,小乐子在心里默默祈祷,对于一个注定不能当上皇帝的皇子来说,挂着将军的头衔驻守边疆,应该会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但愿她的这个决定没有错。 第二天早上,萧玉照例去国子监上课,下午的时候被皇帝叫去书房考量功课,当皇帝问及昨天的问题时,萧玉这次没有再犹豫,坚定地说道:“儿臣想做大将军,儿臣要保家卫国,守护天下安宁!” 听到这话,书房里的其它几个皇子纷纷侧目,神色各异地打量他。 皇帝微微眯起双眼,笑得很是慈祥:“做大将军很辛苦的,不仅睡在野地里,还要忍受风吹日晒,有时候甚至还要饿肚子……你确定你不怕吃这些苦?” 听到要饿肚子,萧玉明显犹豫了一下,但耳旁回想起小乐子说的话,他又立刻恢复坚定的神色,脆声答道:“儿臣不怕!” 他若是怕了,谁来保护他的小乐子?所以他不能害怕,他必须勇敢! 皇帝将他叫到跟前,缓缓抚摸他的脑袋:“好孩子,别忘了你今天说过的话。” “父皇放心,儿臣不会忘的!” 翌日,皇帝亲自选了两名出色的骑射师傅给萧玉,从此以后,萧玉每天除了在国子监上课之后,下午还有两个时辰的骑射练习时间。 起初,萧玉因为不能习惯骑射课程的辛苦,经常累得双腿打颤,回到天仪殿里,吃饭时连筷子都拿不起。 他的体质还是太弱了,小乐子不得不变着法儿地帮他准备吃食,为他补充营养,每天清晨起床之后,她还得拉着萧玉在院子里打两套太极拳。 萧玉对太极拳里那些慢腾腾的动作很是好奇,学习兴趣很高昂,连续练了个把月,他的体质明显要强多了。 至此之后,萧玉便养成了每天清晨起床先耍两套太极拳的习惯。 眨眼就到了年底,大雪世界刚过,就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雪。 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将整座皇宫都裹成了水晶宫,银装素裹的世界里,只能看得见白茫茫的一片。 前往国子监的路上,小乐子紧紧拉着萧玉的小手,细声叮咛:“别总盯着雪看,会得雪盲症的。” 萧玉小宝贝很好奇:“什么是雪盲症?” “就是看雪看久了之后,眼睛受到强光伤害,会变得什么也看不见,就像瞎子一样。” 萧玉立刻捂住眼睛:“那我不看了,我不要变成瞎子!” 瞧见他可爱的动作,小乐子被萌得一脸血,忍不住捏了捏他红扑扑的小脸蛋:“您可真是个招人疼的宝贝疙瘩。” 萧玉悄悄透过指缝看见小乐子的笑容,也跟着笑起来,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咳咳!” 听到重重的咳嗽声,小乐子转过身,循声望去,见到太子河萧慎就站在不远处,看他们的样子,也不知道在那儿站了多久。 在太子饱含警告的目光下,小乐子悻悻地收回爪子,缩着肩膀屈膝行礼。 麻痹,怎么有种被捉奸的错觉,这不科学! 萧慎还是一如既往的人来疯,也不管萧玉愿不愿意,一把抄起萧玉,捏着他的脸蛋好一顿揉弄:“手感可真好,看来小乐子最近把你养得很好啊!” 萧玉显然很不习惯他的过分亲昵,奋力从他的魔爪之下挣扎出来,转身抱住小乐子的腰身,再不让萧慎靠近自己。 萧慎也不生气,只是无奈地摸了摸鼻子:“我有这么可怕吗?” 萧玉鼓着红扑扑的脸蛋,低声咕哝:“我没有怕你,我只是不喜欢你身上的脂粉香气,太刺鼻了。” 片刻的沉默过后,换来太子跟小乐子的闷笑。 饶是厚脸皮如萧慎,也禁不住这般童言无忌,俊脸微微涨红,没好气地哼道:“不开窍的小东西,早晚有一天,五哥要让你真正明白女人的妙处!” 说完,他便赌气似的拂袖离去,看那样子,倒真有几分恼羞之意。 等他走了两步,却发现太子没有跟上来,扭头冲着还在原地闷笑的太子吼道:“笑够了没?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太子这才提步往前走,在经过萧玉身边,他伸手拍了拍萧玉的脑袋:“一起去上课吧,别总抱着小乐子,你可是要成为大将军的男子汉,可不能成天缩在别人怀里。” 听到这话,萧玉方才念念不舍地松开手臂,乖乖跟在太子身后,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小乐子。 小乐子提着书栊跟在他们身后,之间不过一丈远的距离,见他频频往后望,那眼神像极了迷路的小狗,湿漉漉的眼神令她心都开融化了。 她冲他挤了挤眼睛,用嘴型悄悄告诉他:别担心,我会一直看着你。 今天是随堂小考,测试学生们这两个月来的学习成果,所有书童都必须离开考场,防止出现作弊的情况。 小乐子被赶出考场之后,又有些好奇皇子们考试时的情景,便悄悄趴在窗角,偷窥考场里的情形。 结果这一看,真是令她大跌眼镜,目瞪口呆。 萧云第一个写完试卷,然后在夫子的眼皮子底下,面不改色地将考卷“偷渡”给后座的萧雷,有了考试答案,萧雷立刻埋头唰唰地奋笔疾书。写完之后,萧雷将考卷从桌子底下还给萧云,再稍稍侧开身子,让后座的萧怀能看到他考卷上的答案…… 小乐子无法想象,向来温文儒雅的萧云居然也能做出这种舞弊的勾当,最重要的是,他还能做得如此理所当然,完全看不出他有半点紧张。 看到他们配合的熟练度,这种舞弊的方式应该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 小乐子再将目光转向萧玉,这孩子果然比较乖,一直趴在桌子上努力作答,认真的小模样真是萌死个人了……等等!他手心里怎么写了字,像是考试答案! 第43章 心里只有一句! 她默默地扭过头去,千言万语最终汇成两个字。 卧槽! 深吸一口气,她鼓足勇气继续偷看,萧慎最轻松,正趴在桌子上睡大觉,考卷被他的呼噜声吹得哗啦作响,夫子警告了他好几次都是徒劳,只能睁大眼睛狠狠瞪着他。 可怜的老夫子,原本就有老花眼,这会儿瞪得眼珠子都快脱窗了。 最出乎小乐子意料的是,太子居然是全场唯一一个没有作弊的人! 看着他凝神认真作答的模样,小乐子真想朝他竖起大拇指,好孩子,出淤泥而不染,不愧是堂堂的太子爷! 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考试结束,学生们纷纷走出考场,有人兴奋地对答案,有人不停地叹气,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小乐子一眼就看到萧玉,帮他收拾好笔墨,陪着他回天仪殿。 用午膳前,小乐子将萧玉拉到脸盆面前,将他的双手按进温水里,仔细清洗手心里的笔墨:“你从哪里弄来的考试答案?” “是二哥告诉我的。” “……”小乐子的表情顿时非常古怪,“他怎么会提前知道考试答案?” “二哥收买了夫子的小厮,提前拿到了考题,自然也就知道答案咯。” “……”好吧,天下乌鸦一般黑,萧家二郎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她帮萧玉把手掌洗干净,露出白乎乎的手心,再用帕子帮他把水擦干,语重心长地教导他:“以后别在手心里写字,很容易蹭脏衣袖,要是天热的话,手心里出汗,字迹还会模糊掉。” “那我要写到哪里?” 哪里都不能写!考试怎么能作弊呢?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小乐子正要张嘴教训,就瞅见萧玉水汪汪的大眼睛,所有的义正言辞到了嘴边,又被硬生生地咽回去,随即掏出一块白色手帕,微微笑道“我们可以写到这上面,然后藏进衣袖里面,等到考试的时候,再悄悄拿出来……” 佛祖啊,请原谅她这个没有原则没有节操没有三观的坏女人吧,她没有故意要教坏萧玉,只是顺便将自己小时候作弊的方法说了出来而已。 萧玉从她手里接过手帕,紧紧攥在手里,开心地笑道:“还是你聪明,以后我都按你说的去做!” 小乐子默默地扭过头去,老夫子,小生对不起您…… 一晃眼就又到了年底,国子监难得休假,夫子们回家陪老婆孩子,皇子们趁机偷了闲,相互聚在一起找乐子。 小乐子没时间找乐子,她还得忙着画图赚钱,萧玉见过她数钱的模样,像只正在屯粮的大松树,幸福得可爱。 萧玉喜欢看她数钱的样子,便将自己每个月领的零花钱都交给她保管,并排着小胸脯保证:“我以后一定赚很多钱,全部交给你,让你数钱数到手软。” 小乐子万分感动,多么可爱的男孩纸啊,将来也不知道哪个妹纸如此幸运,能嫁给他,真是羡慕嫉妒恨! 虽然接了萧玉的钱,但小乐子并没有打算真的用那些钱,她将这一部分钱分开存着,全当是给萧玉存老婆本。 今天下午得了空,萧玉缠着小乐子给他讲故事,小乐子拗不过他,便清了清嗓子,开口讲道:“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座山,名为花果山……” 御书房里,皇帝刚处理政务,难得休息一下,忽然想起好几天都没见到老七了,一时心血来潮,下令摆驾天仪殿。 去往天仪殿的路上,恰巧碰见太子和萧慎,皇帝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太子拱手答道:“儿臣和五弟闲来无事,打算去探望一下七弟,这天怪冷的,也不知道天仪殿里的御寒衣物够不够。” 皇帝欣慰地笑了:“难为你们兄弟有这份心,恰好朕也要去天仪殿,既然顺路,便一起走吧。” “父皇请先行。” 父子三人慢悠悠地来到天仪殿,刚要迈进门槛,就听见大殿里面传出一个清脆的声音。 “唐僧师徒寻了一处干净的地方歇脚,恰逢壶中的水喝完了,唐僧便吩咐大弟子孙悟空去打点水来,悟空自是一口应下,但转念一想,此处荒郊野岭,若是碰上妖怪要吃师傅可怎生了得?未免万一,孙悟空用法术在唐僧周围画了个圆圈,嘱咐他千万不能踏出这个圆圈,唐僧当下就应了……” 站在殿门口的萧家父子三人互相看了看,不约而同地都没有说话,悄无声息地走进大殿之内,正好看见小乐子在绘声绘色地讲故事。 她讲得极其投入,不但唾沫横飞,还夹带着各种动作比划,以便更形象地表现出故事内容,萧玉坐在她面前,听得津津有味。 “孙悟空离开之后,唐僧便原地盘腿打坐,没过多久,一名美貌少妇挎着篮子从树林里走出来,她一瘸一拐地走到圆圈外面,哭诉着说自己脚崴了。唐僧见她如此可怜,便生出怜悯之心,正要起身走出圆圈去扶她,孙悟空正好回来了。且说那悟空有一双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这名少妇乃白骨精所变,当即大喝一声,妖精,休得碰我师父!然后他伸手往裤裆里一掏,就掏出……”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进裤裆里,摸了半天,结果什么也没摸到,顿时有些脸红起来。 见她忽然停下来,萧玉急忙催促她:“继续讲下去啊,那孙猴子从裤裆里掏出了什么?” “是啊,我们也很好奇,他到底掏出了什么?” 听到这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小乐子当场僵住,生硬地扭转身子,看到皇帝带着太子和萧慎正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也不知道他们在那儿站了多久,听到了说少…… 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小乐子低下头,屈膝行礼:“奴才拜见陛下。” 萧玉似乎也吓了一跳,赶紧起身行礼。 “都平身吧,”皇帝从她身边走过,来到萧玉旁边坐下,又示意自家三个儿子也都坐下。等大家都落座了,整个大殿就只剩下小乐子还孤零零地站在殿中央,格外醒目。 她悄悄抹了一把冷汗,满脑子都在想该怎么把刚才的事情给糊弄过去。 奈何皇帝根本没给她错开话题的机会,再次问道:“你还没说,那孙猴子最后到底掏出了什么玩意儿?” “咳咳!”小乐子涨得满脸通红,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结结巴巴地说道,“掏……掏出了……” 皇帝步步紧逼:“掏出了什么?” 小乐子被逼急了,闭上眼睛,把心一横,索性豁出去了,拼了! 她右手往裤裆里一伸,再气势汹汹地掏出来,大声说道:“只见那孙悟空将手伸进裤裆里,猛地掏出一根金!箍!棒!此金箍棒可变大变小,随着他一声令下,金箍棒忽然变长变粗,在他手中闪闪发光。他大喝一声,妖精,哪里逃?!然后挥动金箍棒,朝着白骨金狠狠打过去,当场就将那白骨精打回了原形!嗯,今日的故事暂且到此,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晓。” 她捂住砰砰直跳的心口,大口喘着气,满脸通红,小心翼翼地看了皇帝一眼,见他愣在原地,心里更加惴惴不安,该不会被她的改良版西游记给吓傻了吧? 皇帝缓缓转动眼珠,诧异的神情慢慢散去,嘴角越扬越高,竟是忍不住当场笑出声来。 “哈哈哈,你可真是个活宝啊!” 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大殿之内,格外的清晰有力。 太子和萧慎本来还能强忍着不笑,此刻见到皇帝笑了,自然也就没了顾忌,当场捧腹大笑,尤其是萧慎,笑得趴在桌子上,几乎直不起腰来。 小乐子很淡定地看着他们三个人,内心很狂躁,尼玛不就是个带了点颜色的故事吗,用得着笑成这幅德行吗,太不尊重人了,魂淡! 在场唯一一个不在状态内的人就是萧玉,他听不懂故事里暗藏的颜色,还在琢磨着孙悟空把白骨精打回原形之后怎么样了。 这单纯的熊孩子,在很多年之后回想起这个故事,终于明白了故事里藏了什么颜色,后知后觉地脸红了一整天,此事暂且不表。 且说小乐子借着这个略带颜色的故事,在皇帝面前出尽了风头,从此让皇帝对她刮目相看,至此之后,每每皇帝遇到开心或者不开心的事情,都会叫来小乐子,让她讲上一段故事。说来也怪,无论多少糟糕的心情,只要听了小乐子的故事,都能立刻变得晴空万里。 只是苦逼了小乐子,不仅要费尽口舌编故事,还要时刻注意皇帝的表情变化,稍有不对劲就立刻转变故事情节。多少次她见到皇帝眼中冷冷的光芒,被吓得差点哭出来,伴君如伴虎,她可是用绳命在讲故事啊! 不仅仅是皇帝,太子和萧慎也时不时地来听小乐子讲故事,尤其是萧慎这个大嘴巴,听完了故事不算,还要将她的故事炫耀给宫里的其他人听,这其中,也包括久居深宫的老太后。 太后的生活内容很枯燥,每天除了吃喝拉撒,就是抄抄经书敲敲木鱼,活得很是没滋没味,就盼着能有点新鲜事儿。如今听到小乐子讲故事的本领,立即来了兴趣,派人将她请到夜央宫,让她讲几个好玩的故事。 太后成了听众,只要一想到她是皇宫里唯一可以跟皇帝平起平坐的超级大BOSS,小乐子就表示亚历山大,琢磨了老半天,才挑了一个不怎么带颜色的故事。 “话说在民间,有一户姓祝的富裕人家,他家有个很漂亮的千金小姐,名叫祝英台……” 等小乐子讲到祝英台和梁山伯相恋,却遭到马文才极力阻挠的时候,太后气得牙痒痒,捏紧拳头说道:“这个马文才真是蛮横无理,明知对方有心上人,还要横刀夺爱,实在可恨之极!” 第44章 给太后讲故事! “咳咳,太后娘娘息怒,这是个故事而已,”小乐子急忙倒了碗茶水给她,让她消消气,见她情绪稳定了些,小乐子方才继续说道,“那祝英台一心只想着梁山伯,不愿嫁给马文才,可是祝家父母死也不肯同意她嫁给没钱没势的梁山伯,铁了心要棒打鸳鸯,逼迫祝英台嫁给马文才……” 当她说到祝英台不顾一切跑到梁山伯的坟墓前失声痛哭,两人双双化蝶,乘风飞去的结局时,太后的眼眶微微泛红。 她低头轻轻擦拭眼角,深深地叹息:“真是可惜了这么一对情深意重的年轻人,不过话说回来,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私定终生?这事不合规矩,哀家虽然同情祝英台,但此事若发生在哀家的身上,哀家也会与祝家父母做出一样的决定。” “……”小乐子张了张嘴,很想说此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但想了一下,还是换了个更委婉的说法,“这梁山伯虽然没有钱,但才华横溢,并且人品忠厚,对待祝英台亦是真情实意。如若祝家父母没有棒打鸳鸯,而是同意了祝英台嫁给梁山伯的话,依照梁山伯的才华,若是参加科举,应该能谋个一官半职。奴才倒觉得,私定终生固然不对,但祝家父母的做法也未免太不通情理,倘若能将眼光放得长远些,也不至于逼得亲生女儿去死。” 听到这话,太后的眸光动了动,似是想到了什么事情,神色变得非常复杂,良久都没有说话。 小乐子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但也不敢贸然打扰,只得挺直腰板站在原地不动,等到太后回过神来,她已经站得双腿发麻。 太后的兴致有些低落,疲惫地摆了摆手:“今天就先讲到这里,你且回去吧,日后哀家再寻你过来玩。” “奴才告退。” 小乐子拖着近乎失去知觉的双腿,默默走出夜央宫,见到四周没人,她蹲在地上,使劲揉弄着麻掉的小腿肚子。此时的她又累又饿,动都不想动一下,可是不动又不行,现在时间不早了,她必须得尽快赶回天仪殿伺候萧玉用晚膳。 麻痹,她咋就这么命苦?人家穿越过来吃香喝辣,偏偏就她成了个太监,整天被人呼来喝去,没人权没自由,活得无比憋屈。 她抬起头,看着被晚霞染红了的半壁天空,暗暗咬牙:姐一定会离开这个该死的皇宫!姐一定能自由!!! 除夕之夜,皇宫里面张灯结彩,宫女侍从们都换上了新发的衣裳,脸上喜气洋洋,见面便问一声新年好。 往日里看起来庄严肃穆的皇宫,在这些恭贺声中,变得热闹起来。 夜央宫里,皇帝和太后端坐在高座之上,时而笑着说几句家长里短的闲话,妃嫔们带着各自的儿女坐在下方,间或插上几句话,总能将气氛保持在一个既不冷清又不吵闹的融洽程度。 大过年的,大家都穿得非常鲜艳明丽,尤其是那些妃嫔们,一个个都打扮得花枝招展,身上珠光宝气,坐在那儿不动,就像根人形灯管,散发着热烈的耀眼光芒。 小乐子站在萧玉身后,整个大殿之上,所有的皇子之中,只有萧玉和太子身旁没有母亲陪伴,显得有些寂寥。好在太后能惦念着他们两人,时不时地点名问他们几句话,时刻保持着他们两人的存在感。 太后给他们每个人都发了红包,萧玉拿到红包之后,转手就偷偷塞给了小乐子。 小乐子掂量了一下红包的重量,暗道这里面的钱数肯定不少,不愧是帝王之家,出手就能抵过她辛苦一个月赚来的血汗钱。 万恶的封建阶级! 大家一起吃过团圆饭,便该守岁了,女眷们都待在暖殿里,一边吃着瓜果点心,一边闲聊八卦,顺带互相攀比,明争暗斗,可比台上唱的大戏还要精彩。 皇子们则被皇帝叫到书房里,先是考校功课,然后总结今年发生的大小事情,并发表自己的独立见解,以及对于来年的新计划。 这种家庭会议自然不允许外人参与,小乐子被留在书房外面,她闲着无事,估摸着书房里的训话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便打算先去厨房摸点吃食,她已经饿了大半天,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厨房里的人人早早地走了,他们在宫里没有亲人,但在这个寓意团圆的夜晚,他们也会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吃着团圆饭,彼此恭贺庆祝。小乐子摸进空荡荡的厨房,寻了两个还热乎的馒头,又从地窖里翻出一碟咸菜。 恰在此时,外面传来砰地一声巨响。 竟是放烟火了。 小乐子蹲在厨房的台阶上,一边啃着馒头咸菜,一边欣赏着烟花。 绚丽的烟火在夜空中轰然炸开,星星点点,五彩斑斓,宛若流星般落下,照亮了半壁夜空。 “漂亮吗?” 小乐子扭头,循声望去,见到太子正站在身后,俊朗的眉目在烟火的照耀下,被蒙上一层瑰丽的色彩,神秘莫测,却又散发出足以致命的吸引力。 他看见她的脸蛋被冻得通红,眉头微皱,伸手解开身上的银白狐裘,轻轻盖在她身上。 小乐子愣了愣,下意识推拒:“不用,奴才不冷……” “别动,”太子沉声命令,认真地帮她把狐裘系紧。 看着近在咫尺的英俊眉目,小乐子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为了掩饰尴尬,只得别过头去,错开他身上若有似无的龙涎香气息:“奴才多谢殿下关心。” “以后在我面前,不用自称奴才。” 小乐子吸了吸鼻子:“奴才遵命。” “……”太子的眼睛难得流露出几分无奈和挫败,“你就非得这么疏远我吗?” 小乐子低头将手里最后半块馒头塞进嘴里,嚼吧嚼吧咽下去,气氛一下子又变得有些尴尬。太子见她不说话,虽然气恼,却也无可奈何,索性撩起衣袍一角,随意地坐在她身边。 同样是坐在地上,小乐子看起来就像个摆地摊的,但太子却像是坐在高等羊绒地毯上,优雅高贵得不像话。 这就是对比,小乐子自觉地闭拢双腿,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与太子拉开些许距离,尽力不跟他呆在一个镜头里。 烟火还在争相绽放,灿烂如昨日浮华,眨眼即逝。 两人静静地看着天上的烟火,气氛异常静谧,看了不知道多久,小乐子觉得仰得脖子有些酸,便收回目光,试着扭动脖子,却不慎撞见太子盯着自己的视线。 他的一条腿伸直,另一条半曲着,单手搭在曲着的膝盖上,另一只手则撑在身后的地面上,上身微微向后倾,脑袋偏过来,目光一瞬不瞬地粘在她身上。 漆黑如墨的瞳孔里,隐有暗光浮动,似有什么在涨涨伏伏。 忽然之间,小乐子觉得自己被定住了,身体没法动弹。 该死,她这是中邪了吗?快醒醒,绝对不能被男色诱惑! 她的内心正在天人交战,完全没有注意到,太子的上身正在慢慢向她靠拢,他轻柔地唤道:“小乐子……” “嗯……唔!”小乐子瞪大眼睛,看着面前忽然放大的俊脸,被吓得僵在原地。 烟火在夜空中相继绽放,星光灿烂。 这一刻,宛若白昼降临。 或许是气氛太美好,亦或许是太子的目光太过温柔,小乐子感觉自己随时都可能溺死在这片夜色之中。 嘤嘤嘤嘤嘤,男色果然害死人! 嘴唇相接,却没有继续深入,没有夹杂任何情欲的亲吻,安安静静,宛若时光之河正在缓缓流淌,周遭的浮华尽数褪去,他们只能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 小乐子觉得脑袋里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了,只余下一片空白,身体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心脏迅速跳动。 太子松开她的嘴唇,有拇指沿着她的嘴唇缓缓摩挲,轻轻笑道:“我忽然发现,我其实挺喜欢你的。” “……” 这是告白吗? 好可怕! 小乐子猛地清醒过来,惊悚地睁大眼睛,露出被雷劈中的神情,不敢置信地瞪着他:“您在开玩笑吗?” 太子挑起好看的眉毛:“我从来不开玩笑。” “那是您喝醉了吗?” “今晚我没碰酒。” 小乐子使劲嗅了嗅,的确没有问道酒气,思考片刻,又道:“您是不是吃错药了?” 太子的脸色慢慢沉下来:“看来我最近真是太宠你了,张嘴就什么话都敢说,胆子变肥了啊。” 小乐子缩着肩膀,乖乖地闭上嘴巴。 太子冷哼一声:“我都说喜欢你了,你是不是也该适当表达一下感想?” 被恶魔BOSS表白的感想?是接受,还是拒绝? 接受的话,绝壁不可能!她根本没打算跟太子谈恋爱,更没想过要成为三千佳丽军团中的一员,这跟她的人生理想完全背道而驰! 但要是拒绝的话……又该怎么开口?虽然她现在有萧玉罩着,但比起太子来,萧玉无论是身份还心计都短上一截。要是真把太子得最狠了,她将来在宫里的日子只怕也不好过,必须得小心措辞,尽量不像上次那样伤到他的玻璃心。 小乐子觉得这件事情太过玄幻,一时半会儿真是消化不了,瞪着眼睛,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觉得自己现在这样肯定很蠢。 挣扎了许久,小乐子终于想好措辞,小心翼翼地开了口,太子立刻竖起耳朵,紧张滴仔细倾听。 小乐子:“殿下不但长得丰神俊朗,而且优雅高贵,地位更是无人能比,能得到殿下的喜欢,是奴才三世修来的福分。” 第45章 居然敢拒绝太子! 哼,算你识相! 小乐子:“如果奴才是个女人,一定会为您而倾倒,只要是为了您,无论做什么都可以。” 唔,只要你能老实听话就行! “小乐子只是个奴才,没有什么远大抱负,更没想过要争宠弄权。奴才只想安安分分地在这宫里呆着,等到将来年纪大了,再请殿下看在往日情分上,放奴才出宫养老,”小乐子顿了顿,目光真挚诚恳,“奴才不聪明,不懂得察言观色,长得不好看,也没什么身家背景……奴才很幸运,也很感激,殿下能喜欢这样一无是处的奴才。” 太子的眉毛慢慢聚拢:“你……” 小乐子打断他的话,紧接着说道:“可是,奴才是个太监,于情于理,都配不上您。殿下现在说喜欢奴才,应该只是一时的糊涂,等到将来您见到更多更漂亮的女子,自然就会醒悟过来,到那时候,您再回头来看这段感情只会觉得可笑。奴才不能为殿下做什么,只能将您现在的这份感情收藏起来,等到将来老了,再拿出来细细缅怀,应该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一口气说完这些,她几乎不敢去看太子的脸色,立刻低下脑袋,惴惴不安地盯着鞋尖。 刚接连两次拒绝太子的人,她绝逼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人。 阿弥陀佛,希望太子能看在她态度如此诚恳的份上放她一马。 气氛陷入尴尬的沉默,良久过后,方才听见太子略显暗哑的声音:“这都是你的真实感想?” “嗯。” 太子深深地看着她:“为什么一定要拒绝得这么干脆?就算是哄哄我也好,说几句好听的话,对你而言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只要你能讨好我,无论是金银财宝还是身份地位,我全都能给你,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你怎么就这么蠢呢!” 小乐子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讪笑:“奴才本来就不聪明,从前讨好您的时候,您不也是把奴才当成一个笑话看待么?既然聪明不了,索性诚实点,至少还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蠢。” 在烟火的照耀下,小乐子的额头泛着温润的光泽,清秀的五官透着青涩干净的芬芳,宛若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正在晨雾中静静等待有心人的采摘。 太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目光活像是舌头般,在她脸上狠狠舔过去。 小乐子莫名感到一阵心悸,她立刻错开目光,鼓起勇气,认真地说道:“殿下是天之骄子,生来便是及其尊贵的人,以您的身份和教养,应该不会故意为难我这个小奴才。”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若是再纠缠下去,就真的没意思了。 他说出这话,透出几分破釜沉舟的决然。 太子微微一顿,神色渐渐变得有些不自然,他虽然喜欢小乐子,可是他的身份在那儿摆着,打小养成的风度,让他做不出用权力逼迫对方屈服于自己的举动。 他的尊严,他的教养,都不允许他这么做。 小乐子很明显抓住了他这点习性,几句话就戳中了他的软肋,令他的目光慢慢松动,继而退出她的安全范围。 他几乎有些怨恨地盯着她:“你就这么讨厌我?” “称不上讨厌,只是不喜欢罢了,”小乐子也很无奈,只得苦笑,“时候不早了,奴才还得去接七皇子,您请自便。” 说着,她便站起身,解开狐裘,叠整齐之后还给他:“多谢,保重。” 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背影,太子揪住狐裘,神色阴郁至极。 小乐子回到书房门前,正好看见在四处寻找自己身影的萧玉,萧玉一见到她,立刻扑进她的怀里,用脸颊轻轻蹭着:“你去哪里了?我到处找都没找到你。” “奴才有点饿了,刚去找吃的了,”小乐子握住他冰冷的双手,微微皱眉,“天这么冷,您怎么不呆在屋里等着,若是着凉了可怎么办。” “我的身体没有你想的那么弱,你看看,我手臂上都有肌肉了!” 说着,他故意抬起胳膊,在她面前晃了晃,小表情很是认真。 小乐子帮他把披风系紧,笑道:“你要是能不挑食的话,肌肉应该能更多,对了,你今天晚上不用守岁吗?” “父皇说了,我的年纪还小,身体才刚刚痊愈,不适合熬夜,就吩咐我回天仪殿歇息,父皇带着五个哥哥在这里守岁。” “这样子啊,那我们者就会天仪殿吧。” 萧玉紧紧抓住她的手,乖巧地点头:“好。” 回到天仪殿里,小乐子伺候完萧玉洗漱更衣,爬到床上,萧玉裹着被子,缠着小乐子讲睡前故事。 小乐子看着窗外张灯结彩的景象,脑海中浮现出某个画面,轻轻说道:“在很久以前,有一个卖火柴的小姑娘……” 故事并不长,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讲完了。 萧玉已经有些睡意,但他还是不愿意睡,抓着小乐子的手,迷迷糊糊地问道:“为什么小女孩最后会被冻死?难道都没有人帮助她吗?” “不是所有人都能无条件帮助陌生人,大部分人都必须在有利益的前提下才会帮助别人,小女孩之所以死掉,就是她身上没有可供别人得到的利益。” “那个小女孩好可怜……” “这样可怜的人,天下还有很多,比如说前两年的旱灾,田地里颗粒无收,无数老百姓被活活饿死,到处都有人卖孩子,奴才就是被父母卖进宫里来的穷孩子。” 等她回过神来,却发现萧玉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无奈地笑了笑,伸手帮他盖好被子,放下床幔,端起烛台,蹑手蹑脚地退出房间。 第二天一大早,小乐子伺候萧玉更衣洗漱,简单地用过早膳,然后陪着他去到碧泉宫,向皇帝和太后恭贺新年好。 大年初一,皇子公主们都被自家父母打扮得像从年画走出来的金童玉女般,可爱得紧,逗得太后非常高兴,笑得合不拢嘴。 接下来就有各个王府的王妃和世子前来拜年,碧泉宫里的人越来越多,气氛也越来越热闹。 小乐子一直跟在萧玉身后,小心地伺候着他,生怕他跟其他孩子玩耍的时候磕着碰着,好在这孩子生性乖巧,并不调皮,着实让小乐子松了口气。 她偶尔会撞上太子的目光,但都在一瞬之间又挪开,坚决保持跟他之间的距离。 也许是昨晚的夜色太迷人,她现在看到太子,就像是看到豺狼虎豹般,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被他给吃掉了,本能地想要离他远点儿。 萧玉乖乖地坐在暖殿里,小口小口地吃着金丝糕,小乐子站在旁边侍候。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几个年纪稍大点的顽皮男孩正在打雪仗,冰天雪地里,他们的身影异常活跃,为这寂静的天地添了几抹亮色,当真是鲜活了不少。 相比外面的寒冷,暖殿却堪比春日艳阳天,皇家不缺钱,地龙烧得很旺,源源不断的暖意从地下涌出来,令殿内的气温保持在一个非常舒适的水平。 五皇子萧慎一身紫色锦衣,青丝被玉冠高高束起,额前随意地余下几缕碎发,加之嘴边仿佛永远不会散去的坏笑,优雅不失风流,活脱脱一个贵族雅痞的形象。 明明是寒冬腊月,他还故意摇着一把折扇,慢悠悠地走到萧玉身边,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嬉皮笑脸地捡起一块金丝糕塞进嘴里:“七弟,听说九叔待会儿要来,你不去瞧瞧热闹?” 伴随萧慎的靠近,小乐子闻到他身上的淡淡花香,也不知道从哪个宫女身上蹭来的脂粉味道,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骚包。 萧玉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九叔?” 萧慎坏笑道:“怎么,名震无双王朝的九叔都不记得了?你刚出生那阵儿,他还亲手抱过你呢!” 萧玉小脸一红,低头看着手里的金丝糕:“哦,既然九叔要来,你为何还要从里面跑出来?” “啧啧,就因为他要来,我才特意跑出来的,”萧慎用一种类似于嫉妒但又更像是崇拜的复杂表情说道,“他这人太浑球,我虽然天资聪颖,但对上他这个怪叔叔还是有几分吃力,所以我决定暂避锋芒,待将来我羽翼丰满之时,再与之决一生死!” 萧玉:“……” 当今皇帝的兄弟足有八个,但真正的同胞兄弟却只有一个,正是当朝的九王爷萧水渊。 说起这个萧水渊,倒跟五皇子萧慎的性子有些相似,但远比萧慎更加会玩,据说他这人最爱泡在温柔乡中,放浪形骸,寻欢作乐,成日不务正业。如今都三十六岁了,依旧是根老光棍,老相好有一大堆,但真正纳入后院的女人却是一个没有,实在是非常不着调。 好在这货身手不错,前两年与天皇雪域的战争中,他亲自领兵上战场,将敌军打了个落花流水,为无双王朝出了口恶气。 皇帝非常爽,大手一挥,就将十万将士的兵权都交给了萧水渊,也好让他能找点正事儿干,省得整天寻花问柳给萧家丢脸。 结果这货挂着个三军统帅的头衔,居然什么事儿也不管,照旧我行我素,花天酒地,坚决将纨绔这一形象贯彻到底。 几乎每天上朝,皇帝就能收到御史台的谏言,内容千篇一律都是检举九王爷玩忽职守行为不检点有失皇家体统等等罪状。 皇帝不得不三天两头地训诫萧水渊,苦口婆心地劝道,只希望这个不争气的老弟能浪子回头。结果萧水渊左耳进右耳出,每次面上都答应得好好的,扭头就能把他的话抛到九霄云外,该做的混账事儿不减反增。 第46章 我是七皇子的人! 气得皇帝鼻子都歪了,有一回终于忍不住了,命人按住萧水渊,将他打了十板子,让他好好长个教训。 哪知这事儿转眼就传进太后耳中,登时就气得太后心肌梗塞发作,吓得整个碧泉宫都鸡飞狗跳,太医们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围着太后直打转。 皇帝得知此事后,赶忙来看望太后,却被刚刚醒来的太后给骂了出去。 太后出身世家,名门千金,饱读诗书,自然不会骂什么脏话,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句话:“哀家的命咋就这么苦呢?好不容易老来得子,生了老九,你这个做兄长的不好好照顾他也就罢了,居然还狠心地打他板子!你这哪里是在打老九,分明就是在打哀家啊!哀家的命好苦哇!嘤嘤嘤嘤嘤!” 皇帝被骂得一脑门子的冷汗,偏偏一句话都回不得,只能不停地点头:“是是,都是儿臣的错,是儿臣不好,是儿臣狠心,是儿臣不孝……母后消消气,您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萧水渊是太后四十三岁生下的孩子,老来得子,这让太后和先皇都非常宠爱他,以至于将他养成了如今这幅烂泥样儿。 皇帝费尽全力也没能将这坨烂泥扶上墙,反而还落了太后一顿数落,心里也来了气儿,便再也懒得去管萧水渊的破事儿。 无论朝堂之上的御史大夫们如何义正言辞地批判九王爷,皇帝都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做耳边风,半个字也不多说。 至此之后,九王爷萧水渊的行事就越发没了顾忌,横行无双城,号称天下第一纨绔,无人敢与之比肩。 好在萧水渊这人性子虽然浑,但起码的眼色还是有的,他知道皇帝不待见自己这个老弟,便尽量不进宫,也省得皇帝看到他心烦。 如今大年初一,依照祖制惯例,萧水渊必须得进宫向太后请安拜年,想躲也没法躲,想来等下见到皇帝老哥,又少不了吃一顿白眼。 得知他要来,几乎所有的妃嫔夫人都提前将自家孩子打发到外面去玩,省得等下见到萧水渊之后被扭曲了人生观。 萧慎自以为躲到暖殿里就没事了,不曾想到屁股才刚坐热,正殿里就派人来请他和萧玉过去,说是太后有请。 萧慎用一块金丝糕贿赂了前来传人的宫女,问清楚内幕,原来是九王爷萧水渊来了,太后很是高兴,要将所有皇子都叫过去,跟这位九叔叙叙旧,借此促进皇家内部的友好和谐发展。 太后有令,莫敢不从,萧慎总有万般不愿,最终也只能苦着脸去了。 萧玉见到他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只是去见见九皇叔,为什么五哥如此沮丧?” 萧慎悲愤莫名,想他自诩风流少年,泡过的MM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就是这八百MM,竟都是他九皇叔泡过的二手货,这事儿任谁都没办法释怀。 可怜见的,他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被老天如此对待! 小乐子跟在萧玉身后进入正殿,后宫女眷都在此处,琳琅环佩,姹紫嫣红,好一片美丽景致。在这莺莺燕燕中,她一眼就看到太后身边坐着的萧水渊,一身墨兰窄袖锦衣,裹着雪白的狐裘,脚蹬银白皮靴,远远看去,就像一幅浓重的泼墨画。 待靠近了些,小乐子看清他的容颜,心中略感诧异。 精致的眉目跟太后有几分神似,但因为生了一张白嫩的娃娃脸,笑起来有种孩子气般的清澈干净,若是不事先知情,根本看不出他的真实年龄。 乍一看去,根本就是一枚标准的美貌正太,那张脸实在太具有欺骗性了。 只可惜,这么好看的脸,张嘴说出来的话却叫小乐子差点咬掉舌头。 只见萧慎和萧玉一出现,萧水渊不理他们,先将目光落在萧玉身后的小乐子身上,乌黑的眼珠子闪闪发亮:“这个小家伙长得可真俏,就很女孩子似的,男生女相可是稀罕事。” 听到这话,原本只是个布景板的小乐子,转眼之间变成众人瞩目的焦点。 小乐子紧张得不敢喘气,心脏砰砰直跳,冷汗淋漓。 所有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带着几分探究与好奇,似乎都在琢磨她这张脸是雌是雄。 尤其是旁边的萧慎,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久,恨不得从她脸上看出朵花儿来,嘴里还不住地念叨:“这么仔细一看,还真长得挺像女孩儿,九皇叔的眼睛可真厉害……” 舒妃掩嘴娇笑:“九王爷可真会说笑,连个小太监都要打趣一番,难道连老七家的心头好也要抢走了不成。” 萧玉嘟起嘴,撒娇道:“九皇叔,我很喜欢小乐子,您不能打他的主意。” 一听这话,大家都忍不住笑出声来,气氛变得更加和乐。 小乐子面上笑着,心里却被吓了个半死,手心里全是冷汗。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刚才萧水渊的几句玩笑话,竟在一瞬间戳及小乐子的心口,若非话题转移得快,否则她真怕自己会一个没忍住昏死过去。 这种仿佛坐过山车般的心情,实在太惊险刺激,再多来几次的话,她真担心自己会心脏病发。 看来萧慎说得没错,这个萧水渊是个祸水,以后尽量绕着他走,免得哪天真被他发现她的真实身份,到时候可就死翘翘了。 就在小乐子在心里暗暗做出决定的时候,萧水渊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扫来扫去,这一幕恰好落在太子和萧云的眼中,两人的心里又生出不同的想法。 太后非常喜欢萧水渊,一直拉着他闲话家常,话说得多了,话题也跟着发生转变,当太后提及某某家的姑娘如何知书达理貌美如花的时候,萧水渊终于坐不住了,捂着肚子说要上茅房,不等太后说话,他就一阵风似地溜掉了。 对此,太后只能不停地叹气:“这孩子都三十六了,其他人在他这个年纪都已经子孙满堂了,偏偏就他还一个人,瞧着哀家心里难受得紧。” 众妃嫔赶紧劝慰太后放宽心,心里却又在各自盘算着,有人想要避开萧水渊,有人却上赶着想要攀上萧水渊,俱是各怀鬼胎。 劝了许久,太后方才将注意力从萧水渊身上挪开,转而又落在屋里几个皇子身上,忽然想到大皇子萧云和太子萧风的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该为他们准备婚事的时候了。 转眼之间,太后就着两个皇孙的婚事问题,又跟妃嫔们热火朝天地商讨起来。 大皇子的事情还比较好办,朝中正当适婚年龄的世家千金不在少数,只要从中挑选一名温婉大方的女子并不难。难就难在太子的婚事,太子妃之事非同小可,关乎将来的后宫之主,必须再三谨慎。 在场所有妃嫔们娘家但凡有待嫁的适婚女子,都忍不住将心思落在太子妃这个宝座上,若是真抢到了这个宝座,将来可就是一国之母,对家族而言无疑是莫大的助力。 女人们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积极举荐自家的姑娘,各种夸赞源源不断,如同茶话会般热闹。 作为当事人,大皇子萧云面上挂着微笑,无论太后说什么都会点点头,表现得非常温文尔雅。至于太子萧风,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一贯的高贵冷艳。 萧慎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笑嘻嘻地说道:“皇祖母,我记得定国公家的二姑娘不仅美若天仙,而且才情过人,最重要的是她跟二哥是青梅竹马,两人的感情可比旁人好得多。” 听到这话,太子萧风眉头微皱,不悦地看向萧慎,以示警告,但到底还是没有多解释什么。 太后想了想,道:“你是说听琴?那孩子确实不错,她今年也该有十五岁了吧,许久没见到她,改日叫她进宫来陪哀家说说话吧。” 听这话里的意思,显然是想将定国公家的顾听琴作为太子妃候选人之一。 直到天黑时分,众人方才三三两两地从碧泉宫里走出来。 三日后,太后当真找见了定国公府的二小姐顾听琴,与她一同进宫来的人,还有丞相府家的大小姐孟白袖,以及龙渊阁学士府的三小姐徐葭慧。 三位都是如今无双城里出了名的世家千金,不仅门第身世极好,听闻相貌才情也是极其出色。如今太后在碧泉宫里召见她们,想必是在为自家的两个皇孙选媳妇儿,这可是件大事儿,转眼之间就传遍了整座皇宫。 当小乐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萧慎正在天仪殿里放肆八卦各种内幕,其落井下石的德行非常令人不齿,但小乐子和一干宫女还是很不要脸地听得津津有味。 没办法,这宫里的日子实在无聊,天朝人民无以为生,只能靠着这点八卦来丰富精神生活。 见到萧慎说得津津有味,小乐子忍着笑问道:“现在大皇子和太子殿下都已经开始谈论婚事,应该过不了几年就该轮到您了吧?” 谁知萧慎听到这话,立刻把头发一甩,做四十五度仰望明媚忧伤状:“本皇子是天生的孤独行者,注定在人生这片大海上自由地漂流,三千花丛过,片叶不沾身,断然不会为了一棵花而停下前进的脚步。” 众人:“……” 萧慎执意赖在天仪殿里蹭了午膳,下午的时候,他见到外头的雪还没化,便拉着萧玉去御花园里赏雪。 到了御花园里,花草都被冰雪覆盖,白雪茫茫,皎洁如月,假山的小亭子挂着冰凌子,宛若冰雕玉砌的仙境,美得不可方物。 小乐子刚让人将火炉放到亭子里,就见到萧慎拉着萧玉跑进雪地里,互相往对方身上砸雪球。 第47章 小样儿,别跑! 看见他们玩得不亦乐乎的模样,小乐子忍不住笑道:“你们悠着点儿,可别着凉了!” 话音刚落,一个雪球忽然飞过来,不偏不倚地砸到她脸上。 碎掉的冰渣顺势落入衣领里,冰冷刺骨。 小乐子手忙脚乱地去掏冰渣,结果冰雪遇到体温就化了,掏了半天也没掏出来,衣领全都湿了。 身为始作俑者的萧慎正笑得前俯后仰,看那样子别提有多可恶了! 小乐子气得咬牙切齿,把心一横,冲出小亭子,弯腰挖出一大坨白雪,揉成一团,使劲炒萧慎砸过去! 运气不错,正好爆头。 正张大嘴巴放肆大笑的萧慎没来得及反应,冰渣顺势落入最终,呛得他直咳嗽。 这回轮到小乐子哈哈大笑,朝他比出中指:“小样儿!” 萧慎哪肯罢休,等到止住咳嗽之后,当即发动反攻,偌大的雪球一个个朝小乐子砸过去! 小乐子也不愿示弱,你砸过来一个,我就还给你连个! 萧玉兴高采烈地在里面浑水摸鱼,三个人你来我往地开启雪球大战,身上全都挂满雪渣,狼狈不堪,却又兴奋得像个疯子,引来亭子里的宫女侍从们的偷笑。 “你们在做什么?” 一个清脆婉转的声音忽然插进来,打断了这场闹剧,宫女侍从们循声望去,看清来人之后,立刻欠身行礼:“奴才见过顾小姐、孟小姐、徐小姐。” 听到动静,小乐子停下手中动作,转身望去,见到来人是三位衣着华贵的美丽少女,从她们的穿着打扮来看,不似宫中妃嫔公主,再听到宫女侍从们的称呼,小乐子当即猜出她们的身份。 ……是太子妃的备选大军。 啧啧,果真是百里挑一的绝色美女,顾家小姐孤傲绝美,孟家小姐明艳动人,徐小姐温婉端庄,俱是美人儿,却又美得各有特色,太子可真是有福气! 在小乐子打量她们的时候,她们也在打量小乐子,直到一个大雪球横空飞出来,正好砸中小乐子的脸庞时,众人俱是一愣。 小乐子僵硬地扭过头,抹掉脸上的雪渣,恶狠狠地骂道:“偷袭,无耻!” 说完,她就抓起一把雪,气势汹汹地冲过去,将萧慎扑倒在地,把手里的冰雪全部塞进他的衣领里:“让你欺负人!放你欺负人!” 萧慎没想到她会冲过来,一时间竟忘了闪躲,直到皮肤接触到冰冷的雪渣时,猛地被冻得回过神来。 他竟不推开,顺势也在地上抓了把雪,直接往她衣服里塞进去。 两个人跟五岁的孩童般,在雪地扭打在一起,互相往对方衣服里塞冰雪。 萧玉瞧着特别好玩,也抓了把冰雪,屁颠屁颠地扑上去,将冰冷的雪块抹到他们脸上。 顾听琴、孟白袖跟徐葭慧就这么被晾在一边,傻乎乎地瞪大眼睛,与一干宫女侍从围观者三个人的闹剧。 三位小姐今天奉诏入宫觐见太后,刚陪太后用完午膳,打算出宫回家,没曾想到在经过御花园的时候,正好碰见萧慎等人的闹剧,登时被惊得忘记了离开。 在她们的印象中,皇宫应该是庄严肃穆的地方,怎么会有人敢在这里胡闹? 这简直,简直是太不像话了!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忽然冒出来,将她们的注意力拉了过去。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竟是太子萧风,他身边还站着大皇子萧云。 三位小姐似是想到自己将来有可能成为他们之中的妃子,脸上都禁不住泛起薄红,欠身行礼,眼眸之中含情脉脉。 萧风的目光越过她们,落在雪地里的一团身影上,神色微微一愣,随即语气沉下来,低声呵斥:“老五,老七,你们在干什么?!” 听到这声呵斥,原本正缠在一起扭打的萧慎、萧玉和小乐子浑身一僵,立刻松开对方,手忙脚乱地爬起来。 萧风无视掉三位羞答答的千金小姐,大步走到萧慎三人的面前,经过刚才的一番折腾,头发早已乱成了鸟窝,脸颊和鼻头都被冻得通红,衣服上挂满雪渣,就像一群小疯子似的,完全没有半分皇家威仪。 萧风抿紧嘴角,严厉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划过:“成何体统?!” 萧慎、萧玉和小乐子肩膀一缩,恨不得将脑袋埋进肚子里,冷风吹来,挂起湿漉漉的衣角,冻得他们直哆嗦,就像冬天里的白菜般,可怜兮兮的。 这三个人虽然性格各不相同,但却出于意料的有个共同点……都比较惧怕太子萧风。 尤其是在明知自己犯错的情况下,这种惧怕就更加明显了。 萧云慢悠悠地朝他们走过去,在经过顾听琴、孟白袖和徐葭慧身边时,脚下稍稍一顿,脸上挂着温文尔雅的微笑:“三位小姐,这宫里的好戏也该看够了吧?若是看够了,就早些回去吧,天色不早了,再晚就回不去了。” 三位娇滴滴的美丽小姐俱是一愣,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看似温和的萧云,眼中竟然闪烁着些许警告,令她们心头一颤,本能地生出一股恐惧,顾不上说别的,赶紧告辞离开。 看着她们慌忙离开的背影,萧云笑得别有深意,这下可好了,又有新棋子入局了,真是越来越精彩了。 萧风冷冷瞪着面前的三个家伙:“皇家的脸都被你们给丢尽了!” 小乐子细声嘀咕:“我不是皇家的人,我没有给皇家丢脸……” 萧风一个冰冷的目光扫过来,她立刻闭上嘴巴,识时务者为俊杰。 当天晚上,萧慎和萧玉被罚抄写《萧家祖训》五十遍,小乐子负责研墨陪同,三人在书房里熬了整整一个晚上,方才完成萧风交代的任务。 萧慎和萧玉写得双手直抽搐,小乐子也好不到哪里去,黑眼圈弄得像只大熊猫。 当萧风将抄好的《萧家祖训》收走后,冷冷地扫了他们三人一圈:“以后打雪仗吗?” 三人齐齐摇头:“死也不打了!” 萧风很满意地转身离开。 他以为这样就能阻止那三个家伙的贪玩之心,不,他太乐观了! 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元宵佳节,无双城里举办了盛大的花灯会。萧慎绝对不可能错过这个热闹,才刚刚被罚完的他,又死性不改地找到萧玉,要带他出宫去见见世面。 萧玉想带小乐子一起去,想到能出宫玩,小乐子有些心动,但出宫不是小事,万一被查出来,两个皇子肯定没事,但她这个小奴才肯定得脑袋搬家。 小乐子谢绝了萧玉的好意,并试图劝说萧玉也别去,免得再被罚。 萧玉一向最听小乐子的话,听到小乐子不愿意去,他便也不想去了。 这可急坏了萧慎,好不容易逮到一个看热闹的大好机会,要是错过了多可惜!他找到小乐子,劝她一起出宫玩,被小乐子一口回绝。 萧慎见到软的不行,便打算来硬的,抓住小乐子的手腕不肯放开:“反正我跟老七要出宫的秘密已经被你知道了,你要是不去的话,我回头就去告诉皇祖母,就说是你引诱我和老七出宫玩。” “……”小乐子面无表情,臭小子,你还敢更贱一点吗?! 见她不说话,萧慎继续火上浇油:“意图诱拐皇子出宫,这可是重罪,依照宫规,轻则发配边疆,重则满门抄斩。啧啧,你是想发配边疆呢,还是想满门抄斩呢?” 小乐子嘴角抽搐,真恨不得一巴掌将这小子糊到墙上去! 明明就是他自己计划溜出宫去玩,现在竟然将事情全都推到她身上?这种颠倒黑白的本领真是碉堡了! 她咬牙道:“你有什么证据?” “我说的话就是证据,”萧慎洋洋得意,“你想想看,我和你之前,皇祖母更相信谁?” 麻痹,好贱啊!越来越像揍他了肿么破?! 小乐子握紧拳头,一边在心里不停默念“冲动是魔鬼”,一边扯动嘴角,艰难地吐出四个字:“让我想想。” “好,我今天就留在天仪殿里,天黑之前你要给我答复,否则的话……”他贼笑两声,要多欠扁有多欠扁。 小乐子闭上眼睛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关于出宫的问题,小乐子非常严肃地想了很久,还是没能想出个答案来,便拉上萧玉一起商讨,看看能否得出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两个脑袋捉摸了一整天,直到天都黑了,还是没能想出个办法来。 最终,小乐子只能认命地将脑袋砸向柱子,屈服在了萧慎的淫威面前。 萧慎乐颠颠地找来三套衣服,自己套上一件,另外两套分别扔给萧玉和小乐子。 抖开衣服看了看,萧玉和小乐子俱是一愣,不约而同地问道:“怎么是女装?” 萧慎一边往嘴巴上贴假胡子,一边得意地说道:“这你们就不懂了,咱们这叫乔装打扮,免得被人认出来。” “那你为什么不穿女装?!” 萧慎抖了抖贴好一半小胡子:“三个女人出门太奇怪了,很容易引起注意,到了宫外也不方便走动。现在我吃点亏,让你假扮成我的媳妇儿,老七就假扮成我们的孩子,从身形来看,这样最适合。” 看到小乐子和萧玉都不动,萧慎立刻又露出贼兮兮的欠扁表情:“现在咱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你们要是不穿的话,事情万一败露,就等着被皇祖母收拾吧。” 小乐子咬牙切齿,却还是屈服了。 这该死的封建特权! 她先伺候萧玉换上衣服,萧玉本就长得唇红齿白,换上淡粉色的女装之后,更加显得娇俏可爱,粉嫩嫩的模样非常招人喜欢,真恨不得咬上两口才好。 第48章 到底是男是女! 捯饬完萧玉,小乐子便给自己换上了另一套浅绿色的长裙,半臂荷叶袖,腰部被掐得盈盈一握,长裙曳地,走动之时轻轻摆动,晃得人心儿砰砰直跳。 她坐在铜镜之前,看着自己披头散发的样子,忍不住摸了摸脸颊,神情有些恍惚。 自从进宫以来,她就一直把自己当成个小子,没有穿过裙子,也没有挽过发髻,素面朝天的模样极为寡淡。如今乍然见到自己穿回女装的样子,竟有些适应不良,有些怀疑,镜子里的清秀佳人真是自己? 她不会挽发髻,只能梳了最简单的马尾辫,用两根白色的发带绑紧,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大大眼睛微微晚起,让人光是看着就觉得舒服。 她很年轻,身上有着这个年纪独有的清爽气息,即便没有任何修饰和妆扮,依旧美丽动人。 萧慎在外面等得有些不耐烦,敲了敲房门:“还没弄好吗?快点,时间不早了,等下去晚了就没有热闹可以看了。” 话音刚落,房门就从里面被拉开了,露出一身水绿长裙的小乐子。 此时的她,散发出青葱般的清爽气息。 萧慎和萧玉都愣住了。 一时之间,他们竟然有些不敢相信,面前这位娇俏清秀的佳人竟然就是小乐子! 小乐子迈出门槛,裙摆擦过鞋面,隐约可以看到藏在裙子下的曼妙双腿,看得萧慎眼睛都快直了。 见到他们两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小乐子很奇怪,伸手摸了摸脸颊:“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 萧慎立刻回过神来,错卡目光,掩饰性地干咳两声:“既然穿好了,就赶紧走吧。” 萧玉则一下扑进小乐子的怀里,使劲地蹭来蹭去:“你穿女装可真好看!比我见过的任何女人都好看!” 小乐子哭笑不得:“您才多大,见过几个女人,就直到好看不好看了?!” 萧玉不服气,扭头冲萧慎说道:“五哥,那你说说,小乐子这样打扮好看不?” 萧慎又偷瞄了小乐子两眼,心里砰砰直跳,面上却还要强装镇定:“挺好看的……” “看吧,五哥也说你这样好看!”萧玉抱着小乐子不撒手,声音忽然变得很轻很柔软,“你就跟母妃一样好看……” 听到这话,小乐子知道他在思念娘亲,心里软了下来,伸手抱起他,跟在萧慎身后走出天仪殿。 他们三人偷偷摸摸来到宣志门前,早已马车等在那里,他们刚到,就见到一个熟悉人影从马车上跳下来。 仔细一看,竟是九王爷萧水渊! 小乐子顿时觉得头皮发麻,抱着萧玉就想跑回天仪殿,这个九王爷眼睛毒得狠,万一被他看出个端倪,她可就完蛋了。 她还没走出两步,就被萧慎给拽了回来:“都到这儿来了,你还想往哪里跑?赶紧的,上车去,现在要是被人发现,别说是你,就连我也要倒霉。” 小乐子僵硬地转过身来,错开萧水渊略带惊艳的目光,尴尬地站在原地,低声说道:“我忽然觉得头疼,不想去了……” “少跟我来这套,本皇子撒谎的时候,你还在摇篮里喝奶呢!”萧慎不给她反悔的机会,拽着她跳上马车,萧水渊随后也钻了进去。 马车内部比想象中要宽敞得多,四个人呆在里面,仍旧显得很宽松。 出宫门的时候,马车被守门侍卫拦了下来,萧水渊撩起车帘子,跟那侍卫说了几句话,就轻松通过了检查。 马车跑在路上,小乐子蹲坐在马车里,使劲低着头,她明显感受到来自萧水渊充满深意的目光,只觉得浑身的神经都绷紧了,如芒在背。 不知跑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下来,萧慎迫不及待地第一个跳下马车,萧玉紧随其后,看得出来,他们都很兴奋。 最后轮到小乐子下车的时候,萧水渊朝她伸出手,示意她扶着他下车。 他的手指修长干燥,手心里还有两个薄薄的茧子,似是常年握剑弄出来的。 小乐子低声说了句谢谢,却没有将手搭上去,而是扶着马车小心跳到地上,动作虽然不太美观,却也稳当。 见她不肯领自己的好意,萧水渊倒也不生气,笑着收回手:“今晚参加灯会的人很多,等下你跟紧点儿,别走散了。” 小乐子点头:“嗯。” 不同于宫里的几个皇子,面前这位九王爷身上散发出来的,是独属于成熟男人的气质,这种经过岁月沉淀的魅力,不用特意装饰,言谈举止之间便能自然地流露出来。 这样的男人对异性充满了吸引力。 但小乐子也知道,这个男人身上的桃花债也很多,还是离他远点儿比较安全,免得自己哪天鬼迷心窍被他给够了过去。 花灯会是无双城里的商会举办的,联合了城里所有的大小商家,更有朝廷在背后支持,办得非常盛大。 现在才刚到晚上,灯会尚未开始,城中就已经聚集了不少慕名而来的人。 萧慎走在最前面,明明是寒冬腊月的天气,手里依旧摇着折扇,时不时地摸了摸嘴边的小胡子,看那模样要多装有多装。 萧玉紧紧抓着小乐子的手,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水汪汪的眼睛里充满好奇。 萧水渊提议道:“现在天色还早,我们先去吃顿晚饭,再出来逛吧。” 众人表示没有异议。 醉八仙,无双城中最大的酒楼,由于今晚客满为患,位置早就已经被占满,好在萧水渊提前定好了包间,否则他们这会儿还得站在门口吹着冷风排队。 这是小乐子第一次入住酒楼,看什么都很好奇,这个酒楼共有四层,装修极其豪华,看得出来消费不菲。越往上面走,人越少,装修得也就越精致,萧水渊订的包间,就在第四层的最里面。 掌柜亲自领着他们进入包间,各自入座之后,由萧水渊做主,点了些这里的名菜。 待掌柜离去,萧水渊笑道:“这里的地理位置不错,非常适合观景,站在这里,可以看到整座无双城的景色。” 萧慎起身推开窗子,果真能观见全景,禁不住赞道:“果真是个好地方。” 此时正是华灯初上,城中百姓家的灯笼一盏接一盏地亮起,宛若浩瀚的星河正在眼前一点点亮起,有种奇异的美妙感觉。 菜很快就上来了,满满地摆了一桌子,看上去非常精致,让人食欲大开。 小乐子记着自己的身份,并未入座,只是站在旁边侍候。 萧水渊笑道:“这里不是在宫里,你无须如此拘束,坐下来一起吃吧。” 萧慎也跟着说道:“是啊,难得出来一趟,就把那些个规矩都扔到一边去,好好玩一场也算是对得起自己!” 萧玉使劲地眨巴着大眼睛:“坐下吧坐下吧,我想让你和我们一起吃。” 见到萧玉连撒娇卖萌的绝招都用上了,小乐子忍俊不禁,并未再坚持,大方地坐下,与他们三人一起用餐。 萧水渊夹起一块鱼肉,放到小乐子的碗里:“这里的银丝鱼片很有名,你尝尝看,看合不合口味?” 小乐子受宠若惊,低头将鱼肉塞进嘴里:“很好吃,谢谢。” 见到萧水渊的动作,萧玉也有样学样,夹起一个鸡腿,放进小乐子的碗里:“这个鸡腿好吃,你多吃点儿。” 不等小乐子说话,萧慎也夹了块羊肉放进她碗里,笑嘻嘻地说道:“我看见他们都给你夹菜,我这是随大流,嘿嘿。” 随泥煤的大流! 小乐子看着饭碗上越来越多的菜,都不知道该怎么下筷子了,只觉得蛋蛋略疼。 好不容易吃完这顿晚饭,大家都酒足饭饱了,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闲聊。萧慎转眼又将话题引到小乐子身上:“小乐子,你最擅长讲故事,今天气氛这么好,你给爷几个讲个笑话听听呗!” 萧水渊双眼一亮,很感兴趣:“哦?小乐子还会讲故事?” “小乐子讲故事可好听了!”萧玉不遗余力地赞美小乐子,水汪汪的眼睛里光芒四射,就差没讲小乐子当成偶像一样膜拜了。 萧慎继续起哄:“是啊是啊,小乐子,你就现场随便讲个笑话,让大家乐呵乐呵!” 在他们三人的极力推举之下,小乐子只得清了清嗓子,认真讲道:“那好吧,您先让奴才想想该讲什么……” 她的目光从桌上那盘未吃完的饺子上扫过,灵光一闪,有了! “你们猜猜,饺子是男的,还是女的?” 萧慎很是诧异:“饺子还分男女?” 小乐子认真地点头:“是的。” 萧玉立刻举手:“我猜是女的!” “我觉得像是男的,”萧水渊笑着凑趣。 大家猜来猜去,答案都不统一,最后都满怀期待地将目光集中到小乐子身上。 只见小乐子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饺子是男的,因为它有包皮。” 因为它有包皮…… 它有包皮…… 有包皮…… 包皮…… 皮…… 诡异的沉默。 良久,萧玉忽然举起手,满脸单纯,脆生生地问道:“什么是包皮?” 不等小乐子具体解释清楚,就被萧慎出声打断:“那什么,你还太小,这种事情要等到你长大孩子后才能懂。” 萧水渊也不自在地干咳了两声,迅速转移话题:“时间差不多了,灯会应该开始了。” 话音刚落,窗外传来一身巨响,扭头看去,竟是烟火升空,炸成巨大的绚烂花朵,映红了半壁夜空。 萧玉一声欢呼,蹦起来往楼下跑去,萧慎随后跟上。 小乐子急忙起身,走到门口时,萧水渊从她身边走过,低声笑道:“笑话很有意思。” 第49章 青衣姑娘也来了 小乐子脸上一红,当做没听到。 四个人离开酒楼,外面天色已经全黑,街上人满为患,路旁的商家店铺挂满了彩色灯笼,每个灯笼里都藏着些谜题,猜中了就能得到该店免费赠送的礼物一份。 萧玉对这种活动很是新奇,接连拆了好几个灯笼里的谜题,题目的内容五花八门,涉及范围非常宽泛。 好在萧慎和萧水渊都是聪明人,几个灯谜下来,倒也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直到他们经过一家青楼门前时,站在门前的姑娘们见到他们萧慎和萧水渊器宇不凡,猜定他们两人是富家子弟,双眼登时一亮,二话不说就涌上去,将萧慎和萧水渊团团围住,娇笑着请他们进楼里去猜灯谜。 萧慎和萧水渊本就是不是什么坐怀不乱款的柳下惠,见到这么多年轻貌美的姑娘,立时心神荡漾,顾不上身后的萧玉和小乐子,便在一群莺莺燕燕的簇拥之下走进青楼。 青楼也分高低贵贱,格调越高的青楼,里面的姑娘素质也就越高,出的灯谜自然也非等闲之辈能猜得出来的。 萧慎和萧水渊结连猜中几个灯谜,赢走了不少彩头,看样子势头很足。 老鸨趁机拿出一支粉红莲花灯,笑眯眯地放到他们二人面前:“这可是我家的头牌,青衣姑娘亲手写的谜题,若是哪位有缘人能在一炷香之内猜出答案,青衣姑娘便答应陪他一晚,并且分文不收。” 说起这位青衣姑娘,那可是红遍无双城的绝色花魁,不仅容颜倾城,更是才情卓绝,曾经还是官宦家的千金,后来因为家道中落才不得不沦落风尘。饶是如此,这般佳人儿依旧令无数男子为之倾倒,更有青年才俊为之一掷千金,也未能得其青睐。如今若是能与之共度良宵,只怕明日就会羡煞一群男人! 这个彩头实在诱人,萧慎来了兴趣,当即取出谜题,徐徐展开。 只见散发着清香的笺纸上,写着一行清秀的小楷。 “问这世间,男子最爱什么样的女子?” 如此多愁善感的题目,猜的却只是个成语。 萧慎了然一笑:“倾国倾城?” 老鸨摇头:“错了错了。” 萧水渊觉得有趣,也跟着凑了个热闹:“婀娜多姿?” “还是错了。” 两个大男人猜了许久,也未能猜出答案,眼看着一炷香的时间就要到了,萧慎从最初的轻松淡定,渐渐变成凝眉思索,怎么也想不出这个谜底到底是什么。旁边几桌的客人觉得好奇,也围了过来,出谋划策,认真思考,都想猜出这个答案,趁机一亲香泽。 萧玉看了许久的热闹,也没能看出个名堂来,便拽了拽小乐子的衣袖,单纯地问道:“这个成语到底是什么?” 小乐子弯眼一笑,淡定答道:“有容,奶大。” 四个字,音量不轻不重,正好足够在场所有人都听清楚。 众才子瞬间石化。 片刻过后,老鸨笑盈盈地说道:“恭喜这位姑娘答对了!” 石化过后,是一群草泥马狂奔而过的震撼场面。 众人都快崩溃了。 就在此时,一个扎着双环髻的小丫鬟走下楼来,挤进人群中,跟老鸨低声耳语了几句,然后将一只八角宫灯交给了老鸨。 老鸨扫了一眼小乐子,笑得更加欢乐了:“刚才青衣姑娘听到这位姑娘的答案,心生佩服,便又亲笔写了个灯谜,想请这位姑娘看看,若是能猜出答案,青衣姑娘另有大礼相赠。” 哟,大礼啊?莫非金银珠宝! 财迷的小乐子顿时就乐了,接过灯谜,展开一看,纸上依然只有一行清秀小楷。 “问这时间,女子最爱什么样的男子?” 仍旧是猜个四字成语。 众人纷纷猜测答案,萧水渊则将目光落在小乐子身上,兴趣盎然。萧玉拉着小乐子的手,眼中满怀期待,在他心中,小乐子就是这世上最聪明的人,没有什么难题能难倒她,这次当然也一样! 小乐子扬起嘴角,笑得略猥琐:“财大,器粗。” 财大气粗。 原本非常通俗易懂的成语,为嘛从她嘴里说出来,就这么的……浮想联翩?! 众才子已经无言以对,只能保持沉默。 老鸨微微一愣,随即笑着说道:“恭喜这位姑娘,再次猜对答案,来来,楼上有请,青衣姑娘可是已经等候已久了。” 说着,小乐子就被之前那位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拉上二楼,至于萧慎、萧水渊和萧玉三人,则被老鸨带到另一间包间,叫了几个身段标致说话得体的漂亮姑娘伺候着。 萧玉拉着萧慎的衣袖,眼巴巴地问道:“我们不去找小乐子吗?” 萧慎懒洋洋地靠在美人儿身上,享受着美人儿送到嘴边的美酒,无比逍遥自在:“放心,有美人在怀,小乐子现在肯定快活着呢,咱们就暂且不去打扰他了。” 见到五哥这么说,萧玉只得惺惺作罢,心里却还是惦念着小乐子,他已经习惯了小乐子陪在身边,偶然没有她在身边,他就觉得很没安全感。就连旁边有个小姑娘用糕点讨好他,他都全然没有注意,粉嫩嫩的脸上满是担忧。 看到萧玉坐立不安的模样,萧水渊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就这么喜欢小乐子?他就算再讨喜,也不过是个奴才,你若满门心思都花在他身上,只怕会惹人话柄。” 萧玉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去,不再作声。 瞧见他可怜的模样,萧慎心有不忍,笑嘻嘻地打诨:“老七年纪还小,之前还被骊……那个女人虐待,身心都受到很大伤害,难得有个人能让他开心一下,就由着他去呗。” 萧水渊却只是随意一笑:“如果真的只是个玩物,自然无所谓。” 一个奴才而已,不是玩物,还能是什么? 听出他话里有话,萧慎稍稍收住笑意,正要借着问下去,就听到萧水渊又开口问道:“老七,听说你想当大将军?” 话题转得太快,让萧慎心里的疑惑更甚,但从萧水渊的神情来看,怕是再追问下去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在心里揣摩着。 萧玉点点头,却不愿抬头看萧水渊,显然他对萧水渊刚才的话还是有些抵触。 萧水渊倒也不在意,朗声笑道:“将军可不是这么好当的,以后你若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大可以来问我。我这人没什么长处,好在打了几年战,肚子里头有点对敌经验,你可别嫌弃我才好。” 他这话的意思是要帮萧玉?萧慎虽然不明白九皇叔什么时候跟老七勾搭上了,但看九皇叔支持老七的态度,太子就必须将老七拉拢过来,好为将来的继位增加砝码。 想到这里,萧慎对待萧玉的态度也越发亲和,劝着他吃了不少美食佳肴。 话说小乐子这头,她正坐在二楼的香闺之内,一边剥桔子,一边虫坐在对面的美女说道:“青衣姑娘,我都在这儿坐了老半天了,也没见你说句话,弄得我这里毛毛的。” 说完,她就将桔子塞进嘴里,丝毫不在乎面前已经堆成小山的桔子皮,继续将魔爪伸向盘中的大桔子。 诶,这桔子可真甜,回头顺几个给萧玉尝尝。 青衣嫣然一笑,雪腮如羊脂白玉,晶莹剔透,珍珠耳环在烛火中轻轻摇晃,白若青葱的指尖捻起茶壶,将浓香扑鼻的花茶倒入杯中:“桔子吃多了可是会上火的,姑娘试试我这儿的葡萄和哈密瓜吧,都是西域商人带来的好东西,味道还不错。” 小乐子也不跟她客气,迅速吃完手里的桔子,又将目标落在小丫鬟刚刚端进来的葡萄和哈密瓜上,毫不客气地抓起来大吃特吃。 在如今这世道里,能在冬日里吃上新鲜水果的人家少之又少,饶是小乐子身在宫里,也甚少有如此待遇,眼下好不容易得了这么大便宜,当然要吃个够本才行。 见到小乐子吃得欢实,青衣笑得也越发明媚:“姑娘果真是性情中人。” 多吃几个水果就是性情中人了?小乐子不明白这位花魁的脑回路,继续埋头啃哈密瓜。 青衣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的脸颊:“姑娘跟奴家的一位故人长得很像。” 小乐子丢开光秃秃的瓜皮,又捻起另一块哈密瓜,含糊不清地说道:“是吗?可能是因为我长得一张大众脸吧。” “姑娘天生丽质,若是再等两年,面容身子都张开了些,必定是绝世佳人,又何必如此自谦?”青衣微微笑着,皎皎如月的目光中闪烁着些许光芒,“奴家多嘴问一句,敢问姑娘是哪里人?” 小乐子啃得满嘴都是哈密瓜的汁液,亮晶晶的:“我祖籍青州。” “青州……”青衣微微凝眉,似是在思索些什么,“青州前几年在饥荒吧?” “对的,我们一家人因此全都离开了青州,”说到这里,小乐子下意识想起曲父将她送到宫门口前转身离开的背影,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了,啃瓜的速度也放满了些。 “虽然很冒昧,但还是想问一问,你的全名是?” 到这种风尘之地,多时寻欢作乐,鲜少有人问及客人的真实信息,按道理说,像青衣这种招牌花魁,不该不知道这点规矩,除非她是真的对小乐子很感兴趣。 “我叫小乐子。” “是欢乐的乐吗?”见到小乐子点头,青衣又紧追着问道,“那你的姓氏呢?” 小乐子随口胡诌:“我姓萧。” 听到这个姓氏,青衣的目光顿时黯淡许多,原本充满期待的神情也随之松淡下来:“哦,姓萧挺好的,当今皇族的姓氏,有这个姓氏的人非富即贵呢。” 第50章 赢得美人香吻一枚! 话虽这么说着,但从她的脸色来看,似乎一点都不觉得这个姓氏有多好,反倒有种莫名的……冷漠? 早知道就该说自己姓钱,多实在的姓氏啊!小乐子一边啃着哈密瓜,一边在心里懊恼。 确定对方不是自己的故人之后,青衣心中万分失落,却又有些不甘心,忍不住又问道:“那你在青州的时候,有没有认识一个叫做宋怀书的人?” 宋怀书?小乐子仔细在记忆里搜寻了一圈:“不认识。” 这个答案让青衣越发失望,她沉默片刻,转而又不死心地问道:“那么曲乐呢?你认识吗?” 听到曲乐二字,小乐子当即愣住,将脑袋从瓜皮中抬起来,一脸茫然,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见她如此神情,青衣的双眼再度亮起来:“你认识她对不对?她现在还活着吗?她在哪里?我想尽快见到她!” 小乐子被她激动的模样给吓到了,上半身不停地往后倒,避开她逼过来的视线:“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小乐子确定自己在此之前并不认识这位青衣姑娘,但是对方为什么知道她的名字,这事儿太蹊跷,她得问清楚来由。尤其是她现在身份敏感,若是碰到从前的故人,女子身份很容易被暴露,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她必须谨慎。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生出几分警惕,看向青衣的目光也变得淡然许多。 “我是她姐姐!”青衣的眼角泛起水色嫣红,声音微微颤抖,楚楚可怜。 小乐子却被这个回答给惊呆了。 曲家父母一共生了六个孩子,除了她这个长女以外,就只剩下六个老弟,神马时候又蹦出个姐姐来了?这位青衣姑娘莫不是拿错剧本走错剧场了吧! 小乐子用一种看精神病的眼神看看着她:“据我所知,曲乐似乎没有姐姐。” “她有,我就是她的姐姐,我们是嫡亲的血脉,不可能做假,”青衣的情绪似乎很激动,忽然抓住小乐子的手腕,哭着哀求,“求你让我见见她,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只要看她一眼,确定她安然无恙就好。” 见她说的情真意切,小乐子差点信以为真了。 小乐子将手腕挣脱出来,语气很惋惜:“曲乐一家从青州逃荒出来,在路上就饿死了。” 呸,自己诅咒自己早死,真是不吉利,希望老天爷赶紧捂住耳朵,假装没有听到她的胡说八道。 “什么?!”青衣猛地站起身,睁大眼睛,不过片刻,大颗的泪水就顺着眼角掉落下来,梨花带雨般的姿容,竟美得惊心动魄,“不,不可能!老曲说过,他会答应照顾好小乐,她怎么会被饿死,我不相信!” 见到没人哭得如此伤心,小乐子也很感伤:“我没必要骗你,这是真的,还请你节哀。” 青州闹大饥荒,死的人不计其数,就算真的想查也无从下手。小乐子就是认定了这点,才会开口编出这么一番谎话,反正不管对方是谁,只要涉及到她过去的身份,就必须毫不犹豫地一刀斩断。 她也不怕青衣真的找到曲家夫妇对质,当初为了以防万一,小乐子在入宫之前,就已经跟父母串好口供,无论是谁问起曲乐的事情,都只说曲乐死在逃荒的路上。 过去的曲乐形同已死,如今只有一个名为小乐子的太监活在深宫之中。 青衣还在哭,她似乎受到很大的打击,双眼哭得红肿,脸色更是煞白,嘴里不住地念叨:“妹妹,我的好妹妹,你怎么就如此命苦?姐姐对不起你啊!” 听她一口一声妹妹,叫得极为哀戚,竟让没心没肺的小乐子生出几分愧疚,递了块帕子给她擦脸:“青州闹饥荒,乡亲们每天都要挨饿,再加上天气时冷时热,就算不饿死,也得病死。曲乐去得早,也算是少受些罪,只希望她来生能投个好胎,做个长命的人儿,你就看开些吧。” 青衣正在最为悲痛的时候,哪里能听得进别人的劝慰,依然哭得无比哀伤。 小乐子在旁边干看着,有些尴尬,可又不好现在就甩手走人,只能继续去啃哈密瓜…… 诶,她就这点出息! 过了许久,兴许是青衣终于哭累了,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哽咽着诉说:“既然你是曲乐的朋友,我也就不怕告诉你,曲乐真是我的亲妹妹。十几年前,我的父亲是太子太傅,后来因为巫蛊之祸,太子一家三百余口尽数被斩,就连我的父亲也没能幸免于难。父亲死后,曲家开始没落,新帝登基之后,一朝天子一朝臣,曲家作为前太子的党羽,一直受到打压。我的两个哥哥相继被陷害,死得不明不白,然后曲家被抄家,母亲因病去世,妹妹被一个心腹下人带走悄悄抚养,而我,也不幸沦落风尘……” 多么苦逼的家族血泪史,小乐子听得面上感慨内心澎湃:“原来你是官家小姐,难怪气质如此好。” 青衣的气质是真的很好,哪怕身处烟花之地,但言谈举止之间,依旧流露出贵族才具备的优雅从容,再加上坊间流传关于她才情卓绝的传闻,也难怪会成为这里的头牌花魁。 听到小乐子的赞美,青衣有一瞬间的呆滞,她费了半天口舌,流了那么多的眼泪,到头来小乐子的关注点居然是这个?这楼歪得也太厉害了! 好在青衣也见过不少大场面,很快就将这似呆滞掩盖掉,继续悲伤地说道:“当初落入风尘之地时,受到万般屈辱,我曾想过一死了之,可只要想到妹妹还在等着我去找她,我就又忍了下来。哪怕是苟且偷生,我也要寻到妹妹,好好地照顾她……可是没想到,她竟然先我一步走了,这可真是造化弄人啊!也罢,既然妹妹都不在了,我在这世间也就没了留恋,倒是死得干脆了,只希望妹妹能在黄泉路上走得慢点儿,等我一起作伴。” 听到她要寻短见,小乐子吓了一大跳,赶紧劝道:“人活着多不容易啊,当初青州闹饥荒的时候,我们成天挨饿受冻,日子过得生不如死,可要是有一丝希望,我们都努力抓住,就因为我们想活着。你现在既不用挨饿也不用受冻,日子可比我们那些难民要好过多了,别傻乎乎地自寻短见。好姑娘,请我一句劝,努力攒钱赎身,以后寻个好男人嫁了,好好过日子。就算是你的父母兄妹泉下有知,也会为你感到高兴的。” “就我这幅残缺的身子,还会有哪个男人要?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我主意已定,再活着也只是孤苦一人,倒不如死了轻松。” 青衣的眼神越来越坚定,看起来已经铁了心要寻死,转身就要离开。 “不,”小乐子赶忙扑过去,抓住她的手腕,“不要死,也不要孤独地活!我现在也是孤苦一人,每天在人前为奴为婢,还要时刻提醒吊胆,生怕自己的脑袋一个不小心就被掉了,我活得不比轻松,可我还在努力争取自由!死亡只能躲避,但不能解决问题,你就当是为了你那早死的妹妹,多活几年,替她看看这片大好山河,也不枉她来人世间走过一趟!” 最后几句话,像是戳中了青衣的某根心弦,令她愣在原地,半晌都没有动静。 小乐子再接再厉:“曲乐走得早,年纪轻轻的,什么都还没经历,就已经撒手人寰,我若是她,肯定走得不甘心。你若想为她做点什么,那就替她好好活着,每年清明忌日时候,多给她烧点纸钱,给她讲讲你在人世间的见闻,她在地下一定会很开心。对了,曲家穷得很,曲乐死了之后,指不定连个像样的坟墓都没有,你要是不想她做孤魂野鬼,就给她立个灵位,好好供着她,让她吃点香火,下辈子投个好胎。” 是啊,总不能让妹妹变成孤魂野鬼吧? 青衣的神情渐渐松动,她失魂落魄地跌坐到座位上,漂亮的翦水双瞳里,盛满了浓浓的哀戚:“小乐,是姐姐没能照顾好你,对不起。” 见她总算打消了寻死的念头,小乐子长长地松了口气,坐回去,将碗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嗓子眼这才舒坦了些。 我滴乖乖,她只是随口瞎诌了几句谎话,就把这姑娘忽悠得寻死觅活,可把她给吓坏了! 小乐子摸了摸额头,一手冷汗,暗自感慨,以后还是少忽悠点人吧,要是再来两个寻死觅活的人,就算是十个她也不抵用了。 不过话说回来,面前这个青衣姑娘真是自己的亲姐姐吗?小乐子对她刚才的叙述半信半疑,但她也没有继续深究的念头。 无论是罪臣之后,还是贫民百姓,她现在都只是个小太监,身份到底如何,与她而言并无区别,又何必操这个闲心。 好不容易安抚好青衣,那头的萧玉终于按耐不住,上楼来寻人了。 小乐子抓起两个大桔子,笑眯眯地说道:“青衣姑娘,我先行告辞了,咱们改日再叙,多谢你的水果。” 青衣的情绪依然不太好,神情很是颓靡,她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抱歉,今日没法送你,记得常来坐坐。” 小乐子推门走出香闺,早就急着要见她的萧玉立刻扑上来,一把抱住她的腰身,使劲地往她怀里蹭:“你总算回来了。” 这孩子可真是越来越粘人了。 小乐子揉了揉他的头发,将两个大桔子塞进他手里,悄声说道:“赶紧藏起来,别让你五哥和九叔看到了,咱们等下悄悄地吃,不分给他们。” 萧玉显然很喜欢这种只有两人分享的举动,立刻乖乖地将两个大桔子藏进衣袖里,笑得双眼亮晶晶的:“小乐子对我真好。” 第51章 一等一的大美人儿 “你对小乐子好,小乐子自然对你更好。” “那我以后要一辈子都对你好!” 看着萧玉认真发誓的小模样,萌得小乐子心都快化了,忍不住在他脸上又摸了两把:“走吧,咱们去找你的五哥和九叔。” 离开青楼的时候,夜色以身,灯会进行到末尾,即将散场,人们三三两两地离去,有的兴奋,有的疲惫,满满的一幅市井百态图。 小乐子随萧家三人钻进马车里,伴随车夫一声吆喝,马车跑了起来。 萧慎打趣儿问道:“小乐子,那青衣姑娘可还漂亮?” 小乐子如实答道:“漂亮,一等一的大美人儿!” “那你还舍得丢下她回来?怎么不陪着她过一夜呢。” 小乐子嘴角抽搐,很抱歉,姐性取向非常正常,对美女只能欣赏,但没有性趣。她在心里腹诽,面上却显得很是含蓄:“奴才还得伺候七皇子呢,哪能流连烟花之地。” 萧慎笑得更加促狭了:“看来咱们家老七比起青衣姑娘,还是更得小乐子的喜欢呢!” “五皇子说笑了,”小乐子讪笑,“七皇子身份尊贵,对奴才又恩宠有加,在奴才心里,七皇子最为重要,尤其是一个烟花女子可以相提并论的。” 萧慎连忙用扇柄敲了敲嘴角,笑得懊恼:“看我这嘴,可真不会说话,老七可不要见怪哦!” 萧玉朝他翻了个白眼,然后紧紧抱住小乐子的胳膊,靠在她身上合眼休息。 见他累了,小乐子便将坐姿稍稍调整了一下,让他能考得更舒服些。 回到宫里,马车停在门口,萧玉拜别萧慎和萧水渊,然后拉着小乐子往天仪殿走去。未免为人发现,他们两人走得特别小心翼翼,生怕被熟人撞见。 结果越是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 眼看就要到天仪殿的门口了,一个清冷严厉的声音忽然叫住他们。 “你们是何人?鬼鬼祟祟的,转过身来!” 这个声音太熟悉,即便不回头,也能知道来人正是太子萧风。 真是冤家路窄! 小乐子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偷偷看了萧玉一眼,见到他也在可怜巴巴地看自己,两人都没办法,只能磨磨蹭蹭地转过身去。 一双银白的靴子停在他们面前。 萧风的目光异常冰冷,透出一股子寒气,在他们两人的脖子上扫了一圈:“抬起头来!” 语气无容置疑,充满了上位者的威严。 身穿女装的小乐子只觉得双腿直打颤,心脏剧烈跳动,不由自主地绷紧神经,冷汗淋漓。 要是换做别人也就算了,偏偏太子萧风,若是被他看见她穿女装的样子,指不定他那点被打消的邪念又要冒出来,到时候她又该怎么解释自己的事情?! 想到这里,她只觉得蛋疼! 萧玉缓缓抬起头,讨好地笑道:“二哥,是我……” 萧风的眉头立刻皱起来,目光扫过他那一身平民装扮,语气低沉:“你刚出宫去了?” 萧玉心虚地垂下脑袋:“嗯。” “胡闹!”萧风厉声呵斥,“你身为皇子,怎能随便出宫?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该怎么办!” 想了一下,他又接着说道:“你年纪小,出宫之事,必定是有人唆使你的?那人是不是老五?” 不愧是太子殿下,一猜一个准! 小乐子在心里默默地为太子爷点了个赞。 见到萧玉低头不语的心虚表现,萧风冷哼一声:“你不说我也知道,只有老五才有这个胆子,敢诱拐你出宫胡闹,看我回头不好好收拾他!” 想起上次太子罚他们三人抄写宫规的事情,可以预见萧慎这次要倒大霉。 小乐子在心里默默地位五皇子点了根蜡烛。 “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回去睡觉,明天国子监重新开课,你早上别迟到。” 萧玉乖巧地点头应下:“我知道了,二哥也早点睡,明天见。” “嗯。” 见到太子要走了,小乐子几乎快要僵死的心总算缓过劲儿来,暗自庆幸顺利蒙混过关,可就在此时,太子的目光忽然落在她身上。 萧风看着面前低着脑袋的小姑娘,刚才她一直没吱声,又一直站在暗处没抬头,他几乎没察觉到她的存在,直到要转身走人的时候,才忽然注意到她。 他只觉得身形有些面熟,但又不确定是否真的认识,便开口说道:“你抬起头来,叫什名字?哪个宫的?” 小乐子浑身直哆嗦,脑门上挂满冷汗,挣扎了半天,最终还是纠结地缓缓抬起头。 看着她的面容在灯火下一点点清晰,萧风的墨眼慢慢凝聚成星夜,俊美的脸上写满诧异,不敢置信地盯着她:“小乐子?你……你怎么变成女的了!” 小乐子赶紧解释:“奴才只是男扮女装而已,奴才虽然已经不是男人,倒也成不了女人,殿下说笑了。” 萧风却眯起双眼,目光像是有了有粘性般,从她身上一寸寸地掠过,恨不得将她现在这幅样子吞吃下肚,极具侵略意味。 那神情实在可怕,小乐子吓得更加抖个不停了。 这种想逃又逃不了的无力感,令她双腿发软,心里不住地哀嚎。 姐只是个小虾米,求你这条真龙大发慈悲,放过小的吧! 萧风紧紧盯着她看了半天,眼中浮现出几分浓到化不开的神情,声音低沉性感:“你这样打扮挺好看的。” 小乐子默默地垂下头去:“多谢殿下夸奖。” “天色已晚,你们都快回去歇着吧,我改天再来看看你们。” 萧风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小乐子,方才转身离去,他没想到今晚只是因为心情有些烦躁,想出门来散散心,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天仪殿门口,碰巧撞见乔装打扮的萧玉和小乐子。看到女装打扮的小乐子,他原本烦躁的心情顿时就变得无比愉悦,心脏甚至还有些不受控制地多跳了几下。 这种心悸的感觉非常美妙,他从未体会过,如今让他尝到了个中滋味,便不愿再放手了。 只可惜,小乐子是个太监,若真的将他弄到身边,日后少不得又要落人口实。就算他不在乎,但小乐子肯定不会愿意,他暂时还不想对小乐子用强。 如果,小乐子是个女子就好了…… 哪怕只是个宫女,他也能毫无顾忌地将她收入后宫,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如困兽般焦虑难安。 萧风慢慢走在路上,抬头看了一眼皎洁的月亮,脑子里一直想着小乐子穿女装的模样,叫他心痒难耐。 怎么就不是个女人呢…… 小乐子躺在床上,看着床顶,双手合十,不停地在心里默念: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千万不要让太子发现她是女人这件事情…… 第二天,小乐子顶着一双熊猫眼起床,照例陪萧玉去国子监上课。 半个月不见,国子监里的小伙伴们似乎有都长高了些,还没到上课时间,大家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互相讨论过年时的有趣事情。 萧玉被萧慎拉去太子旁边,兄弟三人有说有笑,但明眼人都看得出,萧慎的右手食指有些肿,看起来似乎是罚抄留下的后遗症。 果然,这货昨晚被萧风给罚了。 小乐子注意到萧风透过来的目光,想起昨晚的事情,只觉得那目光里掺杂了太多看不懂的东西,不禁头皮一紧,赶紧低下头,装作神马都不知道。 真希望萧玉快点长大,等他长大之后就能离开皇宫,在外面独立建府。到时候小乐子跟去王府,再找个机会跟萧玉求个情,她就能离开王府,恢复自由身了! 想到这里,小乐子的目光从萧玉身上扫过,他站在两个哥哥面前,个头只有他们胸口高。她不禁有些沮丧,诶,看来萧玉成长的路程还很漫长…… 为了让萧玉快些长高,小乐子想办法让御膳房每天准备一碗新鲜的热羊奶,亲自监督萧玉喝掉。 羊奶的味道很膻,但萧玉听说这玩意儿可以长高,便咬咬牙全喝了。 他比小乐子更着急自己的身高。 云雨楼里,老鸨推门走进来:“青衣,有人找你。” 她让开身,走进来三位年轻男人,他们生的都挺英俊,只是面上没有表情,腰上挂着佩剑,走路时动作整齐干练。 看这样子,不像是普通的寻欢客。 青衣站起身,微微一笑,眉角眼梢尽是风流媚态:“奴家便是青衣,不知三位爷寻奴家有何要事?” 三个男人示意老鸨出去,单独留下青衣一人。 翌日东宫之内,太子萧风听完下属的回禀,凝眉问道:“你是说,小乐子正月十五晚上去了云雨楼里,跟那里的头牌花魁单独呆了一个多时辰?” “是的,据属下盘问,那位青衣姑娘说小乐子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并无异样,两人只是在见面之后觉得很有眼缘,便多聊了几句。” “他们都聊了什么?” 那名侍卫立刻将青衣所说的话复述一遍。 听起来似乎并无异样,但萧风却总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那青衣为什么放着两个年轻英俊的公子哥儿不要,非得拉着一个男扮女装的小太监单独说了那么久的话? 萧风摆了摆手,示意侍卫先下去。 捉摸了许久,萧风决定亲自去一趟云雨楼,见见那位艳明远播的花魁青衣。 时间一转眼,就有过去了半年,这半年时间里,宫中大大小小发生了不少事情。其中最为引人注意的,是有关太子的绯闻,据说他最近迷上了青楼花魁,成天地往宫外跑。 第52章 我才不要大美人儿 起初小乐子还不信,直到从萧慎嘴里亲口得知,太子不仅迷上了那个花魁,而且将花魁赎了身,养在宫外的别院里,小乐子这才相信事情是真的。 看来,太子是到了思春的年纪,也不知道皇帝和太后知道此事后,会是什么表情。 萧慎笑嘻嘻说道:“你们猜猜这个花魁是谁?” 小乐子心里咯噔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该不会是青衣姑娘吧?” 萧慎一拍大腿:“就是她!” “……”小乐子感受到来自这个世界深深的恶意。 丝毫没有注意到小乐子的异样,萧慎还在继续笑道:“我趁机见过那位青衣姑娘一眼,果真长得是闭月羞花,不仅是二哥,就连我也都差点丢了魂儿。” 他戳了戳萧玉的脸蛋,贼笑着:“改天有空,哥带你出宫去,见见那位大美人儿,回头你要是喜欢,哥也给你找个大美人儿,如何?” 萧慎抱住小乐子的手臂:“我才不要大美人儿,我只要小乐子!” “嗤!你这小家伙,真是一点都不解风情!” 小乐子其实很想去见见青衣,探探她的口风,看看她有没有把自己的身份供出去,但小乐子转念一想,自己都没把真实身份告诉她,就算太子真的去盘问她,也未必就能猜出小乐子就是曲乐。 现在只要小乐子咬紧牙关,死不承认,谁也奈何不了她。 按耐住心里的不安,小乐子决定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这一静,就静了大半年。 眼看又到了大年,正是雪花飘舞的时候,太子萧风却有些静不下了,他为青衣赎身,将她养在城郊别院,是想从她口中打探到有关小乐子的秘密。没想到的是,这个青衣在别院里住了小一年了,却依旧没有透露出半点小乐子的事情。 萧风有些不甘心,又派人将青衣的祖宗十八代都查了一遍,得知她本姓曲,也知道曲家家道中落的事情,她的所有底细都被查了个底朝天,可这些跟小乐子半点关系都没有。 有关青衣被养在别院的消息不胫而走,相信宫里大部分都应该已经知道了,未免小乐子不知道,萧风还特意暗示萧慎在天仪殿里当着小乐子的面说起这件事,可小乐子依旧没有任何反应,该干嘛干嘛,丝毫不把青衣当成一回事儿。 难得,这个青衣真跟小乐子没有关系? 青衣没能让小乐子露出马脚,倒让皇帝和太后开始将注意力集中到太子选妃这件大事上,他们的想法很简单,不是说太子在外面养了女人嘛,这说明太子开始有这方面的生理需求了,做长辈的理应为他安排好啊。 为了太子妃一事,太后前段时间还特意选了顾家、孟家和徐家的姑娘做为备选。但太子妃形同未来国母,关乎后宫掌印,此事非同小可,须得谨慎选择。 太后和皇帝凑在一起吗,嘀嘀咕咕地琢磨了半天,最后决定先将太子妃的事情放一放,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几个女人给太子先用着,怎么也不能再让太子跑到宫外去养女人,这事儿传出去太不成体统了。 于是乎,东宫忽然变得热闹起来,先是皇帝往东宫送了两个漂亮女人,然后太后又塞了两个清秀宫女进来,其它宫殿的妃嫔也都跟风,争先恐后地往东宫送女人。 啧啧,太子最近可真是艳福不浅呐! 去国子监的路上,小乐子瞅见太子萧风依旧风姿卓绝,只是眼下飘着的两片青色实在明显,想要忽略都忽略不了。 看来太子最近的夜间运动消耗很大,需要补补肾才行, 小乐子在脑海里幻想着太子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女人奋力压榨的情景,差点当着太子的面笑出声来,好在萧云的忽然出现,打断她的幻想,只是眼底那抹笑意是怎么也掩盖不了。 萧风不是瞎子,他的观察力非常敏锐,自然察觉到了小乐子的异样,心里更是恨得牙痒痒。 这几天晚上,每夜都有女人不经许可爬上他的床,折腾得他连睡觉都不安生,打发了一波,转眼就又爬上来一波,一波接一波,车轮战也不是这么玩儿的! 白天要忙着念书学习,晚上还要处理这群女人,他几乎都没时间安静休息,眼底的青色就是这么来的。 更苦逼的是,这种精神状态落在旁人眼里,就是纵欲过度的表现,真是跳进黄河里都洗不清,天啊地啊,他好想报复社会啊! 萧风在心里悲愤,面上还得端出一幅我很高贵我很冷艳我神圣不可侵犯的姿态,冰山面瘫的模样真是要多装蒜有多装蒜。 萧云还是老样子,对谁都笑眯眯的,看着温润无害,但被他算计过一回的小乐子非常清楚,这货也就那张脸皮足够无害,里面的芯子都不知道黑成啥样了,典型的腹黑狼笑面虎,轻易不敢招惹。 他们兄弟几个难得在路上碰见,便结伴一起往国子监走去,路上有说有笑的,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这几个兄弟感情有多好呢! 事实证明,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男人们经常为了衣服手足相残,变态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因为看到了萧风的笑话,让小乐子心里着实开心了好一会儿,但也没多久,她又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唉声叹气。 倒霉催的,她今年已经十四岁,正式迈入青春洋溢的豆蔻年华,本是女孩儿最芬芳的年纪,对她而言,却无异于各种麻烦的集中爆发期。 首先是发育,现在已经开始初具凸形,为免被人发现,她每天清晨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用裹布将胸口一圈一圈地紧紧缠住,硬是将一双小笼包裹成了搓衣板,个中悲催不言而喻。 被缠得太紧,呼吸都有些难受,但她又不敢将裹布放松,明知难受,也只能咬牙忍着。 每天晚上临睡觉之前,解开裹布的那一刹那,对她而言简直就是一种解脱,整个人都瞬间过来了,大口呼吸的感觉原来如此美妙! 但有时候遇上守夜,小乐子就只能和衣在外室的矮榻上凑合一晚,甭说解开裹布,她就连中衣都不敢脱。 她觉得,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自己会得乳腺癌。 除此之外,还有女儿家每个月都要来造访几天的大姨妈,更是把小乐子往绝路上逼。 在这个木有苏菲安尔乐七度空间的时代,女人面对大姨妈的亲切慰问,只能用一块布叠在下身,这年头的布料不便宜,没法做到用一次就扔掉,用脏了的布料得洗干净,晾晒干了再循环使用。 别的女人也就算了,偏生小乐子披了一层太监皮,布料用脏之后,得躲起来清洗。洗完了还得晾晒,这宫里到处都是人,她唯恐会被人发现自己的秘密,晾晒布料的时候也得偷偷摸摸,就跟做贼似的,提心吊胆,好几回都差点把她吓出心脏病来。 偶尔碰上痛经,她就更想死了,偏偏不能让人发现她的异样,必须照常干活做事, 想想未来十几年都要这么过,忽然觉得未来好黑暗,这日子没法过了! “小乐子,你怎么了,脸色怎么如此难看?”萧玉瞅见她脸色发白,心里担忧,忙不迭地关切询问。 昨天大姨妈又来了,小乐子的小腹痛如刀绞,背脊上冷汗淋漓,中衣都已经湿透了,可她死也不能说实话,只能强颜欢笑:“没事儿,只是昨晚没睡好罢了,今晚好好睡一晚就成了。” “那你今晚要早点歇着,以后守夜的事情都让别人来做,你长得清瘦,必定是体虚,不能再干这些消耗体力的活儿。” 面对萧玉的关切,小乐子心里很受用,或许是心理作用,小腹的剧痛也稍微缓和了些,她扯动嘴角:“您现在这儿歇着,奴才这就去传午膳,今日有您最爱的水捞饭,您肯定很喜欢。” 去到御膳房,小乐子借着口馋的名头,偷偷跟御膳房里的小太监掏了一小包红糖。回去之后,她将红糖用开水冲服,晚上躺着好好休息了一宿,翌日起来,痛经果然好些了。 好不容易熬过这几天,大姨妈翩然离去,小乐子终于长松一口气,精神气儿全部归位,原地满血复活。 趁着有空,她赶紧画了十本画册,拖小叶子和小英子卖掉,赚来的银子被她攒起来。 看着日渐增多的银子,她的心情也上升了好几个台阶。 冬去春来,又到了三年一度的秀女大选,这在是一件大事,不仅后宫要得到扩充,还要给诸位皇子世子选老婆指婚。 为了能给自家孩子寻个好媳妇儿,世家们开始出巢走动,到处打探今年的秀女情况,若是能找到中意的姑娘,赶紧使银子找关系让人将那姑娘留给自己孩子。 宫中十几个皇子,正在适婚年龄的皇子共有六个,全都尚未娶妻,看皇帝和太后的架势,是打算从这批秀女中选出六个皇子的媳妇儿。 其中,太子萧风的媳妇儿是重中之重,无数双眼睛都死死盯着这个位置,稍有风吹草动,立马就能引发无数揣测。 已经十八岁的太子萧风已然脱去少年知其,长身玉立,丰神俊朗,俊美非凡,高贵优雅,气宇轩昂,天生的皇家气派更是无可挑剔,再加上他头上顶着“皇太子”这三个金光灿灿的大字,王八之气全开,简直就是高富帅中的极品,席卷万千少女的典藏版白马王子! 第53章 人生好绝望 太子身份好,相貌好,学问好,如此前途无量的三好青年,自然成了整个无双城贵族少女梦寐以求的成亲对象,都卯足了劲儿要在选秀中脱颖而出,借此成为太子身边的结发爱妻。 由于皇太后之前为此事召见过顾家、孟家和徐家的三位姑娘,是以这三位姑娘暂时成了所有秀女之中最有可能当选太子妃的热门人选,至于谁能在最后得选,其结果就不得而知了。 宫中甚至为此还开了赌局,赌三位姑娘谁能笑到最后,成功拿下太子妃一位,小乐子凑巧碰到开局,闲来手痒,也凑上去压了几两银子。 小乐子压的是徐葭慧,上次打雪仗的时候,她无意中见过顾家、孟家和徐家的三位姑娘,其中顾家姑娘最娇俏、孟家姑娘最有才情、徐家姑娘最端庄。太子妃一职,比起外表和才情,明显更注重气度,唯有这样才能彰显皇家气魄,并压制住后宫众人。 经过这么一番无责任非专业地分析,小乐子认为徐葭慧妹纸最有可能夺冠,当然,这事儿不到最后,谁说也做不得准,压下去的那几两银子也不知道能否收得回来,佛祖保佑,阿米豆腐。 选秀大典顺利开始,秀女们经过层层筛选,淘汰掉三分之二,还剩下三十几人,全部被送入钟萃宫内,等待皇帝与太后的接见。 小乐子只要想到这些秀女,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某些宫斗电视剧里的情节,据无聊人士推测总结,秀女们在同一屋檐下相处时,下毒、栽赃陷害、推人落水、排挤打压等情节出现的几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事实上,钟萃宫里的确不怎么太平,各种小事故不断出现,但好歹没有闹出人命,是以还算在可控制范围之内。 就在小乐子打算找个机会去钟萃宫里瞧瞧热闹的时候,一个飞来横祸砸在她的头上。 无人注意的墙角处,小乐子瞪大眼睛,脸色发白:“你说什么?画册的事情被人检举了?!” 小叶子急得满头大汗,说话都在发颤:“具体经过我也不知道,据说是画册辗转几手,也不知道怎么就被转到孟家姑娘的手里。那孟家姑娘一看了画册的内容,登时就被吓得差点晕过去,然后就将这事儿捅到了琳妃面前,这会儿……应该连陛下都被惊动了吧……” 小乐子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昏过去。 连皇帝大BOSS都知道了,那她还有活路吗?! 她捂住心跳加速的胸口,咬牙切齿:“接着说。” 小叶子缩了缩肩膀:“刚才小英子已经被人叫去问话,到现在都还没回来,我也不敢去打听,估计再过不久,我也会被人带走……” 说到这里,他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眼发红,声音带泪:“我已经跟小英子商量好了,不管上头怎么问,我们都不会把你供出来。作为交换,我们两个只求你一件事,希望你将来能帮着照顾我们的家里人,求你了!” 听到这话,小乐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给他的脑门上使劲抽了一下:“你们既然知道这事儿闹大了会有麻烦,怎么当初就不知道小心点儿?钟萃宫也是你们敢伸手的地方?那里面什么人都有,你们的胃口太大,胆儿太肥,活该!” “我们见到钟萃宫里的姑娘们出手都很大方,以为她们……”小叶子垂下脑袋,语气越来越微弱,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以为她们是肥羊,有宰白不宰,所以决定狠狠宰上一刀?!”小乐子气得都笑了,“你们可真糊涂得让人想哭,她们要真是肥羊,为嘛别人不伸手,偏偏就等着你们去伸手?你当宫里的人全都是傻子,有钱都不会赚了?!” 小叶子终于不再辩驳,恨不得将脑袋埋进肚子里:“我们知道错了,对不起,还连累了你……” 小乐子真是见不得他这幅要死不活的德行,伸手将他从地上拽起来,没好气地骂道:“得了得了,事已至此,再说对不起也于事无补。你先回去呆着,没事儿别乱跑,更不要跟人胡说八道,这事儿交给我来办。” 小叶子吸了吸鼻子,可怜兮兮地瞅着她:“你能有办法?” 小乐子忍不住又给他抽了一下,气得跳脚:“事儿都被捅到陛下面前了,我还能有什么办法?我就算再厉害,还能翻出陛下的手掌心吗?!少废话,赶紧给我滚蛋,省得我看着心烦!” 气呼呼地将小叶子踹走,小乐子立刻回到天仪殿里,跟萧玉告了声假,然后急匆匆地赶往金华殿。 殿门口守着一排侍从,看来陛下的确在这里。 小乐子上前塞了一块银子,求人帮帮进去通传一声。 那人不着痕迹地将银子收进衣袖里,抬眼瞅了瞅小乐子,漫不经心地说道:“在这等着。” 说完,他就转身走进殿内。 小乐子在殿外等着,心中焦虑难安,时不时地伸长脖子往殿内探。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殿门重新打开,那人走出来,冲小乐子招了招手:“别傻站着了,赶紧进来吧。” 小乐子急忙欢天喜地地跟人走进殿内,这次开了窗,殿内的光线明显要明亮许多,一眼就看到坐在大殿之上看书的皇帝陛下。 她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奴才拜见陛下,恭祝陛下万万岁。” 皇帝将目光从书上挪到她身上:“起来说话吧。” “谢陛下隆恩,”小乐子爬起来,老实地站好,“奴才来向陛下请罪,还请陛下责罚。” 说完,她又扑通一声跪倒地上,额头紧贴地面,满头大汗。 皇帝略微挑眉:“说说看,你何罪之有?” “不敢欺瞒陛下,从钟萃宫中搜出来的画册其实是奴才从宫外带进来的,因为那是奴才幼年时期好友相赠,一直呆在身边。前些日子不知怎的,竟然遗失了,如今听人说起,那本画册被钟萃宫的人拾到,便立刻赶了过来,向陛下说明事情原由。此事因奴才所起,是奴才坏了宫中规矩,恳请陛下责罚,奴才无怨无悔。” 皇帝却是一声冷哼,随手将书本扔到桌上:“那等淫秽之物,你竟然也敢带进宫里来,明目张胆地坏了宫规,此事必须严厉惩处!” 小乐子不敢抬头,冷汗顺着脑门掉到地上,开出多多小花:“奴才甘愿受罚!” “来人,将小乐子拖出去打二十大板,扣除一年俸禄,并摘掉管事之职,以儆效尤!” 小乐子心中哀嚎,面上却还要昧着良心地说道:“谢主隆恩。” 她被两个侍从拖出大殿,架到长板凳上,守在旁边的侍从立刻抡起板子,狠狠打下去。 嘶…… 小乐子痛得倒吸一口凉气,这滋味着实销魂。 嘤嘤嘤嘤嘤,可恨的封建等级,不把人命当成一回事,无视人权平等,太没人性了! 又是一下,屁股痛得直抽搐。 这次真是要满地伤了,人生好绝望。 一下接着一下,侍从打得毫不手软,其面目堪比翻版包青天,要多公正严明就有多公正严明,气得小乐子在心里画圈圈诅咒他明天屁股上面就长出一颗月亮形状的蒙古斑! 痛痛痛!屁股火辣辣的疼,感觉盆骨都快被打裂了! 小乐子双手死死抓住板凳,真恨不得当场就晕死过去,偏偏她脑子清醒得很,想晕都没法晕,只能硬生生地挺着。 “住手!” 太子萧风忽然赶来,厉声呵斥,吓得侍从们手下一顿,纷纷跪倒在地,向他行礼请安。 萧风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大步走到小乐子身边,目光落在她的臀部,已经有有丝丝鲜血透过裤子渗出来,看得他心疼不已。 小乐子有气无力地抬起眼皮:“奴才向殿下请安……” “行了,别乱动,你还嫌惹得祸不够多吗?!”萧风皱眉,想要关心她几句,但是碍于旁边还有外人在场,只得语气不善地训了她几句,“给我老实呆着,回头再来跟你算账!” 具体的事情经过,他在来时的路上就已经听人说了,不等小乐子再开口,他就转身走进金华殿内,撩起衣摆,屈膝下跪:“儿臣拜见父皇。” 皇帝从座位上站起身:“你来得可真巧,朕正打算去碧泉宫看看太后,你也跟朕一起去吧。” 萧风站起身,开门见山地说道:“儿臣此次前来,是为了钟萃宫里的画册一事。” 闻言,皇帝脚下一顿:“哦?” “事实上,小乐子私自带违禁画册进宫之事,儿臣早已得知,并在两年前就已经将其销毁,关于此事,大哥和东宫里的奴才们都能作证。因为此事,奴才已经狠狠惩罚过他,此次从钟萃宫里搜出来的画册,儿臣经过仔细调查,并非小乐子所有,而是钟萃宫里的人从宫外花钱买进来的,这里是整件事的具体经过,已经人证物证。” 说完,萧风就拿出一张写满字的纸,以及一个小木盒子,双手奉上。 花公公立刻接过纸张和木盒,转身放到皇帝面前。 皇帝先是看了一遍纸上写着的分析过程,以及证人们的证词,角落处全都画了押,再打开木盒,里面静静躺着好几本画册,随手翻开,里面全都是各种暧昧不堪的男子图画。 皇帝眯起双眼:“这是……” 第54章 男人的咸猪手 “这些画册都是从钟萃宫里其他地方搜出来的,证明这些画册并非只有一份,而是有人从宫外批发得来,小乐子从未接触过宫外人事,无法得到这些画册,是以他跟此事并无关系。” “看来,是朕错怪她他了?” “不,小乐子坏了宫规是事实,理应受罚,只是不应该罚得这么重,还请父皇能法外开恩,酌情减罚。” 皇帝将画册扔回木盒中:“也罢,难为你对此事如此上心,朕便给你个面子,饶了小乐子一次,但要记住,下不为例!” “多谢父皇!” “正事儿说完了,你现在可以跟朕取碧泉宫里看看太后了?” 萧云立刻上前两步:“儿臣这就随父皇前去看望皇祖母。” 父子两人相继走出金华殿,乘坐辇车离去。 得了旨意的侍从们放下木板,伸手将小乐子扶起来:“陛下仁慈,饶了你一次,赶紧回去吧。” 谢天谢地,可算是死里逃生了! 小乐子拖着开花的屁股,一瘸一拐地回到天仪殿,一进门就撞上正准备出去的萧玉,被撞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还要她反应够快,伸手扶住门边,这才免于摔个四脚朝天。 萧玉抓住她的衣袖,关切地询问:“你去哪里了?我到处找你,也没看到你,刚才听人说你去了金华殿,你去哪儿干什么?” 小乐子的屁股疼得直抽抽,但又不好意思让萧玉知道,只能忍住疼痛,强颜欢笑:“小英子被人带去问话了,奴才担心他会出事,就去金华殿打听情况。劳烦七皇子担心,真是罪过,奴才没事儿,您且放心吧。” “你没事儿就好,”萧玉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也越发明亮,“今天天气不错,我们一起去逛御花园吧!” 现在去逛花园,回头就得逛得一屁股血回来! 小乐子认真劝道:“明天夫子要考校功课,您今天得温习功课,免得明天考得不好,到时又要奴才受罚。” 她努力做出被抽手心可是很疼的痛苦表情,立刻赢得萧玉的感同身受,他收起玩耍之心,认真地说道:“那我这就去看书,保证明天不让你受罚!” “好孩子,赶紧去吧。” 好不容易才将萧玉打发走,小乐子绷紧的脸皮立刻扭曲成一团,她扶着腰,皱紧眉头,一瘸一拐地回到自个儿的房间。 由于她之前被升到管事太监,福利待遇上升,有了独立的小房间。 关上房门,她立刻脱掉裤子,试着轻轻摸了摸屁股,立刻疼得她直哆嗦。 下手真他妈狠! 她低头看了看指尖,沾有些许血迹,想来是破皮了,得赶紧上药,免得伤口发炎感染,再引发其他的并发症。 在没有消炎药和青霉素的古代,稍微一点感染都能要人命,她必须小心谨慎。 上次萧风赏给她的药膏还有一点,她将药膏翻找出来,拔出塞子,低头闻了闻,清香依旧,应该没有变质吧。 算了,就算是变了质,也没得其他选择。 她去打了点热水,将屁股上的血迹清洗干净,然后趴在床上,用手指挖出一点药膏,摸索着抹到屁股上。 凉丝丝的触感,令她浑身一颤,忍痛将药膏推开,涂抹均匀,原本火辣辣的疼痛感也随之缓和了些。 不愧宫里的药,效果还真不是盖的! 小乐子小心翼翼地上完药,然后换上一条干净的裤子,再把染有血迹的裤子清洗干净,晾晒完毕,又趴到床上休息。 刚才真是太惊险了,她在准备去跟皇帝自首之前,就已经做好受罚的准备,可等到板子真的抽到身上时,才知道那种滋味有多痛。 好在萧风来得及时,否则她今天非得被打成三等残废不可,这次又欠了萧风一个大人情,做人要知恩图报。她虽然没心没肺,但这点准则还是有的,回头见到他,必须当面道声谢。 未免萧玉起疑,她趴了一会儿,就挣扎着爬起身,穿好衣服,往外面走去。 当天晚上,小乐子正在侍奉萧玉用晚膳,太子萧风忽然找上门来,小乐子赶紧为他添了一幅碗筷。 待兄弟两人吃完晚饭,萧风却没有走,而是留在天仪殿内,陪着萧玉看书,顺便检查一下他的功课进展。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亥时,外面天色很黑,正好又碰上下雨,路不好走,萧玉便邀请二哥留在天仪殿内过夜。 萧风答应得很爽快,下人们赶紧侍奉他们兄弟洗漱更衣,待萧玉睡下之后,小乐子就回到自己的小屋里,打来热水,洗漱一番,正准备脱衣服的时候,门外响起敲门声。 这么晚了,谁会来敲门? 小乐子随口问道:“谁啊?” “是我。” 竟然是太子萧风! 小乐子赶紧将门拉开,看着站在外面的萧风,屈身行礼:“殿下有何吩咐?” 萧风晃了晃手里的药瓶:“来给你送药,都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屋子太简陋,怕委屈了殿下。” “说什么简陋?我和你连荒山野岭都住过,还会在乎这点小事儿?!” 看到萧风似笑非笑的目光,小乐子无奈,只能侧过身,放他进来。 萧风大步走进来,屋里真的非常简陋,只有一张挨着墙边放置的小床,床边再摆这个矮柜,另外还有一个衣柜和桌椅一套,再无其它摆件。 参观完这间破屋子,萧风毫不客气地坐到床上,伸手拍了拍床铺:“过来,我给你看看伤口。” 小乐子下意识捂住屁股,脸色微红:“这种事情哪敢劳烦殿下动手,奴才自己能行的。” “你能给自己上药?”萧风挑眉,显得不太相信。 小乐子认真地点头:“奴才白天就是自己给自己上的药,绝对没问题。” 所以说,太子你就快点走吧,打死我也不敢在你面前脱裤子啊! 萧风了然:“哦,那我把药放在这里,你快把裤子脱了,自个儿上药吧。” 说完,他就把两个药瓶放在床上,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屁股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回避的意思。 小乐子脑门上掉下一颗硕大的冷汗:“奴才伤在不雅之处,还请殿下回避。” “不用在意,咱们都是男人……呃,虽然你现在已经不是男人了,可是你有的我都有,有什么好害羞的?直接脱吧,我就在旁边看着,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不用跟我客气。” 擦,就是因为有你在旁边看着,姐才不敢脱啊! 姐虽然没脸没皮,但姐身为女人的基本廉耻还是有的,你不能把姐往女流氓的道路上逼啊魂淡! 见到小乐子站在原地不动,萧风又道:“怕什么?我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人不成!赶紧过来上药,你要是不动手,我就亲自动手了!” 见他要来真的,小乐子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脸色越来越红:“您先出去……” 她的皮肤本就白皙,此刻更是白里透红,在昏黄的烛火照耀下,就像一个新鲜清甜的大红苹果,就等着人咬上一口。萧风看得一怔,目光渐渐变得火热,顺着她的脖子往下看,她的身材比普通太监都要娇小些,腰部似乎也要纤细些,再想起上次见到她穿女装的样子,当真是诱人得紧…… 萧风的身体里有股邪火在窜动,怂恿着他发泄心中的压抑。 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会把她吓跑的。 萧风的喉结动了动,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身体里的火苗,声音低沉:“别再磨蹭了,跟个大姑娘似的,要是还不过来,我真要怀疑你其实是女扮男装了。”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 小乐子心里咯噔一跳,这货该不会知道她的女人身份了吧?也不对,他要是真的知道了,肯定现在就不是现在这样了,哪里还能跟她多费这么多口舌! 兴许他是在试探她?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就必须迎难而上,越是闪躲越是惹人怀疑,到时候都不用任何证据,就把她给定罪了。 不能心虚,不能慌张,要冷静,要淡定。 小乐子咽了口口水,硬着头皮说道:“这有什么的,只要殿下不嫌碍眼,奴才有什么好怕的!” 她慢腾腾地挪到床边,在萧风亮晶晶的目光中,抱着壮士断腕的决心,慢慢趴下,面朝下方,眼一闭,心一横,反正不过是个死,十八年后还是好汉。 萧风看得口干舌燥,心道这屋子里怎么如此热,身上不停地冒汗,他随手扯开衣领,想要给自己降降温,可是目光只要一黏上她,就热得更加厉害了。 该死的小妖精,真是磨人! 他在心里恨恨地骂道,手却不由自主地抬起来,缓缓抚上,细腻温润的触感令他心神荡漾,呼吸变得深沉,眼睛里泛起浓重的火焰。 小乐子浑身一僵,萧风的手带着丝丝凉意,落在发烫的肌肤上,竟是异常舒服。 但,再怎么舒服,那也是个男人的咸猪手啊!摔! 小乐子双颊涨得通红,咬牙切齿:“殿下,您的手能挪开些吗?” 萧风恋恋不舍地抬起手,拿起旁边的药瓶,声音有些暗哑:“我帮你上药,你别乱动。” 手指蘸着药膏,小心翼翼地抹到她的身上,轻柔地揉开。 药膏遇到温度化开了,形成一层亮晶晶的水膜,越发诱人。 第55章 身为男人的证明 萧风咬牙,忍住身体里的蠢蠢欲动,原本只是想趁机吃点豆腐,没想到这豆腐的味道太好,他无法满足,恨不得将她剥皮拆骨吃进肚子里。 想想自己可是一国太子,想得到什么东西不是召之即来,厌烦了甩甩手就不要了,还从未有什么事情让他着迷的期待过,这样陌生又新奇的感觉,让他十分的以外,也非常地享受。 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啊,第一次收到了挑战,勾起了他熊熊的战意,必须要撑住! 小乐子泪牛满面地坚持着,她很想推开萧风的手,呜呜呜呜呜,人家从来没有这样被欺负过耶。可是她现在只要一动,就很容易让人看到了自己的秘密,古书上说欺君之罪可是要杀头的,妈妈呀,到时候就真的玩完了,她还年轻呢! 就算是被吃豆腐,她也要忍住,为了活命,只能暂时委屈节操君了。 偏偏萧风的动作很慢很慢,慢到她快以为时间都停止了,这样的感觉实在很不好,尤其旁边还有男人在盯着看,这简直就是一种酷刑。 小乐子将发烫的脸颊埋进被子里,想着就这样直接把自己闷死就好了,低声说道:“殿下,能快些吗?有点冷了……” “嗯,”萧风随口应道,手下的动作依旧很慢,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肌肤,就是不能把眼神别开来…… 想着想着,他心里有了一个坏主意。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小乐子的眼皮子渐渐粘到一起,脑袋好沉,好想睡觉…… 就在她身子一歪,彻底一头倒在被子里,准备闷头大睡的时候,一个狠狠的巴掌,带着呼呼的风,干脆利落的落了下来。 “啪!”清脆的一声,她的身上又多了一处红红的掌痕。 “哎哟!”小乐子给疼得差点跳起来,眼泪汪汪的样子,简直委屈至极。 她惊慌的四处环顾,毫不犹豫就锁定了作案凶手……哼,除了那个想尽办法折磨她的的刁蛮太子,还能有谁! 小乐子想要翻过身来,但一瞬间又想起了自己现在的处境,根本是丝毫都动弹不得呀,只能奋力挣扎扭动,惊恐地叫道:“殿下,您想干嘛?我的药都已经抹好了,现在可以起来了吗!” 萧风从背后贴近她,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耳垂上,声音暧昧低沉:“不行,没有我的允许,你一动都不许动。” 卧槽,你个禽兽!劳资究竟是哪里得罪你了,要这样不依不饶没完没了的折磨劳资,你还有没有一点男人的风度呀! 小乐子瞬间斯巴达了,忍不住破口大骂:“你怎么能这样做呢!你之前明明已经答应过我,只要我老老实实抹了药膏,就就放我爱去哪里去哪里,你是太子,一言九鼎,不能出尔反尔!” 萧风紧贴着她,低低的笑出声:“我是太子,所以你要知道,什么事都要我说了算。小东西,你得明白一个道理,永远都不要相信一个男人的话,否则是要吃大亏的。” 小乐子几乎快被逼疯了:“王八蛋,你放开我!” “嗯,敢骂本太子是王八蛋?看我不好好惩罚你!” 萧风眼睛微微眯起,哼,真是个难驯服的小猫咪,难道太子的威严连个区区的小子都不放在眼里么。 这样想着,心里的火气越来越大,今天偏偏就要跟她过不去了,到看看是我太子厉害还是你一个小奴才厉害! 小乐子只觉得欲哭无泪,怕得心里心里发颤,声音渐渐带上了哭腔:“殿下,我知道错了,求你放过我吧……” “这是什么?”萧风的目光触碰到被子角落里的一块白色棉布头,稍稍抬起头,凝眉盯着白色裹布,不明白小乐子身上怎么会裹着这种玩意儿。 裹得这么尽,难道她都不会难受吗,还是她身上还有别的地方也受了伤? 心中一阵心痛,他的奴才,只有他可以欺负,别人要是让她不好过了,那就是再跟他作对! 萧风打算帮她把裹布解开,却遭到小乐子拼死地抵抗,她疯了一样挣扎:“住手!你要是再碰我,我立刻就在你面前咬舌自尽!” 听到这话,萧风心头一紧,立刻将她的脑袋掰过来,死死捏住她的下巴:“你要敢咬舌,我就把你锁起来,挑了你的手筋脚筋,让你一辈子都别想离开这皇宫!” 死!变!态! 小乐子气得都快疯了:“有本事你就一刀砍了我,让我来个痛快,堂堂一个太子,欺负我一个小奴才,算什么男人!” “我不介意让你体会一下我身为男人的证明。” 说着,他就动了动,吓得她浑身一哆嗦。 小乐子又气又怕:“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我不过是个奴才,早就已经没有了尊严,现在你还来羞辱我,你非得把我逼死了才甘心吗?!” “羞辱?”萧风微微眯起双眼,缓缓逼近她,“你觉得我费了这么多心思,忍着你让着你护着你,还心心念念地想着你,就是为了羞辱你?你个不识好歹的小东西!” “对,我就是不识好歹,我还没心没肺,天生的白眼狼!我根本不值得你这么忍着让着,你就把我当成一个屁放了吧!你是高贵的太子爷,随便一招手,无数男人女人都会跪倒在你脚前,你何必为了我这么个白眼狼伤神!” “啧啧,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的胆子原来这么大,居然敢这样吼我,”萧风勾起嘴角,笑得醉人心扉,“我告诉你,就算你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我也要把你牢牢地锁在身边,管你怎么想我,反正我只要能把你留在身边就行了。” 把你留在身边,就这么被他轻易地说出口,像是无关痛痒的玩笑话般。 小乐子的眼眶发红,无论是体力还是身份,她都无法反抗他,这种被牢牢压制住的感觉,令她很不安,也很害怕。她很清楚,如今他已经摆明态度一定要她,即便她今天侥幸逃脱魔爪,但只要她一天在这宫里,就一天没法真正安全,他总有机会将她吃干抹净。 迟早会被吃掉,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小乐子心中悲愤,索性破罐子破摔,放弃挣扎,像具尸体般趴在床上,一动不动,自暴自弃地喊道:“要折磨就赶快折磨,折磨完了就赶紧滚蛋,反正我就是个奴才,死活都捏在你的手里,随你怎么玩都行!” 她的语气充满嫌恶,就像一盆冷水,朝着萧风兜头浇下,让他对她的兴趣顿时就消散了大半。 萧风咬牙切齿:“我的亲近,就让你这么难受?” “不是难受,是恶心。” 萧风高高扬起右手,作势要扇过去,但一看到她身上那些凌乱的伤痕,又生生煞住右手,恶狠狠地冷笑:“很好,非常好!” “啊啊……” 尖锐的刺痛令小乐子浑身一哆嗦,差点当场昏过去,她趴在床上,身体不住地颤抖,身后就像是被人强行撕开一样,剧烈的痛楚涌上心口,恨不能现在就死掉。 她死死揪住棉被,闭上眼睛,咬紧牙关,死也不肯哭出来。 小乐子就像一具尸体般,动也不动,此时此刻,她的心里除了屈辱与愤怒,还有浓浓的委屈,这些情绪交杂在一起,搅得她心肝皮肺肾都在疼。 她现在真想跳起来,一脚将将身后这只禽兽踹个半伸瘫痪! 小乐子已经痛得浑身抽搐,她的脑子昏昏沉沉,眼前视线渐渐变得模糊。 她很难受,五脏六腑都被挤作一团,恶心反胃,很想呕吐。 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为了金钱和地位出卖自己的那些人,其实也是需要超强忍耐力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尼玛总算停了! 小乐子脸色发白,头晕眼花,身上火辣辣的刺痛。 萧风缓缓退后,仔细查看着她。 有点擦伤,好在刚用的药膏本身就有镇痛止血的作用,是以她的伤口并不严重。 “真是浪费了我的名贵药膏了。” 小乐子睁着麻木的眼睛,对于死变态的挑衅,她只能用呵呵二字表示此刻的心情。 “算了,看在你身上还有伤的份上,我就暂时放过你,”萧风因为一口气得到了抒发,心情很愉快,连带着方才被激怒的火气也消散不少。 他站起身,将身上的衣物整理妥当,然后伸手去拉小乐子。 结果小乐子一个翻身,滚进床里边,顺手将被子车过来,将自己整个裹住,连头发丝儿都不露出来。 萧风以为她实在害羞,心情更加愉快:“我帮你洗洗。” 圆滚滚的被子里发出一个清晰的声音:“滚。” 萧风的神情一僵,目光迅速冷下来,但仍旧忍住怒气,好脾气地跟她打商量:“别闹,乖乖出来,洗个澡再睡觉,有什么事情咱们明天再说。” “听不懂人话吗?我让你滚啊!” 萧风握紧拳头,沉声道:“奉劝你一句,激怒我对你没有好处,老实点出来,别让我亲自动手,我可没有信心保证自己等下会不会再对你发起火来。” “我刚被狗咬了,不在乎被狗再咬两口,反正我就是个奴才,就算被狗咬死了也没人理会。” 第56章 不要相信男人的话 “你!”萧风气得脸色青黑,她竟然敢骂他是狗?! 他那样疼爱她,她非但不感动,反倒还讽刺他的柔情蜜意全是狗啃! 火气蹭蹭地往上冒,燃烧着他的理智,他霍霍磨牙,真恨不得扑上去将她吞吃入肚,可是理智告诉他,她现在还受着伤,不能再对她用强,必须忍住。 强行按耐住心里的火气,萧风咬牙说道:“我等下让人送热水过来,你自己洗洗,晚上好好休息,别乱动,小心牵动伤口,我明天再来看你。” 说完,他就铁青着脸,转身离去。 听到关门的声音,小乐子这才揭开被子,探出半个脑袋,伸手抹了一把冷汗,心有余悸,刚才可真他妈惊险,要是萧风真的再来一次,她的女子身份铁定穿帮! 哎呦呦,可怜她惨遭蹂躏,疼得她直抽抽。 天杀的萧风,死变态,长得人模狗样,竟然干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 没过多久,有人敲了敲门:“小乐子,热水送来了,就放在门口,你自己来取吧。” 脚步声渐渐远去。 小乐子掀开被子,挣扎着滚下床,慢腾腾地挪到门口,拉开房门,外面空无一人,门口静静放着一桶热水。 她忍住身后的痛楚,咬牙将热水提进来,重新关上房门,反锁扣住,然后脱掉衣物,再用热水清洗干净。 这个过程非常难受,她一边清洗,一边咒骂萧风那个王八蛋。 当天晚上,她躺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外面刮风下雨,电闪雷鸣,窗户被风吹得哗啦作响,枝叶摇曳,像是鬼影重重。 她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紧皱,冷汗淋漓,不停地做恶梦。 第二天,小乐子很悲催地病倒了,浑身发烫,昏睡不醒。 萧玉得知消息之后,慌忙赶了过来,看到小乐子痛苦的模样,很是心疼,想要抱抱她,却被身后的侍从死死拉住,说是不能让小乐子把病气过给他。 萧玉没办法,只能眼巴巴地瞅着她,派人请来老太医。 老太医本来只为皇亲国戚看病,从未给太监看过病,但看在七皇子的面子上,他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走到床边,伸手掀开被子的一角,打算为小乐子诊脉。 没想到他的手指还没碰到小乐子,小乐子立刻就睁开眼睛,直直地瞪着他,然后用被子将自己整个裹住,声音沙哑:“我没病,不需要看病,你走吧。” 她的脸颊通红,眼睛迷蒙,嘴唇都干得翻皮了,烧得如此厉害,居然还敢说自己没病?明摆着睁眼说瞎话! 老太医诧异地看着她:“你这是……” “我都说了我没病,你赶紧走,这里不需要你,”小乐子打定主意不松口,她绝对不能让太医给自己把脉,要是被发现太医发现自己是女的,她就彻底玩完了! 萧玉急了:“你别乱动,让太医给你把脉,只要一下下就好。” 小乐子缩在被窝里,无论别人怎么劝,她就是不肯动,宁愿病着也不能曝光身。 众人无能为力,萧玉急得团团转,就在这时,太子萧风闻讯赶来。他一进门就大步走到床边,看到裹在被子里死也不肯出来的小乐子,既心疼又生气,沉声呵斥:“你这是在干什么,又在闹什么脾气?赶紧给我出来!” 小乐子看到他的脸,立刻就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不由自主地抖了抖,将被子裹得更紧了:“你别过来,否则我就一头撞死。” “昨天说要咬舌自尽,今天又说要一头撞死,小乐子,你要真是活腻了,干脆把这具身体让给我吧,免得浪费。” 这话说得暧昧,在场听到的人皆是愣了愣,目光在萧风和小乐子之间徘徊,像是在揣摩些什么八卦内幕。 小乐子被萧风的不要脸给气得翻白眼:“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得逞,你最好死了这条心!” 旁边的侍从立刻出言训斥:“放肆!你竟敢对太子殿下如此无礼!” 小乐子经过昨晚的事情,肚子里窝着老大一团火,再加上她现在烧得迷迷糊糊,神智本就不甚清楚,说起话完全不经过大脑,语气出奇的冲:“我就放肆了,你能拿我怎么样?有本事你来咬我呀!来呀来呀~” 众人:“……” 萧玉满脸担忧:“太医,小乐子该不会真的病傻了吧?” 老太医仔细絮叨:“看病讲究望闻问切,若要确诊,还得把把脉,但就目前的情形来看,小乐子病得不轻,很有可能出现了神志不清的状态,必须尽快下药,否则性命堪忧。” 一听这话,萧风和萧玉都急了。 萧风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人,沉声说道:“你们都先出去,我单独跟小乐子说几句话。” 萧玉很担忧:“二哥,你要跟小乐子说什么?我也想帮帮他。” “乖,你先带人出去,让我劝劝小乐子,说不定他等下就愿意看病了。” 听到他可以劝解小乐子接受太医诊治,萧玉心中一喜,顾不上问别的,立刻带着其他人走出房间。 转眼间,房里只剩下萧风和小乐子两个人。 萧风坐到床边上,瞅着她红红的脸颊,心疼地说道:“身体是你自己的,你何必为了跟我置气,去折磨自己?” 天地良心啊,姐不肯看病,是因为不想被太医发现自己的女儿身,跟死变态没有半毛钱关系! 小乐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想这死变态的联想力太丰富,真当她会为了他要死要活么?太瞧不起人了! 萧风伸出手指,轻轻抚摸她滚烫的脸颊,心里越发疼惜:“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强迫你,更加不该伤到你,只要你能乖乖看病吃药,我保证将来绝对不会再对你用强。” 小乐子用一种看白痴的眼光瞅着他,不知道昨天晚上谁说的,永远不要相信一个男人说的话,否则是要吃大亏的。 她已经吃过一次亏,绝对不会再吃第二次亏,哼! 见她不相信自己,萧风有些懊恼,昨晚太冲动了,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又凑过去了一些,伸手将她连人带被子一起抱进怀里,丝毫不在乎会不会被过病气,紧紧贴着她滚烫的脸颊,认真地说道:“我是真的喜欢你,没有别的意思,你可以不接受我的喜欢,但求你别折磨自己的身体。” 他活了十八年,这十八年来,从来都是别人顺着他,无论他做的是对是错,都没人敢指责他。可是现在,他居然对着一个奴才低声下气,先是道歉,又是服软,他自己就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小乐子全身都没力气,没法挣开他的怀抱,只能气哼哼地瞪着他:“我的生死,与你无关,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 先是把她折腾得半死,然后又假惺惺地凑过来道歉,这种喜欢太变态,她是疯了才会觉得可以接受。 萧风一僵,随即将她抱得更紧了:“你别这样……” “放开我,滚出去。” 看着她充满敌意的目光,萧风把心一横,附身压下去,含住她的嘴唇,趁着她呆滞的片刻,他用舌尖撬开她的嘴唇,长驱直入,将她的内壁狠狠扫荡,肆意吮吸她口中的汁液。 这个死变态,又要兽化了吗?! 小乐子愤恨地瞪着他,合嘴想要去咬他的舌头,却被他用手捏住下巴,令她的牙关无法合拢,只能张着嘴,迎接他的挑弄。 直到小乐子被吻得开始缺氧,头晕眼花之际,萧风方才放过她。 看着她被吻得红肿发亮的嘴唇,萧风眼神一暗,用指腹轻轻按压她的嘴唇,声音非常性感:“我不是什么好人,也不会讲究什么原则,既然我看上了你,以后你就是我的人。别再胡思乱想,更别打算逃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就算逃得出皇宫,也不逃不出我的手心,记住了吗?” 这年头不怕遇上变态,就怕遇上有权有势还不要脸的变态,压根就没法沟通! 她无语地把头扭过去,决定无视掉他的警告。 萧风用鼻尖在她脸颊上蹭了蹭,温柔亲昵:“好好休息,乖乖吃药,我回来再看你。” 老太医连脉都没法把,怎么能断病开药?小乐子不屑地轻哼,还是没搭理他。 第二天,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被摆在小乐子面前。 小乐子缩在被窝里发抖,目光扫过汤药,吸了吸鼻子,声音沙哑:“这是什么?” 小叶子无奈地看着她:“这是太子殿下让我给你送来的药,赶紧趁热喝了吧。” “他又不是太医,怎么知道我这病需要吃什么药?” “太子殿下昨天晚上着了凉,感染风寒,高烧不退,现在还躺在床上。太医开了药方。殿下特意让人照着药方煎了两碗药,殿下喝了一碗,另外一碗给你送来了,”说到这里,小叶子忍不住低声嘀咕,“昨天晚上又不冷,怎么殿下就着了凉呢……” 听到这话,小乐子不由自主地想起昨天那个吻,比起着凉,她更相信是萧风故意从她这儿沾走了病气。 死变态为了让她吃药,居然不惜以身染病,她绝不承认自己有一点点被感动了! 这种苦肉计对她木有用处,死变态,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小乐子愤恨地咬住被角,端起黑乎乎的汤药,仰起脑袋,一口喝干净。 擦,真他妈苦啊! 第57章 死变态又要发病了吗? 她放下空碗,张开嘴巴,使劲吸气,苦得都快哭了。 小叶子赶忙往她嘴里塞了两颗蜜饯,这才将她嘴里的苦涩压了下去,他将怀里的一小包蜜饯一股脑儿地全部塞给她:“这是殿下给你当零嘴儿的,好生拿着,我还有事要办,先走一步。你好好休息,我晚上再给你送药,回见。” 蜜饯的味道很好,小乐子一颗接一颗地往嘴巴里塞,转眼就吃掉了大半包。 她砸吧着嘴巴,将剩下的蜜饯小心收好,然后又缩回被子里,紧紧裹住。 睡了一觉,发了一身汗,等她醒来时,身上的烧已经退去不少。 小叶子按时来给她送药,顺便又给她带了些御膳房新做的糕点,把她喂得抱抱的,这种被投喂的感觉不要太惬意啊喂! 在床上接连躺了三天,小乐子的病基本痊愈,身上的伤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不能做太剧烈的运动,避免再次撕裂伤口。 重新回归岗位,她的日子又恢复成原状,状似无意地打探了萧风的情况,得知他的病也已经痊愈,这才将心里最后一丝愧疚彻底掐灭。 从今往后,他们互不相欠,谁也甭搭理谁。 正午时分,萧玉刚刚睡下,小叶子就来到天仪殿,说是奉了太子殿下的命令,让小乐子去一趟东宫。 让她去东宫,无异于送羊入虎口。 小乐子想也不想就拒绝:“我今天还有很多活儿没干完,暂时分不开身,殿下若是有吩咐,可以请你代转。” 似是早就料到她会是这种反应,小叶子并不意外,非常淡定地说道:“殿下说你若是不去,他就断了咱们在宫里的财路,让咱们没法卖画册。” “……”小乐子嘴角抽搐,好无耻的威胁! 小叶子很无奈:“胳膊拧不过大腿,你跟殿下对着干,到头来吃亏的还是你。倒不如顺着他一点,只要安抚了他,咱们才能有好日子过啊。” 小乐子脸色灰黑,下意识摸了摸身后,伤处都已经大好,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还是有些隐隐作痛。 她都已经被折腾成这样了,还要怎么顺着他?难道非要她彻底沦为他的禁脔,他才能罢休吗! 见她不吭声,小叶子以为她只是拉不下脸面,便好心劝解:“撇开咱们之间的合作关系,单纯站在朋友立场,我觉得殿下对你真的不错。在这深宫之中,咱们这群人是底层的奴才,尔虞我诈,稍不留神就会被灭掉。你如果能有个靠山,你的日子会好过很多,眼下就是个契机,很多人梦寐以求都求不到,你应该好好珍惜。” 他说的话,小乐子心里都清楚,当初她不就是看中了太子这条粗大腿,打算抱上去蹭点福利。但问题是,这条大腿的主人现在盯上了她,她要真是个小太监,忍一忍也就算了,可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女人!这个秘密要被人发现,就是欺君大罪,到时候掉的就不仅仅是节操,还有项上人头! 她不想死,所以不能暴露身份。 为了保住财路,小乐子硬着头皮说道:“我跟你去东宫,不过你要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换件衣服,很快就来。” 小叶子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至于她的最后决定,那是她的个人私事,他不方便过问,便点点头:“好,你快去快回。” 小乐子跑回屋里,脱掉上衣,用裹布多缠了几圈,为了以防万一,她又揣了块薄薄的铁板放进怀里。 她穿好衣服,将手放上去,一片平坦。 敲一敲,还能听到咚咚声。 很好,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小乐子走进东宫,发现这里还是老样子,几乎没有什么改变,她熟门熟路地来到偏殿,刚推门走进去,就见到太子萧风正半躺在贵妃榻上看书。 “奴才拜见殿下。” 萧风放下书本,摆了摆手,殿内的侍从宫女们悉数退下,偌大的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萧风起身走到小乐子面前,伸手将她扶起来,帮她把碎发拨到耳后:“以后没人的时候,你不用跟我行礼。” 小乐子往后小退两步,躲开他的触摸:“奴才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你是我的人,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他无视她的后退,强行将她拉入怀中,双臂锁住她,下巴抵在她的额前,轻轻摩挲:“好几天没见到你,你难道都不想我吗?” 小乐子翻白眼,抱歉,真是一点都不想你! “我很想你,恨不得把你锁起来,每天都能看到你,片刻也不与你分离。” 小乐子很惊悚,死变态又要发病了吗?何弃疗! “上次不慎弄伤你,我很抱歉,以后我会对你很温柔的,你别怕我。” 小乐子扭开脸,真想唱首歌,看见蟑螂,我不怕不怕啦~ “为什么不说话?你还在生我的气吗?”他收拢手臂,抱得更紧,脸色变得有些阴沉可怕,“你真的就这么讨厌我吗?讨厌到跟我说句话都不愿意?!” 卧槽,死变态不要随便脑补好么?脑洞太大的人,容易得老年痴呆症! 小乐子被他抱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挣扎着说道:“放开我……” “不,我绝不放开你,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你别想离开我!”他的表情越来越扭曲,眼中闪过疯狂的色彩。 他的母后很早以前就已经去世,没有生母的庇护,即便他身为皇太子,在深宫之中依旧吃了不少苦头。 食物里经常被人加了不知名的毒药,经过池塘边的时候时常会被人推一把,睡觉的地方三天两头地遭遇刺杀…… 最信任的侍从朝他挥动刀子,各种背叛层出不穷,生活在这种环境的萧风,早就已经不愿再相信任何一个人。小乐子的出现,对他而言是个意外,可是这个“意外”带给他的感觉并不坏,甚至还有些温暖。 他的潜意识告诉自己,必须将她留在身边,谁也无法阻止他! 小乐子从他怀里勉强抬起头,张大嘴巴使劲呼吸,死变态的力气太大了,她挣脱不开,再这样下去,她非得被他勒死了去! 算了,形势比人强,不得不低头,现在跟他对着干,只怕她用不着暴露身份,直接就能被玩死了。 她伸手抚上他的背脊,轻柔地拍打:“我不走,我陪着你,冷静点,好么?” 萧风的手臂稍稍松了些:“真的?” “嗯,你也说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就算想逃,也逃不出去,所以你大可以放心,我不会离开你。” “你要是敢骗我,你就把你的手筋脚筋全部挑断,然后关进地牢,一辈子都不放你出来。” 死变态,你还敢更变态一点吗?! 小乐子努力挤出一个诚挚的表情:“我不骗你。” 萧风脸上的扭曲总算消散了,满心欢喜弟在她鼻子上咬了一口:“小东西,你又瘦了,抱着就只剩骨头了。” 天天被你这个死变态盯着,心理压力大,内分泌失调,想不瘦都不行。 小乐子稍稍拉开一点距离,终于能正常呼吸了,好爽! “你喜欢吃什么?回头我让御膳房做好了给你送去。” 她现在不过是个小太监,要是吃得太好,会惹人猜忌,若是闹到皇帝耳朵里,她说不定又得吃一顿板子。 “有什么吃什么,我不挑食。” 萧风低低地笑,声音很是性感:“你还真是好养活。” “咳咳,”小乐子的表情很正经,“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问吧。” “顾家、孟家和徐家的三位姑娘,你更喜欢谁?” 萧风神色一顿:“什么意思?” “你不是要选太子妃了么,我想知道,你在这三位候选人中,最中意谁?” “谁告诉你,我要选太子妃了?” 小乐子义正言辞:“不需要别人告诉我,全世界都知道这事儿了。” 萧风沉默片刻,凝眉盯着她:“你希望我娶别的女人吗?” 必须希望!死变态如果娶了女人,肯定就没时间再折腾她这只可怜的小虾米了! 不过这个想法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否则会引来死变态的反弹,万一他又得发病,她又得迎风流泪了。 咱得迂回前进,曲线救国。 小乐子垂下眼眸,黯然神伤:“殿下身为太子,必须延续皇家子嗣,我已经是残缺之身,此生都无生育可能。虽然我心里很难受,可我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就阻碍了皇家子嗣的延续,为了大局着想,你必须娶妻生子。” 这演技真棒,她都快被自己的圣母情怀给感动了,必须给自己点个赞。 萧风紧紧抱住她,脸上的神色慢慢变得柔和,语气也是无比温和:“你放心,我不会委屈你的。” NO,你还是委屈我吧!我皮糙肉厚,没脸没皮,完全不在乎这点委屈!请不要大意地抛弃我吧亲! 小乐子一边在心里无声地呐喊,一边悲伤地说道:“只要是为了殿下,我怎么样都无所谓。” 听到这话,萧风心中一暖,眼睛里洋溢着浓浓的深情:“小东西,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失意体前屈,小乐子无言以对。 萧风满心欢喜,抱着她不撒手,贴着她的脸颊,耳鬓厮磨,说了好些甜言蜜语。直到天才擦黑,小乐子急着回去侍候萧玉用晚膳,他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她离去。 第58章 被皇帝看上 快步跑出东宫,终于脱离虎口的小乐子松了口气,萧风的性子越来越喜怒无常,谁也不知道他发起疯来会怎样,为了自身安全考虑,暂时不宜硬碰硬。眼下她只能跟他虚与委蛇,等将来萧玉封了王,她就能跟这边萧玉离开皇宫,到时候她就能拜托死变态的纠缠,彻底获得自由。 在此之前,她可以趁机在萧风身上多揩点好处,也不枉她惨遭蹂躏。 不过话说回来,她还是没能打探到萧风到底中意哪位姑娘,她可是压了好几两银子呢,要是输了得肉痛好久。 死变态,一点内幕消息都不透露,强烈鄙视! 小乐子揣着满肚子的腹诽,快步回到天仪殿。 过两天,宫里要举办一场宴会,届时钟萃宫里的所有秀女们都有机会献舞献艺,若是能得到皇帝或者某位皇子的青睐,便能一步登天飞上枝头,这对秀女们而言,无疑是一个展示自己的大好机会。 萧玉虽然还不到适婚年龄,但也收到了宴会的邀请,依照老太后的意思,是打算让他在打酱油之余,顺便现场观摩一下,好让他长点见识。 两天时间,转眼就过去了,萧玉带着小乐子去往风舞台。 此处临江而建,四面透风,视野宽阔豪迈,晚风习习,坐在这里很是凉爽。 待皇帝入座,所有的皇子妃嫔方才相继坐下,小乐子身为奴才,自然没得坐,只能垂首站在萧玉身后。 宴会开始,音乐响起,身姿曼妙的秀女们踏月而来,水袖飘飞,裙角摇曳,琳琅环佩,叮咚作响。 美人香,弥漫在空中,醉人心扉。 小乐子不经意间撞上萧风炙热的目光,赶紧别开脸,错过他的视线。 目光太过赤裸裸,以至于小乐子都没法集中精神观看歌舞,感觉如芒在背,浑身不自在,小心肝儿砰砰地跳,照这频率跳动下去,迟早得心肌梗塞。 就在她想找个借口溜出去的时候,又一段音乐响起,胡琴悠扬,丝弦婉转,一位身穿月华曳地长裙的美妙女子踩着节奏飘出来。 她的身段无比婀娜,纤腰盈盈,不胜一握,青葱般的细嫩指尖在水袖下若隐若现,带着勾人的意味。虽然她的半张面容都被白纱蒙住,只露出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蛋精致的五官隐藏在轻纱之下,更加显得朦胧神秘,让人浮想联翩。 大殿上的大部分男子都被她给迷住了,纷纷流露出垂涎之色,就连皇帝也看得目不转睛。 小乐子却在看到那名美妙女子后,神色一变,下意识往萧风看过去。正好萧风也在看她,四目相对,在半空中交汇。 萧风面不改色,嘴角噙着淡笑,优雅如月。 小乐子的脸色却是一变再变,虽然那名女子蒙着半张脸,但她一眼就看出来,这名蒙面女子正是青衣! 之前听说青衣已经被萧风赎身,一直养在宫外别院,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这事儿十有八九跟萧风脱不了干系! 他到底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小乐子想不通,但心里却已经暗暗生出警惕,绝对不能让人查出她跟青衣的姐妹关系! 她的心思百转千回,前面的歌舞已经悄然停歇,青衣屈膝跪下,恭敬地朝着皇帝行礼:“奴家若素拜见皇帝陛下,恭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柔美动人,犹如百灵啼转,听得人身心愉悦。 皇帝看向她的目光微微一动,嘴角上扬:“起来回话。” “谢陛下,”青衣站起身,垂首敛目,露出皓白细嫩的脖颈,引得人很想抚摸。 皇帝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双眸慢慢眯起来,像是在品尝什么美味:“你叫若素?青衣若素,不枉少年,倒真是个好名字。” “奴家区区一个贱名,能得陛下夸赞,当真让奴家受宠若惊。” 见她不卑不亢,回话问题时声音平稳,想来是见过一些大世面的,皇帝对她的好感又加深了几分:“今日月色怡人,正是赏月的好时候,你今晚就去月华殿住着,看看这皇宫的大好夜色。” “多谢陛下恩典。” 青衣躬身退下,裙角消失在门口,带走一众男儿的叹息。 歌舞节目还在继续,美人们更是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博得皇帝与皇子们的青睐,风舞台上的气氛不减反增,越发精彩。 小乐子还没能从青衣被皇帝留在宫里的剧情中回过神来,她真是搞不懂,青衣怎么会被皇帝看上?神展开啊卧槽! 晚宴顺利结束,又有几个秀女被点了名,皇帝打算把她们指给几个还没成婚的侄子,至于自家三个光棍儿子,还得再考虑考虑。 吃饱喝足,众人做鸟兽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小乐子跟着萧玉回到天仪殿,临睡之前,听人说皇帝的銮驾去了月华殿,之余去了月华殿之后的事情……呵呵,大家都懂的。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大早,皇帝直接从月华殿起驾去上朝,随后就有内侍省的管事公公去月华殿宣读圣旨,封曲氏之女若素为昭仪,定居月华殿。 得知这个消息的小乐子头很疼,从今往后,她就要跟青衣同住在皇宫里,万一又要碰上,被青衣发觉她的真实身份就不得了了!毕竟她跟青衣的确是亲姐妹,血缘这种东西很坑爹,谁知道青衣会不会忽然脑洞大开得知她的秘密? 总觉得青衣是颗定时炸弹,只要一想到她在宫里,小乐子就惴惴不安。 为了避免被炸死,小乐子打定主意,今后死宅在天仪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杜绝一切接触定时炸弹的可能! 两个月后,临近端阳节,皇帝心血来潮,打算带着一家老小去看划龙舟。 萧玉要出门,作为他的贴身侍从,小乐子自然也得跟着出门。 关于两个月前打定主意不出门的誓言,她只能表示呵呵呵。 剧情他爸姓坑,名叫爹,全名坑爹。 多被坑几次,也就坑习惯了。 小乐子安慰完自己,然后就开始认命地帮萧玉收拾行李,宫里一没江河二没龙舟,想要看划龙舟,还得出宫去天南江畔。这一来二去得费不少时间,皇帝大手一挥,决定在天南江畔小住两日,权当是避暑消热。 萧玉身为皇子,要准备的东西不少,小乐子忙了大半天,才算收拾妥当。 至于她自己,很好解决,只要带上两件换洗的衣物就成了,反正她都糙管了,也不在乎糙得更彻底。 论女汉纸的进化史,其实都是懒筋在作祟。 出宫的队伍浩浩荡荡,前后簇拥着数百侍从,着装整齐,步伐一致,乍一看去真的很威武雄壮啊有木有! 皇帝和太后的马车在队伍的最中间,体型最大,做工最精美,造型最醒目。 小乐子坐在马车里,撩起车帘子,看到皇帝和太后的超级豪华大马车,心想这要是来刺客的话,那么大的马车跑都跑不动,妥妥的活靶子。 但愿刺客们都不知道他家皇帝今天要出门,阿米豆腐。 小乐子放下车帘子,见到萧玉热得小脸通红,赶忙拿出扇子帮他扇风:“这天气热得很,您先忍忍,等到了天南河畔就会好很多。” “这要多久才能到天南河畔的行宫?” 小乐子略微估算了一下:“不算太远,大概半日左右。” 天南河作为这块大陆上最大的一条河流,它横穿了整片大陆,由北向南,经历数个国家,是连接数个国家的交通要道。 天南河与无双城擦肩而过,若是快马加鞭,不过个把时辰就能到,但皇宫队伍的人数太多,行动迟缓,路程时间被迫拉长数倍。 临近端午,天气越发炎热,在宫里的时候,每个宫殿都分发了一定数额的冰块,还能稍微凉快点。现在要赶路,从宫里带出来的冰块在半路上就已经融化,没法消暑,只能不停地打扇子。杯水车薪,扇了没多久,没感觉多凉快,反倒扇出一身汗。 总算赶在日落之前到达天南河畔的行宫,住进凉爽的行动,大家总算松了口气。 行宫不比皇宫,面积有限,皇子们被安排的院子都挨得很近,萧玉住在最南边的红石小院,旁边紧挨着的院子里住着太子萧风,再过去一点就是萧慎和萧云等人。 萧玉洗完澡,换上一身清爽的衣物,从小乐子手中接过冰镇酸梅汤,仰头喝下,酸酸甜甜的口感很是生津,入腹之后,通体舒畅。 太后老人家发话说,难得一大家子出门游玩,晚膳就别窝在自家小屋里吃了,都出来一起吃吧。 于是乎,老老少少们就又集体出动,在夜幕降临之际,纷纷聚集在空院子里,坐了满满一个院子。 由于是家宴,就没有什么歌舞助兴,大家在一起边吃边聊,气氛倒也热闹。 小乐子见到青衣也在场,这是距离青衣被封为昭仪之后,小乐子第一次见到她。她最近似乎过得不错,脸色红润,双眼明亮,神采奕奕,穿着艳丽繁复的宫装,比起以前的清新秀丽,又添了几分明媚动人。 皇帝看上去很疼她,难得出宫玩一趟,还特意把她带在身边,言谈之间,也对她颇为宠爱。 小乐子弄不明吧,青衣之前为了找妹妹都快找得发疯了,怎么会突然想起要进宫勾搭皇帝?难道她也被人穿越了? 小乐子又盯着青衣看了许久,见她言谈还算正常,并没有出现失忆或者性情大变的情况,派出被穿越的可能性,那就只能说明她混进宫来,是别有目的。 第59章 板砖果然是神器 刺杀皇帝?玩无间道?谋朝篡位? 似乎都不像。 “你在看什么?”萧玉注意到她的异样,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见到素昭仪正坐在皇帝身边巧笑倩兮,见怪不怪地说道,“最近素昭仪很得宠,在宫里的势头不错,大家都在盯着她,生怕她再给父皇生个一儿半女。” 小乐子收回目光,若有所思:“您知道这位素昭仪的来历吗?” “听说是官宦家的千金,只可惜家道中落,才被迫沦为舞姬,没想到在进宫表演的时候,竟然得到父皇的垂怜,转眼就飞上枝头成了凤凰。” 这跟小乐子从青衣口中听来的消息差不多,但瞒掉了她是青楼花魁这一点,毕竟花魁不比舞姬,花魁说得再好听,也只是妓女,千人枕万人睡,身份不堪,怎能入宫为妃? 看来是有人在暗中运作,帮助青衣修改了身份来历,若是没猜错,这个幕后之人应该就是太子萧云。 想到这里,小乐子又往萧风那边看了一眼,见他正在与萧慎说话,两个人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再商量什么勾当。 用完晚膳,众人各自回屋。 小乐子侍奉萧玉睡下之后,肚子咕咕直叫,晚上光看着别人吃饭喝酒,她自己只能在旁边看着,一口好吃的都没捞着,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此时夜色已深,行宫里的人大多已经入睡,路上几乎看不到人影,非常安静。 厨房里有些许灯光,这么晚了,还有人在里面加班? 小乐子好奇地摸过去,正准备跨进去,就听到厨房里有人在说话,不由得脚下一顿。 “你把这个放进素昭仪的安胎药里,记住,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只要事情办成了,回头娘娘一定重重赏你。” 安胎药?难道青衣怀孕了? 才不过两个月的功夫,青衣就怀上了?这效率未免太快了,皇帝果真是宝刀未老! 见到里面有人要出来,小乐子赶紧退出来,躲进院子里的柴堆后面,等那人走远了,她才敢探出半个脑袋,借着月色,看到那人的背影比较纤细,穿着衣物还算精致,应该是哪个娘娘身边的贴身宫女。 小乐子摸到厨房的窗子下面,透过窗子的缝隙,见到厨房里有个小宫女正守在炉灶旁边,灶火上熬着一盅汤药。 等到汤药煮开了,咕噜噜地冒热气,小宫女四处看了看,确定没人之后,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将里面的白色粉末全部倒入汤药之中,再用汤匙搅拌,粉末很快就与汤药融为一体,毫无痕迹。 小宫女似乎很害怕,双手不停颤抖,将纸张扔进炉灶里,毁尸灭迹。 看到此情此景,再联系刚才听到的对话,小乐子稍微一想,就能猜到这是在给青衣下毒。 这后宫里的女人们啊,为了争宠可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诶,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小乐子躲回到柴堆后面,她见到小宫女端着熬好的汤药走出厨房,脸色发白地离开。 小乐子左右看了看,注意到身后的角落里放着几块没用的板砖,她随手捡起一块板砖,悄悄跟上小宫女,趁其不备,挥动板砖,猛地将人拍晕。 小宫女身娇体弱,闷哼一声,连反抗都没反抗一下,就这么软绵绵地晕倒在地,手中的汤药顺势撒了一地。 板砖果然是居家旅行杀人防火打家劫舍的神器! 小乐子丢开板砖,拍掉手上的灰尘,满意一笑。她伸手将小宫女拉起来,一路拖回厨房,然后将小宫女的衣服都扒掉,就剩下一件肚兜,再把小宫女绑起来,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小乐子从蒸笼里翻出两个冷掉的馒头,一边大口啃着,一边往回走,心想明天早上又有好戏看了。 她这次出手帮了青衣,也算是成全了自己这具身体跟青衣的姐妹情分,省得这具身体的主人回头再托梦吓她。 一夜好梦,第二天清早,小乐子就特别积极地爬起床,洗漱完毕,缠好裹布,穿上外衣,直奔厨房而去。 果不其然,她刚一到厨房,就见到厨房外面为了好多人,议论纷纷,似是在谈论什么惊奇的八卦,神情非常激动。 小乐子费尽力气挤到厨房门口,伸长脖子往里面看,只见昨晚那个下毒害人的小宫女裹着一件旁人好心丢给她的衣服,缩在墙角里瑟瑟发抖,脸色苍白,看上去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想想也是,害人没害成,反倒被人阴了一把,肯定憋屈得很。 过了一会儿,不知道是谁忽然喊了一声:“素昭仪来了!” 人群立刻发生些许骚动,随即让出一条路来,刚刚起床还没来得及上妆的素昭仪在侍女们的簇拥之下,大步走进厨房,一眼就见到被人扒光衣服的小宫女,脸色当即一变:“画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名被称作画扇的小宫女缩了缩肩膀,紧紧抓住单薄的外衣,抖得更加厉害:“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第二天一醒来,就被人绑在了这厨房里。娘娘,您可得为奴婢做主……” 说着,她就红了眼眶,低头抹眼泪,显得委屈极了。 围观的人群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本就心情不好的素昭仪厉眼扫了一圈,众人收到警告,心中一惧,登时就安静不少。 素昭仪收回目光,正要对画扇说些什么,神色忽然一顿,似是想起什么特殊的事情,随即又往回看了一眼,正好见到小乐子趴在门口偷看。 二人四目相对,小乐子也不尴尬,冲她咧嘴一笑,很是讨喜。 素昭仪微微一愣,没有多说什么,扭头冲身边的侍女们说道:“你们把画扇给我带回去,今天的事情不许泄露半个字,要是有人多嘴,我立刻就剪了他的舌头。” 众人噤声:“是。” 画扇被人带走,众人见到没有热闹可以看,便做鸟兽散了。 厨房的院子一下子又安静下来。 小乐子站在原地没有离开,等了一会儿,就见到素昭仪走过来,两人都没有说话,沉默地一前一后走出院子,往人少的竹林走去。 清晨的夏日弥漫着淡淡白雾,漂浮在竹林里,宛若人间仙境。 素昭仪停下脚步:“画扇的事情,是你弄的?” 小乐子没有否认,非常爽快地承认:“是我弄的,她被人给收买了,在你的安胎药里下毒,碰巧被我撞见,就顺手给了她一个小小的教训。” 素昭仪的神色变了变,秀丽的双眉微微拧起:“为什么要帮我?” “好歹咱们也有一面之缘,看在缘分的面子上,做个顺水人情,也没什么不好。” 见小乐子说得轻松,素昭仪也不好再深究,认真地说道:“这次谢谢你,人情我记下了,以后你有什么事情要帮忙,尽管来找我。” “好,”小乐子笑得眉眼弯弯,“该说的我都说了,接下来的事情你自己应该知道怎么处理,我就不乱插手了。时候不早,我还得回去干活,告辞。”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素昭仪轻轻将右手放到小腹上,感受到来自身体里的小生命,目光一点点沉下去。 敢对她的孩子下手,她绝对不会轻易放过那个贱人! 今天是端阳节,晨雾散去,太阳爬上天空,将大地烤得热烘烘,阳光晒得皮肤火辣辣的疼。偏偏这种天气还得出门去看划龙舟,为了避免中暑,到达天南江畔的看台后,立刻就有人奉上冰镇绿豆汤,人手一碗。 小乐子作为萧玉的贴身侍从,也有幸分得一碗,一口喝干净,身上的热气散去不少。 天气炎热,女人的衣裳大多以简单的襦裙为主,单层丝质的布料,清爽透气,领口敞开,露出胸前的大片肌肤。至于男人们,穿得更加随性,大多只穿一件丝质长袍。 萧风今天就穿了一件银灰长袍,宽袖大袍,领口敞开,隐约可以看到结实的胸肌,光脚穿着双木屐,配上他俊美优雅的面容,很有风流名士的气度,随性洒脱,不拘一格。 萧慎更加风骚,穿了件花色鲜艳的丝绸长衫,故意将领口拉得很快,几乎都可以看到他的腹肌,坐下来的时候,还故意露出一条白花花的小腿晃啊晃。 几乎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这货没穿裤子…… 相比之下,小乐子就穿得有些多,里面缠了厚厚的裹布不说,还穿了件白色中衣,外面再套上一件厚实的罩衫,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还没等到开始划龙舟,小乐子已经热得满头大汗,双颊通红。 瞅见她大汗淋漓的模样,萧玉忍不住说道:“你穿得太多了,把里面的中衣脱了吧,不然很容易中暑的。” 小乐子扯动嘴角笑道:“不妨事儿,奴才皮糙肉厚,不怎么热。” 说完,她又抹了一把脖子上的汗水,中衣已经全都湿透了,心想今天回去,身上肯定得捂出一身痱子。 萧玉心疼她,又让人给她端来一碗冰镇绿豆汤,她想也不想,仰头一口酒喝了个底朝天。萧玉正打算给她弄第三碗的时候,距离他们不远的萧风忽然开口说道:“绿豆寒凉,喝多了容易拉肚子,我劝你还是把中衣脱了吧。” 小乐子咬紧牙关,死也不脱衣服,开玩笑,她要是真的只穿一件罩衫,露出里面的裹布咋办?坚决不能脱! 第60章 夏天的折磨 见她坚持,萧玉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但是萧风的眼睛里却闪过一丝疑虑。 天南江面非常宽阔,盛夏之际,没有一丝风,水面倒映着金色阳光,明晃晃的一大片,波光潋滟。 饶是天气如此炎热,也无法阻止百姓们观赏龙舟的兴致,江畔聚集了无数百姓,人头攒动,兴奋地议论纷纷,气氛很是热络。 皇帝等人所在的看台地理位置比较特殊,从看台上往下看,可以清楚看到江畔的景象,颇有一览众山小的气势,而下面的百姓们却无法窥见看台上的景象,非常好地保护了皇子宫妃们的隐私。 伴随一声吆喝,划龙舟大赛终于开始了,激烈的鼓声砰砰作响,船夫们穿着短马甲,踩着鼓声的节奏,飞快滑动船桨,吆喝声一浪高过一浪。 百姓们紧紧盯着江面上的龙舟们,不住地大声叫好,时而将手中的粽子泡到江水中,引来无数鱼儿的哄抢。 有皇帝亲自坐镇围观,所以今年的划龙舟大赛格外热闹,彩头也特别足,船夫们全都卯足了劲儿,一定要拿下头奖。 龙舟们你争我抢,在江面上拼命竞争,看得观众们热血沸腾,就连皇帝也忍不住坐直身子盯着看。 最终的第一名,被一条名为“蛟龙出海”的红色龙舟夺得,拿下今年的头彩,船夫们都兴奋得不行,观众们也都使劲鼓掌叫好。 看完划龙舟比赛,皇帝意犹未尽地带着老婆孩子们回家,走下看台的时候,素昭仪摔了一跤,跌倒在地,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宫女们赶紧搀扶她起来,却见她脸色发白,双手捂住肚子,连声喊疼。 这事儿立刻就惊动了走前队伍最前面的皇帝和太后,皇帝大步走到素昭仪身边,从宫女手中抚过摇摇欲坠的她,很是担忧:“若素,怎么回事,你哪里不舒服?” 素昭仪下意识看了旁边的盈妃一眼,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身子微微一抖,立刻收回目光,声音非常虚弱:“陛下,臣妾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肚子好疼……” 皇帝顺着她的目光,也看了盈妃一眼,见到盈妃神色闪烁,心中立刻有数,随即将素昭仪打横抱起:“回行宫,召太医!” 见到皇帝居然当着众人将素昭仪抱起来,众人的神色皆是微微一动,尤其是此次随行的三名妃嫔,眼中浮现出浓浓的嫉妒之色。 一行人匆匆忙忙地赶回行宫,急招太医,经过一番诊断,竟是素昭仪怀了身孕! 皇帝大喜,立刻下诏,册封素昭仪为素妃,又赐了好些名贵药材,让她好生将养身体,一定要为他生个大胖小子。 太后得知自己又要抱孙儿了,亦是非常高兴,也跟着赏了好些东西给素妃。 欣喜之余,太医又说道:“娘娘本就身子弱,这次摔了一跤,胎位有些不稳,须得好生调养,仔细保重身体,千万不能再摔倒了。” 待太医走后,皇帝握住素妃的手,关切地问道:“你是怀有身孕的人,怎么如此不小心,走个路都能摔倒?” 素妃羞怯地低下头,眼睫轻轻颤动:“都怪臣妾不小心,还请陛下责罚。” 皇帝心生怜意,握住她的手指又紧了紧:“你现在可是坏了朕的骨肉,朕哪里舍得责罚你?从今往后,你只管好好养着身体,不要乱动,更不要乱吃东西,有什么事儿就派人告诉朕。你放心,有朕护着你,没人敢欺负你们母子。” 素妃依偎在他怀里,秀丽的脸颊上满是幸福:“能得到陛下的疼爱,真是臣妾三世修来的福分,臣妾真的好爱您。” 两人温存了许久,待素妃累了,歇下之后,皇帝悄然起身离开,暗地里派人去查一查盈妃。 对于素妃的事情,小乐子并不知情,她现在正忙着脱衣服。出了一身汗,衣服使劲一拧,都能拧出水来,靴子和袜子也都湿透了,一股脑儿地全都扔进盆里洗干净。 洗完衣服,她又出了一身臭汗,打来两桶井水,趁着现在没人,赶紧冲了个冷水澡,洗掉一身臭汗,重新裹好,穿上厚实的衣物。 该死的夏天,简直就是对她的折磨! 衣服裤子都有得换,但惟独靴子只带来一双,洗了就没得穿,只能光着脚丫子踩在地上。正好太子萧风派人给她送来一双木屐,说是现在天气热,穿木屐比较舒爽。 小乐子低头看着自己细嫩圆润的脚丫子,一看就比寻常男人的脚小上许多,真要露出来,只怕会引来怀疑。但要不穿木屐的话,她就没鞋子穿,总不能光着脚丫子满世界乱跑吧。 思来想去,她最终还是选择穿上木屐,只是在穿木屐之前,她先穿了双白色罗袜,好歹能稍微遮掩一下。 当天晚上,萧风和萧慎来找萧玉,兄弟三人凑在一起谈天说地,顺便说起了素妃怀孕的事情。 正好小乐子端着切好的冰西瓜出来,萧风一眼就看到她脚上穿着的木屐,双眸微微眯起。在她靠近的时候,他状似无意地在她耳边轻声笑道:“你的脚可真小,跟女人似的。” 小乐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但碍于萧玉和萧慎都在场,她不敢瞪得太明显,放下西瓜之后,立刻起身站到一边,侧身躲开萧风的目光。 好不容易捱到萧风和萧慎起身离开,作为弟弟的萧玉赶紧起身:“我送送你们吧。” 萧风笑道:“不用麻烦,你且好生歇息,让她送送我们就成。” 顺着他的目光,大家看向小乐子,小乐子当场愣住,不等她开口,萧玉就已经点头应下:“这样也好,小乐子,你就帮我送送两位兄长,早去早回。” 上司发话,小乐子就算再不愿意,也只能憋屈地忍住。 她硬着头皮将萧风和萧慎送到院门口:“两位皇子慢走,奴才回去向七皇子复命了。” “不着急,今晚夜色不错,你陪我再走走,”萧风看向旁边的萧慎,“你要是忙的话,就先回去吧。” 萧慎的目光在萧风和小乐子身上转了一圈,似是明白了什么,促狭一笑:“好吧好吧,我得回去把中午没吃完的酸梅都吃掉,你们慢慢逛,明天再见。” 说完,萧慎就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寂静的庭院里,只剩下小乐子和萧风两个人,萧风看了她一眼,她立刻低下脑袋,错开他的目光。他盯着她皓白的脖颈看了好一会儿,轻轻一笑,却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往竹林走去。 小乐子低头跟上,心里却不停滴琢磨着,该找个什么样的借口溜走。每次靠近萧风,她都有一种随时会被吃掉的危机感,本能地想要远离他。 两个人慢慢走着,一前一后,木屐踩在石子小路上,发出哒哒的声响。两人的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两旁种满了纤细的竹子,非常幽静。 月色皎洁,夜风清爽,如此美好的景色,小乐子真不想跟一个死变态独处,妈妈呀,人家好想回家! 走了不知道多久,等小乐子回过神来之时,他们已经身处竹林深处,周围全都是竹子,看不到来时的路。 他们这是迷路了吗? 小乐子茫然四顾,努力辨认方向,妄图从中找出一条路来。 想必她的焦虑,萧风显得非常平静,他走到一块光滑平坦的大石头前,用衣袖把石头表层擦干净:“走这么久,该累了吧?过来坐着歇歇脚吧。” 他不说还好,一说起来,小乐子的脚还真有些疼。她穿不惯硬硬的木屐,走着本就有些别扭,再加上刚走了这么一段路,脚底板被木屐撞得生疼,大拇指的内测也被磨得火辣辣的。 她走过去,扶着石头坐下,揉捏着酸痛的小腿。 “看你走路的样子,脚一定很疼吧?我帮你按一按,应该能好很多,”萧风在她身边单膝跪地,不顾她的抵抗,握住她的脚腕,强行帮她脱掉木屐。 他的手掌很大,单手就能将她的脚整个握住,隔着薄薄的罗袜,热量从他手心里源源不断地传入脚里。 每个人都有各自不能触碰的地方,小乐子的脚就是她不能碰的地方,光是被他这么握住,她就觉得浑身发热,面红耳赤,说话都有些颤抖:“放手……你放开我……” 萧风非但不松开,反倒握得更紧了,手指紧紧按捏她的脚你,柔声说道:“别怕,只是帮你按摩而已,放松些,我会很轻的。” 指尖隔着罗袜摩擦脚底,麻麻的,痒痒的,她很想笑,却又笑不出来,浑身都软绵绵的,反抗的力气越来越小。见他并无进一步的动作,她索性停止挣扎,咬紧牙关,随他怎么折腾。 当指尖擦过拇指内侧时,一阵刺痛,她猛地抖了一下。 萧风停下动作:“这里疼?” 小乐子现在浑身都酥麻得不行,生怕一张口就会呻吟出声,也不敢开口说话,只能要住下嘴唇,轻轻点头。 萧风微微皱眉:“我帮你看看吧。” 说完,他丝毫不给小乐子拒绝的机会,小心翼翼地帮她把罗袜脱掉,露出红肿的大拇指。他轻轻拨开拇指,见到内侧已经磨破了皮,难怪会那么疼。 他捧着她的脚,低头轻轻吹气,希望能她舒服些。 小乐子只觉得脚更痒了,脸色红得像要滴血般,眼睛里水光潋滟,被弄得心里躁动难安,全凭意志力子啊勉强支撑。 第61章 没良心的小东西 “这样舒服些了吗?”萧风抬起头看她,却见她正眼巴巴地瞅着自己,双颊白里透红,小嘴嫣红,水润润的,惹得人直想抱住她咬上一口。 他的眸子暗了暗,却不松开她的脚,反倒低头在她脚背上亲了一口:“你的脚真好看,像女人一样,难怪你舍不得露出来,以后只准给我一个人看你的脚,你是我的。” 小乐子被他亲得差点出声,身体热得想要烧起来似的,这些变化令她心里害怕,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好想要哭。 见她这样,萧风心头一紧,立刻停止逗弄,起身将她抱进怀里,柔声安慰:“别哭,一看到你哭,我心里就跟着难受,真是折磨人的小东西。” 原本不打算哭的小乐子,被他这么一说,心里一软,反倒忍不住哭了出来,眼泪一颗颗往下掉落,砸在他的衣服上。 他却丝毫不在意,只将她抱得更紧了。 待小乐子哭累了,她身体里的燥热也也已经平复下来,她伸手推开萧风,吸了吸红通通的小鼻子:“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没良心的小东西,就记着回去侍奉你的七皇子,都不在乎我,”萧风低头吻了吻她的脸颊,帮她舔掉眼角的泪水,“你亲我一口,我就带你回去。” 小乐子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本是无心之举,奈何刚刚哭过的眼睛本就带着水雾,此刻被她瞪过去,只觉得娇媚横生,看得萧风骨头都差点酥了。 他抱着小乐子不撒手,得不到她的亲吻,他就誓不罢休。 小乐子被他逼得没办法,只能红着脸颊,飞快地在他脸上捉了一下。 温热的触感,令萧风心里像是开了花一般甜蜜,双手松开她,然后背对着她蹲下身:“上来吧,我背你回去。” 小乐子却有些犹豫:“这样不好吧……等下要是被人看见了,会惹人非议的……” “怕什么?有我在,没人敢说你,快点上来,蹲得我腿都麻了。” 小乐子在他的催促之下,硬着头皮爬上他的背脊,抱紧他的脖子,两人一起离开竹林,往回走去。 两人的影子在月光下交叠在一起,不分彼此。 等到了红石小院的门口,小乐子赶紧让萧风把自己放下来,她迅速穿好罗袜和木屐,跟萧风道了一声别,就头也不回地跑进院子里。 她刚进门就撞上一个青衣小宫女,这个宫女也是跟在萧玉身边侍奉的人,名叫甘蓝,两人算得上是同一部门的同事。 甘蓝见到是她,赶紧说道:“你可算回来了,七皇子都问了好几遍你,要是再没见到你,七皇子就得亲自出门就找你了。” 小乐子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让你们跟着操心了,我这就去见七皇子。” “去吧去吧,七皇子在卧室里,正准备沐浴。” 小乐子快步走进卧室里,侍奉萧玉沐浴更衣,待他睡下之后,她才悄然推出房间,回到自己的小屋里,看了看被磨破皮的脚丫子,抹了点药膏,然后就洗洗睡了。 第二天照例起了个大早,小乐子洗漱完毕,去厨房拿了两个馒头和一个鸡蛋。她回到红石小院,正好见到甘蓝才刚出门,便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出门?厨房里的早饭估计都被人抢光了。” 为了避免耽误主子们用膳,厨房里供应下人早饭的时间有限,过时不候,甘蓝这个时候跑过去,十有八九是没得早餐吃了。 甘蓝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今天早上起来腰酸背痛的,肚子还很痛,就赖了一下床。” 小乐子也是女人,听她这么说,一下子就猜出她是大姨妈造访,便从怀里掏出一个热馒头丢给她:“凑合着吃吧,省得饿肚子。” 甘蓝抱着馒头,满心欢喜:“谢谢你!” 甘蓝又跑去煮了一壶热茶,两人就着热茶,一边啃馒头,一边聊八卦。听甘蓝说起,盈妃昨天夜里被皇帝叫去问话,也不知道她到底说了什么,惹得皇帝大发雷霆,今早上就把盈妃遣送回皇宫,看样子回头还有得罚。 小乐子见过那个盈妃,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只是嘴唇太薄了些,透出几分刻薄之相,不像是好人。 借着这个话题,甘蓝又说了些盈妃的生平事迹,原来这个盈妃并不是很受宠,但她出身世家贵族,身后有家族做依仗,在后宫之中也算是有些地位,一般没人敢去招惹她。这次也不知道她是犯了什么事儿,居然惹恼了皇帝,估计这会儿有不少人躲在暗中看笑话。 甘蓝平日里最爱八卦这些后宫秘辛,平日里宅在天仪殿里,天仪殿里的宫女比较少,她找不到机会跟人分享这些八卦。如今难得碰到一个志同道合的人,心里很是兴奋,说得也越发起劲。 待两人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过了萧玉起床的时间,她们赶紧跑开八卦之心,急匆匆地跑去卧室。 萧玉已经起床,只是还没穿衣服,没有下人的侍奉,他尝试着自己穿衣,却连扣子都系错了,弄得自己很是狼狈。 小乐子和甘蓝进来的时候,见到他一身乱七八糟的可怜模样,差点当场笑出来。好在她们及时控制住情绪,忍住没笑出声来,这才免去了萧玉的自尊心再次受挫的打击。 小乐子走上前去,帮他把穿错了的衣服全部拔掉,又一件件地帮他穿戴妥当。 萧玉瘪着小嘴,很是委屈:“我连衣服都不会穿,真笨……” 小乐子头也不抬地安慰道:“七皇子是干大事的人,像穿衣服这种小事,自有我们这些下人帮您做,您无需介怀。” 甘蓝赶紧附和道:“没错没错,穿衣服都是下人干得粗活儿,七皇子是天生的贵人,怎能做这种粗活儿?!” 萧玉更加委屈了:“可你们都在笑我……” 小乐子和甘蓝使劲将翘起来的嘴角压下去,努力摆出一副非常正经的脸:“我们没有笑,真的没有笑。” 虽然她们不想承认,但是这种欺负萧玉的行为真的很好玩,尤其是见到萧玉可怜兮兮的模样,她们再度被萌得一脸血。 她们真是越来越变态了…… 在行宫里又呆了一天,皇帝起驾回宫,众人随行。 又是一番折腾,马车里又闷又热,等回到皇宫里,小乐子的中衣已经被汗水湿透。刚一回到天仪殿,她就赶紧洗了个澡,萎靡的精神这才算是重新活了过来。 回宫后的第三天,盈妃就因为德行有亏,被贬为盈嫔。 素妃在宫中的势头越来越盛,成了最受宠的妃子之一,她倒是没有忘记小乐子的恩情,时不时地派人送些吃的用的给小乐子,聊表心意。小乐子也不跟她客气,送来的东西都被她悉数手下,若是有好吃的东西,还能跟朋友们一起分享,这让她在宫里的人缘越来越好。 不知不觉就入了秋,天气逐渐转凉,小乐子终于不用再忍受每天被汗水浸湿的酷刑了。 日子归于平静,小乐子的生活重新步入正轨,每天维持着吃饭睡觉侍奉萧玉这个节奏,与之前没什么不同。唯一有出入的地方,就是萧风没事儿就会找借口把她叫过去,对她进行一番言语兼手脚上的揩油。 小乐子对此深感头痛,明里暗里都表示了拒绝,甚至是反抗,可萧风却总能无视她的意愿,依旧我行我素。 对于这种不讲道理的死变态,小乐子知道,除非他自己没有兴趣了,否则光靠她单方面的拒绝,根本阻止不了他的行为。 她只能咬紧牙关,虚与委蛇,只要他不做到最后一步,她就能忍住。 明明之前宫里将他要选太子妃的事情宣扬得风风火火,怎么大半年的功夫都过去了,他还是光棍一条?这事儿不科学! 果然,谣言害死人,想当初为了这场太子妃花落谁家的赌局,她还压了几两银子呢! 如今只怕是全都打水漂了。 近日,燕国忽然遭受天墟炎野的袭击,天墟炎野来势汹汹,明显是有备而来。不过数日,就破了燕国的边防,一路长驱直下,势如破竹。 燕国危在旦夕,燕国国主向无双王朝发出求救信,希望无双王朝能出兵,帮忙把天墟炎野的侵略军给赶出去。 收到这封求救信函的无双王朝皇帝正在书房里,跟诸位大臣商议此事,太子萧风和大皇子萧云也在旁边参谋。 依照众大臣的意思,这个忙可以帮,但不能无条件的帮,得让燕国拿出点诚意来。 燕国毗邻无双王朝,两国挨得很近,假若燕国被迫,唇亡齿寒,无双王朝的安全也会也受到威胁,是以这个忙应该要帮。只是出兵不是小事,需要损耗大量人力物力,无双王朝不可能白干活,太子萧风提出,除非燕国俯首称臣,成为无双王朝的附属国,否则借兵之事就还得再商议。 不说不借兵,只说还要再商议,燕国现在危在旦夕,借兵之事迫在眉睫,刻不容缓。若是再商议下去,只怕天墟炎野的人都已经将燕国给灭掉了。 燕国国主心急如焚,明知这是趁火打劫,却也只能咬牙答应,签下合约之后,无双王朝立刻决定发兵前往燕国。 这次还是九王爷萧水渊领兵,他之前跟天墟炎野的军队交过手,有丰富的对战经验,有他当主帅是众望所归。皇帝特意将大皇子萧云派去随军,让他跟在九王爷身边,好好长长见识。 第62章 看上个小太监 东宫书房里,萧慎懒洋洋地躺在摇椅上,眯着眼睛晃啊晃:“二哥,父皇这次把老大派去随军,回头要是让老大立了功回来,肯定又能得到不少好处。” 萧风坐在椅子,认真地批改奏折,这两年皇帝已经试着让他接触政权,教习他处理政务,时常会把一些来不及批改的奏章丢给他处置,算是给他的历练。 他写完最后一个子,将墨迹吹干,合上奏章,神色淡然冷静:“他就算立再多的功劳,撑死了也就是第二个九皇叔,我只管利用他的长处,巩固自己的位置,给他一点好处做甜头又如何。” “这倒也是,君臣有别,将军再厉害,也还是要听命于皇帝,”萧慎顿了顿,似是想起什么,忍不住又轻笑出声,“听说燕国是出了名的美人故乡,老大这次去燕国,回头说不定还能带两个漂亮大嫂给咱们看看。” “你可以写信给他,让他帮忙多带两个美人儿,回头送给你。” 萧慎爽朗大笑:“知我者二哥也!我这就去写信,不过这事儿不能求老大,得去找九皇叔,我更相信他的审美!” 说着,他当真站起身来,寻来笔墨写了封信,让人给九王爷送去。 萧风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你还真敢胡闹,九皇叔正在率军赶路,哪有时间跟你瞎扯淡,这事儿要是让父皇知道了,少不得又是一顿好骂。” 萧慎立刻厚脸皮凑过去,嬉皮笑脸地说道:“我的好二哥,你肯定不忍心见到我被父皇教训,你这次千万要帮我保密,回头我一定好好报答你!” “那你说说看,要拿什么报答我?”萧风好整以暇地笑了笑,“别说你要以身相许,我对断袖分桃没兴趣。” “哟哟,你还真说!”萧慎露出夸张的表情,眼睛里全是促狭的笑意,“你要真对断袖没兴趣,为什么还要盯着小乐子不放?别跟我说你啥都没干,就你平时看人家那眼神,恨不得一口将人吞进肚子里,我在旁边瞧着都瘆得慌!” 说着,他还故意翘着兰花指,用力戳了戳萧风的胸口:“你这死鬼,平日里总端出一幅圣人姿态,瞧着真像个正人君子,没想到居然看上个小太监,啧啧,真是深藏不露啊!” 萧风面不改色地瞥了他一眼:“我还是将你写信给九皇叔的事情告诉父皇吧,我相信父皇应该会对那封信的内容很感兴趣。” 一听这话,萧慎立刻收起脸上的笑容,老老实实地垂下头:“二哥,我错了,求你再给我个机会。我保证,只要你不告诉父皇,我等下就帮你把小乐子弄过来,让你们两个人单独相处。” 萧风略微挑眉:“那我就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萧慎抬起头,绽开笑脸,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保证完成任务,绝不辜负二哥对我的期望!” “奴才不去,”小乐子拿着剪刀,认真修剪花厅里的花草盆栽。 只要把小乐子带去东宫见见萧风,这件任务就算完成了,萧慎本以为这事儿很简单,没想到刚在小乐子面前开了口,就被她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萧慎很不理解:“为什么不去?我看二哥挺想你的,你去见见他不好吗?” 小乐子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想念谁,是他的事情,与奴才无关,奴才为什么要去见他。” “可他是太子,有权命令你做任何事。” “既然这样,那就让他去跟内侍省打声招呼,等奴才做好登记,定好见面时间和地点,再由夏公公领去面见太子殿下,这样才合乎规矩,”小乐子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毕竟,奴才是天仪殿的人,不是东宫的人。” 她这幅油盐不进的态度,令萧慎无从下手,心里更为恼火:“你这是在故意拿乔吗?!” “奴才只是个太监,哪敢跟五皇子拿乔?”小乐子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您和太子殿下都是天之骄子,而奴才不过是泥泞里的一条蚯蚓,奴才的命或许不值钱,但也不想玷污了太子殿下的手。还请您帮忙转告太子殿下,让他专心当他的太子,不要再为我这这条蚯蚓费心了。” 听到这话,萧慎总算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搞了半天,二哥跟小乐子不是两情相悦,从头到尾都只是二哥在剃头担子一头热?! 这事儿太玄幻,很不科学! 堂堂的太子殿下,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要才能有才能,要地位有地位,要什么有什么。这么一个极品好男人,她区区一个小太监,居然还不想要?到底是她的眼睛烂掉了,还是这个世界疯掉了?! 难道她这是在欲擒故纵? 萧慎紧紧盯着她,见她转过身去,又开始埋头修建花草,神色非常自然。他试探性地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二哥已经看上你了,他对你是真心实意的,你难道一点都不考虑一下?” “他是真龙,我是蚯蚓,种族不同,无法考虑,”小乐子把月季花蕊里的小虫子挑出来,“无数前辈用血的教训告诉我们,跨种族恋爱,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确定她是真的不想接受萧风,作为萧风的亲亲老弟,萧慎对自家二哥表示深深的同情。 难得见到自家二哥动一回情,对方是个太监不说,人家居然还看不上他! 萧慎心里万分感慨,但面上依旧不依不饶:“撇开你不喜欢他这一点,就当是朋友,你难道不能去看看他吗?” “个人认为,男女之间还是不要谈友谊的好,那样太虚伪,”小乐子撇了撇嘴,“奴才一直都觉得,太子殿下会看上奴才,完全是他的一时兴起。等新鲜感一过,他找到新欢,立马就能把奴才给忘了,所以说,您不用担心殿下会因此而伤心,奴才他心里的分量没有您想象中的那么重。” “你还真能看得开,”萧慎笑了笑,他忽然觉得跟她说话还挺有趣的,没有急着离开,反倒以此为话题,跟她闲谈起来,“反正你这辈子都要呆在宫里,倒不如接受我二哥的好意,虽然我二哥这人冷血了点,但对待自己人还是很不错的。你以后要是真能跟了他,他不会亏待你的,哪怕他哪天不喜欢你了,也会给予你足够的物质条件,保证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小乐子心中暗想,她要真是个太监,说不定就顺着他这个话,真的接受了萧风的感情。但问题是,她不是太监,没办法在宫里呆一辈子,她将来必须出宫生活,萧风的感情对她来说,弊大于利。 她摇摇头说:“奴才直到太子殿下是个好人,但奴才不想一辈子都留在宫里,奴才相等七皇子长大之后,跟他一起离开皇宫,到外面去生活。宫里的生活固然好,但再好看的金丝鸟笼,也比不上自由来得舒坦。” “看来你已经将来的生活都已经计划好了,”可惜这个计划里没有他二哥,萧慎再度为他家二哥掬一把同情的泪。 “是啊,奴才正在朝着预定的目标努力,所以不能接受太子殿下的好意,还请五皇子见谅。”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说下去也只是徒劳,萧慎没有再坚持劝她接受自家二哥,但还是厚着脸皮说道:“不管你接不接受我二哥,都请你今天去东宫看一看他,就当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我欠他个人情,答应了他要把你带去东宫,万一我没能完成任务,我二哥就会心狠手辣地将我灭口,你就答应我吧!” 小乐子被他磨得没办法,只要暂且答应:“您先等等,奴才干完手上的活儿,再跟您去东宫。” “好,你慢慢忙,不急的,我去找老七玩玩,回头就来找你。” 小乐子仔细修剪着花草,甘蓝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她双眼放光地盯着小乐子问道:“刚才五皇子都跟你聊了些什么?是不是他又看上咱们宫里的哪个宫女啦?” 瞧瞧萧慎的名声,都已经烂成这样了,可见他平时调戏妹纸的恶习有多么深入人心。 小乐子故作神秘状:“我不告诉你。” 甘蓝立刻扑上去,揪着她的衣袖不依不挠:“说嘛说嘛,人家都快好奇死了!” “你这么关心五皇子,该不会对他有什么想法吧?”小乐子促狭一笑,立刻就把甘蓝逗得一蹦老高,脸色涨红。 原本只是随口一说,见她反应如此剧烈,反倒有几分像真的有什么。 小乐子双眉一挑,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看来我还真猜对了,小妮子春心动矣。” “你胡说什么,我才没有动什么春心!”甘蓝挥动粉拳,捶了她一下,“像五皇子那种花心大萝卜,见到漂亮女人就双脚发软,连路都走不动,成天就知道到处沾花惹草,穿的跟只花蝴蝶似的,我才看不上!” 小乐子的目光越过她的肩膀,落在她身后的萧慎身上,无辜地眨了眨眼:“你怎么知道五皇子就是花心大萝卜?俗话说人不可貌相,说不定人家只是外表花哨,其实心里非常纯情的。” “我呸!他要是纯情,母猪都能上树!我跟你说,我上次还见到他调戏一个宫女,不但摸了人家的手,还满口胡言,活像个登徒子……”甘蓝还想要说什么,但见到小乐子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身后看,说着说着就觉得有些对劲。 第63章 你离我远点儿 不至于吧,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她吞了口口水,僵硬地转过身去,见到萧慎正站在不远处面色铁青地看着自己,最后一丝侥幸瞬间化为乌有。 叫她嘴贱,背后说人长短,这下可好,被事主全给听去了,将来让她怎么见人哟! 她捂住涨红的脸,连礼也忘记行了,转身就落荒而逃。 小乐子翘起嘴角,笑着看向萧慎:“你别介意,甘蓝只是心直口快,她对您没有恶意。” “是吗?”萧慎抽了抽眉角,“我怎么觉得她对我是满满的恶意?” “行了,您还能真跟一个小宫女计较吗?男子汉大丈夫,要有风度才能更受女人喜欢,”小乐子放下剪刀,洗干净手,“行了,我去跟七皇子说一声,咱们就能去东宫了。” “我刚才已经帮你跟老七打过招呼了,你就直接跟我走吧,省得跑来跑去麻烦。” “那可真是多谢您了,”小乐子跟在他身后,走出天仪殿。 两人一起来到东宫,小叶子一见到小乐子来了,立马屁颠屁颠地跑去禀报太子。 到达偏殿,萧慎和小叶子非常识趣地退了出去,将空间全部留给萧风和小乐子。 萧风看起来精神不错,眉角眼梢流露出几分笑意:“坐吧。” 小乐子顺着他的手势坐下来,他也没有多说话,看着面前的茶具,静静地煮茶,倒水,再泡水,动作优雅从容,光是看着他的姿势,就觉得心旷神怡。 他将泡好的茶汤倒入杯中,推到她面前:“尝尝看,今年的新茶。” 小乐子端起茶杯,低头闻了闻,味道很香醇,喝了一小口。她不懂得品茶,只觉得这茶的滋味很是顺口,应该是好茶吧。 “父皇说,泡茶有助于凝神静气,所以我就学了这门手艺,闲来没事就泡上一壶,你若觉得喜欢,以后常来,我再泡给你喝。“ 小乐子赶紧放下茶杯:”殿下太客气了,奴才不懂得品茶,怕是会辜负了殿下的一番美意。” 萧风却只是淡淡一笑,他伸手越过桌面,握住她的手:“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可是有些东西,不是说你愿意教,我就能学得会,” “连学都不愿意学,又怎么知道就一定学不会?” 小乐子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去,心中暗自腹诽,早知道就不跟他玩绕啊绕的文字游戏了,这下子把她自己都给绕进去了,真晕! 萧风站起身,走到她身边,紧挨着她坐下,贴着她的耳根轻轻说道:“我现在就叫你如何闻香,好不好?” 小乐子被他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吓了一跳,本能地往旁边躲了躲:“你离我远点儿。” “可我喜欢紧紧地挨着你,”萧风犹不知足,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用鼻尖在她脸上蹭了蹭,又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我要见你一次,实在太难了,每天想着你的滋味太难受,回头我得去求父皇,让他把你调回东宫。” “别!”小乐子赶紧开口劝阻,“我在天仪殿呆着挺好的,你别乱插手,我不想回东宫。” “怎么,你难道还真对老七动了感情?”萧风又把她抱紧了些,腾出一只手,在她腰间轻轻地揉捏,“我可跟你说好了,你是我的人,别把心思花在多余的人身上,这样我会生气。” 小乐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还是人前那个风度翩翩俊美无瑕的太子爷?整个就一大色狼! 她拍掉腰间那只咸猪手,伸手推了推他:“你放开我,光天化日的,你也不怕被人看见!” 萧风非但不松开,反倒抱得更紧,贴着她的脸颊轻轻笑道:“如果不是光天化日,你就会答应我抱着你吗?” 不要随便脑补别人的意思,她压根就没这意思好么! 小乐子没好气地翻白眼,又试着推了推,知道推不开他,只能惺惺作罢,嘴里却还记得叮嘱他:“别把我从天仪殿调走,我跟那里的人都相处得挺好,暂时不想离开那儿。” “可是我很想你,每天都想你,你摸摸看,它每天都想死你了……” 她的嘴角抽了一下,面色羞红:“你个流氓!” “我就算流氓,也只对你一个流氓,”萧风抱着她,呼吸越发急促,声音也越来越暗哑,“除了你,我没再碰过其他人,都快把我给憋坏了,你就行行好,帮帮我吧。” 见他眼巴巴地瞅着自己,小乐子明知不可以,但还是忍不住心软了一下。 十八岁的年纪,年轻气盛,正是对男女之事最为兴奋的时候,尤其他还是太子,身边围绕着那么多女人,他居然忍住身体的躁动,实在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小乐子压低声音,面色涨红:“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萧风心中大喜,眼睛里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他亲了亲她的嘴角,动情地说道:“真是我的好宝贝儿,喜欢死你了!” 听着他的甜言蜜语,小乐子越发觉得这货在某些方面很没下限。 “再握紧一些,速度快一些,”萧风紧紧抱着她,含住她的嘴唇,舌头滑进她的嘴里,勾住她的丁香小舌,狠狠地吮吸,搜刮嘴里的每一寸,“宝贝儿的嘴可真甜。” 小乐子被吻得呼吸急促,眼角泛起嫣红,眼中波光潋滟,双颊白里透红,异常可人。 萧风伸出舌头,在她脸上舔了两下:“又滑又嫩,真想把你一口吃进肚子里。” 这个时候的萧风,身上的防御力翻了好几倍,脸皮堪比城墙厚,小乐子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被他调戏了几句都没法还口,只能埋头加快手上的动作。 萧风闷哼一声,低头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声音发紧:“你个小东西,真能折磨人!” 弄了不知多久,这货仍旧没有动静,持久力未免太好了。 她开始手酸胳膊疼,禁不住小声抱怨:“好没好么?你倒是快点啊!” 他低声笑道:“我要是快了,今后你可不得哭了。” 这人越发没个正经,小乐子闭上嘴巴,咬紧牙关,加大力气,刺激得他身体陡然一紧。 小乐子长长地松了口气,推了推他压在自己肩上的狗头:“起来了。” 他却只是吃吃地笑:“我有点累,你让我靠靠。” “可是我也很累。” “那我们互相抱着,”萧风搂着她,往后一倒,正好倒在坐垫之上,凌乱的衣裳散开,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暧昧气味,“别乱动,就着躺一会儿。” 小乐子无语地看着他:“咱得去开窗,透透气儿。” “没事儿,我就喜欢这股味儿。” 这人彻底没救了。 小乐子忍不住又犯了一次白眼。 萧风侧过身,将手搁在她的胸前,摸了一把,却只摸到平坦的一片,而且手感还很硬,这让他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将手挪开,搭在她的腰间,轻轻揉捏。 还是她的腰身比较舒服,既纤细,又柔软,就跟女人似的。 他又想起来,她的脚丫子白嫩细净,小巧圆润,握在手里滑滑的,也很舒服。 还有她的嘴和翘臀…… 这么想着,他的眼神又暗了下去,身下某根东西不由自主地又竖了起来,又肿又胀,叫嚣着要得到爱抚。 小乐子敏锐地察觉到他的身体变化,立刻拼命挣开他的手臂,从地上爬起来,打算逃走。 “等等,”萧风沉声叫住她,认真地看着她,“东宫人手不足,以后你每隔两天来一趟,帮忙分担一点活儿。” 小乐子顿住,偌大一个太子东宫,怎么可能会人手不足?再说了,就算真的人手不足,也有内侍省帮忙调配,关她什么事儿! 这个理由明显不具有说服力。 她说道:“天仪殿里的事情也有很多要忙,奴才恐怕没有这么多的时间,殿下还是去内侍省,让他们帮您再找两个合适的人来帮忙吧。” 萧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却不忙着辩驳,只是轻轻地笑了:“你若不答应,我就直接去求父皇,让他把你调回东宫,也省得你再跑来跑去。” 一听这话,小乐子顿时就急了:“你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不能这么做?你本来就是东宫的人,之前我是出于对于老七的兄弟友爱,才勉强答应将你借给他,如今他也长大了,应该能适应独立生活了,你还是回来侍奉我吧。” 小乐子好不容易离开东宫,就等着萧玉长大之后搬出皇宫,她就能获得自由了,怎么能在现在就功亏一篑?! 她立刻说道:“我答应你,以后每隔两天就来东宫帮忙干活,但是七皇子那里……” “老七那里交给我,我亲自跟他说,他会同意的,”萧风站起身,从容地将衣裳整理干净,然后走到小乐子面前,温柔地抚摸她的脸颊,“今天就先放过你,下次讨回的时候,我可是要算利息的。” “时候不早,奴才先行告辞了,”小乐子低着头,躲开他的触摸,飞也似地逃走了。 快步跑回天仪殿,正好撞见甘蓝,甘蓝见她满脸通红,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红?” 小乐子有些心虚,赶忙解释:“刚才以为会下雨,就跑了回来,可能是路上跑得太快,所以脸有些红。” “要下雨了吗?”甘蓝赶紧走出门,抬头看了看天,“还真有些阴沉沉,我还晒了衣服在外面,得赶紧收回来。” 第64章 小孩子如今长大了 说完,她就急匆匆地跑掉了,小乐子如获大赦,悄悄松了口气。 之后萧风私下里找到萧玉,萧风说道:“最近父皇给我的奏折比较多,需要有人帮忙整理一下,整个东宫就只有夏公公识字,可他年纪大了,眼睛不太好使,而且我也不想让他这么大岁数还跟着熬夜。外面的人我不信任,毕竟奏章里面很多事情都比较重要,不能轻易泄露,我便想向你把小乐子借过来用一用。她以前是东宫里的人,跟在我身边也有好几年,而且她现在又是你的人,我对她很放心,不知你能否割爱,帮帮二哥这个忙?” “二哥既然已经开口了,我自然是愿意帮忙的,只是不知二哥要把小乐子借走多久?” “每隔两天一次,用完就还给你,绝对不会让你担心。” 听到这话,萧玉便点点头:“那好吧,这事儿我答应你。” 萧风笑起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多谢。” 很快就过去了两天,到了要去东宫的日子,小乐子慢吞吞地来到东宫,刚一进门,就被小叶子热情地送到书房里。 书房里只有萧风一个人,他正在低头批改奏折,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看向小乐子,微微一笑:“你来了,过来坐吧。” 小叶子立刻殷勤地为她搬软垫,又为她倒了被热茶,随即悄悄地退出书房。 看着桌上堆起来的奏折,小乐子心中暗想,这人叫自己过来,该不会真的只是请她帮忙整理奏章吧? 她试着问道:“有什么地方需要奴才帮忙?” 萧风看了她一眼,倒也不客气:“你帮我把这些奏章大概整理一下,把已经改好的放到一起,再把还没批改的放到一起,另外还有一些看过但还没有给出批论的,把它们放到一起,记住了吗?” 听起来似乎挺简单的,小乐子点点头:“交个奴才吧。” 他微微皱眉:“以后没有外人的时候,你不需要自称奴才。” “哦,”小乐子没把这话放到心上,低头去整理奏章,奏章上的都是繁体字,她虽然不能认全,但也能认得七八成。 能写奏章的人,必然都是满腹才华的人,写出来的字迹必然也是格外好看。 小乐子不懂得毛笔字,但也看得出来,这些字迹都非常俊秀,一眼看过去,就觉得很是舒服。 就比如这本奏章,字迹苍劲端正,一看就觉得写出这个字的人一身正气,很有一种刚正不阿的气度。 嗯,看看这个人的名字叫什么……宋怀书? 这个名字听起来好耳熟,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小乐子盯着这个落款看了很久,萧风注意到她的异样,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本奏章,神情顿了顿。那本奏章他已经看过了,内容也记得很清楚,是有关弹劾户部尚书贪污受贿的事情,这事儿前车比较大,他暂时无法给出答复。 他柔声问道:“你怎么了?” 小乐子回过神来,合上奏章:“不,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人写的字挺好看的。” “是吗?”萧风从她手里拿走奏章,翻开看了看,“我觉得很一般啊。” 小乐子只是随口说的,没想到他会如此在意,不仅汗了一下。她将所有奏章整理好之后,闲着没事,就坐在旁边看萧风批改奏章,他的字迹没有宋怀书的字迹苍劲有力,但却比宋怀书的字迹多出几分风流雅致。 乍一看去,还真比宋怀书的字迹要好看些,难怪他会说宋怀书的字迹只是一般。 不过话说回来,宋怀书这个名字真的很耳熟,到底在哪里听到过呢?小乐子抱着脑袋,仔细想了许久,忽然灵光一闪,想起来了! 第一次见到青衣的时候,就听她提起过这名字! 如果青衣认识这个宋怀书,那自己这具身体,跟这个宋怀书又有什么关系? 她心里好奇,便对这个宋怀书留了几分心,刚才在看他写的奏章时,内容她没怎么看懂,倒是落款后面的官职看了清楚。 监察御史,宋怀书……小乐子暗暗记下。 一个月后,今年的科考结束了,皇帝钦点出前三甲,状元榜眼探花花落各家,赢得各方瞩目。 为了庆祝这一盛事,宫中每年都要举行百花宴,为这些青年才俊们庆祝。 今年的百花宴在御花园里举行,诸位皇子也都在受邀之列,小乐子陪着萧玉来到御花园。此刻已是傍晚时分,暮色西落,花园中的酒席已经摆好,空气中漂浮着醉人的美酒香味。 来参加百花宴的人大多是从今年科举脱颖而出的青年才俊,他们身穿新科进士的红色朝服,信步庭院,谈笑风生,眉宇之中尽是出人头地后的骄傲与兴奋。 见到皇子们的出现,这些青年才俊们的声音立刻低下去很多,他们看向皇子们的目光充满深意,有些胆子大的,还会主动上前跟皇子们搭讪说话。 萧玉今年已经十二岁,年轻尚轻,偶尔也有几个人跟他见礼说话,言语之中带着几分讨好之意。 原本小乐子还有些单膝萧玉无法应付这些交际,却见萧玉面带微笑,从容不迫地应答,言语之中带着皇家与生俱来的高贵,却又不过分倨傲,亲和不失风度,态度拿捏得非常恰当。 见到与人谈笑的萧玉,小乐子忍不住在心里感慨,曾经的小孩子如今长大了…… 萧玉应付完前来搭讪的人,扭头去看小乐子,见她正看着自己发呆,心里顿时就乐了。他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到自己,凑到小乐子身边,悄悄蹭了蹭她的手臂:“你总是盯着我看,我都有些害羞了。” 看他眨巴着眼睛的娇羞模样,小乐子忍不住笑起来,心想这孩子不管长多大,在她眼里永远都还是那个会撒娇卖萌的小正太。 “皇帝驾到……” 声音落地,身穿明黄龙袍的皇帝出现在花园入口处,他在一群侍从宫女的簇拥之下,大步走上主座,稳稳坐下。 众人纷纷屈膝下跪,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抬了抬胳膊:“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 众人起身站好,那些新科进士们,一想到上头坐着的人就是真龙天子,心里头都紧张得不行。为君为臣,从今往后,他就是他们为之效忠的君主! 皇帝又说了几句夸赞他们的话,然后又鼓励他们再接再厉,一定要为朝廷和百姓谋福利。 新科进士们听得非常认真,有几个感性的人甚至已经热泪盈眶,十年寒窗苦读,理想似乎离他们触手可及,这种激动的心情令他们热血澎湃,恨不得为君主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看着这群书呆子们的傻样,小乐子忍不住想起高考结束的情景,所有考生都快高兴得疯了,这之间其实有着某种微妙的相似感。 酒过三巡,皇帝还要处理政务,起身离席。 没有了皇帝在场约束,气氛顿时变得热络起来,原本就激动的新科进士们越发兴奋,各个都举起酒杯,喝得痛快。 有几个人的酒量不行,很快就醉了,场面渐渐乱起来,宫女太监们端着美酒佳肴穿梭席间,忙得晕头转向。由于人手不够,小乐子被临时借去帮忙,她负责给各位宾客倒酒,活儿不累,但要注意细心。 小乐子见到这一桌的酒壶空了,立刻帮忙倒满,就在这时,坐在桌子后的人忽然开口问道:“曲乐?” 闻言,小乐子手下一抖,壶中美酒顺势洒出来几滴。 她猛然抬起头,诧异地看向对方,是个年轻英俊的男人,身穿深蓝官服,头戴玉冠,眉目英挺,轮廓硬朗,浑身散发出浩然正气,让人看上一眼,就会觉得莫名安心。 他紧紧盯着小乐子,由于太过激动,上身不自觉地往前倾,单手撑在桌上,似是要与她靠得更近些:“你真的是……” “抱歉,您认错人了,”小乐子赶忙站起身,抱着酒坛子转身就走。 那个男人霍然起身,大步追上去:“你等等,我有话对你说。” 对于他的挽留,小乐子充耳不闻,埋头快步往前走,想要尽快摆脱这个人的纠缠。 她越走越快,男人紧追不放,她索性大步跑起来,也不看看路,埋头就往前面冲。等她跑累了,回过神来之时,才发现自己已经离开宴会场地,四周都是奇形怪状的假山,早已看不到宾客的影子。 她靠在假山上,大口地喘气,心想刚才真悬,差点就被人给发现身份了。 “你……你跑这么快干嘛?!”男人居然追上来了!他气喘吁吁地看着她,上气不接下气,有几分狼狈。 小乐子警惕地看着他:“你到底想干嘛?我都说你认错人了,你死追着我干什么,小心我叫人把你抓起来!” “我没有别的意思,”男人努力平复呼吸,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冷静些,“我只想跟你说几句话,你跟我认识的一位故人长得太像了,刚一看到你,我还以为见到她了,情绪很激动,所以有些失态,还请你见谅。” 见他彬彬有礼的模样,小乐子暂时忍住将他敲晕的打算:“我长得是大众脸,这世上跟我长得相似的人有很多,我不认识你,你肯定认错人了。” “抱歉,刚才是我唐突了,多有冒犯,我在这里向你赔罪,”男人扯了扯衣袖,面带微笑,“还没自我介绍,在下宋怀书,请问小公公如何称呼?” 第65章 桃花遍地走 目光扫过小乐子,见她一身太监打扮,虽然长得娇小,但胸口平坦,一看便知道是个男儿身,刚才竟然一时眼花,将她错认为曲乐,实在是太丢人了。 小乐子大方地摆了摆手:“宋大人无需多礼,叫我小乐子就可以了。” 原来他就是宋怀书,他果真跟曲乐是旧识,幸好刚才她反应快,不然就真被他给认出来了。想到这里,小乐子又是一阵后怕,看向宋怀书的目光依旧充满警惕:“时候不早,宋大人还是快些回去吧,晚了就没法出宫了,奴才还有事要做,先行告辞。” “你有事就去忙吧,我这就回去,希望咱们今后还能再见。” “您慢走,”小乐子目送他转身离去,待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夜色之中,她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麻痹,总算把这颗定时炸弹给打发走了! 小乐子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刚才跑得太急,竟然把酒坛子都给抱来了,刚跑了这么久,胳膊都累得酸痛不已。她赶紧放下酒坛子,捏了捏胳膊,然后又认命地将酒坛子偷偷抱回去,每次宴会结束之后,都会有人专门清点这些酒坛子,要是被发现无故少了一坛,到时候查下来,落在她头上可就是个偷盗之罪。 她回去的时候,百花宴已经进入尾声,宾客们都相继离去。她偷偷摸摸地将酒坛子放回原处,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跟着萧玉回去了。 回到天仪殿里,小乐子仍旧在想宋怀书的事情,这货跟自己这具身体到底是什么关系?看他那副激动的模样,应该不是仇人,难不成是老相好? 不由自主的,她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一句话……桃花遍地走,老情人待我不如狗。 汗,真要是这样,她更得小心宋怀书,万一被认出来,可就是欺君大罪!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小乐子决定先打探一下敌情,确定对手实力如何,再制定具体的作战方案。 这天,小乐子见到甘蓝嚷嚷着肚子饿,便拿出青衣派人送来的梅花饼,悄悄塞给她。 见到有好吃的,甘蓝立刻双眼放光,一口一块梅花饼,吃得津津有味。 等她吃饱喝足了,打着饱嗝感叹:“这饼的味道可真好啊!” “以后娘娘要是还送来的话,我就再拿给你吃。” 甘蓝欢呼:“小乐子,你真好!” 趁着闲来没事,小乐子跟她闲聊八卦,不知不觉中就聊到了前两天的百花宴。甘蓝兴奋地抓着她衣袖,双眼冒桃花:“你见到今年的新科状元没?他跟去年的状元比起来,哪个更英俊?” 小乐子仔细回想了一下,今年新科状元貌似是个麻子脸…… 咳咳,她嘟哝道:“我又不认识去年的状元郎,没办法比较。” “去年的状元郎是监察御史宋怀书,无双王朝有史以来最英俊的状元郎就是他,你连这都不知道吗?!”甘蓝捂着脸,羞涩地说道,“我去年碰巧见过宋大人一面,只是一眼,就被他的卓越风姿给惊艳了!” 小乐子本就有心打探宋怀书的事情,听她这么说,立刻就来了精神,凑过去好奇地问道:“那你跟我说说这个宋大人的事情呗,也让我崇拜崇拜。” “说起这位宋大人啊,在咱们无双王朝也算是响当当的一位人物,他在上届科举之中一举夺魁,以十八岁的年龄,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郎。他的文章,就连陛下也都赞不绝口,人人都夸他是才华横溢的风流才子。最难得的是,他这人洁身自好,不仅为人正直,为官两袖清风,就连私生活也是非常检点,从不跟人逛青楼妓院,真正的真人君子啊!” 小乐子愣住:“他还没娶妻吗?” “没有,他非但没娶妻,就连妾侍都没有一个,至于同房丫鬟什么的……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以我对宋大人的信心,肯定也没有!” 小乐子满头黑线,二十多岁的男人,身边连一个女人都没有,这人不是ED,就是GAY。 不过以甘蓝对他的着迷程度来看,如果他对男人感兴趣,甘蓝肯定不会这么迷他,女人在某些方面的直觉总是出乎意料的精准,所以小乐子觉得宋怀书更像是ED。 诶,年纪轻轻的就换上了ED,下半辈子可怎么办哟! 甘蓝正说得起劲,完全没有注意到小乐子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同情。 “宋大人为官以来,一直都在位百姓办事,这两年经他手办过的大案不计其数,全都得到了妥善处置,百姓们对他非常敬佩尊重。这样一位好官,不仅人长得帅,身材又好,还那么有才华……”甘蓝抹了一把口水,满脸憧憬,“要是我以后能出宫,就是死皮赖脸也要到他府上去做丫鬟!” 这货放在现代社会,就是一个典型的花痴,小乐子无语地看着她:“你就不能有点出息?当丫鬟……你哪怕找个正经人成亲生子,也比做这个强啊!” “不,能给宋大人当丫鬟,我就算一辈子不成亲生子都没问题!” 小乐子扶额,这姑娘没救了! 等甘蓝发完花痴,小乐子又接着问道:“那这位宋大人经常进宫吗?” “如果遇上比较棘手的大案,宋大人就会比较频繁进宫,”甘蓝转眼又露出幸福的表情,“最近宋大人进宫就挺频繁的,也不知道又在办什么大案,人家好想看看他在工作时的样子,一定帅呆了!” 一听到他最近频繁进宫,小乐子就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这可不是个好事情,万一在路上跟他碰见,她可没法保证自己能再次蒙混过关。 她决定了,这段时间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坚决排除跟宋怀书巧遇的一切可能性! 小乐子拍了拍甘蓝的肩膀,语气很诚恳:“姐儿们,祝你能美梦成真。” “嘿嘿,承你吉言,”甘蓝见她转身离开,忽然又叫住她,“今天下午你得去东宫帮忙,可别忘记了。” 擦,她居然忘了还有这桩茬儿!小乐子使劲一拍额头,眉头皱得死紧,现在可是“定时炸弹”的危险期,她必须尽可能地远离! 见到她神情纠结,甘蓝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小乐子扶着脑袋,虚弱地说道:“我头疼,晕晕乎乎的,感觉天和地都在打转……” 甘蓝赶忙扶住她,关切地询问:“你没事儿吧?我这就去找七皇子,求他派人去请太医来给看看。” “别,这点儿小事,不要去麻烦七皇子,再说了,太医是给主子们看病的,哪儿轮得到我们这群奴才啊,”小乐子扯动嘴角,勉强冲她笑了笑,“你放心,这是老毛病了,没什么大问题,只要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那你赶紧回屋歇着吧,有什么活儿都交给我,我帮你解决,”甘蓝扶着她往屋里走,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把她磕着碰着。 小乐子感激地说道:“谢谢你,你对我真好。” “别客气,我们是好朋友,你平常有什么好吃的总是想着我,能帮你做点儿事,我也高兴!” 见她笑得娇憨,小乐子眼中的感激之情更浓了:“你能帮我,我很感动,但是下午我还得去东宫帮忙,就我现在这幅样子,怕是帮不上什么忙……” “这的确是个问题,”甘蓝扶着她进屋,让她躺倒床上,又帮她盖好被子,“要不……我替你去东宫帮忙?你平时在东宫都干什么活儿,难不难做?” “我只是负责帮殿下整理奏章,只要识字就行,并不怎么难做。” 甘蓝立刻说道:“我能识字的,我爹是个秀才,进宫之前,我曾跟我爹学过一些字,只要不是太生僻的字,大多我都认得,这个忙我应该能帮得了你。” 小乐子笑得舒心:“那我就放心了,这次真是麻烦你了,回头我请你吃好吃的。” “这可是你答应我的,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回头你不许抵赖!”甘蓝站起身,“你好好休息,我先忙去了,有事儿尽管叫我。” “嗯,你忙你的去吧。” 等甘蓝走后,小乐子终于松了口气,她拍着胸脯,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今天暂且躲过一劫,至于今后的事儿,到时候再想办法吧。 下午,东宫书房里,萧风正在认真批改奏章,听到开门的声音,头也没抬地说道:“今天来得有点晚,先过来把这些奏章都整理好吧。” “是。” 听到这个声音,萧风笔下一顿,上好的朱砂墨立刻晕开一团,他抬起头,见到来人不是小乐子,而是甘蓝,原本还算柔和的表情,立刻就变得有些阴郁:“怎么是你?” 甘蓝赶紧解释:“小乐子今天身体不适,需要好好休息,所以他拜托奴婢过来替她一回。” “小乐子病了?”萧风放下朱笔,阴郁的脸色变得非常关切,“病得严重吗?让太医看过了吗?” “并不严重,只是头晕,可能是着凉了吧,他说休息一下就好,不需要看太医。” 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萧风的时候,甘蓝总觉得有些惧怕,虽然萧风长得很俊美,完全符合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形象,可是萧风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太过强烈,以至于她只能仰望,却不敢有半分其它念想。 得知小乐子的病并不严重,萧风方才放下心来,又道:“既然生病了,就应该让太医看看,小病不治,转成大病怎么办?回头我带太医去看看她。” 第66章 小东西就是任性 这个小东西就是任性,从来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非得让人跟着担忧操心,回头看他怎么教训她!萧风在心里冷哼,继续埋头批改奏章。 “奴婢代替小乐子谢谢殿下好意。” 甘蓝忍不住偷偷看了太子一眼,心想太子殿下对小乐子可真是关心,难怪太子每次去天仪殿看望七皇子的时候,总会顺带去看看小乐子。 批改奏章的过程中,萧风至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甚至连眼皮都没抬过,甘蓝更加不敢乱说话,只管埋头干活,气氛静得让人心慌。 奏章数量虽然多,但整理起来并不复杂,甘蓝很快就整理完了,她想问自己是不是可以离开了,可她看到萧风认真工作的样子,又没好意思开口,只能硬着头皮站在旁边当花瓶。 等到日落西山,萧风方才将手头的奏章都批改完,他刚放下毛笔,萧慎就找上门来了。 萧慎大步跨进书房里:“二哥,前说老大在前线……嗯?你怎么在这里?” 他的目光落在甘蓝身上,英俊的面容瞬间皱起来,显得很纠结。 甘蓝似乎也很尴尬,赶忙低头行礼:“奴婢向五皇子请安。” “请安就不必了,我只希望你以后能少在背后说点坏话,就谢天谢地了。” 甘蓝脸色一红,更加窘迫:“上次的事情是奴婢错了,对不起……” 见她主动道歉,萧慎心里满意了,不再跟她一个小丫头计较,大手一挥:“行了,事情都过去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与你计较。以后你可得记住了,事无不可对人言,背后嚼人舌根,死后可是要被黑白无常狗舌头的哟。” 甘蓝心想这人可真能瞎说,为了唬人,连这种骗小孩的招数都能使出来,真是幼稚!她面上装作很受教的样子,低头认错:“奴婢记住了,多谢五皇子宽宏大量。” 一直没说话的萧风终于缓缓开口了:“老五,你又怎么招惹人家了?” 萧慎立刻夸张地大呼:“什么叫我招惹人家?这次明明我才是受害者好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哼!” “行了,我是小人,你是君子,”萧风站起身,绕过书桌,“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换件衣服,然后去天仪殿。” 萧慎很好奇:“去天仪殿干什么,又去找老七吗?” “不是,是小乐子病了,我去看看他,”萧风脚下一顿,回头看了一眼甘蓝,“你现在去一趟太医院,请个太医过来,和我一起去天仪殿。” 甘蓝赶忙应道:“是。” 等萧风走后,萧慎忍不住嘀咕:“一个太监生了病,居然能劳烦太子去探病,这个太监的架子可真够大的。” 正要出门的甘蓝听到这话,立刻板起面孔,皱眉瞪了他一眼:“太监怎么了?太监也是人,也是人生父母养的,凭什么太监生了病就不该有人去看病?你这人不仅是道德有问题,而且人品也有问题!” 萧慎被她训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识反驳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哎,我说你这丫头最可真够厉的,信不信我让人抽你耳刮子啊!” 见他故意露出凶神恶煞的样子,甘蓝立刻跳出门外,扭头冲他张牙舞爪:“来啊来啊,姑奶奶可不怕你!就你这种虚有其表的男人,就知道欺负女人,有这本事,你咋不跟着你大哥一起上阵杀敌去啊?!” 说完,她就一溜烟地跑了,气得萧慎鼻子都歪了。 “嘿,我说这个臭丫头,刚才在二哥面前装得老实听话,转眼就露出原型,跟只野猫似的,回头别让落在我手里,不然有你的苦头吃!”萧慎拉不下面子去追个小宫女,只能站在门口气呼呼地嚷嚷。 等萧风换好衣服回来了,见到他一幅炸毛的样子,忍不住问道:“谁又找你惹你了?” 萧慎重重地哼道:“还能有谁?不就是甘蓝那个死丫头!刚才居然敢当着面说我是虚有其表,牙尖嘴利的模样,真是欠收拾!” “一个小丫头,你跟她置什么气?回头传出去叫人笑话,”萧风无奈地安抚了他几句。 没过多久,太医被请来了,但是甘蓝却已经在路上就已经回天仪殿去了,没能让萧慎逮住机会好好发作她,萧慎童鞋表示心里很内伤。 萧风领着一行人来到天仪殿,正好见到萧玉在院子里练剑,旁边还站了不少宫女太监在围观。只见萧玉纵身一跃,挽了个剑花,剑锋幽寒,横扫而过,落叶翩翩,甚是英姿飒爽。 宫女太监们纷纷鼓掌叫好,萧风和萧慎也跟着鼓掌,萧玉随手将剑丢给旁边的侍从,接过帕子抹了抹脸上的汗水。他大步走到萧风面前,笑道:“二哥怎么来了,我都没去接你们,失礼了啊。” 萧风摆了摆手:“都是自家人,不用在乎这点繁文缛节。” “你们先去偏殿喝杯茶,我去换身衣服,很快就回来,”萧玉叮嘱下人好生招待客人,随即转身去了内殿。 萧风没有去偏殿,反倒抬脚往角殿走去,萧慎见状,急忙叫住他:“角殿是下人住的地方,你去哪里干什么?” “你在这里呆着,我去找小乐子,”说完,萧风就带着太医往角殿走去。 萧风不满地哼哼唧唧,心想这人可真是重色轻弟,扭头往偏殿走去,顺手抓了个小宫女,笑眯眯地问道:“怎么没见到甘蓝?” 他的皮相生得极好,笑起来很有魅力,小宫女被迷得头晕眼花,呐呐答道:“甘蓝姐姐刚刚出去,说是去内侍省拿些针线,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 “这样啊,我知道了,谢谢你,”萧慎冲她眨了眨眼,趁着她呆滞的片刻,他潇洒地转身离去,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角殿的下人房里,小乐子正翘着二郎腿吃葡萄,这些葡萄是青衣刚才特意派人送来的,非常新鲜,酸甜可口。她正欢快地吐着葡萄皮,门外忽然想起敲门声,她随口问道:“谁啊?” “是我。” 听这声音,是太子萧风! 卧槽,他怎么会来?! 小乐子吓一跳,被口里的葡萄给噎了一下,脸色涨红:“咳咳咳!” 站在门外的萧风听到咳嗽声,立马就有些急了:“你怎么了?怎么咳得这么厉害,是不是病情又加重了?你快开门,我带了太医过来给你看。” 小乐子使劲拍打胸口,这才将卡在喉咙里的葡萄给咽了下去,刷地站起身,手忙脚乱地将葡萄塞进衣柜里,然后用扫帚将满地的葡萄皮迅速扫到床底下。她脱掉外衣,随手扔到一边,然后走到门边,拉开房门。 她低头咳嗽,虚弱地说道:“殿下怎么来了?奴才身体不适,怕把病气过给殿下,您还是快回吧。” 见她可得脸色都有些发红,萧风心里很担忧:“胡说什么,都病成这样了,还想赶我走?” 说完,他就无视小乐子的意见,强行将她扶到床上,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好好躺着。他侧开身子:“徐太医,麻烦你给他看看。” “是,”徐太医坐到床边,拿出一个小巧的软垫,“小公公请将右手放到这里,让我给你把把脉。” 小乐子立即把手一缩,坚定地说道:“我没病,只是有些头晕,可能是昨晚没有休息好,我再躺一下就好了,不劳太医费心,您随便给我开两幅安神的方子就行了。” “药怎能随便开?是药三分毒,须得谨慎才是,”徐太医顿了顿,又慢悠悠地说道,“头晕可能是有气虚引起的,也有可能伤风着凉引起的,还有可能是因为食物中毒引起的……如果不把脉的话,我无法得出确切的病症,也就无法对症下药。所以说,小公公还是把手伸出来,让我给你把把脉吧。” 萧风又道:“方才甘蓝说你是因为伤风着凉才会头晕,怎么你又说是没有休息好?你们两个各说各的,也不知道谁说的是对的,依我看来,还是让徐太医给你看看更保险。” 说着,他伸手将小乐子按住,强行拽出她的手:“乖,别乱动,只是把把脉而已,很快就好了。” 小乐子既担心女子身份被看破,又担心装病被揭穿,宁死不屈:“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我现在已经不晕了,病都好了,我不要看病,你放开我!” 萧风紧紧按住她:“你再敢乱动,小心我像上次一样办了你!” 一听这话,小乐子就立即停止挣扎,眼巴巴地瞅着他,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你欺负人……” 见她可怜兮兮的模样,萧风只觉得心头一紧,真想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好好安慰,无奈徐太医还在旁边看着,他只能耐着性子,柔声安抚:“你生病了,必须看病吃药才能好,等你病好了,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好不好?” “可我没病,我之前是……是装病来着……” 比起被发现女子身份,她觉得还是装病的罪更轻,两者选其一,她决定主动招认装病的事情。 萧风一愣:“装病?” 他将信将疑盯着小乐子看了好久,确定她除了面色涨红之外,并无其他生病迹象,活蹦乱跳的样子,真不像生病了。 就在这时,旁边的徐太医也开口说道:“这位小公公看起来的确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听到这话,萧风和小乐子俱是一愣。 第67章 谁叫你是死变态 小乐子非常无语,您老既然能看出姐没病,为嘛刚才不说?现在来个马后炮,故意的吧! 萧风松开她,转身对徐太医说道:“抱歉,刚才让你看笑话了,既然他没病,你就先回去了,慢走不送。” 徐太医连忙说道:“这都是微臣分内的事情,您有事先忙,微臣告退。” 他收拾好东西,退出房间,临走前还不忘特意把房门关上。 待脚步声远去,萧风这才开口问道:“说吧,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装病?” 小乐子见他神情还算正常,没有化身成狼的征兆,趁机赶紧跳下床,省得等下他再一激动,跟上次一样把她按在床上啪啪啪,那事儿在她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她光着脚跑到桌子后面,尽力与他拉开一段距离:“我最近不想出门,也不不想去东宫,又怕你不同意,所以才故意装病。” 见她这么躲着自己,萧风心里不太舒服,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为什么不想去东宫?” “其实也不是不想去东宫,就是我最近不太想出门,最近天气转凉了,我怕着凉……” 萧风面无表情地站起身:“你觉得这个理由我能接受吗?” “你别过来,”小乐子往后退,随手抓住一个脸盆,抱在面前作为防御武器,“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不信我也没办法,反正我最近是不会出门的,你别想再来强迫我。” 萧风弄不明白,为什么每次他都是带着满心的柔情来靠近她,她却总是见他的柔情拒之门外,逼得他只能每次都用一些手段去强迫她接受自己。一次两次就算了,可是次数多了,他也有些生气了。 他是个擅长控制情绪的人,很少在人前发火,但他也是人,没有铜墙铁壁,也会受伤难受。看着面前满脸警惕的小乐子,他真觉得特别难受:“你先过来,我不喜欢你离得我太远。” 离你太近就会被吃掉,谁叫你是死变态!小乐子抓紧脸盆,摆出防备的架势:“我觉得这个距离挺好的,最起码对我而言,挺安全的。你有什么话就这样说吧,我能听得到。” 她的眼睛里,有惧怕,有警惕,有紧张,唯独没有喜欢。 在她的眼里,他的就像只会吃人的老虎,她恨不得跟他隔得远远的。 萧风慢慢皱起眉头,觉得头疼:“我最后说一遍,你自己过来,别逼我动手,否则后果自负。” 又是威胁!小乐子抿了抿嘴角,每次都用这招,就算她是hellokitty吗,也是有脾气的! 她一动不动,坚贞不屈。 “很好,”萧风往前一步,随即纵身一跃,还没等小乐子反应过来,他就已经稳稳落在她面前,一把将她推到墙上,欺身附上去,狠狠锁住她的唇。 “唔……”小乐子瞪大眼睛,死死盯着他,想要用脸盆进行反击。奈何两人贴得太紧,脸盆君被死死夹在两人中间,她根本没法扯出来。 萧风的手牢牢掐住她的细腰,用力地揉捏,柔软的手感令他差点失去理智。 小乐子被他捏得生疼,眼泪都快冒出来了,刚才的坚贞不屈瞬间土崩瓦解,可怜巴巴地瞅着他,用眼神向他讨饶。 ……好女不吃眼前亏,先认个错,回头再找机会报仇! 却不想她的示弱,更加刺激了萧风的征服欲,捏住她的下颚,强势地索要,他被她逼着咽下好几口津液,连喉咙里都是他的气息。 直到她被吻得头昏眼花,嘴唇都肿了,他这才放过她,贴着她的嘴唇问道:“还敢跟我耍横吗?” 小乐子委委屈屈地看着他,终于忍不住了,当场放声大哭:“你欺负人!你就知道欺负我!” 眼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地往下掉落,止也止不住。 见她忽然就哭了起来,一向冷静自制的萧风忽然就慌了,赶忙用衣袖帮她擦眼泪,手忙脚乱地安慰她:“你别哭啊……” 小乐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欺负了我,还不让我哭,我偏不,我就要哭!我哭给你看!” 萧风被她这幅娇蛮的小样儿给给气笑了,赶忙拍着她的背脊,为她顺气,柔声说道:“别哭了别哭了,我刚才真是气不过,每次看见你恨不得永远离开我的样子,我心里就着急,就忍不住跟你生气。我那是因为太在乎你,你别跟我一般见识,好了好了啊,咱不哭了啊。” 小乐子将脑袋埋在他怀里,哭得肩膀一抖一抖的,泣不成声:“你就是个混蛋!” “是是,我就是个混蛋,这都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别伤心了,我怎么样都成。” 小乐子吸了吸鼻子,眼泪汪汪地看着他:“这可是你说的,你说话算话?”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绝对说话算话!” 小乐子抹了一把眼泪:“你之前说的每两天去一趟东宫,我以后不去了……” “这个不行,你要是不来看我的话,我心里难受,隔两天跟你见一面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我没法再退让,”萧风想也不想,就一口否决掉。 小乐子顿时就急了,又要哭了:“你刚才还说我怎么样都成,你怎么转眼就翻脸不认人了?!” “乖,别急啊,”萧风赶紧安慰她,“除了这一条,其它什么事儿我都能答应你,真的,我绝不骗你。” “可我最近真不想出门,我想呆在天仪殿里,哪儿都不去……”小乐子把老脸一豁,揪着他的衣袖开始撒娇,“你就答应我吧,好不好嘛?” 难得见到她跟自己撒娇,刚才还非常生气的萧风顿时就高兴得心花怒放,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要我答应你也行,但你得给我点福利才行。” “你想要什么福利?” 萧风挑起双眉:“亲我一口先。” 小乐子红了红脸,也没扭捏,搂住他的脖子,攀上去在他嘴角处亲了亲。还没等她后退,就被眼疾手快的萧风按住后脑勺,嘴对上嘴,加深了这个吻。 没有像之前那样强行搜刮,这次的亲吻,温柔得不像话,他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就好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令小乐子都忍不住心生感动。 无论是什么样的女人,面对一个如此优秀的男人这样对待,都会忍不住动心,这是女人的本能。 小乐子被吻得心跳加快,等到萧风松开之后,她还没能回过神来,双眼迷蒙地看着他,嘴唇娇艳欲滴。 “小东西,就知道勾引我!”萧风忍不住又在她嘴上啃了一口,笑得心满意足。 小乐子回过神来,羞愧地低下头,轻声嘀咕:“我没有勾引你……” “你没勾引我,是我在被你勾引,成不?”萧风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眼神温柔似水。 “我都亲过你了,这下可以答应我了吧?” “这点福利太少了,你还得再给点。” 小乐子恼羞成怒:“你还想要什么?” “叫我一声哥,我就答应你。” 卧槽,这人不仅变态,而且还无耻!小乐子憋红了小脸,瞪着他:“我叫不出来了。” “叫不出来就算了,刚才你提的要求,我也就当没听见,过两天你记得按时来东宫报道,可别再想装病逃跑。” 小乐子被噎了一下,心想刚才都已经亲了一口,现在再说放弃多可惜啊!也就是叫一声哥而已,又不会掉一块肉,反正她的节操都已经掉光了,也不在乎再丢一回脸。 她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低声叫道:“哥……” 萧风浑身一震,漆黑的眼睛立刻散发出奇异的光彩,他捧着小乐子又是一顿狂热地亲吻,最后将脑袋埋进她的脖颈处,声音发紧:“我可真快被你给折磨死了。” 小乐子觉得自己才快被他的阴晴不定给折磨疯了。 萧风又抱着她耳鬓厮磨了好一会儿,这才恋恋不舍地放手:“以后我会常来看你,你只要乖乖的,我会好好待你的。” 小乐子心里不以为然,但面上却非常乖巧地全部应下来,正巧门外传来萧玉的声音,小乐子便推了推他:“你先走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嗯,我走了,”萧风又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面带微笑的转身离去。 待房门被重新关上,小乐子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她走到桌边坐下,放下脸盆,轻轻摸了摸红肿的嘴唇,心想今天是没法见人了。 她翻出之前还没用完的药膏,抹了一点到嘴唇上,希望能尽快消肿。 萧玉见到萧风从小乐子的房里出来之后,就一直保持着嘴角上翘,很有一种满面春风的感觉,萧玉心生好奇,忍不住问道:“二哥何事如此高兴?” 萧风却故意露出神秘的表情:“你猜。” “难道是二哥捡钱了?” 萧风莞尔一笑:“这可比捡钱还要让人高兴。” 听他这么一说,萧玉更加好奇了:“难道是父皇夸奖了你?” “不是。” 萧玉又连续猜了好几个答案,都没能猜对,萧风没有再跟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我刚走的时候,让老五呆在这里,他人又跑哪里去了?” 偏殿里面没有萧慎的踪影,问过侍从之后,才知道萧慎跑去殿门口了。 “好好的偏殿不待着,跑去门口干嘛?”萧风心下疑惑,跟萧玉一起往殿门口走去,却见萧慎正抓着甘蓝在说些什么。 第68章 玩玩还行,别当真 甘蓝被他说得面色涨红,正欲反驳,余光瞥见萧风和萧玉,立刻大声喊道:“太子殿下,七皇子,救命!” 这两人又在搞什么鬼? 萧风和萧玉走过去,见到甘蓝挣开萧慎的手,跪倒在地,委委屈屈地说道:“五皇子欺负奴婢,还请太子殿下跟七皇子为奴婢做主!” 萧慎立刻炸毛:“你这丫头可真能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你之前在东宫先骂我来着,我不过是想教训你一下,让你以后别再乱说话,哪里欺负了你?!” 甘蓝埋头抹眼泪:“五皇子刚刚还说要把奴婢的嘴巴用针线缝起来……” 看着散落一地的针线,萧风无奈地看了萧慎一眼:“连个小宫女也不放过,你还有没有一点身为男人的风度?行了,都各退一步,甘蓝,你赶紧把东西收拾了。以后没事儿别再找老五,要是真惹出什么事儿来,吃亏的可是你。” 甘蓝向来对这为太子殿下心存惧意,见他这么说,立刻就止住眼泪,低头应下,迅速收拾好地上的针线:“奴婢告退了。” 在她转身经过萧慎身边时,萧慎不善地瞪了她一眼,她故意吐了吐舌头,不等他生气,她就飞快地跑远了。 萧玉不好意思地笑道:“抱歉,下人失礼,是我教导无方。” 萧慎摆摆手:“不关你的事,是那丫头太欠抽了。” 兄弟三人说了些话,待夕阳西下之时,萧风和萧慎告辞离开。 走出天仪殿,萧风收起脸上挂着的微笑,淡淡问道:“你之前急匆匆地来东宫找我,所为何事?” “哦,是这样的,”谈起正事,萧慎的脸色立即变得严肃认真,“根据线人传来消息,老大在燕国打了一场胜战,捷报应该明天就会被送到父皇手中。这次让老大得了功劳,少不得又要微风一番,回头咱们摆出笑脸去欢迎他,想想都觉得憋屈。” 萧风露出意味深长的神情:“呵,看不出来,老大还真有两下子,这么快就让他抓住机会立了功。” “二哥,咱们可不能坐以待毙,最近朝中偏向老大的势力已经开始蠢蠢欲动,我们必须有所行动,将他们的势头扼杀在摇篮中。” 说起这话,一向风流倜傥的萧慎,眼中流露出几许杀意,叫人看着胆战心惊。 萧风却道:“前别急着乱动,目前父皇对我这个太子并没有不满意的地方,倘若贸然行动,只会让父皇对我心生猜忌。不如按兵不动,姑且让那些个老家伙得意几天,他们若是不识相地做出什么越疱之举,不用等我动手,自然会有人收拾他们。” “你的意思是……” “父皇虽然年纪大了,可还没老糊涂,他最近不是新添了个儿子嘛,这说明他还老当益壮。只要有他老人家在,咱们就安心地在这儿呆着,天大的事儿都还有他顶着呢!” 萧慎若有所思:“倒是我糊涂了,差点就越了雷池,还是二哥思虑周全。” “你也不用想太多,老大还在战场上没回来,刀枪无眼,谁能保证他能全身而退?他就算立了功,可只要战事一天没停,他的脑袋就一天系在裤腰带上。他现在的日子,可比咱们难受多了,让他蹦跶几天又能怎么样。” 萧慎忍不住笑出声来:“说得倒也是,老大这次是想富贵险中求,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个命?要不,咱们暗中动手,帮他一把……” “别,”萧风阻止他说下去,“我与他虽是对手,但也是亲兄弟,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对他下杀手。历来帝王之家,手足相残的悲剧已经发生太多,皇祖父当年甚至连自己的亲儿子都没放过,我一直记得皇祖父临走前悔恨的眼泪……我不想重蹈覆辙。” 当年皇祖父的事情,萧慎也曾听说过,只是他那时才刚出生,正是懵懂无知之际,并未真正体会到那场巫蛊之祸有多么惨烈。 眼下忽然听到萧风提起往事,萧慎也忍不住跟着唏嘘几声:“帝王之家,命如草芥,可悲可叹。”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压抑,萧风换了个话题:“最近监察御史宋怀书在查户部尚书贪污受贿的案子,父皇把他的奏章全都丢给我,让我全权处理,为了这事儿,宋怀书这段时间天天往我那儿跑,我现在看了他就头疼。” 萧慎扬眉一笑:“你是说去年的状元郎宋怀书?听说这人是根硬骨头,软硬不吃油盐不进,你要是能把他给收服了,回头准能把朝堂那群老家伙气得吐血。” “你也说了,这人是根硬骨头,天生一根筋,非要将户部贪污的案子查个水落石出。这案子牵扯太大,要是真让他查到底,回头非得闹得鸡犬不宁。户部是个肥缺,无双城里的那些个世家基本都在这里面揩了油,他们之中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我就怕宋怀书再查下去,非得把小命丢了不可,”萧风露出几分无奈,对于宋怀书的正直性情,他倒是心存几分欣赏,倘若真被杀了,还真是可惜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萧风揉了揉鼻梁,眉头微皱:“还能怎么办?暂时先拖着呗,回头找机会再跟宋怀书聊一聊,让他别这么死脑筋,但愿他能听我几句劝。” 萧慎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起宋怀书,我忽然想起来,上次在百花宴上,我看见他追着小乐子跑了。两个人躲在假山后面,也不知道在嘀嘀咕咕地说什么,后来本来想跟你说这事儿,又被给我忘了。” 听到这话,萧风脚下一顿,眉头皱得更紧了:“你确定没看错人?” “绝对没看错,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啊,”萧慎顿了顿神色,看见他的神色顿时变得阴沉,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能忍住,又接着说道,“我看得出来,你对这个小乐子是真的上心,但他毕竟只是个小太监,玩玩还行,千万别当真,不然你就完了。” 如今在无双王朝,好男风还比较盛行,许多世家贵族都喜欢豢养几个漂亮男孩儿,他们称这个叫做情趣。所以对于萧风的行为,萧慎并没有阻挠,全当做是消遣,可他没想到的是,萧风对小乐子的态度越来越不正常,好像已经陷进去了。萧慎这才有些警觉,赶紧警告萧风,让他别玩得太过火,以至于把自己都给赔进去了。 他是太子,传宗接代是他必须完成的责任,如果真因为断袖之癖影响生育,朝廷上的那群老家伙肯定会抓住这一点不松口,到时候他的皇权大位可就彻底毁了。 无论是出于兄弟立场,还是个人利益,萧慎都不允许萧风被一个小太监给毁了。 听到萧慎的警告,萧风心不在焉地点头应下,转而又接着问道:“你知道小乐子跟宋怀书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他们碰面,所以才会觉得好奇,”萧慎顿了顿,神色变得有些微妙,“小乐子的模样长得那么俊俏,正好宋怀书到如今一直都未娶妻纳妾,这两个人该不会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吧?” “胡说,”萧风打断他的猜测,面色阴郁,“我会查清楚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你先回去吧,有事以后再说。” 见他匆匆离去的背影,萧慎的眼中透露出担忧,也不知道刚才的警告,他到底听没听进去,诶…… 萧风派人去查小乐子跟宋怀书之间的关系,并没有查出任何结果,只知道小乐子最近在打听宋怀书的事情,她似乎对宋怀书这个人很感兴趣。 该不会小乐子真对宋怀书动了心吧? 萧风坐在书房里,看着面前的奏章,只觉得心烦意乱,半点都没能看进去一个字。要真是他猜的那样,他该怎么办,棒打鸳鸯吗?那样小乐子会不会更加恨他? 越想越乱,他放下毛笔,揉捏着鼻梁,只觉得头疼得厉害。 他告诉自己,在事情没查清楚之前,绝对不能自乱阵脚。撇开小乐子不说,他可以先去试探一下宋怀书的态度,说不定人家对小乐子根本没意思。 他正打算去派人请宋怀书过来一趟的时候,就听到侍从来报,说是宋怀书求见。 这还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萧风推开奏章:“请他进来。” 身穿深蓝官府的宋怀书走进书房,拱手行礼:“微臣拜见太子殿下。” “不必多礼,”萧风起身走到桌边,跪坐在软垫上,“别干站着,你也坐吧,来人啊,看茶。” “多谢殿下,”宋怀书也不过多推辞,撩起衣袍下摆,屈膝落座,“微臣此次前来,是为了户部贪污一事,微臣奉命查理此事已经半年有余,直到最近才查出一些眉目,具体细节已经写在奏章之中,不知殿下是否看过?” “我已经看了,那些证据和罪名都写得很详细,你的办事能力的确很不错,但是呢……”萧风话锋一转,似笑非笑,“此事不宜操之过急,你也知道,这个案子牵连甚广,若是真要动手彻查,只怕会引来更大的麻烦。不如这样,你先继续查着,有什么进展就告诉我,但千万不要擅自行动,以免打草惊蛇。” 宋怀书虽然天生一根筋,但人并不蠢笨,听出萧风话里的拖延之意,心中有些失望,倒也没有生气。在来这之前,他就已经料想会是这个结果,如今的答复,都不过是意料之中罢了。 第69章 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他低头说道:“殿下所言极是,微臣必回照办。” 正好,宫女将刚刚煮好的热茶端上来,萧风屏退宫女,亲自动手倒茶:“谈完公事,咱们再来谈谈私事吧,听说你如今已经二十有余,却尚未娶妻生子,莫不是公事太忙,以至于没时间成家?” 宋怀书赶忙双手接过他倒的热茶,含蓄地笑道:“承蒙殿下关心,微臣这些年为了办案,一直东奔西走,忙得自顾不暇,哪里还有时间娶妻生子?饶是勉强娶了妻子,也没法经常陪在她身边,让她独守空房,我于心不忍。倒不如不成亲,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办起事来倒也方便自在。” “宋御史此言差矣,成家立业乃人生必经过程,怎能因为怕牵挂就不成亲?再者,你在夜深人静之时,或者生病难受之际,就不曾感到过孤独,一点都不希望有个女人在身边照顾自己?大家都是男人,有些事情,不用你说,我也能懂得。” 宋怀书无奈地苦笑:“不瞒您说,微臣也是人身肉心,也曾有过这种希望,不过那都只是短暂的,恢复理智之后,我还是觉得独身一人比较好,并不想因为自己就拖累别家姑娘。” “哪能算是拖累?像宋御史这般青年才俊,无双城中仰慕你的女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若能与你结为连理,只怕她们做梦都会笑醒。” 宋怀书淡淡一笑:“殿下说笑了。” “今日既然说到这个事儿上来了,我便做个顺水人情,送你个美人儿,让你也好在寂寞孤单的时候,能有个人陪在身边,”萧风拍了拍手掌,立刻就有一名身着鹅黄襦裙的美丽女子走进来。 “奴家琉璃,拜见太子殿下和宋大人。” 萧风朝她招招手:“琉璃,快过来见过宋御史,从今以后,你就是他的人了,可得要好好伺候宋御史,知道吗?” 琉璃小步走过去,羞怯地看了宋怀书一眼,见他长得比传闻中还要俊朗,心中倾慕之情更盛,白皙如瓷的脸颊上泛起淡淡红晕:“奴家向宋大人请安。” 宋怀书错开她含情脉脉的目光,很不自在地说道:“殿下美意,微臣心领了,但这位琉璃姑娘是真的不适合微臣,还请殿下收回成命。” “哦?”萧风挑起双眉,“宋御史看不上琉璃吗?既然如此,那我便将琉璃赐死吧,留着也没用处,倒不如彻底处理干净。” 一听这话,琉璃登时就变了脸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满脸惶恐,大颗的泪水顺着眼角往下掉落,哭得我见犹怜。 宋怀书立刻就急了:“殿下,上天有好生之德,还请您放了这位琉璃姑娘吧。” 萧风慢悠悠地说道:“她本就是罪官之后,戴罪之身,本该被处死,我是出于怜悯之心才出手救了她一命。可我不能一直将她留在东宫惹人猜疑,便打算将她送给宋御史,这样也算是保了她一命,可宋御史看不上她,我也没办法,只好现在就处决了她,免得再横生枝节。” 闻言,宋怀书的表情更加不自然了,似是无奈,又有些羞愧,他犹豫挣扎了许久,最终把心一横,咬咬牙:“微臣愿意接受琉璃姑娘,望殿下成全。” 萧风笑得意味不明:“看来宋御史真是个心善的好人,琉璃以后跟了你,一定不会吃亏。琉璃,还不快快谢过宋御史的救命之恩?” 琉璃立刻跪在宋怀书面前,感激涕零:“多谢宋大人,奴家这辈子就算做牛做马,也一定会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举手之劳,姑娘严重了,你先起来吧,等下随我一起离宫。” “谢谢宋恩公!”琉璃又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这才爬起来,结果因为跪得太久,双腿发麻,起身时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倾倒,正好扑向前面坐着的宋怀书。 宋怀书赶忙出手扶住她,她柔柔地靠在他的手臂上,含水带雾的眼中满是羞怯:“对不起,奴家腿麻了……” “你坐起来,揉一揉就好了,”宋怀书不着痕迹地推开她,面不改色地正襟危坐。 琉璃只能悻悻地退出他的怀抱,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见状,萧风心中略微诧异,这个宋怀书当真是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无论宋怀书是不是出于真心的,总之他最后还是将琉璃带走了,第二天,有关宋御史抱得美人归的消息不胫而走。 当甘蓝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抱着小乐子哭诉:“我们冰清玉洁的宋大人,就这么被那个该死的狐狸精勾引走了,老天是瞎了狗眼,嘤嘤嘤嘤嘤!” 小乐子很是无语,她无法想象宋怀书是怎么跟冰清玉洁这四个字搭上关系的?成语混搭可不是个好习惯。 她拍了拍甘蓝的背脊,好心安慰道:“宋大人年纪也不小了,身边有个女人跟正常,老光棍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的。你要是觉得不服气,下回等宋大人进宫,你也去勾搭他一下,说不定你也能被他带回家哟。” “我们宋大人才不是这么随便的男人,你尽瞎说!” 小乐子顿时就笑了:“你也知道我是瞎说的,怎么就知道别人的话是不是瞎说的?你既然这么相信你的宋大人,就该相信他的人品,别再胡思乱想的。” 甘蓝愣了一下,随即推开她,拍着大腿蹦起来:“对哦,我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倒不如当面去问问宋大人事情,说不定这一切都只是别人在瞎说!” 她破涕为笑,露出衣服“对,就该这么办”的满意笑容,蹦蹦跳跳地跑走了。 小乐子呆在原地,她和她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她只是想劝劝甘蓝别胡思乱想,为嘛甘蓝会衍生出当面去找宋怀书的结论?这之间根本就没有必然的联系好吗! 事实证明,大部分女人的逻辑思维都是用面粉做的,她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她们总能为自己的结论找到合适的理由。 当天下午,甘蓝在路上将宋怀书拦下来,羞涩地说道:“奴婢是天仪殿的甘蓝,向宋大人请安。” 宋怀书礼貌地点点头:“甘蓝姑娘找我有何事?” 甘蓝羞得脸更红了:“奴婢听说您前两天在东宫收了个女人做妾侍,是真的吗?” 宋怀书没想到她张嘴就打探自己的私事,诧异之余,心中略有不悦,但面上的神情依旧保持着礼貌性的微笑:“太子殿下的确有送过一名侍女给我,不过我没有将她纳为妾侍,只是将她作为客人安顿在府中。” 一听到这话,甘蓝心中大喜,她果然没有看错人,宋大人是正人君子,绝不会被区区一个狐狸精给迷惑了!她开心地笑道:“原来如此,宋大人真是个好人,奴婢闲来无事,绣了个一块手帕,想送给宋大人,还请宋大人不要嫌弃!” 说完,她就将一块绣着君子兰的手帕塞给宋怀书,然后便红着脸跑掉了。 宋怀书看着手里的帕子,丢也不是,留也不是,真是万般无奈。 这一幕恰好落在经过此地的萧慎眼中,他看到甘蓝含羞带怯的神情,心里莫名不爽,等甘蓝走掉之后,他怀揣着一股莫名的怒气,挂着假笑走上前去打招呼:“宋御史,正巧啊,你怎么也在这里?” 宋怀书赶忙拱手行礼:“微臣今日进宫来办事,刚好路经此地,没曾想到会遇见五皇子,倒真是巧了。” 萧慎的目光扫过他手里的帕子,只觉得特别刺眼,语气酸酸的:“你倒真是好人缘,随便走过一个地方,都能有女人给你送定情信物。” 后宫之中,女眷对男子私相授受乃是大罪,宋怀书心中一凛:“您说笑了,这手帕并非定情信物,我跟甘蓝姑娘之间也全无半点私情。”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收下?见你说得这么委屈,若是真不想要,直接拒绝就好。” 宋怀书就算再迟钝,也听出这话里的酸味了,赶忙将手帕双手奉上:“微臣本就不想要这帕子,若是您不嫌弃的话,微臣就借花献佛,将这帕子转赠与您。” 萧慎本想说自己并不稀罕,可转念一想,若是能拿着这块帕子去气一气甘蓝那个丑丫头也是很爽的。他干咳两声,装模作样地说道:“既是宋御史的一片好心,我便收下了。” 他接过帕子,瞅了一下上面针脚细密的君子兰,心中冷哼,还想借花喻人,真是矫情! 将烫手山芋转了手,宋怀书心里也舒坦了:“微臣还有事要办,就先告辞了。” 两人分道扬镳,萧慎转动着手里的帕子,咧开嘴笑起来,心想,要是让甘蓝那个死丫头看到她送出去的定情信物到了他手里,也不知道她会被气成什么样子?真是万分期待啊! 越想越觉得爽,他立即迫不及待地往天仪殿里走去,刚一进门就抓住个宫女问道:“甘蓝人呢?” 宫女连忙行礼:“甘蓝姐姐刚去找小乐子公公了,这会儿应该在院子干活吧吧。” 萧慎立即揣着手帕跑到庭院里,见到甘蓝正在给花草浇水,小乐子在旁边将一些花草用棉布抱住枝干,以免在冬天的时候被冻死。 “哟,你们都忙着呢!”萧慎嬉皮笑脸地凑过去,将手里的帕子转来转去,“累不累啊?用不用擦擦汗呐?我这有帕子,可以借你们用用哟。” 第70章 你们注意点影响 甘蓝本来不想搭理他,却瞥见他手里的帕子很眼熟,又仔细看了看,竟是她刚才送给宋大人的手帕!她放下花洒,大步走过来,伸手就要去抢他手里的帕子:“这是我的帕子,你从哪里偷来的?” 萧慎眼疾手快地躲开她的抢夺,把手里的的帕子高高举起,故意让她够不着,得意地笑道:“什么偷不偷的?话可说得真难听!这是宋御史送给我的,他说这帕子本来就不想要,是你硬塞给人家的,人家不好拒绝你,只要将这帕子转赠给我。” “你骗人!”甘蓝揪住他的衣领使劲往上蹦,伸手去抢帕子,“宋大人才不会把我的东西送给你,一定是你用计从他手里骗来的,你这大骗子!” “嘿嘿,你要不是信我的话,可以亲自问问宋御史啊!”萧慎得意地甩了甩帕子,“来啊来啊,就你这小身高,能抢得着么?!” 被他们完全无视掉的小乐子站在旁边,眼睁睁地看他们两人越贴越近,几乎就要连成一体了,心想这两人之间要是没有猫腻,她就把小乐子三个字倒过来写! 眼看着他们越闹越不像话,等下要是被人看见了,肯定又得有闲话要说了。小乐子使劲干咳两声,出声提醒道:“要有人进来了,你们注意点影响。” 听到这话,甘蓝和萧慎俱是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两个人在不知不觉中竟然抱成一团! 脸唰的一下就红了,两人心头一慌,像是碰到了烫手山芋,猛地松开手,连退两步,赶紧跟对方撇开关系。 小乐子笑得古怪:“看到你们这样,让我想起一个典故,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 甘蓝的脸更红了,又气又怒地瞪了萧慎一眼,刚才都怪这家伙故意,要不是他故意逗她,她才不会被勾引得跟他贴那么紧! 萧慎摸了摸鼻子,难得没有跟她抬杠,讪讪地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你们忙吧。”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甘蓝看着他离开,也没开口向他讨回手帕。 小乐子摸了摸面前的月季花,悲伤地感慨:“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诶!” “你说什么呢?!”甘蓝被她说得恼羞成怒,娇嗔地跺了跺脚,便在小乐子促狭的笑容中逃掉了。 就在小乐子悠闲地围观八卦时,在东宫里,有关她的八卦正被人悄悄上报给太子萧风。 萧风听完下属的回报,凝眉问道:“你是说,宋怀书将琉璃带回府中之后,并未碰过她?” “是的,琉璃姑娘传信给属下,说那宋怀书非但没有碰她,就连见都很少见她。她想过办法主动勾引他,但都被他的管家给拦了下来,她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萧风右手食指微微弯曲,轻轻敲打桌边:“这个宋怀书该不会是那方面有毛病吧?” “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侍从顿了顿,又道,“琉璃姑娘传来的消息里说,宋怀书曾经向她打探过一个人。” 萧风来了兴趣:“什么人?” “那人名叫小乐子,听说是在天仪殿当差的小太监。” 萧风神色微变:“他打探小乐子做什么?” “不知道,宋怀书没有说,但琉璃姑娘说看他的神情,应该是认识这位小乐子公公的,兴许对这位小乐子公公有些其他的心思……”他看到太子的神情忽然变得扭曲,眼神阴沉得骇人,心里咯噔一跳,赶忙闭上嘴,心想自己刚才莫不是说错什么话了吧? 沉默片刻,萧风冷冷地开口道:“给我去把宋怀书的过往彻底查一遍,不要放过一丝一毫,要是查不出有用的东西,你就不用回来了。” 侍从心头一凛,立刻磕头:“属下一定竭尽全力,不负殿下期望。” 说完,他就默默地退出书房,见到没有人了,他这才敢抹了一把冷汗,心想这位太子爷的心思真是揣摩不透,以后可得更加小心地伺候。 萧风独自在书房里坐了一个下午,晚上的时候,他让人去把小乐子叫来。 正在天仪殿里伺候萧玉用晚膳的小乐子忽然听到太子传召自己,不由得愣了一下,心想这大晚上的,那死变态又想出什么招儿来折腾他了?! 她义正言辞地说道:“我这儿正忙着呢,还得伺候七皇子洗漱,太子殿下找我有什么事儿?要是不急的话,能不能等明天早上再说?” “放肆!”负责传话的管事太监厉声呵斥,“太子殿下亲口传唤你,你手里就算有再大的事情,也得放到一边儿去!真是没大没小,规矩都学到哪儿去了?!” 小乐子被他训了几句,脸色也变得有些不好看,正要辩驳,就听到萧玉出声说道:“小乐子是我的人,就算要训斥,也是我来训斥,哪里轮到你这刁奴多嘴?!” 那个太监见到萧玉出面护短,立刻变出笑脸,连忙告罪:“是奴才多嘴了,以后再也不敢了,还请七皇子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与奴才一般见识。” 萧玉冷哼一声,懒得再看他一眼,随即将目光落在小乐子身上:“二哥忽然叫你过去,想必是有重要的事情,你且过去一趟,若是没什么大事,就赶紧回来。别怕,都有我在呢,没人能欺负你。” 说完,他又瞪了那个太监一眼,吓得那个太监赶紧低头,再不敢乱说话。 见到他愿意为自己出头,小乐子心里头暖洋洋的,不想让他因为自己而为难,便点头应道:“嗯,奴才去去就回,您早些歇着吧。” 小乐子跟在那个太监身后走出天仪殿,一路来到东宫。 推开书房的门,那太监阴阳怪气地说道:“太子殿下就在里面,你快些进去吧,别让殿下等烦了。” 小乐子懒得跟他一般见识,抬步走进书房,见到萧风正坐在桌边煮茶,身上只穿着一件墨色长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精致性感的锁骨。 若能忽略掉他的古怪脾气,其实他也算是个极品好男人了,就光是这张皮相,便能胜过天下无数美人。 小乐子慢慢走过去,低头行礼:“奴才拜见太子殿下,不知殿下深夜传唤奴才有何要事?” 萧风没有理会她的问题,只是慵懒地瞥了她一眼:“我不是说过,在没人的时候,你不要自称奴才。” 小乐子愣了愣:“奴……我忘了,望殿下恕罪。” “行了,过来坐吧,”萧风将煮好的热茶倒入杯中,“过来尝尝这普洱茶,上百年的老普洱树上摘下来的嫩叶儿,炒熟之后又经过封存压制,具有养胃的功用,你试试味道如何?” 小乐子屈膝跪坐,双手端起茶杯,浓香扑鼻,入口略苦,但回味甘甜,很是醇厚。 她放下茶杯,有点不好意思:“我不懂得喝茶,不过这茶的味道回味无穷,应该是难得的好茶吧。” “的确是挺难得的,不过只要你喜欢喝,就算再难得,我也会给你弄来,”萧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干燥修长的手指缓缓摩挲着茶杯,嘴里说着肉麻的情话,面上却依旧能保持着优雅的仪态。 小乐子见他这样,害羞之余,还有一丝不安,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隐隐感觉到他此刻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她试探性地问道:“殿下这时唤我前来,只是为了品茶?” 萧风静静地看着她,看得她头皮发麻,差点就快绷不住的时候,他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我找你前来,一为品茶,二为问你一件事。” “您有什么事尽管问,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小乐子讨好地笑道,心里腹诽这死变态最近的装蒜技能又升级了,她在他面前真是越来越没有反抗之力了,这真不是个好兆头。 “我想问问,你跟宋御史是什么关系?” 小乐子愣住:“什么御史?” 萧风很有耐性地重复一遍:“监察御史,宋怀书。” 听到宋怀书三个字,小乐子本能地吓了一跳,随即想起面前还坐着萧风,更加心虚,赶紧将脑袋别过去,错开他精明的目光,低声说道:“不认识。” “不认识?”萧风笑得古怪,“可我怎么听说,上次在百花宴上,你跟宋御史两人躲在假山后面私会呢?” 小乐子第一个反应就是他怎么知道这件事的?!第二个反应便是开口为自己辩解:“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是他认错了人,我跟他之间什么关系也没有!” “既然如此,你刚才为什么骗我说你不认识宋怀书?明明跟他见过,却还想骗我,你不是心虚是什么?!”萧风一掌拍在桌面上,啪的一声响,震得桌上的茶碗颤了颤。 小乐子被他这一连串的反问逼得无话可说,满脸涨红地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见她沉默不语,萧风心头更怒,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咄咄相逼:“说,你跟那个宋怀书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你是不是对他动了什么不该动的念头?要真是这样,我立刻就派人把他扔进天南江里喂鱼!” 小乐子被他眼中的杀气吓得心惊胆战:“你冷静点,别激动,我跟他真的没有关系,是你想太多了!” 大哥,你不能因为你是基佬,就以为全世界都是基佬。 “你叫我怎么冷静?都到这个时候,你还想骗我!”萧风认定她跟宋怀书之间有苟且,她越是不承认,他就越是愤怒,她竟然可以为了别人欺骗他!一想到这里,他就不由得怒火中烧,杀人的心都有了! 第71章 戳到了你的心窝子 无论小乐子怎么解释,他都不听,只一味地逼迫她坦白跟宋怀书之间的关系。她被逼急了,也开始烦躁起来,说话的语气随之变差:“我说了多少遍,我跟宋怀书之间没有关系,你这样逼着我承认有什么意思?难道非要我说自己跟宋怀书是情人关系,你才会觉得满足吗?!” “你刚说什么?你跟他是情人关系?!”萧风的表情骤然变得扭曲,目光极为阴郁,“你有我一个人不满足吗,居然还敢背着我去找别的男人,你说,你跟他之间到底是怎么认识的?你们在一起多久了?你还有什么事情在骗着我?” 他抓住小乐子的手越握越紧,指关节都开始泛白,显然是被气疯了。 小乐子使劲挣扎:“你放开我,你抓得我很疼!” “你再疼有我疼吗?”萧风使劲拍着胸口,“我这儿被你伤得有多疼,你知道吗?我对你这么好,你非但不领情,反倒还背着我跟别的男人乱来,你到底还有没有廉耻?!” 小乐子怒极反笑:“是,我是没有廉耻!我他妈被你压在身下欺负的时候,你怎么不骂我没有廉耻?!” “你!”萧风扬起右手,作势要打下去。 小乐子却是一点不怕,反倒将自己的左脸凑过去,冷笑着说道:“打啊,有本事就打死我,反正我是烂命一条,死不足惜。” 她现在是破罐子破摔,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气得萧风真想现在就掐死她。 他的右手停在半空中,最终还是没能打下去,他紧紧盯着她,眼中盛满了暴戾之气:“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你这家伙居然这么混?!” “你没看出来的事情多得去了,说不定将来你会发现,我根本就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小乐子梗着脖子,无所畏惧地睨着他,“我劝你一句,你也甭管我跟宋怀书是什么关系了,我就算真跟他上了床,那也是我跟他的私事,用不着你来插手。我这人不知好歹没有廉耻还很不要脸,你要是还对我好,那只能说明你自己犯贱,赶紧松手吧。别弄得离开我,你就活不下去似的,你可是堂堂的太子爷,要是真以为小太监就寻死觅活的,传出去会叫人笑掉大牙的!” “住口!” “怎么,恼羞成怒了?觉得我说的话戳到了你的心窝子,你觉得没办法接受现实?”小乐子忍住手腕快被他捏断的痛苦,直视他愤怒痛苦的目光,一字一句接着说下去,“就这么几句话就受不了了,你的忍耐力未免也太差了,你这样子还怎么忍受我一身的臭毛病?你要是稍微有点脑子,就该回头是岸,再跟我这么纠缠下去,你只会更加失望和痛苦。因为你除了我的身子,其他的什么也得不到,说不定就连你得到的这副身子也是别人玩剩下的,干不干净都还不一定……” “我叫你住口!”萧风扬起右手,猛地将桌上的茶碗茶盏全部扫到地上,碎裂的瓷片四溅开来,滚烫的开水顺着桌子往下流。 他的右手被烫得很红,不一会儿就肿了起来,他毫不在意,目光只是死死盯着她的脸,想要从她脸上看出说谎的痕迹,可惜的是,她脸上写满了无情,让他的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 他的声音隐隐发颤:“我不允许你这样说你自己。” 这一瞬间,面对他流露出来的惶然,小乐子心头一紧,竟是有些难受。她别开脸,不让他看到自己眼里的心痛,淡淡说道:“我说的都是实话而已,你刚才步步相逼,不就是想听实话吗?现在听完了,你满意了吗?”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小乐子嗤笑出声,“尊贵的太子殿下,您的心思高深莫测,我这种小奴才揣测不出您话里的意思。您以后想听什么话就直接说出来,您想听什么我就说什么,就跟唱戏似的,你想听哪出就点哪出。” “你非得这样跟我说话吗?” “没办法,我是奴才,在您眼里,或许连条狗都不如,为了讨生活,我当然得这样说话。当初我刚到东宫的时候,不就是这样跟您说话的吗,现在不过是变回老样子罢了,您要是不满意的话,我随时可以改,”小乐子笑着揶揄,“当然,如果我又不小心惹你生气了,你可以像上次一样,脱掉我的裤子狠狠惩罚我,让我像一条狗似的在你身下摇尾乞怜……” “够了!”萧风松开她,面色铁青,唇色发白,“滚出去,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小乐子缓缓站起身,声音清晰:“奴才遵命。” 不再多看他一眼,她决绝地转身离开,头也不回地迈出书房大门。 她没走多远,就听到从身后书房里不断传出重物摔在地上的闷响,几个侍从守在门外不敢进去,吓得浑身直哆嗦。 小乐子咬紧下嘴唇,硬生生将要溢到眼眶的泪水又咽回去,握住生疼的手腕,快步回到天仪殿里。她谁也没有搭理,埋头回到房里,扑到床上,将脸埋进被子里,哭得无声无息。 理智告诉她,最好就这样跟萧风永远划清界限,从此老死不相往来。他继续当他的太子爷,她继续追求她的自由生活,谁也碍不着谁! 可情感却在拉扯她,她对萧风并非完全无情,否则不会任由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靠近自己。她又不是木头,面对萧风那样各方面都很优秀的极品男人,不可能不动心! 她刚才把话说得那么绝情,只怕是真的伤到他了,他就算真喜欢她,也禁不住她这样伤害,他们这次是彻底完了。 哭得累了,小乐子这才从被子里爬起来,对着铜镜看到双眼肿得像桃子,赶忙偷偷去打了些热水,用帕子沾湿敷在眼睛上,希望能快点消肿,不然明天都没法见人。 这样哭了一场,心里头好受了些,心境也随之放宽了。 事已至此,再伤心也是徒然,倒不如趁这个机会让自己冷静下来。她跟萧风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是注定要成为皇帝的男人,而她只想平稳过一生;他将来会有三千后宫,而她只求一世一双人;他能给的她不想要,她想要的他给不了。 算了吧,别再自找麻烦了。 小乐子丢开帕子,倒在床上,裹紧被子,怀揣着满肚子的苦涩,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第二天醒来,小乐子又是那个活蹦乱跳的小乐子,她照例侍奉萧玉洗漱更衣,送他去国子监上学,陪着他在校场练习骑射…… 忙完萧玉的事情,她闲着就跟甘蓝八卦一下宫里最近的花边新闻,偶尔见到萧慎来逗甘蓝玩,看见他把甘蓝气得上蹿下跳,她会觉得这样的日子真是舒坦。 自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去东宫,萧风也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她的行为。偶尔萧风来天仪殿看望萧玉,小乐子会刻意回避,尽量不跟他正面接触。 两人的关系一下子被拉开,冷漠得形同路人。 这天下午,甘蓝和小乐子一起晒被子,两人一边干活一边闲聊。 甘蓝忍了很久,这次终于没能忍住,好奇地开口问道:“你最近是不是跟太子殿下闹脾气了?” 小乐子手下不停地干活,嘿嘿一笑:“你可真能抬举我,我不过是个奴才,哪敢跟主子置气?我又不是活腻了!” “可是你们最近都不说话了,感觉你们像是在赌气,”甘蓝笑嘻嘻地凑过去,“你们到底因为什么在赌气啊?说出来给我听听呗,我保证不泄露秘密!” 小乐子没好气地敲了一下她的脑袋:“都说了没有赌气,你就别胡思乱想了,你与其在这里挖我的八卦,倒不如去挖一挖五皇子的八卦。” 甘蓝撇了撇嘴:“切,挖他的八卦干嘛?我又不关心他!” “笨呐你!”小乐子怒其不争地瞪了瞪她,“你多挖一点他的八卦,说不定就能知道他的弱点,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回头他再来找你麻烦,你就能抓住他的弱点,给他致命一击,这样难道不爽吗?” 一听这话,甘蓝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对哦!我怎么这么笨呢,居然连这都没想到,小乐子,还是你聪明,回头我请你吃夜宵。我这就去挖五皇子的八卦,再见!” 说完,她就一阵风似地跑了。 小乐子总算耳根子清净了,晒完被子,悠悠闲闲地回屋里去了。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两个多月,边关传来战讯,说是无双王朝的军队在荒漠之中受到敌军偷袭,几乎全军覆灭。大皇子萧云率领小部分将士拼死杀出重围,躲入峡谷之中,被困了近半个月,没有水粮,生还希望极为渺茫。 就在萧水渊准备上报朝廷,说大皇子战死的时候,大皇子萧云带着几个亲信将士回来了!他们攀越峡谷,穿过崇山峻岭,九死一生,才得以生还。只可惜大皇子受了重伤,军中的大夫无法治好他,萧水渊决定将他送回宫中救治,大皇子这个时候正在回宫的路上。 这个消息一出,全朝上下都哗然了,尤其是那些暗地里支持大皇子的老臣们,这会子都急得满嘴起泡,生怕大皇子这次真有个三长两短。 反观太子一派,依旧吃好喝好,偶尔得了空,还在皇帝面前表现一下对大皇子的担忧之情,赢得皇帝的赞赏,气得大皇子一党直跳脚。 第72章 碰见醋坛子 萧慎最近真是意气风发,心情大好,时常来天仪殿逗弄甘蓝,就算被甘蓝揭了短处,他也不生气,反倒还笑得越发开心。这让甘蓝很没有成就感,很挫败,很不高兴。 五天后,护送的萧云抵达无双城,太子萧风主动率领侍卫队在城中开道,清出一条道路,护送萧云回宫。 大家都夸赞萧风对待兄弟真是有情有义,只有萧云自己心里恨得不行,这人根本就故意将他受伤的事情昭告天下,让他在大家面前出丑丢人。 萧云回到宫里,皇帝立即召集太医给他治疗伤势,据说他伤得比较严重,躺在床上无法下床,否则也不至于被人从边关千里迢迢地送回宫里。 等萧云的伤势稳定下来了,萧玉前去德阳殿探望,小乐子随行。 数月未见,萧云消瘦了不少,人也晒黑了些,原本温润儒雅的面容,经过战场上的历练,隐隐散发出一种刚毅果决的气息,倒是比之前更有男人味了。 他身上共有好几处伤,但伤得最严重的是右腿,太医说他的腿骨已经断掉,再加上长途跋涉,骨头受损严重,想要完全复原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这对萧云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他是个有野心的男人,他想要成为九五之尊,可是无双王朝自开国起来,从未有瘸子当皇帝的先例。 他有了缺陷,而这个缺陷,将彻底葬送他的所有理想。 几乎所有人看他的眼神中,都带上了同情的意味。 萧玉也不例外,安慰道:“大哥,事已至此,你只能放宽心,千万不要因为这点挫折就一蹶不振,我和父皇都很希望你能重新振作起来,别太难受,好吗?” 萧云躺在床上,目光落在被纱布层层包裹的右腿,淡淡地笑着:“谢谢你的好意,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萧玉又陪着他说了好些话,见到时间不早了,便起身告辞:“你好好休息,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尽管告诉我,我一定会尽力帮你。” 萧云依旧保持着淡笑,嘴角略微上翘的弧度,落在小乐子的眼里,说不清是伪装,还是嘲讽。 她临走之前,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躺在床上的萧云,似乎黯淡得可怜。 回到天仪殿里,萧玉还在感慨:“没想到那么优秀的大哥,忽然之间就变成这样了,真是造化弄人啊!” 小乐子听着这话,心想萧云现在肯定很不甘心吧,毕竟他曾经为之付出那么多努力的理想,在此刻全部功亏一篑,她要换做是他,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了……呃,他应该不会想不开寻短见吧?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寻孙膨胀,吓得小乐子心惊肉跳。 她以前虽然被萧云算计过一回,但他至始至终都未曾真正伤到过她,而且他对她一直都是笑脸相迎,她是真的很怀念曾经那个温润如玉的大皇子,她不希望他死。 时间一天天过去,萧云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但他仍旧没办法下床行走,太医们说他很可能下半辈子都会瘫痪在床。 听到这个消息,小乐子更加担心了,老天这是把他往绝路上逼啊! 为了防止萧云做傻事,她找了个机会,溜出天仪殿,带着一些新鲜糕点,独自来到德阳殿。 昔日里总是洋溢着温暖的德阳殿,如今似乎也伴随着大皇子的失落,变得冷清起来。 小乐子见到萧云的时候,他正坐在床上,看着敞开的窗户,目光落在院子里已经枯萎的桃树上,神情清冷淡漠,眼睛里看不到半点光彩,死沉沉的。 小乐子心头一紧,缓步走过去,低头行了一礼:“奴才请大皇子请安。” 萧云瞥了她一眼,嘴角慢慢扬起,又挂上那副淡笑的表情:“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儿,只是想来看看您。” “哦,谢谢你,”萧云指了指床边的凳子,“坐吧。” 小乐子坐下后,从怀里拿出一包糕点,小心地摊开,送到他面前:“这是奴才最喜欢吃的糕点,特意带了一些过来,想让您尝一尝。” “难为你这么有心,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从来不都不吃甜食,这些糕点你还是留着自己慢慢吃吧。” 小乐子失望地垂下眼眸:“这些糕点很好吃的,您都不试一试,又怎么确定不喜欢吃呢?” 闻言,萧云微微一顿:“你这话听起来好像话里有话……” “奴才的意思是,您都不试一试,又怎么确定自己就真的站不起来了呢?” 萧云目露绝望:“可是太医们都已经说了……” “太医又不是神仙,他们也有看错病断错诊的时候,您听奴才讲个故事。以前有两个病人同时来看病,结果医生一不小心看错了病,将身患绝症的病人说成是没有病,又把没病的健康人说成是身患绝症。结果真正身患绝症的人非常高兴地回去了,活蹦乱跳地活了几十年,而那个被误诊为患上绝症的人回家后抑郁成疾,没过半年就病死了,”小乐子壮起胆子,声音也拔高不少,“奴才倒是觉得,与其盲目听信太医们的话,躺在床上坐以待毙,倒不如自己拼一把,说不定还能有一线复原的机会!” 萧云的淡笑渐渐散去,漆黑的眼睛里浮现出一丝光芒:“你真的相信我能站起来?” “当然!”小乐子坚定地说道,“奴才相信您,您更应该相信您自己!” 萧云盯着自己的右腿,抿紧嘴角,沉默良久,最终咬了咬牙,沉声说道:“扶我起来。” 小乐子心中一喜,赶忙站起身来,双手扶着他坐到床边上,又弯腰为他穿上鞋子:“您一定要对自己有信心,奴才相信您一定可以站起来!” 萧云紧紧抓住她的手臂,卯足全力站起身来,却因为右腿使不上力气,整个人猛地往右边倒下去! 小乐子赶紧扶住他,咬牙将他扶稳了:“您不要将注意力集中在右腿上,您闭上眼睛,想象着自己就跟以前一样,您的右腿其实没有受伤,您现在很健康,非常健康……” 在她的诱导下,萧云渐渐站直了身子,她悄悄松开手,看着他闭着眼睛站在原地,稳稳的没有动,心想他之前没法站起来,果然是心理因素占了主要原因。 “您想象着,现在是在花园里,周围开满了桃花,嗯,深吸一口气,您还能闻到淡淡的桃花香。这个时候,您看到前面的桃树上有只蝴蝶,那只蝴蝶很漂亮,您不由自主地提起脚,慢慢地……轻轻地走过去,对,就是这样……” 萧云已经沉浸在她虚构的世界里,慢慢抬起右腿,弧度不大,却很稳当,落到地上之时,他的身体忽然一顿,往旁边倒下去! 小乐子眼疾手快地扶住他,而他也在此时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她,满脸诧异。 见他没说话,她赶忙开导:“您别失望,这还只是一个开始,今后只要您再多努力几次,一定可以成功痊愈的!” 她的话音刚落地,萧云就一把抱住她,激动地说道:“我真的能站稳,我还能走路!我没有变成废人!我真是太高兴了!” 小乐子眨了眨眼,呆滞片刻过后,方才从他的情绪落差中回过神来,陪着他一起高兴。 萧云扶着她的肩膀,深深地看着她,眼中绽放出奇异的光彩:“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 小乐子笑道:“不客气,奴才没有做什么,这都是您自己的努力。” 不等萧云再开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呵斥:“你们在做什么?!” 他们两人循声望去,却见萧风和萧慎正站在房门口,萧风的目光正死死地盯着萧云和小乐子,尤其是看到萧风落在小乐子肩膀上的爪子,眼睛都能喷出火来,恨不得立刻就把这双爪子给剁了! 萧慎无奈地站在身后,心想小乐子的运气可真差,每次跟别的男人亲近点的时候,都会被二哥这个醋坛子碰见。 小乐子不自在地挣脱萧云的手,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回到床上坐着,随即说道:“奴才还有事,先行告辞了,您好好休息,奴才以后有空再来看您。” “好,我让人送送你。” “不用不用,奴才认得路的,”小乐子笑着婉拒他的好意,转身离开,在与萧风擦身而过的时候,她脚下一顿,低头行了一礼,随即头也不回地走了。 见她态度如此冷淡,萧风又气又急,偏偏萧云还在那边看着,他拉不下脸来跟她求和,只能硬着头皮站在原地目送她走掉,急得挠心挠肺。 萧云坐在床上,脸颊上还漂浮着淡淡的红晕,心情非常好,面上的笑容也真诚得多:“二弟,五弟,你们怎么来了?快坐吧,招呼不周,还请见谅。” 萧风虽然心中非常不爽,但很快就将情绪收敛好,端出一幅高贵冷艳的模样,找了个位置坐下,淡淡笑道:“皇兄,许久不见你,担心你的身体状况,就过来看看你,不知你近来可好?” 萧云摸了摸自己的右腿,眼中流露出几许欣喜之情:“已经好很多了,多谢你们的关心。” 萧慎嬉皮笑脸地说道:“大哥,看你的气色,莫不是有什么喜事?” “呵呵,我刚试了一下下地行走,发现我能站稳了,高兴得有些失态,让你们看笑话了,真是不好意思。” 第73章 小乐子不见了 一听这话,萧云和萧慎俱是一愣,心中万分诧异。 就这样,有关萧云右腿康复的消息不胫而走,转眼间就传遍整个皇宫,皇帝非常高兴,亲自去德阳殿看望了萧云,说了许多鼓励的话,还送了很多药材补品给他。 萧云一下子找到了人生的希望,积极地治疗右腿,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好,德阳殿的气氛也随之高涨起来,每天来看望萧云的人络绎不绝。 看热闹的有之,好奇的有之,打探情况的有之,恭维道喜的有之……形形色色的人,每天从萧云面前转过,经过差点瘸腿这个磨难之后,他似乎看清了不少人情世故,待人接物比以前更加稳当。 由于大皇子萧云的负伤归来,再加上他那次在荒漠之中折损的兵力,令无双王朝的军队士气一下跌入谷底。为了安抚军心,皇帝想到要亲征,却遭到文武百官与嫔妃皇子们的极力劝阻,最终太子萧风主动请缨,愿意代父亲征。 皇帝担心萧风年轻太轻,镇不住场,但萧风却说有九皇叔坐镇三军,相信没人敢轻易闹事,而且这对他而言是个非常好的锻炼机会,他不想错过。 犹豫再三,皇帝终于同意了他的请求,将他派往边关安抚军心。 天仪殿内,甘蓝一路飞奔进庭院里,拽住正在给花草浇水的小乐子,咋咋呼呼地说道:“你听说了吗,太子殿下要去边关打战了!” 小乐子手下一顿,花洒顺势掉到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见她神情呆滞,甘蓝赶忙摇了摇她:“你不会被吓傻了吧?醒醒啊,你可别吓我啊!” 小乐子回过神来,推开她的手,犹然不敢置信:“你刚说的是真的,太子殿下真要去打战?” “皇帝陛下都已经下了圣旨,让太子殿下明日就启程,这事儿现在都已经传开了,”甘蓝又推了她一把,“别傻站着了,赶紧去找太子殿下,跟他道声别吧。都说战场上刀剑无眼,谁知道他会不会……” “不许你胡说八道!他会长命百岁,会活得比谁都久!”小乐子气呼呼地瞪着她,显然是真的动怒了。 甘蓝赶忙抽了自己一嘴巴:“是我嘴贱,胡说八道,呸呸!你别生气,我就想告诉你,别因为赌一时的气,就做出让自己后悔终生的决定,机会是要好好把握的,别等到失去才后悔。” 小乐子却装得并不在意:“你最近又看了什么话本小说,得出这么一套结论,还说得挺正经的,你要真怕后悔,下次见到五皇子的时候,就把你给他绣的荷包送给他啊!” 一听她说起这件事儿,甘蓝就恼羞成怒地啐了她一口:“你这人可真坏,每次我跟你说太子殿下的事情,你就故意跟我说五皇子的事儿,甭想跟我转移话题,姐姐不会再吃你这套了!” “行了行了,小姑奶奶,我真是怕了你了!”小乐子捡起地上的花洒,掉头走人,“我还有事要忙,有事儿咱们回头再说。” 见她溜掉了,甘蓝气得直哼哼:“就知道躲躲躲,我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整个下午,小乐子干活的时候都心不在焉的,她的脑海里总是不停回放甘蓝说的话,要是萧风真的在战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 她用脑袋去撞门板,心里又急又烦,这都什么事儿啊?! 到了晚上,几个皇子要去给萧风践行,相约在御花园里摆了一桌,萧玉也去了,他本想问小乐子要不要一起去,但见到小乐子今儿一整天都恹恹的,精神不太好,以为她是累了,很是心疼她,便没有再折腾她,而是带着另外两个侍从去了御花园赴宴。 小乐子知道萧玉要去给萧风践行,想着能跟他一起去的话,说不定能趁机跟萧风说上几句道别的话,结果萧风愣是一句话没跟她说,扭头就带着别人走掉了,让她郁闷得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以前萧风总爱死皮赖脸贴上来的时候,她烦他烦得要死,可如今知道他要走了,她心里又有些舍不得。 女人啊,果真是犯贱的东西。 小乐子自嘲一笑,在天仪殿里坐了一会儿,满脑子胡思乱想,想睡也睡不着,索性出门去逛逛,散散心,没想到这一逛就不由自主地逛到了御花园门口。 她站在门口,听见从花园里隐约传来的说笑声,内心深处很纠结,真要厚着脸皮找上门去?上次她故意将话说得那么绝情,现在要是再上门去找他,这不是自己抽自己的耳光吗! 早知道这样,上次就不该把关系闹得这么僵了。 小乐子在门口慢慢转圈,正巧碰见小叶子从里面跑出来,他见到小乐子,不由得脚下一顿,诧异地问道:“小乐子,你怎么来了?” 小乐子心虚地笑了两声,解释说道:“我见七皇子出门这么久还没回来,有些担心他会不会喝多了,就想出门来看看他。” “哦,你对七皇子可真够贴心的,不过你放心,有太子殿下看着,他不会喝多的,”小叶子拍着小胸脯保证,“对了,好久没见到你来东宫,你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呢?” 小乐子暗自抹汗,继续硬着头皮应付:“最近天仪殿里的事情比较多,所以比较忙,以后要是有时间,咱们哥儿们几个再一起聚聚。” “行啊,这可是你亲口说的,将来不能反悔!” “哪能反悔啊,”小乐子顿了顿,试图将歪掉的话题拉回来,“这顿践行宴还要多久才能结束?” “还早着呢,起码还得个把时辰吧,”小叶子眼珠子一转,笑眯眯地瞅着她,“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亲自进去看看,你还能顺便跟太子殿下道声别。” 小乐子假装没有看出他的促狭之意,顺着台阶往下走:“这样一来就真的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来来,我给你带路。” 小叶子带着小乐子走进御花园,绕过重重假山,来到湖边,小叶子指了指前面的湖心亭:“皇子们都在那里喝酒,你若要去,须得乘船过去。” 小叶子率先跳上船,又扶着小乐子一起上船,就在这时,湖心亭里传来一阵悠扬的丝竹琴声。小乐子抬头望去,只见亭子里不仅坐着七位皇子,还站着好些身姿婀娜的美人儿。 其中有个身穿水红长裙的美人正坐在萧风的怀里,娇滴滴地给他喂酒,不知道她说了些什么,引来皇子们的大声欢笑,气氛好不热闹。 看到这一幕,小乐子的心猛地一紧,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心情,顿时就凉透了。 她叫住小叶子:“把船划回去了,我忽然想起天仪殿里还有点事要办,必须尽快赶回去,七皇子就暂且托付给你们照顾了。” 小叶子愣住,不明所以:“你才刚来,怎么说走就走?怎么也该先跟七皇子打声招呼再走也不迟啊!” 小乐子却觉得非常烦躁,不想跟他解释太多,只是一个劲儿地强调自己现在必须回去! 小叶子没有办法,只能将小船调了个头,缓缓划回去。 就在这时,湖心亭里的萧慎看见了不远处的小船,他盯着小船上的人影看了许久,眯起双眼:“二哥,你看那船上的人是不是小乐子?” 一听这话,萧风立刻扭过头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前方,果真见到小船上坐着小乐子,神色一喜,一把将怀里的美人推开,大步往亭子边走去。他双手撑在栏杆上,见到小船越划越远,心里急得不行,开口喊道:“来人,给我把那条船拦下来!” 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侍从划着小船追过去。 船只靠岸,小乐子不顾小叶子的劝阻,头也不回地跳上湖岸:“这次多谢你了,我先告辞了。” 等那些侍从们跳上岸,小乐子早已不知所踪,他们只好将小叶子带回湖心亭。 萧风向小叶子询问了事情的经过,得知小乐子是在半路上忽然改变主意要回去,想必她是看到舞姬给他喂酒的那一幕,心里吃醋,一气之下才扭头走了的。想到小乐子居然开窍了,肯为他吃醋了,他心里甭提多高兴了,可心里又气得很。他刚才明明什么都没干,不过就是在兄弟们的怂恿下让舞姬喂了杯酒,她连一句话都不说,扭头就把他甩在脑后,这性子可真够大的。 思来想去,萧风越想越觉得自己有必要跟小乐子解释清楚,他跟她之间本来就够闹心的了,好不容易出现一个转机,他绝对不能轻易放过。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就不信抓不住她! 吃过践行宴,诸位皇子各回各家,萧风说是很久没去天仪殿了,今晚想去看看。 萧玉虽然觉得他这理由怪怪的,倒也没有多说什么,非常爽快地答应了。瞅见萧风心不在焉的样子,萧慎一下子就猜出他心里打得什么主意,也不拆穿,嬉皮笑脸地跟上去,打算瞧瞧热闹,顺便逗弄一下他家的甘蓝丫头。 等他们一行人到了天仪殿里,萧风就开始有意无意地提到小乐子,萧慎也在旁边跟着帮腔,唆使着萧玉把小乐子叫出来。 萧玉弄不明白他们这么急着见小乐子是为了什么,心里很是奇怪,但也没有拒绝,开口让人去把小乐子加来。 结果这人去了半天才回来,嗫嗫嚅嚅地说道:“小乐子不在房间里,奴才四处都找遍了,也没找到他的人,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第74章 有猫腻哦! 一听这话,萧家三兄弟都愣住了。 萧风最先开口问道:“都这么晚了,他不在房间里好好呆着,还能跑哪里去?” 侍从们都说不知道。 无奈之下,萧玉只好着急殿中所有下人,逐个询问小乐子的下落,才知道在萧玉出门之后没多久,小乐子就独自出门去了,看方向似乎是去了御花园,然后就没见到她回来。 不是她跑出去了,还是她压根就没回来! 萧慎下意识说道:“三更半夜的,他一个人在外面瞎晃荡,该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听到这话,萧风和萧玉的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尤其是萧风,他真担心小乐子在受到刺激之后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她要真有个三长两短,他非得恨死自己去! 干嘛没事儿在御花园里办践行宴!干嘛发神经地让舞姬给自己喂酒!干嘛眼看着她跑了却没法追上!萧风越想越觉得心慌意乱,沉声喊道:“立即召集人马,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把小乐子找回来,今晚要是没把人找回来,你们都等着挨板子吧!” 侍从们心惊胆战地应下,随即匆匆忙忙地跑出殿外,到处去找人。 萧慎拍了拍萧风的肩膀,无奈地劝道:“别担心,小乐子这人虽然不太靠谱,但性子是出了名的乐观,不会真傻到想不开的。” 萧风站在殿门口,沉眸看着外面漆黑的月色,嘴角抿紧,不发一言。 倒是被忽略了的萧玉表示很委屈,这里明明是他的地盘,小乐子也是他的人,就算真要去找人,那也是他的事儿,怎么都没等他开口,就有人替他所有事儿都干完了,末尾还摆出一副比他还担心小乐子的模样,这让身为小乐子目前直属上司的萧玉亚历山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眼看着天边泛起鱼肚白,一个晚上就这么过去了,依旧没有找到小乐子的身影。 几乎所有人的心里又浮现出一个不好的念头……小乐子该不会真的出了什么事儿吧?! 萧风的脸色差到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但凡看过他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后退三步,真怕他会一时冲动做出凶残的举动来报复社会。 萧慎小心翼翼地说道:“二哥,天都亮了,你今天还得启程去边关,路途遥远,趁着现在还有点时间,你赶紧回去歇一会儿。小乐子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一点有什么消息,保证第一时间就通知你。” 萧风死死盯着前方,直到天色大亮,依旧没能看见小乐子的身影出现,他心里的担忧和恐慌差点将他淹死。他凭借着最后一丝理智,深吸一口气,哑声说道:“我先回东宫,你一定要替我找到小乐子。” 萧慎不停点头:“我一定尽力而为,你赶紧回去吧,再晚了的话,这事儿就得惊动父皇了。” 在萧慎的连声劝解之下,萧风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提步离开天仪殿。 看着萧风渐行渐远的背影,萧玉终是没能忍住好奇,扭头问道:“二哥跟小乐子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二哥会对小乐子的事情这么在意!” 萧慎尴尬地干咳两声:“小乐子以前是殿下身边的贴身侍从,殿下对他一直都挺好的,如今殿下要去边关,心里念及旧情,很想在临走之前跟小乐子道声别,如今找不到小乐子,他心里难免有些失落。” 听到这番解释,萧玉立即露出感慨的神情:“看不出来,二哥表面上冷冷清清,原来骨子是这么一个念旧的人啊。” 萧慎嘴角抽搐,讪笑:“是啊……” 太子的仪仗队浩浩荡荡驶出皇宫,朝着城门口缓缓前进,萧风端坐在马车里,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心里却满满的都是不安与自责。 直到他的车队驶出城门,也未曾见到小乐子露面…… 萧慎送走了自家二哥,心里头颇有些不舍,他回到皇宫里,正好听到侍从来禀报,说是找到小乐子了! 萧慎二话不说,立刻来了精神:“他人在哪里?立刻带我去找他! 等萧慎心急火燎地见到小乐子时,这家伙正窝在德阳殿的被窝里睡得正香! 想到这家伙失踪了整整一宿,连累所有人都不能睡觉到处找人,还害得他二哥走得不安心,可这家伙居然正在心安理得地睡大觉?! 萧慎气得呕血,伸手就将小乐子从被窝里拽出来,恶狠狠地骂道:“你还有脸睡觉?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都快把人给急死了!不准睡了,赶紧给我起来!” 小乐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使劲揉着眼睛,声音还很含糊:“五皇子啊,大清早的,你干嘛扰人清梦?!” 萧慎都被她给气笑了:“我不仅要扰你清梦,我还要代替二哥狠狠教训你一顿!” 说完,他就将小乐子推到床上,将她的小身板翻过来,一手按住她的背,一手高高扬起来,狠狠打在她的屁股上:“我让你到处乱跑!我让你没心没肺!” 他打得很用力,小乐子疼得嗷嗷直叫,残余的一点睡意全部没了,大声求饶:“五皇子,求您高抬贵手,饶了奴才吧!奴才再也不敢了!” “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玩失踪这么大的事情都能干得出来,我以后可真不敢再小看你了!”说着,萧慎又是狠狠一掌,痛得小乐子哭爹喊娘。 大皇子萧云听闻消息,在侍从们的搀扶下,住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赶到角殿,推开门就见到小乐子正被萧慎按在床上打屁股。 萧云赶忙出声制止:“五弟,住手,别打了!” 听到他的声音,萧慎这才停下手,暂时放过小乐子,站起身气哼哼地说道:“大哥,小乐子怎么会在你这里?我和二哥昨晚上到处找他,都没找到他人,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儿呢,被吓得一宿都没睡!” “还有这样的事儿啊……”萧云目露抱歉,“对不住,昨晚小乐子来德阳殿看望我,我见他心情不好,就留他在德阳殿里住一晚,想哄他开心。我以为小乐子只是个下人,一晚上不在天仪殿,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没想到会惹得你们如此担心。” 听他这么说,萧慎也不好再发脾气,态度软化了不少:“若真是这样,大哥你也该派个人到天仪殿里说一声,这次的事情就算了,回头我再写信跟二哥说一声,省得他在路上跟着担心。” 萧云忙道:“这是应该的。” 萧慎又踹了小乐子一脚:“行了,别装死了,赶紧穿上衣服回去!” 小乐子刚被他急匆匆地从被子里拽出来,都没来得及裹胸,现在要是爬起来,肯定会露馅的。她趴在床上,顺势滚进被子里,闷声说道:“麻烦你们先出去一下,奴才换完衣服立刻就出来。” “一个小太监,换件衣服而已,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又不是什么大姑娘!别磨磨唧唧的,赶紧给我起来!”萧慎心情很不爽,态度也很恶劣,任谁蒸腾了一夜没睡早上连水都没喝一口就跑出来找人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 小乐子用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心里头紧张得不行,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到萧云身上。 瞧见她可怜兮兮的模样,萧云很是不忍,上前将萧慎拉出房间:“行了行了,下人换衣服,你在旁边瞅着算个什么事儿?!” 碍于萧云的腿脚还不太利索,萧慎不敢动作太大以为让他摔倒,只能别别扭扭地被他拉走了。 房门被人从外面合上,小乐子赶紧掀开被子,从枕头底下掏出裹布,一圈圈紧紧裹住,然后迅速穿上衣服。她梳好头发,穿戴完毕,这才敢走到房门口,低头跟在不耐烦的萧慎身后离开德阳殿。 会到天仪殿里,萧玉见到一宿未归的小乐子总算回来了,总算是放下心来:“小乐子,你可算回来了,我昨晚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儿,差点被吓死。” 小乐子低着头,一脸愧疚:“对不起,奴才让您担心了。” “担心倒是其次,只要你能平安无事就好了。” 小乐子深受感动:“奴才吃错了,奴才保证以后再也不敢到处乱跑了。” “嗯,你能知道错就行了,赶紧去吃早饭吧。” 萧慎将小乐子送回天仪殿之后,没有多加逗留,立刻就转身离开了。回去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二哥写信,把小乐子平安回来的事情告诉二哥,省得他二哥跟着闹心。 经过那天晚上的失踪事件,小乐子自知理亏,很老实地接受了所有人的批评教育,并且在之后的时间里,严格保持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生活作风。鉴于她认错态度良好,众人这才算是法外开恩,饶了她这一回。 倒是大皇子萧云时常来天仪殿里串门,说是看望萧玉,但每次来的时候,都会顺带见一见小乐子。 一来二往的,他跟小乐子之间的关系越发亲密起来。 这天萧玉后脚刚走,甘蓝前脚就将小乐子拉到角落里,神神秘秘地问道:“老实交代,你什么时候跟大皇子的关系这么好了?每次见他来,都会给你送东西,有猫腻哦!” 小乐子晃了晃手里的手串:“大皇子最近在学习礼佛,不知道哪里弄来这么一串佛珠,说是能驱邪保平安,就拿来送给我了,我跟他之间没有任何猫腻,你想太多了。” 第75章 说多了都是泪 甘蓝抢过佛珠,仔细看了看,每颗珠子的做工都很精细,但这也掩盖不了它的确很普通的特质,基本看不出任何特别的地方,的确找不到猫腻之处,甘蓝仍是不死心地追问:“可我闻到了你们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息,之前你跟太子殿下闹脾气,如今太子殿下被你给气走了,你非但不感到愧疚,反倒转眼就跟大皇子好上了,我真替太子殿下感到不值!” 小乐子抽了抽嘴角,一字一句说道:“第一,我跟大皇子之间没有任何不寻常的关系!第二,太子殿下是被皇帝陛下派去边关的,不是我气走的!第三,我没有比跟大皇子好上!” “要不是被你气走的,太子殿下走的时候至于那么生气吗?你都没看到他的脸色,黑得就像砚台里的墨汁,看得我心惊肉跳的。我敢打赌,等到太子殿下回来,你肯定会死得很惨!” 说完,甘蓝还用一种非常同情的目光看着小乐子,似乎此刻就已经预见到她未来的悲惨结局了。 小乐子扭头,拒绝面对这个现实。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半年,小乐子悲催地发现,她在这半年时间里,由小鸡蛋瞬间涨到了大肉包! 每天早上起床,她总要装忧郁,丰满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但问题是她现在的身份不允许这点出现! 她猛地吸气,咬紧牙关,用裹布紧紧缠住。由于裹得太紧,她连呼吸都很困难,小脸涨得通红,真真是生不如死。 最坑爹的是,今天她的大姨妈来了,鲜血直流,她用事先准备好的布垫着,琢磨着回头去厨房再偷点红糖泡水喝。 这年头做女人难,做个在深宫里讨生活的女汉子更难,尼玛说多了都是泪啊! 小乐子艰难地穿好衣服,忍着胸口的闷痛,夹紧小屁股,有气无力地走出房间,继续开始新的一天。 甘蓝见她脸色不好,关心地询问:“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可能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吧,回头找到机会,我再去躺一会儿就好了,”小乐子觉得小腹有点胀痛,伸手捂住肚子,“有点饿了,我们去拿早饭吧。” 一说起吃的,甘蓝的注意力立刻就被成功转移,小乐子紧紧捂住小腹,暗自松了口气。 当天中午,小乐子正准备回房间换血布的时候,忽然见到甘蓝兴高采烈地冲过来,拽住她的手腕就往外面跑:“咱们跟天墟炎野的战事终于结束了,咱们军队大获全胜,太子殿下和九王爷已经班师回朝,现在已经抵达宫门口了!咱们快去看看啊!” 萧风回来了?小乐子愣了一下,这半年里,她经常从甘蓝的嘴里听到不少关于他在战场的事迹,大多是他在某某时间某某地方跟某某敌人打了一战然后很爽地大获全胜,诸如此类的丰功伟绩,被甘蓝说得唾沫横飞神乎其神。如果不是小乐子认识萧风本人,她都以为甘蓝口中的萧风是二郎神转世了! 打胜战是件大好事,小乐子也觉得有些兴奋,但她现在随时都有可能大血崩,她真不想当着所有人的面流一屁股血啊摔! 小乐子奋力挣脱甘蓝的手,死死抱住柱子:“要去你一个人去,我现在很累,只想回去歇一歇。” 甘蓝双手叉腰,怒其不争地瞪着她:“这都大半年的时间过去了,你对太子殿下的气儿还没消吗?不是我说你,你这样真是太小心眼儿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回头你要是真把太子殿下给气跑了,你可别来找我哭!” 小乐子讪笑道:“我没跟太子殿下生气,我真是太累了,你先去吧,回头再跟我说说你看到的热闹,成不?” 见她根本不听劝,甘蓝无可奈何,只能把手一甩,跑了。 小乐子松了口气,放开柱子,慢慢往回走去,她像是踩在云端上似的,脚步虚浮,全身都没劲儿。每个月总有这么几天,要忍受大姨妈的残忍折磨,还不能被人发现半点异常,她真是万分苦逼。 回到屋里,她赶紧脱掉裤子,换下染满鲜血的布料,然后将血布偷偷洗干净,趁人不备拿到屋后面的角落里晾晒。 做完这些,小乐子又泡了杯红糖水,就着两颗红枣一起吃进肚里,然后躺倒床上,捂着小腹哼哼唧唧。 约莫过了个把时辰,甘蓝回来了,她使劲拍打房门,嚷嚷着要进来。4 小乐子没办法,只能又挣扎着爬起来,拉开房门,放她进来。 甘蓝看见她的脸色越来越白,忍不住问道:“你不会真的病了吧?” “没事儿,老毛病了,我再躺着休息会儿,过两天就能好了。” 甘蓝将信将疑地说道:“哦,你可别忽悠我,要是我发现你过两天病还没好,肯定得把你压去医婆那里看病吃药。” “你说怎么样都行,”小乐子坐在床边上,上半身有气无力地靠在床栏上,“你的热闹看完了吗?” “看完了,”甘蓝撇了撇嘴,显得很不屑。 见她只说这三个字就不往下说了,这很不像她的风格,小乐子心中好奇,忍不住追问道:“出什么事了?” 甘蓝犹豫了一下:“的确出了点事儿,我要是说了,你可别生气啊。” 小乐子只觉得自己这会儿气虚体弱,恨不得晕过去才舒服,哪里还有力气来跟人生气?她点点头:“你说,我不生气。” “太子殿下回来了,我军大获全胜,他这次出了很大的风头,皇帝陛下对他赞赏有加,说是要好好犒赏他……” “这不是挺好的事儿吗,我干嘛要生气?”小乐子很无语。 “你听我说完,太子殿下这次不仅打了胜战,而且还把燕国的小公主给带回来了,那个小公主据说很喜欢太子殿下,对他一见钟情,死皮赖脸地从燕国一路跟到了咱们宫里,”说到这里,甘蓝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小乐子,见她没有露出特别生气的表情,这才接着说道,“我刚才回来的路上,特意打听了一下有关那位小公主的事情,她叫燕霓裳,据说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是燕国的第一美人。这次她跟着太子殿下回来,主要是打着跟咱们无双王朝联姻的主意,她对太子妃的位置势在必得。” 听完了,小乐子沉默了老半晌,方才缓缓开口:“哦,是这样啊。” 甘蓝握住她冰凉的手:“不过你也别怕,还有我在呢,我一定全力支持你,将那个什么小公主给踹回燕国去!” 小乐子却只是淡淡地说道:“他们一个是太子,一个是公主,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天作之合,我要是横插一竿子,只会让人笑话不自量力。” “谁敢笑话你?我虽然不怎么聪明,我可也不是傻子,我一眼就能看出太子殿下对你用情很深,虽然你是个太监……咳咳,但爱情是不分性别的,我支持你勇敢地追求自己的幸福!” 听到这话,小乐子忍不住笑了:“我的幸福,绝对不是被困在这深宫之中老死余生。” 原本情绪激动的甘蓝在听到这句话后,乍然一愣,像是被人扎了一针,圆鼓鼓的气球忽然就这么泄了气。 甘蓝低声嗫嚅:“可是太子殿下对你……” “他都把女人带回宫里来了,你还相信他对我用情很深吗?这太可笑了。” “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的吗,更何况他还是太子殿下,将来等他继承皇位,后宫三千,女人只会越来越多,但弱水三千,他只取你一瓢饮啊。” 小乐子闭上眼:“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是成为弱水三千的一瓢水。” “你……”甘蓝满脸诧异,她完全没想到小乐子会有这样的想法,如果她真的打定主意不愿与人共享夫君的话,那她跟太子之间只怕真是有缘无分了。 想到这里,甘蓝叹了口气,真是可惜了。 两天后,萧风跟萧慎来到天仪殿跟萧玉叙旧,燕国小公主燕霓裳也跟来了。小乐子被甘蓝拽了出来,她亲眼看到了传闻中的燕国第一美人,墨眼丹唇,面若桃花,肤白胜雪,身姿婀娜窈窕,一身大红裙装,肆意张扬,眉宇中与生俱来的倨傲令她宛若盛放的玫瑰,美得让人过目不忘。 相比之下,小乐子毫无疑问地比了下去,心中泛起淡淡苦涩。 萧玉也是第一次见到燕霓裳,看向她的木光充满了好奇:“你就是燕国的小公主?” 燕霓裳扬眉一笑,明眸皓齿:“对,你叫我霓裳就好了。” 说完,她就挽住萧风的手臂,巧笑倩兮:“风哥哥,是不是你家的遗传太好?我发现你的兄弟们一个比一个长得英俊!将来我要是给你生了孩子,一定也能长得很好看!” 听到这话,萧风下意识往小乐子那边看去,却见她微微垂眸,神情有些黯然,心想她果真是吃醋了,心情莫名觉得高兴。上次她闹失踪,整宿不见踪影,他被吓得一夜没睡,直到在路上收到萧慎的来信,才知道她平安无事,心里真是气得呕血。 捱过无数个被思念占据的日日夜夜,他如今总算能活着回来,再次见到万分思念的她,心中除了欣喜之外,还有点不爽。他在外面拼死拼活地杀敌,好不容易回来了,所有人都迎接他,偏偏就是看不到她的踪影!他觉得自己不被她重视,他得利用燕霓裳,给自己刷点存在感。 第76章 你明明就是女人! 对于燕霓裳的痴缠,他既没同意,也没反对,目光紧紧盯着小乐子的表情变化,心想自己最近真是越来越幼稚了。 小乐子无视掉他得意的目光,什么话也没说,老实地端茶倒水,站在旁边侍候。 萧风让下人抬上来一个箱子,放到萧玉面前:“这是我从边关带来的一些礼物,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拿去分给下人们,全当是图个消遣。”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小乐子:“你过来把这箱子打开,帮我把这些东西都分发给下人们。” 燕霓裳黏在萧风身边,脆生生地笑道:“风哥哥真是心慈仁善,连下人们都有礼物,霓裳也好像要风哥哥送的礼物嘛!” 站在旁边的甘蓝直翻白眼,真想一脚将这位矫情做作的公主踹出皇宫大门,免得污了自个儿的眼睛。 小乐子心里也很烦这位小公主,但面上却不能表露出来,她低头走到箱子边,弯身将箱子打开,露出一大堆五颜六色的东西,有珠宝首饰,有皮草布料,还有牛角挂件…… 想到萧风说这些东西都不值钱,小乐子暗自腹诽真是土豪作风,她将甘蓝叫过来:“你去把所有人都集中到庭院里,再把花名册拿过来,咱们一个个地分发礼物。” 甘蓝被这一箱子的宝贝给晃花了眼,心花怒放地说道:“好,我这就去办!” 等甘蓝走了,小乐子反手就将箱子合上,叫来两个侍从,让他们把箱子搬到庭院里面去,她跟着也去了庭院。 萧风就这么看着她从自己面前走过去,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自己,心里很失落,也很焦虑。 算了,甭管吃不吃醋了,还是先把小乐子弄进怀里再说! 他都在军营里憋了大半年,身体都快憋出火来了,再不泻火的话,他非得憋出病来! 他推开依偎在身边的燕霓裳,扭头对萧慎说道:“你先带霓裳公主到宫里四处转转,我还有急事要办,不能陪着你们,你们赶紧走吧。” 说着,他就给了萧慎一个充满警告意味眼神暗示,萧慎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敢反抗二哥的命令,垂头丧气地说道:“霓裳公主,我们走吧,别打扰二哥办正事。” “风哥哥要办什么事情?我也可以帮忙啊,我不想离开风哥哥,我不要走嘛!” 萧慎看得出来,萧风的心思已经全部跟着小乐子飞走了,压根就没想搭理燕霓裳,他只好硬着头皮将燕霓裳强行拽出天仪殿,末了还不忘冲萧玉说道:“七弟啊,您也和我们一起去转转吧,咱们还听听霓裳公主说说他们燕国的风土人情,很有意思的哦!” 听到这话,萧玉有些动心,他在萧慎蹿唆下,单纯地相信了萧慎的鬼话,屁颠屁颠地跟着萧慎和燕霓裳离开天仪殿。 小乐子刚拿到花名册,正在庭院里准备分发礼物,就在这个时候,萧风忽然冒了出来,当着所有下人的面,一把拽住小乐子,将她强行拖走:“跟我走,我有话跟你说。” 小乐子被吓了一跳,本能地将花名册挡在自己面前:“可我还有事情要办……” “这点小事就交给别人去办吧,”萧风从她手里抢过花名册,随手扔给旁边的甘蓝,“这里的事情交给你,办好了回头我重重有赏。” 甘蓝立刻狗腿地笑道:“放心吧殿下,保证完成任务!” 萧风对她的识趣很满意,拽着小乐子离开庭院,小乐子被他拖得跌跌撞撞,两人来到一间厢房里。 房门被啪的一声关上,她还没看清楚这是哪间房,就被萧风一把推倒门上,他欺身压下去,狠狠地含住她的嘴唇,用牙齿磨,要舌头舔,将他的气息涂满她嘴里的每一处,让她里里外外地完全属于他! 近乎狂风暴雨般的掠夺,吻得小乐子头晕目眩,等她回过神来之时,发现萧风的嘴唇已经挪到她的脖颈处,而她的衣领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拉开了,露出精致的锁骨,已经一点点的白色裹布…… 小乐子猛地惊醒,她使劲将他从身上推开,双手拉紧衣领,面红耳赤地瞪着他:“你别碰我!” “我不碰你,还能碰谁?”萧风被她推开之后,非但不生气,反倒笑得更加邪佞。他舔了舔沾有唾液的嘴角,再次欺身压过去,用力在她脸上舔了一口,“别生气,我跟燕霓裳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我刚才只是想用她来气一气你,不过看到你理都不理我,我觉得很挫败,你安慰我。” 小乐子没有想到,这家伙从军营里转了一圈回来,不要脸的境界瞬间拔高了好几个阶层,她都找不到话来反驳他,只能红着脸讽刺道:“我凭什么要安慰你?我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爱找谁安慰就找谁安慰,别再来纠缠我!” “瞧瞧你这吃醋的样子,可真是诱人,来,让哥哥亲一口先,”萧风低头又按住她的后脑勺狠狠地亲了一番,“你不来安慰我,那我只要自己到你身上找安慰了,可是想死你了!” 说着,他就抱住了小乐子。 感受到他的滚烫,小乐子被吓得脸色一变,更加奋力挣扎:“你离我远点儿!你这死变态!臭流氓!不要脸的混蛋!” “好好好,我是流氓,我是混蛋,我是变态……唔,变态是什么?这个词儿可真新鲜,你得跟我好好解释一下,嗯?”他含住她的耳垂,亲亲地啃咬,舌尖扫过她的耳根,柔软湿润的触感令小乐子的身体里泛起一股酥麻感。 小乐子心里暗叫不好,使劲捶打他的胸口,他的双臂却像是铁铸般,牢牢将她固定在怀抱中,她根本推不动他分毫。 她情急之下,张嘴就要在他的脖子上,尖利的牙齿没入血肉,铁锈的味道瞬间弥漫她的口腔。 她松开嘴,见到他脖子上那块血肉模糊的牙印,心里有些慌。 萧风却只是轻轻一笑,贴着她的耳朵说道:“咬得舒服吗?要是觉得不够,就再来两口,我身上任何一个地方都随便你咬。” “……”小乐子无话可说。 趁着她呆滞的片刻,萧风的手顺势伸进她的衣领中,生有薄茧的手指划过锁骨,滑到胸前,触碰到那一层层的裹布…… 他手下一顿,不等小乐子抵死放抗,他就猛地将她的衣领强行扯开! 透过昏暗的光线,白皙光滑的肌肤被露出来,还有她胸口那层层叠叠的厚实裹布,都被一并显示出来。 萧风似是受到了刺激,目光骤然缩紧,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滑动,声音发紧:“你这是……” 小乐子见到事已至此,没办法再遮掩,她索性扭开脸,倔强地抿紧嘴角,眼睛里浮现出屈辱的神色。 就算是上次,她都没觉得像现在这样感到屈辱与绝望。 “你不觉得你应该跟我解释一下吗?” 小乐子冷笑,她真不觉得自己对他有什么好解释的。 萧风缓缓抬起右手,轻轻落在白色裹布之上,指腹缓缓抚摸,动作无比轻柔,语气却变得有些凶狠:“你为什么要骗我?你明明就是女人,为什么还要扮成太监骗我?!” 小乐子闭上眼睛,不想说话。 得不到她的回答,萧风的手指抓住裹布的结,轻轻一扯,就将它给解开了。他将裹布一层层地揭开,最后露出雪白的肌肤,只是这肌肤上面却又因为过度缠紧裹布,而留下一道道红色伤痕,看着触目惊心。 萧风双手捧住那一堆雪白,原本被愤怒侵蚀的眼睛,忽然变得柔软起来,他充满怜惜地看着它们,如同捧着这世上最宝贵的珍宝:“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它们?你太残忍了,对自己真的太狠了……” 他低下头,温柔地亲吻那对雪白,手指轻缓地摩挲着,温润柔软的触感都快把他的心都给融化了。 小乐子蓦然将他推开,冷冷说道:“够了,别再继续了。” “你这是在拒绝我吗?”萧风的眼睛里浮现出危险的光芒,“你知道吗,你不能拒绝我,尤其是现在。” 他再度靠近,而她只是咬住下嘴唇不吭声,他低头亲吻她的嘴角:“我的宝贝儿,你可真让我意外……” 他的话还没说话,小乐子就猛地拔下他头上的玉簪,抵住自己的喉咙:“别过来,否则我就死在你面前!” 萧风愣住,目光紧紧盯着她手里的玉簪,稍稍后退半步,与她拉开一点距离:“你小心点儿,别伤到自己。” “我不要你管,你离我远点!” “好好,我不管你,你别激动,”萧风举起双手往后退,表情很无奈,“那根玉簪不够锋利,一般情况下刺不死人,但你还是要小心别弄伤了皮肤,看到你受伤,我会很难受。” 听到这话,小乐子忽然就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又被他给耍了! 他根本就有自信她死不了,可他还是愿意配合她,无非就是想看着她自以为是的傻样,觉得她这样很好笑! 小乐子举着玉簪的手颓然地落下,身体顺着门板滑坐到地上,抱着膝盖轻轻地啜泣,哭声被她死死压抑住,听得萧风很是心疼。 小乐子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些什么,眼泪止不住地往外冒,吸气的时候用力太猛,以至于被呛得直咳嗽。 萧风赶紧蹲下身,轻轻拍打着她的背脊,柔声安慰:“刚才是我心急了,都是我的错,你要觉得心里有气,就骂我吧,打我也行,我不还手,只要你能出气就行。” 第77章 不想跟你在一起 小乐子不搭理他,只管埋头抽泣,肩膀一抖一抖的,像只可怜的兔子。 见她这样,萧风更加难耐,但他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逼得太紧的话,面前这只小兔子可是回跑掉的。他忍住源源不断传来的灼热,耐着性子向小乐子赔罪,直到她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 小乐子的眼睛微微泛红,睫毛被泪水沾湿,小脸也红扑扑的,偏偏嘴里的语气硬得很:“我的身子已经被你看过了,我是女儿身的事情也已经被你知道了,依照宫规,我犯的是欺君大罪,你想怎么处置我,我都不敢有任何怨言,只希望殿你能看在往日的主仆情分上,不要将此事波及我的家人。” 萧风伸手为她擦干净脸颊,又凑过去她在鼻尖啃了一口,亲昵地笑道:“这么可爱的小乐子,我怎么舍得处置你呢?放心吧,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保证不将你是女儿身的秘密透露出去。” 小乐子抽了抽鼻子:“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小乐子撇嘴:“您以前骗过我的次数都能装一马车了。” 萧风开心地笑起来,伸手将她揽进怀里:“那是因为你太不听话了,总能把我气得从君子变成小人,我都不知道该拿你这小东西怎么办才好。” “殿下可真会推卸责任。” “别的责任可能会推卸,但你的责任我是永远不会推卸,以后你就是我的女人了,我一定会对你负责到底。” 小乐子哼了一声,心中对男人的甜言蜜语很是不屑,但此刻并未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缠,原本就红扑扑的脸蛋此刻却变得更红了。 萧风顺着她的视线,目光陡然一暗,他拉起她的手,哑声说道:“你帮我摸摸,它都好久没跟你亲热了,现在难受得紧。” 小乐子的脸色红得可以滴出血来,想要将手收回来,可她知道,要是不用手帮他解决需求,回头他兽性大发,指不定像上次一样按着她霸王硬上弓。 萧风凑到她耳边,用舌尖舔了舔她的耳根,暧昧地问道:“你在想些什么呢?” “我在想你上次把我压在床上,弄得我几天都下不来床的事情,”说到这里,小乐子手下一用力,立即引来他的全身战栗,喉间发出低沉压抑的吞咽声。 现在回想起上次的场景,萧风只觉得那真是一场乌龙,要是早知道小乐子是女儿身,他就算脑抽了也不会去……想到这里,他也有些不好意思,抱着小乐子蹭了蹭,声音透出些讨好的意味:“上次是我的错,我被你逼急了才会赶出那种混账事,以后我再也不敢了,你别生气了。” 小乐子被他蹭得有些气息不稳,嘴里却依旧很硬:“哼,你不管做错什么事儿,都是因我而起,反正责任都在我身上。” 说着,她就要松开手,萧风赶紧按住她的手,又跟她贴近了些:“不管什么错,那都是我的错,你可别松开我,我现在真的难受死了。宝贝儿,你帮帮我,好不好?” 在萧风的软磨硬泡之下,小乐子最终还是用手帮助了他,她赶紧用帕子擦干净,推了一把还黏在自己身上的萧风:“起来。” 萧风抱着她,低低地轻笑:“你身上很舒服,让我再抱会儿。” 小乐子在心里暗骂一声流氓,抬手将胸前的咸猪头拉开:“时候不早了,再折腾下去就得让人起疑了,而且七皇子也差不多该回来了,我还得出去侍奉他,你别瞎耽误我的正事儿。” “你现在最大的正事儿,就是把我给伺候好,”萧风将她刚刚合拢的衣领又再度拉开,她想要将他推开,可是身体深处涌出来的酥麻感令她四肢都软绵绵的,推拒的动作非得没能将人拉开,反倒更象是欲拒还迎。 萧风声音含糊暧昧:“你这小东西,就知道勾引我,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小乐子被他一连番的动作弄得浑身都瘫软了,呼吸急促,胸口上下起伏。他掐住她的细腰,大手来回游动,细腻柔滑的触感令他近乎着了魔般爱不释手,恨不得就这样抱着她一起在欢愉中烧成灰烬。 他也曾私下里逛过青楼,看过不少图,虽然尚未有过实践操作,但该有的技术他都学得差不多了。在他的极力挑逗之下,小乐子很快就化作一滩春水,呵气如兰。 小乐子的衣裳已经不知在何时被脱掉,露出光洁白皙的身子,散发出属于少女的诱人芬芳。 反观萧风,他现在除了裤子松了些,衣裳依旧穿戴整齐,衣冠楚楚的模样让小乐子咬牙切齿。 反正都进行到这一步了,绝对不会再有半路刹车的可能,她索性也豁出去了,伸手勾住萧风的脖子,缠上他的劲腰,与他紧紧贴到一起:“换个地方,这里硌得我背疼。” 萧风低沉地轻笑,性感得一塌糊涂:“好。” 他抱着小乐子站起身,大步往屋子里的贵妃榻走去。她不由自主地抓紧他的衣领,紧张地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冷静些,可是身体却还在微微颤动,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兴奋。 萧风将她轻轻放在贵妃榻上,仿佛易碎的玻璃一样搂在怀里,如水的目光从她从上到下的扫过,想要把她的样子深深地印在脑海里。 一遍又一遍温柔地亲吻,她的香甜就像是夏天的花园,时时都有新惊喜。就像有魔力一样,让他深深地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他放开她红肿的嘴唇,见她羞红颤动的模样,他忍不住又舔了舔她:“你别害怕,我会很轻的,尽量不让你觉得疼。” 小乐子将脸别过去,一脸嫌弃,这人真是越来越变态了! “啧,连自己都嫌弃,”萧风轻轻一笑,小乐子真想朝他甩给大白眼,这种无耻的话,亏他也能说出口! 小乐子忽然撑住他的胸膛,压抑地说道:“先等等,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萧风顿住:“什么事?” “今天我把这副身子交给你,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个请求。” 萧风忍得很辛苦,大汗淋漓:“宝贝儿,别说是一个请求,就是一百个请求我也答应你,这些事儿咱们等做完了再说,好不?我现在真是快被憋死了!” “我只有一个请求,别的都不用你管,”小乐子忍得也很难受,但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她,这是她最后的希望,绝对不能轻易放过!她咬紧牙关,尽力将自己的话听起来更加清晰,“我希望等你继位登基之后,下旨放我出宫,还我自由身。” “……” 萧风的神情僵住,象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原本燥热不已的身体忽然冷却下来,看向小乐子的目光冰冷如刀刃。 小乐子也知道在这个时候说这件事很不识趣,可她没办法,如果不趁现在把要求提出来,她怕自己将来真要一辈子都老死宫中。与其那样,倒不如放手一搏,即便没有得到萧风的同意,她也能暂时保住完璧之身,怎么样都不算亏。 萧风缓缓松开她,坐直身子,居高临下地俯视她,语气冰冷,夹杂着隐隐的愤怒:“为什么?” 都到了这个时候,为什么她还要想着离开他?难道呆在他身边,对她而言就这么难以忍受吗?值得她用上床来威胁他吗?! 察觉到他的怒气,小乐子不敢乱动,神情苦涩无奈:“我不想一辈子都留在宫里,我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知道这样很对不起殿下的厚爱,但那是我的人生目标,我不想放弃。” “你想出去看看,我能陪你一起去,无论去哪儿都可以!” 小乐子错开他灼热的目光:“你现在是太子,将来是皇帝,你心里装着天下江山,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你去处理决断,哪能陪着我到处乱跑?这样太不像话了。” 萧风却是冷冷一笑:“这些都是你的借口,说到底,你就是不想跟我在一起!” 他这话说得简单直白,瞬间就将小乐子的想法全部戳破,以至于小乐子连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沉默半晌后,只能无奈地说道:“是,我的确不想跟你在一起。你是天之骄子,要的是江山社稷,我只是个小奴才,图的是自由安稳,你给不了我想要的,我也要不起你想给的,咱两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硬生生地绑在一起只会让彼此将来都痛苦,倒不如彻底分开!” “这就是你的想法?”萧风伸手掐住她的脖子,眼底浮现出暴戾之气,“你觉得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你觉得咱两不般配?你觉得咱们天生就该分开?你他妈说了这么多废话,不就是因为不爱我吗?!” 小乐子微微一震,随即垂下眼眸,神色黯然:“是,我不爱你,也不愿爱你。”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瞬间让萧风如坠冰窖,通体寒冷彻骨。 理由说得再好听,终归只是因为不爱。 若是真的爱了,再多的理由也不是问题。 第78章 被狗咬了一口 原本横在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息,此时已经消失殆尽,有什么东西撕割他们的呼吸,令他们彼此都无法再开口。 寂静如白刃般,游走早他们的眼神之中,最终还是小乐子先开了口:“你还要继续吗?” 说完,她看了一眼萧风。只不过两人经历过刚才的对话,兴致都已经降到最低,气氛完全僵硬,再继续下去,只怕两人都会觉得不自在。 萧风一直没说话,就在小乐子以为他要起身离开的时候,他忽然掐住她的细腰! 撕裂般的痛楚涌上来,折磨得小乐子头皮发麻,脚趾全部收缩,身上冷汗直冒。 她下意识抓住萧风的胳膊,想要将他从身体里推出去,奈何她的力气太小,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推了好几下也不见他动。她死死瞪着他,指关节隐隐发白,指甲扎入他的胳膊,溢出丝丝鲜血。 疼,疼得厉害! 这种来自身体深处的剧痛,比上次还要难以忍受,疼得她恨不得当场晕死过去。 萧风象是没有看到她的痛苦,一下接一下,仿若发泄般地剧烈动作,丝毫不顾她的死活。 小乐子痛得死去活来,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萧风,你他妈就是个王八蛋!” 萧风抿紧嘴角。没有小乐子的配合,他每次都要费好大力气,可他就不想退出去,更不愿放开她。 他就算痛死,也要拖着她一起死! 抵死的缠绵,彼此都很痛苦,没有任何温柔可言。 待他退了出去,她立刻坐起身,使出吃奶的劲儿将他推开,赤红着双眼瞪向他:“滚!” 萧风冷哼一声,起身下地,捡起衣服,穿戴整齐:“今天我要了你的人,以后你就老老实实地跟着我,别总想着到处乱跑,没有我的允许,你哪儿也去不了。” 说完,他就甩开衣袖,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小乐子浑身都疼得厉害,借着昏暗的光,她低头看见身上布满了青红的痕迹。她强撑着穿好衣服,起身将贵妃榻整理干净,然后步履艰难地走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洗了个热水澡。 坐在浴桶里,她低头看着身上的斑斑印记,心想萧风那货真是属狗的,尼玛又啃又咬,诅咒他得虫牙!草草草草! 要说她的感想,除了疼以外,还真没其他想法。作为生长于性意识非常开放的现代社会的新女性,她绝对做不出被人睡了之后就寻死觅活的举动,反正贞操都已经没了,再闹下去也还是她吃亏。 识时务者为俊杰,大丈夫能屈能伸,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咳咳,反正她就是没有出息,没胆量挥着菜刀跟萧风拼命,贞操跟性命比起来,她可耻地选择了后者。 反正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我呸!她的第一次居然送给了一条狗?! 不,萧风才不是狗! 他相貌英俊,身材一流,除了技术差点其他方面都很优秀。作为一个长相和身材都不太出众的女人,能把第一次就把他给睡了,也算是她赚了。 嗯嗯,姐没花一分钱就把一个极品帅哥给睡了,回头说给现代的闺蜜们听,非得把她们羡慕死了去! ……某位妹纸充分发挥天朝人的阿Q精神,自己将自己忽悠得傻乐,小强一般的精神力真是让人汗颜。 在小乐子进行自我安慰的时候,身在东宫里的萧风却是坐立不安。 他从天仪殿回来之后,很快就冷静下来,开始反思整件事情,越想越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明知道小乐子是第一次,他竟然对她那么残暴,据说女人第一次都会很疼,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被他弄伤。 想去看看小乐子,可他又害怕再惹她生气,他急得在寝宫里面直打转。 他心里烦躁,想得越来越深,小乐子除了身体上的伤,心里肯定也受伤了。大多数的女人们都把贞操看得比性命还重要,万一小乐子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儿来,他可怎么办?! 一想到这里,萧风就再也坐不住了,他赶紧叫来侍从:“你让人去盯着天仪殿,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就来通知我!” “是!” 侍从离开之后,萧风坐了一会儿,还是觉得心里没底,象是有什么猫爪子在他胸口使劲地挠,挠得他抓心抓肺。 真是神烦! 被他揣在心头的女人,此刻也很烦。 小乐子清理干净后,却还是觉得这样不保险,生怕会中招。古代没有避孕套,要想避孕,只能靠女人喝避子汤,小乐子不想怀孕。若是有了孩子的牵绊,她跟萧风就算彻底捆绑在一起,这辈子都别想离开皇宫。 不能这样!她想了半天,现在这宫里能帮她的人,就只有当初收她入宫的赵公公了。 小乐子当天下午就跑出天仪殿,偷偷找到赵公公,塞给他一块银子,求他帮忙弄碗避子汤。赵公公得知她已经被人破了身,心中万分诧异,又追问了几句,但见她咬紧不肯说,只得放下心里的好奇,悄悄帮她弄来了一包药材。 赵公公是这宫里的老人了,看惯了宫里的人情世故,此刻见到小乐子的模样,不免好心提点了几句:“我不知看上你的人是何身份,倘若是宫中的侍卫,劝你最好跟对方断了关系,欺君之罪已经是死罪,若是再加上私通之名,纵然你有一百条命也不够抵的。但若对方是宫中的贵人,那边是你的福气,只是这份福气也不是那么容易消化的,你得小心谨慎,尽力保全自己方是重点。” 小乐子双手接过药包,满心感激:“多谢公公提点,我一定谨记在心,不辜负公公的教诲。” “行了,赶紧走吧,将来是福是祸,全看你自己怎么把握了。” 小乐子揣着药包回到天仪殿,找了个没人的时候,偷偷把避子汤煎成一碗水,仰头一口喝尽。这汤药的味道苦死个人,她喝完之后觉得舌头都在发麻,赶紧塞进去一勺红糖,这才觉得味觉恢复了些。 一碗药下肚,小乐子这才放下心来,将药碗洗干净,然后将药渣包起来,揣进兜里,摸到天仪殿后面的小树林里,用棍子挖了个洞,将药包埋进去。还没等她埋上,一双手忽然从后面伸出来,捂住她的口鼻。 小乐子被吓得不轻,奋力挣扎反抗,直到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动,是我。” 是萧风! 她立即停止挣扎,捂住她的手随之松开,她转过身去,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过来的萧风,脸色唰地沉了下去:“你还来找我干嘛?觉得羞辱我羞辱得还不够吗?!” 萧风知道她现在在气头上,一见面肯定没好话,在来之前他就已经做好被骂的心理准备,所以此刻也没什么生气。只要她别折磨自己,随她怎么撒气都行! 他这两天不管吃饭睡觉,脑子里总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小乐子,既是思念又是懊恼。他实在撑不下去了,就独自出去散步,双脚不听使唤地来到天仪殿门口。他没脸去见小乐子,绕着天仪殿转了一圈,正打算走人,却见到小乐子从后门里走出来。 见到日思夜想的人儿,萧风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他见她鬼鬼祟祟底进入小树林,便也偷偷跟了上去,终于忍不住上前抱住了她…… 萧风闻到她身上的药味,目露关切:“你生病了吗?” 小乐子立刻往后跳开,与他保持安全距离,并且双手环胸,摆出警备姿态:“我得了瘟疫,碰过我的人都会被传染,你不想死的话,就赶紧滚蛋!” 萧风皱眉:“我不许你诅咒自己。” “我怎么诅咒自己,那都是我的事,关你屁事!”小乐子恶狠狠地瞪着他,如果他不是该死的太子,她现在就能扑上去咬死他! 她可以为了找到活下去的借口,像只鸵鸟似的在心里忽悠自己接受现实,可这并不代表她就真能彻底忘掉自己被人强的事实。如果说之前她对萧风还有那么一丁点的好感,那么从他强了她之后,那点好感就已经彻底烟消云散,她现在看见他,满心全都是厌恶! 以前是谁说过的,遇上强,若是反抗不了,便享受好了。可只有真正被男人压下的时候,强烈的屈辱与恐慌将人彻底包裹住,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享受的人,尼玛不是变态就是脑残。 小乐子就是觉得气,五脏六腑都快被气炸了,偏偏她只是个小太监,根本奈何不了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气没处发泄,她都觉得自己快要内分泌失调了,希望脸上不要冒痘才好……咳咳,又歪楼了。 看见小乐子这么排斥自己,萧风眼神一暗,心里头越发酸涩:“抱歉,我之前冲动了,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那样对你了。” “我们之前没有以后!”小乐子使劲呸了一口,她现在是被气昏了,言语神态没有半点恭敬,难得逮住一个机会,不出出气都对不起自己! 萧风苦笑:“我知道你还在气我,没关系,你有什么气就冲我来,只要你别伤害自己,怎么样都行。” “滚你丫的!事情做完了,才来假惺惺地跟我扮可怜,你以为我会同情你这种王八蛋吗?!我告诉你,只要老娘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再跟你有半点瓜葛!以后上穷碧落下黄泉,老娘跟你老死不相往来,死开!”说完,小乐子就气呼呼地绕开他,大步离开。 第79章 这事儿不科学 她的每句话就像刀子似的,一下下狠狠扎在萧风的心口,疼得他差点不能呼吸。 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挨骂的准备,可小乐子总能吐出让他无力招架的话来,她就是他的软肋,轻轻一动,就牵扯他全身上下都跟着疼。 萧风咬了咬牙,忽然追上前去,一把将小乐子拉进怀里,紧紧抱住:“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别这样对我,好不好?” 他的声音又低又闷,透出浓浓的委屈,听得小乐子心儿直颤。 尼玛是她被强了好幺?怎么现在看起来,倒象是他被她给强了?! 这事儿不科学! 小乐子像块石头似的,笔直地站在原地不动,嘴角抽搐:“你要是个男人,就别这么婆婆妈妈,给老娘松手!” “不松,”萧风抱得更紧了,“要是松开,你肯定就不会理我了。” “你就算不松,我以后也不会再理你。” “反正不管松不松,你都不会理我,那我更加不能松了。” 小乐子两眼一翻,耍无赖是吗?姐比你更无赖! 她双手抓住他的双臂,趁他心头一喜之时,猛地曲起右腿,用膝盖狠狠撞向他。 用力太狠,几乎可以听到轻微的断裂声。 萧风疼得脸色煞白,立刻松开她,上半身弯下去,杵在原地一动不动,半晌都没法动。 小乐子迅速后退,冷哼一声:“比起你对我做的事情,这点教训根本算不上什么,以后别再来惹我,否则我就拧断你!” 说完,她就抬起下巴,嚣张地扬长而去。 等她走远了,萧风终于忍不住蹲下去,疼得咬牙切齿,心想这个女人下手可真够黑的,这么阴的招数都能使得出来! 他在地上蹲了好久,这才缓过气儿来,还在隐隐作痛,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他的某些能力…… 被自己的女人踢得不能勃起,这事儿想想都觉得蛋疼。 萧风准备回去,余光瞥见地上那个未来得及被掩盖的小洞,心生好奇。他忍痛走过去,见到洞里放这个小布包,他伸手将小布包拿起来,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 打开小布包,里面全是药渣。 这是小乐子的药,难道她真的病了? 萧风心中担忧,要是直接去问小乐子,她肯定不会告诉他实情。他将药包收入袖中,打算回去让人查查看这里面都是些什么药,兴许能猜出几分真相。 小乐子回到天仪殿里,报了仇的她心情愉快,决定去小厨房偷个鸡蛋慰劳一下自己。 她把煮熟的鸡蛋剥掉壳,刚塞进嘴里,甘蓝就忽然冲进来,不由分说地抓住她大喊:“七皇子病了,你快点过去看看!” 小乐子被她吓得小手一滑,鸡蛋被她整个塞进嘴里,卡在喉咙处,不上不下。 “七皇子也不知道怎么的,不过是睡了个午觉醒来,脸色就白得吓死个人。我想看看他怎么了,他却气呼呼地把我给赶了出来,你说他是不是生了什么怪病?诶,你倒是说句话啊!”甘蓝说了半天也没听见回应,扭头一看,见到小乐子正掐着自己的脖子,整张脸都已经涨得通红。 甘蓝被她吓了一跳,赶紧凑过去:“你怎么了?别吓我啊!” 小乐子指着自己的喉咙,痛苦地挤出三个字:“蛋……噎住……” 甘蓝立刻明白过来,抓住她的肩膀,猛地往她后颈椎敲下去。 小乐子吃痛,张大嘴巴,鸡蛋顺着口腔滑了出来。她大口地呼吸,抹了把冷汗,尼玛总算活过来了! 甘蓝轻轻拍打她的脊背,为她顺气,嘴里忍不住揶揄:“吃个鸡蛋都能噎住,你可真厉害!” 小乐子白了她一眼:“要不是你刚才冒冒失失地闯进来,我会被你吓得差点被鸡蛋噎死吗?!” 我勒个去!她要是真被鸡蛋噎死了,回头都不好意思做祭文,尼玛总不能在祭文写她生平是如何如何风光伟大,最后死于一颗小小的鸡蛋吧?这也太给穿越大军跌份了! 听她这么一说,甘蓝方才知道,是刚才是因为自己才害得她被鸡蛋噎住。甘蓝心虚地嘿嘿一笑,立即转移话题:“你快跟我走吧,七皇子是真病了!” 萧玉病了是大事儿,小乐子立刻抛开鸡蛋的事情,跟着甘蓝跑到内殿,见到萧玉正抱着被子坐在床上。 他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对,非常苍白,神情也有些恍惚不安,抱住被子的指关节隐隐泛白。 见他这幅模样,小乐子的心里咯噔一跳,他该不会真的得了什么绝症吧?这也不应该啊,宫中御医每个月都会按时给诸位主子把脉,若是他有什么病,前几天也没见御医说什么啊。 甘蓝等人试图靠近萧玉,想劝他放宽心,结果却惹来萧玉更加强烈的反应,他随手就将枕头扔了出来,厉声呵斥:“滚开!别碰我!” 奴才们赶紧后退,精美的瓷枕落在地上,摔得粉碎,碎瓷片到处乱飞。 甘蓝没能躲开,手腕被瓷片给割破了,溢出丝丝鲜血。 小乐子立刻掏出手帕,帮她把伤口包住:“你先带着人出去,给伤口上点药,这里交给我来处理。” “你一个人能行吗?”甘蓝隔着手帕,捂住伤口,很不放心地看着小乐子,“七皇子平日里一直都是和和气气,这可是我第一次见他发脾气,真吓人。” 小乐子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儿,别太担心,等七皇子冷静下来就好了,你们先出去吧,免得再有人被伤到。我跟在七皇子身边的时间最长,平日里他也最信任我,相信我说的话,他应该能听进去几句。” “但愿如此吧,”甘蓝叹了口气,带着人退出去,关上门之前,还不忘嘱咐道,“你自己小心,我们就在外面等着,你有事就叫我们。” 小乐子点点头:“我知道了。” 等其它人都走了,整个内殿就只剩下小乐子和萧玉两个人,她深吸一口气,慢慢向床边靠近,目光紧紧盯着萧玉,柔声说道:“七皇子,奴才是小乐子,您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可以跟奴才说说吗?” 听到小乐子的声音,萧玉双眸微微一动,他缓缓抬起头,看到小乐子紧张的面容,眼眶忽然泛红,委委屈屈地说道:“小乐子,我是不是快死了?” 小乐子心头一紧,立即大步走过去,伸手抱住他:“别怕别怕,有什么事儿慢慢说,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奴才都会一直陪着您。” “我……我……”萧玉局促地垂下眼眸,睫毛微微颤动,眼眶越来越红,连带着脸颊也泛起一抹艳丽的嫣红,含着水雾的双眸竟是透出诱人的风情,引得小乐子不厚道地吞了口口水,好想把他剥光了狠狠蹂躏嗷嗷! 不怪她太猥琐,实在是这小子长得太能勾人犯罪了,阿米豆腐。 小乐子忍住扑上去化身为狼的冲动,耐着性子细声问道:“您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我……我也不知道……”萧玉支支吾吾地说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个前因后果,最后他咬了咬牙,把心一横,直接撩开被子,指着身下那块湿乎乎的地方,欲哭无泪,“我睡了一觉醒来,就发现裤子湿了,还有被子也是……我都这么大了,怎么还会尿床?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病啊?” “……”小乐子看看他湿掉的裤子,又看看他可怜兮兮的模样,一口气被提上来,差点笑出声来。 尼玛遗个精也能把自己吓成这样,未免也太可爱了! 小乐子勉强绷紧脸皮,包吃住严肃的模样,但眼底的笑意却是越来越浓,掩都掩不住。看着她灿若星辰的双眸,萧玉微微一愣,不明所以:“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小乐子这才想起来,每位皇子在成长的过程中,都会有一位心腹太监陪在身边,教导他们有关于成年人的事情,这其中自然也就包括遗精。萧玉身边没有像夏公公那样的老太监,唯一跟他走得近的太监只有小乐子,身为女人,她完全忘记了男人成长路上的这档子事儿,忽略了这其中必要的引导过程,以至于萧玉在面对忽然到来的遗精,反应会如此之大。 这事儿说到底,还是小乐子的疏忽,但她皮糙肉厚,一点都不觉得愧疚,反而在心里笑翻过去了。 看到萧玉仿若受惊的小鹿般,可怜兮兮的模样,真是让她的恶趣味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她弯起灿烂的双眸:“您不必担心,这是遗精,是身体的正常现象,它是你长大成人的表现,将来你每隔一段时间,还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听到这不是生病的征兆,萧玉的心终于放下来,不好意思地扭了扭身子:“那你也有过遗精吗?” 艾玛,这小子可真会问问题,这么猥琐的问题被他用这么认真的语气问出来,居然意外的让人觉得很萌!捂脸,她真是没救了! 她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地答道:“奴才是太监,能出现遗精的器官已经被割掉了。” “哦,”萧玉受教般地点点头,认真地想了一下,又好奇地看向她,“我可以看看你吗?” “……”小乐子抽了抽嘴角,沉默片刻,断然拒绝,“不可以。” 萧玉失望地垂下眼眸:“我的可以给你看,为什么你都不能给我看看?” 第80章 女汉纸的人生 原本只是想看热闹的小乐子,忽然发现自己也被拉进去了,必须得立即脱身!她推开他,站起身,从衣柜里拿出干净的衣物:“您的裤子湿了,一直这么坐着会着凉,得快些换条裤子。” 萧玉当着她的面,大大方方地剥掉裤子,小乐子眉角一跳,面不改色地帮他穿上干净的裤子。 伺候了他这么多年,小乐子都不知道看了他多少回,早就已经看习惯了。 女汉纸的人生,彪悍得不需要解释。 小乐子伺候萧玉穿戴完毕,又把床单被褥都抽掉,将甘蓝等人叫进来,把湿掉的东西都送去浣衣局。 结果湿掉的床单,甘蓝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忍不住低声嘀咕:“没看出来七皇子这么大了还尿床……” 恰巧听到这句话的小乐子嘴角一抽,改天真得给甘蓝上一堂生理课,不过眼下最紧要的,还是对萧玉的生理教育。 为了防止在听到萧玉问出一些猥琐的问题,小乐子预先画了两幅男性图,恰好今晚是小乐子值夜,趁着大家都睡觉去了,她抓着萧玉普及生理知识。 当小乐子讲到男人初次遗精的幻想对象都是自己最亲密的异性时,萧玉的面色忽然一红,不自在地看了她两眼,他中午睡觉时,梦见了自己脱光了小乐子的衣服,还跟小乐子抱在一起,等他醒来之后,就发现身下湿了…… 照小乐子的说法,难道是他对小乐子产生了什么不该有的邪念? 他心里发虚,脑袋埋得更低了。 小乐子敲了敲他的脑袋:“奴才刚才说的话,您都听到了吗?” 萧玉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她:“你刚说什么?” “……”小乐子翻了个白眼,耐着性子又重复说了一遍,“奴才刚才说,您出现了遗精的现象,就说明您已经成长为男子汉了,过不了多久,就得为您安排女人开苞,让女人教会您房中之事,这样你将来就能更好地为皇家开枝散叶。” 一听到这话,萧玉立即脸色一变:“为什么要给我安排女人?我不需要!” “这是宫里的规矩,但凡已经遗精了的皇子,都必须安排女人行房,如果您不信,可以去问问您的皇兄们,他们也都是这样经历过来的。” 萧玉抿紧嘴角,神情不悦:“我不需要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我有你就行了。” 一不小心说漏了嘴,他心里咯噔一跳,下立即闭上嘴,紧张地看了一眼小乐子,却见她并未理解到其中的深层含义,心里既是庆幸又是失望。 小乐子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第一次可能会很紧张,奴才很能理解您,您不必担心,女人的事情奴才也会帮您把关,您有什么要求也可以尽量跟奴才说,奴才绝对不会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弄到您面前来,您就相信奴才的眼光吧!” “我不是不相信你的眼光,我只是……只是……”他张着嘴,一句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心里又气又急。 见他这幅模样,小乐子笑得更加欢了:“您别说了,奴才都懂,您要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女人,回头可以找个机会,跟您的几位皇兄讨教讨教,相信他们会给你出主意的。” 这事儿真是越描越黑,萧玉急得都快哭了,偏偏无论他怎么解释,小乐子总是一副“我懂得”的模样,搞得他百口莫辩。 这个晚上,萧玉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半宿才勉强睡着,第二天毫无意外地顶着一双熊猫眼醒来。 吃完早膳,萧玉去国子监上课,下午放学回来,刚一迈进天仪殿,小乐子就笑眯眯地迎上来,神神秘秘地将他拉进内殿,然后拿出十几张女子画像,放到他面前一张张摆开:“您看看,有哪个是您喜欢的?” 萧玉只是粗粗扫过一眼,立刻就别开头去,吭哧吭哧地说道:“我不看,全部拿走!” 瞅着他别扭傲娇的小模样,小乐子非但不恼,反倒笑得更加欢乐:“别害羞嘛,过来看看,这些都是奴才今天画的,费了好些功夫,画得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您就看在奴才这么辛苦的份上,稍稍看一眼呗……” “我又没让你画,是你自己自作多情!”萧玉冷哼一声,神情冷淡。 这话说得有些重,小乐子的脸色立刻也沉了几分:“您真的不看?” “我说不看,就不看!”萧玉说得决然,心情有几分激动,伸手就将桌上的画像都抓过来,当场撕了个粉碎,“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以后都不准再拿到我面前来!” 碎纸片被他随手一扬,纷纷扬扬地撒落下来。 小乐子抿紧嘴角,一字一句说道:“是奴才自作多情了,从今往后,奴才也不会多管您的闲事了。”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萧玉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有搭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萧玉非常懊恼,好端端的,怎么就把她给惹恼了?! 他心里很苦逼,但就开苞这件事而言,他坚持觉得自己没错。既然没有错,肯定就不需要道歉,他决定再等等,等小乐子气消了就好了。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干的,萧玉低估了小乐子记仇的本事。 甘蓝妹纸最近有很纠结,她发现天仪殿里的气压有些低,尤其是在小乐子站在萧玉面前时,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总是怪怪的。到底是哪里不对,她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小乐子似乎沉默了很多……当然,这只是在萧玉面前的表现,平日在私下里,小乐子还是跟以前一样贱兮兮的。 于是乎,一向神经大条的甘蓝妹纸终于敏感了一回,她发现小乐子在跟萧玉闹脾气! 为嘛是小乐子在闹脾气?甘蓝妹纸摊开手,很无奈地表示,她又不是瞎子,每次看到小乐子从萧玉面前走过去时,萧玉那副欲言又止可怜兮兮的小样儿,立马就能明白这里头的弯弯道道。 这两个人一闹脾气,夹在中间的甘蓝妹纸头如斗大,既不忍心看见萧玉苦哈哈的小模样,又没法子劝得小乐子消气,她就像那夹在馍馍中间的熏肉,想要翻个身都不行。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许久不曾见到身影忽然冒出头来,九王爷萧水渊忽然进宫,他没有像往常那样跑去碧泉宫逗老太后开心,反倒是直奔天仪殿大门,拎着萧玉去校场骑马。 萧玉最近的心情不太好,挥动马鞭的力气大了些,马儿被他抽得吃痛,扬起蹄子跑得老快。 萧水渊只是慢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驰骋的年轻身影,萧水渊的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一晃眼的功夫,这孩子如今都长这么大了,若是兰儿还活着的话,应该会很开心的吧。 跑了几圈下来,萧玉这才算是松快了些,他抓着缰绳,跟萧水渊并排慢慢驱行。 萧水渊瞅了他一眼:“有心事了?” 萧玉抿了抿嘴角:“是有点烦心事。” “能跟九皇叔说说吗?” 萧玉想起他那一屁股的风流帐,坚定地谢绝了他的好意:“不用了,一点小事,我自己能解决。” 萧水渊露出伤心的表情:“居然被心爱的侄儿嫌弃了,九皇叔的心都碎了~” 最后四个字特意被他拖长音调,还转了个几个圈儿,听得萧玉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差点就把早饭给吐了出来。 “真没什么事儿,九皇叔您就别来寒碜我了。” 萧水渊哼哼了两声,话锋一转,忽然问道:“你今年也该十三了吧?” “嗯,再过两个月就该到十四了。” “也是个小男子汉了,”萧水渊扬起嘴角,“我曾听说你将来的理想是当一名大将军,如今你也长大了,想不想跟着九皇叔出去闯荡闯荡?” 萧玉微微一愣,眨巴着眼睛,不答反问:“您是打算带我出宫?” “虽说北燕的事情已经解决了,那群鞑子们也受到了重创,但他们是游牧民族,生存能力极强。这次没能将他们一网成擒,只怕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我已经跟陛下请命,下个月月初,我还得率军前往边关,将逃走的鞑虏们斩草除根,”说到这里,萧水渊脸上显露出一股子萧肃凌厉之势,与平日里那个吊儿郎当的形象判若两人,“此次痛打落水狗,你若能随我通往,能趁此多多磨砺自己,也为将来的大将军理想做个铺垫。咱们无双王朝自打开国以来,鲜少发生战事,若是错过这次,下回还不知道要等到啥时候呢,你自己好好考虑吧。” 男人在骨子里都是好战分子,一听说能上阵杀敌,都有种热血沸腾的冲动,萧玉虽然长在深宫,却也不例外。 他心动了,下意识舔了舔嘴角,心情激动:“九皇叔,这事儿非同儿戏,我得先去请示父皇才能做决定。” 知他已经动了念头,萧水渊心中稍定,也不多劝,点头说道:“的确该跟陛下说说,不过这事儿得快,咱们下个个月月初就得启程,在此之前你不仅要把事情都交代好了,还要把行李也都打包好。行军打仗是是既辛苦又危险的事情,看看你大皇兄就知道了,你得做好心理准才行。” 他这是在打预防针,免得回头萧玉冷静下来,又想起萧云在战场上差点残废的事情,然后又后怕了,这可就麻烦了。 第81章 故意坑姐 萧玉认真地点点头:“多谢九皇叔提点,我记住了,放心吧,我以前在宫里也吃过不少苦头,有几次差点连小命都丢了,不会害怕的。” 听到他这话,萧水渊眉头微皱,想要细问他几次差点丧命的细节,却被他将话题转到其他事情上,到最后也没能问出个所以然来。 萧水渊暗暗将这件事记在心上,打算找个时间去派人把来龙去脉查一查。 先不说萧水渊私底下的动作,萧玉心里惦记着随军出征的事情,回到天仪殿之后,一直心事重重。他倒不是怕打战,就是担心他走了之后,这天仪殿里的人该怎么办,尤其是小乐子,他真不放心她。 也不知道随军出征,能不能带一两个仆从? 他上回见萧云随军,貌似带了两个贴身侍候的小太监。 想到这里,萧玉不顾上小乐子还在跟自己闹脾气,冲进后院明堂里,直接拦住小乐子的去路:“我跟你谈个事儿。” 小乐子放下手里刚从浣衣局拿来的衣物,躬身行礼:“七皇子有何吩咐?” “我……我可能不久之后就要跟着九皇叔出征,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听到这话,小乐子当即愣住,她诧异地看着他:“您要出征?这是什么时候定下的事儿,怎么都没听说过?” “咳咳,这事儿是九皇叔刚跟我说的,我还没有跟父皇请示,”萧玉见她还是在意自己的,禁不住又咧开嘴笑起来,“你别生气了,之前是我嘴笨,一时气急就说错了话,我跟你道歉,以后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原本还打算晾他几天的小乐子,此时也没法再跟他冷战下去了,若是他正要远征,还不知道他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战场上刀枪无言,生死未卜,她不希望他子啊临行前还因为自己忧心。 小乐子叹了口气:“算了,随军出征是大事儿,您还是尽快去请示陛下为好。若是陛下恩准了,回头奴才还得帮你打包行李,零零总总的琐事一大堆,可得要不少时间。” 见她不生气了,萧玉立马就高兴了,一口就答应下来:“嗯,我明天就去跟父皇请示!” 他顿了顿,又紧接着问道:“你还没回答我,愿不愿意跟着我一起随军呢?” 随军出征必然很辛苦,战场上又凶险万分,万一弄个不好,小命不保都有可能,不过有句话说的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想想看啊,出征的话,必然是要长时间离开皇宫,脱离了皇宫这个大牢笼,到时候在路上可就自由多了。 回头她找个机会,偷偷从行军队伍里溜之大吉,可不就彻底自由了嘛! 想到这里,小乐子禁不住在心里偷着乐,面上却显得很为难:“这随军可不是小事儿,奴才真能跟着您一起去吗?这样会不会坏了规矩?” 关于这一点,萧玉也没多大把握:“之前我看到大皇兄和二皇兄出征的时候,身边都带了侍从,我相信我也应该能带几个人去吧。实在不确定的话,回头我再去请示父皇,看看他怎么说。” 小乐子点头:“嗯,那好,要是陛下能同意,奴才就跟您一起去。” 当天晚上,甘蓝妹纸奇迹般地发现,萧玉跟小乐子忽然又和好如初了,有关之前的冷战,两人都像是失忆了般,只字未提,真是一对神奇的家伙。 不过这样也好,大家就是要和和气气的才好嘛,不然她这块熏肉又得被夹在馍馍里面,多难受啊。 第二天,萧玉从国子监下了学,直奔御书房,跟皇帝老子请示随军出征的事情。 其实有关随军的事情,在今天早上下朝的时候,萧水渊那货就偷偷溜进御书房里,跟竹筒倒豆子似地全跟皇帝交代了,又半是无赖半是恳求的让皇帝同意了这件事。 所以即便萧玉不来请示,这事儿也已经定下来了,不过反正人都来了,皇帝有时候也挺无聊的,于是就想逗逗这个宝贝儿子,故作严肃道:“你才十三岁,这么小年纪就上战场,实在不妥。” 萧玉急了:“不是十三岁,是十三岁半!” 刚绷起脸皮的皇帝一听到这话,登时就乐了,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哎哟喂,这娃儿太逗了! 见到皇帝笑得开心,萧玉的脸上红扑扑的:“儿臣是真想为朝廷出力,男儿自当横刀立马保家卫国,还请父皇成全!” “上阵杀敌可不是好玩的事儿,弄不好可是要丢命的,你瞧瞧你现在的小身板,能在边关吃得了苦么?” 萧玉认真说道:“儿臣有自知之明,这次随军未必就能立功,但儿臣是真想趁这个机会磨砺自己,儿臣也想为父皇分忧。” 听到最后一句话,皇帝微微动容,脸上的玩笑神色也收了不少,眼底浮现几分欣慰之色:“你啊,是个好孩子,既然你坚持要去,那就去吧,将来这大好的江山,可都是你们这群年轻人的天下。” 萧玉大喜,立即跪下:“谢父皇!” “先别急着谢恩,趁着还有时间,赶紧回去收拾行李,缺什么就派人跟内侍省说。行军打仗不比在宫里,一切吃穿用度都很简陋,你须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是,儿臣记住了,”萧玉顿了顿,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儿臣前往边关,不知能否带一两个贴身内侍?” 皇帝扬眉:“你想带谁去?” 能让萧玉特意开口问的人,必然是他极其信任的心腹,皇帝倒是很好奇他的心腹到底是谁,回头还得让人去查查这个心腹的身家背景性格处事,可别让他把自家宝贝儿子给带歪了…… 就在皇帝思索的时候,萧玉说道:“儿臣想带小乐子一起去。” 一听到这三个字,皇帝当即一愣,他虽说已经不再年轻,但记性却非常好,几乎可以说是过目不忘。所以当萧玉一说到这个名字时,皇帝立刻就想起了那张白嫩清秀的小脸,眉头微皱:“为什么要带他去?” “自从您将儿臣送到天仪殿里居住,就一直都是小乐子在照顾儿臣的衣食起居,他把儿臣照顾得很好,儿臣也用惯了他。眼下要去边关,忽然换个人在旁边侍奉,儿臣难免有些不习惯,所以就想将她一并带去边关。” 皇帝作为整个皇宫里,出去赵太监之外唯一知道小乐子女子身份的人,他此刻略蛋疼。当初是他硬把小乐子从东宫挖到天仪殿里,如今看到老七如此在意那丫头,他心里不免有些担心。 毕竟男女有别啊,老七如今年轻不懂事,万一真对小乐子动了什么想法,最后该怎么处理? 皇帝不想在一个奴才身上动太多心思,他的想法很直接,只有两个……要么杀了一了百了,要么让她恢复女儿身嫁给老七。 直接杀掉的话,干脆利落,可这样一来,难免会伤到老七的心,弄得不好,还会在他跟老七之间落下隔阂。他可不想因为一个奴才,就跟自家宝贝儿子产生嫌隙,那样太得不偿失了。 但若是让她恢复女儿身的话,皇帝又得想法子将她的身份处理干净,这个过程有些麻烦。他想了一下,看向萧玉的目光极为认真:“父皇问你一句实话,你要如实相告。” “父皇请说。” “你对那个小乐子……似乎很在乎?”皇帝问这话的时候,明明心里头窘得要死,可面上还得绷紧脸皮,维持着严父的形象,装得很辛苦。 一听这话,萧玉浑身一僵,心虚地低下头,张了张嘴,踌躇半晌,终是没能说出口。或许是因为父子天性,他不擅长在父皇面前撒谎,舌头发苦。 见他这幅纠结苦逼的小样儿,皇帝心想,完了,不用问了,这孩子肯定栽进去了!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古人诚不欺我! 皇帝的心情很复杂:“这事儿容我再想想,回头想清楚了,再给你答复。” 萧玉心里着急,可理智告诉他这事儿急不得,只能耐着性子点头应下:“儿臣知道了。” 等萧玉离开了,皇帝坐在椅子上,凝眉思索片刻,忽然将花太监唤进来,指着他吩咐:“你去把天仪殿里的小乐子叫过来,别惊动老七和其他人,我有事要问问他。” “喳。” 当花太监找到小乐子的时候,她正在帮萧玉整理出行的行李,得知皇帝有请,她立马放下手里的活儿,跟在花太监身后离开天仪殿,来到御书房里。 说实话,小乐子对这个皇帝有些发憷,每次见到他准没好事。 这不,刚一见到他,小乐子就被问及萧玉的事情,他问得很婉转:“你在天仪殿里呆了好几年,将老七照顾得还挺不错的,将来等他长大了,你想不想继续跟着他?” 这话问得有多水平,她要是回答不是,皇帝会觉得她不喜欢自家儿子,他会不高兴;但她要是回答是的,皇帝又会觉得她别有用心,他会怀疑她。 反正不管她咋说,她都得做好挨削的准备,皇帝老儿,尼玛是故意坑姐来的吧?! 小乐子恨不得将脑袋低到鞋面上去,答得似是而非:“能伺候七皇子,是奴才的福分。” 皇帝哼了一声:“你这丫头向来滑溜,老七这孩子老实乖巧,禁不住你的那些个花言巧语,把你看得倒比寻常奴才重要得多。” 第82章 晚节不保的危机感 小乐子继续打哈哈“七皇子能看重奴才,那是七皇子宅心仁厚,奴才跟在他身边,能求个安心。” “看你这样子,还真打算跟他过下去了?” 这话听起来肿么怪怪的?小乐子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奴才愿意为七皇子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不管皇帝是啥意思,抓紧机会表忠心总归是没错的。 岂料皇帝哼得更重了:“你也甭跟我耍滑头了,你给我一句实在话,老七是不是知道你是女儿身了?” 小乐子心里咯噔一跳,差点吓成心脏病,猛地抬起头:“七皇子知道奴才是女的了?!” 见她脸色发白,双眼睁得老大,不似作伪,皇帝的心情更郁闷了。如果老七真不知道她是女儿身,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对她动歪念,那只能说明他的宝贝儿子……是!个!断!袖!啊! 艾玛,忽然有种晚节不保的危机感,肿么破! 皇帝怒视小乐子,气呼呼地骂道:“刚才还想说你油滑,没想到你就这么死脑筋,稍微透露一点你是女人的暗示给老七就这么难吗?弄得他现在……他现在……” 后面半句话,他憋了半天都没能说出口,如果他是现代人,他肯定会用两个字来概括此时的心情……卧槽! 小乐子瞅见他的脸色一变再变,只觉得莫名其妙,这算神马意思?之前用性命威胁她永生都不能说出真实身份,现在又骂她把秘密守得太严实了,他在拿她开涮吗! 她抽了抽嘴角:“是奴才的错,恳请陛下原谅。” 皇帝还沉浸在儿子可能是个断袖的巨大打击之中,目光盯着小乐子,见她皮肤白皙光滑,眉目清秀娟丽,虽然身材还没长成,但就那张脸雌雄莫辩的脸蛋而言,的确有股难言的吸引力。萧玉不过十四岁,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少年心性,难怪他会情难自禁。 趁着老七还没长大,尚有调教的余地,皇帝作出决定:“你先回去吧。” 小乐子领了旨意,转身离去,肚子里却还是觉得莫名其妙。 到了最后,皇帝还是没能同意小乐子随军出征。 这个决定在小乐子的意料之中,毕竟皇帝知道她是女儿身,怎么可能允许她去军营里添乱?她虽然感到失望,却也无可奈何。 离开御书房,小乐子垂头丧气地往天仪殿走去,错过了这次机会,不知道下次还要等多久。 “小乐子。” 她停下脚步,循声望去,见到大皇子萧云正坐在前边的柳树下,他的腿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行动基本能够自如,只要不去刻意注意他的腿,几乎看不出他的右腿有些跛。 她含笑走过去,躬身行礼:“奴才拜见大皇子。” 萧云手里拿着本书,他将书本卷起来,敲了敲旁边的空位:“坐吧,你我之间,无需如此多礼。” 小乐子扭头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之后,这才笑嘻嘻地坐到他身边:“那奴才可就冒犯了!” 见她笑得灿烂,萧云心里头也觉得开心,他就喜欢她这点,不做作不拿乔,没有寻常太监那般谄媚虚伪。他微微笑道:“刚才喊了你叫几声,你才听见,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他喊了好几声吗?她怎么就只听见最后那一声?她露出诧异的神情,见他笑得无奈,便知道是自己刚才走神了,低下头吐了吐舌头:“奴才刚才胡思乱想去了,真没听见您在叫奴才。” “能告诉我,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吗?” 小乐子的眸光闪了闪:“七皇子要随军去边关,奴才在想着要给他收拾哪些行李才好,正好,您有去边关的经验,给奴才说说呗?” “我的行李都是侍从们帮忙收拾的,具体拿了那些东西我自己也不清楚,倒是有两点要记着。边关临近北燕,气候要比无双城冷许多,须得多带些御寒的衣物,另外呢,就是药材,尤其是明矾,要随身带着,免得在外面喝水拉肚子……” 话题被成功转移,他零零碎碎地说了很多,都是些简单的细节,小乐子听得很认真,将他的话一一记下。 风和日丽,杨柳依依,他们两人聊得很投入,直到身后来了人都不知道。 直到五皇子萧慎使劲咳嗽了两声,这才打住了小乐子和萧云的话头,他们两个人扭头看过去,见到萧慎正站在不远处,在他旁边,还有萧风和燕霓裳。 萧慎眸光闪闪,显然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瞅着小乐子直眨眼:“刚才我们去天仪殿里玩,没看到你的人影,我正纳闷着,打算找个人问问你去了哪里,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你跟大哥,这可真是有趣得紧哟!” 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 小乐子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面上却露出非常诧异的神情,起身行礼:“你们刚去了天仪殿啊?真不凑巧,奴才刚才有点私事儿,所以没有在天仪殿里,没能侍奉三位主子,是奴才没福气。” 萧风瞥了一眼她身后的萧云,冷声道:“坐在这里陪着男人说说笑笑,就是你口中说的私事儿?!” 这话的酸味儿太重,听得旁边的人全都愣了愣,尤其是燕霓裳,她的目光在萧风跟小乐子之间来回打转,似是在思考些什么。 小乐子无视掉他那张臭得发黑的脸色,转身朝萧云微微躬身:“今日多谢大皇子提点,奴才还得回天仪殿里当差,今日就暂且叙到这里,咱们改日再继续。” 萧云笑得温和:“好。” 小乐子又象征性地朝另外三人行了礼,告辞离开,却被萧风叫住:“等等,你跟我走,我有事要吩咐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冰冷,目光紧紧盯着她,弄得她头皮发麻,又碍于有旁人在场,她只能陪着笑说道:“您有什么急事在这儿说就好了,只要是奴才能力范围之内的,奴才都会竭力而为。” “怎么,有了其他男人撑腰,你就不把我这个太子的话放在眼里了?我说让你跟我走,你居然敢跟我讨价还价,胆子够肥的!” 卧槽,姐忍你已经很久了,尼玛不要得寸进尺!小乐子咬得后槽牙咯咯作响,皮笑肉不笑:“您可真会开玩笑,奴才出身卑贱,哪敢跟太子殿下讨价还价?实在是天仪殿里有急事,奴才得赶回去处理,真没时间跟您走太远,还请殿下海涵。” 萧风冷笑如冰:“你要真有急事,还有心情跟其他男人在这里私会?小乐子,别把大家都当成傻子,说谎也得讲究个逻辑才行。” 逻辑你个大爷!尼玛要不是太子,姐连一个字都不想搭理你!小乐子扯动嘴角:“七皇子要随军远征,奴才急着帮他整理行李,方才是在向大皇子讨教随军行李的事情,并非您说的似乎,还请您慎言。” “那正好,我也随过军,大皇兄知道的事情,我也一定知道,你跟我走,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这货根本就不打算放过她!也好,就跟他走一回,反正人都已经被他吃干抹净了,光脚不穿鞋的,她就不信他还能做出什么混账事来! 小乐子抿紧嘴角:“既然殿下如此热心,奴才便随您走这一趟,殿下请。” 见她终于答应了,萧风一喜,但又瞅见她不甘不愿的神色,刚冒出来的欣喜又被冷水浇灭,舌头都有些发苦。 每次都是这样,非得他用身份地位逼迫,她才会勉强听了他。如果,他不是太子,没有这身衣服撑着,或许她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吧…… 不过这样也好,既然她顾忌身份,那他就用这层身份死死压住她,让她永远都没法离开他! 萧风面色阴沉,目光锁定小乐子,带着她往旁边的小路走去。 燕霓裳正打算跟上去,却被萧慎出声叫住,他嬉皮笑脸地说道:“可爱的小公主,二皇兄这个人脾气很怪,对于倒贴上门的东西,都不太有兴趣,何必糟践自己的尊贵身份呢?” 燕霓裳被他说得脸色发白,不知是被气的,还是难受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纤细的身子微微颤抖:“我不甘心,我千里迢迢地追着他到这里,费尽心思讨好他,我为他付出了这么多,为什么他就一点都不被感动?我原来还以为他是天性如此,待人冷漠,不易亲近,可我刚才见他对那个小太监……我,我就是不甘心!” 话说到最后,她的双眸依然泛起水雾,竟是忍不住哭起来。 萧慎最怕女人哭,尤其是这种不容易打发的女人,心里暗暗叫糟,居然让他捅了马蜂窝,这可如何是好?他扭头去找萧云寻求帮助,却发现柳树下面已经空空如也,萧云不知道什么走了。 萧慎暗自吐槽,这货可真没义气,居然丢下他一个人就开溜了,混蛋! 眼看着燕霓裳的眼泪珠子越掉越多,萧慎讪讪笑着,一边往后退,一边劝道:“那什么……你看你,不仅身份尊贵,而且长得又漂亮,还会弹琴跳舞,才女啊!你别伤心,就算二皇兄不喜欢你,这个世界上还有成千上万的男人会喜欢你,你一定能找到属于你的幸福!” 说完这些,他就扭头跑了,留下燕霓裳一个人在原地伤心落泪。 发现大家都跑了,燕霓裳觉得再哭下去也没意思,反正都没人来安慰她,心里更加难受,眼泪却是止住了。 第83章 连个小太监都不如 她看了看萧风离开的方向,捏紧拳头,心里越来越不甘。 她不相信,凭借她这么优秀的条件,竟然拿不下萧风?! 燕霓裳擦掉眼泪,提起裙子往萧风离开的方向跑去,决定追上去跟他说个清楚。这条小路没有分岔,她一路跑到底,最后在一处园子里发现了萧风。 她正打算走上前去,竟见到他一把将那个小太监搂进怀里,近乎疯狂地亲吻小太监,那么执着的神情,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死死抱紧小太监,抵死缠绵。 这场面太震撼,以至于燕霓裳都被吓呆了,她傻傻地愣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切。 难道萧风一直不肯接受,就是因为他喜欢这个卑贱的小太监? 不,这不可能! 她绝不承认自己连个小太监都不如! 燕霓裳咬住下嘴唇,死死盯着院子里几乎快要揉成一体的两个人,心里头既愤怒又不甘,还有一股莫名的嫉妒。 这该死的小太监,她一定不会让他好过!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她再也看不下去,她怕自己一个忍不住会冲出去。她收回脚步,怀揣着满心的愤恨,僵硬地转身离开。 等她走后没多久,小乐子终于从萧风怀里挣脱出来,甩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这一掌下去,用了她很大力气,在他的脸颊留下红印。 小乐子气得发抖:“你他妈有完没完?你觉得这样耍着我很好玩是吗?你是不是非要把我逼死才甘心?!” 萧风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她打,心里虽然愤怒,但还没到失去理智的地步,倒是她说的话,一下子就刺激到他了。他伸手捏住她的肩膀,用力很大,手指几乎快要掐入她的血肉里:“我不想从你嘴里听到死这个字,你立刻给我把这话收回去!” 他可以用身份压住她,用权力掌控她的一切,可唯独生死之事,是他无法触及到的禁地。如果她死了……如果她死了,他几乎不敢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会不会跟她一起去死?可即便死了,他又能找得到她吗? 对此,他感到无比的恐惧,以及万分的不安。 “你不让我说,我就偏要说!”小乐子也是发了狠,俗话说兔子急了还能咬人,她都被人逼到这个份上,再不反抗的话,连畜生都不如了。她一边奋力挣扎,一边大声说道,“混蛋,与其被你这样折磨羞辱,我还不如死了干脆!” 她的一句话,就像一记重拳,狠狠锤在他的心口。 小乐子似乎总有这种本事,不需要做太多事,也不需要费太多心思,只需随便说句话,就能将他打落万丈深渊。 她生来,就是他的命中克星。 萧风的身体一下子被人抽干了力气,他在片刻的呆滞过来,忽然松开双手,后退两步,手臂颓然地落下。他看着她欲言又止,嘴里满是苦涩气息,神情痛苦。 为什么她要把他的爱当成是一种羞辱? 难道他爱她,也是错吗? 小乐子在获得自由的第一件时间往后退,与他拉开安全距离,正要狠狠教训他几句,却见到他眉宇间流露出浓浓的哀怨与痛苦,心里头不由自主地疼了一下。 似乎,有那么一丢丢的不忍。 她抿了抿嘴角,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将心里的话说出来,既是断了他的纠缠,也是掐死自己的念头。 “殿下,民间有句话,叫做强扭的瓜不甜,感情这种事情,需要两厢情愿才行。即便你能用权势困住我的身体,可我的心,永远都不会属于你,甚至可能会因为你的这些举动,而更加地远离你。” 萧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沉默许久,方才淡淡地说道:“可我要是不困住你,只怕连你的身体都会远离我,反正,我不会放过你。” 小乐子忍不住翻白眼,气呼呼地瞪着他:“你这是铁了心要把我往死路上逼吗?” “不,我不会让你死的,”萧风的目光无比晦暗,“如果你敢死,我就以欺君之罪,将你的家人全部抓起来,还有七弟和大皇兄……你所看重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会让他们给你陪葬,当然,我也会一起。” “……”小乐子气得咬牙切齿,浑身发抖,憋了半天,也只挤出一句话,“你他妈就是个变态!” “我这都是被你逼的,我说过,只要你乖乖听话,无论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但如果你想离开我,我一定会让你追悔莫及,”他扯出一抹残忍的微笑,“你应该相信,我能说到做到。” 说到这里,他伸出右手,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 小乐子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一个魔鬼给盯上了,浑身上下都被一种名为恐惧不安的情绪笼罩着,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爱?” 萧风显然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嘴角的弧度稍微柔和了些:“那你知道吗?” “我心目中的爱,应该是全心付出不求回报,更不会将自己的爱强加到别人头上,”小乐子皱眉,侧头躲开他的手,“你对我根本没有爱,只是自私的占有罢了。” 萧风蓦然沉下脸去:“我若不爱你,又怎么会想到要去占有你?!即便我是自私,你也不能否认我对你的感情,你这样对我而言太不公平!” 小乐子扯出一个很古怪的笑容:“别自欺欺人了,你之所以想尽办法要占有我,不过是你骨子里的征服欲在作祟罢了。打个比方,假如当初你在暗示我的时候,我能像其他奴才一样,立刻卑躬屈膝地爬上你的床,我相信,你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在意我。就因为我一直都在拒绝,所以你觉得不甘心,才会不断地侵略逼近,想尽办法征服我,以此来满足你心里的欲望。” 这话说得太直接,有些伤人脸面,但不可否认的是,萧风在听完这些话后,心里有一丝丝的动摇,他在思考她所做的假设如果成真,那么他还会不会对她死不放手? 这个答案,充满了不确定性。 见他不说话,小乐子知道他已经听进去了,立刻见好就收:“你从生下来就一直被人众星拱月地捧着,所以你比普通人更强势,我能理解你,可是我也希望你能清醒点,别被一时的冲动蒙住了理智的双眼。” 说完,她就转身离去,留下萧风独自一人费力思索。 他对她的感情,到底是男人对女人发自本能的征服欲,还是真的动了感情? 天仪殿里,萧玉最近略郁闷,分别的时间一天天逼近,他只要一有时间,就待在天仪殿里陪着小乐子,越看越觉得越不舍,对父皇的决定也就越发怨念。 被自己宝贝儿子惦念上的皇帝陛下,可是一点都不知道萧玉的苦逼心情,即便他知道了,也不会更改这个决定。在他看来,萧玉这是走了岔路,好在年纪尚小,心性未定,他这个做老爸的,当然要想办法把儿子给掰正了。 军营是个好地方啊,里面全是纯爷们真汉子,最能锻炼男人的血性,皇帝老儿想着,把儿子扔进去历练几年,肯定就能忘记宫里这些个小太监们。 作为一个好老爸,皇帝真可谓是费心良苦,但愿儿子能领情啊。 比起萧玉,身处东宫之中的萧风最近也很纠结,自从上次小乐子抛下个脑筋急转弯给他之后,他只要一有空闲,就会使劲琢磨自己对她的感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想来想去,也想不通其中的奥妙,他觉得自己就像是撞进了一条死胡同里,只能急得原地打转,怎么都出不来。 萧慎瞅见他这幅愁眉不展的模样,如同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般,万分惊喜:“二哥,我没看错吧?您老人家居然也烦恼的时候?来来来,有什么烦恼都说出来给我听听,让我也跟着乐呵乐呵。” 萧风:“……” 这宫里面喜欢幸灾乐祸的人不在少数,但能做到像萧慎这样不要脸的,真没几个。萧风瞥了他一眼,又垂下头去:“说出来你也不明白。” “你不说出来,怎么就确定我不不明白?”萧慎的好奇心完全被勾起来,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着,“就让我给你做一回贴心小棉裤,帮你排忧解难。” “……贴心小棉裤是什么?” 萧慎笑得羞涩:“人家都说女儿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我就是二哥的贴心小棉裤~” 萧风的额角蹦出一个井字:“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嘿嘿,你别急着转移话题,赶紧说说你的烦恼,我已经做好认真倾听的准备了哦,你可不能辜负身为贴心小棉裤的弟弟的好意哦~” 这货明明就是自己想八卦,还非得把话说得这么好听,真不要脸! 萧风靠在太师椅上,保持着沉默,直到他快被萧慎的念叨给烦死了,这才臭着一张脸说道:“我在思考,男人跟女人之间,到底怎样区分爱情跟征服欲。” 萧慎微微一愣,随即扑到他身上,双眼发亮,兴奋地追问:“二哥有喜欢的女人了?” 萧风一脚将他踹开,扭过头去:“咳咳,算是有吧,不过我现在没弄明白自己对她的感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一向冷漠如冰的二哥也有动情的时候,萧慎一骨碌地从地上爬起来,摸着下巴嘿嘿地奸笑:“二哥,你可是当朝太子爷,甭管是啥感情,先把她弄到手再说。俗话说的好,日久见人心,相处久了,是什么感情不就自然清楚了。” 第84章 内心这么肉麻 “我跟她相处的时间并不短,都有好些年了,再相处下去又能有什么不同吗?” 萧慎一边在脑海中搜索跟二哥相处好些年的年轻女人,一边说道:“你们都相处好些年了,怎么可能还没弄清楚你对她的感情……诶,不对啊,你为嘛要想这些事情?难道你到现在还没将她弄到手?” 说到这里,萧慎也没心思去思考那个女人的身份了,看向自家二哥的目光非常错愕,在他印象中,二哥虽然不爱说话,有些闷骚,但就他的身份和外貌而言,对所有雌性生物的杀伤力极为惊人,怎么可能还有女人没有拜倒在他的锦袍之下?! 萧风的表情略纠结:“我得到了她的人,但是还没得到她的心。” “你居然霸王硬上弓?!”萧慎惊呼。 萧风眯起双眼,甩给他一记凌厉的眼刀:“有本事你再喊大点儿,最好喊得整个皇宫都知道。” 萧慎立刻闭上嘴巴,脸上的表情就好像万花筒似的变来变去,因为情绪太激动,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二哥,真没看出来,你居然这么强悍?小弟真是对你甘拜下风!” “你的废话可真多。” 萧慎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说实话,感情这种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见到二哥表情变了,他立刻改口,话锋一转:“但是还有句话,叫做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就这件事而言,我个人觉得,你或许是……动了真感情吧?” 萧风敛眉沉思:“何以见得?” “你对她若只是征服欲,那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纠结了,男人对女人的征服欲是靠行动来证明的,不会去思考本身是否动了真心,因为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遵循身体的本能。你现在努力思考感情与否的这个举动,本身就是你已经动心的表现,二哥,你有些危险了哦~” 萧风的神情微微一变,心里似乎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没错,如果只是征服欲在作祟,他又何必在这里苦苦思索?真是自己为难自己! 或许当初他刚看上小乐子那会儿,是有几分征服欲在作祟,可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又经历过这么多事,征服欲早就已经在这个过程之中不知不觉地沉淀为感情。 见他不说话,萧慎又接着说道:“其实要想弄清楚你对她的感情,还有个很简单的方法。” “说来听听。” “你可以假设一下,如果,你现在不仅得到了她的人,还得到了她的心,你已经完美地达成了你的预定目标,那么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萧风慢慢眯起双眼,想象着小乐子终于喜欢上自己的感觉,就好像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无比的舒畅幸福。他露出一个满足的微笑:“我想跟她过一辈子。” 萧慎:“……” 萧风继续说着:“我想要每天都能看到她,无论何时何地,她都能陪在我身边,我们一起慢慢变老,直到死去,共同葬在同一个墓穴。” 萧慎下意识摸了摸手臂,尼玛平时看起来挺正经的人,原来内心这么肉麻! 哎呦呦,鸡皮疙瘩都快掉一地了,赶紧捡起来。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有什么好思索的?答案已经太明显了! 萧风扬起嘴角,先前的纠结一扫而空,笑得从容淡定:“老五,多谢。” 萧慎立马露出大大的笑脸:“我不需要你的感谢,我只想让你告诉我,现在这个让你动了真感情的姑娘到底是谁?” “真想知道?” 萧慎使劲点头:“非常非常非常想知道!” 萧风朝他勾了勾手指,他满怀欣喜地靠近,萧风一字一字慢慢说道:“我……偏……不……告……诉……你……” 萧风:…… 丢给萧风一个脑筋急转弯后,他接连好几天都没出现在自己面前,小乐子表示相当满意,早知如此,她当初就应该弄它十七八个急转弯给他去瞎捉摸,省得他再三天两头地来烦她! 又到了每月一度的工资日,小乐子去内侍省领了这个月的月钱,正满心欢喜地往回走,经过荷风亭的时候,恰巧碰见燕霓裳正拉着萧风的衣袖,她不停地撒娇痴缠,让他帮她摘荷花。 小乐子眼皮一跳,正打算趁他们两人没注意到自己的时候绕道走开,不曾想燕霓裳眼尖,一下就看到了她,出声叫道:“那边的谁谁,你过来一下!” 卧槽,尼玛连个名字都不知道就叫人过去,十有八九没好事! 小乐子在心里将这个小公主喷了一脸血,面上却依旧保持着谄媚的笑容,低头过去屈身行礼:“奴才拜见太子殿下、小公主。” 她立刻感觉到两道犹如实质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令她下意识把脑袋埋得更低,真他妈冤家路窄,这样都能遇到那个死变态,出门不利! 燕霓裳指着水池里的荷花,脆生生地说道:“你帮我去把那朵荷花折来。” 小乐子稍稍抬起头,尽力无视掉来自萧风的注视目光,顺着燕霓裳的手指看向荷花池,落在一株娇嫩粉嫩的花朵上……距离挺远的,徒手怕是折不到,得用小船才行。 她低头应下,转身去寻停泊在岸边的小船,心里狂吐槽,这些皇子公主们全都是吃饱了撑的,不去干正事,非得在这里折腾她跟那些可怜的荷花,真是浪费百姓们辛苦上缴的粮食,她要代表月亮鄙视他们!凸 找到小船,小乐子靠近池边,小心翼翼地跳上小船,然后解开绳索,奋力撑着船桨,缓慢地朝着池中央划过去。 燕霓裳站在池边不不停地指手画脚:“前面前面,再往前面一点……诶诶!太前面了,再退一点,左边一点,不对,再右边一点!哎,你这人真够笨的,摘朵花都这么费劲!没意思!” 说完,她就拽着萧风的衣袖:“风哥哥,这里不好玩,我们去别的地方玩吧?” 萧风的目光一直紧紧追随着小乐子,淡淡说道:“你去玩吧,我还想在这里站一会儿。” 燕霓裳见他不为所动,心里有些焦急,对小乐子也更加怨恨,但是目光却非常娇媚:“别嘛,你就跟人家一起去玩嘛,人家想和你一起玩~” 不远处,小乐子划着小船,余光瞥见燕霓裳正痴缠着萧风,忍不住啐了一口,诅咒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异性恋都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 唔,鞋子好像湿湿的…… 她低下头,这才发现,小船有个不打眼的破洞,此刻正在往船里面冒水!她的鞋子已经被全部浸湿,积水很快就没过了脚踝,再这样下去,她会跟这条船一起沉没! 小乐子大惊失色,急忙朝岸边摇手求救,却见到萧风竟跟燕霓裳正好转身离去,从这个角度正好可以清楚看到燕霓裳脸上的娇笑,十足的幸福小女人模样。小乐子心里忽然有点酸溜溜的,算了,还是别打扰别人小两口谈情说爱了,求人不如求己,自救吧。 她丢开船桨,脱掉鞋袜,捋起衣袖,深吸一口气,一个猛子扎进湖水中。 萧风刚走没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沉闷的噗通声,他立刻停下脚步,转身往湖中央看去。燕霓裳心中暗叫不好,赶紧拉住他的手臂,顺势挡住他的视线:“你不是说好了要送人家回去吗?人家现在真的很累了,好像回去休息,你就快点嘛~” 萧风皱眉,显然已经很不耐烦,看着她紧紧抱住自己的手臂,目光冷漠如冰。 他没有说话,但眉宇之间散发出慑人的冰冷气息,却将燕霓裳冻得浑身一抖,强大的气势压得她心跳加快,就好像弱者对于强者本能的惧怕。她察觉到了危险,下意识松开手臂,后退一步,可怜兮兮地看着他:“风哥哥,你别这样看着我,我怕……” 萧风没有理她,抬头望去湖中央看去,却发现小船空空如也,原本应该站在小船里的小乐子也不见了身影! 她去哪里了?! 萧风心里一紧,喉咙干涩,正要大吼小乐子的名字,就见到湖面一阵波动,小乐子的脑袋从水里冒出来,她正在奋力往岸边游过来。 她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转眼就掉进水了? 萧风来不及细想,赶紧脱掉外衣和靴子,推开企图拦住他的燕霓裳,奋不顾身地跳入湖水中,迅速朝小乐子游过去。 此时,小乐子正在水中慢吞吞地往前游,她以前学过两个月的游泳,水平很一般,再加上很久没下过水,动作难免有些生疏,但这样总比被淹死强得多。 她的憋气功夫不到家,游不了多久,就得浮出水面吸两口气,一个不小心,呛了好几口湖水进肚子里,又冷又腥。她没心思去苦逼,只希望等她上岸的时候,周围没人能看见……她的衣服湿透了,怕被人看出女儿身。 忽然有个身影靠近她,她被一条胳膊勾住细腰,她以为自己被什么水鬼给缠上了,吓得想要尖叫,结果一张口,就被湖水给呛得差点憋死。 她被人抱着浮出水面,她扭头看过去,却见到抱住自己的人竟是萧风。 艾玛,这货真是阴魂不散! 小乐子想要骂人,可是刚才呛进去的湖水让她嗓子生疼,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沙哑声音。 萧风将她搂得更紧了,沉声在她耳边说道:“别怕,有我在。” 第85章 姐这是愤怒! 卧槽,姐根本就没有怕好么?姐这是愤怒!愤怒懂吗?! 小乐子心里咆哮掀桌,苦大仇深地瞪着他,就算没法说话,瞪也要瞪死他! 萧风抱着她慢慢往岸边游过去,他的心情似乎不太好,脸色冰冷生硬,像是在跟什么人生气。 见他这幅德行,小乐子在心里鄙视,不就是打搅了他跟小公主的好事儿么,用得着把脸拉得这么长么?真小气! 燕霓裳站在岸边上急得跺脚,那条小船是她事先故意用破的,就像趁机给小乐子点颜色看看,可她没想到,不过是个小太监,却在萧风心里的地位那么重要,甚至于他能为了救小乐子亲自跳下水。 万一萧风出了意外,她该怎么办?事后追究起来,她肯定脱不了干系!燕霓裳又急又怕,她现在孤身一人在异国,倘若被问罪,只怕也没人会为她出头。 谋害当朝太子,可是杀头的重罪。 不行,得趁着没人发现,赶紧离开这里,到时候再被人问起来,她就咬死了不承认,料想也没有人敢太过为难她。 燕霓裳不再去看湖里的两个人,提起裙摆,扭头就跑了。 等萧风抱着小乐子爬上岸,早已不见了燕霓裳的身影,他们两人也没太在意,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小乐子的衣服都湿透了,布料紧紧贴在身上,显露细细的腰身,就连被她死死绑住的胸口,也能隐约看到起伏的弧度。 萧风看了一眼,目光暗了暗,随手捡起先前被他脱掉的外套,罩在小乐子身上,用力将她裹紧:“我送你回去。” 湖里的水本就冰凉,再被风一吹,小乐子被冻的直哆嗦,她缩着脖子,使劲摇头。 她说不出话,萧风却能从她的神态中看出她的意思,开口问道:“你在担心自己这幅样子回天仪殿,会让七弟担心?” 小乐子使劲点头,再过不久,萧玉就要走了,她不想让他在走之前还生出什么事端。 萧风伸手帮她把贴在额头上的头发捋到耳后,又贴到她的脸上亲了亲:“不回天仪殿的话,你现在能去哪儿呢?” 小乐子傻傻地看着他,难道这货不打算让她去东宫躲一躲吗? 见她这样,萧风忍不住轻笑出声,抱着她又使劲揉了揉:“你是想让我带你回东宫么?是的话,就亲亲我这里。” 他点了点自己的嘴唇,笑得既英俊又狡黠。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能耍流氓?! 小乐子毫不客气地甩了他一个白眼,挣扎着要离开他的怀抱,尼玛既然不帮她,那她就自己找个地方先躲躲。皇宫这么大,她就不信找不到一个容身之所,哼。 萧风立刻抱紧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想让你服个软,怎么就这么难呢?!” 他不顾她的抵抗,强行在她嘴上狠狠啃了一口,这才愿意暂时放过她,伸手将她打横抱起来,大步往东宫走去。 路上偶尔碰到几个行人,见到堂堂太子殿下居然亲自抱了个人,极为诧异,很想看看被他抱着的幸运儿到底是谁。只可惜他怀里的人被一件外套牢牢裹住,看不到她的模样,只能从她的身形看出来,应该是个女子。 萧风无视掉众人惊异的目光,抱着小乐子走进东宫大门,立刻下令关闭大门,并吩咐今天谢绝见客。 他将人抱进暖阁里,派人端来火盆和热水,又拿了一套干净的衣裳,然后便将多余的人全都赶出去,下令不准随便进来。 小乐子坐在软榻上,脸色已经被冻得发白,萧风伸手去扯她的腰带:“衣服都湿透了,你得赶紧把衣服都脱了,热水已经放好,你去洗个澡,然后喝碗姜汤,免得着凉了。” 小乐子一个没留神,腰带就被他给抽走了,衣裳立刻松开许多,她立刻拽进衣领,缩到墙角里,警惕地盯着萧风,费了好的劲儿,才勉强发出极其沙哑的声音:“你先出去,我自己能行。” 她的身形本就纤细,此刻紧紧缩成一团,宽松的衣领里露出白皙的肌肤,精致小巧的锁骨隐约可见,眼睛睁得大大的,衬得一张小脸越发玲珑剔透,看得萧风口干舌燥。他微微卷起手指,沉声说道:“要么你过来,要么我过去,你自己选一条。” 见他神色不善,小乐子心里更加着急,她知道他这人真要下了决定,肯定是不管不顾,可要她老老实实地送上门去给她吃,她又觉得很不甘愿。她如同一只小兽,紧紧盯着他,目光充满防备,扯动嗓子哑声说道:“我可以过去,但你得答应我,不准对我动手动脚。” “好。” 他答应得太爽快,小乐子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这家伙该不会使诈吧?不过话说回来,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就算他真的使诈,她又能拿他怎么样呢! 小乐子硬着头皮慢慢向他靠近,待她挪到榻边,一直没动的萧风忽然将她扑倒,吓得她使劲扑腾,嗓子火辣辣得疼:“你别碰我……咳咳咳!” 见她咳了起来,萧风的手下一顿,立刻将她拎起来,紧张地凑过去询问:“怎么忽然咳起来了,是不是着凉了?” 小乐子咳得难受,身上也没什么力气,索性也不去挣扎了,张开嘴想说话,却又说不出来。 萧风急忙将耳朵凑到她嘴边,方才勉强听清楚她说的是水,他立刻起身倒了杯水,亲自喂她喝下去。 水是温热的,喝下去之后,小乐子觉得嗓子舒服了许多。 萧风一手抱着她,一手帮他脱衣服:“你必须得把衣服脱了,再这样下去真会生病的,你也别跟我闹别扭,你身上哪个地方我没看过?你有气就折腾我,别折腾自己,我看着心疼。” 小乐子被他这话说得又羞又气,到底还是没有再拒绝,她觉得自己就像只鸵鸟,恨不得将脑袋整个埋进沙子里。 脱吧脱吧,反正人都已经被他吃干抹净了,还在乎再被看一回么?别矫情了亲! 她别过脸去,任由他把自己剥了个干净,他也是真的担心她着凉生病,把她脱完之后就直接抱进浴桶里,多余的动作一个也没做。 小乐子坐进温暖的热水里,原本被冻得瑟瑟发抖的身子立刻被温暖包围,全身的毛孔都像是张开了,她舒服得发出一声喟叹。 还没等她享受多久,就见到萧风也把自己剥光了,伸腿埋进浴桶里。 她下意识往后面所,双手护住胸口,想要骂他流氓,可惜声音太沙哑,压根听不出她说些什么。 萧风无视她的排斥,伸手挟住她的腋下,将她整个提起来,然后再抱着她缓缓坐入浴桶里。 这个浴桶非常大,此刻多了个大男人,依然不显得拥挤。 萧风背靠浴桶,小乐子坐在他身上,他那股蓄势待发的气势吓得她挺直腰杆,不敢乱动。 嘤嘤嘤嘤嘤,洗个澡也要被耍流氓,泪牛满面! 萧风一手环抱着她,另一只手拿着胰子,帮她擦拭身子,动作轻柔缓慢,如同对待一件稀世珍宝,稀罕得不行。 小乐子被他弄得浑身酥麻,苍白的双颊被蒙上一层瑰丽粉红,双眸轻轻颤动,双手握成拳头,抿紧嘴角不发一言。 察觉到她的紧张,萧风又将她抱紧了些,下巴搁在她的颈窝出,嘴唇轻轻摩挲她的耳根,声音性感得一塌糊涂:“别怕,你今天落了水,不能折腾,我就摸一摸你,不会对你怎么样。” 话是这么说,可他心里却忍不住感叹,直到现在,她还是对他感到排斥,这让身为男人自尊的他被打击了。但这也不怪她,上次是他太冲动了,明明是第一次,居然对她那么粗鲁,在她心里留下了阴影。要想让她接受自己的亲热,他还得继续努力,让她慢慢地融化,反正他们还年轻,时间有很多,不用急于一时。 小乐子听到他的话,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又郁闷起来。尼玛今天放过她了,那么改天呢?他该不会真打算纠缠她一辈子吧! 这种事情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疼。 她又将上半身往前倾了些,尽力跟身后那句劲瘦结实的身体拉开距离,他身上的温热气息太过暧昧,稍稍靠近些,她都忍不住心跳加快。 她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这是身体的本能表现,没有其他任何意思,千万不胡思乱想! 见她的脑袋都快埋进水里了,萧风轻轻拍了拍她的,一股异样的感觉忽然冒出来,弄得她浑身一颤,下意识挺直腰板,双颊越发羞红。 萧风轻轻一笑,轻轻帮她擦背,擦完之后,又低头在她光滑白皙的背上亲吻,舌尖滑过背脊,带出细碎撩人的感受。 小乐子想要躲开,却又被他牢牢钳制着,只能咬牙忍着。 她觉得身体好热,鼻尖冒出细密的汗珠,再这样下去,她非得崩溃了不可! 这该死的身体本能! 她艰难地扭过头去,愤恨地等着萧风,发出一连串沙哑不清的声音:“你不是说了不来折腾我吗?!” 音调太过模糊,难得的是,萧风居然都听懂了。他扬起嘴角,趁势捏住她的下巴,凑上去亲吻。 缠绵的气息,温柔得不可思议。 小乐子像个红透了的大苹果,散发出诱人的清甜芬芳,邀请人来采摘。萧风放过她的嘴唇,又舔了舔她的嘴角,轻轻笑道:“我只要一看到你,就忍不住想要做点什么,我真是……太喜欢你了。” 第86章 将咸猪手拿开 小乐子狠狠瞪着他,只可惜配上她那张红通通的脸颊,竟透出几分娇嗔的风情,看得萧风半边身子都酥了。 只要是她,随便一个小动作,就能让他丢了魂魄。 萧风真觉得自己无药可救了,帮她洗完身子,然后将她打横抱起来,从浴桶里迈出,带出哗啦啦的水声。 他亲自帮她擦干身体,又帮她穿好衣服,甚至还帮她擦头发,动作无比轻柔,估计他这辈子都没像这样伺候过别人。 见他这样,小乐子就算有气也撒不出来了,心里甚至伸出几分感动。只要是女人,总会希望被人温柔地对待,她也不例外。 如果,这个男人不是太子,就好了。 她垂下眼眸,心中泛起真真失落,对于萧风的亲近也没有那么排斥了。他让人熬了姜汤,亲手一勺勺喂她喝下,然后铺开被子,抱着她钻进去。 他侧身将她整个搂进怀里,右手穿过她的腋下:“你需要休息,快些睡吧,我会一直陪着你。” 小乐子抽了抽嘴角,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将咸猪手拿开。 他却用力捏了捏那团柔软,轻声笑道:“我喜欢这样睡着,舒服!” 好!变!态! 小乐子翻了个白眼,懒得再去跟他纠缠这种小事,更何况她是真的累了,只要他不再折腾,她就真的谢天谢地了。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忽略胸口那只咸猪手,没过多久,就坠入深沉的梦乡。 等她睡着了,萧风悄悄睁开眼,温柔地看着她熟睡的面容,眼睛里的神情几乎可以把人溺死。 他所求的其实不多,就是像现在这样,抱着她安然入睡,已经是很满足了。 只可惜,她不爱他。 他失落地闭上眼睛,又将她抱进了些,就像一只大狗熊,笨拙地守护着心爱的人。 小乐子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正在玩植物大战僵尸,她种了满屏的向日葵,等到僵尸们出现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忘了种豌豆射手。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僵尸们一波接一波地涌出来,甚至涌出了电脑屏幕,将她扑倒。 僵尸越来越多,她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奋力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被萧风紧紧抱着,他的双腿双骄全都压在她身上,难怪她会做那种奇怪的噩梦! 她没好气地推开他,他立刻醒了过来,睁开惺忪的双眼:“宝贝儿,这么快就醒了,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小乐子看到窗外已经是夕阳西下,再不回去会让人担心,她摇摇头,起身坐起来,用嘴型问他,她的衣服在哪儿。 萧风也跟着坐起来,伸手抱住她,蹭了蹭她的脸颊:“你别回去了,就在这里陪着我,好不好?” 小乐子一掌拍开他的狗头,翻身跃过他,然后光脚跳到地上,左右看看,在旁边的屏风上看到自己的衣服。 她正要走过去,就被身后的萧风一把抱起来放到软榻上,他起身跳下床,单膝跪地,握住她光洁的脚丫,细心地帮她穿鞋袜:“地上凉,光着脚会着凉。” 身为堂堂的太子殿下,本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此时他却做起这等伺候人的事情,竟是没有半点不自在。 如果现在有人闯进来,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多半是被闪瞎狗眼。 小乐子诧异地看着他,心里头很复杂,她的感情告诉自己,这么好的极品男人打着灯笼也找不到,既然都送上门来了,索性就收了吧!但她的理智却又拉住她,就算他对她再好,他的身份也注定了他给不了她想要的感情,她无法接受跟其他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这是她的底线。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坚持住,千万别被眼前的温柔给迷花了眼。 萧风取来衣物,亲手为她穿上,见她神色纠结,开口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经过休息,小乐子的精神已经好了很多,嗓子也舒服了些,虽然说话还是很沙哑,但起码已经能听得清楚她在说些什么。她目光闪烁:“我在想,咱们两个这样算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萧风的心情显然很不错,眉眼都透出轻松愉快的气息。 “咱们这算是……偷情吗?” 这句话溢出来,就让萧风手下一顿,他的好心情顿时消失殆尽,看向她的目光渐渐变得深沉:“你非得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么?” 小乐子推开他的手,一边自己系带子,一边说道:“我只是想把话说清楚罢了,这样对咱两都有好处,你不用担心今后你厌烦了我之后,我还会死缠着你不放,我也不用每次看见你都提心吊胆。” “我宁愿你这辈子都对我死缠烂打!我愿意让你死缠烂打!”萧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色已经很不好看,眼神甚至有几分狼狈。 小乐子叹气:“咱两不般配,不可能长久的。” “你都不试试,怎么知道咱两不能长久?你又在给自己找借口!” 经过刚才的感动,小乐子现在没办法对他像以前那样无情冷漠,伤人的话说不出口,她只能拣些比较客观的话来说:“说句实话,我都不明白你怎么会看上我的,我要身材没身材,要长相没长相,也不会撒娇哄人,更没有什么对你有用的地方……这样的我,没有自信,也没有安全感,你懂么?” 听到这话,萧风的语气软和了些,脸色也没那么难看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会看上你,但我现在已经看上了你,就算你长得再不好看,脾气再坏,我也……还是中意你。我中意的,是你这个人,跟你的外貌身份甚至是性别都没关系。” 最后一句表白,正好击中小乐子的心脏,心跳漏了一拍。 太无耻了,居然用怀柔政策!姐就是吃软不吃硬的魂淡! 她别开脸,错开他深情款款的深邃目光:“可我还是不能答应你。” 萧风急了:“为什么?” “咱两不配……” “又在找借口,你在敷衍我!” 小乐子压低声音:“我是说,你跟我理想中的丈夫标准不配。” 萧风愣住,急忙追问:“你的标准是什么?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我可以改进。” “我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你的后宫三千,我接受不来。” 在这个时代,稍微有点条件的男人,都有三妻四妾,女人们虽然会在乎丈夫身边有其他女人,但并非完全不能接受。小乐子的话无疑是特立独行的,萧风完全没想到,这会成为她不愿接受自己的根本原因。 萧风皱眉,显然很不理解她的想法:“我将来是皇帝,无论是出于政治需要,还是出于其他什么原因,我都必须放几个女人在后宫,这是为了权衡大局。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的心只属于你一个人,我会宠着你,让你成为整个后宫……不,是整个天下最为尊贵的女人。” 小乐子讪然一笑:“让我想想,这可真是个诱人的条件,要是我真的答应你了,下半辈子可真就衣食无忧了。不过话说回来,有句话叫做……唔,伴君如伴虎,万一哪天你玩腻了我,把我给抛弃了,那我可怎么办呢?别说你会保护我一辈子,还没有发生的事情,谁也无法做出完全的承诺,即便你是未来的皇帝也一样。”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小乐子挑眉:“不记得之前是谁告诉过我,千万不要相信男人的话,尤其是对我有企图的男人。” 萧风无奈地苦笑:“那你想怎么样?” “我都说了,咱们要把话都摊开来说,”小乐子已经穿好衣服,坐在软榻上,示意他坐下谈,“之前我让你想清楚你对我到底是征服欲在作祟,还是真的有感情,看你现在的态度,我猜想你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我要是让你现在放手,你肯定不会答应。反正我这副身子也已经被你给拿去了,成了残花败柳,只怕将来想要再嫁个好男人也很困难,要不这样,我可以跟着你……成为你的女人,但作为交换条件,等到你娶妻或者纳妾之后,不仅要还我自由,还要给予我足够的生活费,让我能在宫外安度晚年。” 听到她说到嫁人,萧风心头一紧,等听完她开出的条件,他的脸色又沉下去了:“你在宫里也能安度晚年。” “在宫里?”小乐子像是听到一个好笑的笑话,“你让我以什么样的身份留在宫里呢?是你的姬妾?还是你用来发泄的宠物?” 萧风最受不了她这样说话,太过尖锐,太过伤人。 他的眉毛越皱越紧,一字一句说道:“你是我的女人,留在宫里,留在我身边,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可以封你为妃,或者皇后……这个可能刚开始不行,但将来等我真正掌权的时候,我也可以给你。” “我再说一遍,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萧风的倔劲儿也上来了:“我的心可以跟你一生一世!” “抱歉,我这个人比较贪心,不仅要你的心足够忠诚,你的身体也要足够忠诚,面对爱情,我的眼里融不进沙子。” 萧风的表情有些扭曲:“说到底,你还是在给自己找借口。” “随便你怎么想,反正我现在说的都是事实,我有我的原则,哪怕我真的喜欢上了你,但只要你敢娶别的女人,我立马就跟你断绝一切关系,你要是敢逼我,我就死给你看!”她忽然冷笑一声,“当然,你也可以用其他人的性命来威胁我,不过没用的,当我铁了心要死的时候,哪怕你用整个世界来陪葬也阻止不了我,反正我人都要死了,哪里还能管到别人的生死?!” 第87章 你给我的订金 见他被自己气得话都说不出来,小乐子想了一下,又补上一句话:“如果你不是太子,或许我会愿意跟你过一辈子。” 萧风愣住,最后一句话,将他满腔怒气全部打散,只剩下深深的无力感。他神色极为复杂,沉声说道:“我不能放弃太子的位置。” 小乐子表示很理解:“我知道,我也没打算让你放弃太子的位置,我能看得出来,皇帝陛下在你身上倾注了很大心血,你将来会是一个很好的皇帝。你有的你的抱负和理想,我期待你成为旷世明君的那一天,我会把你当成是我的骄傲。” “可是你……” “我已经说了,我可以成为你的女人,只是在你成亲时,我们的关系就自动结束,这一点我绝对不会妥协。” 萧风认真盯着她看了许久,像是要看出她其实是在试探自己,可她的目光太坚定,几乎找不到一点说谎的痕迹,他只能无奈地妥协:“好,我接受这个条件。” 小乐子莞尔,又道:“为了防止你再次出尔反尔,我想请你写个书面协议,咱们签字画押,一切按照协议来办事。” 萧风本就答应得心不甘情不愿,现在还让他签字画押,更是万分别扭。 可是小乐子不愿让步,她坚持一定要签协议,萧风拗不过她,只好黑着脸当场写了两张协议书,两人同时签字画押,分别保留一张。 小乐子将协议书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怀里:“希望殿下这次能遵守约定,合作愉快。” 萧风:“……” 他既然敢写这份协议书,就不怕被她拿住威胁,他现在先稳住她,等她慢慢习惯了他在身边,日久生情,她自然就没法离开他了。至于他纳妃娶妾的事情,到时候再说,反正他是没打算放过她。 他伸出双臂环抱住小乐子,不等她反应过来,就按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吻上去。灵巧的舌尖滑入她的嘴中,摩挲着她的上颚,泛起阵阵酥麻触感。 直到小乐子快被喘不过气来,他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这算是你给我的订金,回头我再收拾你。” 小乐子只觉得嘴里全是他的气息,这让她感到不适应,小脸红扑扑的,伸手将他推开:“我得走了。” “嗯,我送送你。” 小乐子本来想拒绝,但一想到自己刚签了卖身契,现在再推拒,就真显得矫情了。她按下心里的别扭:“会不会被别人看到?” “看到又如何?”萧风拉着她的手,与她一起走出暖阁,“无非就是被人议论两句,反正将来……唔,反正我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你也不用担心,我能保护你。” “我是担心陛下那边会对你不满……” “你是在担心我吗?”他扬起嘴角,笑容俊美无瑕,“不怕,有我呢。” 太子与小太监勾搭在一起,这已经算是德行有亏,必定会让某些心怀不轨的人有机可趁,进而挑拨离间,引发皇帝对太子的不满,这对太子而言无疑是个大麻烦。 不过看到萧风自信的模样,小乐子心想他已经已经想好了应对的办法吧,便没有再在此事上想太多。 回到天仪殿,天色已经擦黑,小乐子先是萧玉报了个道,然后继续帮他收拾行李,之前萧云说的明矾,她不知道要上哪里去弄,将此事说给甘蓝听,甘蓝说是太医院应该有明矾,但必须得有关系或者身份才能拿得到。 小乐子只是个奴才,出不了这个头,便向萧玉讨了准许,第二天带着他的腰牌跑了一趟太医院。有了萧玉的身份罩着,小乐子没有被过多为难,拿了一小包明矾,又取了些常用药材,用个布袋子装着,大步往回走去。 途径昨天的那个荷花池,小乐子又碰见了燕霓裳,心中暗叫倒霉,正要绕道而行,却不想燕霓裳早就看到她了,根本没有给她躲开的机会,立刻出声喊道:“你给我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看燕霓裳这样子,似乎是在这里等着她的,小乐子心中疑惑,自己什么时候跟这个小公主能说得上话了? 碍于身份,小乐子慢吞吞地挪过去,行礼问安。 燕霓裳身后还站着两个面生的宫女,她笑眯眯地看着小乐子,显得非常亲善:“我记得你是叫小乐子吧?” “公主好记性。” 燕霓裳亲昵地牵起她的手腕:“昨天我让你帮我荷花,结果害得你不慎落水,是我的过错,我在这里向你赔礼道歉。” 小乐子被她的态度弄得莫名其妙,随口敷衍道:“没事儿,反正又不是您将船给凿破的,您没必要道歉。”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燕霓裳的脸色微微一僵,讪讪笑道:“你可真会开玩笑。” 小乐子茫然道:“您觉得这是个玩笑么?” 这问题问得有些微妙,燕霓裳不确定她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心里头七上八下,松开她的手腕,笑得娇俏矜持:“我也就是随便这么一说,你莫放在心上。” “哦,是吗?”小乐子耸了耸肩,“我也就是这么随便一说,您别在意。” 真不知道这个奴才是真傻还是假傻,看表情很正常,但说出来的话却没有一句能让人省心,燕霓裳觉得自己似乎小看了这个奴才。 燕霓裳在心里暗暗警惕,面上却笑得越发柔美:“为了向你赔礼道歉,我特意让人做了些饭菜,还请你能赏我个面子。” 她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无论小乐子愿意与否,她都能让小乐子跟她走,毕竟身份摆在这里,区区一个奴才,谅他也不敢拒绝她这个堂堂的北燕公主的邀请。 小乐子眨了眨眼:“什么菜?” 燕霓裳愣住,傻眼了:“?” 小乐子面不改色地重复一遍:“都有些什么菜?” 尼玛正常人在这个时候不应该是婉言谢绝或者欣然应允吗?有哪个被邀请的人会这么不客气地当面询问菜色?她也就是随便这么一说,根本就没有准备什么饭菜,现在忽然被人问起菜色,鬼才知道做了些什么菜!尼玛能不能别不按常理出牌啊摔! 燕霓裳嘴角抽搐,笑容僵硬:“都是些北方的风味小吃,我吩咐厨房做的,具体的菜名我也不清楚,等你去看了应该就能知道吧。” 小乐子很好奇:“咱们宫里什么时候有厨子会做北方小吃了?奴才都没听说耶!” 你当然没听说过,因为这一切都是她瞎掰的!燕霓裳被她问得非常心虚:“是我从北燕带来的厨子,你没听过是正常的。” “哦,”小乐子了然地点点头,“他会做北京烤鸭、小鸡炖蘑菇、猪肉炖粉条、酸菜鱼和酱茄子吗?” “……”燕霓裳被这一连串的菜名弄得头晕眼花,完全听都没听过,这都是些什么奇怪的菜式啊?! 见她不吭声,小乐子以为是那个厨子不会做,很失望地叹了口气:“其实奴才更想吃臭豆腐,或者麻辣烫也行……算了,估计你那个厨子都不会做,奴才还是不去打扰了。” 燕霓裳赶紧说道:“你想吃什么,把名字告诉我,我去让厨子给你做,保证能让你满意。” 小乐子摇头:“不必劳烦您了,奴才还有事情要办,先行告辞。” 见她要走,燕霓裳知道拦不住她,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给身后两个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们立刻将小乐子夹住,不等她反抗,就用帕子塞住她的嘴巴,将她双手压在身后,拖着她快步往青源殿走去。 小乐子奋力挣扎反抗,奈何那两个宫女力气很大,将她死死压住,时不时地在她腰上狠狠掐一把,疼得她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艾玛,光天化日就敢在天子脚下绑人,还有没有王法了魂淡! 这一路上,燕霓裳专门挑些偏僻人少的小路走,以至于他们在路上几乎都没有碰见行人,偶尔碰到几个小宫女,但见到燕霓裳那副不好惹的架势,心中虽然好奇,却也不敢多问。 青源殿是燕霓裳暂时居住的地方,这里距离东宫并不远,只有几十步的距离。可惜燕霓裳这次走的是后门,小乐子没有从东宫前面经过,无法求救,越发苦逼。 小乐子被宫女们架着拖进青源殿里,燕霓裳让人将殿门关上,然后命人将小乐子拖到内殿。 小乐子被五花大绑,嘴里还被塞着帕子,她被扔在地上,瞪大眼睛看着燕霓裳一步步靠近。 宫女们全都退出去,并顺手关上房门,屋子里光线昏暗,有股阴森森的气息。 燕霓裳捏住小乐子的下巴,眼中流露出鄙夷之色:“皮肤可真不错,又白又嫩,难怪能勾引到风哥哥。” 小乐子心中一惊,这人知道了她跟萧风之间的事情?这可不太好办。 燕霓裳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冷笑出声:“就你这种货色,我在北燕皇宫里见多了,为了得到权力和富贵,不惜出卖肉体跟尊严,像一条狗似的费尽心思爬上主人的床,真可谓是不要脸至极!” 小乐子嘴被堵着,发不出声音,只能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去,这个女人该不会因爱生恨把她给灭了吧? 该死的萧风,都会你惹的烂桃花,还得姐受连累! 燕霓裳看着她的脸,就忍不住想起上次在园子看见这个奴才跟萧风亲热的情景,整颗心都被放在火上烤着,羡慕嫉妒恨的情绪几乎快要将她摧垮。她忽然扬手就给了小乐子一个耳光,激动地说道:“贱奴才,你凭什么勾引到风哥哥?!你知不知道,我为了风哥哥,不惜背井离乡,跟着他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能永远陪在风哥哥身边。我不准你再接近风哥哥,他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第88章 把你当成死人 这个女人看起来好恐怖,该不会真的发疯了吧?尼玛精神病人杀人不用坐牢啊摔! 小乐子的右脸被打得肿起来,火辣辣的疼,她惊恐地看着燕霓裳,不停地发出唔唔的闷声,企图让燕霓裳恢复理智。 她这回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快来救救她这个倒霉蛋吧! 燕霓裳从头上拔下一根金簪,用尖尖的一端从她脸上缓缓滑过:“你说,我要是毁了你这张小脸,风哥哥还愿不愿意再看你一眼?” 小乐子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她,没有吭声。 燕霓裳忽然想起来:“差点忘了,你现在没法说话,这样吧,我先把你嘴里的帕子扯出来,不过你要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否则……呵呵,我会让你明白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她把小乐子嘴里塞着的手帕扯掉,小乐子使劲动了动腮帮子,终于舒服了些:“真是抱歉,你的风哥哥说过,他中意姐跟姐的外貌身份甚至是性别都没关系,就算姐变成猪八戒,你的风哥哥照旧会来舔姐的脚趾头!” “你!”燕霓裳被她气得差点跳脚,“你居然敢这么侮辱我的风哥哥,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说着,她抬手就要用簪子去小乐子的脸颊,小乐子眼疾手快,在簪子落下来的前一刻,小乐子忽然扑到燕霓裳的身上,张嘴咬在她的脖子上。 小乐子咬得非常用力,牙齿扎破皮肤,鲜血溢出来,硬生生从她身上咬下一块血肉! 燕霓裳猝不及防被她扑倒在地,脑袋正好撞在凳子角上,转而又被她狠狠咬掉一块肉,疼得她一脚踹开小乐子,在地上满地打滚。 守在门外的宫女们听到这番动静,立刻冲进来查看情况,见到燕霓裳的脖子上血流不止,全都吓了一大跳,赶紧让人去请太医。 可就在这个时候,萧风、萧慎跟萧风忽然出现,之前萧风和萧慎去天仪殿找小乐子,结果得知她去了太医院,两兄弟便在前往太医院的路上等小乐子回来,没想到小乐子没回来,到时听见有宫女说小乐子被人绑走了。 萧风一边派人去通知萧慎,一边带着人赶往青源殿,这刚一进门,就见到殿内乱作一团。 燕霓裳听说萧风等人来了,心中着急,这要是被人发现她绑人的事情,肯定会触怒萧风等人。情急之下,她给旁边的宫女如雪使了个眼色,随即双眼一闭,晕倒在如雪的怀里。 如雪是燕霓裳从北燕带来的贴身宫女,不仅善于察言观色,而且非常机灵,她一见到燕霓裳晕倒,心中会意,立刻就慌张地喊起来:“公主晕倒了,快去请太医!” 萧风、萧慎和萧玉三兄弟走进来,只有萧慎去看了看燕霓裳的情况,其他两人都在第一时间跑到小乐子身边,帮她解开绳索。 如雪哭得很委屈,一手抱着燕霓裳,一手指向小乐子:“就是这个奴才,不仅在言语上冲撞公主,甚至还对公主动手!我们公主为了两国交好,不远万里来到无双城,你们难道就是这样糟践我们的诚意吗?!” 这妹纸真牛掰,本来是件上不得台面的事情,硬生生被她拔到国家政治的高度,这要是不给她们一个交代,回头北燕要是更无双王朝打起来,小乐子铁定会成为千古罪人。 作为罪魁祸首的小乐子,她表示很无语:“是她先动的手,我纯属是正当防卫。” 如雪愤怒了:“我呸!明明就是你动手在先,我们这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你还想抵赖?!” 说完,她又朝着萧风使劲磕头,哭得凄惨:“太子殿下,公主是为了您才会来到无双城,如今她在这里受到欺负,您一定要要为她做主啊!” 萧风沉眸不语,萧玉则将小乐子护到身后,义正言辞地说道:“我们有人亲眼看到你们将小乐子绑到这里来,你们以多欺少,还想颠倒黑白吗?!” 听到这话,小乐子感动得泪牛满面,好孩子,姐没有白疼你这么多年! 注意到小乐子的目光紧紧黏在萧玉身上,萧风目露不满,使劲地咳嗽两声,示意小乐子别把他当成死人。 小乐子被人冤枉,现在心情很不爽,见到萧风的警告眼神,她也当做没看到,哼,关键时刻不帮我说话,就把你当成死人怎么滴?! 真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萧风重重地冷哼一眼,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如雪见他瞪着小乐子神色不善,还以为他对小乐子很不满,心中一喜,赶紧趁热打铁,继续火上浇油:“一个小小的奴才,居然敢对堂堂的北燕公主动手,这件事情北燕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恳请太子殿下对这个奴才严加惩处,以安抚北燕之心!” 萧风还是不说话,连动都未曾动一下,像座精致的冰雕,浑身散发出凛冽的寒气,无人敢靠近。 见他不表态,其他人也不好乱动。 萧慎帮燕霓裳查看过脖子上的伤口,血肉模糊,确实很严重:“公主流了很多血,必须马上请太医,否则会有危险。” 如雪哭得呼天抢地:“我可怜的公主哟!您怎么这么苦命,千里迢迢追着殿下到这里来,结果却收到如此伤害,您让奴婢该怎么面对王上哟!” 有人已经跑去请太医了,萧玉见到情况不对,侧头看向小乐子,压低声音:“你不会真把人给打死了吧?” 小乐子撇了撇嘴:“只是咬了一口而已,死不了人。” 刚才宫女们冲进来的时候,燕霓裳还痛得满地打滚,怎么一转眼就晕倒了?小乐子心生疑惑,用衣袖使劲擦掉嘴边的血迹,走到桌板,倒了杯冷茶。 她端着茶水走到燕霓裳面前,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她就将茶水泼到燕霓裳的脸上。 燕霓裳猝不及防,被浇了个透心凉,浑身一哆嗦,但还是死咬着没有睁开眼。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她的哆嗦,被很多人都看在眼里,一瞬间都反应过来,她这是装晕,原本还有些担忧的萧慎此刻也站起身来,决定暂时冷眼旁观。 如雪睁大眼睛瞪着小乐子:“你疯了?你还嫌把公主还得不够惨吗!” 小乐子没有搭理她,扬起手,猛地将茶碗摔碎在地,啪的一声,碎瓷片到处乱飞,吓得宫女们失声尖叫,燕霓裳又哆嗦了一下,还是不愿醒来。 这下子连如雪都被吓傻了,她不明白小乐子要干什么,只能瞪圆了眼睛。 小乐子蹲下身,面无表情:“还不醒吗?” 燕霓裳的脸色已经开始发白,眼睫毛不安地颤动,手指不自觉地微微弯曲,却死撑着不愿意睁开眼。 看她的样子,是打定主意要让小乐子背这个黑锅了。 小乐子扬起手,猛地甩给她一个耳光,清脆的声响吓呆了所有人,包括燕霓裳本人。她终于忍受不了了,刷地睁开眼睛,气势汹汹地瞪着小乐子:“你敢打我?!” 小乐子没有回答她,甩手又是一个耳光:“之前那个耳光,是回报你昨天害我落水的,这个耳光,是回报你刚才打我那一巴掌的,你要是还不愿意醒,我不介意再给你抽几下,直到把你抽醒了为止。” “你怎么知道昨天是我害得你……” 小乐子扯动嘴角,冷冷一笑:“本来是不知道的,不过经过刚才的事情,我也差不多猜到了,谁都不是傻子。” 燕霓裳被她气得嘴唇发抖:“你……你放肆!不过是个下贱的奴才,也敢这样跟本公主说话,信不信本公主命人砍了你的脑袋?!” 小乐子将脑袋偏到一边,露出光滑白皙的脖颈,一脸贱兮兮地笑道:“来来,赶紧把我给砍了,回头我每天晚上都上你家去敲窗户。” 噗嗤一声,萧慎忍不住笑出来,萧玉也偏过头去偷偷地笑,只有萧风还绷紧脸皮死撑着装深沉。 注意到他们三兄弟的表情,燕霓裳都快气爆了,她从小被父皇捧在手心里养大,是整个北燕皇宫最受宠的小公主,就算是她的哥哥们也要让着她。一直被娇惯着的她,何曾受过如此大的屈辱,小脸变得煞白,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今天的事情,我不会善罢甘休!” 一直沉默的萧风,此刻终于开口了,眼睛却是看着小乐子的:“玩够了吗?” 小乐子装模作样地干咳两声:“嗯,差不多了。” “那就走吧。” 说完,他就转身离去,小乐子在原地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剩下一屋子的人大眼瞪小眼,心想这事儿就这么完了? 萧慎跟萧玉互相看着,默契地没有多说什么,嘱咐了几句要好好照顾燕霓裳的场面话,然后也跟着走了。 燕霓裳没想到费尽心思设的局,结果竟会落得这么个里外不讨好的下场,心中更是气愤难当! 明明每一环都设计得很好,依照常理,萧风就算不为了她,也该为了两国交好,将那个小奴才拿下。可如今倒好,他非但没有惩处那个小奴才,反倒带着小奴才一起大摇大摆地走了?他们把她这个北燕公主置于何地! 离开青源殿后,萧玉见到小乐子和萧风都在前面走着,正想要追上去,就被旁边的萧慎给拉住。 萧慎一边拖着他往另一条路走去,一边笑嘻嘻地说道:“听说你马上就要走了,来来,兄弟两个去喝一杯!军营里可都是些糙汉子,都喜欢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你得赶紧锻炼一下酒量,别到时候被人灌醉了给咱们皇家丢脸。” 第89章 惹毛北燕公主 萧玉的目光还盯着不远处的小乐子:“可是我想去找……” “找什么找?现在天大地大,喝酒最大,你是不是不愿意给五哥这个面子啊?你要敢说一句是的,我立马放开,以后再来不来烦你!” 萧慎松开萧玉,作势要将他推开,他赶紧抓住萧慎的手臂,讨好地笑道:“嘿嘿,刚才是我不对,你可是我的好五哥,我哪敢不给你面子啊!” “那你陪我去喝酒不?” 萧玉扫了一眼前面,发现小乐子的身影已经走远了,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咱们兄弟两喝酒去!” 萧慎的脸色立刻多云转晴,跟他勾肩搭背地走了,心想这回给二哥制造了二人独处的机会,回头可得找他要报酬! 话说这头,小乐子垂头丧气地跟在萧风身后,两人都不说话,气氛异常沉闷。 小乐子气萧风刚才不帮她说话,萧风气她刚才都不向着他,两个人互相闹脾气,谁都不愿意先开口打破沉默。 不知道走了多久,等到小乐子回过神来,抬起头一看,嘿,她居然跟着他回到东宫里来了?! 她下意识停住脚步:“殿下,奴才还有事要做,先行告辞了。” 走在前面的萧风也停下脚步,扭头看了她一眼,冷冷说道:“跟我进去。” 其他下人们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已经散开了,这里除了他们两人外,看不到其他人,场面非常安静。 小乐子低头看着地面,脚尖在地上打圈:“进去干嘛?” “我有话要问你。” “有什么话在这里问不是一样的吗?” 萧风皱眉,有些不耐烦:“你这是逼着我把你抱进去吗?!” 虽说下人们都不见踪影,但说不定就躲在某个角落里偷看,小乐子可丢不起这个脸,她红着脸大步走过去,从他身边擦过去:“走就走,谁怕谁啊!” 这丫头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萧风满心无奈,跟着她一起走进内殿,随手关上房门。 嘎吱的关门声,吓得小乐子脚下一顿,她转身看过去:“关门干什么?” “你的问题可真多,”萧风走到衣柜前,从柜子里翻出一个小药箱,打开箱子,拿出两个小瓶子。他拔掉塞子,低头闻了闻,确定没有弄错之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我帮你上药。” 切,只是上个药而已,尼玛关什么门?搞得好像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 小乐子磨磨蹭蹭地挪过去,坐在他旁边,被他一把抱到腿上坐着。他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用手指蘸着药膏,小心翼翼地涂到她的脸上,均匀柔缓地抹开。 药膏里面应该加了薄荷,感觉凉丝丝的,小乐子的疼痛减缓许多,心情也跟着好了些。 萧风仔细帮她抹药,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可真能惹祸,这回把北燕公主都给惹毛了,回头真要闹到北燕王面前,看你怎么收场。” 小乐子撇了撇嘴:“不是我惹的她,是她先惹的我,说什么请我去吃饭,其实就是摆了鸿门宴,故意骗我去送死。” “那你乖乖去了?” “我才没那么傻,”小乐子哼哼了两声,“不过她太坏了,见我不肯去,就让人强行将我绑了去,她们仗着人多欺负我!” 萧风帮她把药抹好了,然后又朝着她的脸颊轻轻吹了吹,柔声说道:“没事,回头我帮你报仇。” 小乐子扬起眉毛:“你想干什么?” 萧风想要抱抱她,但又害怕会把她脸上的药膏给蹭掉了,只得伸手按住她的后颈,轻柔地抚摸:“不告诉你。” 切,真小气! 见到小乐子等着自己,萧风心头一动,凑到她面前,在她嘴角碰了碰,声音低沉:“小东西,又在勾引我。” 勾引你二大爷!小乐子将他的狗头从自己面前使劲推开:“别靠这么近,热!” “把衣服松开就不热了,”萧风的手指从她衣襟前拂过,“这天热得很,你还穿这么多,不怕得热病么?” 小乐子立刻抓紧自己的衣领:“我怕被人发现身份。”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外人看见,你就衣服松了吧,应该能舒坦些。” 小乐子死死抓紧衣服,誓死扞卫领土完整:“不行,你会耍流氓的!” 闻言,萧风忍不住轻笑出声:“你别忘了,你已经跟我签署协议了,你现在是我的人,我想跟你亲热是理所应当的,这不叫耍流氓。再者,我是真的担心你被热坏了,而且你现在是最长身体的时候,一直这么裹着,对身体发育不好,将来会落下病根的。” 会不会落下病根她暂且不知道,但变形是肯定的,她一想到自己将来会严重下垂走形,就觉得人生好绝望…… 难得有机会,那就松一松吧,也能舒服点。 小乐子想从他身上跳下来,却被他死死箍紧,她恼怒地瞪着他:“你这样子让我怎么松衣服?” 萧风的手指不知何时已经爬上她的腰部,握住她的腰带,轻轻一扯,就将她的腰带给扯开了,衣裳瞬间散开许多,显露出大片的白皙肌肤。 小乐子大惊失色,赶紧将衣服合拢,恼羞成怒:“你扭过头去,不准看我。” 萧风乐了:“我自己的媳妇儿,我还不能看了?” “说不准看就不准看!”小乐子脸色泛红,将他的脸扭到另一边,“别想偷看,否则我就……就咬死你!” “你的威胁好厉害,我好怕怕,”萧风这么说着,禁不住笑得更欢。 小乐子见他没有扭过头来偷看,便松了口气,懒得再搭理他,低头拉开衣领,将衣服褪到手臂间,露出光滑精致的锁骨。 她摸到裹布的活结,将它拉开,再一点点扯松开来。原本白皙如雪的胸口,此刻布满一条条的红色印记,那些都是裹布缠得太紧所留下来的伤痕,看着触目惊心。 得到解放的小乐子终于得以舒坦,长长地呼了口气,竟是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你对自己可真狠。” 小乐子猛地抬起头,却见到萧风不知何时扭过头来,正盯着自己发呆。她咬了咬牙,用衣服把自己遮住,愤恨地骂道:“流氓!” “我只对你耍流氓,”萧风拉开她的手,衣裳滑落下去,露出那一堆斑驳的红痕。他伸手轻轻拂过每一条红痕,眼中满是怜惜,“以后,别再束胸了……” 小乐子被他摸得很不自在,尤其是在大白天的。她推了推他的手臂:“我要是不束胸,就得掉脑袋,比起脑袋,我还是更愿意委屈一下。” “它们现在是我的了,你不准再委屈它们,”萧风低下头去,神情虔诚得如佛教徒。 虽然门窗都关着,但屋里光线却很好,小乐子可以清楚看见他留下的水渍,晶莹透亮的痕迹,让她浑身发热。 她想推开他,可是双手又使不上力气,浑身都软绵绵的:“现在是白天,你别这样。” 萧风抬起头,笑得狡黠:“你的意思是,天黑了就能这样做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个什么意思?”萧风伸手从她的衣领里滑下去。 他看她的样子,已然是动了情,为何却没动静呢?难道是给她留下了阴影,以至于她的身体生出了本能地抗拒? 小乐子感到非常紧张,下意识绷紧身体。 萧风感受到她的情绪变化,低头吻住他的嘴唇,等她被吻得呼吸不稳,他才送她嘴唇上离开:“别怕,我不会再伤害你。” 小乐子双手搭在他的胸前,想要将他推开,可又想到自己跟他签订的协议……她都已经同意成为他的女人了,再这样矫情下去又有什么意思? 她将双手从他胸前慢慢滑到肩膀上,勾住他的脖子,垂下眼眸,轻声说道:“你轻点儿,我怕疼。” 感受到她的接纳,萧风心中一喜,郑重地保证道:“我,我会很温柔的。” 他将她打横抱起来,吓得她一声低呼,见他笑得促狭,她心生懊恼,抬手就给他胸膛捶了一拳。他欣然受着,大步走到床边,将她轻轻放下。 小乐子很快就被剥了个干净,她不停地做心理建设,让自己不要太紧张,双手却不自觉地环住胸前。 萧风看得口干舌燥:“刚刚是我帮你脱衣服,现在该轮到你帮我脱了。” 他站在床边不动,看样子是真打算让她动手脱衣,她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忍住心里头的羞涩,起身跪坐在床边。 她浑身上下一丝不挂,满脸羞红地跪坐在他面前,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光是这样看着她,他就觉得兴奋难忍。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角,伸手按住她的后颈,轻轻摩挲,声音暗哑:“快点儿。” 小乐子两辈子加在一起,也没像现在这样伺候过人,既觉得丢脸又觉得有种陌生的感觉。她被身体里那股异样的感觉刺激得双手颤抖。 她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缩,萧风却是再也按耐不住了。 好歹他还残存着些许理智,并没有像上次那样粗鲁,他趴在她身上,先是亲吻她的额头、眉角、鼻尖、嘴唇、下巴、锁骨……一点点往下挪动,吻遍她全身上下的每一处,甚至是她的脚趾头,他都不放过,一个个吻过去。 小乐子何曾受过这般对待,身体早已在他的舌尖下化作一滩春水。 第90章 别的男人也一样 察觉到她身体的变化,萧风扬起嘴唇。 小乐子看得面红耳赤,在心里大骂他变态。 他凑过去,要去亲她的嘴唇,却被她侧头给躲开了。他忍不住笑道:“你自己还嫌弃自己。” 小乐子瞪着他:“你能不能别说话?!” 这家伙平时端出一幅高贵冷艳的模样,可是只要没有外人,他就会变得特别不要脸,尤其是在欺负她的时候,说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无耻。真想将他这幅模样拉给整个无双王朝的人都看看,让他们都看清楚这家伙的禽兽面目! 她瞪大眼睛看着他,感觉很不舒服 萧风暗道,这样可不行,得像个办法才好。 他亲了亲她:“你先等等,我去找个好东西,很快就回来。” 说完,他就这样几下跳下去,没等小乐子回过神来,他就已经回来了。他凑到她的耳边:“宝贝儿,别急,我很快就能让你体会到什么叫做人间极乐了。” 小乐子懵了,这货刚才在跟她说什么?我了个大去啊,不是说古人都很腼腆的么! 萧风可不管她在想些什么,舌头不知道卷了些什么东西,伸进她的口中,一股冰冰凉凉的东西流入她口中,令她本能地缩了缩。 他的柔软的触感令她越来越热,痒痒的,好想用什么东西去挠一挠。 这家伙到底对她用了什么东西?她恨得牙痒痒。 正在她迷迷糊糊之际,他忽然收回舌尖,过了一会儿,他又将一股冰冰凉凉的东西送入了口中。 好舒服啊,吃的是什么东西,冰冰甜甜的,好像是梦里的冰淇淋,让人感到巨大的幸福,又像是一团棉花糖,带她飞上了天空里,在云彩之间嬉戏,在天空之上飞翔。 她几乎都想不到,自己能发出这样的声音,只觉得羞涩至极,偏过头去,将脸埋进枕头里,呼吸越来越急促。 萧风收回舌头,笑得心满意足:“宝贝儿,我把你伺候得舒服吗?” 小乐子已经将整张脸都埋进枕头里,完全无视他的邀功。 感受到他的情绪涌动,小乐子的身体下意识僵了僵,可能是因为他对她用了“冰淇淋”的缘故,她虽然心里紧张,可感觉却越来越猛烈。 艾玛,真是羞死个人了! 萧风已经被折磨得快要疯了,但为了能让她快乐,他还是强忍住。 温暖柔软的感觉,令他心神一颤。 他满头大汗,耐着性子盯着她,仔细观察她的表情:“疼吗?” 小乐子现在已经神志不清,她觉得自己像是踩在云端上,晕晕乎乎的,又酥又麻。 两人同时发出一声闷哼。 萧风的喉结动了动,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见她只是微微皱眉,并未表示难受,他稍稍放下心来。 他舒服得快要死掉,恨不得这辈子都这样,永远都不分离。 “宝贝儿,睁开眼看看我,”萧风欺身压下去,在她脸上不停地亲吻,将她的汗珠全都吮进嘴里,“你看清我,你以后都不许再想着别人。” 小乐子心里头烧得慌,双手环住他的脖颈,想跟他贴得更紧些:“你……别再说了……” 听到这话,萧风笑了起来:“遵命,我的媳妇儿大人!” 他也早已等不及了,再不浪费精力。 小乐子嫣红的嘴唇微微张开,眉尖轻蹙,漆黑的双眸被蒙上一层水雾,朦朦胧胧的,眼睫轻轻颤抖,像只难耐不安的小兔子。 两人都片刻的呆滞,片刻过后,萧风先回过神来,他伸手将小乐子捞起来,紧紧抱着她,不停地亲吻着她:“真是个可人的大宝贝儿。” 小乐子软绵绵地靠在他身上,休息了会儿,伸手推了推他的胸膛:“起开。” “不,”萧风含住她的唇瓣,就这么抱紧她。 这个禽兽! 小乐子无力反抗,散发出诱人的芬芳。 来吧来吧,尼玛就使劲来吧,最好一次就把他给榨干了,回头省得他再来要个不停! 小乐子自暴自弃地腹诽着,身体柔弱无骨般随他折腾,好不容易等到他结束,她心想着总算能解脱了。可没想到的是,这个禽兽不等她开口,又将她整个翻过来。 麻痹,这个禽兽是吃了什么大力丸吗?这么强悍的战斗力是要将她作死罢休吗! 小乐子被他翻来覆去地折腾,终于体力不支,晕倒过去。她做了一大堆稀奇古怪的梦,梦境之间换来换去,一下子是前世,一下子又是今生,弄得她头晕眼花,都分不清自己现在到底是在哪儿。 等她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时,竟发现萧风那只禽兽居然还没停! 叔可忍婶婶不可忍!小乐子怒了,她伸手去推他,四肢无力的她根本推不动他,反倒像是再给他按摩,有种欲拒还迎的媚态。 萧风被这一幕刺激到了,就在小乐子差点二度昏迷时,他方才结束。 他停止动作,一手将她抱进怀里,一手拉起被子,将两人盖住。他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累了吧?” 小乐子使劲翻白眼,拒绝回答这个没有人性的问题,伸手推了推他:“放开我,我要去洗澡。” 刚发泄完,身上全是汗水,黏腻腻的,很不舒服。 “好,我陪你一起去,”萧风将她抱起来,走下床榻,热水是早就已经准备好的,他抱着她迈入浴桶之内。 被温暖的水包裹住,小乐子的身体总算舒服了些,如果坐在她身后的那只禽兽能滚蛋的话,她会更舒服。 注意到她的表情,萧风心里有些不悦,可也没有多说什么,现在还不是坏孩子的最佳时机,他须得耐心等待。 小乐子捣鼓了半天,总算洗干净了,心想回头还得去弄碗避子汤。不过转念一想,她又觉得这种事情不能老是她去弄,这是他们两人共同的责任。 她用手肘撞了撞身后硬邦邦的胸膛:“你等下去给我弄点汤药来。” 她没说具体是什么汤药,但萧风还是一下子就听明白了她的意思,稍稍沉默了一下:“其实,你就算不喝也没关系。” 小乐子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打胎是会造杀孽的,你还是积点德吧。” “我不是说打胎,我是说可以将你送到城外的别院里养着,让你安全把孩子生下来,等我以后继位掌权了,再把接回宫中,给你封妃正名。” 小乐子将打散了的头发放进水中细细揉着:“多谢你的好意,但我没这个打算,我可不想自己的孩子将来要为了一个皇位跟人拼个头破血流。你从小到大已经吃够了苦头,可别再来祸害我家的孩子,咱们跟你不是一路人。” 萧风被她这话说得有些生气,可又不想跟以前那样跟她拌嘴吵架,她的性子在别人面前很圆滑,偏偏在他面前非常冲,如果他不能试着包容她的话,只怕将来想要留住她的可能性很小。他忍住没有发脾气,柔声说道:“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都依你。” 小乐子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哟,转性子啦?居然都不回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是我媳妇儿,我疼你爱你都来不及,只要你乖乖地陪在我身边,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能顺着你。” 小乐子心想,能陪多久还不一定呢,等他成亲了,她立马就收拾包袱滚蛋! 见她不说话,萧风似是猜得出她心里在想些什么,眸光闪了闪,却也不没有去戳穿,只是更加用力地抱紧她。 ……小东西,我就跟你耗着,看谁耗得过谁! 洗完澡,萧风将小乐子抱出浴桶,又帮她把衣服穿好,又塞给她一个小药瓶,温柔地叮嘱道:“刚才做得有些激烈,你那里可能有点肿了,你回去之后,每天晚上都抹点药,会舒服些。” 小乐子忍不住骂道:“禽兽!” 萧风挑起好看的眉毛:“哪只禽兽能把你伺候得那么好?” 小乐子像是被人踩中了猫尾巴,立刻就炸毛了:“要不是你给我用了药,我能被你折腾成那副样子吗?那都是药的作用,跟你没有半点关系,就算是换做别的男人也一样!” 前面的话还好,尤其是最后一句话,登时就让萧风也炸毛了。 “您确定别的男人也能把你弄得那么爽?!” 他这话说得太过露骨,小乐子觉得无比难堪,恶声恶气地吼回去:“是!说不定别的男人比你做得更好!我又不是非你不可!” “好,很好!”萧风怒极反笑,当即抓着她,将她推倒在床上,不等她反应过来,他就将她刚穿好的裤子又给拔下来,转身从桌上拿起一碗凉茶,喝了口茶水,然后大步走到小乐子身边。 她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她以为他对自己用了药,没曾想到,他竟然用的只是两口凉茶水! 萧风抬起头:“笨女人,我要是真的用了什么药,还敢用嘴去吃吗?不过就是点茶水而已,如果你非要觉得这水里有问题,我也无话可说。” 小乐子很快被他弄得浑身燥热,这次没有像之前那么神志迷糊,她现在很清醒。 第91章 水也很值钱的 难道,她的身体真对他有感觉? 她低下头去,目光正好可以看见他,那么清晰的画面,令她清楚地认识到自己此刻正被他狠狠占有着。 即便她再怎么不想面对,都不得不承认,这些美妙的感觉,全部来源于这个男人。 小乐子咬了咬下嘴唇,难堪地扭过头去,萧风的嘴唇却追随而至,在她嘴唇厮磨着:“怎么不继续看着了?能让你这样看着,我觉得特别兴奋!” 死!变!态! 小乐子的身体渐渐被染上粉红,埋藏在深处的感觉被再度唤醒,泉涌而至,令她不由自主地摇动腰肢,迎合他。 她将脑袋埋在他的脖颈处,心想自己真是完了,居然这么不经用,一下子就得身不由己,任由他为所欲为。 过后,小乐子已经精疲力尽,她躺在床上,像只鸵鸟般,将脑袋埋在枕头里。 此时此刻,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萧风。 萧风也不想动,他整个趴在她身上,把玩着她的发梢,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刚洗的澡又浪费了,白瞎了那么多水!”她的声音闷闷的,自己跟自己生气。 萧风轻笑出声,伸手将她从枕头里捞起来,让她直视他的双眼,一点都不给她逃避的机会。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嘴唇,神情温柔:“没关系,你男人虽然没有太多钱,但水还是管够的。” “水也很值钱的好么!”小乐子为了缓解尴尬,开始找话题闲聊,“以前在我家乡那里闹旱灾,水可比油都贵,有时候一碗水、一个馒头,就能换一条人命。” 萧风却似有所感:“你的老家闹旱灾,把水看得比人命都贵,可在冈州那一带,却常年遭遇洪涝灾害,对于他们而言,水可比猛兽还要可怕。” 冈州位于天南江下游,每年一到夏季,下游就会涨水,冈州一带被淹,无数灾民被迫远走他乡。这也是困扰朝廷的一大难题,要说救灾,皇帝每年都会拨款赈灾,并在秋冬季节加固堤坝。可还是没有用,堤坝在一年年加高,水位也在一年年涨高,该淹的还是会被淹,拨出去的赈灾款也都治标不治本。 长此以往下去,只怕会滋生民怨,动摇国本。 这段时间就冈州洪涝的问题,皇帝天天在朝会上让大臣们出主意,只可惜至今未能有什么结果,身为太子的萧风也很焦虑。 小乐子听完萧风的感悟,随口说道:“既然冈州的水太多了,就它那儿的水分一点到青州,这不就把两个地方的问题都解决了吗?!” 萧风失笑:“青州在北,冈州在南,这天南地北的,水只会往南流,又怎么会往北走?你可别再异想天开了。” 小乐子却不以为然,继续说道:“水往北走,是因为南方比北方的地势低一些,如果能把北方的地势也弄一点,不就能成了吗?” “怎么弄?难道要将整个青州的地都给挖掉一层吗?” “不需要整个都挖掉,这样既费时费力,而且还容易引发地面坍塌,我的意思是从天南江下游开凿出几条支流,将下游积着的水引到其他地方,你只需要将通往青州的支流稍微挖深一点就行了。” 听到这话,萧风终于有点感兴趣了,稍稍撑起上半身,正色问道:“开凿这样的支流不会太费钱了吗?” “钱本来就是用来花的,更何况这笔钱只能算是一个初期投资,等到支流们正式开通之后,还能作为运河使用。比如说漕帮盐运什么的,如果能通过船只将货物运到其它地方,肯定能省不少时间和耗费,而朝廷也能从中收取一笔不菲的河运费。另外还有各地之间的货物往来,官员们的走访上任……这些都能用到运河,不仅朝廷从中赚钱,还能借此拉动内需,促进各地之间的贸易往来,提高朝廷的税收。反正只要有了运河,钱财必定滚滚而来,完全不用担心会赔本的啦!” 萧风被她说得有些心动,但作为太子的他,显然比她思考得更多:“真要开凿支流的话,不仅要消耗大量钱财,还需要很多的时间和精力,只怕还没等第一条支流开凿成功,冈州就又要闹洪涝灾害了。” “那就把冈州的百姓们都暂时迁移到其他地方居住,顺便还能让他们也帮忙参与开凿支流的工程,毕竟这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家园做事,我想他们应该会愿意的。当然,该付的工钱都要付给他们,拖欠农民工工钱的事情千万不能干,会遭报应的。” 萧风哭笑不得:“你放心,父皇是仁君,我也不是什么吸血虫,该给的钱绝对一分都不少。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把开凿支流的事情说给父皇听,看看他是个什么态度。” 小乐子打了个哈欠:“我只负责出馊主意,具体的操作方案我是一点都没有,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将来要真出了什么事,你可不能赖我。” 萧风抱着她亲了两口:“事情办好了,功劳算你的,事情办砸了,罪责算我的。” “这还差不多。” 天黑之前,小乐子拎着从东宫顺来的一小包糕点回到天仪殿里,甘蓝像是打了鸡血般,扑过来抓住她,激动地追问:“听说北燕的小公主派人把你给抓去了?她为什么要抓你?她有没有对你做些什么猥琐的事情?你有没有狠狠地羞辱她?咦,你的脸怎么肿了?还有你的嘴也肿了?是不是被那个小公主给欺负……” 小乐子将一块糕点塞进她的嘴里:“这是御膳房刚做出来的金丝饼,赶紧吃吧!” 甘蓝咬了两口,双眼一亮:“这饼的味道真好吃!” 她迅速将金丝饼整个吞进肚子里,又将目光落在小乐子手里的纸包上,嘿嘿笑道:“这饼太小了,真不经吃,你再分我点儿呗?” 小乐子又分了两块金丝饼给她,她一边大口吃着,一边口齿含糊地问道:“你还没说你嗯北燕公主的事情呢,她到底为什么要欺负你啊?!” “吃都堵不住你的嘴!”小乐子没好气地横了她一眼,拎着剩下的金丝饼往角殿走去。 甘蓝却像条尾巴似的,紧紧跟在小乐子身后,不停地追问事情经过。小乐子大步迈进屋里,转身将房门一关,成功将甘蓝关在屋外。 甘蓝还在不死心地敲门,嚷嚷着让小乐子开门,她将糕点放到桌上,随口说道:“你要是再嚷嚷,明天我就去跟五皇子说你喜欢他。” 听到这话,甘蓝瞬间就炸毛了,但敲门的手到底还是停了下来。她站在门外,咬牙切齿地辩驳:“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绝了,我也绝对不会喜欢上他!” 小乐子了然地笑道:“哦,这样子啊,那我明天就去跟五皇子说北燕公主喜欢他。” “不准去!” “我帮北燕公主牵红线,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明明隔着一扇门,可甘蓝的脸却不由自主地红了:“宫里的人都知道北燕公主喜欢的人是太子殿下,你别乱点鸳鸯谱!” “你又不是北燕公主,你又怎么知道她就一定不喜欢五皇子?”小乐子给自己倒了杯水,悠悠闲闲地说着,“虽说五皇子没有太子殿下尊贵,但人家也是正统的皇室血脉,长得风流倜傥,甜言蜜语更是信手拈来。这宫里对他有意思的宫女不说一千也有八百,怎么北燕公主就不能瞧上他呢?我倒觉得北燕公主跟他还挺般配的。” “五皇子不会喜欢她的!” “那可未必哟,所有人都知道五皇子是出了名的花心大萝卜,见到美人儿就走不动路,那位北燕公主可是北燕第一美人儿,五皇子要是对她不动心都奇了怪了。” “不管你怎么说,反正……反正五皇子都不可能喜欢上那个女人!” 话音落地,小乐子就听到她跑掉的脚步声,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萧慎,让你为虎作伥,这次可要倒霉了吧,哦呵呵呵呵~ 无双王朝与天墟炎野的战事,最终以无双王朝的大获全胜收尾,战事结束后,一般都分为两种处理方式。 输掉的一方,要么放下武器俯首称臣,要么总结错误卧薪尝胆,当然,也有少许人直接以死明志上天去了。 王双王朝作为这场战事的大赢家,大家心情都很不错,就等着皇帝封赏了。令人意外的是,皇帝没有先封赏,也没有先庆功,他做的第一件事,竟是秋后算账。 有几个将领在战场上犯了错,皇帝心里有数,但碍于还在打战,并未多说什么。如今战事已经结束,皇帝也不打算再忍下去了,他开始磨刀霍霍,准备宰人。 在这几个倒霉蛋中,最为醒目的人,当属南州太守毛志贤。这个老家伙胆儿特别肥,胃口也大得很,私吞军饷十万两白银。他贪钱也就算了,还逼迫士兵们饿着肚子上战场,搞得士兵们没力气打战,接连几场战役都输得一塌糊涂。 皇帝震怒,气得将毛志贤直接推出午门斩首,抄了他的家产,又将他的所有亲人全部流放三千里。 另外还有几个倒霉蛋,或是因为急功近利下错了命令,亦或者是因为胆小怕事耽误了军情,全部革去职位,打入大牢,等候刑部的最后判决。 第92章 人生第一大的折磨 等这批倒霉蛋被解决掉了,接下来就是论功行赏,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往宫里看,就等着皇帝能给自己升个官什么的。 结果等啊等啊,不知道等了多久,还是没能到封赏的圣旨下来,大家开始不安了,私下里疏通关系打探消息,希望能知道当今圣上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在这个人心浮动的时候,皇帝决定召开庆功宴,宴请群臣。 难道陛下要在庆功宴上进行封赏?这真是个好主意,想到自己即将加官进爵的情景,大家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得睡不着觉。 庆功宴设在这个月的最后一天晚上,除了文武百官,还有皇子王爷们也都出席了这一盛宴。小乐子作为萧玉的贴身内侍,她也有幸亲临现场,亲眼目睹了那一道道的美味佳肴被摆上桌来,暗暗地吞口水。 如果能吃上一小口,就好了…… 她忽然注意到萧风的眼睛看了过来,他冲她笑了笑,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嘴角,示意她赶紧把口水擦干净。 小乐子立刻用衣袖去擦嘴,却发现嘴边什么也没有,这个家伙耍她来着! 她毫不客气地朝他甩了一记白眼,就再也不去理他,结果把脸一扭,就见到燕霓裳也来了。 这次燕霓裳不是一个人,在她身边还站着一个挺着将军肚的中年男人,听说这人是北燕的丞相,此次作为特使,奉北燕王之命前来与无双王朝商谈结盟之事。 由于他们身份特殊,自然也就受到了特别的照顾,位置被安排在右边第二桌,也就是太子萧风下面一桌。 燕霓裳显然对这个位置非常满意,落座之前,特意走到萧风身边,眨巴着大眼睛,笑得娇俏明媚:“风哥哥,我可不可以跟你坐一桌?” 见到这一幕的小乐子又翻了个大白眼,她决定不去看这对狗男女,省得把自己翻成一双斗鸡眼。 她开始观察其它的皇子们,其中大皇子萧云特意朝她笑着点点头,友好地打招呼,她也咧开嘴回以微笑。 开席之前,萧慎摸过来找萧玉,表情略苦逼:“七弟啊,今天怎么不见你把甘蓝带出来啊?” 萧玉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甘蓝在天仪殿里,平常出席宴会,我都是带的小乐子,平时不见你问,怎么你今天忽然问起这事儿来了?” 萧慎似是想起了什么事,有些尴尬地干咳两声:“我就是随口问问,你别在意。” “哦,”萧玉又道,“父皇快来了,你回自己座位上去吧。” 萧慎又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两眼,这才垂头丧气地转身离开,见他这幅模样,萧玉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五皇兄这是怎么了?” 小乐子大概能猜出来,应该是甘蓝之前听了她的话吗,吃醋了,生气了,于是萧慎就被虐得哇哇直叫。 打翻醋坛子的感觉可真爽,小乐子表示复仇得很痛快,只是她没注意到,坐在对面桌上的萧风此刻正在盯着她,如果仔细观察,可以看出他的眼底也有醋意……刚才他亲眼看到小乐子跟萧云眉来眼去! 皇帝在一堆侍从宫女的簇拥之下重磅登场,众人纷纷起身,下跪行礼相迎,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坐在最高的龙椅上,看着底下一片黑压压的头顶,他表示很满意:“都平身吧。” “谢万岁!” 庆功宴正式开始,宫娥门端出美酒佳酿,一时间酒香四溢,醉人心脾。 小乐子又开始默默地咽口水了,能看不能吃,这对于吃货而言,绝逼是人生第一大的折磨! 酒过三巡,气氛渐渐活络起来,大家说的话开始多了,推杯换盏间,谈笑声络绎不绝,虽然碍于皇帝在场,不好太放肆,但面上的喜悦与期待,却是格外浓烈。 也不知道是谁开的头,忽然问起大皇子萧云的腿伤,其用意是为了顺势勾出他在战场上的回忆,进而让皇帝进行封赏。 由于想要得到封赏的人数众多,大家的目标完全一致,在问及大皇子的伤势时,全都放下酒杯,异常关切地看着他。 萧云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也不觉得有多紧张,他抿了一小口酒,淡淡笑道:“承蒙诸位关心,经过这段时间的疗养,我的腿伤已经好了许多,不劳诸位费心惦念了。” “大皇子是为了应敌才受的伤,是咱们无双王朝的大英雄,咱们不惦记您,还能惦记谁?” “是啊是啊,曾听闻大皇子身中敌人诡计,却又能死里逃生,其过程必然惊心动魄,若是能听到您说几句切身感受,我们就真是死而无憾了!” 还有人要附和,却被萧云出声打断,他的脸上依旧挂着微笑,温温和和的模样,看起来非常无害。但小乐子去看出来了,他现在有点生气,心中不由为他掬了一把冷汗。 萧云站起身,摇杆挺得笔直,走到殿中央,撩起衣袍一角,朝着皇帝跪下:“儿臣作为将领,非但没能英勇作战,反倒中了敌人的奸计,这是儿臣的失职,还请父皇责罚!”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尤其是那几个嚷嚷着要他回忆战事的官员,此刻全都悻悻地缩了回去,不敢再多说话。 皇帝扫了一眼群臣,吓得群臣全都低下头,他这才收回目光,看向殿中央跪着的萧云,没有作声。 就在此时,一直没说话的萧风忽然站起身,朝皇帝拱手行礼:“父皇,大皇兄虽然有错,但他事后能率领士兵躲过敌人迫害,死里逃生,为我军争取到反攻的机会,算是已经将功补过,还请父皇能看在大皇兄为国受伤的份上,法外开恩。” 听到这番话,其它几个皇子互相看了看,立刻明白了萧风的意思,也都先后站起身来,一起为萧云叨扰求情。 看着自家儿子们兄友弟恭的景象,皇帝比打了胜战还高兴,他满意点点头,目光充满慈爱:“既然你们都为老大求情,那我就看在你们兄弟的面子上,姑且放过老大这一回。记住,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萧风立即拱手说道:“多谢父皇开恩。” “行了,都回去坐好吧,”皇帝笑得眼角的鱼尾纹都冒出来了,“老大和老二为朝廷前往边关,都在外头吃了不少苦,今日朕心里高兴,许你们各自提一个愿望。” 这可是个大恩典,众皇子看向萧云跟萧风的目光充满了羡慕妒忌恨,平日里最是谦让的萧云这次竟没有推辞的打算。他回到座位上,微微笑道:“儿臣想跟父皇讨个人。” “哦?”皇帝有些感兴趣,“你想要谁,说来听听。” “儿臣想要的人,就在这大殿之上,”萧云的目光缓缓挪动,最终落在萧玉的身后,“听闻五弟马上就要去边关了,天仪殿怕是要空置下来,儿臣厚颜想将小乐子讨过来。” 闻言,不仅是萧玉,还有萧风和皇帝也都愣住了。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小乐子,而作为中心人物的小乐子,此刻正盯着桌案上的美味佳肴暗自流口水,她满脑子都在幻想着自己此时正独占一桌子美食放肆吃喝的情景,完全没有注意到现场气氛的变化。 片刻的沉寂过后,皇帝缓缓开口:“小乐子是老五的人,你要想讨人,得先问问老五的意思。” 萧云将目光转到萧玉身上,微微笑着,仿若翩翩君子般,很有风度:“五弟,不瞒你说,当初若非小乐子的支持和鼓励,我可能到现在还躺在床上不能走路。我对小乐子非常感激,也对他充满了好感,你走之后,我会替你照顾好天仪殿和小乐子,希望你能赏我这个人情。” 换做平常,萧玉断然不会同意将小乐子送给别人,但现在时机不同,他马上就要走了,留下天仪殿里的老老小小没人照顾,心中难免会担忧。现在听到萧云的话,萧玉有些意动,若是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有人照顾天仪殿,他也能放心许多。 只是不知道小乐子是怎么想的…… 萧玉侧头看向小乐子,叫了她两声,她都没反应,他眉头一皱,用手指悄悄戳了她一下,她这才如梦初醒般,忽然回过神来。 她睁大眼睛,见到众人都盯着自己,以为是自己幻想的事情被人给发现了,心虚地讪笑。 萧玉抽了抽嘴角,低声问道:“大皇兄想让你去德阳殿里当差,你是否愿意?” 小乐子愣了一下:“为什么?” 这家伙刚才到底走神走到什么地方去了?!萧玉耐着性子,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无论你愿意与否,我都尊重你的决定。” 听到这话,小乐子的心里涌起一股感动,在这皇宫之中,从未有人在意过她的意愿,萧玉这孩子不愧是她看着长大的,她没有白带! 不过关于是否去德阳殿的问题,小乐子还有些犹豫,不为别的,就为萧风那个死变态,她就不能去德阳殿招惹萧云。 要是真被萧风逼急了,这货发起疯来,最后倒霉的还是她! 萧风这货根本就是吃定了她,怎么甩都甩不掉,小乐子心里恼恨至极,忍不住朝萧风那边看去,正打算甩他一记青葱白眼,就见到他也开口了:“父皇,儿臣的心愿也是想要个人。” 皇帝挑眉:“你该不会也是想要老五家的小乐子吧?” 第93章 赢了个开门红 “父皇神机妙算,正是如此。”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诧异了,看向小乐子的目光更加热烈起来。他们交头接耳,低声议论这个小太监的来路,好奇她到底有什么样的本事,能让大皇子和太子当着皇帝的面同时争她一人。 小乐子本人也是目瞪口呆,这两个男人是吃饱了撑的,合伙来拿她开涮吗?! 皇帝的神情变得有些微妙,他意味深长地看向小乐子:“您还真是有本事,能让我的两个儿子都争着要你,你是不是也该说些什么呢?” 说个屁啊说!小乐子觉得自己真是躺着也中枪,她刚才正做美梦呢,结果梦到一半就给人吵醒,还被人逼着做出二男选其一的狗血剧情。 如果他们不是皇子,如果旁边没有皇帝,小乐子一点会指着他们的鼻子,让他们打上一架,谁打赢了就听谁的! 小乐子的脑子灵光一闪,对哦,可以让他们比试,谁能获胜,她就跟谁走,多么公平啊! 她朝皇帝行了一礼,然后清了清嗓子,无视掉燕霓裳充满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从容不迫地说道:“奴才也不知道何德何能,居然可以得到大皇子跟太子殿下的垂怜,这真是奴才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奴才此生无以为报,来生必当做牛做马回报恩情。” 说到这里,她看了一圈众人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似乎都在等着她继续说下。 她稍稍思考了一下措辞,方才缓缓说道:“大皇子和太子殿下都很高贵,奴才不愿拒绝任何一个人的好意,但奴才只有一个身体,没办法劈成两半。说实在的,奴才也不知道该选谁,斗胆想出一个主意,不知是否可行。” 皇帝靠在龙椅上:“但说无妨。” “奴才出三个题目给大皇子和太子殿下猜,谁答出的题目多,奴才就跟谁走。” “听着倒是很简单,不过……”皇帝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朕倒是很好奇你能给出什么样的题目,我的这两个儿子,学识可都是相当丰富的,你确定你能难道他们?” 小乐子低头:“奴才自知不自量力,但奴才也是无可奈何,这才敢斗胆献计。题目都是奴才平日里胡思乱想出来的,但保证都有正确答案,以大皇子跟太子殿下的聪明才智,得出答案应该是个很简单的事情。” “你倒是会打算,比试还没开始,就先给自己找退路,”皇帝笑了笑,又看向其他人,“左右闲来无事,那就顺了小乐子的意思,来个答题比试,算作是晚宴上的助兴节目,各位爱卿意下如何?” 皇帝开口,谁敢不从,群臣们非常有眼色地点头附和,争相称赞这个主意有多好有多妙。 小乐子的脸皮没有这群老家伙厚,听了几句就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赶紧转移注意力,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开口说道:“这第一个题目跟算术有关,四十八个人坐船,一种大船可坐五个人,需花费三个铜板,另一种船只能坐三个人,需要花费两个铜板。请问,用什么方案,可以花最少的钱坐船?” 大家被她那一连串的数字弄得头晕眼花,有些人开始掰手指计算,还有些人则将目光投向大皇子跟太子,期待着他们两人能给出什么样的答案。 这是一个牵扯到统筹的问题,作为领导人和决策人,时常会面临这样的安排问题。作为整个无双王朝最大的领导人,皇帝陛下此刻对这个问题显然也很感兴趣,他默默在心里算了一遍,答案似乎一下子就出来了。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小乐子,小乐子直到这种小儿科的问题难不倒他老人间,便冲他吐了吐舌头,调皮的模样让他禁不住笑起来。 答题没有限制时间,但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萧风跟萧云的压力都挺大的。 大约过去了一盏茶的功夫,萧风开口说道:“九条大船,一条小船,共花费二十九个铜板,这是最省钱的方案。” 说完,他立刻就目光灼灼地看向小乐子,她错开他的视线,点了点头:“太子殿下答对了。” 萧风粲然一笑,英俊飞扬的眉目令人怦然心动,看得燕霓裳眼睛都直了。 萧风随后也算出了答案,只可惜还是慢了一步,他无奈地苦笑:“二弟,恭喜你赢了个开门红。” “哪里,多谢大皇兄的承让!” 看见他们兄弟两假惺惺地客套,小乐子暗地里撇了撇嘴,开口说道:“第二个题目,是个字谜,一边是红,一边是绿,一边喜风,一边喜雨,猜一个字” 几个翰林院的编修对这个题目很感兴趣,低头用手指蘸了酒水,在桌面上一笔一划地琢磨着。 这个题目并不难,没过多久,萧云就率先得出答案:“是个秋字,对么?” 小乐子点点头:“对。” 萧云莞尔一笑:“很有意思的字谜。” 这个时候,有人禁不住开口问道:“那第三个题目是什么?” 小乐子示意大家别着急,慢慢地说道:“最后一个题目很简单的,有一种动物,小时候是四条腿,长大后是两条腿,老了之后是三条腿。你们猜猜,这是什么动物?” 众人愣住,这是个什么动物?简直闻所未闻! 大家纷纷交头接耳地讨论,萧风和萧云也都皱起眉头认真思索,显然他们两人也觉得这个题目太过奇怪了,就连皇帝也对这个题目显得很好奇:“小乐子,这世上哪有你说的那种动物?你可别诓我们,欺君大罪可不是闹着玩的。” 小乐子笑嘻嘻地说道:“这个答案真的很简单,就算借给奴才一千个胆子,奴才也不敢戏耍陛下啊!” “谅你也没这个胆子,”皇帝顿了顿,朝她招了招手,将她叫到跟前,然后压低声音问道,“你偷偷告诉朕,这到底是个什么动物?” 小乐子咧嘴一笑:“陛下猜不出来么?” “咳咳,朕常年居于宫中,除了围猎的时候,鲜少得见外面的野生动物,”皇帝瞥了她一眼,“你这可是在笑话朕孤陋寡闻?” “奴才不敢,”小乐子壮起胆子,凑到他耳边轻轻说了一个字。 听到答案的皇帝神色一顿,似有不解,但在思索片刻过后,忽然又反应过来,恍然大悟般看向小乐子:“你这奴才可真够贼的。” 小乐子摸了摸鼻子,嘿嘿笑道:“雕虫小技而已,陛下开心就好。” 一直在注意小乐子的萧风,见到她跟皇帝之间的互动,眸光闪了闪,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又仔细思考了一下,觉得这个答案应该不会错,便开口说道:“是人,对不对?” 这回不只是小乐子,就连萧云都有些愣住,众人更是流露出诧异的眼神,心想人不是生来就只有两条腿么?这答案肯定不对! 小乐子眨了眨眼:“殿下如何得出这个答案的?” 只见萧风不急不忙地说道:“人刚生下来的时候,只能在地上爬,这就是四条腿;等人长大了,能直立行走了,就变成两条腿了;当人衰老了,必须拄着拐杖走路,于是就又变成了三条腿。” 听到这番解释,众人茅塞顿开,纷纷赞叹萧风的学识,就连萧云也朝他拱了拱手:“二弟,我输得心服口服。” “大皇兄客气了。” 三道题已经答完,萧风略胜一筹,依照事前的约定,小乐子归他所有。 这个结果在小乐子的意料之中,她看了一眼萧风,见他心情很好,撇了撇嘴,没有再多说什么。 就在事情尘埃落定的时候,一直没做声的燕霓裳忽然开口说道:“没想到无双王朝的一个小奴才都如此聪明,真叫我刮目相看,我方才一直旁观,只觉得这答题的游戏挺好玩的,很想跟小乐子再玩一局,不知小乐子可否赏我这个脸呢?” 尼玛还有脸吗?!小乐子在心里使劲翻白眼,面上却维持着谦卑的神态:“奴才只是个小太监,公主金枝玉叶,奴才愚钝,自愿服输。” 这还没开始,她就先认输了,这在燕霓裳的意料之外:“你若认输,可就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小乐子没做声,这个妹纸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啊! “我的要求很简单,你只需要脱光衣服,围着皇宫跑一圈就行了。” 尼玛皇宫这么大,跑一圈下来起码得十几里路,会跑死人啊魂淡! 小乐子无语地看着她:“奴才真不知道,堂堂的北燕公主,居然有爱看太监裸奔的嗜好。” 华语落地,立刻就让众人忍不住想笑,碍于两国的面子,他们使劲绷紧脸皮,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矮油,我的妈呀,忍笑忍得好辛苦! 燕霓裳被气得直跺脚:“你休要胡说八道,小心本公主撕烂你的嘴!” “您可是尊贵的公主,可比说出这么泼辣的话,有损北燕的形象哦。” 小乐子的友情提示,让燕霓裳更加气急败坏,她坚持说道:“反正你认输了,就必须按照我说的去做,否则您就是骗人,是欺君!” 小乐子故意露出怯弱的神情:“哎哟哟,公主好凶啊,你说得奴家心里好怕怕哦~” “你!” “行了,都少说两句吧,”一直被当成背景板的北燕丞相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了她们的争吵,他起身朝皇帝拱了拱手,“尊敬的陛下,小公主只是玩闹心起,并无恶意,若有得罪之处,还请陛下见谅。” 第94章 真是一只老狐狸 皇帝也是个爱看热闹的主儿,刚才看好戏看得相当欢乐,非常大度地摆了摆手:“无妨,小公主真性情,在这深宫之中倒也颇有趣味。既然小公主已经发出了比试邀请,小乐子,你就代表无双王朝,跟她玩一玩吧。” 代表无双王朝?卧槽,这个担子可就重了! 小乐子觉得亚历山大,其他人听到这话,脸色也都发生微妙的变化,目光在小乐子和燕霓裳之间转了转去,似是在思考些什么,场面忽然变得有些庄重。 原本只是一场临时起意的助兴节目,没想到经过燕霓裳的一番闹腾,再经由皇帝一句话,瞬间被拔到国家的高度,真是神发展啊有木有! 既然皇帝都已经开口,小乐子也不敢再拒绝,她说道:“陛下,奴才答应比试,只是奴才若赢了,可有什么彩头?” 皇帝失笑:“你这小奴才倒真是精明,说吧,你想要什么彩头?” 小乐子眼珠子一转,抿嘴笑道:“奴才现在还没想到要什么,等比试赢了之后,奴才再偷偷跟陛下讨要,好不好?” 皇帝答应得很爽快:“只要你提的要求是在合理范围之内,朕都能答应你。” 答应之前还特意加上一条前缀条件,真是一只老狐狸,一点亏都不会吃!小乐子应声点头:“那奴才可就先谢谢陛下了。” 燕霓裳不屑地轻哼:“比试都还么开始,就先想着讨要好处,果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奴才!” 小乐子没有反驳,只是朝她两眼一翻,咧开嘴,拉长舌头,做了个大鬼脸,气得她差点骂人。 皇帝还嫌不够乱,更是火上浇油:“小乐子,你可别给朕丢脸哦。” 她一个小奴才,哪敢给他老人家丢脸啊?!小乐子收回鬼脸,悻悻地点头应下,看着对面趾高气扬的燕霓裳,拱手行礼:“公主先请。” 燕霓裳也不跟她客气,开口就说道:“我这个题目很难,别说是你,就算是整个无双王朝,也未必答得出来,为了避免你拖延时间,我建议限制答题时间在一盏茶以内。” 这话说得嚣张,身为无双王朝的一员,众人都有些气愤和不屑,但同时又有些担心,假如小乐子真的答不出来,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的无双王朝没有聪明人了?大家都是好面子的人,生怕小乐子给他们丢脸。 就连萧玉也有些担忧,禁不住跟皇帝求情:“父皇,小乐子只是个奴才,没有读过多少书,只有些小聪明,大智慧却没有多少。儿臣建议,此事还是换其他人来吧,也免得让小公主失望。” 一些怕丢脸的官员们也都点头附和:“是啊是啊,咱们换个人吧,别为难这个小公公了。” 见到大家都申请更换选手,燕霓裳笑得更得意了:“小乐子,你看看,大家都知道你会输,正嚷嚷着换你下场呢。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我要是你,就赶紧乖乖认输,免得等下答不出来,给你和你的国家丢脸抹黑。” 对付这种以为全世界都围着自己打转的小公主,小乐子觉得完全不需要跟她浪费口舌,聪明才智靠的是脑子,而不是嘴巴。 小乐子面无表情:“时间不早了,大家都赶着回去睡觉,您要比试的话就快点出题,耽误到大家休息就不好了。” 一拳打在棉花上,燕霓裳有些生气,冷哼一声:“那你可听好了,有一只兔子决定和一只乌龟赛跑,为了显示出风度,兔子让乌龟先跑一百丈,然后自己再追,跑着跑着,兔子忽然发现自己怎么也追不上乌龟,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这个题目一说出来,所有人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兔子怎么可能追不上乌龟?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但又有人想到了龟兔赛跑的典故,难道是因为兔子在半路上睡懒觉,所以才会输给乌龟?当大家试着将这个答案说出来的时候,坐在燕霓裳旁边的北燕丞相摇了摇头:“你们的答案都错了,兔子没有偷懒,更没有放水,它跑得非常努力,只可惜最后还是输给了乌龟。” 大家很不理解,更加无法相信:“兔子跑得那么快,就算让了乌龟一百丈,但依照兔子的速度,想要超过乌龟根本就是轻而易举!” 北燕丞相微微一笑:“不瞒你们说,这个谜题其实是出自一位活佛,他的法号我不便多说,他老人家曾经云游四海的时候,正巧路径北燕。王太后是虔诚的佛教徒,她特意将活佛请入宫中小住几日,她在于活佛的谈话之中,听得这个谜题,觉得很有趣,便说给了小公主听。活佛从来不打诳语,他给的答案非常正确,这点毋庸置疑。” 听到这话,大家的质疑声方才弱了些,又开始交头接耳地互相讨论,他们甚至试着从佛家的思想去解释这个题目,但都没有找到完美的答案。 燕霓裳双眼定定地看着小乐子,抬起下巴,挑衅地笑道:“时间不多,你赶紧作答吧,要是答不出来就趁早认输,省得浪费时间。” 大家都对这个题目很感兴趣,但在场这么多人,却没人能答得出来。他们不由自主地将目光集中到小乐子身上,心想这么刁钻的题目,就算是大学者,也不一定能答得出来,更何况她这么一个小太监?果然,无双王朝是要输了。 皇帝微微皱眉,显然也对这个题目感到很棘手,他看向小乐子的目光有些无奈:“算了,你答不出来也没关系,是朕难为你了。” 小乐子清了清嗓子:“陛下,奴才什么都还没说,您就说奴才答不出来,这未免太伤人了点。” 皇帝微微一顿:“你已经想到答案了?” 闻言,场面瞬间安静下来,他们都很好奇小乐子能想出什么样的答案。他们倒不是觉得她的答案就一定是正确的,恰恰相反,他们都觉得她的答案十有八九是错的,但他们仍旧万分好奇。 小乐子笑得有些古怪:“其实,小公主刚才就已经把答案给说出来了。” 众人又是一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又都看向燕霓裳,似乎是在回忆她什么时候说了答案,而燕霓裳早已急不可耐地跳出来申明:“你少胡说,我刚才根本没有说出答案!” 小乐子却无比肯定:“你刚才已经说了答案,我亲耳听到的。” 燕霓裳真觉得她是脑子坏掉了,居然会说出这种完全没可能的话,当即冷笑道:“好啊,那你就说说看,我有哪句话提到了答案?” “您刚才说,让奴才赶紧认输,别浪费时间。” 燕霓裳莫名其妙:“这句话里面哪来的答案……” 话还没说完,她就忽然收住声音,慢慢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小乐子,由于太过震惊,以至于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你怎么会知道这个题目的答案?你只是个太监,字都认不全,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个答案!” 小乐子耸了耸肩,显得漫不经心:“很多道理,不是一定要认识字才能知道,生活是最好的老师,奴才不过是在努力生活的过程中不经意间领悟到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表情淡淡的,看起来特别高深莫测,忽悠得所有人都一愣一愣的。 哦呵呵呵呵,真他妈爽歪了! 有人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小乐子公公,你就别再打哑谜了,赶紧公布答案吧,我们可都等着你的答案呢!” 大家一起附和:“是啊是啊,你就快点说吧,真是急死人了!” 小乐子轻咳两声,示意大家稍安勿躁:“其实答案很简单,就是两个字……时间。” 在片刻的寂静之后,有人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似是在思考这两个字蕴含的意义,还有些脑子不大灵光性自由比较急切的人,禁不住好奇地追问:“什么时间?你倒是把话说清楚点嘛!” 小乐子吊足了大家的胃口之后,不再卖关子,慢慢开口解释道:“当兔子在起点的时候,乌龟在一百丈的地方;当兔子跑到一百丈的时候,乌龟已经在一百一十丈的地方;当兔子跑到一百一十丈的时候,乌龟已经在一百一十一丈的地方……也就是说,在任何一个时间点,兔子看前面的乌龟所在的地方,当自己跑到这个地方时,不论乌龟有多慢,也会向前跑了一点;这时兔子再看前面的乌龟所在的地方,当再次跑到时,乌龟又往前跑了一点,如此反复,就永远都追不上乌龟了。” 一些反应快的人当即回过神来,恍然大悟般,发出感慨:“原来是兔子忘记了时间!” 又有人说道:“是我们忘记了时间!” 大家纷纷笑起来,他们看向小乐子充满了惊喜,对于聪明的人,无论身份高低,总会很受人尊敬的,小乐子的形象在他们心中瞬间高大起来。 听完小乐子详细的解释,燕霓裳的表情变得非常难看,如果说刚才她还在怀疑小乐子只是碰巧猜中的话,那么现在她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去怀疑了。 在这当口上,北燕丞相主动站起身来,拱手说道:“无双王朝果然人才济济,只是一位小公公,就能轻松答出难住无数人的题目,在下深感佩服!” 皇帝觉得小乐子给自己挣了脸面,非常高兴地笑道:“你太过谦虚了,不过是个奴才罢了,哪里担得起你这么大的夸奖。” 第95章 考虑转行当神棍 小乐子注意到燕霓裳愤恨不甘的目光,笑眯眯地说道:“如果您不轻敌的话,这个题目奴才未必能答得出来。” 燕霓裳觉得她这是在揶揄自己,脸色更加黑沉:“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果您刚才出题的时候,能换个提问的方式,说不定奴才就输了。” 燕霓裳愣住:“换个方式?” 小乐子点点头:“这题目其实很难回答,只不过是你弄错了提问的方式,如果我是你,我会这样提问……兔子跟乌龟赛跑,先让了乌龟一百丈,你觉得谁会最先跑到终点?” “当然是乌龟会赢啦,答案你刚才不都解释过了吗?!”燕霓裳回答得非常迅速,几乎是不假思索。 小乐子却笑了:“兔子怎么可能跑不赢乌龟?您的说法太可笑了,是个人都知道,兔子跑得比乌龟快多了,它怎可能会输给乌龟,这不符合常理!” “可你刚才自己都说了乌龟可以赢过兔子!” “那只是理论,真要让兔子跟乌龟赛跑,乌龟必输无疑。这就跟喝酒似的,你喝一杯就会醉,别人喝一坛都没问题,那你说说,你们两个比赛喝酒,谁会最先喝醉?” 燕霓裳傻掉了,她觉得自己的脑子快要不够用了,被绕得头晕眼花:“那我要是回答兔子会赢呢?” “那也不对,道理我之前已经说过,您不能忘记时间的存在。” 燕霓裳无法理解:“那无论我回答什么,答案都是错的?” 小乐子笑了笑,话锋一转:“时间不早了,该轮到奴才出题了。” 燕霓裳还沉浸在刚才有关龟兔赛跑带来的迷茫之中,情绪尚未调整过来,呆愣愣地看着她,没有作声。 其他人见到比试又要开始了,全都停止说话,静下来仔细倾听小乐子的题目。 “奴才的题目很简单,只想问问公主,您觉得白马是不是马呢?”说完,小乐子就闭上嘴,看见大家都露出诧异的神情,继续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姿态。 她觉得自己的境界又高了一层,可喜可贺,再接再厉。 以后不做太监了,她可以考虑转行当神棍,肯定能忽悠到不少人! 小乐子抛出来的问题看似很简单,但经过刚才的事情,大家对她的智商有很高的评估,她肯定不会出一个随口都能答得出来的题目。 就连燕霓裳也觉得这题目不简单,她不相信小乐子会出一个很简单的题目,对此,小乐子表示挺冤枉的,其实这个题目真的很简单,只是大家主观地把它给想偏了而已。 请看着姐真挚单纯的大眼睛,一定要相信姐,这题目绝对不难! 燕霓裳想了很久,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眼看着一盏茶的时间就快到了,燕霓裳还是没能想出答案来,她记得满头大汗,最后索性放手一搏:“白马不是马!” 这个答案一说出来,大家都呆住了,纷纷说道:“白马怎么可能就不是马呢?您这话根本就是在胡说嘛!” 说出这个答案,燕霓裳立刻就死死盯着小乐子,不放过她脸上的一丁点儿变化。只可惜小乐子此刻正沉浸在装蒜的世界中不可自拔,脸上毫无表情,看起来特别的有内涵。 等到大家都议论得差不多了,小乐子方才不急不慢地说道:“公主,您刚才也听大家说了,白马怎么可能不是马呢?如若白马不是马,那又是什么东西呢?” 燕霓裳被问住了,刚才的答案是她一时情急随口乱诌的,她哪里能知道那个白马是个什么东西?! 她几次想张口,却又说不出话来,小脸急得通红,她觉得自己真的要出丑了。 真是不甘心!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旁观的北燕丞相开口了:“公主,微臣倒是觉得您的答案并没有错,白马若真是马,那它为什么还要叫做白马?这岂不是多此一举吗!” 此话一说出来,众人又都呆住了,这么听起来似乎也挺有道理的,都找不到可以辩驳的理由。 燕霓裳立即抛开先前的尴尬窘迫,开心地笑道:“没错,白马是白马,马是马,既然它们的名字不一样,就决定它们的本质肯定也不一样!” 说完,她又得意地看向小乐子,露出挑衅的笑容。 小乐子没有把她的挑衅看在眼里,目光落在北燕丞相的身上,眉毛微微挑起,有些诧异。注意到她的目光,北燕丞相淡淡笑道:“在下献丑了。” 一直没做声的萧风忽然开口说道:“一比一平,算是和局了。” 小乐子看向皇帝,见他也含笑点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没有再多说什么。既然皇帝都默认了这个结局,她还是别再瞎搅合了,只是可惜了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要是她赢了,回头就能请皇帝放她自由,好好的计划这下全泡汤了…… 比了半天,最后竟是个和局,大家都有些失望,可又满嘴说着恭喜的话。 皇帝对此很满意,本来嘛,两国比试,胜负根本不重要,和和气气才是最重要的,眼下这个平局真是最好的了,大家谁也不丢脸,多欢乐啊! 最后,皇帝又赏了燕霓裳和小乐子好些东西,算作是这次比试的奖赏,至于之前约定好了的彩头,却只字未提,像是失忆了似的。见到皇帝不提,大家也都跟着装失忆,恭恭敬敬送走皇帝,然后又吃喝了一番,这才散席离开。 庆功宴圆满结束,小乐子一战成名,一夜之间跻身成为宫中的大红人,人送称号“光头小太监”! 为嘛要交“光头”小太监?因为聪明绝顶嘛! “哈哈哈哈……咳咳!”甘蓝笑得呛住了,使劲咳嗽,小脸都憋红了。 小乐子特别冷血地看着她,丝毫没有要伸出援助之手的意思:“哼,这就是你嘲笑我的报应!” 甘蓝咳得好一会儿,方才缓过气儿来,看到小乐子黑乎乎的脸,忍不住又捧腹大笑:“到底是谁这么有才?居然给你起了这么个有内涵的外号,笑死姐了!” 小乐子:“……” “哎呦喂,不行了,笑得我肚子疼!” 小乐子将额头上蹦出来的井字按下去:“笑够了没?要是笑够了,就帮忙把行李打包好,明早七皇子可就要走了。” 这是正事儿,甘蓝使劲憋住笑意,可她只要一看到小乐子就忍不住笑起来,最后索性一边大笑着一边打包行李,气得小乐子好几次都差点杀人灭口。 由于是男孩子,要带的行李并不多,大多是些换洗的衣服,以及备用的药材。打包完毕之后,甘蓝终于笑够了,她看着面前的大箱子,忍不住红了眼眶:“七皇子平时对咱们那么好,他现在忽然要走,我有点舍不得了……” 小乐子沉默地站在原地,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当天晚上,萧玉洗漱完毕,眼巴巴地看着小乐子:“你今晚能不能跟我一起睡?就像小时那样。” 以前因为萧玉怕黑,小乐子偶尔会陪着他一起睡,可等他长大了,她就没有再跟他睡过,一来是为了避嫌,二来嘛……也是避免被人发现她是女儿身。 小乐子有些为难:“七皇子,您现在已经是男子汉了,难道还怕黑吗?” “我不是怕黑,我明天就要走了,可能几年内都不会回来,我很舍不得你,想要抱着你一起睡觉,这样我的心还能舒坦些,否则,我真担心我今晚会睡不着……” 听到这话,小乐子很是心酸,毕竟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面对即将就要到来的分离,伤感和不舍都无法避免的。 她看着萧玉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心不由自主地软了,犹豫片刻,便爽快地答应下来:“好,今晚奴才陪着您一起睡。” 反正只是睡一晚,以前又不是没睡过,只要她穿厚点,再小心一点,应该不会被发现什么……吧? 阿米豆腐,请佛祖看在她如此善良的份上,请一定要保佑她蒙混过关啊! 萧玉迅速拔掉衣物,光着膀子,就哧溜溜地爬上床榻,然后睁大眼睛盯着小乐子,急切地问道:“你怎么不脱啊?!” 小乐子忍不住尴尬地转过身去,磨磨蹭蹭地脱掉一件罩衫,再脱掉鞋履,就爬上床去准备睡觉啦。 萧玉的眼睛瞪得更大更圆了:“你穿这么多衣服睡觉,难道都不觉得热吗?!” 秋老虎刚刚过去,天气却还没有转凉的迹象,依旧热得像个蒸笼,他晚上睡觉恨不得把衣服全脱光了,乍一看到小乐子裹成粽子的模样,他都替她感到热。 小乐子非常认真地说道:“奴才天生体寒,睡觉必须多穿衣服,否则容易着凉生病。” 事实上,是她必须用厚实的衣服来遮掩身体上的女性特征,就算天热得能把人蒸熟了,她还得里三层外三层地把自己裹严实了,说多了都是泪啊! 萧玉对她的信以为真,立即凑过去,热情地毛遂自荐:“原来是这样啊,那你早说嘛,我跟你正好相反,身上热得很。我跟你挨着,你兴许能热乎些,我也能凉快点。” 他真觉得自己这个主意真是棒极了,甚至伸手将小乐子抱进怀里,让她紧紧贴在自己身上,更好地感受到他身上的热量。 小乐子觉得自己快被热疯了!她穿得这么多,本来就非常热,还要被他这样搂着“取暖”,里面的中衣已经被汗水浸湿,偏偏她有苦说不出,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第96章 你干嘛啊? 萧玉很喜欢她身上的气息,暖暖的,很贴心,很舒服,真想永远这么抱着不撒手。 就这么饱了好一会儿,小乐子终于被热得受不了了,她伸手推了推萧玉:“时候不早了,您赶紧睡吧,奴才已经不冷了。” “哦,是吗?”萧玉摸了摸她的手,又摸了摸她的脸颊,确定她现在很热乎,方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 他注意到小乐子额前的碎发有些汗湿了,立即关切地说道:“你看你,都热得出汗了,赶紧把衣服都脱了吧,我让人去拿厚点的被子,你盖上之后就不会觉得冷了。” 说着,他就伸手来扒她的衣服,吓得她急忙往后仰。谁知道他这人竟然锲而不舍地追过来,一个没注意,就不慎将她扑倒在床上。 小乐子在下面,萧玉在上面,胸口紧紧贴着,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呼吸忽然变得有些重。 哎呦喂,调戏未成年,真是羞死个人啦! 小乐子特别严肃咳嗽两声,将处于呆滞状态的萧玉给提了个醒,示意他赶紧起身。不是她坐怀不乱,而是这么热的天,这样紧紧贴着真是太热了! 萧玉眨了眨眼,然后又眨了眨眼,雪白的脸颊渐渐染上一层薄红。他好像没有看到小乐子瞪眼的样子,目光盯着她粉嫩水润的嘴唇,心里想着,若是能亲上一口,该是何等美妙的滋味…… 鬼使神差的,他竟然真的这么做了! 小乐子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感受到嘴唇上温润柔软的触感,忽然有种被雷劈中了的感觉,一时间忘记了反抗这回事,原地石化状态。 萧玉没有接过吻,只知道静静贴着她的唇,一动不动,即便如此,他也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体的变化。 很快,他不再满足于简单的触碰,他尝试着去舔她的嘴唇,却又不得要领,只能笨拙地舔来舔去,急得满头大汗。 等到小乐子从石化状态中回过神来之时,他的手正在她的胸口徘徊,摸了两下,发现是个搓衣板,没啥兴趣,他的手又往下挪动,动作笨拙却又温柔。 小乐子暗叫不好,想要去伸手阻止,却不慎碰到他的胳膊…… 两个人都呆了呆,片刻过后,小乐子恼羞成怒地将萧玉推开:“你干嘛啊?!” 萧玉却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似乎感到很好奇:“是谁动手阉的你?这割得可真够干净的,一点都没给你剩下啊!” 小乐子:“……” 她忽然发现,凡是姓萧的男人,都是天生的流氓! 萧玉又把右手凑到面前使劲闻了闻:“味道还挺好闻的,小乐子,我想再摸摸你……” “想都别想!”小乐子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立刻睡觉,你要是再敢多说一个字的废话,我现在就走人,咱们以后都别再见面了!” 见到她真的生气了,萧玉只能打消继续耍流氓的行径:“兄弟,你下去不?你要是不下去的话,我睡不着啊。” 小乐子:“……” 是不是所有的男人只要上了床,就会撕掉平时的伪装,露出禽兽的真实面目?! 小乐子决定无视他充满渴望的眼神,抓紧衣领倒到床上,双腿紧紧闭拢,盖上薄被,闭上眼睛:“快点睡觉,明天还要早起。” 萧玉又坐了半晌,发现她这没有帮忙解决生理需求的意思,只好闷闷不乐地自力更生。他 他的双眼紧紧盯着小乐子,脑海中开始幻想着小乐子剥光了躺在自己身下的情景,以及刚才跟她接吻的感觉……他越来越热了。 小乐子此刻也不好受,她感受到两道灼热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来回抚摸,那种近乎被视奸的感觉非常强烈,令她头皮发麻,差点就跳起来暴走。 尼玛还有人比她更苦逼的吗?被人当做幻想对象也就算了,尼玛还被人当着面一边撸管一边看着她,她觉得自己的节操底限再次被刷新了记录。 萧玉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节操君已死,有事请烧纸。 好不容易等到萧玉释放出来,他终于松了口气,小乐子心底里也跟着松了口气。 哥儿们,小撸怡情,大撸伤身! 当天晚上,萧玉就在不断地来回中熬到天亮,连睡都没睡,直接翻下床穿衣服,精神抖擞地出发! 小乐子看着他红光满面的模样,心想这哥儿们迟早得肾亏。 萧玉走掉了,天仪殿里的人万分不舍,但碍于身份无法亲自送别,只是将它送到殿门口,就眼泪婆娑地挥手说保重。 小乐子是个例外,她被萧玉特许送到宫门口。 宫门外已经聚集了一条长长的队伍,来送行的人有很多,皇子们全都到了,甚至连皇帝都派了花公公过来。 大家先后跟萧玉告了别,萧玉最后来到小乐子面前,小乐子再三叮嘱道:“您在路上要小心,到了边关要好好照顾自己,天冷记得多穿衣服,天热了记得脱衣服,还有吃东西也要谨慎点……” 萧玉笑眯眯地听完她叮嘱,虽然这些话她之前已经说过很多遍,但他还是听得很窝心。 他很想抱抱她,但他穿了一身银色铠甲,怕硌伤她,只能用手被蹭了蹭她的脸颊:“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一样,要好好照顾自己,我有空会给你写信的。” 到了启程的时间,萧水渊开始催他上马,临走之前,他忽然凑到她耳边,紧张地轻声问道:“抱歉,我昨晚太激动,应该没有让你害怕吧?” 见他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小乐子想起他昨晚撸了一夜的情景,表情很窘:“没事儿,奴才没放在心上。” “哦,那就好,”萧玉笑起来,终于放心了。 他翻身上马,猛地一拉缰绳,马蹄高高扬起,晨曦的光辉洒下来,在他身上镀了一层金色的光芒,格外的耀眼。 他驱马上前,跟在萧水渊身边,两人领着长长的队伍,在众人的注视下越走越远,最终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那个曾经抱着她卖萌撒娇的小正太,如今已经长成出色的少年人物,时光荏苒,韶华流逝,谁也不知道,他的未来到底会是什么,正如当初谁也没能猜到,那个受尽虐待与欺辱的可怜孩子,会毅然穿上盔甲提枪跨马上战场。 岁月如歌,人生如戏,没有剧本的剧情发展,令人充满期待。 看着他已经不见了的背影,小乐子在心中默默祈祷,一定要活着回来。 送完行了,大家准备散伙回家,小乐子转身回去,却不想被萧风给拉住:“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小乐子急忙甩开他,又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发现有人正在拿余光往她这边瞟。她有些不自在但也没有多说什么,低头跟在他身后离开了。 他们走在路上,偶尔能碰见几个侍从宫女从旁边经过,看到萧风都会停下脚步让到一边行礼问候,萧风基本都不拿睁眼瞧人,目不斜视地从他们跟前走过去,那模样可真是要多高傲有多高傲。 小乐子跟在他身后,将他的太子做派都看在眼里,暗自撇嘴,这人比她还能装!还是她家萧玉好,对待下人奴才们都很和气,完全没有架子,最重要的是还很贴心。 诶,只是可惜了,萧玉已经走了,还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呢?边关战场的条件肯定很辛苦,他一直长在深宫之中,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吃得了这个苦,真叫人担忧。 一路上都没人说话,气氛很沉默,当萧风停下脚步时,小乐子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天仪殿门口。 她感到很诧异,她还以为他会像往常那样直接回东宫呢,今儿怎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不科学啊! 萧风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冷哼一声:“进去收拾东西,跟我回东宫。” “嗯?” 萧风皱眉:“你不会把庆功宴上的事情给忘了吧?是你说过的,只要我赢了,就能将你带走的,欺君可是大罪!” 原来是这事儿!小乐子心虚地假笑,她还沉浸在萧玉要离开的伤感情绪中,一时没回过神来,如果不是他说起来,她都差点忘记这件事了。 萧风微微眯起双眼,若有所思:“你该不会忘了这事儿吧?” 我去,这货学了读心术吗?!小乐子后退两步,双手蒙住眼睛:“没有没有!” “好好说话,把手拿下来,”萧风轻声呵斥,显得有些不悦。他最讨厌她的这些小动作,就好像在故意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似的,让他非常不高兴。 小乐子使劲摇头:“我怕你看到我的眼睛施展读心术,不能让你看到我的眼睛。” 你问为嘛施展读心术一定要看着对方的眼睛?这她也不知道,反正电视里不都这么演的嘛! 萧风抽了抽嘴角:“我要是真会读心术,我一定会看看你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尽想些乱七八糟的,你有这心思,难道就不能干点正事儿吗!” 小乐子发现,这家伙可能是因为皇帝渐渐给他放权的缘故,他最近的气势越来越强,动不动就爱训人,口气特别严厉表情特别严肃,搞得被训的人亚历山大。 凡事都有例外,小乐子就是这个例外,这妹纸脑回路跟正常人不一样,天生缺根筋,再加上皮糙肉厚不要脸,她听完训斥后既不生气也不伤心更不会惭愧,眨巴着眼睛不耻下问:“请问,您说的正事儿……是神马东东?” 第97章 晚上再跟你算账 “你作为一名太监内侍,最重要的正事儿当然是伺候主子,而你现在的主子,是我。” “哦~”妹纸了然地点点头,“那是不是无论主子吩咐什么,奴才都要彻底执行呢?” “当然,无论我让你做什么,你都必须照做。” “那昨晚七皇子让奴才跟他……” 听到这话,萧风的神色一变,耳尖动了动,等了许久,也没能听到她的下半句话,耐着性子追问道:“你跟他怎么了?” 妹纸露出羞射的表情,双手捂住脸:“矮油~这么私密的事情,奴才真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看看她的脸,在听听她的话,很难不会想歪,更何况萧风最擅长的事情就扩展思维发射性思考,他一下子就想到了某项不和谐的床上运动…… 他知道萧玉从小就爱粘着小乐子,但那时候萧玉还很小,他一直都把萧玉当成小孩子看待,完全没想到过萧玉会对小乐子生出什么邪念来。 如果只是小乐子的一面之词,萧风未必会全信,但刚才送行的时候,他亲眼看到萧玉跟她走得很近,临走前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恰好被他给听到了。 联系上下剧情,就算萧风不想承认,也得面对小乐子可能已经跟萧玉促成好事的现实了。 萧风抿紧嘴角,脸色黑如锅底,如果现在不是碍于在外面怕被人看到,他真想把她的衣服全给扒光,仔细检查她身上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他现在很生气,很难受,很想……杀人。 小乐子注意到他的神情变化,心里头那个爽哟,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这货就是欠虐,就算在身体上伤不到他,但在精神层面狠狠地打击他一下,让他再欺负她,哼! 她的心里有个小人在欢呼歌唱,面上却依旧保持着无辜羞射的表情:“七皇子是个好人,奴才愿意尽全力地伺候他。” 只可惜萧风的读心术失灵了,没能听到她内心深处的画外音,表情更加扭曲阴沉:“你都把人给伺候到床上去了?!” 小乐子缩着肩膀,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可怜巴巴地对手指:“不是您说的,作为奴才必须满足主子的任何要求吗?” “但这其中不包括上床!”萧风气得肺都快炸了。 “这样啊,”小乐子非常乖巧地点头应下,“奴才记住您说的话了,保证以后再也不把人伺候到床上去了。” 见她认错态度良好,并用于承担责任的份上,萧风表示满意,并未对她做出惩处。但转念一想,他又觉得刚才她说的话有些怪怪的,隐隐有种被人卖了的不妙感觉。 他慢慢眯起双眼,看向小乐子的目光充满了深意:“丑话说在前头,你最好不要跟我打什么坏主意,要是被我发现了,后果自负。” 又是威胁,每次都是威胁,尼玛就不能换个有新意的手段啊!仗着自己是太子的身份,成天耀武扬威欺凌弱小,简直就是丧尽天良令人发指!就这种货色,将来就算登上皇位,也绝对是一大祸害! 小乐子在心里疯狂吐槽,面上却依旧装着很乖巧老实的模样:“您放心,就算借给奴才一千个胆子,奴才也不敢欺瞒太子殿下。” “哼,但愿如此。” 小乐子在他的催促下,进入天仪殿内,回到焦点里的下人房里,将行李大概收拾了一下。她正准备打包走人的时候,甘蓝忽然冒出来,报过来抱住她:“七皇子走了,你也要走了,我一个人在这天仪殿里呆着没有一点意思,你就带着我一起去东宫吧!” 小乐子使劲将她从身上撕下来,扔到一边,一改方才的可怜无辜模样,表情相当强硬淡定:“调职的事情不归我管,我也没这个权利,你得去找内侍省申请才行。” “你比内侍省可靠,”甘蓝像鼻涕虫般,迅速又黏上去,“你只要帮我跟太子殿下说说,太子殿下一定会答应帮这个忙的~” 小乐子两眼一翻:“可太子殿下未必就愿意卖我这个人情。” 甘蓝抱着她的胳膊使劲摇晃,嘟着嘴撒娇道:“您就帮我跟去说说嘛,你都没说过,怎么就知道殿下不愿意呢?去嘛去嘛,就这一次,你就帮我一次好么?” 小乐子被她磨得实在没办法了,只能不甚其烦地敷衍道:“行行行,你先松手,我等下去跟殿下说说,他要是不愿意的话,你可别怪我。”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管成不成,你都是我的大恩人,来,让姐啵儿一个~” 小乐子急忙将她撅起来的嘴巴推到一边,抱着打包完毕的行李走出下人房,在正殿里看到了正等着她的萧风。她走上前去,跟萧风行了个礼,余光瞥见甘蓝正躲在门后面使劲眨眼,不由得满头黑线。 小乐子犹豫了一下:“殿下,奴才有一事相求,不知您可否能帮个忙?” “你说说看。” “奴才离开之后,天仪殿就剩下甘蓝了,奴才很舍不得她,她也觉得很寂寞,便想跟着奴才一起去东宫伺候太子殿下……” “就这事儿?” 小乐子点点头,萧风并没有思考多久,很爽快地点头应下:“可以,回头我去跟内侍省打声招呼,让甘蓝跟你一起调去东宫。” 我勒个去,这么顺利地答应了?有点不敢相信啊! 小乐子诧异地看着他,眨了眨眼,想问问他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的条件,比如说借此威逼她跟他做些什么不和谐的运动之类…… 见她呆呆地看着自己,萧风又是一声冷哼:“我答应过七弟,要尽力照顾天仪殿里的人,至于你……我晚上再跟你算账!” 原来这家伙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小乐子抱紧包袱皮,心里略感蛋疼。 躲在门后的甘蓝听到太子答应了自己的请求,整个人都陷入了无比兴奋的状态之中,太子跟五皇子的关系很好,只要她调去了东宫,一定有很多机会见到五皇子……呸呸!她才不想见到那个花心大萝卜,上次燕霓裳的事情还没解决呢,她绝对不能轻饶了他,必须要多冷落他一段时间才行!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注意到小乐子跟萧风之间的诡异气氛,等她回过神来之时,小乐子已经跟着萧风离开了。 迈入东宫大门,小乐子真想高喊一声,老子胡汉三又回来了! 萧风说道:“你还睡在原来的老地方,行李直接送去寝宫就行,床榻都已经让人收拾妥当,缺少什么就跟夏公公说,他会为你安排。” 小乐子愣了一下:“老地方?” “就是你之前住的地方,摆在我寝宫里的那张矮榻,就是你今后睡觉的地方,”萧风顿了顿,“你走了之后,那张矮榻一直摆在寝宫里,定时让人整理干净,被褥床单都是刚晒过的,应该很暖和。” 她这是要与狼同居么?小乐子扯动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奴才可不可以申请住在下人房里?” “如果你想让整个下人房的人都围观你跟我上床的景象,我不介意让你住到下人房里去,我是说真的。” 草草草草,尼玛还敢更变态一点吗?! 小乐子夹紧小屁股,泪牛满面,这是什么节奏?! 她沉默地接受了萧风的安排,灰溜溜地走进寝宫里,将手里头的爆发发泄似地狠狠仍在矮榻上,想了一下,她又把包袱拿起来,打开之后仔细检查了一下。 呼呼,还好没把包里的药瓶给摔坏了。 捂脸,她就这点出息。 当天下午,甘蓝就包袱款款地跑来东宫投靠小乐子,在发现她居然跟萧风同住一间寝宫的时候,甘蓝对小乐子的受宠程度再次表示羡慕嫉妒恨。 小乐子实在不想告诉她,这些都是她用节操换来的,完全没有任何值得羡慕的地方。 对于小乐子搬回东宫这件事情,最高兴的人莫过于萧风,最不高兴的人自然就是燕霓裳了。 这姑娘气得差点把手帕给绞碎了,她就搞不明白了,风哥哥为嘛会放着她这么个貌若天仙的公主不要,偏要宠幸那个卑微下贱的小奴才,他难道是瞎了眼吗?! 燕霓裳很不甘心,她觉得风哥哥一定是收到了小乐子的蛊惑,这一切都是小乐子在其中捣鬼,否则风哥哥绝对不会对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奴才感兴趣! 越想越气,她真恨不得现在就飞到东宫,将小乐子给撕成碎片。 嫉妒就像是一把火,在她的体内熊熊燃烧,灼烧着她的灵魂。 作为被嫉妒的对象,小乐子此时此刻一点也不高兴,现在天黑了,她已经吃过饭洗过澡洗过头发洗过衣服甚至把鞋垫都洗完了,要是再洗下去,她明天就得裸奔了。 再没有借口躲避,她呆站在寝宫门口,心想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索性干脆点吧! 可是,每次她把脚提起来,却又实在没有勇气迈过那道门槛。 她那道门槛肯定被人施了法术,要不然她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迈不过去?嗯嗯,一定是这道门槛的问题,绝对不能承认是她自己太没出息了! 就在她第二十三次抬起脚又放下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萧风的声音:“你到底进不进去?别站在这里挡道。” 小乐子被吓了一跳,她转过身来,看见萧风正站在不远处,也不知道他在那里偷偷看了多久。想到刚才她做的那些愚蠢的动作都被他尽收眼底,她觉得略丢脸,可好在她最大的长处就是足够不要脸,所以她表现得很淡定:“奴才拜见太子殿下。” 第98章 叫我哥哥 萧风从她面前经过时,他顺手拎起她的衣领,将她拽进寝宫里:“关门。” 话音落地,立刻就有两条狗腿子冒出来,迅速将大门关上。 小乐子被他拽到矮榻旁边,然后将她摔倒矮榻上面,不等她爬起来,他就欺身压下去,随手抽掉她的腰带,再捉住她的双手,拉到她的头顶上方,再有腰带将双手绑起来,固定在床头。 卧槽,尼玛这是要玩捆绑play吗?好重口好带感! 当然,如果被捆绑的对象不是她的话,她会觉得更带感…… 此时的萧风非常暴躁,他仿佛死去了平日里的伪装,暴露出原本的面目,唰的一下,将她的衣裳撕开来,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小乐子震精了,尼玛这可是棉布啊,他居然能徒手撕裂,这种发生在台言小说里的情节肿么会出现在她面前?她严重怀疑他的指甲里是不是藏着小刀片! 她死死盯着他的手指,睁大眼睛,试图从中看出刀片的痕迹。 萧风迅速将她给扒光,然后在她身上一寸一寸地寻找蛛丝马迹,直到里里外外彻底检查了一遍,他才能确定,她昨晚根本没有跟萧玉发生不和谐关系。 得出这个结论后,萧风的心情指数直线攀升,小乐子还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她没有被任何人侵犯,他真的很高兴。 他趴在她身上,舔遍她身上的每一处,一阵酥麻的感觉迅速蔓延开来。 他将她修长白皙的双腿搭在自己肩头上,她只要稍稍低头,都能看到他的脑袋在轻轻动着,墨黑的发丝落在她的小腹上,浓重的黑与纯洁的白,形成最极致的对比。 等到小乐子在他的口中化成一滩春水,他这才抬起头,抱着她不停地亲吻。他这次不顾她的别扭抵触,硬是分享给了她,让她也尝到了自己的味道。 小乐子觉得自己肯定会闹肚子,愤恨地瞪了他一眼。 萧风被她瞪得心潮澎湃:“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骗我?” 小乐子可以清晰感受到那根手指的触感,猛烈的刺激令她浑身颤抖,差点就忍不住呻吟出声。 她难耐地扭动身躯,企图借此缓解体内的躁动,看向他的目光也透着几分媚态:“我骗你什么了?” “你之前不是说,你跟七弟之间上了床吗?”萧风盯着她的眼睛。 小乐子被他弄得浑身酥软,声音微微颤动:“我的确是跟七皇子上过床,但我们只是在同一张床上睡了一晚,什么过分的事情都没干过。” “这么说来,都是我自己想多了咯?”萧风停止了动作。 小乐子瞬间全线崩溃,难耐地呻吟出声。 他得意地笑道:“一定很舒服吧?” 小乐子现在连瞪他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不停地扭动腰肢,试图跟他靠得更近。 萧风笑眯眯地看着她:“你想要么?想要的话就求我。” 这家伙可真够恶劣的,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来威胁她,果真是禽兽中的极品! 她觉得身体下面非常空虚,急需要什么东西来添补,这种求而不得的感觉快要将她给折磨疯了! 她满脸通红地张开嘴,期期艾艾地轻声说道:“求你,我求求你……” 萧风一边慢悠悠地脱衣服,一边笑道:“你得叫我的名字,否则我不知道你是在求谁。” 看着他的手指慢慢将衣服一件件剥落,这真是一件非常考验人耐性的事情,小乐子只觉得身体里有股热浪在翻涌,真想直接扑上去把他给办了。可是她现在被死死绑住,根本动弹不得,她只能忍住恼羞委屈妥协:“萧风,我求求你……” 他停下脱衣服的手指,仔细回味了一下这个称呼,然后说道:“算了,你还是叫我哥哥好了,我比较喜欢在床上听这个称呼。” 这个死变态!姐才没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哥哥! 小乐子使劲摩挲着双腿,急得都快哭了:“哥哥,求求你……” “求我什么?”他脱掉最后一件衣服,笑得颠倒众生。 “求你……爱我。” “嗯?”萧风满意地笑了笑,“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 “哥哥,求求你,快点儿,我好难受……” 她真觉得自己现在把这辈子的老脸都给丢尽了,作为一名穿越人士,她真是无颜再见江东父老了,嘤嘤嘤嘤嘤! 萧风听到她千娇百媚的乞求,只觉得浑身一震,再也忍不住了。 小乐子被她撞得身体一直往上挪动,看得萧风甚是眼红,他拍了拍她:“别乱动。” “你喜不喜欢哥哥这样对你?” 小乐子的魂魄都差点被撞出体外,整个人都处在一种飘在云端的感觉,完全没有听到他的问题。 他似乎也不指望能从她嘴里听到回复,继续兴奋地说道:“你这辈子就老是跟着我吧,哥哥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两个人死死地纠缠在一起,就好像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东西能将他们分开般。 当小乐子达到巅峰的那一刻,萧风也眼前白光闪过,压抑地喘着大气。 萧风握着她泛红的手腕亲了又亲,然后将她抱入怀中,静静品味着余韵。 他觉得这辈子只有小乐子才能带给他这么美妙的感觉,也只有他才能成就小乐子,他们彼此需要,互相渴求,永远都分不开。 小乐子精疲力尽,她推开他的胳膊:“我要去洗澡。” “别,再等一下,”萧风直接将她抱起来,“宝贝儿,我们再来一次。” 小乐子使劲捶打抵抗:“不要,我很累,我需要休息。” “别这样,就只要一次,保证让你休息,”萧风不顾她的反对。 他紧紧抱着她,两人的胸膛紧密贴合,之间插不进任何东西。 “宝贝儿,你真是太热了,都快把我给融化了。” 小乐子发现这家伙只要一上床,就会化身成狼,说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下流,简直就是不堪入耳。她听了这些话,只觉得耳朵烧得慌,强烈的羞耻感令她的身体又产生了异样的变化,那股熟悉的酥麻感再度涌上来。 艾玛,她居然又有兴致了,这是要作死的节奏吗?! 萧风很快就察觉到她身体的细微变化,心中一喜,抱着她不停地亲吻:“宝贝儿,你可真甜,让哥哥再尝尝。” 小乐子认命地闭上眼睛,做吧做吧,赶紧做完赶紧解脱! 萧风故意放慢动作,这种慢吞吞的节奏几乎快把小乐子给折磨得崩溃。看着她难耐不安的模样,萧风觉得非常享受,还特别坏心眼地松开她,双手撑在身后,笑眯眯地看着她:“我累了,换你来动。” 看他那副好整以暇的模样,鬼才会相信他累了!小乐子咬咬牙,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错开他炽热的目光,摩擦带来的感觉令她咬紧下嘴唇,充血的嘴唇娇红鲜艳,仿若要滴血般。 萧风的目光越来灼热,他忍不住倾身吻住她的嘴唇,含糊低沉地说道:“别咬着,我心疼。” “唔……” 一夜的缠绵,小乐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等她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萧风的床上,身上盖着干净柔软的丝被。 外面已经大亮,萧风不知去向,估摸着是去上朝了。她现在浑身酸痛,动一下就疼得厉害,这就是纵欲过度的下场。 她挣扎着爬起来,掀开被子,雪白的肌肤上到处都是斑驳的青紫痕迹,它们清楚昭示着昨晚的激烈程度。 真是比禽兽还禽兽啊! 小乐子左右看看,在床头找到早已准备好的衣物,忍住浑身的酸痛,穿好衣服和鞋袜,刚走下床,就听到门外传来宫女的声音:“小乐子公公,你起了吗?太子殿下嘱咐奴婢们侍候您梳洗。” 小乐子连忙说道:“你们先别进来。” 她跑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将长发挽成一束,用木簪盘到头顶,再戴上乌冠,把衣领拉得更高些,遮住脖子上的红痕,这才走到寝宫门前,伸手拉开大门。 门外站着四位宫女,她们都是萧风平日里比较常用的人,跟小乐子彼此都认识,小乐子记得领头的大宫女名叫碧荷。 碧荷见她已经穿戴整齐,微微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微微笑道:“你应该还没洗漱吧?我们打来了热水,你快洗洗吧。” “谢谢,”小乐子让开路,她们端着热水走进来。 碧荷要伺候小乐子洗漱,被她婉言谢绝,她捋起衣袖:“我跟姐姐们一样,都是奴才,习惯自己动手。要真让姐姐们伺候我,我会很不习惯的,姐姐们自己去忙吧,这水我自己会倒,回头有事再叫姐姐们。” 见她已经作出决定,碧荷没有再多说什么:“殿下说你身体不舒服,需要好好休息,让你不要到处乱走,等下了朝,殿下会来跟你一起用中饭。” 她这哪是当奴才?她这根本就是做太后啊!小乐子看了看四位宫女,除了碧荷依旧保持着谦卑谨慎的模样,另外三位宫女眼中都流露出了某种轻视。 不由得她们不多想,一个长相很娘儿们小太监跟太子同睡在一个寝宫并且早上很晚起床太子还特意派人来伺候他又叮嘱中午要跟他一起用午膳……这一连串的事情经历下来,如果说太子跟小乐子之间清清白白没有任何特殊关系,她们都能相信母猪能上树了! 第99章 现实如此骨感 现在在小乐子身上,已经被打上数个标签,禁脔,不要脸,兔儿爷…… 好在小乐子皮厚,全然不将她们的目光放在心上,先用柳叶蘸着盐水刷完牙,然后拧干帕子擦脸,等做完这些之后,发现她们还站在原地盯着自己,双眉一挑:“姐姐们还有事吗?没有事的话,就去忙自己的吧,我不喜欢被人用不友善的目光盯着,这样会让我很想在太子殿下说人坏话。” 听到这话,宫女们俱是一愣,随即收回目光,不敢再肆无忌惮地打量小乐子。 碧荷让人将做好的早点放到桌上,然后就带着人退出寝宫,留下小乐子一个人在原地暗爽,别怪她仗势欺人,有好处不用那是王八蛋。她都被萧风给吃干抹净了,顺带借借他来挡灾,也不算过分吧。 小乐子洗漱完毕,将脏水倒掉,回到桌边坐下。早点做得很精致,一碗肉粥,两碟小菜,一盘水晶蒸饺,还有些叫不出名字的糕点。 她三下五除二地将肉粥和小菜吃干净,又把蒸饺吃了个大半,然后端这糕点去角殿,找到正在做绣活的甘蓝。 小乐子将糕点藏到身后,笑眯眯地问道:“这位姐姐,你绣的鸭子真是可爱哟~” 甘蓝抬起头,见到是她,先是一愣,随即气急败坏地叫道:“我绣的是鸳鸯,才不是什么鸭子!” “矮油,鸭子跟鸳鸯长得都差不多嘛,有什么好在意的,”小乐子凑过去,神秘兮兮地问道,“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过来?” 甘蓝使劲啐了她一口:“也只有你这俗人才会把鸳鸯看成鸭子!” 说完,甘蓝又嗅了嗅,隐约闻到空气中漂浮着的香甜气息,当即双眼一亮,跳起来直接扑向小乐子:“赶紧把糕点交出来,否则就大刑伺候!” 小乐子闪闪躲躲,跟她闹了好一会儿,这才将糕点拿给她。 “哇塞,这可是御膳房的拿手糕点,平时专门做给宫中那些贵人们吃的,我以前以前听人说过,这几种糕点里面都加了秘制的蜜汁,还有经过酿造浸润的甜枣……” 小乐子赶紧打断她的话:“要吃就赶紧吃,你再唠叨下去,这些糕点可就不好吃了。” 甘蓝嗷呜一声狼叫,抓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大口吃着,笑得无比幸福:“好好吃!小乐子,你对我真好,我真是爱你了!” “瞧把你给美的,不就是几块糕点么?看你那点出息!”小乐子故意嗤笑她,又倒了被茶地给她,“慢点儿吃,别噎着了,没人跟你抢。” 甘蓝使劲咽下口中的糕点:“你也吃啊!” “我刚吃饱了,不饿,你慢慢吃吧,”小乐子坐到桌边,抬头环顾四周,大概看了一下这里的环境,虽然空间狭小,但好在干净整洁,不算委屈了甘蓝。 几块糕点下肚,再喝了两口茶水,甘蓝的肚子这才放慢狼吞虎咽的动作,一边小口地咬着糕点,一边感慨道:“其实我最开始的梦想,就是能嫁给一个开糕点铺的男人,这样每天都能在甜甜的气息里醒来,还能吃到各种不同的糕点,想想都觉得好幸福!” 小乐子却道:“要是真让你天天都在甜腻腻的味道醒过来,我保证不出一年,你就会彻底腻味,甚至是闻到甜味就想吐。哦,还有,天天吃甜食对身体不好,容易发胖,而且老了之后还会得病。” 甘蓝朝她翻了个白眼:“你真是一点浪漫情怀都没有,这么甜美的一件事,到了你嘴里就变得俗不可耐,我压根不该指望能从你嘴里听到什么好话。” 小乐子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没办法,我这人就是俗,可我说的都是大实话,梦想如此丰满,现实却如此骨感,实话总是更让人讨厌。” “我说不过你,哼,”甘蓝舔了舔手指上沾到的糕点碎屑,“这糕点可不是容易得到,平时就算是宫里的嫔妃想吃,都得提前预定,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些糕点?快,给我如实交代,是不是你又跟太子殿下勾搭上了?” 小乐子清了清嗓子,严肃正经地说道:“这些都是殿下吃剩下的,反正倒了也是浪费,他送给我吃又怎么了!” “吃剩下的?这么一大盘子,码得整整齐齐,可真看不出一点儿吃过的痕迹,”甘蓝看着面前雕工精致的漆盘,用手指敲了敲它,“就算真是殿下赏给你的,哪有奴才连着盘子把糕点都端过来的道理?” 听她这么一说,小乐子这才想起来,猛地一拍大腿:“我都差点忘了,你赶紧拿个盘子把这些糕点腾出来,我还得把这个漆盘给人送回去。这东宫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有配额,上面刻着东宫的标记,每天都有人清查整理,万一被人发现这个漆盘不见了,我可就真成小偷了!” 在宫中犯偷窃罪是要受到重罚的,就算被打死也不为过,小乐子赶紧催促着甘蓝把糕点倒出来,然后揣着漆盘跑出去,直奔寝宫,希望来收碗盘的人还没到。 当她气喘吁吁地跑到寝宫里时,桌上的碗盘已经被人给收走了,心里暗道完蛋了。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漆盘,只有等萧风回来后,让他帮忙解决这件事了。 反正他是东宫的主人,这座宫殿里的东西都属于他,只要他说没问题,这事儿应该就能小事化了了。 小乐子正打算离开,忽然听到内室里面传来低低的说话声,难道是萧风回来了? 她轻手轻脚地走进去,结果没有看到萧风,却看见燕霓裳正坐在萧风的床上。燕霓裳手里抱着被子,低头闻了闻丝被上的气息,然后又亲了亲丝被,痴迷地呢喃:“风哥哥,我真的好喜欢你……” 小乐子目睹这一切,心里很不厚道地笑了两声,那床丝被她今早还盖在身上,燕霓裳闻到的味道,该不会是她身上的汗味吧? 捂脸,真是羞射嗷~ 燕霓裳用脸颊轻轻蹭着丝被,另一只手在床单上慢慢地抚摸着,心跳加快,脸颊微微泛红。 小乐子眨了眨眼,心想燕霓裳该不会对着一张床有感觉了吧? 她呆呆地看见燕霓裳慢慢倒在床上,用被子裹住自己的身体,透过被子被拱动的形状,可以猜到燕霓裳的动作。 我勒个去,这是要上演美少女的激情戏吗?! 小乐子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死死盯着燕霓裳的动作。 燕霓裳忽然停止了动作,她似乎有些想把衣服脱了,但又害怕会被人见到,不得不打消这个大胆的念头。她用被子做遮挡,从被子上汲取萧风的气息。 小乐子已经看得目瞪口呆,这个妹纸太强悍了,大白天的就敢在别人床上玩!尼玛好歹也把门关一下吧,这让今早还在那张床上睡过的人非常窘好么! 算了,不关门也好,要是关了门,她还看不到这么精彩的真人秀呢! 声音越来越婉转,听得小乐子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她摸了摸胳膊,幸好她对百合不感兴趣。 眼看着燕霓裳已经完全沉迷不可自拔,小乐子想了一下,左右看看,从桌上摘下两支香蕉,拨开其中一支,咬了一口,味道还不错,挺新鲜的。 她一手拿着一支香蕉,走到床边,笑眯眯地看着燕霓裳:“小公主,你这样是不会开心的,我借你根香蕉吧,这样能让你更舒服些。” 听到小乐子的声音,燕霓裳浑身僵住,好像一碰冷水兜头浇下来。 燕霓裳立刻从床上爬起来,慌忙地整理衣裙,声音紧张到发颤:“你来这里干什么?” “这话应该是我来问你吧?”小乐子咬掉一口香蕉,把玩着另一根香蕉,“这大白天的,你独身一人躺在太子殿下的床上,想干什么呢?” “你……”燕霓裳被她那直白露骨的话给说得面红耳赤,心里更加发虚慌张。 小乐子全然不将她的反驳放在眼里,目光扫了一圈凌乱的床榻:“啧啧,真看不出来,原来北燕的第一美人儿这么大胆,真是让我们无双王朝的人刮目相看啊!” “你给我闭嘴!”燕霓裳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地瞪着她,“你要是再敢乱说话,信不信我现在撕烂你的嘴?!” “来啊来啊,”小乐子伸出舌头,露出被她嚼烂了的香蕉,白白黄黄的颜色,看得燕霓裳直反胃。 燕霓裳嫌她太恶心,一时间下不去手,心里又惦念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她唯恐这时候会有人冲进来,要是这事儿真被传出去,她今后都不用做人了! “本公主今天很忙,没工夫跟你纠缠,让开,我要走了!”燕霓裳推了她一把,打算赶紧溜走。 小乐子将香蕉随手扔到床上,一把抓住燕霓裳,张开嘴大声喊道:“来人啊,有贼啊!” 燕霓裳吓了一大跳,惊恐地睁大美目:“你喊人干嘛?这里只有你和我,哪来的贼?!” 小乐子的力气并不小,虽然对萧风而言作用等于零,但对于娇滴滴的小公主来说,却已经足够让她吃点苦头了。小乐子用力一甩,将燕霓裳甩到床上,一脚踩在床榻上,挡住燕霓裳的去路。 第100章 她对女人不感兴趣 小乐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想走?没那么容易。” 燕霓裳彻底慌了,尖声问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上你你差点要了我的命,你说我现在想干什么?”小乐子咧开嘴笑起来,笑容一如既往的喜庆生动,只是眉目之中却透出一股子冷酷。她随手推倒床边的花瓶,尖锐刺耳的碎裂声响彻整个寝宫,碎瓷片四处飞溅,燕霓裳更是被吓得脸色发白。 摔碎花瓶的动静非常大,很快就引来一小队侍卫,以及宫女太监无数,其中也包括负责管事的夏公公,以及来凑热闹的甘蓝等人。 小乐子在他们走进来之前,就已经将踩在床榻上的脚收了回来,等大家都冲进来了,第一眼就看到燕霓裳面红耳赤衣裳不整地躺在床上,压在她身下的被子床单非常凌乱,场面相当的不和谐。 刚才听到有人喊抓贼,还真以为有不要命的盗贼来东宫偷东西,没想到他们刚一冲进来,就见到这么一副情景,不约而同地愣在原地,寂静无声。 夏公公最先反应过来,掩饰性地干咳两声,示意侍卫们都先出去等着,然后将小乐子叫到面前,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小乐子凑到他耳边,嘀嘀咕咕地说了几句话,他听完之后,脸色顿时非常难看,看向燕霓裳的目光更是极为严厉。 燕霓裳此时已经坐起来,她双手拢紧衣领,咬了咬下嘴唇,目光闪烁不定。她昨天听说小乐子被调来东宫的事情,愤恨不已,今天特意趁着萧风去上朝的空档,偷偷来到东宫,打算狠狠教训小乐子一顿,没想到她非但没达成目的,反倒被小乐子给将了一军。 她从小就被娇惯着长大,从未出过这种糗,脸上火辣辣的,偏偏她又不愿给人一种心虚的感觉,强硬地挺直腰板,恶狠狠地瞪着那些人,试图将他们打量与嘲笑的目光给瞪回去:“都给我滚!” 听到她的叫嚣,大家既没说话,也没后退,脸上的嘲讽之色更加明显。 夏公公示意小乐子站到一边别说话,他上前两步,朝燕霓裳行了一礼:“小公主,请您息怒,此事待殿下回来,自会为您定夺。” 等风哥哥回来,那她的脸可不就丢大了?!燕霓裳噌地一下站起身来:“不行,我还有急事要办,现在就要回去!” 夏公公立刻朝两个太监使了个眼色,那两个太监立刻走上前去,拦住燕霓裳的去路。夏公公淡淡地说道:“在殿下没回来之前,您哪儿也不能去,奴才会在这里陪着您。” “你……你们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挡本公主的路!”燕霓裳气急败坏,伸手去推那两个太监,却怎么都推不动,气得她扬手就甩给其中一个太监耳光,清脆的声响在寝宫里尤为清晰,这让夏公公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抿紧嘴角,一字一句说道:“小公主,这里是在东宫,是在无双城,您就算贵为北燕公主,也请注意场合,不要失了你们北燕的脸面。” “怎么,你这老东西是在嘲讽我给北燕丢脸了?真是笑话,你们这样对待北燕最尊贵的公主,难道就不怕北燕给你们好看吗!” 一个沉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北燕作为无双王朝的附属小国,能给我们什么好看?我倒觉得你这话才是真的好笑。” 大家俱是一愣,转身循声望去,见到一身月白滚银丝暗纹锦袍的萧风正大步走过来,大家立即让开一条路,然后屈膝跪地行礼。 萧风从他们身边走过,走到床边,看着燕霓裳衣裳不整的样子,眉头微皱:“除了夏公公、碧荷、还有小乐子,其他人都下去。” “是。” 无关人士相继退去,寝宫里很快就只剩下他们五个人。 碧荷很有眼色地搬来绣墩,萧风却没有坐下,而是扭头看向小乐子,招呼她过来:“你坐。” 小乐子眨了眨眼,也没客气,当真一屁股坐到绣墩上,碧荷露出诧异的表情,夏公公倒是没什么变化,照旧目不斜视地站在萧风身后充当布景板。只能说姜还是老的辣,碧荷虽然性子沉稳,可跟夏公公比起来,还是差了一大截。 所有人都站着,只有小乐子坐着,她向来脸皮厚,丝毫不觉得尴尬窘迫,屁股坐得相当稳当,表情悠然自得。 萧风先跟夏公公询问了事情的始末,听完之后,脸色也黑了下去,看向燕霓裳的目光比刀子还凌厉:“作为燕国的小公主,也作为远道而来的客人,我自认为对你已经尽到了地主之谊,但请你能尊重我,不要做出这种让你们北燕蒙羞的事情。” 瞧瞧,这话训得多么正气凛然啊,光看他这幅架势,还能忽悠得不少人。小乐子暗地里撇嘴,这人就是个伪君子,平时看起来特别正经,可一到床上就跟兽化了似的,完全木有人性可言! 燕霓裳被他训得面红耳赤,眼睛红红的,都快要哭出来了:“风哥哥,你要相信我,我真什么都没有干,是……是这个小奴才欺负我!” 她忽然将手指向小乐子,大声说道:“是他将我推到床上,还扯散了我的衣服,企图侮辱我!他就是惦记着上次我绑了她的事情,想要伺机报复我!” 小乐子露出震惊的表情,我擦了个去,这姑娘撒谎都不打草稿啊,她是姑娘,她也是姑娘,她到底要有多脑残才会去对一个同性下魔爪啊?! 萧风看了小乐子一眼,那一眼看得小乐子心惊肉跳,喂喂,我说大哥,你该不会真相信她说的鬼话吧?! 萧风冷哼一声,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说道:“你之前不是特别喜欢看到男人跟男人在一起吗,我怎么就确定你是不是对女人和女人之间的事情也感兴趣?” “……”小乐子嘴角抽搐,耽美跟百合完全是两回事好么?姐是腐女,耽美是姐的本命,至于百合,那都是宅男大叔们的最爱! 见到小乐子纠结扭曲的表情,萧风神色稍稍缓和了些:“不是就好,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乐子面无表情,看姐的口型,死!变!态! 萧风伸手摸了摸她的后颈,抬头看向燕霓裳:“我相信小乐子,她对女人不感兴趣。” 就事实争相而言,这句话的三观非常正,但就小乐子目前的阉人身份而言,旁人听到这话都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这次就连夏公公也不淡定了,他咳了两下,显得特别欲盖弥彰。 燕霓裳落下眼泪,委委屈屈地看着萧风,不断重复地说道:“风哥哥,你要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从来都没有骗过你,我对你是真心的。” 说着,她就扑过来抓住萧风的胳膊,却被萧风给躲开,碧荷及时上前将燕霓裳脱开。 “公主,请你自重,”萧风侧头看了一眼夏公公,低声交代,“把人给我送回去,告诉北燕使者,他们的公主不太懂事,请他们将人带回去,免得伤了两国的和气。” 夏公公点头应下:“奴才明白了。” 燕霓裳不愿离开,哭着要留下来,并一口咬定自己是被小乐子给陷害的。夏公公让碧荷捂住她的嘴,强行将她拖出寝宫,这才算是消停下来。 萧风看着乱糟糟的床榻,脸色很不好看,立刻让人将整张床都搬走换掉,趁着新床还没搬来,他拉着小乐子去隔壁的书房休息。 萧风还有奏折要批改,在他认真干活的时候,小乐子就躺在旁边的太师椅上睡觉,阳光透过窗户撒起来,暖洋洋的。 等她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午饭的时间,桌上摆着刚刚端来的热乎饭菜,萧风起身走到桌边坐下:“过来吃饭吧。” 小乐子伸了个大懒腰,慢悠悠地走过去,被他拉住手腕,坐到他的大腿上。 他双手环住她的腰,微微笑道:“你喂我吃。” 对于这个人的腻歪手段,小乐子已经屡见不鲜,伸手端起碗,舀了一碗汤,用汤匙盛着汤,递到他嘴边。他却避开汤匙:“我要你用嘴喂我。” 小乐子忍不住瞪他:“这大白天的,你就不怕被人看见?” “门都关了,而且我把人都打发走了,没有我的许可,他们不敢靠近这里,”他得意地笑,像只等待被抚摸的大型犬科动物。 小乐子却道:“你这样做,难道就不怕被人说闲话吗?毕竟你现在还是太子,并非皇帝,若是传出什么断袖分桃的事情,会让你的名誉受损,陛下那边也不好交代。” “你这是在担心我吗?”萧风笑起来,“我很高兴哦。” “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少跟我来这套。” “你放心,这些事情自有我来处理,不会有问题的,”萧风凑到她嘴边啃了一口,“我饿了,你快点用嘴喂我,不然我就要吃掉你。” 卖萌可耻啊亲!小乐子低头喝了口汤,凑到他嘴边,他立刻张开嘴,让她把汤渡过去,顺势将她的舌头也吸了过去。 又是一番缠绵悱恻,小乐子被他吻得面红耳赤,急忙伸手推开他,大口地呼吸:“你再这样,我就不喂了!” “好吧好吧,我不逗你了,”萧风笑得眉眼弯弯,俊美的面容散发出温柔的气息,“你继续,我保证乖乖的。” 在萧风时不时地吃豆腐和捣乱之下,小乐子总算艰辛地吃完这顿混合了两个人口水的饭菜,心想下次打死她也不敢再跟他吃饭了,真他妈是种折磨! 第101章 不和小姑娘计较 当天晚上,新床就已经安置妥当,萧风又将小乐子拉上床,她试图挣扎反抗,结果遭到更加猛烈的镇压,她被萧风吻得晕头转向,稀里糊涂地就跟着他的节奏跑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似乎都很顺理成章,反正衣服也不知道是神马时候被剥光的,等小乐子回过神来之时,她已经被他压在身下啪啪啪了。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只要萧风一有空,就会逮住小乐子使劲啪啪啪。小乐子最开始的时候还会反抗两下,发现这样做非但不会带来任何效果,反而会更加激发萧风的兽欲之后,她现在索性都已经放弃抵抗。 反正她也爽到了,不算吃亏……咳咳,捂脸,她真是堕落了。 燕霓裳被送回青源殿后,北燕丞相知道了她在东宫里干的好事,除了震惊之外,更多的是羞愧。他打算尽快将燕霓裳打回北燕,没想到燕霓裳死活不愿意回去,一哭二闹三上吊,非要留在无双城。 北燕丞相以前还觉得这个小公主虽然性子有些任性,但还算可爱,如今见她如此不明事理,不免大感失望。他现在只想着赶紧把北燕王交代的事情都处理好,就赶紧带着小公主回去,令他没想到的是,燕霓裳居然不见了! 北燕丞相被吓出一身冷汗,到处派人寻找燕霓裳的下落,才知道她是偷偷跑出去的,目前下落不明。 他很想担心小公主会出意外,加派人去搜寻踪迹,结果皇帝派人来请他过去一趟,说是有要事跟他商议。 北燕丞相不知道这个时候皇帝忽然找他是什么用意,但碍于对方的身份,他还是决定跑这一趟,寻找小公主的事情交给下属继续进行,务必要要将小公主安全找回来。 等北燕丞相来到静心殿的时候,发现皇帝正盘腿坐在软垫上喝茶,太子萧风坐在他对面煮茶,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茶香。 北燕丞相走过去,拱手行礼:“在下拜见皇帝陛下,太子殿下。” 皇帝摆了摆手:“不用多礼,正好老二在煮茶,你过来坐着一起喝,看看老二的手艺如何。” 北燕丞相连忙笑道:“陛下太客气了,能尝到太子殿下亲手泡制的茶,是在下三生有幸,在下便却之不恭了。” 他走到右手边的空位屈膝坐下,萧风拎起茶壶,倒了杯茶水,推到他面前:“尝尝吧,看看合不合胃口。” 北燕丞相道了谢,双手端起茶杯,低头闻了闻,又小口地抿了抿:“茶汤清亮,香醇浓厚,苦而不涩,回甘之后更是余韵无穷……这普洱茶树怕是有几百年了吧?” 皇帝轻笑:“看不出来,你倒是个懂茶之人。” “算不得懂,只是平时闲来无事,才会品上一品,瞎捉摸出来的,”北燕丞相顿了顿,又试探性地问道,“陛下特意传唤在下前来,是有什么重要的吩咐吗?” 皇帝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转向萧风,慢悠悠地问道:“听闻,北燕的小公主前些天在东宫里大闹了一场?” 北燕丞相愣住,随即爬起来,在软垫旁边屈膝跪下,惶恐地说道:“此事是在下的失职,没能管好小公主,让她在太子殿下面前犯了大错,还请陛下责罚!” “你跟小公主都是北燕的使者,你们现在代表着整个北燕,我若对你们动了手,只怕北燕王会气得来找朕拼命,看在两国交好的份上,朕不会去跟这个小姑娘计较。” 听到这话,北燕丞相心中一喜,他就知道皇帝看在两国刚刚订立盟约的份上,不会过多怪罪于小公主,这也就是他之前为什么能在明知道小公主冒犯了太子的情况下还能不急不动。他低下头去,嘴角噙着一丝得意的微笑:“陛下宽容大度,吾等实在惭愧!”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他站起来说话:“虽然朕不打算降罪于你们,但小公主这次做的事情实在太过分,她在冒犯过老二之后,今早居然还跑来朕的御书房吵闹,当时有那么多外臣看着,朕若是不处置她,都没法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听到这话,北燕丞相的脸色唰的一下白了:“您是说霓裳公主今天跑去找陛下了?” “如果不是她今天来找朕吵闹,朕都还不知道她在东宫干的好事,实在是太不像话了,”皇帝皱起眉毛,显得非常不悦,“虽说无双王朝向来以德服人,但也不是软弱可欺的软柿子,小公主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冒犯皇家威严,朕绝对不能再纵容她放肆下去。” 北燕丞相做梦也没想到燕霓裳的胆子居然这么大,居然连皇帝都敢招惹,这简直就是拉着整个北燕跟她一起作死啊! 他的喉咙有些干燥,说话都有些沙哑:“陛下,小公主年少不懂事,还请您看在她父王的面子上,饶过她这一次吧!” “不是朕不想饶她,而是她这次真是太冒失了,怎么可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跟朕哭闹,甚至还威胁朕将她许配给老二,她哪有一点公主的样子?简直就跟市场泼妇没什么区别!”皇帝越说越气,“更可恶的是,她居然还敢胡乱撒谎,说是老二让她去威胁朕?你说说看,公然挑拨我们父子关系,你让朕还怎么忍得下去!” 皇帝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挑拨离间的小人,尤其是挑拨他们父子关系,那简直就是犯了他的大忌,如果不是看在燕霓裳的公主身份,他早就将她拖出午门斩首了。 北燕丞相看出了皇帝这次是真的动了怒,再不敢有半分侥幸,赶紧跪下去不停求情:“陛下,小公主她还是个孩子,她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在下向您磕头道歉,实在不行您责罚在下也行,只求您放了小公主一马吧!” 皇帝冷哼一声,扭头看向一直没说话的萧风:“老二,这件事因你而起,你说说看,这事儿该怎么办?” 萧风无视掉北燕丞相充满希冀的目光,低头看着杯中澄亮的茶水:“北燕与无双王朝素来交好,若因为这次的事情,弄得双方的关系陷入僵局,怕是有些不值。” 听到这话,北燕丞相的双眼立刻亮起来,脸上露出庆幸的表情。 萧风仿佛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变化,继续慢慢地说道:“但霓裳公主这次的事情做得实在过分了,若是不能做出恰当的处置,恐怕难以服众。” 北燕丞相眼巴巴地看着他:“那依照您的意思是……” “霓裳公主必须留在无双城,不能回北燕。” 北燕丞相显然被这个意外之外的主意弄得一愣,随即回过神来:“不,小公主是吾王最宠爱的女儿,在下在来之前,吾王就千叮万嘱,命令在下务必要将小公主安全带回去。再者,小公主已经及笄,到了该出嫁的年纪,吾王正张罗给她找门好亲事,若是让她一直留在无双城,只怕会耽误了婚姻大事,这万万使不得。” 萧风微微笑道:“你且放心,霓裳公主留在无双城内就是我们的贵客,只要她能安分守己,我们必定会好好待她,绝对不会委屈了她。至于你说的婚姻大事……呵,我记得无双城里尚未婚嫁的青年才俊还有很多,想从中挑一个给霓裳公主做驸马并非难事,当然,你们若是嫌弃咱们无双城的青年才俊们都配不上霓裳公主的话,那就当我这话没说过,算我自作多情好了。” 北燕丞相连忙说道:“殿下说得是哪里的话,无双王朝人才济济,无双城内的青年才俊更是多如牛毛,他们的学识令在下很是佩服,在下岂敢有嫌弃之理?只是小公主的婚姻大事轻率不得,须得由吾王亲口答应才行,在下真的做不了这个决定。” 萧风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你就先写封信给北燕王,让他就这件事拿个主意。至于霓裳公主……咱们还是公事公办,依照律例,擅闯御书房并惊扰圣驾,甚至妄图欺君犯上,其罪当诛,但看在她年少不更事的份上,姑且饶她一死,打她五十大板,将她送入浣衣局做苦役。” 他说到这里,抬头看向皇帝:“不知父皇觉得这个处置是否妥当?” “你还是太善良了些,下不了狠手,”皇帝无奈地瞥了他一眼,“罢了,既然你都已经做出决定,那朕便顺了你的意,将霓裳公主拖出去打五十大板。” “等等等等!”北燕丞相赶紧出声叫道,“陛下,小公主身体柔弱,若真挨了五十大板,只怕会小命不保,求求您开恩饶她这次吧!” 皇帝微微皱眉,显得有些不耐:“老二已经给出处置办法,是你自己不愿意接受,现在又来求情,你真当这无双城是你为所欲为的地方?!” “在下不敢!在下只是想请陛下……” “不必再说了,朕已经做出决定,君无戏言,此事再无反悔的余地,你若再废话,朕就派人再赏你五十大板!” 北燕丞相张了张嘴,见到皇帝的神情已然不悦,话到嘴边终是没能说出口,他不得不将求助的目光投给萧风:“太子殿下……” 萧风无奈地说道:“我若是你,就答应将霓裳公主留下来,一来能免于两国交恶,二来还能让她嫁个如意郎君,加固咱们两国之间的情谊。联姻之事自古以来就不少,你非要摆出这么一副不甘不愿的模样,看起来就好像是我们在胁迫你们似的,这让我们也很无奈。” 第102章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听到这话,北燕丞相知道此事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心中将小公主骂了千百遍,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咬咬牙:“既然太子殿下出面做媒,承蒙殿下看得起,在下就斗胆做这个主,同意将霓裳公主暂时留在无双城里。” 萧风拍了拍手,燕霓裳被人从屏风后面推出来,北燕丞相一见到她就站起身来,先是将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确定她安然无恙,方才松了口气。 萧风斜睨了燕霓裳一眼:“刚才我们说的话,你可听清楚了?” 燕霓裳死死盯着他,眼眶慢慢变红,眼泪水一颗接一颗地往下掉落:“我待你真心实意,你为何如此欺辱于我?士可杀不可辱,我宁愿死,也不愿嫁给其他男人!” 说着,她就要去撞柱子,萧风和皇帝都没有动,跟在她身后的两名宫女也没动,只有北燕丞相被吓得脸色大变,赶紧冲上去拦住她,苦苦劝道:“公主,您这是何苦呢?既然太子待你无情,你便死了这条心吧,别再折腾了!” “不!”燕霓裳含着眼泪,愤恨不甘,“我这辈子非风哥哥不嫁,你们若是逼我嫁给其他男人,我就死给你们看!” 北燕丞相心中叫苦不迭,早知道这次的差事这么难办,他先前就该让其他人来,这回可真是猪八戒照镜子两面不是人。 他不敢松开燕霓裳,仍旧好言相劝:“公主,您别再执迷不悟了,您想想您的父王,还有您早逝的母后,他们那么疼你爱你,您怎么舍得舍下他们而去呢?你若是真的去了,吾王必定伤心至极,就连九泉之下的王后也不会瞑目啊!” 听到这话,燕霓裳哭得更厉害了,大有一副戳出去的架势:“可我就是喜欢风哥哥!我爱他,这份爱没有人可以替代,父王和母后如果真的爱我,他们就应该理解我支持我!” 皇帝最厌烦女人哭闹不休,当即起身离去,将这里的烂摊子交给萧风处理。 萧风看着哭成泪人的燕霓裳,淡淡说道:“我劝你最好别去撞柱子,那样会弄脏柱子,回头宫女们不好清理。你若真想死,可以考虑用你头上的金钗,从她的喉咙扎进去,死得可能会有点难看,但地板是大理石的,上面打过蜡,血迹粘在上面比较好清理。” 燕霓裳被他说得愣住,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仿佛不愿相信她心爱的风哥哥竟然这般无情,不仅呆在原地:“风哥哥,你难道对我一丁点儿的情意都没有吗?” “没有,从始至终,一丁点儿的情意都没有。” 燕霓裳像是受到什么重大的打击,踉跄着后退两步,小脸苍白如纸:“你怎能如此无情!” “我的无情,你是今天才见识到吗?”萧风神色冷漠,目光冷列如刀,“想死就快点动手吧,我还赶着回去吃饭。” 燕霓裳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柱子,最后拔下头上的金钗,对准自己的喉咙,泣不成声:“风哥哥,你让我死,我便死给你看,我希望死后,你还能时不时地想起我……” 北燕丞相觉得自己快被这一幕幕的神发展剧情给弄得崩溃了,他伸手捉住燕霓裳的手腕,焦急地劝阻:“您别这样,快把金钗放下,小心别伤到自己。” “不,这是我的事情,你别管我,就让我去死吧!”燕霓裳使劲挣扎,混乱之中,金钗不慎在北燕丞相的手背上划了一道伤口,鲜血直流。 燕霓裳被吓到了,手中的金钗顺势掉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会伤到你,这不是我的错……不关我的事……” 她一边走,一边往后退,飞快地逃掉了。 北燕丞相要追上去,被萧风叫住,萧风说道:“你手受伤了,我让人送你去太医院包扎一下,至于霓裳公主那边……我会派人去看着她,放心,我会将她安然无恙地找回来。” 手背上的伤口又长又深,流出来的鲜血已经染红整只手,北燕丞相疼得脸色发白,眼下的确不再适合跑动,只能勉强地笑道:“那么小公主就拜托给您了。” 萧风安排人送北燕丞相去太医院治伤,又派了两个人去盯着燕霓裳,然后就迫不及待地赶回东宫用午膳。他刚进偏殿,就见到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小乐子正在摆碗筷。 萧风走过去,伸手拦住她的腰:“我刚才有事临时耽搁了,回来得有点晚,你饿了吧?” “还行,我刚吃了两块枣糕。” “是吗?我也想尝尝,”萧风抬起她的下巴,低头吻上去,将舌头伸入她嘴中,将她嘴里残余的枣糕香味都一扫而光。 他松开她,舔了舔嘴角,很像一只刚吃过鱼的大猫:“真甜。” 小乐子赏给他一记白眼,将碗筷塞进他手里:“吃饭。” 萧风很喜欢吃鱼,却不喜欢挑刺,于是这项艰巨的任务就落在了小乐子身上。她一边睁大眼睛仔细挑着鱼刺,一边在心里泪牛满面,想当初她在现代也是个爹疼妈爱的宝贝女儿,现在到了古代,居然沦落到陪吃陪还陪睡的地步……呜呜呜,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 她将挑干净的鱼肉放进萧风的碗里,心里有个小人正蹲在角落里画圈圈,诅咒这货吃完鱼肉就拉肚子! 萧风将鱼肉夹进嘴里,却不咽下,伸手搂过掉了子,将嘴里的鱼肉分给她半块,笑得帅气无比:“咱们一起吃。” 小乐子:“……” 门外传来夏公公的声音:“殿下,奴才有事禀报。” 萧风立刻将鱼肉咽下去,脸上的笑容随之消失,清冷慑人:“进来说话。” 小乐子也自觉地站起身,退到旁边,低头不语,专心地做布景板。 夏公公推门走进来,目不斜视地行礼问安:“回禀殿下,五皇子前来求见。” 原来是萧慎那货来了,萧风说道:“让他去书房坐坐,我稍后就来。” “是。” 夏公公转身离开,出门后顺手将房门带上,那么贴心的举动让小乐子忍不住多想……这个老家伙其实已经知道她跟萧风之间的不纯洁关系了吧?! 萧风将她拉过来坐下,脸上笑眯眯的,跟刚才的清冷模样判若两人。 他给她盛了一碗黄豆猪脚汤:“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点儿,再长点肉,免得我抱着你都觉得硌手。” 小乐子睨着碗里的大猪脚,嘴角抽搐:“这汤是用来给孕妇催奶的。” “但是对身体好啊,尤其是女孩子,你要多喝点儿,乖,我喂你喝。” 小乐子:“……” 猪脚汤熬制的时间很长,肉都已经被熬烂了,汤汁非常浓厚,喝进嘴里的味道很是香甜。小乐子虽然对这个汤的作用有些无语,但看在味道好的份上,还是很老实地将碗里的汤都喝完了。 见她这么听话,萧风非常高兴,放下空碗,将她揽进怀里:“瞧你这幅小身板,身上都没得几两肉,我这也是想让你补补,现在多喝点儿,将来生孩子就能舒服些。我可是听说了,宫里有些女人因为奶水不足,连孩子都养不活。” 小乐子拍掉他的咸猪手:“你想太多了,我从没打算给你生孩子。” 这话说得毫不留情,萧风的脸色微微一暗,但很快就恢复正常,像是完全没听到她刚才说的话般,又在她脸上亲了亲:“你在这里慢慢吃,那汤还有呢,你记得多喝点儿,我去见见五弟,很快就回来。” 等他走出房间,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嘴角紧紧抿成一条直线,漆黑的双眸深不见底。 他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没关系,别生气,咱们还有很多时间慢慢磨合,她总有一天会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边,为他生儿育女…… 到了书房,萧风看到萧慎正在百无聊赖地打哈欠,兄弟两人打了个照面,萧风眉毛都没动一下,就沉着脸色坐到软垫上。 见他心情不太好,萧慎眼珠子一转,嬉皮笑脸地说道:“二哥,听说小乐子已经搬进东宫伺候你,我看你这几天的气色都很不错,想必这小日子过得相当滋润吧?” 萧风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变化,冰冷得像一座冰雕:“你特意找上门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废话?要真是这样的话,你就自个儿在这儿慢慢玩吧,我还有事要办,恕不招待。” “哟哟,二哥,你别这么绝情嘛,我也就是随口说说而已,你可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萧慎急忙赔笑,只是那眼神却没有半分真心道歉的意思,更像是看好戏似的,“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容易较真,尤其是你那张死人脸……呃,是冰山脸,女人看见你都得害怕。我要是你,就多笑一笑,说几句好听的,女人嘛,不就是喜欢被人哄着才觉得开心嘛。” 听到这话,萧风眸光动了动:“看你这么说,似乎你很懂女人?” 萧慎以为他被自己的话给打动了,立即来了精神,特别得瑟地笑道:“那当然,我可是号称天下无敌举世无双的少女杀手!” “既然如此,那你就帮我个忙吧。” 萧慎以为他是要向自己取女人经,万分得意,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说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103章 死也不娶 “我让你的帮的忙很简单,不需要你言无不尽,只需要你点个头就行了,”萧风轻轻一笑,眼中闪烁着点点星光,笑容异常真诚无害,差点闪瞎了萧慎的狗眼,萧慎下意识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心里感到非常不安。 萧风慎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娶了霓裳公主吧。” 萧慎:“……” 片刻过后,萧慎终于回过神来,睁大眼睛不敢置信:“你说啥?!” “我说让你娶了霓裳公……” “不行!”萧慎毫不犹豫地打断他的话,神情万分坚定,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我绝对不能娶她,死也不娶!” “我还没说完,你干嘛就这么急着反对?”萧风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双眼微微眯起,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该不会是心里已经有人了吧?” 自诩风流倜傥的萧慎竟被他说得神情一慌,虽然他极力掩饰,但萧风是什么人,只需要萧慎一个小小的动作,他就里可能从中得出最接近事实真相的结论。 萧风见他这幅不自在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看来我是猜对了,说说看吧,是哪家的千金小姐,能让咱们的‘少女杀手’为之倾心?” 萧慎扭过头去,背对着他:“我不告诉你,免得被你嘲笑。” 萧风也不逼他,无所谓地说道:“那好吧,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逼你。我现在就去找父皇,跟他说你想要娶霓裳公主,请求为你们两个赐婚。” “哎哎,等等!”萧慎赶紧拉住他,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浑身冒汗,“我的好二哥啊,你可别来乱点鸳鸯谱,你要是真的这么干了,回头我就得被那个丫头折磨死!为了我的终身幸福,你就放过小弟这一马吧,小弟对你感激不尽,下辈子做牛做马来报答你!” “看你这幅德行,是真的动了心?” 萧慎干咳了两声,犹豫片刻,轻轻点了点头,随即又说道:“这件事你一定要为我保密,千万别说出去啊,否则我真的会被母妃给念叨死!” 萧风双手背到身后,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能让你母妃不同意的女人,一定是有她不喜欢的地方,让我想想,你的母妃最在意什么……哦,是家世门第,她可是出身世家名门,对家世的要求那可是相当之高。你看上的女人如果不是什么名门淑女,我劝你最好趁早打消念头,否则你母妃肯定不会同意。” “可我……可我是真的喜欢她!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萧风微微挑眉:“真心相爱?你确定她也爱你?” “虽然她没有直说,但我能从她的眼神里看出来,她也对我有意思,否则她也不会因为霓裳公主的事情跟我吃醋生气,”说到这里,萧慎想起她吃醋时的小模样,禁不住嘿嘿地傻笑起来。 看到他的傻样,萧风心里有些酸溜溜的,小乐子虽然经常跟他生气,但她从来不会因为他而吃醋,就好像无论他跟什么女人在一起,她都不会在意。 她不在意他……只要一想到这里,萧风就觉得心口闷得慌,有股莫名的酸胀感,无处发泄。 这个世上最远的距离,不是他爱的人不爱他,而是她明知道他的爱,却仍旧毫不在意。 萧慎还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傻乐,萧风看着他,禁不住在心中感慨,自己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自己,这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萧风开口说道:“那你打算怎么办?你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你母妃的手段你是见识过的,她在这宫里也有不少眼线,你的那点事情她迟早都会知道。” 听到这话,萧慎笑不出来了,神情一下子就怏了:“我知道,我想了很久,都没能想出个好办法,只能先这么拖着。我甚至还想过,就这么一直拖到你登基,到时候有你帮忙做主,说不定我跟她就能……” “先别说父皇现在身体还健康着,就算我真的登上了那个位置,将来我头上还有皇祖母看着呢,你的母妃肯定也会盯着……她们不会让我为所欲为的,更何况,我也不能因为一点私事,就跟长辈们闹矛盾,那是不孝。” 听到最后一丝希望都被掐灭,萧慎的脸色都白了:“难道我跟甘蓝就真的一点可能都没有了吗……” 萧风顿住,略敢诧异:“你喜欢的女人是甘蓝?” 萧慎现在心如死灰,一点都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说漏了嘴,有气无力地倒在椅子上,看样子真相是了无生趣了。 萧风忍不住淡笑:“看不出来,你居然还是个痴情种?别怪我没提醒你,要是你跟你母妃摊牌的时候,也摆出这幅态度,她肯定会想尽办法弄死甘蓝,彻底断绝你的念想。” 萧慎愣住,有些不敢相信:“不至于吧……母妃她虽然为人强势了些,但对我一直都很好,应该不至于真的动手杀人吧?” 见他这幅不想相信的样子,萧风也不辩驳,只是淡淡地提起一件往事:“还记得以前跟在你身边的那个小宫女吗?她的尸体被人从井底捞上来的时候,咱俩可都在旁边亲眼看到了。” 听到这话,萧慎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小宫女被井水泡得变形了的尸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这个小宫女原本是他身边的人,人长得很漂亮,又很聪明,将萧慎照顾得非常好,甚至于产生了某种微妙的感情。那时候的萧慎只有十二三岁,正是少年最懵懂的时期,便也在不知不觉中对她有了一点好感。 这件事不幸被端妃发现,她当着萧慎的面,派人将那个小宫女强行拖走,打了整整四十大板,并且毁了她的容貌,将她贬到浣衣局做杂役。 小宫女承受不住这般折磨,最终跳井自杀,那年她才只有十五岁。 这个小宫女的名字他早就已经记不清了,但她在被人拖走之前苦苦哀求的双眼却一直留在他的记忆中,如同烙印般永远都不会忘记。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萧慎明白了一件事情,无论何时何地,他都不能对一个身份条件不达标的女人动心,那样很危险,会伤人性命。他渐渐变得放荡不羁,就像是发泄心中的不满般,到处沾花惹草,见到漂亮的宫女就喜欢调戏两句。可他又严格保持着一个度,绝对不能越雷池一步,以免那些女孩们因为他而再次受到伤害。 可是直到遇见甘蓝,那个总是喜欢口是心非的笨蛋,让他不由自主地一再靠近,直到当初被规定的界线被打破,他试图后退,想要回到最初的位置。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要隔几天没看到她,就会觉得心里跟猫爪子在挠似的,挠得他心肝皮肺肾都在难受。 他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思念,再一次向甘蓝靠近,只要能看到她的笑容,听到她的声音,他就幸福得不知所措了。 他觉得自己真是着了魔,没得救了。 之前他为了逃避现实,可以忽略掉母妃的存在,可是眼下听到萧风将这件事摆上台面来明说,他就知道这件事再没有了逃避的可能。 萧慎颓然地垂下头:“我可真是没用,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看着他这幅样子,萧慎又有些于心不忍,想了一下,低声说道:“这个事儿我本来不该跟你说,但是看在我们是亲兄弟的份上,我还是想提点你两句……上次跟天墟炎野的战事告一段落,父皇直到现在还没进行封赏,我捉摸着,他是打算等到九皇叔带着五弟从边关回来之后再进行封赏。” 原先皇帝一直压着封赏的事情不动,萧慎对此还很纳闷,先自听到萧风的话,心里顿时明白了皇帝的用意。他皱了皱眉:“这次跟随九皇叔上过战场的人只有大皇兄、你和五弟,就算到时候要封赏,也是你们的事情,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萧风曲起手指,敲了敲他的脑袋,恨铁不成钢:“你最近可真是越来越笨了,父皇为什么要压着封赏不动?还不就是为了等着九皇叔跟五弟回来,然后给所有适龄的皇子们封王晋爵?!” 萧慎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等父皇给我封了王位之后,我就能离开皇宫,到宫外开府居住。到时候天高皇帝远,母妃也管不着我,我跟甘蓝就有希望了!” “嗯,你还不算太笨……” 按照惯例,除了太子以外,所有皇子到了十五岁的年龄,差不多就可以封王了,并在宫外得到独立的府邸,每个月只要按时进宫跟皇帝和母妃们请安就行了。等到太子继位之后,这些皇子们大多就是去往各自的封地,没有新帝手谕,所有皇子都不能再踏足无双城一步。 萧慎今年已经十六岁,达到了封王的年龄,如无意外,这次封王的圣旨之中,应该有他一份。 他兴奋得双眼放光,显然高兴极了,见他这样,萧风却又泼了他一盆冷水:“虽说你到时候从我这里带个把宫女离宫侍奉不算什么难事,但甘蓝的身份摆在那里,你就算想要娶她为妃,也必须得到父皇跟你母妃的准许。这是祖宗的法典,无论是谁,都不能违背,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 果然,萧慎一听到这话,瞬间就冷静下来了。他皱眉想了好一会儿:“那我该怎么办?” 第104章 排除万能勇往直前 “平时看你挺聪明的,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就这么笨呢?故人说当局者迷,这话可真是一点没错,”萧风无奈地看着他,“册封王妃必须要父皇恩典,但如果只是纳个侧妃的话,就没有那么多要求了。” “这倒是个办法,虽然委屈了一点甘蓝……”萧慎想了又想,还是觉得有些不稳妥,“就算只是册封侧妃,但她也算是我的第一个女人,母妃那边不可能不打招呼,她能接受甘蓝的身份吗?” “如果只是个宫女的身份,你的母妃肯定不同意,”萧风眼中闪过点点星光,“你还记得太平殿里的大姑姑么?你去求她帮帮忙,出面收甘蓝做义女……绮兰长公主的干女儿,这样的身份,应该不算是辱没你的身份了。” 到时候就算看在绮兰长公主的份上,端妃也不好看轻甘蓝,有了这层保障,册封侧妃的事情就真是十拿九稳了。 萧慎又道:“大姑姑的脾气有点古怪,我可吃不准她能否帮这个忙,你说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她答应呢?” “这可就是你的事情了,甘蓝是你要娶的,有些事儿必须得你亲自去处理,才能显出你的诚意来。我反正是能说的都已经说了,接下来的,就要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嗯,我明白了,大姑姑那边就交给我来处理吧,我一定会努力让她答应帮忙的!”萧慎顿了顿,看向萧风的目光充满感激,“咱们兄弟多年,说感谢可能太生疏了,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跟你说声谢谢。不管这件事成功与否,我都会感激你一辈子,我们永远都好兄弟!” 萧风笑了笑:“有你这句话,我就欣慰了。” 萧慎因为甘蓝的事情已经找到了解决的途径,心理压力顿时轻松了许多,脸色也有了几分光泽,看起来精神格外好。他又开口说道:“二哥,说完我的事情,也该说说你的事儿了,那个小乐子……你到底是个什么打算?先给兄弟我透个信儿,回头我说不定还能帮你一把。” 说起小乐子,萧风的表情晃了晃,目光迅速沉静下来:“她的事情比你想象中要复杂得多,我也是想了很久,都没想到解决的办法。最重要的是,她到现在对我都还……” 见他说话说到一半,萧慎有些着急,追问道:“对你都还怎么样?你倒是把话说完啊,吊人胃口很混蛋呐!” 萧风犹豫了好久,脸色有些不自在,声音极低极轻:“她对我……好像没有我对她那么在意。” 一句话说完,他已经垂下眼眸,掩住满心失落。 萧慎满脸错愕,张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脑子像是卡壳了般,差点因为这句话而停止运转。 虽然萧风说得很委婉,当萧慎不是笨蛋,在处理除自己以外的情感问题,他算是很聪明的。他憋了半天,方才拍了拍萧风的肩膀,沉痛地感慨:“兄弟,你完了。” 他的感情道路就算怎么曲折,但最起码甘蓝是真的喜欢他,只光两情相悦这一点,就能让他尽全力排除万能勇往直前。 至于萧风,竟是连个陪着他一起争取的人都没有,不,应该说只要小乐子到时候别拖他后腿,给他闹出什么幺蛾子,就应算是万幸了。 萧风无奈地苦笑:“我现在想尽办法把她留在身边,就想等着将来我继承皇位了,再封她为妃,好好宠着她一辈子。可是,她却死活都不肯同意,我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给她封妃都不愿意……呃,不对!等等等等!”萧慎使劲拍了两下脑门,眼睛睁得圆圆的,像是受了什么重大的惊吓,“你说要封小乐子为妃?可他是太监啊!难道说,她是……” 对于他的大胆猜想,萧风没说话,但沉默就代表默认,萧慎彻底斯巴达了,差点就惊得跳起来。 他大口地深呼吸,勉力压下心中的错愕,等到情绪稍微缓和了些,这才开口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就在我从边关回来不久。” 这么算算,时间也不短了,少说也有小半年了,萧慎被这个惊人额消息给刺激得神经都有些衰弱,说话的声音打着颤儿:“你们这经历可比戏本上演的都精彩,这将来要是揭开真相,真不知道要吓疯多少人。” “我起初也被吓到了,不过后来想一想,我又觉得很庆幸,起码她还能有封妃的可能……可是没想到她居然那么抵触封妃的事情。” 听到这话,萧慎也顾不上去纠结小乐子是女人的惊人真相,提出两个可能性:“她会不会是在拿乔?或者是觉得妃位太低了,她想要更高的位置?” 萧风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她不是拿乔,我看得出来,她是说真的,她甚至还拿性命来威胁我不许提封妃的事情。” 他甚至连皇后的位置都当面许给了她,可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给言辞回绝了,连六宫之主的位置她都不稀罕,这绝对不是嫌弃妃位太低的原因。不过这话他不能说,毕竟他还没登上皇位,册封皇后这种事情尚且不能说出口,哪怕是亲兄弟也一样。 萧慎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不愿封妃的女人……呵,我可真是头一回见到,那她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我没猜错的话,你们之间的关系应该已经不一般了吧。” 大家都是男人,又是感情深厚的亲兄弟,说起这件事倒也不用太过避讳。 萧风大方地承认:“她现在已经是我的女人了,她说跟我的这段关系会维持到我成亲之前,只要我一旦娶妃或者纳妾,她就立即跟我断掉所有关系。” 萧慎忍不住咂舌:“这女人的性子可真够怪的,你确定你今后能降得住她?” “降不住也要降啊,我总不能眼看着她回头再嫁给其他男人吧?换做是你,甘蓝如果要嫁给别的男人,你能接受吗?” 一想到甘蓝跟其他男人拜堂成亲的情景,萧慎立刻就急了:“她敢?!哪个男人要敢碰她一下,我非得剥了他的皮不可!” 萧风闷地揉了揉鼻梁,他现在就因为小乐子这事儿,弄得一个头两个大,他这辈子都没想过,会因为一个女人这么郁闷。 她简直就是他命中的克星,恨得要命,却又爱得要死。 见他愁眉不展,看来是真的对小乐子上了心,萧慎作为他的兄弟,义不容辞给他当起了狗头军师:“女人都是感性的动物,你得刚柔并济,让她既能体会到你的好,又能对你心存依赖,久而久之,她自然就离不开你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萧风的心情很无奈,如果不是为了小乐子,他用得着每天都按时回东宫吃饭么?还不就是想借这个机会增进两人之间的感情。 萧慎又给他支了两招:“平时记得嘘寒问暖,多关心她,用柔情攻势,最好能弄清楚她喜欢些什么东西。比如说金银珠宝美衣华服什么的,这些都是女人们的最爱,你可以试着用这些笼络住她。” “她倒是挺喜欢金银珠宝的……”萧风皱了皱眉,“但我不放心送她这些东西,万一她哪天找到机会,带着这些金银跑了怎么办?她到现在都还没对离宫的事情死心,我必须看住她,最好连她身上那点钱都弄过来,她身上只要没有了钱,自然就哪儿也去不了。” 他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可行,这就站起身来,大大步往门口走去,打算尽快将小乐子的那点私房钱全都收缴上来。 萧慎被他的动作给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将他拉住:“你冷静点,那点私房钱都是小乐子辛苦攒下来的,你忽然要把她的钱都拿走,她非得跟你拼命不可。到时候别说让她喜欢,不恨你就算是奇迹了!” 说完,萧慎又叹了口气:“我说二哥啊,你就不能自信点吗?就凭你这条件,只要稍微一个眼神,什么样的女人不得上赶着贴给你,你非得把自己整成这幅德行吗!” 萧风听了他的话,稍稍冷静了些,扯动嘴角苦笑:“我这人一直都挺自信的,就是在小乐子面前,真是一点都自信不起来。” 萧慎目瞪口呆,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家二哥嘴里能说出这么没出息的话,在他印象中,二哥从小到大都是骄傲并且自信的,只要是二哥想要得到的东西,就没有失手过。二哥无论是城府还是手段,都让他非常佩服,眼下见到二哥竟因为一个女人如此沮丧,这让他的小心脏直抽搐,真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兄弟两人又聊了几句,萧慎察觉到萧风的心情有些低落,便没有再继续小乐子的话题,转而问起另一件事:“二哥,你刚才说让我娶……娶霓裳公主,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说到正经事,萧风神情一变,冷眸俊颜如冰雕般精致,凛然之气令人心生敬畏。 “无双王朝要跟北燕联盟的事情已经是天下皆知,但咱们自己人都知道,名义上说是联盟,其实就是把北燕收为附属国,让他们彻底臣服于我们。” 萧慎赞同地点点头:“这次咱们派了这么多兵去帮他们攻打天墟炎野,如果不是我们的救援,北燕这次只怕凶多吉少。我们耗费如此庞大的人力财力救下他们,让他们归顺于我们本就是天经地义,这也是两国之前就已经说好了的……呃,难不成这其中有了什么变故?” 第105章 原来是个怕媳妇儿的 依照他对自家二哥的理解,绝对不会平白无故说起北燕的事情,一旦说起来,便说明这其中必定有问题。 果然,萧风默认了他的猜测,想了一下,又缓缓说道:“北燕虽然地小人少,但北燕王不是个甘居人下的人,他们之前为了让我们派兵支援,迫于无奈才会签订臣服协议。如今北燕的危难已经解除,北燕王心里只怕也起了些心思,要不然的话,北燕丞相不会这么急着带霓裳公主回去。” 萧慎登时就怒了:“岂有此理!他们这是过河拆桥,想要反悔?哼,门都没有!” 萧风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先冷静下来,又道:“协议已签,他们若是想反悔,我们也不怕跟他们再打一场。只是,咱们此次跟天墟炎野打战耗费了太多财力,再加上青州和冈州这几年一直在闹天灾,每年光是安顿难民就要花掉一大笔钱,如今的国库已经空虚,怕是经不起再来一战了。” 听到这话,萧慎终于平息了心中的怒气,神色担忧:“那可怎么办?难道真要眼看着北燕利用完我们,就把我们一脚给踹开了?!” “所以我打算将霓裳公主留下来,她不是北燕王最宠爱的女儿么?留着她做人质,北燕王不敢轻举妄动。” 原来让他娶燕霓裳是这个目的啊!萧慎明白了,但仍旧不放心:“北燕王的女儿有好几个,他真会为了这个小女儿,就打消反悔的念头?” “你以为北燕王为什么会那么宠爱霓裳公主?她可是北燕王后留下来的唯一骨血,北燕王后跟北燕王的感情非比寻常,自打北燕王后去世之后,北燕王就没有打算再立其他女人为王后。另外,北燕王后的娘家一门忠烈,三代铁血军骨,她家在北燕的名望极高,若是北燕王真能置霓裳公主的安危于不顾,只怕北燕的臣民们也不会同意,到时候因此而引发出民怨,动摇国本,北燕王可就真是得不偿失了,”说到这里,萧风勾起嘴角,俊颜沉稳如海,“北燕王虽然年纪大了些,但不是什么笨蛋,这点轻重他还是知道的。” 萧慎忍不住咂舌:“真看不出来,那个霓裳公主在北燕的地位居然这么重要,二哥,咱们可得想办法把她给扣下来才行。” “我原本是打算让她以嫁人的名义留在无双城,只可惜你不愿意娶她,现在计划被打乱,我还得另外想办法,”萧风神情无奈,他之所以选择萧慎去当这个驸马,除去萧慎的皇子之外,还因为萧慎是他最信任的兄弟,不会有后顾之忧。若换做萧云或者其他兄弟,他是很不放心的,虽然北燕是个小国,但依照霓裳公主在北燕的重要程度,她的驸马将来再北燕肯定也能获得很大的助力。 萧云一直都对他的太子之位虎视眈眈,他绝对不会让萧云去捡这块大饼,也不会让其他兄弟有这个机会增强实力。 算来算去,只有萧慎最适合这个位置,可他千算万算,就是没想到萧慎心里已经有人,死活不愿意同意这门婚事。 萧风又盯着萧慎看了好一会儿,冷眸微微一动:“我能理解你对甘蓝的感情,你想娶她,我也不反对,但是这跟娶霓裳公主并不相冲。霓裳公主是正妃,甘蓝是侧妃,一下就得了两个美人儿,坐享齐人之福,多美的事儿。” “别别别!”萧慎立即摆手,神情万分惊恐,就好像不是让他去娶亲,而是让他去送死,“我的好二哥哟,你就饶了小弟这回吧!我也不怕你笑话,实话跟你说了吧,上回不知道是谁在甘蓝面前说了我跟霓裳公主的坏话,气得甘蓝把我大骂一顿,到现在都还没原谅我!” 萧风微微扬眉,俊颜如月华般耀眼:“我不知道你原来是个怕媳妇儿的?不过话说回来,你们现在还没怎么着,甘蓝就把你看得这么紧,万一你将来再娶个正妃回去,你就不怕甘蓝跟你闹?” 他见到萧慎正要开口表明心迹,眸光转动,出声堵住萧慎的话:“别跟我说你将来只娶甘蓝这个侧妃,这是不可能的事情,父皇和端妃绝对不会同意。你也别说要为了甘蓝跟父母长辈对着干,若是闹大了,你那就是忤逆不孝的大罪,以后甭说是你,就是甘蓝也会跟着倒霉。” 萧慎的目光慢慢黯淡下去,虽然心里很不想承认,但萧风说的都是事实,他不得不认真考虑。 话题一下子又绕回到感情的事儿上,气氛沉默了许多,最终还是萧风先开了口:“你去甘蓝好好沟通一下,我看她也不是笨蛋,她既然能喜欢上你,想必不会不理解你的难处。要是她真的一意孤行,那就是她不愿为你考虑,这样不懂事的女孩子,不值得你为她这么付出。” 他这话完全是站在萧慎的立场上讲的,如果对甘蓝而言,这话显然有失公允。可是没办法,谁叫他跟萧慎是亲兄弟,他不为萧慎着想还能为谁着想呢? 萧慎沉默许久,方才低声说道:“回头,我会跟甘蓝好好说一下。” 旋即,他又急忙申明立场:“但我还是不能娶霓裳公主,她在你这里干的好事我可都听说了,她甚至还为此不惜闹到父皇面前!这样不懂事的女人,就算长得再漂亮,我也无福消受,你还是留给其他人吧!” 正妃可以娶,但绝对不能是燕霓裳这样的女人,他要是真把她放到后院里,这就跟放了一颗定时炸弹在身边似的,谁知道她会不会忽然爆炸?! 为了他以及家人们的安全着想,他对燕霓裳这朵食人花绝对要离得远远的! 萧风眉头微皱,神情凝重:“霓裳公主的事情连你都知道了,只怕老大那里也已经收到消息了,绝对不能让他趁虚而入,否则将来就真是后患无穷了。” 萧慎眼珠子转了一圈,兴奋地问道:“二哥,既然霓裳公主这么喜欢你,你不如就从了她吧,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我不能娶她,”萧风沉眸敛目,俊颜冷然如冰,“我的身份比较特殊,绝对不能娶她为正妃,她的德行,没有一条能够得上未来国母的标准。哪怕就是普通的侧妃,那也是东宫第一个有正式名分的女人,她将来的地位必定不能太低。可就她那样儿,骄纵蛮横,心肠还很毒辣,若真让她留在后宫里,只怕整座皇宫都得被她闹翻,而她的身份又很敏感,想要处理她都没法下手。” 萧慎听完这一大番理由,却忍不住挤眉弄眼:“你其实是担心纳妃之后,小乐子不要你了吧?” 萧风平静地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他现在还没让小乐子对自己死心塌地,要是他要娶别的女人,依照她那副古怪的性子,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他。 萧慎笑得幸灾乐祸:“你还说甘蓝不懂事,我倒觉得小乐子也没好到哪里去,这今后可就有得瞧咯!” “行了,别说这些烦心事了,再想想怎么处理霓裳公主的事情吧。” 萧慎无奈地摊开手:“反正咱两现在都不能娶她,只能再想想有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这个人必须年纪相当,家世清白可靠,在朝中不能有党派关系,性格最好能强硬点,别让霓裳公主给拿捏住。最重要的是,这人就算不能为我们所用,也不能跟老大他们有任何关系!” 他说的都很对,可真要短时间内,找到这么个人又谈何容易?! 就在此时,夏公公站在门口低头说道:“太子殿下,监察御史宋怀书在宫外求见。” 宋怀书? 萧风很萧慎俱是一愣,萧慎脑子里灵光一闪,猛地一拍大腿:“我觉得这个宋御史就很不错嘛!” 萧风冷眸轻晃,既没有赞同,也没表示出不悦,淡淡地吩咐道:“请宋御史进来。” “是。” 夏公公走后,萧慎就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嘴角翘得老高,显然是很兴奋:“宋怀书是去年的新科状元,不仅长得很好,才学也是相当厉害,而且他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又臭又硬,朝廷里的那群老家伙对他都很忌惮,再加上父皇对他非常器重,没有任何党派之争,简直就是最适合成为霓裳公主驸马的人选!” 想必他的激动,萧风显得沉稳从容得多:“你也说了,宋怀书脾气很硬,要是他不肯答应娶霓裳公主,我们也拿他没办法。” “为什么不答应?”萧慎停下脚步,“能娶北燕最受宠的小公主,这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好事儿?他要是娶了她,将来的前途必定非常辉煌,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傻子才会拒绝!” 萧风淡淡一笑:“他要是那种为了前程就能妥协的男人,就不会为了治贪治污成为那老家伙的眼中钉肉中刺。” 听到这话,萧慎默了。 这个时候,宋怀书走进来,屈膝行礼:“微臣拜见太子殿下,五皇子。” 萧风抬了抬手:“不必多礼,坐下来说吧。” “多谢殿下,”宋怀书撩起衣摆,屈膝跪坐在软垫之上,有眼色的小太监立刻给他沏了杯茶。 宋怀书也不多说废话,开门见山地说道:“微臣此次前来,是为了户部的事情,您先前让微臣回家等消息,微臣已经在家等了一个多月,却还是没等到您的召见,这才冒昧前来打扰。” 第106章 这就是报应 “我最近比较忙,没来得及找你来谈这件事儿,户部那边……你是清楚的,有很多说不清的关系,你这一棍子打下去,只怕人没打死,反倒搅乱了原本的平衡,”萧风淡淡地笑了笑,“我能理解你想要为朝廷为百姓做实事的心情,年轻人嘛,总会有有一股子热血的劲儿!如果不是身份受限,说不定我也会跟你一样充满了干劲,可有些事情,不是说光靠热血就能办成的。” 宋怀书张开口,正要出声辩解,萧风竖起右手掌:“我明白你想要说什么,我从未怀疑过你的办事能力,对你的正直秉性更是万分欣赏。但你得弄明白一件事,在决定做一件大事之前,你得先想好最周全的应对之策,户部那是一块硬石头,弄不好可是要把自己赔进去的。你是朝廷的人才,我不希望你因为这件事而受到伤害,也请你再好好考虑这件事儿。” “殿下的意思,微臣很明白,”宋怀书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比起第一次被人冷嘲热讽的时候,他现在已经能够保持住心态的从容,“在微臣的老家有句土话,叫做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微臣既然已经决定踏入这个官场,就已经做好背水一战的准备,说句不怕您笑话的话,微臣从穿上这身官服开始,就没打算能活着将它脱掉!” 最后一句话,如同铁石般掷地有声,气氛停滞不动。 历史上的清官不少,像宋怀书这种能拿命去搏的人也不少,他们的下场大多是英年早逝,少有几个长命的人最终也都是晚景凄凉,留在这后世的只剩下一身廉洁清名。 宋怀书接着说道:“微臣知道,你们会觉得微臣这是在沽名钓誉,觉得微臣这人太迂腐,不知变通。说句实话,这一路走来,微臣受过的嘲讽和打击并不少,甚至远比微臣想象中的更让人难受。家父曾经说过一句话,做官就是去送死,没胆量的人别去干这行。微臣在当官第一天就已经把棺材和寿衣都做好了,就摆在家里面。微臣不怕死,就怕这天太黑,让人看不到前进的希望。”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摇杆听得笔直,散发出宁折不屈的凛然气势。 这回不仅是萧风,就连萧慎也有些诧异,他们见过不少脾气又臭又硬的清官,可像他这种把棺材寿衣都做好了的却是史无前例。 萧风微微动容:“你的父亲也是做官的?” “嗯,”宋怀书的目光忽然黯淡下去,神情有些晦涩深沉,“他是个很厉害的大官,同时也是个遭人唾弃的贪官,我曾经以为他会一直风光下去,没想最终会死在流放的路上。看,天理昭昭,这就是报应。” 至于他的父亲具体是谁,他没有明说,但萧风心里却已经有数,便没有再追问下去。 萧风淡淡地说道:“我能理解你急于想要证明自己跟你父亲不一样的焦虑心情,但有句话,叫做杀鸡取卵,你懂我的意思么?” 宋怀书微微低下头,谦虚地说道:“微臣愚钝,还请殿下明示。” “你今天搞户部,明天打工部,后天再去攻击兵部……你这样何时才能是个头?你说要治贪治污,可你要清楚一件事,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欲望和贪婪。有句话说的好,水至清则无鱼,你非要把这一池水给洗干净了,回头谁还愿意为朝廷办事?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跟你一样,扛着棺材来当官,这朝廷里老老少少的,他们可都是有家室的人,一大家子都等着他们养活,他们要真出个三长两短,你让他们身后的家人们都去喝西北风啊!” 宋怀书没想到萧风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不由得顿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萧风继续说道:“清官说出去多好听,要是条件允许,谁不想当清官?可清官并不是那么好当的,一个清官往往会阻碍了一群贪官的财路,真要惹了众怒,大家群起而攻之,再强硬的清官最后还是得把小命跟前途一起给交代了。我不觉得你是沽名钓誉的人,但我却觉得你是个虚伪迂腐的人,想事情太过生硬,这样很容易伤到自己的。” “那该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贪污受贿无法无天吗!”宋怀书抿紧嘴角,双手搭在膝盖上紧紧握成拳头,心情有些激动愤慨,“微臣就是迂腐,因为微臣心里只有一个信仰,那就是做个对得起良心的好官!” “你看看,你终于说出心里话了吧,你想做个清官,不过就是为了满足那点良心感。你想出淤泥而不染,你想让自己看上去跟别人不一样,你想把自己从这潭污泥里摘出去,然后用一种救世主的心态俯视着所有人,”萧风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只是冷眸之中的寒气却已经凝结成冰,冰冷彻骨,“真正的好官,不会在意别人怎么看,更不会把自己的道德位置摆得那么高。真正的好官,哪怕是穿着锦衣华服,睡着高床软枕,藏着满屋子的金银财宝,被世人指责为贪官奸佞,也依旧能在别人不知道的角落里,偷偷围着黎明百姓做实事,比如说,你的父亲就是如此。” 最后一句话,让宋怀书浑身僵住,慢慢睁大眼睛,非常错愕:“你知道我父亲的事情?他……” “他是个喜欢玩弄权术的佞臣,同时也是个心系天下的好官,”萧风的冷眸之中,流露出一种名为敬佩的神色,“你可能不知道,曾经就因为他的一句话,硬是从那些贪官污吏的手中抠出一大笔银子,救了数十万的灾民;他曾经暗地里出资,买下了奸商们手中的粮食,阻止他们趁着灾乱哄抬物价的计划;他还故意放过了好几个差点就因为冤狱而死的无辜忠臣……哪怕受千夫所指,最终落了个不得好死的下场,可他依旧是个不折不扣的好官。宋御史,你跟你父亲相比,差得太远了。” 宋怀书彻底呆了,从小到大,他只听过两种话,一种是讨好谄媚的话,还有一种就是辱骂嘲讽的话。伴随着年龄的长大,他渐渐了解了父亲的所作所为,也知道他是个不折不扣的佞臣。有几次他出门游玩,总能听到有人在背后议论父亲的斑斑劣迹,在所有人的口中,父亲就是个适合不舍的大奸臣,就算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宋怀书开始为这样的父亲而感到羞耻,性格也变得沉闷内向起来,每天就是呆在家里看书写字,很少出门跟人结交。直到有一天父亲忽然被人从家里抓走,他在害怕之余,甚至有那么一丝丝的庆幸。 看吧,这就是报应。 后来宋家彻底没落,宋怀书跟着母亲回到老家青州,开始了艰苦的贫穷生活,后来母亲生病去世。他独身一人奋发图强,最终皇天不负有心人,让他考中状元。 他踏入了久违的官场,满心欣喜,万分激动,他决心做个正直廉洁的清官,绝对不能成为父亲那样的佞臣! 这个信念,在他心中坚持了近二十年,在母亲去世之后,几乎成为他最后的精神支柱。他就是靠着这一口气,才能无所畏惧地,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可现在却有人告诉他,他心中的佞臣父亲其实是个好官,整个世界在他面前彻底崩塌了。 他抿紧嘴角,指关节隐隐发白:“我不信,父亲他从来都没告诉过我这些,你肯定是在骗我……” “我没必要骗你,这些事情其实父皇也知道,我们对你父亲的为人非常敬重。在他被捕入狱之后,我们也曾想过暗中派人接济你们母子,但你父亲说了,不要我们为你们母子做任何事情,他希望你能在逆境之中独立成长。” 宋怀书垂下眼眸,咬紧牙关让自己保持住冷静,挺得笔直的背脊微微颤抖。 萧风将他的表现尽收眼底,没有安抚他的意思,只是淡淡地继续叙述:“你父亲在被流放之前,我曾经在私下里见过他一面,他说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两个人,就是儿子和夫人。他会在黄泉路上等着跟夫人道歉,也希望儿子能够正直勇敢地活下去,他让我们别给你们钱财,但却恳求我们派人在暗中保护你们母子的安全。你应该不知道,你父亲之所以入狱,是因为揭发了一批贪官污吏,遭人报复陷害。他担心那群人不会放过你们母子,希望我们能保你们母子一段时间的安稳,等到风头过去了,你们自然也就安全了。” 萧风停顿了一下,又补上几句话:“他还说了,如果我能再见到你,就让我转告八个字给你……为官为善,为人为恶。” 听完这一席话,宋怀书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声音颤抖:“既然你们明知道父亲是个好官,明知道他是被人陷害的,为什么还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入狱?!” “这是他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好了的路,结局也是他早就已经预料到的,他觉得自己死得其所,也死得很是时候。他在狱中招供的时候说了,金钱权势其实是非常恐怖,人一旦拥有了这两样东西,就会在不知不觉中被改变心性。他想要坚守自己的本心,可他是个正常人,也有七情六欲,他害怕再攥着金钱权势不撒手的话,就会忍不住被它们给彻底腐蚀。于是他在最辉煌的时候,选择了放手,坚持住了本心。这就是他的信仰,我们虽然为他感到惋惜,但依旧尊重他的魄力。” 第107章 事情的真相这么狗血 宋怀书的脑袋渐渐吹下去,他不再说话,双手捂住眼睛,无声无息地落下眼泪。 他为自己的狭隘感到羞愧,更为父亲的信仰感到沉重。 萧风慢悠悠地说道:“不要被表面的现象所蒙蔽,更不要因为一己之见忽略了客观事实,我坐在这个位置已经快要二十年,比你更清楚这个朝廷里掩藏的肮脏与腐朽,相信父皇比我看得更透彻。我们都没有动作,不是因为我们再纵容,而是因为这其中牵扯到太多的利弊关系。曾经有很多冒死进谏的直臣,他们最终大多付出了性命为代价,却依旧没有得到他们想要把的清廉政治。你也一样,哪怕你真的谁进了准备好的棺材里,你也未必就能得到你想要的,到时候平白丢了性命,多不划算?” 这次宋怀书没有直接反驳他,沉默片刻过后,缓缓抬起头,眼眶红通通的,声音非常沙哑:“您是希望微臣也跟父亲一样,做个外表奸佞内力正直的官?” 萧风没有正面回答他的猜想,话锋忽然一转,又说起另外一件事:“对了,霓裳公主你知道吧?我打算把给她找个驸马,将她留在无双城里,你正好跟她年纪相当,又尚未娶妻,我有心给你做这个媒,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如果换做以前,宋怀书必定二话不说就直接拒绝,可是现在他的心境已经发生巨大变化。父亲的事迹对他触动很深,他也明白了自己跟父亲之间的差距有多远,他不希望再迂腐下去,他得换个方式为黎明百姓做实事! 他沉默片刻:“此事霓裳公主能同意么?” 他没有直接拒绝,就说明这件事有戏,萧风淡淡地说道:“她还不知道,不过我马上就会让她知道了,至于她能不能同意……这不是她能说得算的,这里是无双城,是咱们的地盘,她就算再能折腾,也跑不出我们的手心。” 这话说得很有深意,宋怀书沉思了一会儿,试探性地问道:“您的意思是想扣下霓裳公主,让她留在无双城里做人质?” 萧风勾起嘴角,冷眸之中星光点点:“北燕王不太老实,我们得让他们明白,无双王朝不是软柿子,要想捏一捏,他们还得掂量一下自己有几斤几两。” “微臣明白了,”宋怀书握紧的双手慢慢松开,手心里的寒意随之挥散蒸发,手心搭在膝盖上,坐姿依旧笔直,却已经没有了之前那么强烈的气势,“一切都依殿下的意思来办。” 一直坐在旁边没说话的萧慎终于开口了,好奇地问道:“没想到你能答应得这么爽快,难道你心里没有喜欢的姑娘吗?” 这话刚说完,他就见到自家二哥不着痕迹地扫了自己一眼,那目光更冰凌子似的,冻得他背脊发凉。 宋怀书没有察觉到萧家两兄弟之间的小动作,脑子里浮现过一个人的容貌,神态变得有些落寞,坐姿也不太自在:“不瞒五皇子说,微臣的确有个喜欢的姑娘……” 一听到这话,萧风心里就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他很想开口打断宋怀书的话,可是宋怀书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很快就将心里隐藏的那点想法说出来了。 “微臣喜欢她已经喜欢了整整十年,现在微臣很快就要跟其他女人成亲了,希望殿下能念在微臣尽心为朝廷办事的份上,同意让微臣最后再见她一面,”说着,宋怀书就跪行着后退两步,额头磕到地上,扎扎实实地行了个大礼。 见他如此凝重严肃,萧慎更加好奇了,顾不上去看自家二哥冰冷的眼神,凑过去问道:“你喜欢的姑娘跟是谁?为什么你要求二皇兄准许你们见面?难道那个姑娘现在就在东宫里?” 萧风终于忍无可忍地咳嗽了两声:“老五,少说两句!” 萧慎被他喝斥得缩了缩肩膀,闭上嘴没有再问下去,但目光却一直盯着宋怀书,很希望能得到宋怀书给出的答案。 宋怀书显然也是做了破釜沉舟的准备,深吸一口气,认真地说道:“五年前青州闹灾害,她跟着父母家人离开青州逃灾,后来被父母卖给了人牙子,到现在仍旧下落不明。但她有个孪生哥哥,在东宫里面当差,她叫小乐子,微臣想要见见她。” 听到他说出个名字,萧慎彻底懵了,提高声音再次问道:“她叫什么名字?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我去,不会这么狗血吧,二哥喜欢的女人其实早就跟其他男人有了私情,而这个男人现在还为了朝廷要去娶另一个喜欢二哥的女人,他们的关系还敢更乱一点吗?! 宋怀书清清楚楚地再说一遍:“她叫小乐子,正在东宫里当差做内侍太监,上次微臣碰巧见过她一面,所以知道了她的事情,还请殿下成全。“ 萧慎立即上次在晚宴上看到的情景,他那时候见到宋怀书追着小乐子跑出去还好奇了好一阵子,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这么狗血! 他小心翼翼地瞥了萧风一眼,好吧,他的二哥现在心情很不好,那眼神就跟结了冰似的,冻得人直打寒颤。 他聪明地闭上嘴巴,少说少错,免得被殃及池鱼。 至于可怜的宋怀书,萧慎只能在心里为他默哀……阿米豆腐,这熊孩子的运气可真背,居然看上了太子殿下的女人,这真是要作死的节奏啊! 萧慎正在为苦逼的宋怀表示同情之时,本人也收到了自家二哥堪比刀子的阴狠眼神,作为专业卖队友三十年的萧慎童鞋,完全木有想到自己即将面临的悲惨遭遇。 宋怀书只是想见个奴才,如果连这个小小的要求都不同意,只怕会寒了他的心,同时也显得太子心胸狭隘。萧风真觉得一口血呕在心头,吐又吐不出,咽又咽不下,恨不得一巴掌将自家五弟扇到墙壁上撕都撕不下来! 都怪这个臭小子,眼看着目标都已经达成了,尼玛非得多嘴问了这么一个欠扁的问题,现在好啦,他只能忍痛割爱,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女人跟前任情人亲亲我我,不行,真是越想越恼火,手指头好痒,好想揍人肿幺破! 萧风强行按住心头的冲动,面上端出一幅宽容大度仁慈无私的领导派头,咬紧牙根缓缓点头:“你为朝廷付出颇多,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我还是能做得了这个主的,只不过……”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小乐子最近身体不太舒服,需要静养,再者,你又是外臣,不便与后宫之人有所牵扯。为了你们双方着想,我只能给你一盏茶的时间见面叙旧,免得叫人发现横生枝节。” 一盏茶的功夫能够干什么?不怕死的萧慎童鞋朝自家二哥抛去一个“你好小气”的眼神。 萧风差点就扑上去揍人了,好在他自制力不错,忍住满腔恼火,硬是没有泄露分毫心绪,他自己都要被自己强大的忍功给跪了。 宋怀书并不贪心,他在这个时候想见小乐子,只是为了解开心中一个疑惑,不需要太多时间。 关于他刚才说小乐子是心上人哥哥的事情,是他临时瞎编的谎话,但关于他跟心上人是青梅竹马的事情,却又都是事实,真真假假混在一起,显得这个故事的可信度高了好几个阶梯。即便真有人去探查,估计也差不多什么来,是以他刚在说谎的时候,显得相当沉稳,脸不红心不跳的。 当小乐子见到太子派人来传唤,心底很是好奇,这个时候太子应该在前殿办事,一般不会让后殿之人靠近,一是为了避嫌,二是为了避人。 小乐子老实地来到书房里,下跪行礼,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却见到一位身穿官服的俊秀男人正盯着自己看,不由得愣了一下。 这男人长得颇有气势,五感端正英挺,给人一种正气凛然的可靠感。用小乐子的话来形容,就是很有警察哥哥的FEEL,只可惜这位警察哥哥现在眉头微微皱着,显得有几分忧郁,最重要的是,他看起来很眼熟…… 小乐子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乍然想起来,这位不正是宋怀书吗?! 好些日子不见,差点都把这位哥儿们给忘了,这记性太差了! 打从小乐子跨进书房门槛开始,屋里的三个男人就都盯着她看……萧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她对宋怀书的态度,他暗地里打定主意,要是她流露出半点欣喜开怀,他回头就挥刀剁了宋怀书! 宋怀书没有萧风这么血腥暴力,他是出于真心,也是发自真情,情不自禁地想要多看她一眼,再多看她一眼,那副深情款款的模样,换做任何一个年轻女孩,都会忍不住脸红心跳。 至于萧慎,这货完全是在看好戏,捧着茶碗嗑着瓜子,坐在旁边睁大眼睛看好戏。 小乐子立即又向宋怀书行了一礼,宋怀书赶紧让她免礼,然后便又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嘴角嗫嚅,欲言又止。 小乐子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下意识摸了摸脸颊:“奴才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宋怀书动了动嘴角,憋了老半天,方才挤出一句很没营养的话:“你还好吗?” 这对话真是牛头不对马嘴,小乐子下意识往萧风那边看了一眼,想问问叫她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但她发现萧风的脸色相当难看,便非常识趣地将目光转向萧慎。 第108章 少拿这套来敷衍我 收到征询目光的萧慎相当上道,无视掉自家二哥几乎要结冰的眼神,笑眯眯地说道:“小乐子,刚才听宋御史说,他跟你妹妹是青梅竹马,如今你妹妹下落不明,他便想跟你说几句话。” 妹妹?小乐子不记得自己有什么妹妹啊,目光又转回到宋怀书身上,正要开口说他是不是认错人的时候,却被宋怀书出声打断:“我好久没看到曲乐了,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与不好?” 猛地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小乐子愣了一下,下意识张开嘴,旋即又想到自己的身份,心里头不由得咯噔一跳。她看到宋怀书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那眼睛里面有许多复杂的情绪,似是无奈,又似是怜惜…… 难不成他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 小乐子万分吃惊,如今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人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是谁出卖了她? 她在脑子里迅速将可疑人员的名单过滤了一遍,最后落在青衣身上……当初第一次见到青衣,便在无意中提到了宋怀书的名字,这足以证明宋怀书跟青衣、以及曲乐都是认识的。 或许是青衣发现了小乐子的真实身份,转而透露给了宋怀书,亦或许是宋怀书自己看出来了,毕竟他跟曲乐曾经也是旧识…… 诶,不管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小乐子都觉得头疼,这事儿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她也不知道还能安全地在这皇宫呆多久。 此刻周围还有人在看着,她也不好直接开口询问宋怀书,只好硬着头皮作答:“应该是好的吧,劳烦宋御史挂心了。” “呵,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多了,”宋怀书叹了口气,随即又自嘲一笑,“你以前都是叫我怀书哥哥的,如今多年不见,果真是生疏了吗?” 见他神情复杂,表现得也很失落,小乐子几乎是用脚趾头都能猜得出来,这货跟曲乐曾经有过一段类似于绕床青梅两小无猜的岁月,只可惜如今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了。 或许是这具身体本身就对宋怀书就有些情感,亦或许是因为宋怀书的神情太过伤怀,小乐子也收到了些许感染,心里也无端生出几分酸胀之感。她垂下眼眸,轻声唤道:“怀书哥哥……” 轻轻浅浅的四个字,却令宋怀书浑身一震,他看着面前低着脑袋的小乐子,似乎又回到了多年以前,她也是这样站在自己面前,羞答答地唤他怀书哥哥。 那情景太清晰,清晰好像就是昨天才发生过的,他忍不住抬起手,轻轻落在她的脑袋,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无比温柔:“我很想你。” 他的手掌很大很温暖,小乐子有种受到照顾般的感觉,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前世的爸爸,他也是喜欢这样摸她的脑袋。 一瞬间的触动,险些让她掉下眼泪来。 宋怀书继续慢慢说着:“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找你,我很担心你能不能照顾好自己,很怕你会被人欺负,怕你吃不饱,怕你受委屈……我尽全力地寻找你,可是都没能找到你的下落,我甚至都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不过,即便是你死了,我也得帮你把尸首收回来,我不能让你做孤魂野鬼,我得好好供着你,将来我要是也去了,就跟你葬到一块儿,到了黄泉地下我继续照顾你……” 他的语气平静无波,没有任何修饰,甚至有种看破生死的平和,偏偏就是这份平和,使得这返还听起来格外真实。 小乐子听着心酸,忍不住红了眼眶,声音发颤:“怀书哥哥……” 宋怀书想要将她揽入怀中,但到底还是顾忌旁边有其他人在看着,便将这份冲动按下去,只是有手掌细细摩挲着她的头发,语气越发温柔宠溺:“如今能见到你好好活着,对我而言已经是心满意足了,今后我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珍惜自己,将来如果有机会,再寻个人陪着自己一起过日子。你要好好地活着,幸福地活着,我将来便是死了,也甘心了。” 说完,他便收回手掌,最后深深地看了小乐子一眼,转身朝萧风行了一礼,便头也不回地告辞离开。 看着他近乎决然的背影,小乐子觉得心里头闷闷的,有股说不上来的钝痛。 或许他跟这具身体的原主,是真有感情的,也难怪这具身体被她占了,却依旧能感受到残留的情感。 “人都走了,还看什么看呐?”萧风终于忍无可忍,冷笑着讽刺,“还真是情深意重啊,一声声怀书哥哥叫得可真亲热,这要不是我在旁边看着,你是不是要收拾包袱跟他走了啊?!” 萧慎猛地一吸气,闻到空气中浓浓的酸气,嗷,这谁家打翻的醋坛子哟,可真是酸死个人啦! 他正要趁机揶揄二哥几句,却见到自家二哥现在脸色发黑,看那样子很有山雨欲来的架势。熟知自家二哥的萧慎立刻闭上嘴巴,他知道二哥这是真的生气了,现在绝对不能撞枪口上,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萧慎不敢再看戏了,找了个借口,便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临走前还不忘递给小乐子一个通情的眼神。 待无关人员都走光了,书房里就只剩下小乐子跟萧风两个人,萧风目光冰冷,脸色黑如锅底,浑身都散发出强烈的阴暗气场。 这货又发什么疯?小乐子觉得莫名其妙,她是他派人叫过来的,又是他同意她跟宋怀书见面说话的,怎么到头来他还得冲她发脾气?他脑子有毛病吧! 不过话说回来,他最后那句话真说对了,如果条件允许,她连包袱都不收拾了,直接跟在宋怀书屁股后面离开这座皇宫了。 她不想跟他吵架,也懒得跟他纠缠,躬身说道:“如若没有其它吩咐,奴才就先行告退了。” 萧风扬手就将手中的茶盏摔到地上,啪的一声,碎瓷片飞溅开来,茶水撒了一地。 他抿紧嘴角,目光阴冷愤怒,一字一句咬牙说道:“我说过多少遍,没有人的时候,你在我面前不要自称奴才!那个姓宋的让你叫他哥哥,你就一口一个怀书哥哥,叫得真是生动活泼!偏偏对我的话,你就全当做耳边风,你是不是仗着我喜欢你,就真以为我不会动手教训你吗?!” 这货真是不正常,脾气阴晴不定,动不动就发脾气,而且每次都是冲着她撒气。哼,偏偏他在外人面前又装出一副沉稳从容的模样,真是虚伪! 小乐子在心里将他狠狠腹诽了一番,面上却依旧装着很听话的样子,低下脑袋,瑟缩着肩膀:“我错了,殿下息怒,别因为这点小事而,就气坏了身子。” “你少拿这套来敷衍我!”萧风笑得咬牙切齿,“外人跟我说这些个奉承的话也就算了,你如今也来拿这套来应付我,在你看来,我这个太子真的就这么让你不耐烦?!” 天地良心啊,尼玛终于说了句厚道话!姐都不不耐烦你好多年了,你小子今天可算是开窍了! 小乐子面不改色地低头看地板:“奴才不敢。” 一口血呕在萧风的喉咙里,吐不出咽不下,气得他差点背过气去。 他死死地盯着她,恨不能从她身上盯出两个窟窿来:“我刚让你别自称奴才,你现在就跟我唱反调,你是故意气我来着吧?嗯?!” 最后一个音节,几乎是从牙缝里面硬生生挤出来的,听得小乐子耳膜都有些疼。 她下意识摸了摸耳朵:“我错了。” 又是这三个字!她现在连哄他一下的意思都没有了,直接用这种方法来敷衍他!萧风心里象是烧着一把火,偏偏这股火又无处发泄,憋得他万般难受。 他并非喜欢发脾气的人,更不会随便跟人暴露出自己的真实情绪,可是每次面对小乐子,他总会不自觉地生气。他的情绪会自不觉地被她影响,会因为她的言行举止而起伏波动,这对他而言不是件好事,这让他更加焦躁不安。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待他心情好转了些,方才不悦地开口说道:“你站那么远干什么?坐过来。” 经验告诉小乐子,只要靠近他安全距离以内,绝逼会被他吃豆腐。 她坚定地站在原地不动:“就这样吧,您说什么话,我也都能听得清楚。” “我让你滚过来,你就给我滚过来,哪来这么多废话?!” 卧槽,刚才还端出一幅有事好商量的姿态,这才一句话的功夫,转眼就原形毕露了,尼玛既然要装逼就给劳资装久一点啊! 小乐子迫于他的淫威,磨磨蹭蹭地挪过去,在他身边的软垫上跪坐下来。 果然,她刚一坐稳,就被萧风一把搂过去,不由分说地抱着她就是一顿猛啃。等啃得两人的气息都有些不稳了,他方才恨恨地放开她,只见她嘴唇红红肿肿的,上面还沾着一层亮晶晶的水光,他的目光又是一暗:“妖精!” 小乐子被他骂得莫名其妙,却又不好还口,只是伸手推了推他:“这大白天的,您还要处理公务,我还是先回去吧。” “等等,我有话要问你。” “哦,您问吧。” 萧风目光幽冷地盯着她:“你跟宋怀书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到底是什么关系,小乐子本人也不清楚,这得去宋怀书或者这具身体的原主才行,不过照目前的情况而言,只怕这两个人都不好询问。小乐子目光飘忽:“没什么关系。” 第109章 好可怕的死变态 萧风步步紧逼:“没什么关系是什么关系?” “就是……就是没什么关系,”小乐子决定三缄其口,装聋作哑,打死也不承认。反正没证据,你能奈姐如何啊?! 萧风眯起双眼,散发出危险的气息:“你别以为不说,我就查不出来,我现在是给你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就算你不说,我也有别的方法知道事实争相,到那时候……呵呵。” 最后一声轻笑,充满了浓烈的威胁意味。 某妹纸可耻地软了:“只是一般的朋友关系罢了,小时候跟他玩了几年,有些小伙伴的情分,没有别的了。” 还真是该死的青梅竹马!萧风冷哼一声,伸手按住她的后颈,来摸抚摸:“你喜欢他?” 他问这话的时候,语气相当温和,但根据某妹纸的第六感,如果她点头承认,他绝逼会立刻捏断她的脖子! 嘤嘤嘤嘤嘤,好可怕的死变态! 小乐子缩了缩脖子:“没有……” “嗯?”萧风的声音微微上扬,“我这人最恨别人敷衍我,要是让我知道你说了假话,我会让你为此付出代价的。” 卧槽!尼玛除了威胁软妹纸,还能干点更有出息的事情吗?!小乐子很想朝他翻白眼,但到底还是忍住没有跟他发生正面冲突,低声说道:“以前或许有一点情分,不过都这么多年过去了,那点情分早就淡了。” 这话不完全真,但也不完全假,这具身体还没能完全忘记宋怀书,但作为身体主人的小乐子是真的完全忘记整段童年往事了。 萧风又盯着她看了许久,见她不愿回应自己,但神情淡然,不似作伪,这才暂且信了她的话。他顺势将她搂到怀里,用下巴磨蹭着她的额头,闷声说道:“早知道……早知道我就应该再早点认识你,这样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小乐子翻了个白眼,她要是早点认识他,那她就未必会死,这具身体也就未必会换芯子,到时候他认识的人就未必是现在的小乐子。 不过那样也好,省得她再疲于应付他。 想到这里,小乐子也跟着附和:“嗯,你再早点认识我就好了。” 难得听见她说出这样的话,萧风心中一喜,将她搂得更紧了,原本郁闷恼怒的心情,也随之宽松了许多,心底深处还泛起丝丝甜蜜:“是我不好,没能早点找到你,以后你老实地待在我身边,乖乖听话,无论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小乐子被他抱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试着推了推他的胸膛:“热……” 萧风立刻又松开了些,低头盯着她瞧,笑得眉眼弯弯,她在他眼里似乎怎么都看不够,真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把她带在身边。 小乐子脸皮厚,面对如此灼热的目光,也能做到面不改色:“你今天忽然叫我过来见怀……宋御史,是为了什么事情吗?” 听她问起宋怀书的事情,萧风立刻又有些不高兴了,但还是忍住没发作,淡淡地说道:“他过不久就要娶亲了,想在成亲前再见见你,我便允了他,以后没有我的同意,你不许再见他。” 最后一句话,他特比加重语气,以示重要。 小乐子却没有接受到他发出的信息提示,张口就问道:“宋御史要成亲了吗?这事儿怎么都没听人说起过?” “临时决定的事情,跟你没什么关系,你没必要知道太多。” 小乐子见他神情寡淡,不欲再多说的样子,便识趣地没有再追问下去。等他腻歪够了,她这才起身离开,回到后殿里,她立刻找到甘蓝,打探宋怀书要成亲的事情。 甘蓝也是一问三不知,后来又在暗地里跟其他人问了几句,都没人知道这件事,小乐子心里愈发奇怪,按理来说,依照宋怀书在宫女之中的人气,要是成亲的话,消息应该早就传遍整座皇宫了啊,怎么到现在一点风声都没有呢?真是怪哉! 不怪她八卦,实在是她对宋怀书这个人太好奇,她很想弄明白他到底是怎么知道她是女儿身这个秘密的,别的差不多,成亲这件事情或许能查到一二。 三天后,小乐子终于知道了宋怀书要成亲的对象是谁……居然是燕霓裳! 这个消息几乎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小乐子在喝水的时候,听到甘蓝说出这个消息,差点喷出一口茶。 其实这件亲事还没得到北燕的同意,就连燕霓裳那边都没过关,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皇帝原本没想太早就公布出去,是以这件事隐瞒得很好,小乐子打探了半天也没打探出来。但就在今儿大早,皇帝派人跟燕霓裳和北燕丞相说亲的时候,被燕霓裳严词拒绝,并且气得大发脾气,摔碎了满屋子的瓷器,还把做媒的长公主给打了出来。 这件事瞬间就惊动了皇帝、太后、与若干嫔妃皇子,继而传播到整座皇宫,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燕霓裳要跟宋怀书议亲的事情。 就现在的事态而言,就算燕霓裳再不甘愿,也只能答应这门婚事,毕竟议亲的消息都已经传扬出去了,大家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她若是执意不肯,那到时候不仅仅丢了无双王朝的脸面,就连她这个北燕公主的名声怕是也要毁了。 好吧,虽然方法不太好,有点强买强卖的性质,但最起码结果达到了预期的目标。皇帝在经过短暂的不爽之后,仍旧对此事表示了默认,并且很正义地顺手推了一把波澜。 夜色水凉,萧风屏退众人,朝小乐子招手,示意她坐到身边。 面对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小乐子破天荒地没有像往常那样双眼放光,她鼓起勇气,定定地看着萧风:“让宋御史尚主的主意,是你想出来的吧?” 萧风象是没有听到她的问题般,伸手夹起一块竹笋,放到她的碗里:“吃吧,这是新摘的笋尖,非常鲜嫩。” 小乐子不打算让他蒙混过关,继续追问:“我不明白你的目的是什么,但霓裳公主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宋御史要是真的娶了她,将来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你这是要毁了他后半辈子的幸福!” 萧风重重地将筷子放到桌上,面色阴沉如水:“有什么话不能等到吃完饭再说吗?” 小乐子也当做没有听到他的话,一字一句说道:“宋御史是个好人,你不能这么对待他!” 具体为什么会觉得宋怀书是个好人,她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好像出自本能般,她的身体已经对宋怀书做出了条件性反应,这或许是这具身体原主残留下来的些许记忆吧。 理智告诉她,不要去多管闲事,别为了宋怀书去出头,这不值得;但情感却又告诉她,宋怀书是个好人,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往火坑里跳。 她的心里非常矛盾,纠结了许久,最终还是耐不住身体的本能反应,硬生生地开了这个口,希望萧风改变联姻的主意。 萧风静静地看着她,看了她好一会儿,方才缓缓开口说道:“你真的就这么在乎那个姓宋的?” 小乐子却道:“我跟他有过一段情分,这是已经存在的事实,如今我已经是残缺之身,不会在对他产生妄念,我现在只希望他能好好过日子,仅此而已。” 说这话时,她忍不住心跳加快,可等她说完了之后,却又长长地松了口气,好像将憋在心底的话终于说出来了,顿觉得舒畅了许多。 她又想了一下,有些豁然开朗,既然这具身体的原主对宋怀书有情,何不如顺手帮帮他,这样也好弥补她对这具身体原主的亏欠,也让这具身体的原主能在地下安息。 思及此处,小乐子接着说道:“我对宋御史心怀愧疚,这是我欠了他的,并非你想的那样。我说过,在你没成亲之前,我都会跟着你,这是我对你的承诺,绝对不会反悔。在我心里,宋御史是亲人兄长,我纵然对他再好,也不可能……” 她咬了咬下嘴唇,饶是她这般厚脸皮,也忍不住红了双颊,倾身凑到萧风耳旁,轻声说了一句话。 听完这话后,萧风的心情顿时就变得非常愉悦,原本阴沉冰冷的双眸此刻也褪去冰冷,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他长臂一伸,将她捞入怀中,环住她的细腰,在她脸上亲了两口:“你可真是我的心肝儿!” 小乐子没有推拒他,顺势就这么坐在他的大腿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那宋御史跟霓裳公主的婚事……” 说到这件事,萧风也是很无奈:“关于这门亲事,我事先就已经问过宋御史的意见,他自愿接受的,而且此事也已经上报给了父皇。这是两国交涉的大事,如果在现在改变主意,只怕会横生枝节,而且父皇那边也不好交代。” 听到宋怀书本人已经接受了这门婚事,小乐子禁不住一愣:“难道宋御史真的看上了霓裳公主?” 关于这其中的秘密,萧风不打算仔细说给她听,只是微微一笑:“或许真是一段缘分,谁能说得准呢。 既然当事人很乐意,她这个旁观者又做什么要拆散别人的好姻缘?小乐子立时又将这件事放开,只在心里祝福宋怀书能幸福。 萧风重新拿起筷子,挟了一块鲜嫩的鱼肉,递到她嘴边,柔声说道:“快吃吧,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第110章 你可得悠着点儿 没了烦心事,小乐子的心情松快了,对他的亲昵举动也不那么抵触了,张嘴咬住鱼肉,吧唧吧唧地吃了起来。 见她吃得开心,萧风心里也觉得愉悦,自己吃了一口菜后,又挟了一筷子菜喂给她吃,然后自己又吃了一口,如此你一口我一口地反复循环。她胃口不大,很快就吃饱了,便摇着头说不要了。 萧风倒了碗汤放在她手里,一边看着她慢慢喝汤,一边继续自己夹菜吃饭。 等她喝完了汤,他也算是吃饱了,双双放下碗筷。 他见到她的樱桃小嘴上蒙着一层油光,莹润透亮,看得他心头发痒,忍不住凑过去狠狠地吮咬了几口,又抱着她亲热了一会儿,这才松手放开她,让侍女们进来收拾残局。 当天晚上,两人各自洗了干净,带着一身水汽扑上床榻。小乐子刚刚躺好,就被萧风一把搂进怀里。 小乐子稍稍推了两下,见推不动他,便放弃了睡个安稳觉的美好愿望,摊开手笔直地躺在床上,摆出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来吧来吧,早死早超生,快点结束快点睡觉。” 萧风忍不住咬了咬她的鼻尖,失笑道:“我要是快了,你岂不要哭了。” 小乐子哼哼了两声:“无所谓,反正我对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太大兴趣。” “是幺?”萧风略略挑眉,“你好像又长大了些,看来我今后还得加把劲儿,让它们长得更漂亮。” 小乐子现在的身形已经开始渐渐向女孩子的方向生长,再在这宫里待下去,恐会引来旁人猜疑,她这心里也是越来越不安。 偏偏她现在又被萧风拘着,寻不到机会离开,只能暂且这么稀里糊涂地凑合着过下去。 小乐子只觉得一股美好的感觉迅速往全身蔓延开来,刺激得她微微颤抖,纤巧的肩头不自觉地缩着,双手松开床单,抱住他的脑袋,手指穿过青丝,轻轻摩挲。 朱唇微微张开,发出诱人的嘤咛声,听得萧风心潮澎湃。 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好多回,小乐子不再是当初那个被他欺负得差点疼昏过去的青涩丫头,她已经渐渐能够从中获得美好的感觉,并学会了如何去迎合他,知道如何跟随他的节奏,让双方都能感受到最极致的愉悦。 她忍不住哼起来,婉转魅惑的声音从她喉咙里飘出来。 身体一阵剧烈颤抖,她下意识绞尽双腿。 萧风忍不住低吼:“心肝儿,你可得悠着点儿。” 萧风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两具汗津津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谁都没说话,静静感受着余韵。 休息了一会儿,小乐子伸手推了他一把。 他却不肯动,还伸手摸了摸她平坦的小腹,微微笑着,温柔的神情好似能滴出水来:“给我生个孩子吧。” 一听到这话,小乐子的身体立即僵住,她毫不犹豫地拍掉他的咸猪手,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做梦吧你!” 她可是喝了避子汤的,据说那玩意儿只要喝下去一碗,就能保证她半年内都不会怀孕,这可比现代的各类避孕药要好用多了,现代的那些避孕药效果一个个那么渣,真不知道这么美好的配方都哪里去了。 萧风对她的冷淡毫不在意,又见她抱紧了些,对于她喝了避子汤的事情,他也知道的。他慢慢说道:“那药喝多了对身体不好,将来会影响生育,以后你别再喝了。” 小乐子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那万一怀孕了怎么办?” “那就生下来,”萧风声音无比温柔,“我养着你们娘儿俩,无论你们想要什么,我都帮你们弄来,等孩子以后长大了,我亲自教他念书识字,带他骑马射箭,让他文武双全,我会给你们无上的尊荣……” 听着他的未来规划,小乐子的眼皮子越来越重,临睡着的之前,她还不忘伸手拍了拍他宽阔结实的背脊:“等我到梦里给你个大胖小子啊……” 说完,她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萧风看着她娇美的睡颜,禁不住莞尔一笑。 小东西,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给了你什么样的承诺?居然这样不把我当一回事儿,太可恨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小乐子就醒了过来,她发现自己被萧风身后紧紧抱着,他的双手双脚全都缠在她身上,她几乎动弹不得。 禽兽啊! 小乐子气不打一处来,用手肘使劲捅了捅身后的变态:“放开我!” 萧风懒洋洋地睁开眼睛,第一眼就见到她红扑扑的侧脸,自是满心欢喜,低下头去狠狠亲了两口:“宝贝儿,早安。” 小乐子奋力挣扎:“先弄出来,难受死了!” 萧风却很不要脸地笑道:“我就喜欢在这滋味儿,恨不得这辈子都不出来!” 小乐子几乎快抓狂了:“滚蛋!” “就一下下,做完了就放开你,反正距离上朝的时间还早,”萧风低头含住她的耳垂。 小乐子气急败坏,抓住他的手臂,张嘴就咬上去,牙齿没入皮肉,鲜血溢出来,满口都是铁锈味。 她松开嘴,吐出一口血沫子,他却还是抱着她不松手。 好在这次时间不长,他仍旧是搂着有气无力的小乐子亲热好了一会儿,方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 萧风掀开丝被,看到她光滑白皙的背上全是青红交错的暧昧痕迹,他一下子又想起了昨晚的激烈缠绵! 等下还得去上朝,时间不多了,萧风只能按下身体里的冲动,附身在她背上留下一连串吻痕,这才翻身下床。他先去洗了个澡,穿戴好衣物,洗漱完毕,又回到床边,发现小乐子又睡着了。 他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鼻尖,宠溺地笑道:“睡得像只小猪,我去上朝了,乖乖等我回来一起用午膳。” 小乐子烦躁地打掉他的咸猪手,果断翻了个身,用背部对着他。 萧风笑得更温柔了,伸手帮她把丝被盖好,然后转身走出寝宫,前去上朝。 小乐子到底没敢睡太久,约莫到了太阳都出来的时候,她有气无力地从被窝里爬出来,腰酸背痛,双腿发软,她下地的时候两条腿都在打颤。 她不得不坐在床边,歇了好一会儿,这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穿戴好衣物。 碧荷照例带人走进来,放下热水跟早膳,碧荷见小乐子脸色发白脚步虚浮,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儿吧?脸色这么差,要不要我去叫人请太医来给你看看?” 小乐子使劲摇头:“没事儿,我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吧,回头休息一下就好了,没必要劳烦太医再为我跑一趟。” 碧荷又仔细问了几句,确定她只是没睡好的缘故,这才放下心来,带着侍女们转身离开。 小乐子吃过早饭之后,在东宫里转了一圈,没找到什么活儿可以干,她便又回到寝宫里,和衣躺到矮榻上,闭眼休息。 睡到迷迷糊糊时,她感到脖子上又股温热的触感,不由得睁开眼睛,却发现萧风正侧躺在自己身边,他将脑袋埋在她的颈间,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吻她的脖子。 小乐子拍了拍他的脑袋:“回来了?” “嗯,”萧风抬起头,轻轻抚摸她的脸颊,“你看起来气色不太好,可能是昨晚折腾得太狠了,你再睡会儿。” 小乐子没好气地瞪着他:“要不是你,我至于变成这幅纵欲过度的德行吗?被人看见了,现在外头还不知道怎么说我呢!” “放心,有我在,这里没人敢说你的是非,”萧风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你要不要先起来吃完午膳再睡觉?别饿坏了肚子才好。” 小乐子摸了摸肚子,睡了大半天,确实有些饿了,她掀开毯子,起身爬起来,又推了推睡在外侧的萧风,示意他先下床。 两人一起用了午膳,随后萧风去书房议事,留下小乐子一人在寝宫里,她闲着无聊,又开始重操旧业,开始埋头画画。等到日落西山,萧风又回到寝宫,与她一起用完膳,闲暇时间再去花园里散散步,亦或者心血来潮,萧风做模特,再由小乐子亲笔绘画。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他们都维持这种虚凰假凤的日子,就好像真正的夫妻般,倒是真的和谐安宁。萧风似乎很喜欢这样的生活,他的心情非常好,每天都很舒服闲适,真希望这辈子都能如这般过下去。 小乐子心里却很清楚,现在的生活看似温馨,实则不过是镜花水月,稍稍一碰,便能支离破碎。 是以她一直都在心里绷紧了最后一根弦,努力保持住清醒,绝对不让自己轻易沦陷在这温柔的虚幻之中。 她陪着萧风假装忘记了彼此的身份和环境,开开心心地一起生活,在这期间,关于宋怀书跟燕霓裳的婚事总算尘埃落定了。 虽然燕霓裳本人一再反对,但此事已经通过北燕王的同意,两国正式达成联姻协定,皇帝非常高兴,已经开始着手修建公主府邸,等府邸落成之日,便是两人成婚之时。 第111章 碰见他准没好事 从那以后,小乐子很少见到宋怀书,偶尔在宫中碰见,他也是客气地点点头,便算是打过招呼了,彼此没有再说过任何一句话。 小乐子想着,这具身体的原主跟宋怀书之间,可算是真的告一段落了,将来怕是再没有任何交集的机会了。 就在这个时候,花公公忽然找到小乐子,言简意赅地说道:“陛下要见你。” 五个字,让小乐子顿时就软了双腿。 那可是个活阎王,每次碰见他准没好事! 小乐子很想不去,可是抗旨不尊的罪,她实在扛不起,最后只能含泪妥协,跟在花公公身后前往金华殿。 皇帝还是老样子,像个充满魅力的帅大叔,穿着一身绛色的锦衣,盘腿坐在软垫之上。 小乐子朝他行礼问安,他朝她招了招手:“过来,陪朕下下棋。” 小乐子看了一眼围棋棋盘,一脸为难:“奴才不会下棋。” 五子棋、象棋、跳棋和军棋她都会下,唯独这围棋她真是一点都不会,早知道要陪君王下围棋,她在穿越之前就该找个围棋社好好培训一下再上岗啊! 皇帝却显得并不在意:“过来吧,朕教你下棋。” 好吧,既然他老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小乐子便不再拿乔扭捏了,大大方方地谢了恩,然后走到棋盘旁边跪坐下来。 皇帝手把手地叫她如何落子,如何进攻,如何防守,又如何计算输赢…… 靠得近了,小乐子这才发现,皇帝的发丝之间已经可以隐隐看到白发了,岁月不饶人,哪怕他是九五之尊,也抹不掉时间留下的风霜痕迹啊。 小乐子的棋技烂到一塌糊涂,更让人不齿的是,这货还特别喜欢悔棋。每每在她落子之后,见到皇帝要吃掉自己的棋子,她就立刻嚷嚷着下错了下错了,一定要让她重新落子! 皇帝被她这无赖的作风气得吹胡子瞪眼:“你知道什么叫做落子无悔吗?你知道什么叫做棋品如人品吗?下棋怎么可以悔棋!” 小乐子的脸皮已经厚如城墙,此刻更是将这厚脸皮的功夫发挥到了极致,特别贱兮兮地摊了摊手:“没办法,谁叫奴才是个臭棋篓子,陛下棋艺高超,总得让让奴才才能彰显您的伟大胸怀嘛!” 皇帝很无语:“你还敢更不要脸一点吗?!” 小乐子羞涩地捂脸:“讨厌,奴才早就没有脸了。” 皇帝:“……” 练下三盘棋,小乐子输得惨不忍睹,皇帝终于忍无可忍,抓起一把棋子朝她扔过去:“就你这破水平,赶紧回去练上几天,朕的耐心都被你给耗光了。” 小乐子赶紧躲开飞过来的棋子,嘿嘿笑道:“奴才必当尽力练习,不辜负陛下的希望。” 皇帝非常不满地哼哼了两声,让花公公派人将棋盘收拾干净,又泡了一壶新茶端上来。皇帝双手互插在衣袖里,老神在在地睨着她,待侍从们都退下去之后,他方才慢慢问道:“你最近待在东宫里,跟太子很是亲密呐?” 小乐子心头一惊,登时冷汗淋漓:“奴才侍奉太子殿下,本是分内之事,算不得亲密。” “少拿这套说辞来糊弄朕,朕虽然年纪大了,但还不至于老眼昏花,你们这些小东西心里在想些什么,朕心里说不上十分了解,但也略知一二,”皇帝略略停顿,目光扫过她清秀的脸庞,漫不经心地问道,“太子已经知道你是女子的身份了?” 小乐子:“!” 她的脸色一瞬间煞白,身子不自觉地发抖,刚要直起上半身,却见他又看了自己一眼,下意识收回动作,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从她跟萧风混到一起之后,便已经料到此事会被皇帝发现,这些时日里,她故意将这些隐忧藏到心底,如今贸然被皇帝翻出来,她心中不不禁万分惊慌。 她沉默了许久,这才缓过气儿来,紧张地吞咽口水,颤声答道:“陛下圣明,这世上之事,真是半点也瞒不过您的双目。” 说完这话,她又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悄悄看了皇帝一眼,见他面不改色,双眸深不见底,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的心里,越发没底。 皇帝道:“你可还记得,朕初次召见你之时,你与朕做出的承诺?” 当日之事,小乐子被吓得半死,那心情终生难忘,立即点头答道:“奴才记得,奴才当日做出保证,永远都不主动暴露身份,一辈子不成亲嫁人,专心守在太子身边,侍奉他终生。” 说完这话,她忍不住又停顿了一下,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她悄悄擦去额角冷汗,将脑子里的措辞稍稍整理了一番,理清思绪,又接着说道:“奴才并非主动暴露身份,此事实属意外,并非奴才所能控制。但奴才的身份已经暴露却是事实,奴才已经食言,犯了欺君之罪,甘愿接受陛下任何惩罚。” 皇帝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你这丫头说话倒是干脆,朕若是将你推出午门斩首,你也愿意接受?” 小乐子垂下脑袋:“说句真心话,奴才自觉还算年轻,此时要让奴才死,奴才心中必定不甘愿。但,生死有命,奴才不想认命,却也只能妥协。” 听到这话,皇帝略微感到意外,思忖片刻,又问道:“那朕若是给你个改命的机会,你可愿意接受?” “奴才愿闻其详。” 见她并不一口答应,想来还是心存疑虑,皇帝不以为意地淡笑:“你这小丫头,倒也谨慎,也罢,朕现在便给你两条路选择。” 他顿了顿,又端起茶碗呷了口茶水,见小乐子已经抬起头,目露疑惑,但神情还算镇定,心里又对她高看了几分。 皇帝慢悠悠地说明:“其一,你既然已经是太子的人了,便顺其自然,从了太子,但你身份特殊,暂且不能给你正式的名分,只能待将来太子继位之后,再让他赏你个妃位,在此之前,你得安心待在东宫,专心侍奉太子,绝对不能生出二心,否则的话……朕自有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小乐子垂下眼眸,手指微微曲起:“那第二条路呢?” “这其二嘛……”皇帝稍稍勾起嘴角,笑得高深莫测,“朕赐你一死,再送你离宫,还你自由之身。” 小乐子浑身一震,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失声呢喃:“这……” 这是要杀了她,以绝后患吗?可又不对,既然人都死了,又何必多此一举,再特意送她离宫?左右不过一具尸首,让人在宫里将她仔细处理了,岂不更加放心! 小乐子左思右想,脑子里灵光一闪,眼睛猛然睁大,不敢置信:“陛下是想让奴才置之死地而后生?” 皇帝盖上茶碗,碗盖与碗身轻轻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朕自从知道你的女孩身份之后,便让人对你多加留意,朕知道你一直都有在努力赚钱,虽然你那生意有些上不了台面,这些年来应该已经攒了不少银子。朕若是没有猜错的话,你之所以拼命攒钱,为的就是能有朝一日离宫生活,哪怕你已经成了太子的人,心里却仍旧向往着宫外的自由生活,你这样的性子,怕是不甘心留在宫中做一只金丝雀儿的。与其强行拘着你,倒不如让你自己选择,荣华富贵与自由之身,你自己想想,从中选一个吧。” 听完这番话,小乐子的心情无比澎湃,她激动得脸色涨红,双手不由自主地握成拳头,低声说道:“奴才若是选择第二条路,太子殿下那边又该如何交代?” 她深知萧风的性格,倔强得近乎偏执,若是他将来知道了她金蝉脱壳的事情,只怕不会轻易放过她。到时候他继位称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一个小小孤女,又能逃到哪里去?! 皇帝看着她,不答反问:“你既然知道太子看重你,你又为何偏要选择第二条路?” 说到底,他还是很心疼自家儿子的,如果小乐子愿意,他也不想强行拆散了这对小鸳鸯,只可惜,这事儿终究是襄王有情神女无意。 小乐子无奈地苦笑:“不敢欺瞒陛下,奴才对殿下也并非一点情意都没有,若殿下并非太子之尊,而是普通百姓,哪怕是种地的农民,亦或者穷苦的猎户,奴才也愿意跟随于他。男耕女织,粗茶淡饭,即便是清苦了些,奴才也甘之如饴。” 皇帝不解:“既然你们互有情意,为何你还要对太子三推四拒?” 他心里又对小乐子有些不满,觉得她是在拿乔,这番作态未免太过矫情扭捏了。 小乐子只能细细解释:“奴才这辈子别无他愿,只希望能求得一个有情郎,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然,殿下的身份过于尊贵,并非奴才良配,奴才也不愿意与其他女人分享夫君,此事虽然遗憾,却也无可奈何,只能作罢。” 皇帝微微愣住:“那若是你的夫君将来要纳妾,你又如何?” 小乐子毫不犹豫地答道:“那便和离,实在不行,奴才就自请下堂。奴才的枕边之人,决不允许旁人肖想,这是奴才的底线。” 这话出乎皇帝的意料,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平常,哪怕是寻常人家,也是经常多有妾侍在身边侍奉。娶妻当娶闲,妻子为了丈夫张罗妾侍也是分内之事,倘若妻子为了私欲,独自霸占夫君,不允许夫君纳妾,那便是犯了七出之条的“妒”,是为妒妇,为世人所不齿。 第112章 决不允许丈夫纳妾 这世上的女人们或许心里会不愿意,但面对夫君纳妾之事,面上还是显得非常大度宽容,鲜少有人会像小乐子这般,明目张胆地表示决不允许丈夫纳妾。 饶是皇帝见多识广,此刻也不免惊诧:“真看不出来,你这小丫头居然还是个醋坛子,气量如此狭小。” 小乐子却不卑不亢:“旁的其他事情,奴才都有的商量,唯有纳妾之事,奴才绝对不能容忍。陛下认为奴才是心胸狭小也好,还是不识大体也罢,奴才生来便是这个性子,哪怕是死了,也不会改变这个原则。” 见她梗着脖子,宛若石头般顽固不化,皇帝忍不住皱眉:“即便你将来离开皇宫,到了外面生活,总归也是要寻人成亲的。到那时候,你也未必就能找到一个愿意接受你这想法的男人,听朕一句劝,这世上没有男人真能守得住一世专情。情情爱爱这些东西,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你若当了真,最后吃亏的只能是你自己。” 作为一名皇帝,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非常难得了。小乐子心中感激,亦认真说道:“奴才要的不是一世专情,奴才想要的,不过是以平等之心,真诚相待罢了。” 听到平等二字,皇帝的心中略微有些明白,诚然,太子日后是要继承大统的,坐在这龙椅之上,便是睥睨天下的君主,万物苍生对他只能仰望膜拜,平等至于他而言,简直就是大逆不道的妄念。 所谓高处不胜寒,大抵就是这个意思。 思及此处,皇帝心中似有触动,神情不免缓和了些:“朕原本并不明白太子为何看中了你,如今朕倒是有些明白了,面对太子,你不比旁人那般谄媚畏惧,存着平等之心,这让太子尝到了几分寻常人的滋味儿。这对咱们皇家人而言,的确是非常难得的,难怪太子待您会格外不同。” 小乐子面上讪笑,心里却很是无语,她原来面对萧风的时候,也是非常谄媚畏惧的好吗?!为了不惹到他,她可是腆着老脸各种拍马屁,一张嘴就是源源不断的奉承话,听得她自己都老脸发红。要说她对萧风的态度存有平等之心,那完全是无稽之谈,尼玛小命都被他捏在手里,放你妹的狗屁平等,活着才是硬道理! 就她而言,萧风之所以看上她,完全就是青春期的荷尔蒙过盛,再加上脑回路异于常人,这才会眼睛脱窗对她产生邪念。 至于平等之心?呵呵呵,若真要她平等对他,只怕不出三天,他就得气得抓狂,直接把她一道咔嚓了。 毕竟对于帝王而言,只有别人听他的,绝对没有他听别人的,感情方面她或许还能占着点儿便宜,但若涉及到其他方面,他是绝对不容触碰的。历史上有太多因为涉政,而被废掉受罚的宫妃,这倒是不一定说小乐子就要涉政,她只是想要表明一件事……伴君如伴虎,再温和的老虎,那也是吃人的猛兽。 见到小乐子不说话,皇帝又道:“你确定要选择第二条路?” “是。” 一个字,回答得言简意赅,毫无犹豫之念,足以见她心念之坚定。 皇帝原本还以为她能犹豫些时日,甚至还预备了两天时间给她仔细考虑,不曾想到她竟如此爽快,不禁叹道:“之于感情,你倒真是果决,就不怕将来后悔?” “奴才就是怕后悔,才更加坚决,如此良机,怕是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了,”小乐子象是偷了米粮的老鼠,笑得贼兮兮的。 皇帝莞尔,大手一挥:“也罢,既然你心意已决,此事便这么定下了。你且回去,待朕将事情布置妥当了,再派人通知于你,在此之前,你得守住秘密,切莫声张。” 小乐子立即起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谢主隆恩。” 她爬起身来,往门口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扭头看向皇帝:“奴才还有一事相问。” 皇帝瞥了她一眼:“问吧。” “您为何……要放奴才出宫?” 对于此事,小乐子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她已经是萧风的人,平日里跟在萧风身边,必定知道了不少秘事。若她不愿意跟随萧风,最安全的方法,自然是将她灭口,斩草除根,永免后患,以皇帝的老谋深算,不会不明白其中的意义。 但他现在却舍近求远,费心布置这么一出局面,只为了能还她自由之身,此事太过牵强,任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皇帝淡淡说道:“朕原道你不会问及此事,没想到你还是开口问了,既然如此,朕也不瞒着你。朕此番费心帮你脱身,是希望你也能帮朕一个忙,至于具体是个什么忙,还得等事情落定了,朕再跟你细说。” 有什么事情能让皇帝开口求助?小乐子心中打鼓,她这细胳膊细腿儿的,浑身上下除了嘴皮子稍微利索一点,其他地方真没什么值得夸赞的长处,若皇帝提出的要求太难办,她没法完成,岂不又要倒霉! 皇帝见她眉头深锁,猜出她心中所想,又道:“你不必担忧,此事虽然麻烦了点儿,但算不得危险,于你而言,也没有什么特别为难的地方。” 听他这么一说,小乐子放下放下心里:“既然如此,奴才便放心了,陛下好生休息,奴才这就告退。” 她躬下身,慢慢退出金华殿。 回到东宫,小乐子独自坐在台阶上,望着院子里的花草树木,呆呆地发怔。过了许久,她方才动了动胳膊,使劲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登时疼得呲牙咧嘴。 卧槽,刚才不是做梦,皇帝真要帮她离宫! 小乐子咧开嘴,无声地大笑起来,如果条件允许,她真想仰天大笑三声。好在她还有些理智,知道现在要是笑出声来,少不得又要惹来旁人的注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皇帝也说要此事还需保密,她必须低调低调再低调。 兴许是就快要得偿所愿,小乐子的心情出奇的好,晚上吃过饭后,小乐子照例被萧风压倒在床上,非但不反抗,反倒迎上去热情地回应他。 她虽然不怎么待见他,但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走了,眼下瞧着他竟然也顺眼了许多。两人相处了这么些年,她对他的感情或许不厚,终归还是有一些的,面对分离,心里难免有几分不舍。 平心而论,除却床事之外,他待她还算不错,她趁着还未离宫之时,对他好些,也算是全了这些年来的照顾之情。 未等萧风动作,小乐子就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拍掉他摸上来的咸猪手:“别乱动。” 萧风盯着她,喉头发紧:“乖宝贝儿,可别闹了,让我好好疼你。” 说着,他又要伸手去摸,却被小乐子抓住他的手腕。她娇媚地瞪了他一眼,低下头去,含住他的食指,媚眼如丝。 萧风只觉得整条胳膊都要化掉了,看着她的目光几欲燃烧起火,声音暗哑,透出一股子别样的性感魅力:“小妖精,你这可是要了我的命吗?!” 小乐子将他的手指一根根舔过去,舌尖又在手心处来回打着旋儿,转而又俯下身去,抱着他的脑袋,深深地亲吻缠绵。 萧风亦紧紧抱住她,真恨不得将她整个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两人已经上了这么多次的床,今晚是她第一次如此主动热情,萧风心里万分惊喜,既是幸福,又是激动,连带着眼眶都有些发红。 他心里想着,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这么些年来,费了这么多心思,他终于将她这块石头给捂热了。 如今看来,当初的种种付出,都是值得的! 小乐子退出他的嘴唇,又顺着他的下巴,一路亲吻到他的胸前,学着他平时的模样,直弄得萧风浑身滚烫。 他的喉结上下滑动,心痒难耐:“心肝儿,我快要撑不住了,你可别再弄了。” 小乐子娇媚一笑:“哥哥,我才刚开始呢,今晚保证把你照顾得舒服了,你可得撑着点儿。” 听到她那声哥哥叫得百转千回,萧风差点就忍不住缴械,他咬了咬牙,勉强将身体里的躁动按下去:“能有你这么一回,我便是死了,也值得了。” 听到他这话,小乐子却也不以为意,叹道:“哥哥这儿的物件可真大!” 萧风微微支撑起上半身,低头看见她目光直直地盯着自己,心中更是一阵激荡,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抚摸着她的脸颊:“小乐子……” 小乐子抬起头,娇媚的双眸雾水朦胧,波光潋滟:“嗯?” “你的本名叫什么?” 小乐子没想到他会在此时忽然问起这个问题,稍稍愣住,犹豫了一下方才说道:“曲乐。” “曲乐,曲乐,曲乐……”萧风一遍遍地念着这个名字,宛若情人般的低诉呢喃,充满了浓浓的情意。 小乐子许久没听到别人叫自己的全名,乍然一听,还有些恍然,很快也觉得有些情动,低下头去。 一阵阵强烈的感觉涌上来,萧风禁不住发出压抑的呻吟,再也按捺不住,当即伸手将她拉起来,翻身将她拥住。 小乐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刺激给弄得有些疼,身体本能地缩了缩,声音也有些难受:“疼……” 萧风急忙停下动作,待她缓和了些,方才将她拉起来,不停地亲吻着她的脸颊、嘴唇。 第113章 溺死在他的柔情之中 两人上半身紧紧贴在一起,唇舌纠缠不休,清晰的水啧声在室内响起来,喘气声也是越发急促。 萧风示意她扶着自己的腰,然后让她自己动。 她脸色绯红如晚霞,眉角眼梢更是媚意浮动,听话地扶住他,慢慢支起身子,然后又一点点坐下来,再支起来…… 如此反复循环,由于是坐姿,带来无与伦比的感受,刺激得她浑身颤抖。 很快,她便没有了力气,萧风也不逼她,就这么抱着她倒到床上,大床发出咯吱的声响。 小乐子忍不住出声:“哥哥,我……我快要不行了……” 萧风低下头去亲吻她:“乐儿,我爱你。” 小乐子怔住:“……” 身体一阵剧烈紧缩,强烈的快感达到顶端,终于迎来了无比愉悦的感受。萧风也在这股刺激之中,释放了自己,紧紧抱着她不肯撒手。 之后他们又来了两次,来来回回地缠绵,反反复复地厮磨,小乐子觉得自己就像一条离开了水的鱼儿,浑身干燥炙热,张开嘴呼吸新鲜空气,几次都差点干渴而死,最终却又差点溺死在他的柔情之中。 至于三个字,小乐子只当那是床上用来调情的蜜语,听过就罢了,若是真将它当了真,只怕到头来落得个自作动情的苦逼下场。 小乐子第二天醒来,萧风已经去上朝了,她忍着腰酸背痛将自己收拾妥当,吃过早膳,然后就开始清点家当。 这些年来,她借着贩售画册,赚了不少银子,再加上平日里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钱,目前大概有三百两。另外,她还有些金银翡翠之类的首饰品,大多是皇帝跟萧风赏赐给她的,皇帝倒还好,萧风似乎有些防着他,没事儿就给她送些首饰,大多是些翡翠珍珠类的,嫌少涉及到金银。 宫中的首饰品全都刻有宫中独有的印记,金银物品还能花点钱请人融掉重打,但珍珠翡翠类的,却是无法再去改动。但凡带有宫中印记的物件,轻易不得典当出售,否则很容易引来祸端。说得好听点,这些都是主上恩典的荣誉,但说白了,其实就是一堆中看不中用的花瓶,除了用来显摆以外,几乎没有任何用处。 小乐子看着手里色泽清透润泽的翡翠镯子,又摸了摸光滑圆润的珍珠项链,不住地叹气,罢了,只能先把你们压箱底,回头等我生了个女儿,再用你们来当嫁妆。 清点完首饰,小乐子又开始思考离宫之后,该去什么地方生活的问题。 她得找个偏远僻静点的地方,最好民风淳朴,能够接纳她这个外来户,最好能跟传说中的桃花源那样! 她想得很多,越想越兴奋,对未来的生活更是充满了期待。可想到最后,她也还是没能想出个理想的地点,没办法,她来到这个时代没几天,就被养父母卖到宫中当了太监,从此一入宫门深似海,再也无法窥见外面的世界,根本不知道外面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地方只得考虑。 思来想去,她决定先去找张地图来瞅瞅,先看看地理环境再说。 当天中午萧风回来,小乐子陪着他用午膳,她特别殷勤地盛了一碗鸡汤给他,笑道:“这是我亲手下厨熬的汤,你尝尝看。” 萧风一听是她熬的汤,不禁眸光晶亮,顾不上烫,当即伸手接过汤碗,埋头喝了一大口,被狠狠烫了一下,却还笑得眉眼灿烂:“好喝!” 小乐子嗔了他一眼,用手帕帮他擦拭嘴角的汤渍:“急什么,慢慢喝,这一锅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 萧风顺势在她的手背上亲了亲:“我这是心里高兴,真的,我现在高兴得快要死了。” “少说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小乐子又帮他盛饭夹菜,随口问道,“你今天下午忙吗?” 萧风道:“还好,你有什么事儿吗?” 小乐子放下筷子,犹豫片刻,方才缓道:“我想去你的书房找几本书看看,不知道你能否同意……” 书房属于私人办公地点,非常注重私密性,若非心腹,寻常人是不能靠近的。 是以小乐子在提出这个请求的时候,心里也有些打鼓,生怕萧风会起疑,到时候可就是打草惊蛇了。 萧风倒是没有多想,答应得很爽快:“你想去的话,那就去吧,正好我下午也要在书房里批阅奏折,你正好能跟我一起去,想看什么书都尽管拿。” 小乐子连忙说道:“不用不用,你忙你的,等你忙完了,我再去找书,我这个身份终归是要避嫌的。” 萧风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随便你,只要你开心,怎么样都行。以后就算不我在的时候,你也可以随意进出书房,还有东宫里的任何地方,你全都出入自由。” 这话说出来,相当于给了她相当大的权力,足以可见他对她的信任有多深厚。 小乐子得了个大便宜,心里在高兴之余,还有一点点的愧疚。她伺候得萧风越发殷勤,对他的亲热举动也是配合得很,弄得两人差点擦枪走火,还好在关键时刻及时刹住车,这才没有白日宣淫。 下午小乐子一直都乖乖待在寝宫里算账,她拿着个小算盘,一边算独自生活的日常花销有多少,一边算买地的钱又要多少,算珠被她拨得噼啪作响。 等到天色渐暗,她方才停下计算,收好小算盘,然后摸到书房外面,发现萧风已经不在里面了,想必是出去办事了。 她推门走进书房,却没有去看那几个摆满书籍资料的大书架,而是直奔书桌,从旁边地上的花瓶里翻找卷轴。 那些卷轴或大或小,也不知道里面画了些什么,小乐子只得将它们抽出来,一一展开,查看过后,竟没有一幅图画是地图。 无奈,她又将注意力从花瓶转移到了书桌后面的博古架,架子上面摆放着许多零零散散的物件,其中有几幅卷着的卷轴。她绕过书桌,将那几幅卷轴拿下来,展开查看,果真从中找到一副地图。 她抬头看了看窗外,距离晚膳还有一段时间,萧风短时间内应该还不会回来。她捧着地图放到书桌上,仔细将地图看了一遍,发现这个时代的地图绘制相当抽象,几条细线勾勒出各种奇怪的图形,象是山岭河川,却又无法确定,至于海拔与经纬度什么的,就更别想了。 这样的地图,只能看个大概,无法从中看出什么具体分别。 小乐子抓了一把头发,又将地图卷好塞回去,转身去书架上找了几本地理游记之类的杂书,为了混淆视听,她顺带好挑了两本话本集子。 晚上,萧风躺在床上,怀里搂着小乐子:“书都找到了?” 小乐子玩着他的手指头:“嗯。” 萧风又道:“你的字是谁教的?” 这个问题问得小乐子愣了一下,她的养父母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民,她不知道萧风有没有调查过她的背景来历,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没有将此事推到便宜爹娘身上,而是顺口说道:“以前村里办过学堂,我跟着学过几个大字,后来又跟着宋御史学了一段时日,认得字不算多,但也勉强够用。” 反正青州人都已经跑光了,他再要去查什么学堂的话,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至于宋怀书那边……她的直觉告诉自己,宋怀书一定会帮她圆谎。 萧风道:“以后没事儿的时候,我教你认字,顺便把你那一手狗爬似的大字练一练,放出去实在给我丢脸。” 小乐子哼哼了两声:“我写的那叫草书,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懂幺?!” 萧风大笑起来,伸手捏住她的脸颊:“真看不出来,我家大宝贝儿还是个会写草书的才女,不巧我也能写几个草书大字,回头咱们切磋切磋?” 知道他是在揶揄自己,小乐子毫不客气地拍掉他的咸猪手,翻了个身,面朝里面,丢给他一个后脑勺:“你就知道笑我,不理你了!” 萧风赶紧收住笑声,凑上去柔声安慰,大手顺着她的衣襟滑进去,来回地摩挲。 小乐子被他摸得浑身燥热,最后终于是没能绷住,红着脸颊扑上去,跟他滚作一团,衣裳被一件件抛下床榻。 萧风一边吻着她,一边柔声说道:“你这是不生我的气了?” 小乐子一手勾着他,一手顺着他的劲腰往下抚摸,白皙娇嫩的脸上绯红如薄云,媚色丝丝入扣,心里却哼哼唧唧,姐先把你睡了,回头醒来再继续跟你生气! 又是一夜春色无边的好梦。 白日里趁着萧风去上朝的空档,小乐子就缩在寝宫里使劲看书,她找到的游记都是许多名人学者踏遍大江南北后写出来的感想,语言简练流畅,夹杂着些许抱负情怀,看起来还真是生动有趣。 小乐子看得几乎入了迷,等到萧风回来了都没发现,他走过去,看着她手里的书,轻声问道:“你喜欢玉玑子的文章?” 小乐子被他忽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将书籍藏起来,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做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想想还是算了。她放下书本,起身为他脱掉外套:“准备用午膳吗?” 萧风点点头,随后又捡起那本游记,随手翻了翻:“玉玑子的文章诙谐生动,我平日里闲来无事也会看看,调整一下心境倒是不错,可别沉迷其中了才好。” 第114章 杀一杀陛下的威风 说到这里,他状似无意地看了小乐子一眼,显得意味深长。 小乐子被他看得有些头皮发麻,怀疑他是不是已经发现了她的打算,后来又仔细想了想,要是他真的知道了,只怕这个时候早跟她发脾气了,哪里还会像现在这样和颜悦色地跟她聊天说话?! 但为了小心起见,小乐子还是附和了两句:“这种文章只能算得上是玩物,看多了便是玩物丧志,殿下以天下百姓为重,日理万机,可别被我带坏了才好。” 萧风笑了起来,随手抛开游记,伸手将她抱起来,低头亲了她一口:“我可是巴不得被你带坏才好,你说说看,要怎么带坏我呢?” 这家伙耍起流氓来,攻击力瞬间翻几倍,小乐子自觉防御力太低,扛不住如此猛烈的攻击,只能厚着脸皮耍无赖:“殿下如此英明神武,要真是被我给带坏了,回头陛下非得剥了我的皮。” “是吗,你真觉得你男人英明神武?” 小乐子哼哼了两声,挣脱他的双臂,不再搭理他的调戏。 萧风却道:“说起父皇……听闻他前两日私下里召见了你,不知道他跟你都说了些什么?” 小乐子脚下一顿,心跳骤然加速,好在她现在是背对着萧风,没有被他看到她慌张的神情变化。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按下心头的紧张不安,稍稍侧过身看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还能说什么?不过是陛下闲来无事,让我陪着他下了几盘棋,只可惜我棋艺太烂,气得陛下把我赶出来了,说是让我回去赶紧练练这一手烂棋。” 萧风失声笑道:“父皇爱好下棋,平日里总爱找人对上几盘,这些日子我和兄弟们都比较忙,他老人家或许找不到伴儿了,便拉着你去凑了几盘棋局。你也无需太在意,回头我教你下棋,助你提高水平。” 小乐子顿时就乐了:“真的?那你回头可得好好教我,定要杀一杀陛下的威风!” 萧风一边笑着,一边毫不留情地泼她冷水:“下棋要讲究心平气和,就你这急性子,我就怕你到时候又得被父皇赶出来。” 小乐子恼羞成怒,朝他扯了个鬼脸,然后屁颠屁颠地跑出去传菜。 用完午膳,小乐子正要继续看书,萧风将她手中的游记抽走,扔到一边,然后将她打横抱起,扔到矮榻之上,抱着她一起躺下。 小乐子要爬起来,又被他按了回去:“陪我睡会儿。” 闻言,她不好再乱动,就这么顺从地躺回去,往他怀里缩了缩,闭上眼睛睡午觉。 此时窗户打开着,午后的阳光从窗外倾泻进来,细碎的金色碎片跃然起舞,宛若泡沫般清透朦胧,懒洋洋的气息飘散在空气中。 这一觉睡得极其安稳,等小乐子醒来的时候,萧风已经走了,她掀开身上盖着的毯子,下床看了看时间,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中睡了一个多时辰。 这个午觉睡得可真够长的。 小乐子抓了抓头发,从镜子里看到头发已经乱了,索性拆散了,拿起梳子重新梳理。正好萧风走进来,从她手里拿过梳子,仔细地帮她梳头发。 乌黑柔软的长发穿过手指间,宛若倾泻而下的瀑布般,萧风的目光无比温柔:“我帮你梳个发髻可好?” 小乐子立刻拒绝:“我现在可是个小太监哪能梳什么发髻,回头让人瞧见了,少不得又要来嘲笑我。” “不给别人看,就给我一个人看,”萧风舀起一缕青丝,放到唇边轻轻蹭着,“保证不会有人嘲笑你。” 小乐子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瞎折腾了。” 萧风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没有多说什么,仍旧仔细地帮她把头发梳理整齐,在头顶扎成一个髻,用木簪固定住,又帮她戴好乌帽:“以后,等你恢复女儿身了,我天天给你梳发描眉,一定要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小乐子朝他抛了个媚眼,笑得厚颜无耻:“本小姐天生丽质,就算不用打扮,照样将你迷得神魂颠倒。” 萧风笑着丢开木梳:“是啊,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爱你。” 一句话,让小乐子的心脏漏跳一拍,心想这货说甜言蜜语的段数真是越来越高了,再这样下去,她非得沦陷了去。 她赶紧稳住心神,非常不要脸地扑上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这话我爱听,赏你一个吻,不用回礼啦!” “我觉得还是礼尚往来比较好,”萧风搂着又吻了回去,两人嘻嘻闹闹,又扭作一团。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小乐子几乎每天都宅在寝宫里不出门,总算找到了一处还算不错的落点之处,此处名为霍邑,位于西北边关之地。霍邑靠近雁门关,地方虽小,但贸易往来很频繁,再加上人口混杂,官府几乎不怎么管理百姓户籍,想在那里长住的话,一般不会引起旁人注意。 她原本是想买块地,但她身板太小,没力气种地,倒不如在霍邑买件铺子,做点小生意。倘若她运气不好,又被萧风找到了,她还能逃亡关外,到时候出了无双王朝的边界,萧风再想找她可就难了。而她到了关外,也能靠着放牧过日子,不至于被饿死。 如此一来,不仅有了生路,还有了退路,霍邑于她而言,成了最合适的落脚地点。 此事决定之后,小乐子又开始翻找经商相关的杂书看,偶尔还会跑去找萧云,让他帮忙教她一点防身用的拳脚功夫。女孩子孤身在外,还是要有一点武功傍身比较安全,省得被流氓欺负了都没有还手之力。 关于经商的行当,小乐子琢磨了很久,都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她在学习拳脚功夫的时候,随口问道:“大殿下,您将来如果不做皇子了,最想从事什么行业?” 萧云思忖片刻:“我挺想学医的,既能悬壶济世,还能赚个好名声。” 一听这话,小乐子顿时就双眼发亮,对啊,她可以试着学医啊!多好的行当,成本低回报高,最重要的是技能使用时效非常长,就算她将来老得头发都白了,照样能给人看病赚钱,完全不用在意体力问题。 她猛地一拍大腿,就选择当个大夫吧,就这么愉快地决定啦! 为了能学医,她又借着萧风的名头,混进太医院里,跟在太医们的屁股后面打转,趁机偷学医术。太医们起初都懒得理她,但后来见她不仅机灵懂事,还很勤快,渐渐的,太医们也不那么排斥她了,碰上心情好的时候,还会顺手教她一点医理常识。 小乐子只要学到一点儿知识,就如获至宝般欣喜,不仅每天都来来回回地背诵医理,还在萧风的书房里翻找各种岐黄医书,借此增加自己的见识。 她就这么学了大半年,还让她学了不少医理,平常闲来无事,她还能在太医院里帮忙抓个药什么的,算得上是个实习小大夫了。 对于她的行为,萧风只当她是心血来潮,忽然想学医术了,他也不甚在意。反正比起画春宫图来说,学医明显要正经多了,以后他要是有个头疼闹热什么的,她也能帮帮忙了。 至于皇帝那边,一直都没有消息,小乐子起初沉迷于学医,没有太在意此事,但现在眼看着又要过年了,小乐子终于有些急了。 就在她打算找个机会去找皇帝探探口风的时候,花公公忽然找上了她,将她带去金华殿,皇帝又在下棋。 小乐子行过礼,不等她多问,皇帝朝她招手,将她叫过去,指了指对面的软垫:“坐吧,陪朕杀两局。” 这段时间里,萧风闲来无事之时,也会顺手教教小乐子下棋,如今小乐子的棋艺水平总算涨高了些。 只不过相对于老谋深算的皇帝而言,她还是太嫩了,几招下来,她就有些招架不住了,棋盘上连连后退,很快陷入困局,被吃掉一大片棋子。 于是乎,她又开始耍无赖了,抢过刚被吃掉的棋子,嚷嚷道:“奴才刚才不小心下错了,这不算数,重来重来,奴才这次要下这里!” 皇帝:“……” 整个金华殿里,就只能听到小乐子不停地的悔棋喊声,皇帝实在忍无可忍,又用棋子扔她:“你个臭棋篓子,就知道悔棋,能不能有点出息?!” 小乐子缩起脖子,躲开飞过来的棋子攻击,索性破罐子破摔:“奴才属于手残加脑残的双残人士,您大慈大悲,不能跟奴才计较。” 皇帝被她气得面部扭曲:“真想让你的嘴巴也弄残了。” 小乐子立刻捂住小嘴,夸张地叫道:“陛下坏!” 面对这么一个活宝,皇帝真是哭笑不得,将棋盘推开,将花公公叫进来,问道:“人呢?” “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叫进来吧,”皇帝看了小乐子一眼,“你跟朕来,让你见个人。” 小乐子立刻站起身,跟在他身后走到隔壁的偏殿里,没过多久,花公公就领着一名老嬷嬷走进来。那名嬷嬷手里提着个箱子,看起来约莫五十来岁,中等身材,皮肤发黄,好在穿戴得很干净,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看起来非常利索。 待他们行过礼之后,皇帝介绍了两句,原来这位嬷嬷姓齐,以前是皇帝身边的贴身女婢,后来到了三十八岁,便着人将她放出宫去结婚生子。如今忽然将她叫回来,必定是有事要请她帮忙,小乐子琢磨着这事儿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第115章 制作一张人皮面具 这次轮到花公公解释:“这位齐嬷嬷擅长易容之术,又略懂几分医理,陛下特意将她叫回来,是想让她帮小乐子你制作一张人皮面具。” 小乐子愣住,有些不敢置信:“这世上真有易容术?!” 这玩意儿不是只有武侠小说里面才有吗?为嘛在这里也会出现,她有种穿越到了武侠剧里的错乱感。 花公公笑道:“确实是有的,你若不信,便让齐嬷嬷给你掩饰一番。” 齐嬷嬷收到眼神示意,也不多话,将箱子放到桌上,打开之后,从中取出许多不明用途的道具,然后对着镜子往自己脸上涂抹东西,又贴上一层薄薄的人皮面具,再仔细处理了一下细节。等她再抬起头来之后,已经由之前的黄皮老妇,瞬间蜕变成了白皮少妇,五官整体没有变动,但细节之处有所修改,再加上人皮面具的功劳,整个人看起来真跟之前的模样判若两人! 这易容术也神奇了,简直堪比现代整容技术啊! 不,应该是比整容技术还要牛掰,她要是能把这门绝技带回现代,绝逼能把所有整容机构全部挤出地球! 诶,只是可惜了,她回不去了…… 齐嬷嬷给大家展示了成果之后,又开始埋头去卸妆,小乐子满信好奇,凑过去仔细观看,发现卸妆比上妆的过程要麻烦得多,尤其是看到齐嬷嬷将整张人皮面具从脸上撕下来的时候,小乐子莫名联想到某些女鬼,顿时整 个人都不好了。 她盯着齐嬷嬷手里的人皮面具:“这真的是人皮吗?” 齐嬷嬷面无表情:“是。” 小乐子心里有些害怕,但又非常好奇,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人皮面具,手感真跟摸到人脸上差不多,这保存技术太厉害了,相比之下福尔马林什么的简直逊毙了! 此时此刻,小乐子看向齐嬷嬷的目光充满了崇拜,若非皇帝还在旁边看着,她真想直接跪倒在地求齐嬷嬷收了她这个小徒弟! 花公公说道:“小乐子,齐嬷嬷会为你量身定制一张人皮面具,等面具做好之日,便是你离宫之时。” 一听这话,小乐子又顾不上拜师的事儿了,心情非常激动:“谢谢!” 齐嬷嬷帮她测量了一下五官之间的间距,又为她画了一幅肖像画,等齐嬷嬷说可以了的时候,太阳已经西下。小乐子走出金华殿,看着被夕阳染红的半壁天空,心情无比舒畅。 她步伐轻松地回到东宫,刚一迈进门槛,就见到萧风正坐在桌边喝茶。她脚下一顿,忍不住有些心虚,扯动嘴角笑起来:“你这是在等我吗?” 萧风招呼她坐到身边,伸手按住她的后颈,轻轻抚摸:“你刚才去哪里了?” 小乐子争相扯个谎话蒙混过关,但话还未出口,就瞥见萧风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心里头顿时涌上一股不妙的预感,直觉告诉她不要说谎。 她犹豫了一下,方才低声说道:“刚才我去金华 殿面见了皇帝陛下。” “哦,你们都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就是下了几盘棋,陛下嫌弃我棋艺太烂了,又把我给赶了出来,”她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你没关系,棋艺只要多练练就好了,我会教你的,”萧风拿出一本棋谱,以及一套围棋,推到她面前,“送给你玩玩,喜欢吗?” 小乐子先是把棋谱翻了翻,看不太懂,随手放到一边,又打开棋盒,用两根手指捻起一颗白玉做的棋子,对着夕阳余晖照着看,晶莹白润的棋子透出温暖的橘光,显得非常舒适。至于另一盒里的黑棋,则是用墨玉打磨而成,做工精致,价值不菲。 她又看了看棋盒的底部,看到了预料之中的宫中标记,不过没关系,回头要是没钱了,可以把这些棋子拿出来一颗颗的卖掉,反正这些棋子上面没有标记。 小乐子将围棋和书都收起来,揣进坏里,笑得像只小松鼠:“我很喜欢。” 萧风满意地笑起来,等她把棋盘和书都收好之后,又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最近经常去德阳殿找大皇兄?” 小乐子点点头:“嗯啊,我找他学点拳脚功夫,既能防身还能健体。” 说到这里,她又小心翼翼地看了萧风一眼,特别诚恳地申明:“我真的只是学功夫,绝对没有跟他做别的,我每次都是学完就回东宫,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就凭你的头脑,还学不会脚踏两条船 。” 小乐子刚听到前半句话的时候还挺高兴的,可等她听完整句话后,顿时就炸毛了:“什么叫做就凭我的头脑?我的头脑很聪明好吗,不许你鄙视我!” 萧风摸了摸她的脑袋:“嗯嗯,我家的心肝儿最聪明了,以后我们生下来的孩子,也肯定是最聪明的!” 一听到这话,小乐子脸上的表情瞬间就消失了,没有把话接下去,气氛有些尴尬。 她抓了抓头发:“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吩咐厨房给你做,最近御膳房新做了一种点心,入口即化,非常好吃,你要不要来点儿尝尝?” 萧风微微笑着:“你看着办就好。” “哦,那你先坐着歇会儿,我下去定菜单。” 萧风目送她的背影离开,等她的衣角消失在门口之后,他的表情瞬间全部消失,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的夕阳发呆。过了片刻,赵太监被人领了进来,他刚一进门,就赶紧磕头问安。 待他站起身,萧风随口问道:“小乐子的避子汤是你帮她弄的?” 一听到这话,赵太监立刻就懵了,随即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诚惶诚恐,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直打结巴:“奴才……奴才……” 萧风示意他不必解释:“关于小乐子的事情,我已经派人查清楚了,有关她的真实身份,我也已经全部知晓,你无须再隐瞒我。你也可以放心,我若真想治你的罪,早就让人将你 扭送到内侍省了,完全不必再把你叫到面前来。多此一举的事情我不会干,我只想让你告诉我,那避子汤是不是你给她的?” 赵太监心里又急又怕,冷汗淋漓,声音忍不住发颤:“是……是的。” “这样啊,那就好办了,”萧风从衣袖里抽出一张药方,扔到他面前,“回头小乐子再找你要避子汤,你就照着这张方子抓药给她,至于其他的事情……你就当做不知道,不要问,也不要说,否则的话,后果你是知道的。” 最后一句话,充满了浓浓的威胁意味,赵太监被吓得差点昏过去,连忙捡起来地上的药方,看也不敢多看,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奴才知道了,请殿下放心,奴才办事绝地妥当,一定让殿下满意!” 萧风不欲与他多说,摆了摆手:“走吧。” 赵太监也不敢多留,躬身退出去,随即逃也似地跑走了。 等小乐子回来的时候,殿内又只剩下萧风一个人,她让人将做好的饭菜都端上来,布置妥当,便笑眯眯地服侍萧风用膳。 等吃完饭后,萧风搂着小乐子滚上床铺,闷闷地说道:“以后你想学功夫的话,可以来找我,就算我没时间,我也能帮你另外找师傅,你别再去找大皇兄了,我不喜欢你跟他单独在一起。” 难得听到他说出这么孩子气的话,小乐子先是一愣,随即轻轻笑起来:“好。” 之前她不愿意直接萧风帮忙, 是不想被他知道她学习功夫的事情,既然现在他都已经知道了,她也没必要再舍近求远,索性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个人情。 小乐子睡到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夏公公在外面吧喊道:“殿下,宫中出现刺客,请您速去金华殿!” 闻言,萧风立刻掀开被子跳下床,他迅速穿上衣物,叮嘱小乐子:“你在这里别乱跑,照顾好自己,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之后,他就附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亲,然后转身大步离去。 小乐子还没完全睡醒,半睁着眼睛目送他离去,等房门被重新关上,她双眼一闭,又倒回床上继续睡觉。 寝宫外面的脚步声很凌乱,来来回回的,不停有人走动,还有很多慌乱的议论声,都是在说刺客的事情。小乐子没有睡多久,就被这些乱七八糟的声音给再次闹醒了,她坐在床上不动,神游太虚。 等过了一会儿,她方才回过神来,慢吞吞地爬下床,披了见罩衫。外头乱糟糟的,她想出去看看情况,但她现在没有束胸,要是贸然跑出去,怕被人发现她的身份。 为了安全起见,她决定还是老实地留守镇定,以不变应万变。 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看到窗外有黑影一闪而过,心头一惊,该不会此刻跑这儿来了吧?! 卧槽,她的运气未免也太衰了! 小乐子不敢喊人进来,只能勉强压住惊慌之情,迅速从衣柜里 翻出一把剪子,然后爬进床底下躲着。 砰地一声巨响,窗户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四条黑色身影唰唰地跳进来,手持刀刃直奔床榻,却发现床上已经没有人了。 四个黑衣刺客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领头人低声说道:“分头找人。” 声音落地,四人立刻分开来,在寝宫里翻箱倒柜地找人。小乐子趴在床底下,紧张得手心直冒冷汗,她双手死死握紧剪子,在心里不停地祈祷他们快点滚蛋。 第116章 淡粉色的蜘蛛印记 她不知道这些人要找谁,但直觉告诉他她,这四个刺客绝非善类,要是被他们发现她的存在,十有八九是要杀人灭口的,虽然,她连他们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就在这时,四个刺客将整个寝宫都找遍了,仍旧一无所获。他们站在屋子里商量了片刻,那个领头人环顾四周,目光忽然落在床榻边的衣服上……那是内侍太监的衣服。 衣服没穿走,人就肯定还在这寝宫里,黑衣刺客头领目光一沉,即便他们的目标并非太监,但也绝对不能让人发现他们的行踪,必须斩草除根! 那个头领提着刀刃,慢慢走向床榻,伸手拿起那套太监衣服看了看,随手扔到地上。 小乐子趴在床底下一动不动,她紧紧盯着近在咫尺的黑靴子,心跳速度巨快,差点就要跳出嗓子眼儿了。 她抓着剪子的双手在微微颤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死一线。 刺客头领扫了一圈床榻,举起大刀,朝着床榻猛地扎下去! 呲啦一声,刀刃撕裂床单,插入床板,与小乐子的脸颊擦过! 小乐子只觉得脸颊边上一阵寒风飘过,等她回过神来之时,见到寒光闪闪的刀刃就在眼睛旁边,她只要稍微动一动,脑袋就会被切成两半,就跟切西瓜似的。 她全身僵硬地趴着,脸颊上被刀刃擦出一条伤口,鲜血一点点溢出来,顺着脸颊掉到手背上。 她纹丝不动,心里忍不住疯狂咆哮,妈了个逼的,姐都快被吓成傻逼了,再来一次直接就能去见佛祖了! 就在刺客头领准备再扎第二刀的时候,寝宫门外忽然传来剧烈的敲门声:“快点开门!” 四个刺客为之一惊,不敢再多加停留,果断扭头跳窗跑路。 等他们走了之后,小乐子这才微微颤颤地从床底下爬出来,门外的喊声还在继续,眼看就要破门而入了,她这一下子根本没时间再束胸。 卧槽,只能先躲一躲了! 床榻已经被扎成了鸡窝,她不敢再躲到床底下,慌慌张张地跑到窗户边,双手撑在窗棂上,像只乌龟似的,笨拙地翻出窗外。 这扇窗户正对着一片竹林,她的双脚刚落地,就听到寝宫里传来破门声,侍卫们似乎强行闯了进来。 她不敢再耽搁,扭头就往竹林深处跑去,她现在只穿了件单薄的白色中衣,外面披了一件罩衫,光着脚丫子穿了双睡鞋,披头散发,脸上的伤口还在不断流血,手上抓着剪刀,手背上满是鲜血,乍一看去,整个就一刚杀完人的疯婆子。 这要是被人看见了,她不用多说什么,直接操起剪子自裁吧,也省得再吓坏小朋友。 她慌不择路地乱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等她回过神之时,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此刻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马上就要天亮了,也不知道萧风现在回东宫了没,要是回去了,没看到她的话,他会不会派人出来找她。 小乐子一边坐下来休息,一边胡思乱想,冷风吹来,冻得她浑身一哆嗦,尼玛早知道就把那床被子拖出来了! 她拽紧衣领,吸了吸鼻子,抬头环顾四周,发现前面有个小门。 她好奇走过去,透过小门往外张望,是个后院,后院对面的宫殿亮着灯,但院子里没有人,不知道这里是谁家的后院。 佛祖保佑,但愿不要是青源殿,她死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碰到燕霓裳那个臭丫头! 小乐子偷偷摸摸地走进后院,靠近窗户边,用手指沾了点口水,戳破窗户纸,透过小洞往里面窥探,有个女人正在换衣服,只不过这个女人是背对着她的,看不见具体容貌。 小乐子皱了皱眉,这个女人从背影看去有些面熟,她肯定自己认识对方。 就在这个时候,女人已经换好衣服,转过身来,小乐子看清她的面容,当即一愣,竟然是许久不见的青衣! “娘娘,小公主已经睡下,奶娘正守着她呢。” 青衣坐到梳妆台边,让宫女为自己梳头发,漫不经心地问道:“听说宫里来了刺客,小公主那边要多派点人守着,对了,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吗?” 宫女低头答道:“您请放心,小公主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守卫,安全不成问题,小奇子出去打探消息暂未归来,但估摸着也快回来了。” 她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小乐子扶在窗边,被冻得有些受不了了,她轻轻地吸了吸鼻子,结果一不小心打出了个喷嚏! 声音一出,宫殿里的青衣等人全部吓了一跳,青衣正要喊人,小乐子赶忙拉开窗户,将脑袋探进来,惨兮兮地笑道:“别叫别叫,是我,不是刺客!” 见到是她,青衣这才打消叫人来的念头,提着裙摆快步走到窗边,皱眉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乐子又吸了吸鼻子:“一言难尽啊。” “你先进来吧,”青衣连忙叫人打开大门,将小乐子迎进来,见她一身狼狈不堪,半张脸满是鲜血,着实把青衣给吓了一跳。 青衣让人打来热水,帮她把伤口清洗干净,又找来伤药,给她上了药,鲜血终于被止住。 青衣又来看她的手,她晃了晃手背上的鲜血,嘿嘿笑道:“没有伤口,这是我脸上的血,洗洗就好了。” 等她把身上收拾干净了,青衣将所有宫女都屏退,坐在桌边给她泡了杯热茶:“喝了吧,暖暖身子。” 小乐子双手捧着茶碗,喝了两口,身体这才舒服了些:“多谢娘娘搭救之恩。” “你上次帮了本宫一回,本宫这次算是还清了,”青衣的目光从她胸前扫过,她的衣服非常宽松,所以身体的曲线不太明显,但若仔细一看的话,还是能轻易看出端倪的。 小乐子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放下茶碗,尴尬地笑道:“抱歉,这次打扰您了,等下我就离开,绝对不会牵连到您。” “你的女儿身?” 五个字,被青衣轻飘飘地问出口,虽然是问句,但她的语气却是肯定句。 小乐子没想到她会问得这么直接,当场愣住,随即缩了缩肩膀,轻轻地点点头,算是承认了。 青衣很震惊,无语地看着她:“你的胆子可真大。” 小乐子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没办法,生活所迫。” 看着她摸鼻子的动作,青衣又是一愣,神情忽然变得有些微妙:“本宫还记得初次跟你见面时,你跟本宫说的那些话,你说你是青州人士?” 小乐子最怕被人问及身世,蓦然听到她的问题,当即绷紧神经,僵硬地点点头。 “你还跟本宫说,你姓萧?” 小乐子傻了,当初说出这个姓氏,完全是她随口胡诌的,尼玛谁知道青衣会摇身一变成了素妃娘娘啊!萧是皇族大姓,她现在要是承认自己真的姓萧,回头青衣只要找宫里的人稍微核对一下,她的谎言就会被青衣拆穿。 我擦了个去,人艰不拆啊! 她憋了半天,终于艰难地扯动嘴角,假装笑得很轻松:“怎么可能姓萧嘛,那时候初次见您,也没想太多,就随口瞎掰的,您可千万别当真。” 这个答案显然在意料之中,青衣淡淡一笑:“那你的真实姓名是什么?” 麻痹,她这是要把劳资往绝路上逼吗?!小乐子偷偷擦了一把冷汗:“这么多年过去了,都没人问过我的全名,您忽然问起来这事儿,我这一下子还真想不起来了。” “是么?”青衣帮她把茶碗满上,没有再追问此事,而是换了个话题,“现在外面到处都是侍卫,你现在这幅样子跑回去的话,怕是会被引来麻烦。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让人给你准备一身衣裳,你换好之后再趁乱溜回东宫,如何?” 小乐子立刻笑道:“那真是太感谢您了!” “不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青衣叫了个宫女进来,吩咐下去,片刻过后,那宫女就捧着一套干净的太监服回来了。 小乐子拿起衣服,走到屏风后面更欢,原本坐在桌边的青衣站起身来,慢慢走到屏风边上。她悄悄往前迈出一步,看到小乐子正背对着她换衣服,小乐子把衣服脱掉之后,露出光洁如玉的背脊,以及后背上那块小小的蜘蛛印记。 淡淡的粉色,只有拇指大小,八只长足,活灵活现。 这是曲乐生下来就有的胎记。 她果真是自己的妹妹!青衣心中万分激动,再也按耐不住,快步扑过去,紧紧抱住妹妹,声音哽咽:“妹妹,姐姐可算是找到你了!” 小乐子吓了一跳,扭头看过去,见她正抱着自己流眼泪,更是手足无措:“有话好好说,你……你哭什么啊?!” 青衣不停地流眼泪:“阿乐,姐姐好想你,你怎么见了姐姐都不肯相认呢?!” 小乐子不明所以:“你在说什么啊?我不是你的妹妹,你认错人了。”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跟我狡辩,”青衣抹了一把眼泪,没好气瞪了她一眼,又拿来一面镜子,对着她后背上的那快蜘蛛印记,照给她看,“这是你的胎记,从小生下来就有,这世上独一无二,我只要看一眼就能确定是你,你还跟我装傻!” 小乐子透过镜子,看到那块淡粉色的蜘蛛印记,当场就傻掉了,姐咋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这么一块胎记?这玩意儿啥时候冒出来的! 第117章 不按常理出牌 见她不说话,青衣忍不住又抱住了她:“阿乐,你是不是还在怪姐姐没能保护好你?当年是姐姐的错,不该眼睁睁地看着你被家丁带走却不阻止,要是我能坚持已见不跟你分开的话,咱们姐妹两也不至于分别数十年。” 她说得动情,小乐子听着却很焦躁,自己好不容易隐瞒了这么久,现在眼看着就能出宫了,该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再给她闹出什么幺蛾子吧?! 罢了,眼下还是先稳住这位大姐再说,毕竟是亲姐妹,相信她也不会故意为难自己的妹妹。 小乐子无奈地说道:“我没怪你,只是我现在身份很敏感,一不小心就是欺君大罪,不想因此而连累你,你……你无需自责。” 说到这里,青衣又松开她,红着眼眶问道:“你一个女儿家的,怎么会进宫当了太监?!” 小乐子抓了抓头发,将自己当初被养父母卖进宫里的经过大概说了一遍,听完之后,青衣气愤不已:“他们当初既然收了咱们曲家的钱,就该好好抚养你,怎么能狠心把你卖掉?!” 小乐子愣住:“钱?什么钱?” “你的养父母……以前是曲家的奴才,曲家没落之时,爹娘将你托付给他们,还给他们一笔钱,算是你的抚养费,希望他们好好照顾你。” 小乐子顿时就愤怒了:“爹娘给他们的钱,我一个子儿都没看到,他们根本就没提到这件事!我穿的衣服都是他们穿剩下来的旧衣服,每天只能吃野菜稀饭,我直到进宫之前就只吃过一次肉!混蛋,他们居然敢坑我家的钱!” 听到她的话,青衣心里头万般酸楚,忍不住又掉下泪水:“以后我给你买新衣服,顿顿都给你吃肉,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弄来,你会好好的,再也不用吃苦受委屈了。” 小乐子原本还对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姐姐有些烦闷,可是此刻见她言辞恳切,是真心为妹妹着想,小乐子向来吃软不吃硬,心一下子就软了些,僵在原地不知所措,只能干巴巴地安慰了她几句。 等青衣的情绪平缓了些,两姐妹这才坐下来好好说话,青衣说起了她这些年的遭遇,坎坎坷坷,吃了不少苦头。小乐子只当是听话本故事,坐在旁边老实听着,等青衣说得差不多了,小乐子方才说道:“天都已经大亮了,我得赶紧回东宫去,免得惹人生疑。” 青衣抹掉眼角的泪水,很是不舍:“你在东宫过得好么?要不要我向陛下求情,请他把你调到我这儿来,到时候我们姐妹两也好有个照应。” 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但小乐子又怕萧风到时候不乐意,又闹出个什么幺蛾子来。她现在很快就能离开皇宫了,最后的关键时刻,绝对不能横生枝节。 最终,小乐子还是谢绝了青衣的好意,她换好衣服,一路偷偷摸摸地回到东宫。 她刚迈进东宫大门,就发现宫里静得吓人,她往寝宫走去,一路上连半个人影都看不到,难道大家都还没醒? 前方传来求饶的呼喊声。 小乐子加快脚步,当她走到寝宫门口时,被面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偌大一个院子里,密密麻麻跪了一地人,中间摆着两条长凳,两个小太监正被按在板凳上挨板子。 一下接一下地往下抽打,可以清晰听到板子落在皮肉伤发出的闷响,听得人心惊肉跳。 那两个小太监哭得呼天抢地,嘴里不停地讨饶,跪在地上的其他人也都吓得瑟瑟发抖。寝宫的大门紧闭,夏公公站在门口,沉声训话,气氛很和谐。 小乐子迈出去的左脚僵在半空中,什么事情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大事件? 她现在是进去呢?还是不进去呢? 这场景看起来有些吓人,她很担心自己一脚跨进去后,也会被殃及池鱼。 就在她纠结徘徊的时候,有个眼尖的宫女看到了她,惊喜地大叫:“是小乐子回来了!” 这位大姐,我认识你吗?叫得这么大声,站在午门口都能听到了。小乐子不甘不愿地跨进院子里,在无数到炙热的目光中,硬着头皮走到“罚跪大军”的最后放,抿了抿嘴角,撩起衣摆跪下去。 她感觉到气氛陡然变得有些古怪,抬起头,发现所有人正瞪大眼睛盯着她,那目光活像是看见了隔壁家的寡妇跟人偷情似的,有必要这么惊奇吗?! 夏公公咳了两声,神情略显古怪:“小乐子,你跪下做什么?” 小乐子说:“我看你们都跪着……难道我不用跪吗?” “你起来,”夏公公将她叫到身边,然后侧过身去,稍稍推开寝宫的大门,“殿下,小乐子回来了。” 说完,他看了小乐子一眼,示意小乐子进去。 她在众人火辣辣的注视下走进寝宫,刚一站稳,身后的门就被嘎吱一声关上。她接着从窗口透进来的光线,慢慢走到里间,见到萧风正坐在床边。屋里光线不太好,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直觉告诉她,他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她小心翼翼地说道:“殿下。” 萧风的手指从被匕首割破的被褥上轻轻抚过:“你去哪儿了?” 说起这件事,小乐子立刻就来了精神:“您走了之后没多久,我就听到窗外有人声,我担心是刺客,怕得不行。不过好在我聪明伶俐,当机立断躲进了床底,那些刺客翻窗进来,二话不说就冲到床边,挥动刀剑唰唰地一顿乱砍!您当时是没看到啊,那群刺客下手有多狠,这要是我没躲起来,肯定就被他们戳成了筛子,身上血窟窿一堆堆的,都不用等您回来,我就能直接去阎王殿报道……啊!” 萧风忽然站起身,用力将她抱进怀里,声音微微颤抖:“抱歉,这次是我的错,我以后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绝对不会再让你遇到一丁点儿的危险!” 小乐子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做好了挨骂的准备,就算是挨罚她也认了,这一路走来,她都在不停地思考该怎么为自己辩解以期将惩罚降到最低。 可她没想到的是,萧风既不骂她,也不罚她。 他送给她的,只有一个紧密的拥抱。 不按常理出牌,这根本就是犯规好嘛…… 小乐子努力忽略心底的那一点儿悸动,扯动嘴角,尽力让自己笑得更自然些:“这次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啦,是我自己运气不好,回头用柚子叶洗个澡,肯定就能洗掉这一身的晦气。那什么,你吃过早饭了吗?没吃的话,我去让人给你准备。” 她试着推了推萧风,没有推动。 这该死的体力相差太大。 抱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小乐子半边身子都麻掉了,萧风这才缓缓松开手臂,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从今以后,无论我去哪里,你都必须跟在我身边,寸步不离。” 小乐子条件性反射,脱口而出:“那你上茅房咋办?” “……”萧风抓紧她的胳膊,咬咬牙,“那你也跟着!” “臭……哎呀呀!疼!” 小乐子使劲挣扎,他捏住她的脸颊,没好气地骂道:“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小东西!” 小乐子小声嘀咕:“没心没肺的那是死人……” 萧风扬起眉毛:“你说什么?” 小乐子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呵呵呵,我说您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明知道她是在忽悠自己,但萧风还是不由自主地勾起嘴角,笑得颠倒众生:“你也就这张小嘴甜,来,让爷尝尝。” 他捏住她的下巴,欺身压过去,含住她的嘴唇,用舌尖细细描摹她的嘴唇,品尝她嘴里的每一丝滋味,甘甜的气息经过唇舌相交传递到他的身体里,将他暴躁不安的心情安抚下来。 吻到小乐子差点岔气,萧风这才大发慈悲地松开她。 站在门外等候的夏公公仔细倾听寝宫里的动静,确定殿下的心情已经变好了,他方才带着一群宫人进入殿内,将被刺客弄得乱七八糟的床榻收拾干净,重新换上崭新的被褥。 看着被铺叠的整整齐齐的床榻,小乐子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就算现在整理得再好,晚上还不是要被弄乱,何必多此一举。 萧风靠近她,问:“你在想什么?” 小乐子立刻转移目光,随口说道:“在想中餐吃什么。” “那你想到了吗?” 小乐子摇头,捂着肚子,很无奈地说:“我连早餐都还没吃,想什么午餐咯。” 萧风立刻叫人去御膳房传来早餐,两人围坐在桌边,吃过早饭。萧风看到小乐子嘴角边沾着的糕点碎屑,倾身探过去,伸出舌尖,如同偷腥的猫咪,将她嘴角的糕屑卷入口中,细细品尝。 碗筷被人撤走,留下一壶刚煮好的热茶,并两个茶杯。 小乐子将茶杯注满,两人各一杯,犹豫片刻,小声问道:“我能求你一件事儿吗?” 萧风放下茶杯:“你说。” 小乐子的目光从门口飘过,试探性地问道:“这次的事情都是意外,跟这东宫里的太监宫女都没有关系,你……能不能饶了他们?” 萧风慢悠悠地说道:“虽然刺客之事不是他们直接所为,可也是他们没有尽到职责,才会让刺客有机可趁,此风不可长,必须严加处置,否则将来这东宫任人来去自如,我这个太子还什么威信可言!” 第118章 简直丧心病狂 小乐子的声音更轻了:“可是他们都已经在外面跪了这么久,我相信他们都已经知道错了……” 萧风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似笑非笑:“你在同情他们?” 小乐子被迫与他保持直视,有些不太自在:“毕竟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呢?”萧风用指腹细细摩挲她的下巴,感受到指尖的滑腻光洁,笑容越发温柔无害,“善良,还是天真,或者是单纯?没想到你在这宫里待了这么些年,身上还残存着这些东西,可真是太难得了。” 小乐子故作轻松地笑笑:“我这叫天真无邪,这是多么珍贵的品质啊,为了保留这些珍贵的品质,你就不能卖给我一点儿面子嘛!” 萧风松开手,伸出舌尖,轻轻感受指尖上残留的温暖,笑得暧昧:“那得看你能给我什么样的回报才行。” 真是一点儿赔本的买卖都不做,奸诈!小乐子在心里不停地腹诽,她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双手捧住他的脸颊,在他她嘴巴上亲了一口:“这样行了吧?” “那么多条人命,你这一口就能解决了,未免太便宜了点儿,”萧风低头轻轻吹着碗里的茶水,“你要是能让我在这盏茶凉透之前舒服了,我就放过外面那些人。” 卧槽!尼玛还敢无耻一点吗?这么没节操的要求的都能说得出口,简直丧心病狂! 小乐子在心里愤怒地掀桌,面上却还能保持住谄媚的笑容,说:“这个要求有点难度,万一弄湿了裤子怎么办,这大白天的也不好收拾,咱能不能换个稍微简单点儿的?” 萧风恍然大悟,盖上茶盏:“你说得对,我等下还得去上朝,裤子不能脏。” 看来这货还有点儿节操,小乐子长舒一口气,结果这口气还没呼完,就听到萧风接着说道:“那你可得小心点儿,注意别把我的裤子弄脏了,万一我错过上朝的时间,外面那些人是没事儿了,但你就得倒霉了。” “……”小乐子面无表情,呵呵,我真蠢,真的,我怎么能相信这货还有节操! 萧风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说:“时间可不多了,做还是不做,完全取决你自己。反正外面那些人跟你无亲无故,死了也跟你没关系,你实在没必要为了他们委屈自己。” 这货要是不说的话,小乐子真有可能会临阵退缩,可他偏偏把话都说出来了,她就是想退都拉不下脸面。 可恶,又被他阴了一把。 小乐子慢慢蹲下身。 萧风轻轻抚摸她的脸颊,问:“怎么不动了?” 小乐子硬着头皮滑动手指。 强烈的感觉一波接一波地袭上来,萧风差点把持不住,他抓住小乐子的手腕,笑容无奈,声音暗哑:“你这个磨人的小东西,居然敢跟我玩这种小把戏。” 小乐子睁大亮闪闪的眼睛,故作天真地看着他,表示她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干过。 萧风松开她的手腕,说:“别用手。” “……”小乐子眼巴巴地看着萧风,希望他能改变主意。 可是萧风这个魔鬼却笑得无比温柔:“快点儿,时间不多了。” 小乐子忍住心里的不安,缓缓靠过去。萧风舒服得迷上眼睛,抚摸她的脑袋,鼓励道:“做得很好,继续。” 萧风低头看着她的模样,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欲望在疯狂地叫嚣,催促着他立刻将她压倒,并不顾一切地爱她! 他幻想着她嘤嘤哭泣的模样。 整个世间,只有这个女人才能激发出他如此强烈的欲望。 她是他的,永永远远! 小乐子想要退缩,却被萧风及时阻止住,强迫她继续。 她奋力地挣扎,眼角泛起水漾嫣红。 她这副模样落在萧风的眼里,更加激起他的征服欲! 很快,萧风就无法忍耐了。 其实他还可以更久,但他不想让她太难受,还是适可而止吧。 小乐子下意识要后退,却被萧风死死按住。 萧风将她拽起来,含住她的嘴唇。 小乐子在心里大骂变态,这么不干净的东西,吃下去也不怕拉肚子! 萧风的心情显然很不错,亲昵地亲了亲她的鼻尖,说:“坐上来。” 小乐子这才发现,他居然又兴奋了起来! 卧槽,这货是吃了药吗? 敢不敢节制一点啊魂淡! 她扯动嘴角,干巴巴地笑着:“时候不早了,你还得去上朝,咱们就别闹了吧……” 萧风在她耳根处吹着热气,笑:“你打算让我保持这样子去上朝?” 小乐子在他的催促之下,只得按照他说的去做。虽然已经做了很多次,可每次她还是觉得疼得厉害。 她倒吸一口冷气,咬牙忍住痛苦。 紧致的温暖感包裹着他,令他舒服得全身毛孔都张开了。 他轻轻摩挲着她的后颈,温柔地说:“宝贝儿,你真棒。” 小乐子懒得搭理他,伏在他的肩头,有气无力地说道:“赶紧的,快点结束。” “小东西,我要真的快了,那你岂不得哭了,”萧风猛地一动。 两人就这么没羞没臊起来,小乐子被他颠得晕头转向,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 他紧紧抱住她,不准她乱动,不能浪费。 她浑身一哆嗦,身体不自觉地紧缩,抱着萧风的双臂酸软无力,声音都带着哭腔:“你明明说只来一次就会放人,骗人!你就知道欺负我!” 萧风亲了亲她的耳垂,柔声道:“这世上,我就欺负你一个人,你也就让我一个人欺负。” 妈妈说过,宁愿想母猪会上树,也不要相信男人在床上的鬼话。 小乐子暗自撇嘴,面上却依旧挂着可怜兮兮的模样:“你混蛋。” 敢在这世上当面骂太子是混蛋的人,也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萧风轻轻抚摸着她的背脊,语气很纵容:“嗯,我是混蛋,那你爱不爱我这个混蛋?” 小乐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伸手推了推他:“该去上朝了,你还不快走。” 萧风却纹丝不动:“快说,你爱不爱我?” 这男人平时精明得像只狐狸,每次触及到情爱问题的时候,她就算不回答,他也不会刻意追究,怎么今天忽然转了性子,竟不依不挠地要打破沙锅问到底,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小乐子笑嘻嘻地看着他,像是开玩笑似的,说:“你长得这么好看,又这么有钱,典型的高富帅,我当然爱你啦!” 萧风一喜,不确定地再次问道:“真的?” 小乐子敷衍地点头:“嗯嗯,比真金白银还要真!” 萧风对她的敷衍态度毫不在意,又道:“你说一遍给我听,说你爱你。” “……”小乐子张了张嘴,有点说不出来。 萧风还在催促她,看样子她要是不说出来,他今天是不会放过她的。 她舔了舔嘴角,深吸一口气,踟蹰片刻,方才硬生生地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我爱你……” “我也是,我也爱你!”萧风开心地抱住他,在她脸上用力亲了两口,眉眼笑得弯成一道皓月,盛满了璀璨星光,明晃晃的,竟比钻石还要耀眼。 小乐子侧开头,避开他灼灼的目光,不停地告诉自己,我才没有心虚,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来能顺利出宫,我没有做错…… 两人站起身,整理干净。 临走之前,萧风按住她的后脑勺,又来了个缠绵的湿吻,唇分时,他一字一句道:“我今天暂且放他们一马,但你要记住,如果你将来敢乱跑的话,这些人的性命我随时都能收回来。” “……”小乐子默然,这家伙真难对付,为了捆住她,连这么卑鄙无耻的招数都用上了! 萧风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你这衣服是从哪里弄来的?” 小乐子移开目光,掩藏住眼底的不自在,说:“是……是素妃娘娘送的。” “哦?” 小乐子只得将自己无意中闯进素妃寝宫的经过大概说了一遍,当然,有关她跟青衣相认的那一段被她不着痕迹地掠过去。 萧风若有所思:“你们认识?” 小乐子讪笑:“只是在宫里碰见见过两面,我不过是个卑微的小奴才,哪能攀上素妃娘娘呢!” 萧风将食指抵住她的嘴唇:“别把卑微这种词用在自己身上,将来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比这宫里的所有女人都要尊贵。” 小乐子顺从地靠在他肩上:“这次我欠了素妃娘娘一个人情。” “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替你还她这个人情。” 等得就是你这句话!小乐子心里偷乐,面上不动声色:“嗯。” 安抚完萧风,终于送走这尊大佛,小乐子松了口气,揉着酸痛的腰背,滚到床上去补眠。 刺客风波在宫中掀起一股不小的动静,小乐子照例前往金华殿,皇帝得知她差点被刺客扎成马蜂窝,还特意安抚了她几句。 齐嬷嬷的人皮面具已经完工了,小乐子试戴了一下,效果非常好。 第119章 借点小钱给我花花 镜子里的她面色暗黄,眼角微微下耷,颧骨微微凸出,极为普通的面容,属于那种丢到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人。 人皮面具准备好了,就等于万事都已经准备妥当,花公公拿成一个小瓷瓶,递给小乐子:“这里面是一种特制的假死药,你服下它之后,会陷入假死的状态,三个时辰过后,你才会苏醒过来。” 这种只有出现在电视剧里出现的神药,居然真被她给碰上了!小乐子接过小瓷瓶,有些小小的激动。 皇帝说道:“本来刺客是个很好的脱身机会,只可惜人皮面具还没做好,你先回去,找个合适的机会,就把这瓶药喝了,接下来的事情,朕会帮你安排。” “多谢陛下!”小乐子兴奋地抱着药瓶离开。 眼看自由就快到手了,小乐子的心情非常好,她回到东宫里,亲手炖了一盅汤,等萧风回来后。她将汤端到书房,盛到晚饭里,送到他手里:“这盅汤花了我一下午的时间,你快试试看味道如何?” 萧风喝了一口,笑得温柔:“很好喝。” 他很快就将一整盅汤都喝完了,她端着空碗要离开,被他伸手拉住。他捏了捏她的鼻尖,亲昵地问道:“无事献殷勤,说说看,你又有什么事情要求我?” 小乐子眨巴着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他:“本来我真是一点别的用意都没有,但你既然硬要这么说的话,那就借点小钱给我花花嘛。” “嗯?你想要钱买什么?” 小乐子靠过去,主动搂住他的脖子,蹭了蹭他的脸颊,说:“不买什么,就是想攒点儿钱,这手里有银子,平日里想打点关系什么的,也更有底气些。” 萧风点点头,算是认同了她这个说法,将夏公公叫进来,吩咐道:“带路去库房。” “喳。” 夏公公负责领路,小乐子跟在萧风身后,来到东宫的库房。萧风指着满屋子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大手一挥,笑道:“你自己挑挑看,有什么喜欢的东西都可以带走。” 小乐子震惊了,她本来只是想讨点零花钱,没想到对方直接送给她一座银行! 这种天降横财的诱惑力太大了,小乐子觉得自己把持不住了。 索性,就不把持了,她特别欢乐地扑进库房里,像只快乐的仓鼠一样,在成堆的宝贝里翻来找去,结果找到了半天,她也只找到一套纯金打造的头面,说:“我就要这个了。” 将来要是没钱花了,她还能让人将这套黄金头面融掉,做几个金裸子换钱花,真是太实用了! 萧风看着她捧着那套黄金头面笑眯眯的模样,随手抽出一根金簪,在她头上比划了一下,皱眉道:“太俗了,不好看。” 不用好看,只要好用就行了! 小乐子正要开口辩解,就见萧风将她手里的黄金头面全部拿走,随手丢到一边,然后指使夏公公翻出一套玲珑翡翠点花云步摇,插到她的头发里,满意点点头:“好看。” “……”小乐子默默扯下云步摇,指着上面镶嵌的红色石头,问,“这是什么?” 如果是红宝石的话,也能卖不少钱。 萧风说:“南海进贡的红珊瑚。” “值钱吗?” 萧风不答反问:“你真就这么缺钱?” 这家伙该不会起疑了吧?小乐子不着痕迹地避开锋芒,避重就轻地答道:“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你有的是钱,当然不在乎有没钱没钱,可我这种穷鬼就很在乎啦!” 萧风从旁边的博古架上取出一个小匣子,扔给她:“你真要打点关系的话,就用这些东西吧,宫里的人大多很喜欢。” 小乐子以为宫里人都喜欢的东西肯定不是什么便宜货,打开匣子一看,竟然是满满一匣子的珍珠,个个都非常圆润饱满,泛着盈盈白光,差点闪瞎了她的狗眼。 珍珠固然值钱,但不好卖,尤其是这种一看就知道是番邦进贡的特级珍珠,这要拿到外面去卖,估计她刚一拿出手,立马就被人给送进大牢了。 而且珍珠的保质时间不长,大概一年左右,它们就会开始变黄,到那时候就真的成了名贵的“废物”。 小乐子讪笑:“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拿着太扎眼了,还是算了吧,我觉得我还是更喜欢金子做的东西。” “我送给你的东西,你不想收?”他微微眯起双眼。 “……”小乐子察觉到他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立刻闭上嘴巴,没有再多说,认命地收下这一匣子珍珠。 夜里,小乐子正在观察那只翡翠云步摇,看这翡翠的水头如此通透,相比价格肯定不菲,就算不能卖钱,将来留给子孙做传家宝也是很划算的嘛。 刚洗过澡的萧风走过来,拿走云步摇,将她的发髻散开,说:“我帮你梳个头。” 小乐子没有反对,老实地坐在原地任由他摆弄。 他的手指从发间穿过,冰冰凉的发丝很是舒服,他回想书上写的,慢慢将小乐子的头发弯成一个简单的堕马髻,斜斜插上翡翠云步摇。 她单手扶了扶发髻,笑容浅浅:“好看么?” 萧风深深地看着她,良久,方才认真说道:“好看。” 或许是气氛太好,亦或许是他的眼神太过深邃,以至于小乐子的心跳骤然加快,双颊飞上一层薄薄的红云,更是映衬她的皮肤吹弹可破,眉目之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股娇羞之态,当真是媚态天成。 萧风抬起她的下巴,说:“我亲手为你挽了发,这就代表你是我的女人了。” 借由这句话,小乐子不由自主地想起他将来可能会拥有的无数女人,甜蜜的悸动瞬间被淋上陈醋,泛起浓浓的酸意。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是对这个男人动了一点感情。 可是这份感情还不足以令她冲昏理智,甘愿稀里糊涂地与其他女人共享一个丈夫。 一夫一妻是她的底线,死也不能放弃。 萧风一错不错地盯着她,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从她的眼里捕捉到了一丝决然,可等他再仔细去看的时候,她的双眸已经恢复如初,再也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异样。 难道是错觉? 萧风这样告诉自己,但心里仍旧有点儿不安,他将小乐子打横抱起,轻轻放到床上。他躺到她身边,紧紧抱住她,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地轻声呢喃:“别走,别不要我……” 这一晚,小乐子难得地失眠了。 她将这种情况解释为自己面对即将要到手的自由,兴奋过度产生的后遗症,至于萧风在她耳边呢喃了半宿的话,全部被她跑到九霄云外,想让她留在这个毁三观的皇宫里?门都没有! 小乐子将自己偷偷调配的蒙汗药倒入鸡汤里,用勺子慢慢搅拌均匀,她端着鸡汤走进书房,说:“刚熬好的鸡汤,趁热喝了吧。” 这几天,每天晚上她都会亲手熬制鸡汤端给萧风喝,见她愿意为自己费心,萧风非常高兴。 他端起汤碗,喝了一口,说:“你今天加了什么药材进去吗?” 小乐子面不改色地回答:“是加了几味固本培元的补药,这天气马上就要入秋了,该转凉了,是该补补身子了。” “难得你肯花这份心思,”萧风一口将碗中的鸡汤喝干净,拉住她的手,轻轻地捏了捏,“我听说你这段时间在学习医术,我特意让人找来几本医术,你可以拿去看看,以后要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我一定满足你。” 他将那几本医术退到她面前,她瞄了一眼,都是非常难得名医亲笔编着,这些都是有钱都难买到的宝贝! 小乐子露出感动的神情:“谢谢。” “对我不用说这两个字,”萧风将她拉入怀中,“学医时间不错的事情,有了医术傍身,将来在这宫里能避免不少麻烦。我想过要送你去太医院学习,可我实在是舍不得你离开,哪怕一天我都觉得难受,你先试着自学看看,将来如果遇到什么难题,我再让人将太医们请到东宫里给你解答,你看这样好吗?” 作为一朝太子,能为一个女人考虑到这个地步,真可谓是非常宠爱了。 小乐子心底隐隐有些得意,但更多的是,是心虚。 她早就在心里打定主意,无论他对她如何好,她都一定会离开。 她可以说是在欺骗她的感情。 想到欺骗这两个字,小乐子忍不住又偷偷看了萧风一眼,也不知道他知道自己被骗了之后,会不会气得掐死她? 不,她不会让他知道真相的。 萧风注意到她的目光,笑笑:“你在偷看我?” “我没有,”小乐子扭过头去,端起空碗,“你继续忙,我先走了。” 晚上,萧风回到寝宫里,小乐子已经将床榻整理妥当。萧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说:“宝贝儿,时候不早了,咱们歇着吧。” 小乐子帮他脱掉衣服,两人躺倒床上,萧风习惯性地伸手搂住她。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今晚的睡意特别重,闭上眼睛之后没多久,就很快睡着了。 小乐子睁开眼,悄悄拉开他的胳膊,小心翼翼地爬起来,穿上衣服,揣着事先准备好的包袱。她最后回头看了萧风一眼,他还在睡熟之中,英俊的面容在夜色中泛着淡淡光泽,显得既无辜又温和。 第120章 人皮面具过敏了! 她犹豫片刻,咬咬牙,将心底的最后一点不舍用力抛开,头也不回地离开东宫。 为了这一天,她早就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了,她顺着事先研究好的路线,来到一处偏僻的小花园里,推门走进一间破旧的屋子。 齐嬷嬷早已在此处等候,她说:“你来了。” 小乐子迅速换上宫女的衣服,齐嬷嬷帮她贴上人皮面具,仔细地化妆。 等易容完毕,小乐子已经变成了一个脸色发黄眼角下垂脸上长斑的普通宫女,她跟在齐嬷嬷身后往宫门走去。 一路上,小乐子都把脑袋埋得很低,虽然她知道自己现在这样没人能认得出来,可她就是忍不住心虚。偶尔碰到巡逻的侍卫兵,她更是恨不得将整颗脑袋都埋进肚子里,齐嬷嬷看了她两眼,没有多说什么。 到了宫门口,她们两人被拦下来,齐嬷嬷拿出一枚御赐令牌,说:“我们是奉了陛下的口谕,出宫办事,还请诸位官爷行个方便。” 说着,她又给守门的两个侍卫塞了点银子。 侍卫们将银子塞进衣袖里,粗略地打量了一下她们两人,觉得没有问题,就没有再仔细检查,大手一挥,说:“走吧。” 小乐子屏住呼吸,低头跟在齐嬷嬷身后,在侍卫们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出宫门。 终于到了宫外! 宫门已经离得老远,小乐子长舒一口气,兴奋地大笑起来:“自由了!我终于自由了!” 原本她还打算来个金蝉脱壳,可那个办法太过麻烦,需要等待一个良好的时机,偏偏最近又没什么合适的机会。小乐子便临时改变计划,只用了一点蒙汗药,就成功逃离了皇宫,这个过程简直太轻松了! 齐嬷嬷看着她,淡淡地说:“现在天色已晚,城门尚未开启,现在出城的话,容易引起怀疑。我们先在城里找个地方暂时住下,明天一早,等城门开了,我再送你出城。” 小乐子忙不迭地说道:“谢谢!” 她们就近找了一家很普通的客栈,要了两个房间,为了保险起见,齐嬷嬷建议小乐子不要撕掉人皮面具,等明天出城之后再撕下来也不迟。 小乐子点头应下。 只是这人皮面具贴在脸上的感觉,实在是很不妙,整张脸都觉得不透气,憋得慌。 整个晚上,小乐子都没有睡着,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下子幻想未来的美好生活,一下子猜想萧风得知她跑了之后有多生气,一下子又觉得脸上有点痒,这人皮面具不会过敏吧…… 第二天早上起来,小乐子苦逼地发现,她的脸肿起来了。 齐嬷嬷仔细观察了一下,说:“你的皮肤太嫩了,人皮面具不能在你脸上过夜,这下可糟了,我必须将人皮面具拆下来,否则你的脸会烂掉。” 卧槽,虽然姐长得不是倾国倾城闭月羞花,但好歹也算得上是小家碧玉清秀可人,这要是毁了容,她将来怎么过活?无盐女的故事固然励志,可她真没有那份强悍的才智! 她赶紧让齐嬷嬷把人皮面具撕下来,她透过镜子看着自己的脸,又红又肿,上面还长满了红色小疙瘩,这根本就是过敏的症状啊魂淡! 这个时代没有脱敏的药物,必须得去看医生。 小乐子换上普通民女的衣裙,脸上裹着面纱,被齐嬷嬷带去医馆瞧病。 医馆的人很多,小乐子拍了很久的队伍,才轮到她。 负责瞧病的大夫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他眯着眼睛给小乐子把脉,又睁大眼睛在她脸上看了好几圈,最后颤颤巍巍的提笔下了张药方,说:“照这个方子抓三帖药,一帖药煎做两碗水,每天早晚各喝一碗,再抹点清热散毒的药膏,这几日忌酸辣,口味尽量清淡些,不要吹风,很快就能好。” 得知不会毁容,小乐子长松一口气,双手接过药方,感激地说道:“谢谢您。” 她们去柜台抓了药,离开医馆,正要往城门走去,就听到一匹快马从路上飞驰而过,惊得无数行人都尖叫连连。小乐子与那马儿擦身而过,差点就被撞到,也被吓得脸色苍白心脏狂跳。 等那马儿跑得远了,小乐子这才缓过神来,刚想冲那马匹离开的方向马上几句,就听到齐嬷嬷在旁边自言自语:“那可是皇家御用的进贡马匹,看来宫里出大事了……” 小乐子立刻就心虚了,该不会是萧风发现她跑了,派人骑马出来追她吧? 也不对啊,她只是个小太监,要想抓她的话,贴个统计告示就行了,用得着连皇家御用的马匹都出动了?她虽然没脸没皮,但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小乐子不由自主地往皇宫方向看过去,那里面到底出了什么大事? 算了,不管出什么事情,都跟她没关系了。 如今她好不容易得偿所愿,终于重获自由之身,绝逼不能再往火坑里跳了! 她甩着药包,继续往城门走去,可没走几步,又有一匹皇家御用马匹飞驰过来,与她擦肩而过,直接将她手里的药包给撞飞了。 马儿迅速跑远,药包落在地上,药材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 是可忍孰不可忍! 小乐子冲着马儿跑走的方向破口大骂:“代我问候你全家十八代祖宗!” 药材没了,还得重新再买一份。 小乐子气呼呼地回道医馆,将药方拍在柜台上,说:“再给我来三帖,包得严实点儿,别用油纸,要用布!” 抓好药,小乐子跟齐嬷嬷再次往城门走去,这次她们学聪明了,特意避开人多的大路,专挑人少的小路走,虽然绕了一点路,但好歹没有再碰上该死的皇家御马。 她们到达城门口,却发现城门已经被关闭,不少要出城的百姓都被拦下来,围在城门口七嘴八舌地议论此事。 小乐子与齐嬷嬷互望一眼,两人上前询问这是怎么回事,经过那些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叙述,大概得出了事情的结论。 ……皇帝遇刺,全城戒严,搜捕刺客。 小乐子忍不住抬头仰望苍天,欲哭无泪,这叫什么破运气,想出个城,都会碰上皇帝遇刺这种百年难得一遇的事情,她记得自己出门的时候洗过脸了啊! 看这幅架势,短时间内是别想再出门了,弄得不好,还会被人怀疑是刺客,到时候可就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小乐子蹲在路边,觉得牙疼:“我们现在怎么办?” 齐嬷嬷静静看着她:“我得回宫一趟。” 小乐子一下子就跳了起来,眼巴巴地瞅着她:“那我怎么办?你不能就这样把我抛弃了呀!” 她抱住齐嬷嬷的胳膊,摆出一副“你这个负心汉你不能不要我呀我就算死也要缠着你呀”的架势,齐嬷嬷甩了好几下胳膊都没能把她甩掉,只得无奈地说道:“要不这样,你先回客栈住着,等我办完事从宫里回来,就想办法把你弄出城去。” 虽然这个办法听上去有点坑爹,但现在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小乐子只得悻悻地松开手,说:“哦。” 她们回到客栈,齐嬷嬷临走之前,小乐子又抱着她的胳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你可一定要早点儿回来,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嘤嘤嘤嘤……” “……”齐嬷嬷努力忽略掉她蹭到自己衣袖上的鼻涕水,使劲挣脱掉她,头也不回地潇洒离去。 看着她迅速消失在视线中的背影,小乐子咬着小手帕,眼神很哀怨,内心很蛋疼。 一个人呆在这个客栈里真的很无聊,现在又是敏感时期,她不敢随便外出,整天窝在客站房间里,只觉得这日子实在太难熬了。 她每天的生活吃饭睡觉看话本,偶尔到一楼大堂听听说书人讲段子,这几天讲的都是有关皇帝遇刺的段子。 那说书人说得唾沫横飞,愣是把一件神秘离奇的刺杀案,说成了各种匪夷所思的版本。 诸如我这么爱你你为什么不爱我的恩怨情仇版,亦或者天气凉了就让皇帝挨一刀吧的酷帅狂拽霸版,甚至还有狐仙报恩打算杀死皇帝带着他老人家一起成仙的猎奇版…… 对此,小乐子只想问一句话……说书先生,为什么要放弃治疗?! 这样百无聊赖的日子过了大概五天,小乐子脸上的红肿已经基本消除,她摸着滑不留丢的脸蛋,必须为那位写药方都双手发颤的老大夫的高超医术点23个赞! 外面有人敲门。 小乐子恋恋不舍地放下镜子,问:“什么人?” “是我,店小二,来给您送午饭。” 今天的午饭送得可真快,小乐子起身走到门口,拉开房门,就见到店小二旁边还站着两个强壮的侍卫,他们一见到小乐子,二话不说就将一掌将她拍晕了。 我说哥儿们,见面就动手打人,尼玛懂不懂得什么叫做怜香惜玉啊?活该你一辈子光棍! 不知道晕了多久,小乐子醒来之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左右看看,非常熟悉的房间布置,她记得五天前,她就是从这里溜出东宫的。 很好,她胡汉三又回来了! “……”小乐子看着床定欲哭无泪,抖了一大圈,又回到原点了,之前所做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这坑爹的现实! 片刻过后,她终于发现了另一个坑爹的现实…… 第121章 我恨不得现在就弄死你 她的双手双脚都被锁住了! 两个手腕上被套着一条金色的细链子,脚踝上也一样,小乐子只要稍微动一下,金链子立刻就会哗啦啦的响,声音清脆悦耳。 小乐子滚下床,熟门熟路地从抽屉里翻出剪刀,试图将金链子剪断。 可无论她怎么用力,金链子都纹丝不动,连一点儿痕迹都不会留下,倒是剪刀被弄得豁口了。 这金链子看起来不过一根筷子般粗细,竟没想到如此坚固。 小乐子更想哭了。 她呆呆地坐在床边的脚踏上,看着前面的桌子发证,明明每一环节她都计划得很,只有最后出城那一关出了点儿小问题,但那都属于天灾人祸,不在她的控制范围之内。只要等到刺客风波过去,她就能依照原定计划,悄悄的逃之夭夭。 可为什么,她转眼就被发现了踪迹,被抓了回来。 萧风到底是怎么知道她的行踪的? 就在小乐子使劲琢磨的时候,房门忽然从外面打开了,碧荷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走进来,放到桌上,布置妥当。她看了一眼正在发呆的小乐子,神情很复杂:“吃饭吧。” 说完,她就默默地退了出去。 要说怪人,碧荷自认见过不少,但像小乐子这么奇怪的人,却是她从未见过的类型。 别人见到太子,都免不了要腆着脸皮去巴结,只有小乐子,对于太子的宠爱非但不重视,反倒还变着法儿地要逃跑,这宫里既没少她吃的,又没短她穿的,她在这里过的日子比正经主子还要优越。这要换作普通人,早就高兴得不行了,也就只有她才会把这一切都不放在眼里。 但要说小乐子本性清高,看着又完全不像,接触过小乐子的人都知道,这人惯会耍滑头,一张嘴极为厉害,能把死人都说活了,爱贪小便宜,对钱财之物很是看重。就这些而言,她根本就是个典型的小人形象,只要花一点点利益就能收买的小人,嘿,偏偏就是这么个小人,竟能对天下人都趋之若鹜的富贵都不屑一顾。 碧荷有时候真的很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奇葩玩意儿。 小乐子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别人疯狂吐槽的对象,她独自发了会儿呆,等肚子饿得咕咕直叫了,她才回过神来,拖着叮当直响的锁链,坐到桌边埋头吃饭。 动筷子的时候,锁链才会响个不停,就好像提醒她,这里是什么地方,她又是什么身份。 小乐子头一回对美食失去了兴趣。 她慢吞吞地吃了两口,喝掉小半碗汤,然后就吃不下了。 她低头盯着手腕上的金链子,也不知道萧风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给她戴上这套锁链的? 想到这里,她又有些恐惧,萧风知道自己被骗了,肯定不会放过她,她该怎么办? 她站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走动,锁链叮当作响,听得她心烦意乱。 直到晚上,窗外的天色全黑了,萧风方才回到这寝宫里。 一看到他出现,小乐子的神经立刻就绷紧了。 看着他朝自己不断靠近,小乐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退,碰到床沿,她一屁股坐在床上,顾不上拖鞋,就这么哆哆嗦嗦地躲到墙角落里,紧紧缩成一团。 萧风走到床边,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袍子,眉目锋利冷冽,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过来。” 直觉告诉小乐子,现在的萧风很危险,她双臂环膝,瑟瑟地看了他一眼:“你别这样……” “我怎么样了?”萧风的嘴唇民成一条直线,英俊的脸庞宛若冰雕玉琢般,散发出慑人的寒气,“你给我下药,欺骗我,对我说谎……我倒想问问,你想对我怎么样?” 小乐子理亏,她缩了缩脖子,目光飘忽不定,小声地说:“对不起……” “如果对不起管用,这个世界还要例律做什么用!”萧风突然伸手抓住她的胳膊,粗鲁地将她从墙角里拽出来,用力将她扑倒在床上! 他掐住她的脖子,恨得咬牙切齿:“我真恨不得,现在就弄死你!” 他说这话时,眼睛里满满的全是杀气,小乐子几乎自己真的会被他掐死,吓得肝胆直颤。 这人的眼神太可怕了! “你知不知道,我这人最恨别人骗我,”萧风另一只手忽然扯开她的衣领。 小乐子被他弄得生疼,想要让他放开,可是只要她一碰上他想要杀人的目光,就很没出息地闭上嘴不敢再多嘴。 他捏住鲜红的朱果,恶意地用指甲去刮弄尖端,小乐子疼得厉害,身体不住地往后缩。萧风掐住脖子的手指加大力度,她被掐得近乎喘不过气来,眼泪汪汪地瞅着他:“别……别这样……” 她越是这么说,萧风就故意更用力地掐她,尖锐的疼痛过后,一股强烈的酥麻感向四肢蔓延开来。 小乐子的脸颊更红了,她双手不住地拍打萧风,哭着喊道:“滚开,你滚开!” 萧风捏紧朱果,用力拉扯扭转,恶狠狠地盯着她:“我是你的男人,你竟然敢叫你的男人滚开?!” 小乐子觉得现在的萧风看起来太过可怕,她只想逃走,远远地离开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 突然凉意袭来,小乐子惊呼一声,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声音都有些沙哑:“你住手,你别让我恨你……” “无所谓恨不恨,反正你也不爱我,你这个小骗子,只知道欺骗我,我从今以后再也不会相信你的任何一句话,”萧风冷冷笑着,狭长的双眸里散发出残忍的冷光。 她疼得不住颤抖,眼泪不由自主地流淌下来。 她胡乱地蹬腿,试图将覆盖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踹开,反抗带来的,是更加残忍的惩罚。 撕裂般的痛苦,令小乐子哭得更厉害了。 她疯狂地大骂:“你个王八蛋!滚犊子!混账东西!” 她骂得越厉害,萧风弄得就越重,每一下他都要用尽全力。他看着她愤怒的眼泪,心里的恐慌总算小散了些。 幸好,他找到了她。 幸好,她又回来了。 渐渐的,小乐子骂累了。 她在男人泄愤般的折磨之中昏睡过去,等她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发现还在男人的怀里。 小乐子有种想吐的感觉,她趴在床上,意识时而模糊,时而清醒,好像五脏六腑都被撞出去了,好难受。 她全身都像是散架了般,酸痛不已,提不起半点力气,任由他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 没过多久,她又昏了过去,她不记得自己昏睡过去多少次,又醒过来多少次。 她觉得自己就像活在一场痛苦的梦境之中,时冷时热,难受得好想死去。 直到天色大亮,这场战争终于停了下来。 萧风低头看着小乐子身上青红交错的痕迹,它们代表着她是属于他的,无论身心,从里到外,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地只属于他一个人。 没有人能将她从他身边夺走。 没有人。 小乐子缓缓睁开眼睛,见到他的那一刹那,忍不住颤抖。她下意识地往后缩,剧痛令她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她努力扯动被子,想要盖住自己的身体,手腕上的金色锁链随之叮当作响。 萧风伸手勾起金色锁链,轻轻笑道:“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小乐子闭上眼睛,不想去看他。 她用行动告诉他,她现在不想跟他说话。 对于她的抵触,萧风的目光变得有些危险,他松开金色锁链,手指落在她的锁骨上,轻轻抚摸:“这是我派人从西域寻来的玄金,千锤百炼而得,是这世上最为坚固的东西,要想打开它,只能用钥匙。” 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枚精致小巧的金色钥匙,在她眼前晃了晃,笑眯眯地说道:“钥匙只有这一枚,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身边。” 小乐子抬起眼皮,看到他手里的金钥匙,一脸无语:“你还真打算把我锁一辈子?” 萧风手指一晃,钥匙就消失了,也不知道被他藏到了哪里。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语气有些委屈:“我也不想的,这都是被你逼的。” 小乐子费劲地翻白眼:“我也是被你逼的。” “我逼你?我怎么逼你了?”萧风无法理解她的话,靠近她的脸颊,紧紧盯着她的双眼,“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你喜欢什么,我就给你弄来,你在这宫里无论是吃穿住行,我都给你最好的,甚至连这天下最尊贵的位置都许给了你。我对你掏心掏肺,这样难道该不够好吗,你为什么还不肯满足?” 小乐子现在连动一下手指都觉得费劲,既然逃不掉,她反而看开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反正她现在的情况已经糟透了,无所谓再悲催一点。 她凉凉地直视他,一脸麻木:“我想要自由,你能给吗?我想要平等,你能给吗?我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你能给吗?” “……”萧风眯起双眼,没有言语。 小乐子自嘲一笑:“你看,你给我的,都是你自己想要给我的,并非我真心想要的。 第122章 谁愿意娶你个破烂货 萧风皱眉:“你想要的那些东西,我暂时还给不了你,但是我会尽力补偿你。” 小乐子轻轻地嗤笑道:“你还不明白吗?我并不在乎你给了我什么,我真正在乎的是,你从未认真考虑过我的感受。在你眼里,我或许就是一只可爱的宠物,跟那些阿猫阿狗没什么区别……没有哪个主人会问宠物需要什么,主人从来都只会依据自己的想法照顾宠物,因为你们都一样,永远觉得自己给出的东西都是最好的。萧风,其实你对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 “我的确不明白,是谁教给你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萧风的脸色有些难看,声音低沉,“你以为你想要的那些东西就是最好的?你以为离开皇宫,离开我就能得到自由平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你就得遵守这个国家的法律!只要有法律和朝廷在,就永远都不可能有真正的平等自由!没有我的庇护,就凭一个女人,孤身在外,日子能有多好过?就算你有钱又能怎么样,无依无靠,你连户籍都上不了,你这辈子都只能当个到处漂泊的游民!” 小乐子脱口而出:“不用你管!这些事情我自己能解决!” “你想怎么解决?” 小乐子大声说:“我找个男人嫁了,不就全都解决了?!” 萧风的表情立即扭曲,他觉得自己就快被这个小混蛋气疯了,她居然还想嫁人?她还想嫁给谁?她到底要招惹多少男人才甘心! 他勉强忍住掐死她的冲动,恶狠狠地咬牙:“你都已经被我弄了这么多回,还有哪个男人愿意娶你这么个破烂货?!” 这话太过下流,甚至有些怨毒。 小乐子被激怒了,她气得满脸涨红,声音都有些颤抖:“滚!我就算在路边随便找个乞丐嫁了,也不会便宜了你这个王八蛋!” 萧风到现在才知道,在她眼里,他甚至连路边的乞丐都不如。 他气急败坏,扑上去狠狠咬住她的脖子,牙齿扎进皮肉,一股铁锈味弥漫开来。 小乐子疼得脸色惨白,咬紧牙关不肯哭出来。 她的脖子被咬出一个鲜红的牙印,渗出丝丝的血液,萧风像是被刺激到了,仍不肯罢手,抓着她的胳膊,将她的脖子一路啃到脚趾头,每一寸都不肯放过。 直到她全身上下都布满了鲜红的牙印。 这些都是他的烙印,看着自己的杰作,萧风终于满意了。 他将被子小乐子裹住,打横抱起来,让人进来将床榻收拾干净,然后他再把她放回床上,说:“我去办点事,晚上回来,你乖乖地在这里等着,要是再敢闹出什么幺蛾子,我就让整个东宫的太监宫女都给你陪葬。” 他说这话时,透出一股子阴冷的狠意。 小乐子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萧风走了,小乐子绷紧的神经总算松缓了些,她瘫坐在床上,衣服都被收走了,全身光溜溜的,一丝不挂,只能整个缩在被子里,像一只笨重的大蜗牛。 甘蓝端着早餐走进来,看到小乐子这副样子,只觉得很好笑,她说:“过来吃饭吧。” 小乐子吸了吸鼻子:“能帮我弄件衣服过来吗?” 甘蓝愣了一下,诧异地看着她:“你现在没穿……” 小乐子沉重地点头。 “好吧,”甘蓝很识趣地没有再追问衣服的事情,“你在这里等等,我去帮你问问碧荷姐姐。” 甘蓝离开之后没多久,就很快回来了,她手里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中衣,拿给小乐子,无奈地说:“只能拿到这个,你先凑合着穿吧。” 有衣服穿就很满足了,小乐子赶紧抓过衣服,躲在被窝里穿上。 衣服料子很软很滑,似乎是用某只丝织成的,穿在身上冰冰凉凉,非常舒服,唯一令小乐子不爽的是,这衣服太透了。 透过衣服,几乎可以清晰看到她的身体曲线,甚至连胸前那两颗挺立的朱果也都能隐约看到形状。 朦朦胧胧的感觉,犹抱琵琶半遮面,简直就是勾引人犯罪的铁证! 但,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小乐子是个女人! 小乐子不是个太监吗?为嘛转眼就变了性别! 还有比这个更加荒唐的事情吗! 简直不能更坑爹! 甘蓝的眼睛瞪得又圆又大,差点把眼珠子都给瞪出来了。 小乐子双手抱住胸,躲开甘蓝近乎石化的目光,大步走到桌边,化悲愤为食欲,埋头大口吃饭。 过了许久,甘蓝方才解除石化状态,手脚僵硬地走到小乐子身边,死死盯着她。 甘蓝更加惊悚了。 被袭胸的小乐子打了个饱嗝,斜睨了她一眼,淡定地说道:“要不要脱掉裤子给你看看下面?” 说完,小乐子就当真去扯裤头,吓得甘蓝尖叫出声,落荒而逃。 “这样就被吓跑了?真没趣儿,”小乐子撇了撇嘴,吃饱喝足之后,偷偷摸摸地走到大门口,轻轻推了推房门,发现大门被人从外面锁住,她打不开。 没办法,小乐子在屋里慢悠悠地逛了一圈,当做是饭后散步。 等到肚子不那么胀了,她又滚回到床上。 昨晚被折腾得太狠,她的身体早就已经疲惫不堪,几乎是头一沾到枕头,就睡过去了。 她睡醒之时,已经是下午,桌上的碗筷早已被收拾干净。 她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慢吞吞地爬下床,金色锁链叮当作响。 守在外面的人一听到动静,立刻推门走进来,低眉顺眼地说:“该用午膳了。” 小乐子呆呆地应了一声:“哦。” 那人退出去,房门重新关上,整个寝宫里又只剩下小乐子一个人,空荡荡的,冷清得吓人。她左右看看,从床榻后面的角落里翻出一个马桶,脱掉裤子蹲上去,放水完毕,顿时觉得无比舒畅。 她提上裤子,洗了手,揉一揉肚皮,有点饿了。 正好,甘蓝提着食盒进来了,她将刚做好的饭菜一碟碟端出来,摆了满满一桌子。 小乐子立刻扑上去,大快朵颐,吃得特别香! 就算她没有了自由,被人当成宠物一样圈养,每天还得面对一头阴晴不定动不动就发情的禽兽,但这都消减不了她对生活的希望。 老天越是让她倒霉,她就越要活得痛快! 她要吃好睡好,找准机会再反攻! 哼哼,姐的逆反心理可是很强滴! 她将一块排骨塞进嘴里,狠狠咬下去,嚼得嘎嘣直响,那凶狠的模样,就好像是咬在那头禽兽身上。 甘蓝看她吃个菜都能吃出这么强烈的气势,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等她吃了差不多了,甘蓝赶紧给她盛了一碗汤。 一口热汤下肚,整个人都好像重生了。 小乐子发出舒服的喟叹,双眼眯起,像一只慵懒的波斯猫。 甘蓝原本以为太子是个断袖,才会看上小乐子,可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小乐子竟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女人! 这个消息太过震惊,以至于甘蓝实在消化不了,当场落跑。 事后她试着去向碧荷打探小乐子的事情,结果只换来碧荷一句郑重其事的警告:“无论是小乐子是男是女,她都是太子殿下的人,无论你从她身上知道了什么,都要闭紧嘴巴,什么也不要问,什么也不要说。” 甘蓝虽然性子直,没事儿就爱八卦,但好歹也在这宫里呆了五年多世间,该知道的规矩她都知道,在这宫里有太多不能说的秘密。她不是聪明人,学不会玩弄心机借机往上爬,但蠢人也有蠢人的办法,老实装傻就是个很不错的法子。 就算她心里好奇得挠心挠肺,还是忍住没有开口询问小乐子女扮男装的原因。 小乐子一口气喝完半锅汤,她摸了摸圆鼓鼓的肚皮,不住地哀叹,吃饱就睡,睡够了爬起来又继续吃……她再这样下去,迟早肥得像只大母猪,回头等萧风不要她了,就让人把她一刀宰了,这年头猪肉不便宜,这么多的肉,应该能卖不少钱…… 她忍不住扶额,脑洞开得太大了,赶紧打住。 甘蓝准备收拾碗筷,小乐子摆了摆手:“先别忙这些,我快无聊死了,你跟我聊聊天呗。” 甘蓝回想了一下,碧荷只说让她仔细照顾好小乐子,但没说不能陪小乐子聊天。 她停下手里的活儿,看向小乐子:“你想聊什么呢?” 小乐子拍了拍旁边的凳子:“坐下来说,你这样站着,看得我脖子酸。” 甘蓝顺从地坐下,又给小乐子倒了一杯热茶。 小乐子捧着茶碗,左右看看,凑过去压低声音问道:“听说皇帝陛下遇刺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甘蓝的表情变得很古怪,她没想到小乐子张嘴就敢打听皇帝的事情。 天子的事情,岂是他们这些奴才可以谈论的? 小乐子见她的表情不对劲儿,悻悻地摸了摸鼻子,问:“不能说吗?” 她也并非一定想知道遇刺的真相,实在是因为她太无聊了,总得找个话题来打发时间,正好想起皇帝遇刺这件事儿,便顺口问了出来。既然不能说的话,她倒也不强求,开始琢磨着要换个什么样的话题。 “倒也不是不能说……”甘蓝吞吞吐吐地说着,皇帝遇刺不是小事,早就已经传遍整个皇宫,算是公开的秘密,就算说上一两句,只要没人传出去就没事儿。 第123章 明天就是他的忌日 见到有门路,小乐子立刻又来了精神,用手肘碰了碰她,催促道:“那你快说给我听听。” 甘蓝只得将那天晚上的事情慢慢说来…… 青州一带又在闹旱灾,皇帝体恤百姓疾苦,决定率领文武百官去祖庙祭天求雨。 话说那天天气真正好,阳光明媚,万里无云,虽然气温有点高,但皇帝依旧穿着厚实的龙袍,在花太监的搀扶下,一步步走上台阶。 祭台建在山顶,平地至上铺满大理石砖,正中间摆这个巨大的青铜鼎,鼎面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与奇怪的古老文字。 传说这个青铜鼎是天神飞天之时,遗留在人间的宝贝,只要有它在,就能保证国泰民安,天下太平。 鼎的后方便是祖庙,建得巍峨恢弘,很有皇家气势。 皇帝手举高香,对着青铜鼎说了一大堆描述民间困苦的话,然后又屈膝跪下去,诚心祈求老天能下点雨,还天下百姓一个安宁生活。 结果,雨没被求来,反倒找来了一群黑衣刺客。 登时现场大乱,花太监距离皇帝最近,慌忙将皇帝护在身后,大声叫喊:“有刺客,护驾!快护驾!” 他不喊还好,这一喊立刻就引来刺客们的注意力,一身金黄龙袍的皇帝站在人群中格外显眼,毫无意外地成为了活靶子,所有此刻全都提刀扑上去。 刀光剑影中,皇帝被刺了一刀。 慌乱的场面很快就过去了,刺客们大多被斩杀,剩下来的两个活口也都赶在被抓之前,吞下毒药自尽了。 死无对证,刺杀的事情立即变得很棘手。 太子急忙将皇帝送回宫中救治,然后又派人封锁城门,誓要查出刺客的幕后黑手。 甘蓝越说越投入,在描绘皇帝遇刺的场面上,恨不得将毕生所学的形容词全都加上,说得唾沫横飞:“只见当时一片刀光剑影,场面大乱,刺客们一个个凶神恶煞,见人就杀,手起刀落,就跟那恶鬼一般,一刀下去,血肉横飞,真正是杀人不眨眼!” 小乐子就当是在听说书段子,听得津津有味,等她说完了,小乐子方才问道:“你能说得这么详细,难不成是你亲眼看到过?” 甘蓝立刻摸了摸鼻子,嘿嘿笑道:“我就是个小宫女,才能有资格去参加祭天这么重要的事情呢,这都是听人说的,我也不知道真假。” 小乐子禁不住笑起来,将一盘白玉糕推到她面前,说:“拿去吃吧。” 甘蓝最爱吃甜食,立刻开心地笑起来:“谢谢!” 小乐子又问:“那陛下现在的伤势怎么样了?” “听说,太医院的人都被叫到金华殿去给陛下治伤,已经三天时间了,到现在还没出来,”甘蓝的目光一直盯着白玉糕,想起它松软细腻的口感,她忍不住偷偷咽口水,“有关陛下伤势的消息被封锁了,除了太医们,就只有太子和几位皇子们知道,我们这些奴才哪能知道这么重要的事情。” 小乐子见她的眼睛都快看直了,也不忍心再逗她,起身往床榻走去:“我困了,你退下吧。” “嗯,”甘蓝迅速收拾好桌上的碗筷,端着白玉糕屁颠屁颠地走了。 小乐子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不停地抖啊抖。 皇帝受了伤,现在生死未卜,肯定没法再帮她出宫,这条出路暂时被堵死。 她有些失望。 不过话说回来,皇帝对她还算不错,明知道她是男扮女装,非但没有砍她的脑袋,反而还费心思帮她离开皇宫。 小乐子双手合十,诚心祷告:“佛祖啊,一定要保佑陛下平平安安,阿米豆腐。” 直到天黑,萧风都没有回来。 小乐子乐得清净,独自用完晚膳,心安理得地洗洗睡了。 结果睡到三更半夜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大喊了一声。 “皇帝驾崩了……” 卧槽,姐刚才还在祈求佛祖保佑皇帝,怎么一转眼的功夫,他老人家就驾崩了?这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呸呸呸! 小乐子坐起身,想出去看看情况,可是门被锁住了,她既没钥匙,也没得可以穿出门的衣服,只得在屋子里来回打转,不住地自言自语:“不管是谁,随便来个人吧……” 房门忽然被推开,甘蓝大步走进来,手里捧着一套白色衣裳,说:“陛下驾崩了,宫里现在一团糟,你赶紧换上衣服,呆在屋里不要乱跑。” 小乐子一边将衣服往身上套,一边问:“太子人呢?” “还在金华殿,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他让人传话过来,叮嘱我们千万要关紧门窗,不许任何陌生人踏进东宫半步。如果,咱们能平安地熬过今晚,等到天亮了,这事儿就算过去了,”甘蓝的语气有些发抖,显然是很害怕。 大家都不是傻子,萧风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就说明今天晚上必定极为凶险。 皇帝刚刚驾崩,按理来说,作为太子的萧风继承皇位是名正言顺,但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大皇子萧云早已觊觎皇位多时,另外还有其他十几个各怀心思的皇子们。 没有一个人是省油的灯,萧风如果撑不过今晚,那么明天就是他的忌日。 倘若萧风失势,整个东宫都要跟着完蛋。 这其中,包括夏太监,包括碧荷,包括甘蓝,也包括小乐子…… 甘蓝拿来的衣服是女装,小乐子穿戴妥当,白色的衣裙干净素洁,没有半点配饰,配上她白皙红润的脸颊,显得亭亭玉立,美好如白璧无瑕。 她轻轻地拍了拍甘蓝的手背,低声说:“别怕。” 甘蓝呆呆地看着她:“你都不害怕吗?万一殿下……我们有可能都会死的。” 小乐子立刻捂住胸口,瑟瑟缩缩,夸张地叫道:“谁说我不怕死?我不仅怕死,还怕疼怕苦怕饿,我怕的东西太多了,数都数不过来!” 然后她又松开手,像个无赖似地耸肩,摊开双手:“可我到现在都还好好活着,有吃有喝身体健康吃嘛嘛香,所以这跟怕什么根本没关系。我只知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思考早膳怎么解决,先填饱肚子再说,至于其他的……管它呢!” 说到这里,她忽然变了脸色,神情异常严肃。 甘蓝被她忽如起来的变脸吓了一跳,赶紧追问:“怎么了?你想到了什么?” “东宫要闭门,那明天的早膳怎么端进来?”小乐子左右看看,发现桌子上的那盘水果被她昨晚当成夜宵吃光了,只剩下几个光秃秃的桃核。 她捂住脸,早知道昨晚就不嘴馋了! 甘蓝一脸麻木地看着她,嘴角不停地抽搐:“你敢不敢有点出息?!” “切!”小乐子一甩袖子,提起胸脯,理直气壮地看着她,“民以食为天,我这是人之常情!” “不要为自己找借口了,吃货……”甘蓝小声嘀咕。 小乐子当做神马都没听见,一蹦一跳地跑到衣柜前,拉开柜门,钻进去翻箱倒柜。她翻出一个小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捧着它,笑得很幸福:“幸好我聪明机智,藏了准备粮食!” 甘蓝对这个大吃货已经绝望了,但还是忍不住朝她看过去,好奇地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嘿嘿,当然是好吃的啦!”小乐子一点点打开油纸,里面放着几块饵饼和红枣糕。 她使劲地闻了闻,然后一脸陶醉地吞下口水。 好想立刻就吃掉它们…… 不不,现在还不能吃,她必须留到明天早上再吃。 嘤嘤嘤,可是真的好香啊! 小乐子死死盯着手里的糕点,挣扎了许久,小声告诉自己:“我就吃一小块……” 看着她那副没出息的德行,甘蓝很想告诉她,其实东宫有自己的小厨房,就算御膳房不送食物来,他们也能自给自足。还是算了,就让她继续在这里丢人现眼吧! “我去给你沏壶茶,”甘蓝不忍再看下去,扭头跑了。 等甘蓝提着刚泡的热茶走进来时,她见到小乐子正虚弱地趴在桌子上,脸色非常难看。 甘蓝心下一惊,赶紧走过去,将她扶起来,关切地询问:“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小乐子打了个饱嗝,嘴边还沾着糕点碎屑,眼睛红通通的,像是刚哭过,可怜兮兮地望着她:“嗝!我把糕点都吃完了,明天要饿肚子啦!嘤嘤嘤!” “……”甘蓝在心里不停地默念,冲动是魔鬼暴力不能解决问题这个世界很美好打人是犯法的……掀桌!丫太欠揍啦! 她真蠢,她从一开始就应该不要搭理这个大吃货! 小乐子扯了扯她的衣角,眼巴巴地瞅着她:“我想喝水,嗝!” 甘蓝认命地给她倒了杯茶水,塞到她手里:“小心烫。” “谢谢,你真是个好人,”小乐子捧着茶碗,先是用舌尖小小地舔了一下,发现很烫,只得苦着脸吹气,等茶水凉了些,她立刻一饮而尽。 她放下茶碗,抹干净嘴巴,又打了个饱嗝,笑道:“爽啊!” 看着她没心没肺的模样,甘蓝不由自主地被感染到,原本紧张的心情随之平缓下来。 甘蓝将床榻整理一番,说道:“时间还早,你接着睡吧。” 吃饱喝足的小乐子又打了个饱嗝,她摸着小肚子,挪到床边,扑到床上,顺势将被子一裹,整个人就成了个软绵绵的大粽子。她从被子里挤出一个脑袋,问:“你呢?” 第124章 关键时刻功亏一篑 甘蓝坐到脚踏上:“我在这里守着你,快睡吧。” 小乐子抬头看了一眼窗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希望快点天亮吧。” 她缩回到被窝里,睡得昏天暗地。 甘蓝双手抱住膝盖,下巴抵在胳膊上,呆呆地看着窗外的黑色夜空,轻声呢喃:“老天保佑,希望他能平安无事……” 金华殿门口,嫔妃们跪了满满一地,全都哭得满脸泪水。 她们大都还年轻,其中最小的才十四岁,正是最芬芳的年纪,可滋润她们的男人却已经先一步撒手西去。从今往后,有儿子的靠儿子,没儿子的,就只能孤独绝望地老死在宫中。 她们只觉得天都要塌了,对未来的迷茫令她们陷入了深深的恐慌之中。 大大小小的皇子们都跪在旁边,他们泪流满面,悲痛异常,但相比嫔妃们的惶恐,他们则想得要更多更长远。 就在刚才,皇帝明知自己已经快活不下去了,却下令让所有人都出去,单单留下太子萧风一个人。他们父子两在里面说了很久的话,谁也不知道谈话的内容是什么,这让皇子们非常紧张。 到底父皇想跟太子说些什么重要的事情,非得避开所有人? 这个答案谁都不知道。 大皇子萧云跪在最前面,靠他最近的三皇子和四皇子,也都神情各异。他们小声地说道:“皇兄,只要父皇一驾崩,我们就立刻动手,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错过这次,我们就再无翻身之日了!” 萧云沉着脸色,死死盯着前面紧闭的大门,他弄不明白,为什么父皇临到死前,都要特意留下老二? 同样都是他亲生的儿子,为什么待遇区别这么大? 不公平!这不公平! 萧云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指甲扎进肉里,泛起尖锐的疼痛,可他却毫不在意,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大门,灼热的目光似乎要将大门洞穿,好看清楚里面的父皇到底在想些什么! 浓重的酸楚涌上心头,难受得厉害。 直到萧风打开门,缓缓走出来,他的眼睛里弥漫着深厚的哀伤,眼角挂着泪水,声音沙哑却异常浑厚苍劲:“父皇,驾崩了!” 一时间,天地变色,万人恸哭,哀戚的哭喊声响彻皇宫,格外的悲壮。 三皇子和四皇子立刻抬起头,死死抓住萧云的手臂,咬牙道:“就是现在,我们不能再等了,想想你的母妃!” 萧云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母妃临终前的面容,那样哀婉决绝,她走得不甘心,她付出人生最美好的年华,倾尽此生所有的爱意,结果换来的,却是那个男人最无情的漠视。 在那个男人眼里,能被他真正放在心里的女人只有一个,就是已经死去的静安皇后。 即便那是一个已经死去的女人,可他还是对她念念不忘。 真是可笑,后宫三千佳丽,费尽心思玩弄手段,甚至不惜赌上性命,居然争不过一个死人! 母妃有多爱那个男人,就有多恨那个男人。 她是怀着满心的怨恨离开人世的,她临终前的眼神,深深烙印在萧云的脑海中。 曾几何时,每每午夜梦回,他都会因为梦见这双眼睛而被惊醒。 恨,就这样被传递下来了。 萧云缓缓松开手指,低头看着手心里鲜红的伤口,心底的苍凉与不甘终于被彻底唤醒,他剩下来就注定是一个不被父亲疼爱的孩子,即使他付出了比其他兄弟多处数倍的努力,也换不来父皇一个真心的赞赏。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再费力不讨好?索性放手一搏,赌它一回! 他抬起手,轻轻舔舐手心里的伤口,眼睛里渐渐燃烧起熊熊的野心! “动手吧。” 简单的三个字,被萧云轻飘飘地吐出来。 三皇子和四皇子皆是一喜,立刻朝早已埋伏在周围的人手悄悄打了个手势,众人还沉浸在悲伤之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殊不知一场惊天变故已经在酝酿之中,掩盖在黑夜之下的暗潮,汹涌澎湃。 待众人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些,萧风方才缓缓开口:“父皇驾崩,我心痛如刀绞,恨不得陪着父皇一同西去,奈何国不可一日无君。我只得秉承父皇意愿,忍下悲痛,代替父皇打理这万里江山,为天下百姓谋个安定!” 皇帝去世,太子继位,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所以听到萧风的话,大家都没什么异议,双膝跪地,俯首称臣,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 话还未完,一支利箭忽然破空而出,直扑萧风的面门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萧风随手拽过旁边的小太监挡在面前,还没等小太监反应过来,利箭就已经穿透他的胸膛,血雾喷薄而出,溅出去老远。 目睹这一幕的所有人都被吓呆了,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有刺客……!” 他们猛然回过神来,连滚带爬地四散逃窜。 紧接着,又有数枚箭矢被射出,如同下雨般唰唰地落下,一些跑得慢的人不幸被刺中,疼得鬼哭狼嚎,倒在血泊之中满地打滚。 此时,所有人都只顾着自己逃命,人影重重,脚步声尖叫声乱作一团,场面就像一锅烂粥。 一群手持利剑的黑衣人从天而降,将萧风团团围住,他们全都以黑巾蒙面,浑身戾气,也不多说废话,直接抡起刀剑都直扑萧风而去! 萧风常年锻炼,身手自是不错,然而对方人多势众,又都有武器在手,情况对他很不利。 简单地过了几招,萧风便收起架势,大喝一声:“来人!” 站在不远处围观到这一幕的三皇子和四皇子,不禁轻笑出声,四皇子嘲讽地说道:“都已经是困兽之斗了,还能有力气还救命,老二的脑子怕是被驴踢了吧!” 三皇子也笑:“这宫里的御林军都已经被我们掌控住了,不肯听话的林将军也已经被我们解决掉,现在这里都是我们的人马,就算他叫破天去,也没人会搭理他!” 萧云静静看着献身困境很快就会被杀死的二弟,一向温和的眉目竟然透出一股子凌厉的杀气,心底涌起近乎变态的痛快! 这么多年来,他为之付出无数努力的东西,已经是近在咫尺,唾手可得,他怎能不兴奋? 父皇,你若是在天有灵,就睁开眼看看,儿子就算没有你的支持,也能凭借自己的能力,成就一番皇图霸业! 就在人人都以为萧风会被围困而死时,一阵马蹄声从四面八方涌过来,萧云猛地睁大眼睛,循着声音看过去,竟见到林将军骑着高头大马,带着无数御林军将所有黑衣人全部围了起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萧风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切,他努力部署了这么久的计划,只要萧风一死,他就将所有的错都推到之前刺杀皇帝的刺客们身上,反正没人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死无对证。然后他就能凭借长子的身份继承皇位,到时候他埋在朝廷里的人脉,就能全部运作起来,到时候他就能真正地坐稳这个皇位了。 可谁也没想到,就在最关键的时刻,竟然会功亏一篑! 萧风竟还留了后招! 该死的,亏得自己刚才还以为马上就要赢了,原来这一切都已经被萧风掌控住了,他们全都是萧风手里的棋子! 强烈的屈辱与不甘涌上心头,气得萧云脸色发白,他死死盯着被团团围住却依旧能保持沉稳气势的萧风,恨得眼眶发红,他推开旁边打算拖着自己逃跑的三地和四弟,随手抢过一把大弓。 拉弓搭箭,对准萧风的身后,猛地松手! 箭矢嗖地一下飞出去,挟风而去。 林将军立刻惊呼:“殿下,小心!” 然而为时已晚。 萧风想要闪躲已经来不及,箭矢射中他的肩膀,鲜血泉涌而出,染红了衣裳,晕开成大片大片的艳红花朵。 他捂着伤口缓缓倒下去,眼睛却朝着萧云所在方向看过去,即便是身中利箭,可他的眼神依旧充满了天子的威严与不可战胜。他指着萧云,说:“抓住他们,留活口!” “是!”林将军立刻派人将所有犯上作乱的逆贼全部抓起来,萧风被紧急送回东宫。 当寝宫的大门被踹开时,正在打瞌睡的甘蓝吓得一蹦老高,她惊恐地看着太子被一群人抬进来,太子的肩膀上还插着一支利箭,血流不止。 她赶紧站起身,使劲将被窝里的小乐子拽下床。 正沉浸梦乡中的小乐子被吵醒了,她揉着惺忪的睡眼,光脚站在地上,见到萧风被放到床上,还有很多人围在床边,叽里呱啦地说个不停。 小乐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左右看看,发现没有自己什么事儿,便从衣柜里翻出一床被子,裹在身上,就这么蹲在角落里继续补眠。 当甘蓝找到她的时候,发现她已经睡着,差点就给她跪了。 外头兵荒马乱的,据说刚才还有人要谋反,这宫里也不知道还有没有逆贼的余孽,大家都在心惊胆战,惟独她还能安安稳稳地继续睡觉,这姑娘的神经只怕比猪脚还要粗! 甘蓝走过去,将她从被子里扒拉出来,抓住她的肩膀使劲摇晃:“别睡了,殿下要见你!” 我去,睡个觉也不得安稳,这日没法过了! 小乐子不耐烦地睁开眼,两只眼睛红通通的,像只生气的小兔子:“他都要死了,还见我干嘛?难不成还指望我给他陪葬不成!” 第125章 你的死活跟我没关系 “嘘……”甘蓝赶紧捂住她的嘴,紧张得不行,“我的小姑奶奶,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可千万不能再说了,万一被人听见,咱两都得倒霉!” 小乐子拍掉她的手,使劲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神情越发烦躁:“行了行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去!” 甘蓝松了口气,赶紧将她扶起来,顺便帮她把头发梳理一下,叮嘱道:“殿下受了重伤,需要静养,你等下别跟他闹脾气,事事顺着他,等他舒坦了,我们大家才能有好日子过。” “我要是全都顺着这个死变态,回头你们都好过了,我可就惨了……”小乐子小声嘀咕,揣着满肚子的起床气,气势汹汹地走到床边。 此时太医们都已经退下,萧风的肩膀被绷带层层裹住,上半身就披着一件白色中衣,露出结实劲瘦的手臂,以及健美的胸肌。 小乐子面无表情地瞪着他,只见他脸色苍白,浓密的睫毛盖在眼睛上,落下层层阴影,有种忧郁的气质。 一个变态长得这么好看,简直就是故意来报复社会的! 萧风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她身上,就再没有挪开过。他的声音还有些虚弱,不过语气仍旧如从前那般霸道,他说:“看到我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切!”小乐子嗤笑,“你以为你是谁,你的死活跟我没关系,我压根就不在乎!” 她总是能轻易找到他的死穴,并且一击即中。 萧风觉得她这一句话,比刚才被射中的那一箭还要狠辣,钻心的疼。他冷笑:“我要是死了,就没人能打得开你身上的玄金锁链,你这辈子都只能带着它们过活……哦,不对,我之前已经特意吩咐过了,将来我百年归来,你得跟我一起合葬。所以我要是死了,你也得跟着殉情,玄金锁链随你而言其实都无所谓了。” “……”小乐子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偏执是种病,有病就得治啊亲!” 萧风盯着她,笑容温柔从容。 小乐子觉得,再这样下去,她迟早有一天被萧风给玩坏了。 他那副偏执成狂的性子,简直无药可救,将她锁住也就算了,还打算拖着她一起陪葬?我呸,就算你全家死光了,姐都不会死! 小乐子坐在桌边,恶狠狠地啃鸡腿,啃完了之后,她咬住鸡骨头不松口,牙齿磨得咯吱作响。 甘蓝在旁边看得浑身汗毛直竖,实在是小乐子的眼神看起来太渗人了! 碧荷端着刚刚熬好的汤药走进来,轻轻放到小乐子手边,恭敬地说道:“殿下该喝药了。” 那个死变态受了伤也不消停,每天喝药都必须指定让小乐子亲手喂他,否则他就不喝。 哦,他喝不喝都无所谓,关键是其他所有人都用一种混合着指责愤怒杀气的眼神死死盯着她,她被逼得无路可退,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接受了这项苦差事。 看着面前的汤药,小乐子真恨不得吐口口水进去,顺便再用鸡骨头狠狠搅拌,再捏住萧风的下巴,恶狠狠地强迫他灌下去…… 只可惜,碧荷和甘蓝都站在旁边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完全没有给她一点儿下毒手的机会。 小乐子只得丢开鸡骨头,连手都不擦,就这么端着汤药走到床边,用脚尖提了提床脚,非常不耐烦地说道:“赶紧的,别装死了,起来吃药!” 跟在后面的碧荷看不下去,出言劝阻:“殿下还受着伤,你就不能稍微温柔点儿吗?” 小乐子扭过托,冲她咧开嘴,笑得特别阴森:“我能忍住冲动,没有将这碗药直接泼到他脸上,就已经是很温柔了!” 碧荷:“……” 萧风醒了过来,看着站在床边浑身散发出强烈怨念气息的小乐子,温柔一笑:“扶我起来。” 扶泥煤的!直接踹你一脚最爽了!小乐子翻了个白眼,毫不温柔地将他从床上拉起来,将汤药递到他面前,生硬地命令他:“喝!” 萧风就这么看着她,动也不动。 碧荷眼尖,赶紧拿来汤匙,塞进小乐子的手里,并在她耳边说道:“小祖宗,别再闹别扭了,你好好伺候殿下喝药,回头我让厨房给你做好吃的!” 听到有吃的,小乐子双眼一亮,哼哼了两声,接过汤匙,舀起汤药,递到萧风的嘴边:“麻烦你张一下嘴。” 萧风配合地张开嘴,喝下汤药,眼睛一直盯着小乐子,温柔得足以掐出水来。 甘蓝和碧荷在旁边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满腹辛酸,真是孽缘哟! 虽然小乐子的服务态度相当不好,但萧风还是觉得很幸福,喝完药之后,碧荷端着空碗走了。 萧风见到小乐子在打哈欠,便拖着受伤的身体,稍稍往里面挪了些位置。他轻轻拍了拍旁边的被褥,柔声道:“你也累了,上床来休息吧。” 甘蓝立刻劝道:“您还受着伤,万一被碰到伤口……” “没关系,”萧风阻止她说下去,并示意她可以走了。 没有办法,甘蓝只得满怀担忧地走了,小乐子盯着萧风的伤口看了一会儿,确定他现在就算想干点什么都有心无力,便放心大胆地往床上一躺,闭眼睡觉。 小乐子睡得迷糊糊,感觉有只大手在身上摸来摸去,她不耐烦地将那只手拍掉,结果没过多久,那只手又悄悄摸了过来,而且越摸越暧昧。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根处,痒痒的,小乐子终于忍无可忍,刚一睁开眼睛,就看到萧风正的俊脸近在咫尺,就连他的眼睫毛都看得非常清楚。 小乐子低头,不出所料,果然衣领已经被拉开。 他很清楚她的敏感点,手法娴熟老练,很快就把她挑逗得浑身发热。 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她的耳垂,轻笑道:“想要么?” 小乐子想要推开他,却又顾及他肩膀上的伤口,只得尽力往后缩,恶狠狠地瞪着他:“滚!” 该死的,她往后退一寸,那只作怪的大手就跟过来一寸,像是章鱼的触角般,紧紧吸附在她身上,怎么都甩不掉。他笑得一脸暧昧:“你要是再往后退,就得掉下床了。” 小乐子已经退到床的边沿,她抓住他的手腕,想要拽出来。 可是她的力气比不过他,费了老半天的劲儿,也没能将他的手扯出来,反倒让他又贴紧了些。 萧风的声音低哑性感:“乖,别乱动,我会让你很舒服的。” 亲,你还敢更不要脸一点吗?!小乐子想要坐起来,却被那只大手死死按住,气得脸色通红,咬牙切齿:“你这样胡来,就不怕伤口裂开?!” “没关系,我心里有数,”萧风将她的话自动理解为关心,心情不由大好,手下的动作也越发温柔殷勤,“我想让你快乐,我以后会对你很好。” “可是我一点都不快乐!”小乐子几乎用吼的,显然是真的生气了。 “呵,是吗?” 一股强烈的快感如电流般迅速席卷全身,小乐子忍不住抖了一下,她咬住下嘴唇,将涌到嘴边的呻吟声硬生生地咽回去。她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不让他再弄下去,她一字一句道:“你别忘了,陛下刚驾崩,你现在还是戴孝之身,按照例律要严禁酒色,你现在这样做,怎么对得起陛下对你的厚望?!” 听到这话,萧风手下一顿,神情变得若有所思,沉默片刻,缓缓抽出手,似笑非笑地盯着她:“你总爱做这种坏气氛的事情。” 总算没有失守,小乐子松了口气,她立刻坐起身,将衣领合拢,光着脚丫子跳到地上:“你自己一个人睡吧!” 说完,她就一溜烟地跑到外间,在贵妃椅上将就着睡了一夜。 因为受伤,萧风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太医说还好没有伤到筋骨,只要好好休养,等伤口愈合就行了。 就算是养伤,每天登门的人仍旧络绎不绝,有的是来探望萧风,有的是来打听情况,还有的是来请示抉择…… 形形色色的人都有,还有许多奏章源源不断地流到萧风手里,他几乎每天都要工作到深夜才能睡觉。这个死变态自己不能睡,也不准旁边的人睡,尤其是小乐子,更是被他点名要留在身边侍候。 简直丧心病狂! 小乐子坐在脚踏上,单手撑着下巴,脑袋一下一下地往下倒,像是小鸡啄米。 萧风还在埋头批阅奏章,余光瞥见小乐子昏昏欲睡的模样,便看了夏太监一眼,轻声说:“给她拿床毯子。” “喳,”夏太监从衣柜里取出一床干净的毛毯,抖开之后,轻轻盖在小乐子身上。 她睁开眼睛,睡眼惺忪:“什么时候了?可以去睡了吗?” “已经快三更了,”夏太监笑得很和蔼,他抬头看了萧风一眼,说,“殿下的奏章还没批阅完,你再等等吧。” 小乐子揉了揉眼睛,看到萧风面前的奏章仍然堆得老高,不仅两眼发黑,有气无力地说:“我怎么感觉这些奏章数量跟两个时辰以前的数量一样啊?” 夏太监笑了笑:“两个时辰之前的奏章已经批阅完了,这是另外一批奏章。” 这真是没完没了了!小乐子裹紧毛毯,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地说道:“那你们继续忙,我接着睡。” 见她真的睡着了,夏太监无奈地摇摇头。 第126章 你看起来变胖了 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萧风的奏章才批阅完毕,他看了一眼呼呼大睡的小乐子,对夏太监说道:“把她抱到床上来,小心点儿,别把她弄醒了。” 夏太监轻轻将小乐子抱起来,放到萧风身边,帮她盖上被子。他说:“殿下好好安歇吧,奴才告退了。” “嗯,”萧风用手背轻轻磨蹭小乐子的脸颊,凑过去在她嘴角亲了一口,轻声说道,“晚安,我的宝贝儿。” 夏太监悄无声息地退出寝宫,顺手端走烛台,关上房门。 一觉睡到大中午,小乐子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萧风的床上,再一扭头,见到萧风正坐在旁边,背靠着软枕,手持朱笔,认真批阅奏章。 NO,又是奏章! 小乐子这几天看到奏章就想吐,几乎已经形成条件性反射了,她满脸痛苦地爬起床。 萧风停下笔,侧头看向她,眼中满是宠溺之情:“饿了吗?”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起来,小乐子还觉得自己饿了。 见她点点头,萧风便让人将事先准备好的饭菜端上来,小乐子掀开被子,跳下床。宫女们伺候她洗漱梳头,仪表整理妥当,她坐在桌子旁边甩开膀子大快朵颐。 萧风见她吃得欢乐,脸上的笑容越发柔情,索性奏章也不看了,就这么专注地看着她,时不时地指挥宫女给她倒杯茶擦擦嘴。 吃饱喝足之后,小乐子摸着圆滚滚的肚皮,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萧风忍不住笑了:“你看起来变胖了。” “……”小乐子满脸惊悚地立刻站起身,迅速跑到梳妆台前面,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悲催滴发现她真的胖了,隐约都能看到二下巴了! 她忽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目光一直紧紧追随她的萧风,见她露出这么一副上坟哭丧的表情,不禁眉头一皱,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让人宣太医给你看看。” “我变胖了……”小乐子捂住脸,整个人都被一层阴影所笼罩,“我居然真的长胖了,嘤嘤嘤嘤!” 众人:“……” 萧风用一种哄小孩的语气安慰她:“你原本就太瘦了,现在稍微长点肉,才更加健康。别伤心了,不管你是胖是瘦,我都喜欢你。” 就是因为你喜欢,姐才更伤心! 小乐子决定不再搭理他。 下午的时候,东宫来了一位特殊的“访客”。 小乐子刚刚喂萧风喝完药,夏太监推门走进来,恭敬地说道:“殿下,人带来了。” “嗯,”萧风就着小乐子手里的帕子擦了擦嘴角,“把人带上来吧。” 小乐子将空碗递给甘蓝,任务完成,她决定出去晒晒太阳,刚站起身,就见到萧云被人带进来了。 小乐子微微一愣。 以前见到萧云的时候,他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优雅模样,端方君子,如春风暖玉般和煦宜人。可是面前的萧云,却落魄得不像样子,下巴上长了一层胡渣,发髻凌乱,手脚全部被锁链套着,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怨恨。 皇帝驾崩当晚,太子遇刺的事件,小乐子也曾略有耳闻。 萧风一直都很有野心,他对皇位觊觎了很多年,跟萧风斗了很多年,但小乐子仍旧有些不敢相信,他居然敢真的动手犯上谋逆。 如今谋逆失败,他从尊贵的大皇子,朝夕之间沦为阶下囚,这其中的滋味,只怕能把人逼疯了。 小乐子看到他这副样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毕竟她以前跟他有过一段交情,两人也算得上是君子之交,怪只怪世事弄人。 正好萧云抬起头,与她四目相撞,见她一身女装,头发更是做女子装扮,不由得呆住,不确定地询问:“你是……小乐子?” 小乐子悻悻地摸了摸鼻子,点点头。 这个真相太过震惊,以至于萧云呆了好久,方才缓缓回过身来,他无奈地苦笑:“难怪……难怪啊……” 小乐子很想问他难怪什么,但她注意到萧风的脸色不太好看,她要是再在这里磨蹭下去,只怕他回头会把脾气发到萧云身上,便没有再追问下去。 萧云屈膝下跪,低声道:“拜见太子殿下。” 小乐子看得出来他们兄弟两人有话要说,她不想淌进这趟浑水,便识趣地带着甘蓝告辞了。 走出寝宫大门,小乐子坐在台阶上,伸直双腿,仰头看着明媚的太阳,眯起双眼:“今天的天气可真好!” 院子里面花草繁茂,彩蝶纷飞,一派生机勃勃。 寝宫里面,萧风坐在床上,看着跪在地上的萧云,淡淡地问道:“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过来吗?” 萧云惨然一笑:“是想亲眼看看我现在狼狈模样,然后宣布我的死刑吗?” “不,”萧风摇摇头,年轻的面容已经隐隐能看到天子的威严,“我叫你过来,只是想告诉你,就算你不仁,我也不能不义。哪怕你想动手杀我,但你还是我的亲大哥,我不会杀你,我要留着你的命,让你好好活着。” 萧云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大声笑起来:“你今天若是不杀我,他日我若有机会,必定将你碎尸万段!” 萧风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只卑微的蝼蚁,眼中充满不屑与嘲讽:“我拭目以待。” 大皇子率兵犯上作乱,本该处以死刑,然而太子念在多年的兄弟情分上,免其死罪,暂时将其软禁在德阳殿内,听候发落。 普通百姓听到这个消息,都觉得赞美太子仁义,是个念旧情的好人,关于太子的评价非常高。 但是在皇宫和朝廷里,这个处置结果却惊呆了很多人,大家都不明白,明知道大皇子不怀好意,为什么太子还要放他一马?这简直就是养虎为患! 俗话说得好,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这个道理萧风何尝不明白,他坐在床上,凝眉看着手里的奏章,脑海里却在回忆父皇驾崩之前单独交代给他的话……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情,都请留下老大一命。 他答应了父皇,不杀萧云,哪怕是养虎为患,他也只能忍了。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父皇肯定是早就料到萧云会造反,只是他们都没想到,萧云竟然这么迫不及待,居然在父皇驾崩当晚就动手了。 操之过急的后果,只能是惨白,萧风合上奏章,冷冷一笑。 四天过后,萧风已经能下地行走了,他换上白色衣裳,披麻戴孝,在宫女太监们的簇拥下,来到摆放皇帝灵柩的灵堂,磕头上香,与此同时,登基的事情也被正式提上日程。 新帝登基是一件大事,赶制新龙袍,史官撰写贺词,皇子们等着封王进爵,后宫妃嫔的位置也要全部调动,各个宫殿的人事调动都等着新帝盖章…… 所有的事情都挤在一起,每个人都忙着为了自己的事情四处奔走,整个皇宫都乱糟糟的,乌烟瘴气。 碧荷领着宫女们轻点东宫的所有器具,并一一封存妥当,记录载册,回头等搬进金华殿里,还得一个个地核对账目。这是个精细活儿,宫女们每天都忙得鸡飞狗跳,甘蓝匆匆将午饭放到小乐子面前,随便打了声招呼,就又匆匆忙忙地跑回去继续清点库房。 放眼整个东宫,就只有小乐子最清闲,她吃饱喝足之后,翘着二郎腿坐在院子里,看着太监宫女们抱着各色器具来回走动,一派热火朝天的气势。 她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左右看看,发现没人注意到自己,便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走了出去。 手脚上都带着锁链,好在她的衣袖和裙摆足够宽带,只要动作幅度不是很大,几乎都看不到锁链。 她像只幽魂似的到处晃荡,听说萧玉还在赶回来的路上,起码还得等四天才能抵达无双城。她在天仪殿门口换了一圈,没碰上熟人,觉得甚是无聊。 转来转去,等她回过神之时,竟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转到了德阳殿门口。 殿门紧闭,门庭冷落,连鸟雀儿都看不到一只,实在是萧索得很。 挖鼻,反正人都已经到这儿来了,不如进去看看老朋友? 小乐子走过去,使劲敲门,等了许久,才有人来开门。 开门的是个弓腰驼背的老太监,他眯着老花眼,将小乐子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问:“你是哪位?” “我是小乐子,来找大皇子喝茶,”小乐子咧开嘴笑起来。 老太监:“……” 老太监本来不想搭理小乐子,但架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只得答应去通报。 老太监腿脚不利索,小乐子蹲在门口等得腿都麻了,才等到他老人家报信回来。他拉开大门,说:“行了,大皇子同意见见你。” 小乐子立刻蹦起来,跟在他的身后走进德阳殿,一路屁颠屁颠地去见萧云。 德阳殿里的人基本上都已经走了,只剩下一个看门的老太监,和两个随身伺候的小太监,另外还有两三个干粗活的老嬷嬷。 冷冷清清的地方,说句话都能听到回音。 小乐子见到萧云的时候,他正躺在床上使劲咳嗽,门窗紧闭,屋子里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药味。 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将屋子里的药味散去一些,然后走到床边,看着萧云苍白消瘦的脸颊,半开玩笑似地说道:“你这模样都不用上粉,直接就能唱大戏了,而且唱得还是大白脸!” 第127章 不同寻常的心思 萧云扯动嘴角,笑得勉强:“我如今落难,人人都对我避而远之,没曾想到,你竟然是唯一一个愿意来看我的人。” “没办法,谁叫我太善良了呢?”小乐子摸了摸脸颊,笑容很自恋,“像我这么善良大方聪明伶俐的姑娘,简直就是世间少有,你能认识我,一定是你前辈子修来的福分!” “咳咳!”萧云闷声咳嗽,用帕子擦拭嘴角,看着她哭笑不得,“哪有人这么夸自己的?!” “要是连我自己都不夸自己,还有谁会来夸我呢?”小乐子无所谓地笑笑,她左右看看,走到桌边,拎起茶壶看了看,“啧啧,连茶壶都是空的,你这里的待客之道真是太糟了!” 平日里没有人来这里,负责伺候的两个小太监当然是能偷懒就偷懒,茶壶里别说是茶水了,就连盖子上都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萧云有些尴尬地笑道:“抱歉,让你见笑了,我这就让他们……” “行了行了,我自己还是个奴才,哪能吆喝别人来伺候我?!”小乐子混不在意地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提着空茶壶一蹦一跳地出去了。 没过多久,她就拎着装满茶水的茶壶回来了,用茶水将桌上许久未用的茶碗洗干净,然后倒了两杯茶。 她将其中一杯茶端给萧云,嘿嘿笑道:“这是我从墙角里翻出的茶叶,也不知道坏了没,反正应该喝不死人,你就凑合着喝喝看吧。” 萧云双手接过茶杯,低头喝了一口,味道又苦又涩,显然是茶叶放得太久,又没有好好保存,都放坏了。 可是对于现在的他而言,能喝上这样一杯热茶,就已经很不错了。 他垂下眼眸,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说:“谢谢你。” 小乐子端着另一杯茶,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嬉皮笑脸地说道:“不过是用你这里的茶叶和水泡了壶茶,东西都是你的,有什么好谢的!” “不,我是说谢谢你能来看我,真的,非常感谢你,”萧风捏住茶杯的手指微微颤动,似是在极力压抑心底的情绪。 小乐子依旧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就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一壶茶喝掉大半,世间也不早了,小乐子起身告辞。 萧云想要起身送送她,却被她按住肩膀,她说:“我自己能认识路,有什么好送的?你自己好好养病,回头我要是有空,会再来看你的。” 听到她以后还会再来,萧云的眼睛亮了亮,他坐在床上,目送她离开。 回到东宫,大家依旧还是那份老样子,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没有人注意到她中途离开过。 小乐子大摇大摆地回到寝宫,翻出木匣子,从里面取出一颗拇指大的珍珠。 她将珍珠塞进衣袖里,转而摸到厨房,负责厨房的小太监见到她,知道她是太子身边的红人,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儿,笑着迎上前来打招呼:“这不是小乐子姐姐嘛,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小乐子抓了抓头发,左右看看:“你这里有没有茶叶?” “当然有,我这里有碧螺春雨前龙井毛尖毛峰铁观音,不知道您想要什么样的茶叶?”小太监顿了顿,眼珠子一转,又补上一句,“不过这些茶叶都不是太好,您想要顶级茶叶的话,还得去问碧荷姐姐才行。” “不用太顶级的茶叶,一般的,能入口就行。” 小太监立刻说道:“那行,茶叶都放在后面的房间里,您跟我来。” 他们来到厨房后面的小仓库,小太监熟练地找到专门储存茶叶的柜子,从里面取出一盒茶叶,谄媚地笑道:“这是今年新采购的兰贵人,可以补血益气,美容养颜,最适合想您这么漂亮的姐姐了。” 小乐子摇摇头:“你这里有普洱吗?。” 小太监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包用布袋装着的茶饼,说:“普洱只有这么点儿,殿下喜欢喝普洱,稍微好点儿的普洱都被碧荷姐姐亲自收着,咱们这里就只有这种稍次一点的,还请姐姐莫要嫌弃。” “没事儿,这个就挺好的,”小乐子拿起茶饼,凑到鼻子边上闻了闻,点点头,表示满意。 她将藏在袖子里的那颗珍珠拿出来,说,“这个你拿去,就当是我买茶叶的钱。” 小太监吓得脸都白了,赶忙推柜:“这茶叶本就是殿下的东西,又不是奴才的私有物,奴才要是收了你的钱,可就犯了行贿罪,您可不能害了奴才啊!您要是真心想付钱,也得去找殿下才是,奴才可做不了这个主!” 小乐子却不管他说些什么,直接将珍珠塞进他手里,然后就揣着茶叶走了。 萧玉一路快马加鞭,终于赶回来来了,与他一同回来的,还有九王爷萧水渊。皇帝遗体发丧当日,太子率领文官百官扶着灵柩前往皇陵,全城百姓都跪在路边,恭送皇帝的遗体,后宫妃嫔不便出门,全都跪在宫门口,哭得稀里哗啦。 萧云被软禁在德阳殿内,他拖着病弱的身体,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跪在院子里,朝着皇陵的方向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这天细雨绵绵,天空被蒙着一层乌云,灰蒙蒙的,很是压抑。 小乐子站在门口,静静眺望皇陵的方向,但愿皇帝他老人家能一路好走…… 皇帝的丧葬大礼终于落幕,萧云主动请求为父皇守陵,萧风看着这份奏章,冷笑一声,随手将它扔到一边,不予批准。 文武百官联名上奏,跪在东宫门口,齐声高呼,国不可一日无君,恳请太子殿下登基称帝! 他们唠唠叨叨地说了一大堆称赞萧风的好话,宗旨无外乎只有一个,那就是萧风乃真命天子,是天命所归民心所向balabala。 小乐子听得昏昏欲睡,心想萧风要是再不答应,她就会被这群老家伙给唠叨得睡着了。 萧风是先帝赐封的太子,继承皇位乃名正言顺,百官们这么做无非就是做个样子,想借这个机会给新皇帝博个好名声。萧风心里头明白,心想这群老家伙还算识趣,便顺着他们铺的阶梯,大大方方地应下了继位之事。 登基要做的准备其实早就已经做好了,只等钦天监选出个良辰吉日,就定下了登基的具体时间。 最后确定是在十月初八,这天正好是紫微星君的诞辰,象征着紫气东来,国运昌隆,乃大吉之日! 是不是真的大吉,谁都不能确定,但大家都默契地表示了认同,并极力赞美新皇帝真是福星高照,竟然能在紫薇星君诞辰之日登基,简直就是命中注定的天子,这真是江山百姓的福气啊! 甭管内容靠不靠谱,反正大家都捡着好听的话说,夸起人来简直不带歇口气的,看得小乐子大为惊叹。 两年不见,萧玉如今已经长成俊美无双的青年,经过边关战场的磨练,将他身上原来那点娇气全部磨平,眉宇之间不自觉地流露出一股杀伐之气,令人望而生畏。 他来到东宫跟萧风报告边关的情况,谈了整整一个下午,最后被萧风留下来一起用晚膳。兄弟两人许久未见,总有说不完的话,气氛极为融洽,只可惜先帝刚去,宫中严禁酒色,他们只能以茶代酒。 吃完饭后,萧玉起身告辞,临走之前,他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开口问道:“二皇兄,臣弟许久未见小乐子,不知她现在近况如何?臣弟对他甚为挂念,可否见上一见?” 萧风没有拒绝,但也没有直接同意,淡淡地说道:“再等两日吧,待我登基之后,自然会安排时间给你们见面,现在暂时还不行。” 萧玉不明白为什么现在不能见面,但见到萧风的表情明显不欲再多谈此事,他只得悻悻地垂下头:“既然如此,臣弟就先行告辞了,不打扰二皇兄歇息了。” “嗯,”萧风叫来夏太监,“夜里的路不好走,你拿上灯笼,替我送送七弟。” 夏太监领命:“喳。” 回到天仪殿,萧玉洗完澡,将所有宫女太监都赶走。他躺在床上,看着床定发呆,这几年在边关,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小乐子,原以为这次回来可以一解相思之苦,不曾想这个愿望却落空了。 他感到万般失落。 如今他早已不是以前的小毛孩,他敏锐地感觉到,在对待小乐子的态度上,二哥显得有些反常。他忍不住胡思乱想,难不成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小乐子做了什么惹二哥生气的事情? 还是说,二哥对小乐子起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心思? 整个东宫的人全部搬往金华殿,浩浩荡荡的搬家队伍看起来格外威风,好在东宫距离金华殿的距离并不远,没多久就到达了目的地。 小乐子的行李被全部没收,至今下落不明,她一身轻松地跟着碧荷等人后面走进金华殿,趁着大家都在忙着搬家的事情,小乐子又偷偷地溜了。 她揣着茶叶来到德阳殿,守门的老太监早已得了大皇子的叮嘱,见到是她,二话没说,就拉开门放她进来。 相比热热闹闹的金华殿,这里冷清得吓人。 萧云在见到小乐子进来的时候,眼睛泛起光彩,微微笑着:“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 “无聊呗,就想随便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呆着,正好你这里没人,我这不就过来了,”小乐子拎起桌上的茶壶,发现里面装了水,居然还是热乎的。 第128章 没有自由的可怜蛋 萧云说:“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再来,我就让人随时留着热茶,免得又怠慢了你。” 说是热茶,其实里面根本没几片茶叶,小乐子左右看看,问:“你这里有茶具吗?” “有倒是有,不过许久不曾用过了,”萧云掀开被子,下床穿鞋,“你等等,我给你找找看。” 小乐子起身走过去,扶住他的胳膊,说:“你就说在哪里,我自己去找。” “不用担心,我的病已经好转了,太医说了,让我时常下床走走,锻炼一下身体,总躺在床上也不是个事儿,”萧云随手披上一件罩衫,走到博古架旁,翻出一套紫砂茶具。 他细细抚摸茶壶,笑了笑:“这还是父皇赏给我的,据说是出自名家之手,我却一次都没用过,也不知道是否真如传闻那般好用。” 小乐子:“好不好用,试试看不就知道了呗?” 萧云却有些窘迫:“可是我这儿没有茶叶……” “没事儿,我这次特意带了些茶叶过来,”小乐子从衣袖里掏出茶饼,在他面前晃了晃,“熟普洱,味道有点重,但能益气养胃,对你现在的身体很有好处。” 萧云有些感动:“谢谢……” 小乐子提议:“我刚才走来的时候,发现外面天气不错,阳光明媚,不如咱们去院子里品茶,顺便晒晒太阳,如何?” 听她这么一说,萧云来了点兴致,笑道:“好!” 他们将茶具洗干净之后,放到院子里的石桌至上,他们围桌而坐,露天烹茶,谈笑风生,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缺少打理的院子里长了好些杂草,如今在阳光下看来,却也生机勃勃,看得人无端舒畅。 连日以来,一直积压在萧云胸口的郁结之气似乎随之消散了不少。 萧云放下茶杯,目光落在小乐子手腕上的金色锁链上,上次他就看到她身上的锁链了,只是碍于某些原因没有问。此时此刻,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出藏在心底的疑惑:“你这锁链是怎么回事?” 他盯着小乐子的脸,生怕自己的问题冒犯了她。 他打定主意,若是她有一点儿不自在的表现,他就立刻转移话题。 出乎意料的是,小乐子的神情几乎没有什么特殊变化,她晃了晃手腕上的金色锁链,金属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她无所谓地笑道:“见过金丝雀没?这锁链就是用来锁住金丝雀的。” 萧云沉吟片刻,问道:“这锁链是他给你戴上的?” 他没有点名道姓,可小乐子却知道他是在说谁,她点点头,干脆地承认:“他说这玩意儿是用玄金打造而成,没有他的钥匙,我这辈子都别想打开这锁链。” 说到这里,小乐子禁不住笑起来:“这样看来,其实我和你都是一样的人,被困在这宫里,没有自由的可怜蛋。” 她的笑容依旧明媚,可是却让萧云觉得有些心疼,他认真说道:“我会想办法帮你离开这里。” 小乐子原本只是想发几句牢骚,没想到萧云会往心里去,她见他说的诚挚,心里有些感动。她半开玩笑似地笑道:“你都自身难保了,还谈什么帮我,还是算了吧。” “不,你要相信我,”萧云的眼睛里泛起明亮光彩,“我一定会有办法!” 小乐子不好再打击他的好意,便无所谓点点头:“好吧,我等着你的好办法。” 本是一句无心之言,她没想到竟会一语成真。 从德阳殿出来,已经是黄昏,小乐子悠悠闲闲地往金华殿走去,路上碰巧遇见萧玉,不禁喜上眉梢,快步跑过去:“七皇子!” 原本打算去金华殿办事的萧玉听到这个声音,不禁脚下一顿,他僵硬地转过身,循声望去,一下子就看到了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儿。 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立刻像是被吸住了一般,再也无法挪开。 直到她跑到跟前笑着说话时,他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心跳没来由地加快,紧张地手心冒汗。他盯着她明亮的双眸,刚想说些什么,却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居然穿着女装! 简单雅致的白色裙装,将她的玲珑身段衬托得完美无缺,乌发秀丽,明眸皓齿,竟比那画里的绝世美人还是要漂亮! 萧玉的脸颊更红了,浑身都发烫。 小乐子见他神色不对劲,担心地问道:“你的脸好红,是不是生病了?” “可能是太阳晒得吧,我没事儿,不用担心,”萧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胸前,那里的圆弧虽然不是很大,但却挺立得很好看,让人忍不住想要握住它。 他艰难地吞咽口水,轻声问道:“你怎么穿着女孩儿的衣服?” 小乐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如今是穿着裙子,当即讪讪地笑起来:“这事儿说来话长,要想解释清楚,只怕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 萧玉问:“那你……”是男是女? 后面半句话没说出口,他怕她会难堪。 小乐子却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大方地承认:“我是女的。” “那你一直以来,都是女扮男装?”萧玉睁大眼睛,不敢置信。 “对啊,”小乐子嘿嘿笑着,“抱歉,骗了你这么久,我不是有意的,还请七皇子能原谅我。” 萧玉的脑子里出现一个奇怪的等式。 小乐子=女孩子? 他艰难地将这个真相消化掉,然后神色复杂地盯着小乐子,如果小乐子是女孩儿,那他这些年来的纠结算什么? 要是早知道她是女孩儿,他哪里还用得着郁闷挣扎,直接冲上去告白了! 萧玉觉得自己真是又傻又可怜。 看着萧玉不停变幻的脸色,小乐子觉得莫名其妙,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你怎么了?” 萧玉回过神来,第一反应就是抓住她的手,攥在手心里不松开。 小乐子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她问:“你干嘛?” 萧玉的脸红得像是煮熟的螃蟹,心脏剧烈加快,差点儿就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他的喉咙发紧,声音沙哑:“我其实对你……” “你们在做什么?”萧风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他紧紧盯着萧玉抓住小乐子的手,脸色很难看,“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萧玉赶紧松开手,紧张不安地说道:“皇兄。” 小乐子可没萧玉那么听话,见到是萧风,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 反正她现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索性破罐子破摔,礼仪什么的全被她抛到九霄云外,有本事他就揍她一顿,反正只要能让他不痛快,她就觉得值。 她忽然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变态了,果然是被这个死变态传染了吗? 萧风盯着她看,沉声说道:“过来。” “切!”小乐子扭头就走。 结果还没走出三步,就被萧风厉声叫住,他的脸色铁青:“我让你过来,你没听到吗?!” 小乐子直接捂住双耳,特别光棍地说道:“我的耳朵聋了!”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萧风的眼神变得无比危险,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他这才看向一直被忽略的萧玉,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玉赶紧回答:“我是来向皇兄递交边防布置图的。” “哦,”萧风转身离开,萧玉跟着他走进金华殿。 兄弟两在书房里商议正事,谈完之后,已经是很晚了。他们都还没用过晚饭,但萧风却没有留萧玉一起用膳,临走之前,萧玉小心翼翼地试探性说道:“皇兄,臣弟有个不情之情,不知皇兄可否成全?” 萧风淡然道:“说来听听。” “臣弟想向您讨要一个人。” 萧风微微眯起双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想要小乐子?” “皇兄英明,”萧玉的表情非常诚恳,“实不相瞒,臣弟其实早就对小乐子动了情意,只是碍于她先前的身份,臣弟才一直不好有所行动,如今得知她其实是女儿身,臣弟终于不用再有所顾忌。若是皇兄能成全臣弟的心意,臣弟必将感激万分,将来就算为了皇兄肝脑涂地,也心甘情愿!” 用一个女人,换一个皇子的忠诚,这笔买卖怎么算都很占便宜。 可是,萧风却只是笑了笑:“这么说来,如果我不把小乐子给你,你是否就不愿意忠心于我?” “不不!”萧玉赶忙解释,“臣弟只是打个比方,即便没有小乐子,臣弟也愿意为皇兄肝脑涂地!” “既然如此,那我便放心了,”萧风顿了顿,双眸之中隐藏着深沉的暗流,“很抱歉,小乐子不能给你。” 萧玉立刻睁大眼睛,高声追问:“为什么?” 萧风淡淡地看着他,说:“小乐子早就是我的女人了,虽然说女人如衣服,兄弟之间赠送个把女人不算什么怪事,可小乐子不一样,将来我会给她宫妃的名分,她会是你未来的皇嫂,所以,她不能给你。”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萧玉差点没能站稳,他不敢置信地盯着萧风,脑子里一片电光火石,以为很多未曾被注意到的细节纷纷飞入脑中,令他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想。 他艰难地呼吸,颤声问道:“你是不是……早就已经知道小乐子是女儿身了?” 作为情敌,萧玉的确太嫩了,如果他当初能够再聪明一点,或者再敏锐一点,都不至于成为最后一个知道真相的人。 第129章 别逼我恨你 萧风看向他的目光中带着怜悯之情,说:“是的。” “那你们……你们是不是早就已经在一起了?”萧玉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几乎不能呼吸,他觉得胸口很疼,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萧风轻轻点头,说:“她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是我的女人了。” 不仅是过去,还是现在,亦或者将来,她永远都只能是他的女人! 他的眼睛里,是赤果果的占有欲,容不得别人对她丝毫的染指! 萧玉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金华殿的,反正等他回过神来之时,他已经回到天仪殿里,空荡荡的房间,只有他一个人。 他双手紧紧握成拳头,猛地砸向墙壁! 压抑在心里的痛苦伴随着一拳发泄出来,他没有停下来,一拳又一拳地砸墙壁,很快,手背就被砸得血肉模糊,钻心的刺痛。 为什么,他喜欢的女人,却成了二哥的女人! 将来,他还要对着她喊皇嫂…… 不!光是想到这个画面,他就觉得难受得几欲窒息! 早知道,早知道小乐子是女扮男装,他肯定不会有任何纠结,他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把她收到身边! 可是,这个世界上永远都没有“早知道”。 不甘,愤怒,痛苦,悔恨,交织成一片大网,将他牢牢网住,挣脱不开,狼狈地陷入沼泽之中。 金华殿内,小乐子还在打量刚整理好的寝宫,她没走一步,脚上的金色锁链就会发出清脆的响声。萧风从外面走进来,他屏退身后的侍从,循着叮当声望过去,一下子就找到了正在博古架前晃荡的小乐子。 他轻轻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贴着她的耳根柔声道:“你下午出去了?” 自从在金华殿前跟萧玉碰面不巧被萧风撞见,小乐子就已经料到他肯定会追问她下午偷偷溜出门的事情,她将事先打好的草稿在脑子里迅速过滤一遍,随口说道:“我觉得闷,就出去逛了一圈,到了花园里,看到景色还不错,就坐着歇歇脚,可是天气太好了,我一不小心地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太阳都快落山了。” “是这样吗,”萧风含住她的耳垂,轻轻地啃噬。 两个人贴得非常紧,气息渐渐变得混乱急促。 隔着薄薄的衣料,彼此都能清晰感受到对方身上的灼热。 萧风随手扯掉她的腰带,衣领敞开,露出莲藕色的小肚兜。 小乐子忍不住哆嗦,试图推拒他的手臂。 萧风丝毫不为所动,这个死变态又要发情了! 小乐子咬咬牙,将身体里潜藏的酥麻感强行压下去,她用力挣扎,试图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无奈两人的力气悬殊太大,直到她累得气喘吁吁,他照旧将她抱得紧紧的。 萧风顺势将她压到身上,让她背靠着自己的胸膛站着,轻轻一笑,声音低沉性感。他的嘴唇在她的脸颊处来回磨蹭,眼睛里充满了浓浓的爱怜与宠溺。 他说:“我向你提问,你可以选择回答,或者不回答,但你不能骗我。” 小乐子被弄得浑身发热,那剧烈的快感如同绝了堤的洪水,喷涌而出,几乎将她的理智彻底摧垮。 她听清了萧风的话,却没有精神再去分神思考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只得拽着他的胳膊,既痛苦又欢愉地说道:“别再弄了,真的够了……” “哪里够了?”萧风摸到那一点,轻轻一碰,立刻引来小乐子的强烈颤动。 她的身体又热又烫,像是泡在开水中似的,兴奋得不行。 再这样下去,她肯定又会被他再次侵犯。 她不想再这样下去,她不想成为他的宠物,她不想将自己变成一个只会在他面前承欢的下作女人。 狠心咬下舌尖,鲜血溢出,尖锐的刺痛将她的神智从崩溃边缘拉扯回来。 她抬起右手,用手肘猛地往后方撞过去! 萧风有些诧异,但还是及时捉住了她的手臂,并暂时停止了手下的动作,手指从蜜道抽出来的那一刻。小乐子总算长松一口气,虽然身体变得异常空虚,不停地叫嚣着,想要得到更多的纾解,可她的理智终究还是略胜一筹。 她趁机转过身,冷冷地看着他:“放开我!” 萧风捏住她的下巴,似笑非笑:“怎么,我还没跟你算账,你反倒跟我耍起了小性子?看来我这几天真是太忙了,居然没时间好好调教你!” 小乐子不卑不亢地直视他,目光异常倔强,一字一句道:“萧风,别逼我恨你。” “……”萧风的手指松动,放开她的下巴,表情渐渐变得阴沉。 那一个恨字,就好像往他胸口狠狠锤了一下,疼得他五脏六腑都直颤。 登基的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宫里也被安排的井然有序,大家对他这个即将登基的新皇帝都是赞不绝口,气氛一片祥和。哪怕是从不喜形于色的萧风也不免有些高兴,父皇驾崩的阴霾终于被挥散了不少,他的心情很不错。 哪怕是他明知道小乐子在撒谎,他也没有直接戳穿她,而是打算借这个机会,好好“调教”她一番,告诉她不能对他说谎。 他总是纵容着她的一切,把她当成宝贝儿一样呵护,只想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 可是,她竟然恨他! 萧风的一腔热血被视若无睹,他付出的真情得不到她半点回应,他就像个傻子一样,费尽全力去讨好她,结果却换来她的憎恨! 他仿佛是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令他浑身僵硬手脚冰凉。 恨之一字,怎能如此轻易地说出口? 萧风死死盯着她,温柔的目光渐渐变得狰狞,俊脸也开始扭曲,他气得肺都快炸开了,咬牙切齿道:“我会让你爱上我的!” 小乐子嘲讽地冷笑:“你在做梦吗?” “你等着,一定会有这么一天!”萧风猛地将她拽进怀里,“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你就是块石头,我也要把你给捂热了!” 说完,他就低头含住她的嘴唇,发狠似地用力。 小乐子剧烈地挣扎,可是越挣扎,他用的力气就越大,那凶狠的气势,就好像要当场将她生吞活剥了般。 他完全无视她愤怒的眼睛,将她紧紧扣在胸前。 小乐子使劲捶打他的胸膛,咬住他的肩膀不松口,甚至还用手去戳他的眼睛。 她就像只发疯的小母狗,负隅顽抗,战斗力惊人。 萧风好几次都差点被伤到,他的肩膀上已经布满咬痕,皮肉被咬开,鲜血渗出来。可他丝毫不在意,单手将小乐子的翘臀拖起来,将她按到墙壁上。 他把她按到墙上,肆虐的亲吻着她的唇。 小乐子已经被她折腾得浑身发软,一拳挥过去,就跟挠痒痒似的。萧风正面挨了她好几拳,依旧跟没事儿人似的! 她红着眼眶,声音沙哑:“你……滚出去……” 萧风感受到她嘴中的甜美,只觉得舒服快要飞起来了,他看着这个让他欲罢不能的女人,黑色发丝被汗水浸湿,黏在脸颊上,清秀的眉目在此刻被染上薄红,艳丽魅惑,像是一只迷失在人间的绝色仙女儿。 他光是这么看着她,就已经爱的不行了。 他迫不及待地开始,他挥洒着汗水,速度越来越快,力度也越来越大。 无论小乐子怎么叫骂,萧风都不打算放过她,他就像一只脱了缰的野马。 他真是爱死了这种美妙的感觉! 这个世上,她只能属于他! 他要她的身体和心,全都完完整整地只属于他! 小乐子骂得累了,再也发不出声音了,嗓子疼得厉害。她没有力气在挣扎,任由他摆弄。 背脊抵在冰冷坚硬的墙壁上,没被他撞一下,她光滑的背脊就会在墙壁上狠狠蹭一下,现在,她的背脊已经火辣辣得疼,不用想也知道肯定脱皮了。 可是她不打算开口讨饶,她绝望地闭上眼睛,可是她的灵魂,却像是再忍受极刑。 疼得她好想大哭一场。 在现代社会,遇上男人动手动脚,她大喊两声非礼就能将人吓跑,可是在这个古代社会里,她现在被人压在身下肆意强暴凌辱,也不会有任何人来救她。 他们甚至还会觉得,这是她的荣幸,是她前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没有人会问她的想法,只因为她的身份太卑微,只因为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奴才。 眼角有些湿润,她却只能默默地别开脸,不让人看到自己的软弱模样。 可笑的是,即便她心如死灰,可还是对这个男人有不一样的感觉。 萧风并未急着离开,他眯起双眼,静静享受过后的美妙余韵,片刻过后,他就这么抱着小乐子,大步往床榻走去。 一边走,他还一边吻她。 他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愉悦,糟糕的心情也有所好转! 他要抱着她一直到天亮,免得她以后来再出门乱跑! 他将她放到床上,靠到床榻的那一刻,小乐子本能地抱了他一下。 萧风察觉到她的异样,当即将她反过来,这才看到,她的整片背部都已经被磨得发红,还有好几次都被磨破了皮,有丝丝鲜血渗出来,印着雪白的肌肤,看起来惊心动魄。 第130章 死透了的尸体 萧风的眼神一顿,当即就变了脸色,他顾不上其他的,匆忙把她身上擦干净,盖上被子,说道:”你先呆着别动,我这就去让人叫太医!“ 小乐子赤身趴在被子上,对萧风的话充耳不闻,一动不动,就像一具死透了的尸体,毫不生气。 没过多久,太医就慌慌张张地来了,他看到小乐子背上的伤,一个字也没多问,当即开了药,说了几句需要注意的事项,就低头走了。 甘蓝要给小乐子上药,被萧风给挥开了,他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裳。他从甘蓝手里将药瓶拿走,说:”你们都下去,这里交给我。“ 甘蓝不敢多说什么,跟着碧荷一起默默退出去。 萧风用银簪挑出药膏,涂到小乐子的背上,然后用指腹轻轻地涂抹均匀。他的动作无比轻柔,生怕弄疼了她,他现在满心后悔,早知道会这样,刚才就已经让她穿着衣裳。 他柔声说道:“这次是我没留心,下次咱们再也不用那个姿势了。” 小乐子趴在床上,休息了好一会儿,总算恢复了一些体力。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充气娃娃,专门用来给人发泄的工具,有谁会去在乎一个工具的死活? 她将脸埋进被褥之中,很想要哭,可是眼泪流不出来。 她觉得挺矫情的,又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她就算拼死挣扎,又能有什么作用,倒更像是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上好药,萧风小心翼翼地帮她穿上衣服,然后躺到她身边,轻轻盖上被子。 他侧过身子,将手臂搭在她的腰上,笑眯眯地看着她:“睡吧。” 小乐子没有理他。 她很想像以前那样苦中作乐,就算身陷绝境,也还是能笑着自嘲,可是现在,她忽然觉得很疲倦。 这种日子要什么时候才能到尽头? 她看不到未来的希望,心情沉甸甸的。 小乐子在床上趴了整整两天,终于到了新帝登基的日子,大清早的,天都还没有亮,萧风就醒来了。 宫女太监们捧着衣物热水鱼贯而入,每个人都看起来很高兴,他们在碧荷的指挥下,井然有序地忙活起来。萧风站在床边,摊开双臂,碧荷带着两个宫女上前帮他穿衣服,明黄的龙袍精致华丽,绣女们连夜加工赶制出来的九爪金龙栩栩如生,好似随时都有可能从衣服上飞出来般,充满了天家威严。 小乐子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她还是不想动,就这么趴在床上,侧着脑袋,看着穿上龙袍的萧风发呆。 注意到她的目光,萧风扬起嘴角,轻声问道:“你在想什么?” 小乐子难得没有出言讽刺他,随口说道:“时间过得好快,想当初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才那么点儿高,没想到一转眼,你就长这么大了。” 在场众人听到这话,都禁不住吓了一跳,敢在皇帝面前说这样的话,此乃大不敬,她是想要找死吗?! 只有碧荷没有露出任何诧异的神情,她早就已经习惯了小乐子和皇帝的相处模式,这两个人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别人无法理解,但也管不着。 萧风的表情有些古怪,想笑又笑不出来,说:“你这话说得老气横秋,好像你比我大很多岁似的,我可记得你还比我小几岁啊!” 要是加上前辈子的岁数,都能比你大上一轮年岁了!小乐子哼哼了两声:“好孩子,叫声阿姨听听。” 听到她说话越来越不靠谱,宫女太监们吓得脸色都白了,战战兢兢地低下头,生怕新皇帝一个不高兴,就把他们都跟着一起倒霉。 萧风只是睨了小乐子一眼,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淡笑,却没有多说什么。 等他换好衣物,双龙戏珠玉佩挂在金丝腰带上,青丝高高束起,珍珠金羽冠,俊美的面容如月下海水,静静的,散发出冰冷慑人的气魄。 他扬起手,屏退众人,提步走到床边,伸手捏住小乐子的下巴,笑得邪肆:“小阿姨,侄儿好想疼爱你……” 现在四下无人,他再也无所顾忌,大手直接探入她的衣襟。他贴到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边,暧昧地低笑:“小阿姨,你的身体可真软,真是越来越招人爱了!” 小乐子被他那故意压低的笑声弄得浑身酥麻,用手推拒他的肩膀:“大清早的就发情,你有病吗!” “我这可不就是得了病吗,需要你这剂良药来救命,”萧风手下动作越来越放肆,说出来的话也越来越露骨,目光灼灼,“这两天一直没碰你,我可都难受得紧了,你摸摸看,都疼了。” 小乐子恼羞成怒地骂道:“滚!流氓变态无赖王八蛋!” “小阿姨,你生气的样子也好可爱,听到你的声音,我都快要忍不住了,”萧风索性扯开被子,紧紧贴着她娇软的身躯,“你再多骂几句,让我好好听听你美妙的声音。” 小乐子:“……” 她满脸涨红,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人不要脸天下无敌,面对萧风这副油盐不进滑不留丢的模样,她是真的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眼看登基时辰快到了,夏太监在门外催了两声,萧风顾及到正事要紧,终于恋恋不舍地收回魔爪,最后抱着小乐子来了一个缠绵的热吻:“你乖乖的,别到处乱跑,晚上等我回来好好疼你。” 小乐子将被子拉过头顶,愤恨地扭过去身去,用背对着他。 萧风对此不以为意,体贴地帮她把被子整理好,这才大步转身离去。 等他走后没多久,小乐子掀开被子,翻身坐起来。 窗外已经大亮,阳光明媚,天气不冷不热,最是宜人,今天果真是个好日子。 一直守在门外的甘蓝听到屋里有的动静,立刻端着热水走进来,她注意到小乐子红肿的嘴唇,不禁多看了两眼,打趣道:“陛下对你可真是宠爱,你可得好好把握住,将来等你飞黄腾达了,奴婢还要抱你的大腿呢!” 小乐子用沾湿了的帕子,使劲擦嘴唇,恨不得将皮都擦掉。 甘蓝见她的嘴唇都快被擦出血了,赶紧拉住她的手,说:“行了行了,别再折腾自己了,知道你不爱听这些话,我以后再也不说就是了!” 小乐子沉默地洗漱完,甘蓝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衣裙,在小乐子面前展开,笑道:“这是陛下特意嘱咐尚衣局为你赶制出来的衣服,是不是很漂亮?” 交领宽袖,白色丝质底裙,外面罩着淡紫纱袍,上面绣着精致的白玉兰花,繁复层叠的花瓣,自裙底缓缓向上伸展,腰间系以银白镶白玉丝带,挂着圆形玉壁,下方还缀了金色麦穗。在衣袖和衣领的地方,还各自滚了银白花边,更添几分甜美柔软的气质。 这是一套非常华丽隆重的宫装,初次见到它的时候,甘蓝就差点被它闪瞎狗眼,陛下花费了这么多心思,可见他对小乐子是真的非常喜爱,这份重的恩宠,真是让人各种羡慕嫉妒恨。 她正要为小乐子穿上,却被小乐子拒绝。 小乐子皱眉:“这衣服是高品级宫妃才能穿的,跟我的身份不适合。” 甘蓝立刻劝说道:“陛下既然愿意把这套衣服送给你,意思肯定就是打算给你跟这套衣服相符合的品级。” 说到这里,她又盯着手里的衣裙看了好一会儿,两眼放光地说道:“这套衣服是二品宫妃以上的配制,这说明你至少也是四妃之一,说不定还会是个贵妃!” 相比甘蓝的激动,小乐子显得镇静许多,她自嘲一笑:“我不过是个奴才,这么卑微的身份,怎么可能成为妃子?就算陛下会同意,太后也不会同意。” 现在萧风的后宫里连一个有名分的女人都没有,如果首先就将小乐子立为高品宫妃,到时候这后宫的凤印肯定要暂且交给她。试问这么大的后宫,太后又怎会交给一个出身卑微的女人掌管?这不是打皇室的脸嘛! 显然,甘蓝也想到了这一层,可是相比小乐子的消极,她却要乐观许多。她笑眯眯地说道:“这有什么关系?元祖皇帝的宠妃也是婢女出身,另外武夷皇帝的第二任皇后也是宫女出身,她生的儿子还被立成太子,也就是后来的文凛皇帝。历史上光是我听说过的皇后宠妃,就有不少是宫女出身,这说明身份并非最重要,能得到皇帝的宠爱才最重要!” 无论你来自哪个家族,无论你身居何位,无论你学识高低,无论你性情如何…… 在这后宫里,唯有皇帝的宠爱,才是女人安身立命的根本。 皇帝就是她们的天地,是她们生存的唯一稻草。 甘蓝的话虽然虽然粗浅,可话粗理不粗,竟是一语道破这宫中的最终法则。 她捧着衣裙上前半步,讨好地笑道:“这可是陛下对你的一片心意,你就穿上它吧,回头陛下高兴了,说不定你就能飞上枝头成凤凰了!” 小乐子仍旧执意不肯,在她眼里,这套宫装无异于一把锁,一旦被她穿上,她这辈子都别想再脱下来。 甘蓝苦苦劝说,仍旧没有结果,急得都快哭了:“陛下说过,他回来之时没见你穿上这套衣服的话,我就得吃板子!你就当是可怜可怜我,穿上它吧,求你了!” “……”小乐子看着她红红的眼睛,忍不住心软,无论自己怎么做,她都是无辜的,不能因为自己的决定,就把她给牵连进来。 第131章 玩个够本才能回去 沉默半晌,小乐子终于点点头。 不得不说,萧风正是看透了她的这个软肋,随便一个小手段,就能让她不得不屈服。 她明知道这是个大坑,可她只能硬着头皮往里面跳。 甘蓝立刻破涕为笑,赶紧为她换上衣裙,并为她梳了个漂亮的朝云髻,插上两只金色百花云步摇,只要稍稍一动,金色流苏就会跟随她的动作轻轻摇晃,闪烁着华贵的光芒。 淡扫蛾眉,略施粉黛,挂上耳坠项链首饰,整个人宛若星辰般璀璨耀眼,光彩照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小乐子有一瞬间的恍然。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这还是她吗? 甘蓝的眼睛里满是惊艳,发自内心的赞叹:“你可真美!整个后宫的女人加起来,都没你漂亮,陛下可真有眼光!” 小乐子抬起双手,晃了晃手腕上的金色锁链,自嘲地笑,再漂亮的鸟雀儿,也只能被锁在这笼子里。 甘蓝扶着小乐子到贵妃塌上坐着,倒了一碗热茶放她手里,为了怕她闷,甘蓝又找来一册话本,放到她面前,说:“你先在这歇着,我去给你端早膳。” “嗯,”小乐子状似无意地翻看话本册子,待甘蓝走远了,她便放下话本和茶碗,起身走到门口。 刚一推开门,守在门口的两个宫女立刻转身看向她,恭敬地屈膝行礼:“姑娘。” “……”小乐子皱眉,她这是被监视起来了? 她迈出门槛,在院子里逛了一圈,那两个宫女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就像牛皮糖似的,甩都甩不掉。她要是发火的话,两个宫女就立刻跪在地上讨饶,哭得小脸都皱巴巴的。 小乐子顿时就没脾气了,只得认命地回到寝宫里,顺手将那两个宫女关在门外。 她拖着迤逦的长裙,在宫殿里来回走动,最后将将目光落在窗户上…… 艾玛,虽然这种行为很蠢,但她现在已经别无选择了。 她大步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探出身子左右看看,这里是个小院子,里面种满了花花草草,前边还有个池塘,旁边搭有假山小亭,布置得雅致玲珑。 不过她现在可没有欣赏美景的心情,见到后院没人,她心下一喜,提起裙摆,笨拙地从窗户翻出去。 双脚落地,她赶紧扶了扶发髻,拍掉衣袖上的尘土,在心里比了个大大的“V”字。 她转身关上窗户,趁着没有人发现,她赶紧寻找出去的路,结果在后院里逛了好几圈,才发现这里被一道围墙全部围住,仅有的一扇小门,都被人用三把大锁锁死。 难怪萧风没有派人在后院蹲守,原来他早就派人把这里的路都给封了,就算让她跑,她也跑不掉。 小乐子双手叉腰,抬头看着足有三米高的围墙,心里头直哼哼,你以为姐这么容易就会被困住?! 她找到一颗靠近围墙生长的石榴树,捋起衣袖,将裙摆随手扎进腰带里,双手抱住树干,蹭蹭地往上爬,一下子就爬到树顶。她卯足劲儿,从树干上跳到围墙上,然后踩着靠近墙壁的假山,一点点滑下去。 落地之后,她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被人发现,这才松了口气。 此时在未央殿前,萧风身穿明黄龙袍,一步步踩过九龙阶梯,转过身,缓缓坐到金光闪闪的龙椅之上。 花太监在旁边尖声高呼:“跪……!” 文武百官立刻屈膝下跪,额头磕地,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风正襟危坐,英俊清冷的面容宛若天神般庄严肃穆,漆黑深邃的双眸看不出情绪变化,深沉得好似海底深渊,没有人能揣测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年纪轻轻的天子,就已经如此深沉老练,百官们更觉恭敬。 接下来,就轮到史官唱词,他双手捧着红色贺本,高声吟唱祝贺之词,每一句都是赞美新皇帝的才智仁德。 这番唱词足有一炷香的功夫才念完,萧风稍稍抬手,沉声道:“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恩典!”百官们纷纷起身,发出轻微细碎的衣裳摩擦声。 有些胆大的人悄悄抬头看了上面的天子一眼,那庄严凛然的气势,跟去世的老皇帝如出一辙,看得人胆战心惊,赶紧低下头去,再不敢放肆。 这一天,无双王朝迎来了它的第五位皇帝,改年号为秦立,史称景仪帝。 百官朝贺,天下同喜。 小乐子提着裙摆,避开来回巡逻的侍卫,偷偷跑到了天仪殿前。她溜进去转了一圈,没发现萧玉的身影,随手抓了一个宫女询问,才知道萧玉去参加新皇帝的登基大典,要到很晚才能回来。 费了这么大的劲儿,好不容易跑到这里来见他,结果人却不在,小乐子无比失落。 离开天仪殿,她随手抹掉额头上的汗珠,现在就要回去了吗? 当然不能! 出都出来了,当然要玩个够本才能回去! 小乐子使劲琢磨,这宫里除了天仪殿,她还能去哪儿呢? 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地方,嘿嘿,有了!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德阳殿的大门被老太监打开,他看着站在门外的小乐子,立刻被她身上的金银珠宝晃得老眼昏花,一下子没认出她是谁。 直到小乐子开口说谎了,他这才想起来她是谁,赶紧让开身子,请她进去。 萧云看到满头大汗发丝凌乱气喘吁吁的小乐子,不由得愣住:“你怎么这副样子?” 她从金华殿绕到天仪殿,再从天仪殿绕到德阳殿,两条小细腿都快被跑断了!小乐子从他手里接过帕子,胡乱擦掉脸上的汗水,妆容一下子全部擦花了。 萧云无奈地莞尔一笑,叫人打来热水,让她在这里洗了个脸。 洗完脸后,小乐子连喝两碗茶,将衣袖当成扇子,不停地扇风:“没事儿把皇宫建得这么大干嘛,有没有车马,这跑一趟简直能要人命!” 萧云端出一盘洗好的新鲜李子,放到她面前,说:“这是院子里的李树结出来的,我尝了两个,还挺甜的,你试试看。” 小乐子也不跟他客气,随手抓起一个大李子,大口咬下去,酸甜的汁液溢出来,非常爽口! 她三两下地就把一盘桃子都吃进肚子里,撑得肚皮都鼓了起来,她有些不好意思笑道:“早上没吃饭,有点饿,所以吃得比较快,嘿嘿。” “怎么没用早膳就跑出来了?”萧云站起身,从柜子里翻出一个小油纸包,轻轻放到她面前,“吃吧。” 小乐子好奇地打开油纸包,发现里面是几块月饼,不禁双眼发亮,立刻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她一边吃得满嘴都是月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好呲(吃)!” 萧云给她倒茶,笑道:“慢点儿吃,别噎着了,这里没人跟你抢。” 见她吃得开心,萧云也觉得很高兴,目光从她身上的衣服首饰上扫过,试探性地问道:“你这衣服是……” “你二弟给的,”小乐子毫不讲究地用衣袖去擦嘴巴,端起茶碗,喝了一大口茶,将口里的月饼都吞咽下去,“这衣服沉得要死,走路很不方便,要是多穿两天,我人都会压矮两截!” 萧云不禁失笑,由衷地称赞:“很漂亮。” 小乐子咧开嘴,笑得很夸张:“小帅哥,有木有被我迷得神魂颠倒呀?” 萧云笑着摇头,说:“不过我还是比较习惯你穿男装,你这样子让我都有点认不出来了。” 吃饱喝足的小乐子背靠在椅子上,翘着个二郎腿,手上脚上的金色锁链被晃得叮当作响。她说:“我现在这副样子,别说是你,就算我亲妈来了都未必能认出我。” 萧云却忽然问道:“你现在开心吗?” 小乐子抖了抖双腿,将脚腕上的锁链露出来,反问道:“你觉得我这样能开心吗?” “他能给你锦衣玉食,给你荣华富贵,给你无人可及的尊贵地位,这些可都是别人求之不得的东西,你真能全然不在乎?”萧云紧紧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小乐子坦然地说道:“我是个俗人,我也很喜欢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但如果要用自由和尊严来换取这些东西,我宁肯不要。” “可你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小乐子无所谓地耸肩:“我知道,但我就是不甘心,你说我矫情也好,不识好歹也罢,反正我就是不想待着个破皇宫里,我绝不会成为别人的附庸。” 萧云有些讶异,他没想到一个女人能说出这样的话,在他眼里,所有女人在出嫁之后,都是依附父亲而活,等出嫁之后,就依附丈夫而活,等丈夫死了,就依附子孙而活。这是女人既定的命运,千百年来都是如此,没有人去改变过,所有人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以至于小乐子忽然说出这样的话,让萧云感到非常惊讶。 小乐子挠了挠下巴,讪笑:“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很不切实际?其实我并非觉得嫁人从夫有什么不好,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生活方式的权力,我无权去批判别人。我只是不想被困住,无论是人还是心,我都不愿意。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去外面的世界走走,看一看这大好的河山,生而为人,七情六欲,除了爱情以外,我还有很其他的感情与渴望,我想尽力去实现它们。” 第132章 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 听她说完,萧云渐渐收起惊讶的神情,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的心很大,大到这个皇宫都装不下。” 小乐子哈哈大笑:“你直接说我最近变胖了就行啦!” 萧云也跟着笑起来:“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到,你的确是胖了些,这样比以前好看了。” “有吗?你别骗我,”小乐子捏了捏肉嘟嘟的脸颊,表情很郁闷,“长胖了就不能穿漂亮的衣服了!” 萧云却笑得更加欢乐了:“我以为你都不喜欢穿漂亮的衣服,你不是都穿男装吗?” “就算我假扮了几年的小太监,可我本质上还是个女人,只要是女人,肯定就会喜欢漂亮的衣服首饰!” 看着她哼哼唧唧的模样,萧云忍俊不禁,心情出奇的好。 离开之前,萧云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如果给你一个机会,你真的愿意离开皇宫,离开他?” 小乐子一边跨出门槛,一边说:“我现在每天早上醒来,睁开眼想得第一件事,就是怎么离开这里。”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萧云的神情认真且深沉,轻声说道:“我会帮你的。” 当小乐子回到金华殿里,原本心急如焚的甘蓝一见到她,立刻迎上去,急得泪水在眼睛里打转:“我的姑奶奶,你可算回来了,我到处找都没找到你,差点被吓死!” 小乐子笑嘻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是闲得慌,就出去逛了两圈。 甘蓝擦掉眼角的泪水,抓着她的衣袖恳求道:“你以后要想出去的话,一定要记得提前跟我说一声,不要再像这次似的不声不响地就跑了,这要是被陛下知道了,他非得砍了我的脑袋不可!” “他又不是暴君,哪能随便砍人脑袋?!”小乐子笑着安抚了她两句,然后小声问道,“陛下回来了没?” “还没有,”甘蓝跟着她走进寝宫,“据说宫里晚上设了夜宴,陛下与文武百官都在,估计要很晚才能回来。你先用晚膳,我去让人给你烧水沐浴。” “哦,”小乐子坐到桌边,饭菜被陆续端上来,她毫不客气地大口吃起来。 小乐子吃饱喝足之后,萧风还没回来,她直接就洗洗睡了。 甘蓝抱着她脱下来的衣裳,上面满是灰尘,还有几处被刮坏了,看得甘蓝心疼得不得了。 小乐子一身轻松地躺在床上,很快就进入梦乡,迷迷糊糊之际,耳边好像有一股热气扫来扫去,弄得她好痒。她翻了个身,含糊地呢喃:“别闹……” “呵……” 一声轻笑传入她的耳中,低低的,哑哑的,出乎意料的性感。 她感觉有一只大手抱住了她,一具火热高大的身体从背后贴上,将她牢牢缠住,并将她耳垂含住,温柔地啃噬。 小乐子终于睡不着了,她睁开眼睛,回头看着这个把她从美梦吵醒的罪魁祸首。 她扣住他的手腕,说:“够了,别再弄了。” “终于醒了?”萧风在她耳边轻轻地吹着热气,看见她的耳根渐渐变红,心情非常好,“既然醒了,那就别睡了,我刚才在宴席上就一直想要你。” 小乐子忍不住低低地娇吟出声,她恼羞成怒地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恶狠狠地骂道:“你的脑子里就只有这种事情吗?!” “对啊,我的脑子里都在想你的模样,我想着你身体里的柔软和温暖……呵,光是想一想,就能让我为你发疯,”他翻身将她压住,单手将她的两只手腕抓住,拉到头顶固定住。 小乐子想要往后躲,可是无论她怎么动,都无法逃离,摩擦之中,她只觉得温度越来越高了,就好像有一把火在燃烧,身体不自觉地瘫软。 “爱我么?”萧风贴着她的鼻尖,一股浓郁的酒气从他身上传过来。 见他双眼迷离,笑容醉人,目光温柔得像是能掐出水来。 看他这副样子,晚上肯定喝了不少酒。 小乐子将嘴边破碎的娇吟声咽回去,愤恨地瞪着他。 萧风低低地笑着:“别这么看着我,不然我怕自己会忍不住,把你撕碎了吞进肚子里。” 死变态! 小乐子恨得咬牙切齿,可无论她如何排斥,身体渐渐失去控制。她不由自主地娇吟着。 淫靡的味道渐渐蔓延开来,床帐有节奏地晃动,烛火轻轻摇曳,一室春光掩不住。 小乐子扛不住萧峰的这种疯狂,稀里糊涂地睡了过去,等她再次醒来,却发现他还没有结束,她又疼又麻,四肢无力,浑身酸痛不已。 她的嗓子沙哑无比,声音都喊不出来了,只得睁圆了眼睛死死瞪着他。 没过多久,她又昏了过去…… 她就这样来来回回地昏迷了好几次,可是每次醒来都能看到萧风仍在继续做,他就像不知疲倦的机器人,那么强大的体力令小乐子感到恐惧。 她不知道萧风最后是什么时候停下来的,反正等她彻底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她全身上下都布满了暧昧痕迹,特别是腰上和胸口,能清醒看到两只大手的印记。 那个王八蛋这辈子没碰过女人嘛?坐起来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简直丧心病狂! 但好在身上还挺干净的,应该是在她睡着之后,那个王八蛋帮她洗了个澡,身上还能闻到淡淡的花瓣清香,算他还有点良心! 小乐子扶着几乎快要断掉的老腰,艰难地爬起来,刚披上衣服,就有宫女们端着热水鱼贯而入,伺候她梳洗打扮。 今天甘蓝捧来一套水蓝拖地长裙,没有昨天那套宫装那么华丽繁复,但胜在剪裁得体,腰线被掐得非常漂亮,衬得她的纤纤细腰好似盈盈一握。 甘蓝赞道:“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小乐子将衣领往上提了提,遮住脖子上的暧昧吻痕,故作夸张地笑道:“你今天才知道本姑娘貌若天仙倾国倾城吗?” 甘蓝忍不住掩嘴偷笑:“你可真是一点都不谦虚。” “过度的谦虚就是虚伪,”小乐子转过身,裙摆划过地面,拖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她伸手抬起甘蓝的下巴,笑得很无赖,“这位小妞,我瞧你这小脸长得可真俊俏,晚上要不要来陪小爷喝两杯哟?” 从没见过一个女人也能这样调戏人的,甘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末了还不忘配合地捂住小脸,娇羞地说道:“奴家乃良家妇女,爷可不能戏弄奴家,回头若是坏了奴家的名声,奴家可得让爷负责~” 见她如此上道,小乐子立刻勾起嘴角,单手揽住她的肩膀,凑到她面前笑得邪魅:“小妖精,你想让爷怎么负责呀?要不你就从了爷,跟着爷回家,爷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甘蓝终于忍不住娇笑起来,伸手将小乐子推开,红着脸嗔道:“你太讨厌了!” 两个人打打闹闹地玩了一会儿,用过午膳,小乐子就开始盘算找机会溜出去。可是甘蓝今天看起来特别机灵,无论她找什么借口,甘蓝就是寸步不离地跟紧她,有什么事儿都吩咐其他人去办。 小乐子整个人直挺挺低摊开躺在床上,双手不停地晃动,扯得衣袖皱成一团。她冲着床定不停念叨:“好无聊啊好无聊啊好无聊啊……” 甘蓝站在旁边瞅着她讨好地问道:“要看话本吗?小叶子又从外面新买了话本回来,听说在宫外的销量很好,很多姑娘小姐都很喜欢看。” 小乐子侧过身子,单手撑住脸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拿来给我看看。” 甘蓝立刻将话本递过去,只见小乐子快速翻了一遍,然后就扔到一边,不打算看了。甘蓝忍不住问道:“怎么了?这么好看的话本,你难道真的不想看吗?” 小乐子睨着她,问:“你看过这个话本吗?” 甘蓝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说:“这是特意为你买的新话本,我哪能先看呢。” “哦,那这样吧,你也甭看了,我就把这个话本的大概剧情都告诉你。” 听她这么说,甘蓝立刻就来了兴致,追着问道:“这里面都说了些什么?” “一个妹子死了老爹,因为家里很穷,所以她不得不卖身葬父。这个妹子小脸蛋长得不错,很快就被一个青楼老鸨用五两银子买走了。妹子葬了老爹之后,就留在青楼里,老鸨让她接客,她不愿意,老鸨很生气,想要打她,却被一个年轻书生拦了下来。老鸨说妹子拿钱不办事,太不地道,书生觉得她说得对,就打算劝妹子要厚道一点,可又听到妹子说自己是为了安葬父亲才被迫卖到青楼,她宁死也不愿做三陪。书生立刻改变立场,又觉得这妹子好可怜好无辜好纯洁好有情意,简直就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于是书生精虫上脑,特别土豪地甩出去五十两银子,要为妹子赎身,可是老鸨嫌钱少,不愿意。书生没办法,只得每天都来青楼看望妹子,并偷偷喜欢上了妹子。后来书生要上京去赶考,兜里的钱都被他用来逛青楼,没有钱了,妹子便拿出全部私房钱资助他去考试,书生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临走之前还认了妹子做干姐姐,”说到这里,小乐子停了一下,憋不住吐槽道,“我要是这个书生的娘或姐姐,知道他为了个三陪女,把考试费都花了,非得一巴掌扇死他不可!就这种渣渣,要是真让他考上进士,当了朝廷命官,回头肯定是个祸害一方的贪官!” 第133章 专花女人钱 甘蓝原本听得津津有味,忽然见她停下来骂那个书生,不禁愣愣地说道:“书生不是为了见到心上人才不得已如此吗?我觉得他还挺痴情的啊!还有,什么叫做三陪女啊?” “……”小乐子忽然觉得牙很疼,“三陪女就是专门陪吃陪喝陪睡的女人,你仔细设想一下,假如你生了儿子,含辛茹苦地将他拉扯大,又凑出全部家当给他带去上京赶考,结果这孩子为了一个仅仅只见过一面的三陪女,就把你的血汗钱全部扔进了青楼里,你的心情会怎么样?” “直接一棍子打死这不孝子!”甘蓝气得握紧拳头,似乎她现在真有这么个混蛋儿子似的,小脸都气得红通通的。 “你看你看,这不就结了,这话本里的书生本就是个不孝子,偏偏还要装成痴情种,自己没本事专花女人钱,在家靠老妈养着,出门靠三陪女养着,你觉得就凭这种男人,哪个瞎了眼的妹子会喜欢上他?”小乐子深深觉得写出这个话本的人是个脑残。 甘蓝跟着小乐子将那话本里的书生喷了好久,等到两人口水都喷干了,甘蓝这才想起来问:“那最后的结局呢?书生和妹子都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当然是书生上京赶考,结果一举考中了状元,皇帝很高兴,就将公主下嫁给了他。书生白得了个美貌公主,得意得不行,忽然想起老家还有个妹子在等着他,于是他又带着公主回去找到那个妹子,又将妹子也一起娶了,两个媳妇儿不分大小平起平坐,相处得其乐融融,从此幸福美满地生活在一起,大团圆结局!”小乐子有气无力地拍着床板,当做是给这个逻辑死光了的故事鼓掌。 以前听到这种故事的甘蓝,总会为了故事中的男女主人翁或是高兴或是伤心,可是她现在听小乐子说完整个故事,总觉得有什么地反怪怪的。 到底是哪个地方怪怪的呢? 甘蓝百思不得其解。 “好啦,故事说完了,我的口好渴,你去给我沏壶热茶吧,”小乐子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一只脚将裙摆晃来荡去,看起来一点都不优雅。 “好,”甘蓝走到门口,吩咐另外两名宫女去烧水沏茶,然后就转身回到小乐子身边,继续守着她。 “……”小乐子面无表情,心想这个小妞今天真是铁了心要守住她了,这样可不好玩。 小乐子翻身坐起来,双腿盘着,看起来像尊佛像。她问:“你难道都没与其他的事情要做吗?你去忙你的吧,我这里不需要人伺候。” 甘蓝却道:“可是陛下吩咐过,我如果再守不住你,回头我就得去辛者库做苦役。” 那个王八蛋死变态还真够狠的!小乐子双眼一翻,脑子忽然闪了一下,她快速追问:“什么叫做你‘再’守不住我?他已经知道我昨天跑出金华殿的事情了?” 甘蓝很诚实地点头。 小乐子:“……” 亏她还以为瞒过去了,没想到他其实什么都知道了,只有她还是笨蛋一样洋洋自得放松警惕,这样想想都觉得好虐心。她一头栽倒在床上,懊恼地来回打滚,不停地在心里咒骂那个死变态。 一个宫女推门走进来,轻声说道:“茶来了。” 甘蓝从她手中接过热茶,端到小乐子面前,说:“你要的茶。” 小乐子不得不再次爬起来,伸手接过茶碗,随意地喝了两口,就推到一边,继续无聊地在床上打滚:“好无聊啊好无聊啊好无聊啊……” 甘蓝只得问道:“你要不要出去晒晒太阳?” “我不想晒太阳,我想上网打游戏刷微薄看小说!”小乐子真是非常非常怀念以前在现代社会的生活,有吃有喝还有得玩,不想这个鬼地方,连根电线都没有! 甘蓝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一脸茫然地问道:“什么网什么游戏?那都是什么东西?” “说了你也不知道,”小乐子忽然停止打滚,“算了,既然没有好玩的东西,那我就创造几个好玩的东西。” 她一骨碌地坐起来,说:“给我找个木匠过来。” 甘蓝愣住:“找木匠做什么?你要做家具么?” “这个你不用管,只要帮我把人叫来就行,”小乐子顿了顿,又问,“这宫里能找到木匠吗?” 甘蓝稍一思忖,说:“我去问问内侍省,应该可以从工部调个木匠过来。” “哦,那就好,你赶紧去吧。” 甘蓝却没有走,而是吩咐其他人跑一趟内侍省,而她本人则继续坚定不移尽忠职守地守在小乐子身边,不要太敬业了好么?又没有年终奖金可以发! 小乐子使劲翻白眼。 没过多久,木匠就找来了,是个长相憨实身形粗壮的中年男人。 他一见到小乐子,立刻就下跪行礼,可等到膝盖碰到地上,他才想起来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位“贵人”,他僵在原地,张着嘴却叫不出名字,急得忙头大汗。 小乐子随手一扬,说:“对我不必行礼,起来说话吧。” 木匠立刻站起来,旁边的甘蓝适时提醒一句:“叫她姑娘就好了。” “是是,”木匠又朝小乐子躬身行了个礼,谦卑地说道,“不知姑娘请小人过来有何吩咐?” “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让你帮我做一副牌,”小乐子拿出事先画好的纸张,指着上面的扑克牌图案说,“你把木头削成薄薄的一片,再把这些图案都分别刻到每张木片上面,必须涂好颜色,能做得出来吗?” 木匠双手接过图纸,仔细看了看,似乎并不难做,但以前没有试过这种做法,他不敢将话说得太满,慎重地答道:“可以一试。” “那我就把这件事交给你了,”小乐子顿了顿,又问,“要多久才能有成品?” “这……大概两天左右。” 小乐子点点头:“有劳你了。” 木匠忙道:“不敢不敢。” 等木匠走了之后,甘蓝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让他做的那东西是什么啊?” 小乐子狡黠一笑:“暂时保密,等做出之后你就知道了。” 当天下午,那份扑克牌的制作图纸就被恭恭敬敬送到了萧风手里,他对着图纸端详许久,也没能看出这图纸里面有什么玄机,心中也是万分好奇。 工部侍郎垂首站在旁边,低声问道:“依陛下之见,这图纸可否能做?” “做做看吧,”萧风的手指沿着图案的线条轻轻抚摸,“你们再抄录一份图纸,这份图纸我要留下。” 工部侍郎立刻应道:“是。” 晚上,萧风回到寝宫,小乐子已经睡着。他脱掉衣物,洗了个澡,带着一身水汽挤进被窝里,伸手抱住小乐子,在她的脸颊上亲了好几口。 小乐子不耐烦地将他拍开,喃喃道:“别烦我!” 萧风立刻捉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指放进嘴里轻轻咬了咬,直到她皱起眉毛快要醒来了,他这才放开她的手,宠溺地笑了笑:“小东西,今天就不折腾你了,乖乖睡吧。” 第二天天未亮,萧风就醒来了。他从不委屈自己,当即脱掉裤子,翻身压住还在睡梦中的小乐子。 小乐子被他弄醒了,大清早就见到他这头禽兽伏在自己身上发情,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好不容易等他泄了出来,小乐子终于忍无可忍,抬脚往他屁股上踹过去。 他被结结实实地踹了一脚,却也不生气,伸手将她的脚踝捉住,拉到面前亲了亲:“乖,别闹了。” 小乐子:“……”到底是谁在闹啊魂淡?! 听到里面的动静歇了,碧荷才领着宫女们鱼贯而入,伺候他们沐浴更衣。 等到洗完澡,小乐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滚回被窝里,继续睡觉。萧风穿好龙袍,走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这才离开去上朝。 宫女太监们都将这副情景看在眼里,都很羡慕小乐子的命真好,能得到皇帝这样重的宠爱,简直就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 两天过后,木匠又来了,并且带来了小乐子定做的木头版“扑克牌”。 木匠将木匣子放到桌上,讨好地笑道:“姑娘看看这些合不合意?” 小乐子打开木匣子,拿出木牌翻看,工匠们做得非常精细,厚度比想象中得还要薄,表面打磨得非常光滑,均匀地上了一层清漆,摸上去一点都刺手,图案也刻得很精细。 她道:“做得挺好的,辛苦你了。” “不敢说辛苦,只要姑娘能满意就好。” 小乐子从衣袖里掏出一颗珍珠,说:“拿去吧,就当是给你的工钱。” 木匠连忙推拒,后来见到小乐子的态度很坚决,他只得将珍珠手下,低头退了出去。 等人走后,甘蓝看着小乐子手里的一堆木牌,忍不住好奇地问道:“这些木牌有什么特别的用处吗?” 小乐子将木牌洗了一遍,说:“可以用来斗地主。” “斗地主?”甘蓝满头问号。 “去,你再去叫个宫女进来,我教你们怎么玩这个。” 甘蓝听话地叫了个名叫美宝的宫女进来,三人凑成一桌,由小乐子牵头,开始了疯狂斗地主的游戏。 花了整整一个下午的世间,小乐子才将甘蓝和美宝教会,不过大多数的时候,还是小乐子在赢。每局赢了的人可以用毛笔在输了的人脸上画画,玩了一个下午,结果小乐子甘蓝和美宝的脸上已经画满了涂鸦,全是小乐子的杰作。 第134章 来陪哀家玩玩牌 “哈哈,看我的王炸!你们又输了!”小乐子大笑,拿起毛笔朝她们两个人的脸上挪过去,“来来来,让我想想画什么好呢?乌龟猪头都已经画完了,这次画朵花好了!” 甘蓝和美宝苦逼地丢开扑克牌,任由自己的小脸蛋被画得乱七八糟,甘蓝委屈地说:“你总是赢,我们都没画过你一次,这不公平,不好玩!” “什么不公平不好玩啊?”萧风忽然回来了,他刚走进来,就听到甘蓝的话,便顺口接上了。 甘蓝和美宝赶紧站起身,朝他下跪行礼:“奴婢向陛下请安。” “都起来吧,”萧风绕过她们,走到小乐子身边坐下,自然地搂住她的腰,注意到桌子上的木牌,问,“这些是什么玩意儿?” 小乐子说:“扑克牌,可以用来玩的道具。” “怎么个玩法?”萧风显得很有兴趣。 小乐子便将斗地主的玩法简单介绍了一遍,萧风听完之后,觉得很有意思,想要现场来一盘。小乐子正好缺个对手,便爽快地同意了,拉上心惊胆战的甘蓝凑个桌脚。 三个人重新开战,刚开始的时候,萧风由于不太熟悉规矩,连输脸盘。按照规矩,输的人要被赢家在脸上画画,可是萧风是皇帝,谁敢在他脸上画画。 小乐子本来有些蠢蠢欲动,可是被甘蓝死死拖住,只得打消这个大胆的念头,随手死了张纸条,沾了点口水,贴到萧风的额头上,代替惩罚。 在萧风被连贴两张纸条之后,他终于摸透了斗地主的诀窍,出牌的手法越来越熟练,水平更是直线上升,于是乎,第三局轮到小乐子和甘蓝这两个“农民”输了,每人被贴上一张纸条。 萧风尝到了乐趣,兴致大增,运气和技术也是越来越好,只要他是地主,小乐子和甘蓝这个两个“农民”就必定会被蹂躏得惨不忍睹,如果换作他是农民,那么那一局的地主无论是谁,都会被农民伯伯们斗得永世不得翻身! 这货的学习能力太强悍了! 小乐子和甘蓝被虐得自信心全无,到了最后,小乐子实在打不下去了,耍赖似地将木牌往桌上一扔,嚷嚷道:“不玩了不玩了!我饿了,我要吃晚饭!” 甘蓝如获大赦,噌地一下跳起来:“奴婢这就去让人传晚膳。” 说完,她就蹬蹬地落荒而逃,生怕再被皇帝拽住玩牌,她实在是不想再被虐了!嘤嘤嘤! 小乐子玩斗地主,跟宫女太监们玩,就总是赢,但要是换作萧风,就肯定会连输到底。很快,她就玩得有些腻味了,可这皇宫里的日常生活实在太无聊了,她找不到别的可以打发时间的乐子,只得继续找人玩牌,聊胜于无嘛。 每次见到小乐子玩牌,萧风肯定都会凑个角,他刚开始对这种木牌游戏还有几分新鲜感,玩得很有兴致,可是连续玩了几天下来,也就渐渐淡了。他的性格向来冷清沉静,鲜少对一样东西太过着迷,一般等上了手之后,就会随手扔到一边,当然,小乐子除外。 虽然有些腻了,可他见到小乐子喜欢玩牌,便依旧跟着一起玩,就当是逗她开心了。 从这以后,每天萧风下朝回到寝宫,都会跟小乐子玩上几盘斗地主。这件事情不知怎么就被传了出去,宫里很多人都知道皇帝最近迷上了一种木牌游戏,这种游戏也随之流行起来。 就连碧泉宫里的太皇太后都知道了,她本是先帝的生母,待先帝驾崩之后,新帝登基,她的地位也随之涨高一层,成了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听人说起木牌游戏,觉得挺有趣的,便将小乐子召见过去。 多年未曾见到太皇太后,她保养得非常好,皮肤白皙,眉眼和蔼庄严,只是眼角的皱纹又加深了不少,鬓角也已经染上白霜,看着比以前老了许多。 小乐子今天穿着素净的莲藕色长裙,发髻清新素雅,双耳坠着明珠铛,身姿柔软标致,跪下去的时候,露出一截皓洁如玉的颈子。 太皇太后一边示意她起身,一边笑道:“几年不见,你真是越发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小乐子连忙乖巧地笑起来:“太后娘娘谬赞了,奴婢这是衣服好看,才把人衬得漂亮了,要是脱掉这身衣裳,再将奴婢扔到人堆里,只怕您都认不出来哪个才是奴婢。” “你这孩子说话真是利索,难怪皇帝会疼你疼得这么紧,”太皇太后招招手,“来来,站过来些,让哀家仔细瞧瞧你。” 小乐子听话地走过去,然后规矩地站好,碰上太皇太后打量的目光,她便含蓄地笑笑。 太皇太后依旧微微笑着,却看不出喜怒变化,她拨弄了一下手腕上的玉镯,缓缓道:“若非皇帝亲自口所说,哀家还真没看出来,你居然是个女儿身。如今再仔细看了看你,这眉眼可不就是清秀得像个女儿家嘛,看来哀家这双眼睛不中用咯!” 小乐子假装没有听到她话里的试探之意,避重就轻地笑道:“您可别这么说,奴婢瞧着,您跟几年前都没什么差别,还是这么有精神。” “小嘴儿可真甜,哄得我这个老婆子真高兴,”太皇太后将手腕上的玉镯推下来,“忽然把你叫过来,也没什么好东西送给你,这个玉镯子算是哀家的一点心意,就当是给你的见面礼,拿着吧。” 小乐子赶紧推辞,惶恐道:“太后娘娘愿意见见奴婢,就已经是奴婢的荣幸,怎敢再拿您的东西,可别折煞了奴婢!” 太皇太后却道:“原本,我对你的出身并不满意,尤其你还曾经假扮过太监,坏了宫中的规矩,按照宫规,你是肯定活不了的。可是皇帝一定要保你,后来又听说先帝也早就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哀家便看在他们的面子上,暂且饶你一命。如今你既已经跟了皇帝,以后就是皇帝的人了,只要你能安安分分地伺候好皇帝,别说是这个镯子,就算是更多的东西,哀家也能照样给你。”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若是再不接受,就是不给太皇太后面子了。 小乐子心中叫苦不迭,面上恭恭敬敬地双手接过玉镯:“奴婢多谢太后娘娘赏赐。” “嗯,这才乖嘛,”太后娘娘满意地笑笑,“戴上去给哀家看看吧。” 小乐子只得当着她的面,将那只水头通透色光温润的玉镯带到手腕上。 太皇太后点点头,赞道:“这颜色很衬你的肤色,好好收着吧。” “谢太后娘娘恩典,”小乐子只觉得手腕上的玉镯就像个烫手山芋,烫得她手腕生疼,可她又不能摘下来,只得硬着头皮装乖巧。 太皇太后话锋一转,说道:“听说你弄了一种木牌游戏,似乎很有趣儿,哀家倒是想学一学。” 小乐子立刻应道:“能为太后娘娘效劳,是奴婢的福分。” 于是,话题莫名其妙地跑到了斗地主上面,小乐子捧着木牌,一张张地告诉太后娘娘该怎么称呼它,然后教给她打牌的规矩,零零总总地说了一大堆。 好不容易等她说完了,已经口干舌燥,可她不敢明说,还得装作很高兴的样子,跟太皇太后一起打牌。 太皇太后的眼神不太好,打牌的速度非常缓慢,小乐子只得耐着性子陪她,时不时地提点她几句,以免她因为不懂规矩而打错牌。 如此折腾了整整一下午,直到天黑了,太皇太后才恋恋不舍地放下木牌,说:“这游戏倒是挺好玩,就是挺费眼睛的,以后你要闲着没事儿,就多来碧泉宫里陪哀家玩玩牌。如今这后宫里啊,除了哀家这个老婆子,就只有你了,要是连你都不搭理哀家,那哀家可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小乐子连忙应下,再三保证以后只要有空就会来看碧泉宫玩。 “天色不早了,你就留下用了晚膳再回去吧。” 小乐子莫敢不从。 由于太皇太后年纪较大的缘故,碧泉宫的膳食大多比较软,口感清淡。小乐子喜酸辣,口味较重,吃起来很不适应,但碍着太皇太后的好意,她还是认认真真地扒了两碗打饭下肚。 这饭刚吃完,就听到太监尖声喊道:“皇帝驾到……” 小乐子赶紧站起身,见到萧风进来,她跟着其他的宫女太监们一起下跪行礼。 “行了,都起来吧,”萧风大手一挥,众人纷纷起身。 宫女太监们又默默地退回到旁边,萧风先是看了小乐子一眼,见她神色如常,并未有什么异样的地方,这才放下心来。他刚从御书房回到寝宫,就听人说太皇太后派人把小乐子叫走了,心里一突,连晚膳也顾不上吃,这就立刻急匆匆地追了过来。 萧风拱手:“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太皇太后让他起来,问:“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可是有什么急事?” 萧风淡淡一笑:“没什么急事,只是想来看看皇祖母,这就过来了,打扰到皇祖母的用膳了,是孙儿唐突了。” 太皇太后却问:“你现在过来,应该还没用完膳吧?来来,正好坐下来陪哀家一次吃。” “是,”萧风坐到桌子旁,正对面就是刚吃饱的小乐子,他并没有看她,只是认真陪着太皇太后闲聊。 宫女们立刻帮萧风添了一副碗筷,又在太皇太后的吩咐下,多加了几个萧风爱吃的菜。太皇太后笑着说:“自从你长大以后,就很少到哀家这里来用膳了,平日里都是聊几句就走了,今日难得坐下吃顿饭,可得多吃点儿。” 第135章 我一直会对你好的 萧风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目光比较温和,说:“平日是孙儿疏忽了,是孙儿不孝,还请皇祖母见谅。” 等菜端上来。太皇太后让人将那几道菜都放到萧风面前,笑得很是和蔼慈祥:“这几道菜都是你最爱吃的,特别是这道松鼠桂鱼,我记得你小时候每天中午都会让御膳房做。” 听她这么说,小乐子不由得多看了那道松鼠桂鱼一眼,没想到萧风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冰山脸居然会对一道菜表现出明显的钟爱,这可真是难得啊! 萧风说:“那时候是孙儿年少不懂事,没想到皇祖母都还记得,倒让孙儿惭愧了。” “挺好的,哀家知道你每日公务繁忙,非常累,以后到了哀家这里,想吃什么就直说,哀家让人给你去做。” 萧风却道:“这种小事哪敢劳烦皇祖母,孙儿又不是孩子了,自会处理的。” “也是,”太皇太后忽然将目光落到小乐子身上,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如今后宫无主,皇帝尚未娶后,这日常的饮食起居你就得多操点心,知道了吗?” 小乐子点头应下:“奴婢知道了。” 萧风亲手盛了一碗鸡汤,放到太皇太后面前,说:“这汤的味道还不错,您尝尝看。” 见他如此有孝心,太皇太后自然很高兴,立刻端起汤碗:“真是个好孩子!” 趁着太皇太后低头喝汤的空挡,萧风瞥了一眼对面的小乐子,却见她面色如常,似乎并未因为太皇太后刚才说的话而生气伤心,心里松了口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恼怒。 用完晚膳,萧风跟太皇太后告辞,领着小乐子回到金华殿。 他们洗完澡上床睡觉,萧风侧身盯着小乐子看了许久,方才开口说道:“你别担心,我一直会对你好的。” 小乐子闭着眼睛睡觉,好像什么都没听到。 他才刚继位不久,根基不稳,很多事情必须要三思而后行。尤其是之前萧云发动兵变的时候,曾在朝廷里埋下过他的眼线,萧风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这几个眼线查出来斩草除根,虽然结果表明他做得很干净利落,可他还是怀疑有个眼线没有被处理掉。 对方隐藏得非常深,这让萧风心有不安,再加上其他几个兄弟又各有势力,全都各怀心思,他这个皇位坐得比想象中更难。 中午,萧风想了一下,就带着几个侍从,来到碧泉宫,陪着太皇太后一起用膳。 餐桌上,摆满了各种珍馐美味,太皇太后和萧风聊了几句,便安安静静地吃饭。一碗饭下肚,太皇太后便饱了,见她放下碗筷,萧风也跟着停下碗筷。 太皇太后劝他多吃点儿,他只是摇头:“刚才来之前就吃了些点心,并不饿。” 他们起身离开餐桌,太皇太后让他去内殿的软榻上歇个午觉,说:“你从早忙到现在,肯定累了,赶紧去里面睡一觉,等过了午时,哀家再唤你起来。” “谢谢皇祖母的好意,孙儿暂时还不困,”萧风扶着她坐到太师椅上,又亲自给她倒了杯茶,“孙儿想跟您说几句话。” 太皇太后捧着热茶,道:“你说吧,哀家听着呢。” 萧风没有犹豫,直接说出心里的想法:“是有关王丞相女儿的事情,孙儿最近很忙,真没心思这么快就娶皇后。” “你是说王淑华?”太皇太后见他点点头,便笑了笑,“我记得那孩子从小就挺喜欢你的,她的母亲是玉音郡主,外祖母是怡然公主,外祖父是仁王爷,父亲是当朝丞相,正经的状元郎出身,她的祖父和祖母也都出身有名望的书香世家,无论是身家背景,还是学识教养,都跟你很般配,哀家觉得她适合皇后这个位置。” 萧风微微皱眉:“您说得孙儿都知道,但皇后若是母族势力太大,将来只怕容易衍生出外戚。我朝开国以来,几乎每个朝代都有外戚干涉皇权,孙儿不想养虎为患。” 太皇太后却道:“哀家明白你的意思,你能考虑这么多是正确的,可是你比哀家更清楚你现在的处境,你需要得到士族的支持。无论是王丞相,还是仁王爷,他们身后都代表着一个家族的势力,如果能得到他们的帮助,你现在的日子会好过很多,你总不希望这一辈子都只当个半吊子的皇帝吧?” 她这话说得直白,却很清楚,如今兵权在九王爷萧水渊手里,他对先帝的态度倒是很忠诚,但对萧风却不一定,到目前为止还不出他的立场如何。 至于财政大权,则被五个宰相把持住,这五个宰相又以赵丞相为首。 萧水渊那边暂且不好动,就只有先从这五个宰相入手,相比权倾朝野奸诈狡猾的赵丞相,淡然低调的王丞相明显更适合被拉拢。 只要先想办法打入宰相班子,然后再从内部进行分化,财政大权就能一点点被收回到手里。 毫无疑问,这是一条几乎不需要浪费一兵一卒的捷径,但凡要有点脑子的人,都会选择这条路。 萧风却有些犹豫,如果现在就娶了皇后,他担心小乐子会胡思乱想。 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太皇太后意味深长地说道:“哀家明白你的担忧,你是顾及到金华殿里的那个丫头?可你要明白,就算你今天不娶皇后,将来总有一天要立皇后,你不可能让后宫永远无主。你喜欢那个丫头,这是她的福分,但人要知道惜福,就凭她的身份,能得到你的宠爱就已经是难得,若是她还敢奢想这并不属于她的位置,那她的这份福气可就要到头了。” 萧风听出了这话里的威胁之意,心里有些不太舒服,他试图为小乐子辩解,说:“她从没想过太成为皇后,更没想过要从孙儿这里得到什么好处,如今她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孙儿自愿给她的。” “这就是你糊涂了,宠爱女人也要原则,不能无条件地宠溺,你这样不是宠她,而是害她。等你把她的心养得越来越大,大到平常的事物都满足不了她的时候,她就会主动伸手去拿你不肯给或者不能给的东西,等她犯了弥天大错,你就是想护她,也无能为力了。” 太皇太后慢悠悠地说完这些话,她在这宫里呆了六十多年,看过太多沉沉浮浮,对于后宫里那些女人们的心思,总是看得非常透彻。 更重要的是,她在提醒萧风,女人再怎么重要,也比不上皇位和权力。 萧风垂下眼眸,沉默片刻,说:“如果我不同意娶王淑华呢?”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哀家会对你很失望,哀家甚至会先帝的决定是不是错了,因为你似乎并不适合当这个皇帝。” 萧风微微一震,年轻英俊的脸庞被蒙上一层云雾,显得非常忧郁。 太皇太后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你很聪明,也很勤勉,哀家和先帝都对你给予了很厚的希望,你不该为了一个女人,就辜负我们这么多年来对你的希冀。” 萧风的眼睫毛轻轻颤动,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低声说:“孙儿很惭愧……” 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太皇太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开口道:“你若是实在做不了这个决定,那就由哀家来帮你拿主意,回头哀家就让人把那个丫头接到碧泉宫里,哀家亲自跟她好好谈谈,相信她一定会理解并且接受你的苦衷。” 萧风抬起头,呆呆地看着她,很想拒绝这个提议,可他张开嘴,那些拒绝的话却又怎么都说不出口。 最终,他什么都没有说,就这样沉默地里离开了碧泉宫。 当天下午,小乐子就被太皇太后派人请到了碧泉宫里。 接连两天被太皇太后召见,小乐子暗自吐槽,这位老婆婆该不会是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她收拾利索之后,就跟着传令的小太监来到碧泉宫里,又是磕头行礼,向太皇太后请安。 太皇太后今天看起来似乎并昨天还要温和些,她让小乐子起身,又将小乐子叫到身边坐下。她拉着小乐子的手,笑得和蔼可亲:“今儿御膳房里做的桃花糕味道很不错,哀家特意让厨子多做了些,等你过来尝尝看。” 说完,就有宫女端着一盘淡粉色的糕点走过来,五片花瓣的形状,中间一点朱红,果然糕如其名,真的很像桃花。小乐子在太皇太后的允许下,捻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入口即化,甜丝丝的,还散发着淡淡的桃花香,非常美味。 太皇太后笑眯眯地问道:“好吃吗?” 小乐子使劲点头:“很好吃!谢谢太后娘娘恩典!” “你已经是皇帝的人了,过不久跟哀家也会是一家人,就不必这么生疏了,你跟着皇帝一样叫哀家皇祖母就好了。” 小乐子忙道:“奴婢出身卑微,哪敢高攀太后娘娘,这真是折煞了奴婢!” “哀家说可以,就一定可以,不算高攀!” 见到太皇太后执意如此,小乐子无可奈何,只得低声喊道:“皇祖母……” “哎,这就对了嘛!”太皇太后亲昵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真是个乖孩子,以后封了妃位,可得努力为咱们皇家开枝散叶。” 妃位?小乐子微微一愣。 见她疑惑不解,太皇太后状似无意地解释道:“皇帝再过不久就要迎娶王丞相家的千金为后,哀家怜惜你这孩子跟在皇帝身边多年,一直都对皇帝尽心尽力,便想做主封你为妃,以后也能更好地服侍皇帝。” 第136章 传说中的冷宫 对于一个无权无势相貌才德没有一项可以过关的女人,能摇身一变被封为宫妃,这样的好事无疑于天下掉馅饼,换做普通女人,肯定早就感激涕零了。 只不过,小乐子似乎并不这么想。 她立刻站起身,恭恭敬敬地跪下去,额头磕地,沉声说道:“奴婢多谢太后娘娘抬爱,但奴婢出身卑微,实在没有这个福分,还请太后娘娘收回成命,不要册封奴婢为妃。” 太皇太后盯着她的头顶看了好一会儿,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旁边的宫女们也都识趣地默默退出去,偌大一个房间就只剩下小乐子和太皇太后两个女人。 “你不想做妃子,那你想做什么?难道你还想做皇后不成!”太皇太后皱眉,在她看来,小乐子这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竟敢妄想皇后之位,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真是一点都不识大体! 小乐子暗自苦笑,面上却越发恭敬,她郑重其事地说道:“奴婢愿以项上人头担保,奴婢从未肖想过皇后之位!” 太皇太后却不肯相信她说的话,冷冷说道:“哀家劝你最好识趣一点,凭你的身份,能得个妃位就已经很不错了,以后若是你把皇帝伺候得够好,品阶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但如论如何,皇后之位都不是你能想的,只要有哀家在这后宫里一天,你就只能老老实实地当个妃子,倘若你不肯安分,那就别怪我哀家对你不客气!” 什么叫做鸡同鸭讲,小乐子今天算是真正领教了。 她直起上半身,壮起狗胆,一字一句地大声说道:“奴婢既不敢奢望当皇后,也不想做宫妃,如果您执意要立奴婢为妃,奴婢只有以死明志了!” 看着她不卑不亢坚定如磐石的目光,太皇太后只觉得她真是冥顽不灵,一个宫妃的位置居然还不能让她满足,真是不识好歹! 太皇太后动了怒,沉声道:“哀家原本还以为你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如今看来,你真是没有一点儿教养,果真是出身乡野的丫头,根本不配侍候皇帝!既然你死也不肯受封,那哀家就成全你!” 说完,她就拔高声音,喊道:“来人啊,将她拖出去,关进远香殿里,没有哀家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见她,更不准放她出来!” 两个老嬷嬷与两个小太监应声走进来,四个人一齐将小乐子架出去,小乐子动也不动,非常老实地被人拖着走。 远香殿就位于碧泉宫的后方,是个非常偏僻清冷的宫殿,据说这里以前专门用来幽禁有罪的妃嫔,也就是俗称的冷宫。 小乐子没想到自己穿越一回,还能到传说中的冷宫走一遭,倒也不枉此行。 等那两个老嬷嬷将她推进远香殿里后,她们就留下那两个小太监守在门口,然后便回去复命了。 当萧风收到小乐子被太皇太后派人关起来的消息,脸色登时就变了,他急匆匆地赶往碧泉宫。 他原本以为,依照小乐子欺软怕硬的性格,在没有他宠着护着的情况下,面对太皇太后肯定会有所收敛,就算她心里不舒坦,肯定也不会当面发作。 可他没想到,自己还是低估了小乐子的胆量,她就为了不嫁给他,居然能拼死违抗太皇太后的懿旨! 他不知道该称赞她的勇气,还是该为自己在她心里的地位感到悲哀。 太皇太后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过来,见到他出现的时候并未有一点儿吃惊,她看着他气喘吁吁的模样,便让人给他打来热水,让他洗了把脸,又让人找出以前皇帝留在这里的衣服给他换上。 等到他收拾妥当,正要开口,却被太皇太后抢先开了口。 她淡淡问道:“你是为了小乐子的事情来找哀家的吧?” 萧风恭敬地垂下头:“皇祖母英明,孙儿正是为了她而来,孙儿知道她的性格不太好,容易得罪人,但请您看在孙儿的面子上,饶她这一回吧。如果她有什么地方冒犯了皇祖母,孙儿代她向您道歉,回头孙儿一定会好好教训她!” 太皇太后却不愿意,她认真地说道:“哀家明白你心疼她,可这宫中有宫中的规矩,她三番两次破坏宫规已经是死罪,哀家看在你和先帝的面子上,对她法外开恩,甚至还主动册封她为妃。可她倒好,非但不知感恩,甚至还要以死明志,坚决不要做这个妃子!这丫头太有野心,也太没教养,难道在她眼里,皇后之位就真是她这种想也村姑可以坐得住的吗?简直不知所谓!” 萧风连忙解释:“小乐子只是说话比较直接,但她并非皇祖母口中所说的不堪,根据孙儿对她的了解,她是真的不想做皇后,她说的都是实话。” 太皇太后皱眉,说:“她说她不想做皇后,你就真的信了?试问普天之下,哪个女人不想做皇后?这种拙劣的谎话,说出来就算三岁小孩都不会信!你这个傻孩子,平时看着精明能干,怎么遇上女人的事情,就这么糊涂呢!” 萧风只能苦笑,以前他也是跟太皇太后一样的想法,可是小乐子用她的行动告诉他,她说的全多是真的! 甚至于他当初亲口许诺给她皇后之位的时候,都被她毫不客气地一口回绝,后来她还试图逃跑! 只是,这些话都不能说给太皇太后听,否则的话,小乐子必死无疑。 他只得苦苦哀求:“皇祖母,您先把她放了,咱们有什么事情好好地说,小乐子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孙儿相信她一定会理解您的良苦用心。” “哼,哀家做事自有分寸,何曾需要她理解?!”太皇太后越想越生气,“你也别太宠着她,对付女人,不能太娇惯!她的事情就全权交给哀家处理,只要她乖乖听话,哀家保证不会伤她一根毫毛!” 太皇太后平时看起来温和亲切,可骨子里其实非常强势,要不然她也不能以一己之力将儿子拉扯长大,甚至还将他推上了皇帝的宝座。 这些年来,她一直深居简出,将自己在这后宫里存在感淡化了不少,但真要认真起来,就算是皇帝,也奈何不了她。 萧风心里为小乐子着急,可无论他软磨硬泡,太皇太后就是咬定不松口,坚决要由她亲手解决这件事! 依照太皇太后的本意,是先挫一挫小乐子的锐气,就像驯服野马般,先饿她几天,让她明白自己的身份与位置。等她知道怕了,到那时候,无论是用强还是用软,都会好办很多。 这些都是太皇太后多年积攒的经验。 此时此刻,小乐子已经接连两天没有进食了,肚子饿得咕噜直叫,水也没有一口。 她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这个远香殿已经多年没有人住过,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墙角处还结了许多蜘蛛网,好在门窗没有出现破损,晚上不必担心漏风。 她已经被关了整整两天时间,没有食物和水,她觉得自己快被饿死了。 窗外有鸟叫的声音,叽叽喳喳,很是清脆动听。 小乐子拖着软绵绵的身躯,慢吞吞地挪到房门口,抬起头,看到院子里的老槐树枝头站着几只小麻雀,不禁双眼发亮。她使劲地吞咽口水,卧槽,这些都是肉嗷嗷嗷! 她立刻找来树枝,扯掉发髻上的发带,绑到树枝上,做了一个简陋的小弹弓。她捡了几块小石头,拉动弹弓,对准树上的鸟儿,忽然松开手指。 石子儿嗖地一下飞出去! 打中了一个麻雀儿! 其他麻雀儿受到惊吓,纷纷拍打着翅膀飞走了,至于那只被打中的麻雀儿一头再到砸地上,不省人事。小乐子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捡起小麻雀儿,剥皮拆腹,在院子里生起一堆火,将麻雀儿烤熟。 没有油盐调料,鸟肉的味道实在不算好,但对于现在的小乐子而言,已经是难得的美味。 她三两下就将整治麻雀儿全部吃紧肚子里,只可惜这鸟儿长得太小,吃进肚子里非但没有饱,反而让她更饿了。 要是现在能有一只烤鸡,或者一碗红肉就好了…… 她蹲在火边,一边吮吸着手指上残留的油星,一边眯着眼睛幻想,越想越饿,口水都快掉到地上了。 想到最后,她甚至想要放弃抵抗了,乖乖接受太皇太后的懿旨其实也挺好的,能在这宫里做个宫妃,要吃有吃,要喝有喝,每天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简直就是神仙般的生活啊! 这么好的日子,她干嘛要拼死往外推?难道她脑袋被门板夹坏了,还是被驴踢坏了?! 小乐子沮丧地歪着肩膀,只是点个头而已,真没什么难的,反正她人都已经被萧风吃干抹净了,再给他做个小妾什么的,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吗,她到底在矫情个什么玩意儿?! 她往后一倒,摊开手臂躺在草地上,静静仰望湛蓝的天空。 这么看着,宫里的天空跟宫外的天空也没什么区别嘛。 不过话说回来,她到底有多久没看过宫外的天空了?除了上次跟在齐嬷嬷身后逃出宫外后,在外面呆了三天世间,再就是刚穿越过来的时候。 她那时还跟在便宜爹娘身边吃糠咽菜,每天饿得路都走不动,只能靠喝水和啃树根充饥。 吃不饱的感觉非常难受,几乎能把人逼疯。 第137章 心肠恶毒的老太婆 那时候她还曾暗暗打定主意,这辈子永远都不要再饿肚子! 可是现在,都是她自己作的! 就在小乐子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有个东西从墙外飞进来,砰地一声砸在她旁边! 她被吓了一跳,噌地爬起来,循声望过去,只见旁边的地上放着一个小布包,也不知道里面装这些什么东西。 难道是定时炸弹? 算了,脑洞开得太大很蠢好么!小乐子抬头看向围墙,那边没有人影,看来人已经走了。她走到小布包旁边蹲下,用树枝戳了戳它,发现它没什么危险,便小心翼翼地将布包打开…… 竟然是馒头和烧鸡!还有一袋用皮囊装着的水! 她使劲掐了一把大腿,疼得厉害!这不是做梦!她兴奋得直流口水! 这是哪位可爱的天使知道她有难,特意来帮助她的?好感动好激动! 小乐子顾不上想太多,饥饿感迫使她暂时抛开一切理智,扑上去抓起馒头和烧鸡,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呜呜呜,这馒头好软!这烧鸡好香! 吃饱喝足之后,她躺在地上,摸着圆鼓鼓的小肚子,终于长舒一口气,吃饱了的感觉好爽啊! 过了一刻钟后,她既没有拉肚子,也没有头晕吐血,看来这些食物都是没有毒的,呼呼,彻底放心了。 她将用来包食物的布料捡起来,小心地叠整齐,与水囊一起收起来。这些东西可不能被别人发现,万一太皇太后知道有人偷偷给她送吃的,回头她要倒霉不说,还得连累哪位在暗中帮助她的好心人。 不过话说回来,到底是谁在帮她呢? 与此同时,在福安殿内,一个小宫女快步走进来,她关上房门,走到素妃面前,屈膝行礼,轻声说道:“回娘娘,奴婢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食物送进了远香殿里。” 素妃点点头,从衣袖里掏出一对玛瑙耳坠,说:“辛苦你了,这点东西赏给你,此事一定要保密,切记不可外传,否则到时候就是本宫,也保不住你。” 小宫女诚惶诚恐地双手接过玛瑙耳坠:“奴婢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娘娘尽管放心!” “嗯,回头到了晚上的时候,你记得再去给远香殿送食物,路上小心,别被人发现,”素妃站起身,低头整理了一下衣袖,顺手又扶了扶发髻,“本宫去看看皇儿,你先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素妃在贴身宫女的搀扶下,来到偏殿看儿子,她伸手抱起已经快满周岁的儿子,在他肉嘟嘟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笑着说道:“我的好宝宝,今天有没有乖乖的?让娘看看,哎呦,你又长胖啦!” 她的孩子已经能说些简单的话,但吐词并不清晰,必须要竖起耳朵,才能勉强听清他在说些什么。 只见他趴在母亲的胸前,白莲藕似的手臂不停挥动,咕噜噜地吐着泡泡,嘴里依依呀呀地乱喊。 他在皇子之中排行第十九,按照宫中不成文的规矩,皇子公主在刚生下来的时候,一般不会给孩子起名。因为孩子都不好养,一点儿小病就容易夭折,太早起名字的话,反倒不吉利。所以,皇子公主们都是等到满周岁的时候,再由父皇亲自起名。 可是十九皇子还没满周岁,他的父皇就已经不行驾崩,他到现在连个正经的名儿都没有,素妃都是叫他宝宝,下人们则统一称呼他为十九皇子。 到了夜晚,小乐子蹲在门口的阶梯上,看着漆黑的夜空发呆。 她捂住又有些饿的肚子,心中暗自后悔,早知道中午就留个馒头做晚饭了,她真是太没打算了,怎么能一口气就把食物都吃完了呢! 悔不当初! 渐渐入秋,夜风吹得有些凉,小乐子缩了缩肩膀,打算起身回屋,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响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人从外面扔进来,落在了附近。 难道又是食物?! 她兴奋地到处寻找,很快就在墙角处找到一个小布包,迅速打开,里面是三个热腾腾的大肉包子,还有两个大苹果和几块晒干的肉条。 她再抬头望去,墙头已经空空如也,看不到人影。 这真是个做好事不留名的活雷锋啊! 小乐子赶集得泪牛满面,她揣着食物蹦回屋里,关上房门,大口地吃起来。这次她留了个心眼,没有全部吃完,留下一个苹果和一个肉包子,打算作为明天的早饭。 她不确定那位“活雷锋”同志会不会明天还送食物过来,反正有备无患总是没错的。 为了防止食物被老鼠偷吃,她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不忘将食物揣进怀里。 床上只有一层木板,没有被褥床单,她用树叶将床板大概清扫了一遍,然后就和衣躺上去。这几天她一直都是这么睡的,伴随晚上的天气越来越冷,她经常睡到半夜就被冻醒,整个人都缩成一团,像个虾米似的,瑟瑟发抖。 再这样下去,她就算不被饿死,也会被活活冻死。 那个老太婆看起来一副慈悲为怀的菩萨模样,没想到心肠这么恶毒,诅咒她上厕所没手纸吃饭没菜睡觉没被子! 嘤嘤嘤,真的好冷啊…… 小乐子又被冻醒了,拽紧衣领,使劲地搓手,早知道会被关进这里来,她当初就该多穿两件衣服,身上这条裙子只有好看的作用,根本不保暖。 好不容易挨到第二天早上天亮,她赶紧跳下床,不停地来回蹦跶,还在院子里跑了几圈,几乎冻僵了的身躯这才重新热乎。 她接着树叶上的露水,随便地刷了牙洗了脸,然后摸出已经彻底冷掉的包子,蹲在门口埋头吃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小布包又从墙外被扔进来,在半空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恰好落在她的脚边。 她立刻捡起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三张热乎乎香喷喷的馅饼,还有几个又大又圆的橙子。 小乐子欣喜不已,赶紧拿起馅饼往嘴里塞,这次照例又留下一张馅饼和一个橙子,准备当做午饭。可到了中午,“活雷锋”同时又按时带着小布包来报道了,送来的全都是新鲜做好的食物。 小乐子感动得不行,就这样子,她每天在“活雷锋”同志的帮助下,坚强地挺到了半个月后。 当然,为了避过太皇太后的耳目,她每天都要摆出一副有气无力要死不活的样子,脸上还要抹上灰尘,看起来特别憔悴狼狈。 碧泉宫里,太皇太后诧异地看着前来禀报情况的老嬷嬷,问:“你是说,那个丫头被关在远香殿里,没吃没喝,居然还没屈服?她难道都没被饿死吗?!” 老嬷嬷也很为难,低头回答:“她的日子看起来很难熬,人也很憔悴,可奇怪的是,这么多天过去了,她就是没有被饿死。” 太皇太后皱眉:“是不是有人在暗中给她送食物?” 老嬷嬷赶紧说道:“这不可能,老奴每天都要去检查远香殿,而且前后门都有人严防死守,别说是大活人了,就是一只苍蝇都不可能飞进去。远香殿的围墙足有一丈多高,除非那人能插上翅膀飞进去,否则根本进不去!” 听她这么分析,太皇太后的神情更凝重了,说:“那她是用什么方法撑到现在的?不行,你去给哀家仔细查查,如果查不出原因,你就跟她一起在远香殿里待一辈子吧!” 老嬷嬷吓得脸色发白,重重地磕头:“老奴遵命!” 她怀揣着满腹疑惑与担忧,再次来到远香殿,平日里这个时候,小乐子大多会在院子里晒太阳,可是今天她走进来,却没在院子里看到小乐子的身影。 老嬷嬷心生疑惑,她本就存心要查出小乐子隐藏的秘密,就故意没发出声音,蹑手蹑脚地走进屋里。 正殿里面仍旧没有人,她趁机将正殿从里到外翻找一遍,结果一无所获。她只得继续寻找,当她摸进偏殿里,终于看到了小乐子的身影。 却见小乐子正趴在床板上,一动不动。 老嬷嬷心里一惊,快步走过去,轻声叫道:“姑娘?” 还是没反应。 该不会是真的饿死了吧? 老嬷嬷伸手去推她,却发现她的脸颊通红,摸在手里滚烫,竟是生病了! 老嬷嬷不敢耽搁,赶紧叫人进来,去通知太皇太后。 正好这时候萧风也在碧泉宫里,当小太监匆匆忙忙地跑进碧泉宫里,跪在地上向太皇太后禀报的时候,萧风在旁边听得非常清楚。 他得知小乐子生病的消息,顾不上太皇太后还在旁边看着,立刻站起身,沉声道:“来人,快去传御医,让人直接到远香殿去!” 小叶子领了命令,赶紧往太医院跑去。 萧风转身朝太皇太后拱手,语气依旧恭敬,但神情却已经冷峻如冰,他道:“孙儿得去远香殿看看她,这就告退了。” 太皇太后的心情也不太好,她并非为小乐子担心,而是忧因为小乐子的事情,会让她和萧风之间的祖孙情谊生出嫌隙。 她出声道:“你先等等。” 萧风脚下一顿,按耐住心里的焦躁,沉声问道:“不知皇祖母还有什么吩咐?” “你见了小乐子之后,先不能放她离开,除非她能乖乖接受哀家当初说的话,老老实实在这宫里做个嫔妃,以后别再打皇后之位的注意。” 听到太皇太后的话,萧风却没有如往常那般一口应下,他抬起头,直直地看着她,认真说道:“皇祖母,朕可以答应您的要求,但如果小乐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朕宁愿多花费几十年的功夫,也绝不迎娶王淑华!” 第138章 这都是孽缘啊 说完这话,他就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看着他迅速远去的背影,太皇太后忍不住叹了口气,这都是孽缘啊! 当萧风赶到远香殿的时候,太医也已经匆匆赶到,他们走进远香殿内,立刻就被迎面扑来的灰尘呛得直咳嗽。夏太监急忙拦住萧风,诚恳地劝道:“陛下,这里面实在太乱,先让奴才派人把这里打扫干净了,您再进来吧。” 萧风哪里还能耐着性子等他们打扫完再进去,他直接推开夏太监,冒着飞扬的尘土,大步走进偏殿,终于看到了烧得稀里糊涂的小乐子。 她一身脏兮兮地躺在只有木板的床上,脸色泛起不正常的红晕,嘴唇干得开裂。 萧风将她抱起来,摸着她的额头,烫得吓人。他不停地唤道:“小乐子,你睁开眼,看看是我啊!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把你扔在这里,你赶紧醒来骂我吧!” 原本跟在萧风身后的侍从们倒是都已经适应了他这副样子,只有头发花白的老太医被这幅景象惊得下巴差点掉到地上,他简直不敢相信,面前这个失魂落魄像个疯子似的男人,竟然是无双王朝的年轻皇帝! 忽然觉得好幻灭。 老太医怀揣着一颗碎成渣渣的玻璃心,一直等到萧风冷静下来了,方才敢上前把脉。 经过一番望闻问切,老太医说道:“这位姑娘只是不慎感染了风寒,并没有大碍,只需要吃上几服药,捂出一身汗,再休息两天就能彻底痊愈。” 待老太医写出药方,旁边的夏太监立刻派人跟着老太医去太医院抓药。 等老太医走了之后,夏太监就开始让人打扫卫生,就算皇帝不在乎,可他也不敢让皇帝呆在这种脏兮兮的地方,回头要是皇帝哪里不舒服,他就真是难辞其咎了。 无论周围情况如何,萧风一直抱着小乐子不撒手,直到小乐子喝了药,又用被子捂出一身汗,她这才幽幽转醒。 她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萧风,声音非常沙哑:“你怎么来了?” 萧风亲吻她的额头,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小乐子使劲地咳嗽,萧风连忙轻轻拍打她的背脊,为她顺气。他紧张地盯着她,问:“还很难受吗?”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小乐子的喉咙也舒服了些,她左右看了看,这里还是在远香殿里,只是不过这里明显被仔细打扫过了,显得干净整洁了许多。她身上的脏衣服也已经被换下,床上还铺着柔软的被褥,非常舒服。 不用想也知道,这些是肯定萧风让人做的。 小乐子轻声问道:“太后娘娘怎么同意让你过来的?” 那个老太婆不是不准她跟别人见面吗,尤其是萧风! 萧风轻轻抚摸她的脸颊,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色,心里非常难受。他柔声道:“别担心,有我在这里,没人能再伤害到你。” 自从小乐子生病,萧风就隔三差五地来远香殿,遇上空闲侍候,甚至还会在殿内歇上两日。 远香殿本已废置多年,鲜少打理,里面又脏又差,形同冷宫。宫里人见皇帝时常来这里,哪敢让他住在这么差的地方,赶紧差人将远香殿里里外外都清扫个干净,夏公公还特意让人打开库房,取下不少精致昂贵的摆置饰品,将远香殿装点得像模像样,就连院子里的杂草也都被清理干净,全部栽上刚从御花园里移植过来的鲜艳花草。 只不过三四日的功夫,整个远香殿就被打理得焕然一新,丝毫不见冷宫的痕迹。 小乐子病了这几日,精神头一直不太好,每天都病恹恹的,脸色发白,眼底一片青黑,胃口也不好。她喝了两口小米粥,就别开头,轻声说:“不想吃了。” 被临时抓过来的甘蓝看着手里堪堪只动了两勺的小米粥,不由得再劝:“你现在还病着,得多吃点儿才能好得快些,再吃点儿吧。” 小乐子却只是摇头,不愿张嘴。 甘蓝无可奈何:“回头被陛下知道你支持这么点儿,我又得挨骂了。” 小乐子低头咳嗽,声音有些沙哑:“抱歉,连累到你了。” 甘蓝赶紧放下小米粥,倒了碗热茶,递到她嘴边,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下两口,再轻轻拍下她的脊背,为她顺气。甘蓝半真半假地嗔道:“咱两这么些年的交情,你若这么说话,可不就是生疏了吗!就算没有陛下督促,我也希望你能好好的,说实话,看你现在这样儿,我这心里真不是滋味儿。” 小乐子在这远香殿里挨了几日的冻,原本想着能凭着年轻硬扛过去,却是她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忽然就发起了高烧,躺在床上烧得晕乎,若非那老嬷嬷来寻她,只怕她病死在这远香殿里也无人可知。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她这一病倒是来势汹汹,太医好不容易将她的温度降下来,但身体依旧没啥力气,舌苔厚重,口中乏味,吃什么都没味道,才不过三四天,她就瘦了一大圈,原本就清瘦的脸颊更显小巧,下巴尖尖的,显得一双眼睛越发的大。 小乐子缓过气来,轻轻推开甘蓝的手,半开玩笑似地说道:“我现在不挺好的吗?有吃有住还有人伺候,别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儿,可都被我摊上了,我若再不知足,回头可得被人喷一脸唾沫星子。” 甘蓝忍不住发笑:“都这时候了,你还能说笑。” “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笑着,”小乐子狡黠地眨眼,笑得没心没肺,“老天爷要往死里坑我,我既反抗不了,索性放开手来享受,只要还没死,我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甘蓝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一脸茫然。 小乐子抬起眼皮,瞥了一眼守在门口的两个嬷嬷,小声说道:“有件事想问问你。” 甘蓝好奇地看着她:“你说。” “我上次偷偷离宫,被抓回来之后,随身携带的包袱可曾有人一并带回来?” 甘蓝神色古怪地看着她,低声说道:“我只知道派去寻你的人是陛下的暗卫,这些人来无影去无踪,鲜少有人见过他们,陛下每次给他们派发任务,也都是直接传达,是为机要秘密。他们行事神秘低调,便是皇子王孙也未必晓得,像我这种小宫女又岂能得知其中的细节。” 小乐子默然。原来这其中的关系如此复杂,看来此事还得另想办法。 甘蓝见小乐子不说话,以为她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便又提出一个建议:“其实你可以直接开口去问问陛下,他如此宠爱你,若你能在他面前服个软撒个娇,他必是什么都会答应你。男人嘛,都喜欢女人软和些,所谓枕边风不就是这个意思嘛。” 撒娇服软?小乐子认真思量,沉默半晌,忽而说道:“我不会撒娇,你教教我。” 如果说几句软话就能达到目的,她完全不介意试试看,反正说几句话又不会少几斤肉,她这人别的优点没几个,也就脸皮够厚这个有点还能拿得出手。 甘蓝俏脸一红,慌忙说道:“我也不曾撒过娇,你忽然让我教你……我,我哪里会这些事儿!” 说着,她便端起小米粥,匆匆而逃。 小乐子看着她慌慌张张的背影,忍不住轻笑出声,待她跑远了,便又开始认真思量撒娇之事。 擦,她两辈子加在一起,谄媚讨好卖萌撒泼等等技能都是满级,惟独这撒娇的技能仍旧是灰色,偏偏身边又没得一个入门师傅可以教她几招,现在只得想想那些狗血电视剧里的情景,来个现学现卖。 她揉了揉脸颊,开始对着镜子练习面部表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妩媚妖娆些。 无奈她还在病中,小脸苍白,眉目单薄,唇色淡若清水,眼睛虽大却略显空洞无神,就凭她这副德行,莫说妩媚妖娆,便是清秀动人都算不上。她对着镜子晃了晃脑袋,要是换个背景,她现在的模样直接就能去演贞子了,连妆都不用画。 她冲着咧开嘴,露出两排森森白牙,笑笑。 既然做不成勾人魂魄的大丽花,那就做一朵在寒风中摇曳的小!白!花! 入夜,萧风离开御书房之后,就直接来到远香殿,他一跨进门槛,就见到小乐子正坐在床上闷声咳嗽。他心头一紧,大步走过去,将她揽入怀中,轻轻为她抚背,神情急切:“快去叫太医!” 小乐子拉住他的衣袖,待气息稳当了些,方才虚弱地说道:“我没事儿,只是刚才嗓子忽然有些痒,喝两口水就好了,不要再麻烦太医跑来跑去的了,回头传出去,少不得又有人要嚼舌根。” 萧风沉声道:“谁敢嚼舌根,朕就让人一刀砍了他!” 这货果真越来越有向暴君发展的趋势!小乐子暗地里翻白眼,面上却更加虚弱:“为了几句闲话就弄脏了手,不值当,你别生气了。” “我不是生气,我是心疼你,”萧风亲手喂她喝了半盏温茶,然后温柔地将她抱在怀里,“有朕宠着你,这宫里谁敢说你半句不是。” 哎哟哟,这话听起来真是邪魅狷狂得一塌糊涂! 她感觉自己越来越有奸妃的气质了。 小乐子在心里穷得瑟,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小声说道:“你对我真好。” 第139章 英雄难过美人关 “小没良心的,朕宠了你这么些年,可算是听到你说了句实在话,”萧风捏着她的发梢在手指间转动,英俊的面容宛若璞玉般温润柔和,“只要你能知道朕对你的好,朕这心里便舒坦了,今后无论为你做什么,都是甘愿的。” 若说以前,他没发现自己喜欢上小乐子的时候,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在意一个女人,他那时候想着,自己将来登基称帝,后宫三千佳丽任意挑选,若有人说他会为了一个女子而舍掉三千后宫,他定会笑掉大牙。 可此时此刻,他静静抱着小乐子,却真真是应验了那句古话。 英雄难过美人关。 他在不知不觉中将整颗心都放到小乐子身上,等他发现之时却为时已晚,心收不回来,他只能竭尽全力将小乐子拴在身边,不让她将他的心丢掉。 小乐子与他紧密依偎,手指在他的手心里悄悄画圈儿:“我生病的时候,脑子一直晕晕乎乎的,我还以为自己快要死了。” 萧风反握住她的手,微微皱眉:“不准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他真是听不到她咒字儿死,只要一想到她死了,他就觉得整个心都像是被人活生生地剜掉般,疼得几乎喘不过起来。 他绝不容许她死在他前头,他们生未同时,死必同穴。 小乐子轻轻地笑了笑,另一只手攀上他的胸膛,一下下地抚摸他的衣领,柔声道:“我想说的是,我那时候想了很多事情,我想起小时候在家里饿肚子的情景,想起刚进宫时的情景,想起初次遇见你的情景,想起这些年我与你的恩怨纠葛……我回顾了这是几年来的经历,生老病死祸福旦夕,起起伏伏,几番境遇,我竟是豁然开朗。” 萧风静静听着她说话,神情认真专注。 她道:“萧风,我想我应该是喜欢你的。” 萧风:“……” 呆愣片刻,他忽然回过神来,抱住她的胳膊猛地收紧,勒得她发疼,却也没有推开他,任由他发狠似地将她往胸口按。他心里激动得不行,欣喜之情几欲将他淹没,他似魔怔般贴着她的脸颊问:“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给我听。” 小乐子无奈:“我喜欢你。” “再说一遍。” “我喜欢你……” “再说一遍。” “……” 小乐子很无语,萧风双手捧着她的脸颊,小心翼翼地碍着她的鼻尖,笑得眉眼璀璨如夏夜星辰:“小乐子,我真的好开心!” 两人挨得很近,她能闻到他身上淡雅的沉香气息,很是安稳。 她微微笑道:“我也是,很高兴。” 情之一事,最甜蜜之处,莫过于两情相悦,莫过于我喜欢你的时候,你正好也喜欢我。 萧风觉得,他此时一定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你说你愿意接受太后的建议成为后宫嫔妃?”萧风紧紧盯着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岔了,有些不大确定地又问了一遍。 小乐子点点头:“虽然你给不了我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我既然喜欢你,总该为你做出一点让步,我只愿有生之年里能一直陪在你身边,与你白首偕老,便是无憾了。” 她瘦了很多,小小的身子拦在怀里越发纤细,几乎一折就断。 萧风对她万般怜惜,只觉得是自己亏欠了她,愧疚非常,抱着她柔声说道:“你且放心,无论这后宫里有多少女人,在我心里永远都只有你一个人,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弥补你,宠你一辈子。” 小乐子抬起头,笑得眉眼弯弯:“这可是你说的,反悔就是小狗!” 萧风轻笑出声,宠溺地吻了吻她的前额,无奈道:“好!” 晚饭过后,萧风在宫女们的服侍下洗漱完毕,穿着白色薄衫,欲与小乐子同塌而眠。小乐子却裹紧被子,不肯让他上床,她皱眉道:“我还在生病,会传染的,你谁别的地方去吧。” “没关系,我是真龙天子,百病不侵,”萧风不顾她的反对,执意躺到她身边,并连人带被子将她整个抱进怀里,“放心睡吧,我会一直陪着你,哪儿也不去。” 没办法,小乐子只得松开被子,将被子抖开,盖在他身上,免得他着凉生病。 半夜,万籁俱静,黑乎乎的床帐之内,小乐子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萧风。他已经睡熟,俊美的容颜在黑夜之中仿若一尊精雕细琢的美玉,泛着温润的淡雅光泽。 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如果他不是皇帝,她想自己肯定会很乐意嫁给他,可惜天意弄人,缘分一词终归是太飘渺了。 小乐子神色晦暗莫名。 抱歉,我骗了你,这辈子欠你的情分,但愿下辈子再偿还给你。 她闭上眼睛,再次入睡。 翌日,萧风下完早朝,就直奔碧泉宫,将小乐子用意受封为妃的事情告诉给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却有些疑惑:“她不是性子倔得很么,怎么忽然一下子就答应了?” 萧风道:“她病了一场,许是有些怕了,便看开了些,人生最大的事情莫过于一死,她都已经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总该看了些吧。” 这话听起来似乎有理,太皇太后了然地点点头,淡淡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她要是早点认清自己的身份,哀家也不至于让她吃这么多苦头,何苦哀哉。” 萧风不大愿意听她这么说小乐子,神情略显不悦,他皱眉道:“她既已经妥协了,此事便已经作罢,朕等下就让人将她从远香殿里搬出来。这远香殿废置多年,虽然已经打扫过了,总归是不太吉利,她还生着病,身体正虚弱,朕实在不放心将她放在远香殿里。” 太皇太后慢悠悠地说道:“放心,她既然识趣地让步,哀家自然也不会再为难她。让她搬出远香殿也行,但不能送到金华殿,那里不仅是你的寝居,更是历代皇帝的寝宫,这么些年来,从未有过妃嫔住在那里,哪怕是皇后也不曾,你可不能为了一个女人就坏了宫中规矩。” 萧风舍不得与小乐子分开,神色犹豫,但转念一想,此刻不宜再与太皇太后作对,毕竟小乐子将来是要在宫中长久生活的,若是真把太皇太后得罪了,日后对小乐子而言没有好处。 忍一时风平浪静,反正他和小乐子的时间还有很多。 萧风问道:“那依皇祖母的意思,该把小乐子安置在何处才妥当?” “她尚未正式接受封赏大礼,身上没有品阶,只能算是一个普通宫女,按照规矩应该住在下人房,但看在你的面子上,便将她送至掖庭吧,再派几个人好生照顾她,待你与王淑华大婚之后,便正式封赏她为妃,赐予她宫殿。” 太皇太后这番安排在萧风看来是委屈了小乐子,他欲为小乐子再争取一些特权,可太皇太后却看出他的意思,开口打断他的话,她道:“哀家知道你对小乐子有情,但你要想想,宫中这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你,小乐子能得到你的宠爱已经令许多人心生嫉恨,若是你再为了她连宫规都不顾,只会为她引来更多的仇视。虽说有你护着,但她成了众矢之的,惹来众怒,偏你现在事务繁忙无暇顾及到她,到时候吃苦受累的还是她。” 萧风沉默不语。 见他执拗至如此地步,太皇太后不禁叹了口气:“你既真心爱她,就该认真为她打算,莫为了贪图一时之快而险她于险境之中。” 在太皇太后苦口婆心地劝说之下,萧风终归是作出让步,同意将小乐子挪到掖庭。 他走出碧泉宫,立在阶梯至上,抬头仰望蓝天苍穹,却只觉得心中无比烦闷。 在他还是太子的时候,他总以为只要登上九五之尊,成为天下最为尊贵的第一人,就能做任何想做的事情,保护身边的人,再不用为了揣摩圣意而心惊胆战寝食难安。 可是此时此刻,他才觉悟,从前的想法是多么天真。 哪怕是他登基做了皇帝,站在了权力巅峰的最高点,仍然会有不如意的地方。 他需要考虑的地方太多了,不仅仅是太皇太后于自己的祖孙之情,还有后宫之中的平衡之道,以及朝野天下的人心算计…… 所有人都在盯着他,他就觉得自己像是站在了悬崖峭壁至上,稍有不慎,就会摔个粉身碎骨。 他必须小心谨慎,徐徐图之,哪怕是心中烦闷憋屈,也只能暂且忍住,不能形露于色。 夏太监看着皇帝在台阶上站了许久都未曾动过一下,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只觉得他的眉宇之间有几丝不易察觉的淡淡抑郁之气,可若等夏太监再仔细去看的时候,却又什么都看不到了。 萧风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稳步走下台阶,夏太监赶忙低头跟上,其他的太监宫女也都紧随其后。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足有二十多个人,却无人发出一丁点儿声音,安静得不可思议。 到了远香殿,萧风一挥手,所有侍从默默退下。 他独自卖过门槛,走进殿内,看到小乐子正坐在窗边插花。 在她手边放着一捧刚从院子里摘来的鲜花,五颜六色,花瓣上还沾着晶莹剔透的露珠,仿佛碰一下就会掉下来。小乐子见他来了,立刻放下剪了一半的花朵,起身行礼。 萧风伸手扶住她:“没人的时候,你见到我无需行礼,坐吧。” 第140章 没出息的东西 小乐子顺势坐回原处,看着他笑道:“你今天来得可真早?饿了吗?我刚才让人做了些甜点,你要不要尝尝看?” 萧风欣然道:“好啊。” 小乐子叫了甘蓝进来,低声吩咐几句,甘蓝转身离开,端出几碟刚做好的新鲜点心,分别是红枣糕、香芋椰奶酥、藤萝饼、以及拔丝苹果。 四个碟子摆上桌,颜色很是好看,萧风分别试吃了一口,最喜欢的竟是拔丝苹果。 小乐子不禁笑了,她倒是没看出来,萧风竟然喜欢吃甜食。 萧风见她笑得好看,情绪受到感染,也笑了起来:“你今天的兴致不错,又是插花又是甜点。” “在床上躺了四天,身上都快长蘑菇了,实在闲得无聊,想要出去走走逛逛,可太医又说要多休息,不能出门吹风,甘蓝就拼死了拦住我,不肯让我出门。我只得让人债了些花儿插着玩,这些甜点也是我闲来无事时的零嘴儿,”小乐子顿了顿,又叫来甘蓝,问道,“我要的果酱酸奶做好了吗?” 她今天忽然想起要吃酸奶,便问御膳房里有没有人会做这个,甘蓝带着她的话亲自跑了一趟御膳房,那刘厨子听她将果酱酸奶的特点细细形容了一遍,心中便有了大概的章程,说是可以试着做做看。 眼下已经过去了大半天,也不知道试出了什么结果没,小乐子让甘蓝再去问问看。 甘蓝刚迈出门,就见到御膳房的小太监提着个红漆食盒来了,他麻利地打了个千,讨巧地笑道:“甘蓝姐姐,我是小路子,是刘德章的徒弟。我师傅今天个试了百来次,可算是将这果酱酸奶给做出来了,累得我师傅手脚发酸,连口气都顾不上歇,就赶紧催着我将果酱酸奶送过来,好让乐姑娘尝尝看,若是不合意尽管直说,我师傅回头再改进。” 其实刘厨子也就试了二十几次,毕竟他是经验丰富的御膳房大厨,虽然是第一次做这个劳什子果酱酸奶,但也不至于试上几百次。只不过小路子想为师父卖个好,便故意夸大其词,甘蓝心中有数,面上的感动之情表露无疑,她道:“这真是太麻烦刘师傅了,你跟我进来吧,陛下正好也在里头,你等下说话可得小心点儿。” 虽然天天生活在这宫里,但能直接见到皇帝的人却只有少数几个,小路子一听到可以见到皇帝,登时喜得脸色涨红,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激动直结巴:“谢谢……谢谢甘蓝姐姐!” 甘蓝抿嘴一笑,伸手虚扶他一把,道:“赶紧起来吧,陛下与乐姑娘还在里面等着呢。” 小路子赶紧爬起来站好,迅速将膝盖上的尘土拍掉,并将衣摆袖子扯了好几下,确定没有褶皱,方才提着食盒跟在甘蓝身后走进去。 他在心里暗自后悔,早知会在这里碰见皇帝陛下,今天出门前就该洗个澡,再换上那件刚做好的新衣裳再来面见圣上,他低头瞅着自己身上的半旧灰衫,悔得肠子都快青了。 小乐子见到甘蓝一下子就回来了,好奇地问道:“怎么回得这么快?” 甘蓝便将自己正好在门口碰见小路子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便侧过身,让小路子走进来,恭恭敬敬地磕头行礼。 萧风随意地扫了他一眼,让他起身。 “谢陛下!”小路子小心翼翼地爬起身,不弄出半点儿声响,紧张得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他将食盒放到桌上,端出果酱酸奶,轻轻放在皇帝面前。 白白嫩嫩的酸奶上面,浮着一层鲜红的梅子果酱,一看就很有食欲。 小乐子催促着他赶紧尝尝看,他笑着应下,用勺子轻轻挖了一点儿放进嘴里,奶香浓郁,却又没有牛奶惯有的腥味,再配上酸酸甜甜的梅子果酱,更具生津止渴的功效,让人食欲大开,很是舒爽。 萧风赞道:“风味上佳,赏!” 夏太监立刻上前两步,拿出一锭银子给小路子,小路子双手接过,激动地用力磕了三个响头,磕得脑门青了一大片。他颤着声音道:“谢陛下赏赐!” 萧风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小路子不敢再多加逗留,紧紧地攥着银锭,低头跟在夏太监身后离开。走出远香殿,小路子这才敢出了口大气,他用衣袖擦掉额头上的冷汗,心情仍旧澎湃不止。 夏太监见多了这种事情,并不见怪,只是叮嘱了他几句:“回去之后好生谢谢你师父,可别得意忘形,好好干活,日后少不得你的好处。” 小路子又跪倒地上,使劲磕头:“多谢夏爷爷提点!我一定谨记在心!” 夏太监拉他起身,有些好笑:“行了,赶紧回去向你师傅回话吧。” 坐在窗边的小乐子看到小路子又是磕头又是抹眼泪的样子,心想这宫里的人都不容易,大家都想往上爬,抓到一丁点儿机会就不肯放,拼了老命也要使劲挤到皇帝身边。说不上是对是错,大家都只是为了生活,不容易罢了。 小乐子收回目光,发现萧风已经将两碗果酱酸奶都已经吃完了,看样子他是真的喜欢这个酸奶,不过她却不打算让他再吃第三碗。她劝道:“时候不早了,等下就该用午膳了,酸奶味道虽好,却也不宜吃太多。” 萧风笑道:“行,我都听你的。” 之前小乐子没想到萧风会过来,点膳的时候只要了些简单常见的菜式,现在忽然加了个萧风,他的饭量比较大,那几个菜怕是不够的。小乐子便又叫来甘蓝,说道:“你多辛苦点儿,再跑一趟御膳房,让他们再几个菜。” 甘蓝问:“加几个什么样的菜呢?” 小乐子想了一下,道:“弄个糖醋排骨,排骨要先过水,再用热油和糖炒,然后加醋和冰糖,别太酸也别太甜。再弄个香菇卤肉燥,记得多加点儿桂皮,还可以用卤肉燥加地瓜叶拌个凉菜,再加个热汤,甜点的话要拔丝香芋和水果煎饼,主食就下个面条吧,要小麦粉揉成的,二指见宽,做汤面,至于其他的,就让他们看着办吧。” 既然萧风喜欢甜食,小乐子就特意点了个糖醋排骨,至于其他的菜式,都是她自己喜欢吃的,不确定他是否喜欢。 甘蓝低声将她吩咐的话又学了一遍,确定没有错之后,便快步往御膳房跑去。 刚才小乐子在点菜的时候,萧风就坐在旁边,漫不经心地摆弄她的插花。 待甘蓝走后,萧风方才抬起头,笑道:“看不出来,你对吃食这么讲究。” 小乐子汗颜:“比起宫中的御厨,我这点儿讲究可是一点儿都登不上台面,只不过我嘴馋,每天闷在这里没事儿做,就尽琢磨着怎么样才能让自己吃得更舒坦。” “那感情好,以后我就跟着你用膳,也算是捡了你的便宜,”萧风拨弄着花瓶的桂花枝,“你这插花的水平可真是厉害,桂花兰花菊花被你全都插在一起,这白白黄黄的,真是热闹啊!” 小乐子听出他话里的打趣之意,却也不恼,笑嘻嘻地说道:“既然你喜欢,那就送给你好啦!” 萧风愣了一下,旋即笑得更厉害了,他伸手敲了敲她的脑门,道:“你还真会顺杆爬!” 她捂住脑门,笑得很是无辜。 摆上午膳,十几个碗碟密密麻麻地摆满桌子,色泽鲜艳的糖醋排骨立刻就吸引了萧风的目光,他伸出筷子夹起一块排骨,立刻扯出数条糖丝,如同千丝万缕的藕丝般。 他觉得挺有趣,咬下排骨,小乐子一直盯着他看,满眼期待地问道:“味道怎么样?” 萧风咽下肉,从旁边的宫女手中接过湿帕子,优雅地擦了擦嘴角,笑道:“酸甜可口,很好吃。” 就知道你这货喜欢甜食! 小乐子又夹起一块卤肉,入口即化,肥而不腻,桂皮的香味相当浓郁,好吃得她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 不愧是宫中御厨,哪怕是一道平常小菜,经过他们的手做出来,也能成为绝世美味! 汤面做得鲜香爽口,面条的口感也很弹软,小乐子一口气就吃掉大半碗,倒是萧风竟然吃了整整两大碗。夏太监怕他不好消食,让人赶紧将汤面撤下换上汤品与甜点,萧风又吃了半盘子拔丝香芋与两块水果煎饼,这才放下筷子,捧着热茶坐在贵妃塌上休息。 这一餐吃得非常满意,萧风更是大方地赏了御膳房的人。 当刘厨子领到皇帝赏的的银钱时,激动得满脸通红,小路子更是连眼泪都掉下来了,整个御膳房的人都在恭贺他们,明里暗里有许多人都想讨好他们。一时间小路子只觉得自己真是一步登天了,都有些飘飘然了,刘厨子心里欢喜面上却非常稳重。 夜里小路子伺候刘厨子洗脚,小路子一边帮师傅按脚一边笑嘻嘻地说今天又有谁来找他说好话塞银子了。 刘厨子抬起脚就往他肩上踹过去,沉声道:“没出息的东西,眼皮子浅怎地这么浅!咱们才刚得了一次好处,要是好好干的话,将来的好处只会多不会少,想要巴结咱们的人也会更多,现在就把你给乐得找不到北了,将来我还能指望你做什么事!” 小路子被他踹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胯骨疼得要死,可他却连揉都不敢揉一下,慌忙爬起来双膝跪在地上听训。待刘厨子训完了话,小路子登时醒悟,使劲往自己脸上抽了两耳瓜子,抽得脸颊又红又肿:“师傅教训的是!都是我得意忘形了,还好有师傅提点,不然我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141章 好处肯定不会少 刘厨子哼了两声,道:“你且记好了,无论旁人把你夸得再好,那都是有所图,你现在要是得意忘形,轻易许了他们好处,必定会引来更多人的垂涎。那些人会像老鼠一样,蜂拥而至,你这细皮嫩肉的,只怕转眼就会被他们给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小路子又往自己脸上狠狠抽了四五下,咬牙道:“我记住了,我以后再也不敢忘形了!” 他见到师傅抬起脚放在盆沿上,他立刻拿起帕子,小心翼翼地帮师傅擦脚。 刘厨子又道:“以后但凡乐姑娘那里的吃食,都必须由我亲自动手,绝对不能假手于人,记住了没?” 小路子赶紧点头:“记住了!一字不落全都记住了!” 刘厨子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远香殿里,甘蓝正在指挥宫女们收拾行李,准备搬去掖庭。 屋子里乱糟糟的,小乐子被甘蓝推到屋檐底下坐着,今天太阳正好,阳光照在身上懒洋洋的,非常舒服。小乐子坐在太师椅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晃,甘蓝怕她着凉,特意找来一条毛毯给她盖上。 等到中午的时候,萧风来了,他跟小乐子一起用过午膳,然后又亲自将打包好的行李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方才放下心来。 下午还有正事要办,萧风将夏太监留下来帮忙搬家。 搬家的小太监们都是由夏太监亲自挑选的,其他的零碎事务都有甘蓝一手包干,小乐子成了个彻头彻尾的大闲人,她坐在软轿里,摇摇晃晃地来到掖庭。 掖庭是个四四方方的大院子,穿过一条长长窄窄的巷子,就进去了掖庭。 软轿落地,甘蓝撩起帘子,伸手扶住小乐子,道:“小心点儿。” 小乐子走出来,这里是一个非常空旷的平地,上面整齐地摆放着许多竿架,每个竿架上都晾着刚染好的布料。掖庭隔壁就是染坊,宫中所有布料都是在染坊里染织而成,再放到掖庭晾晒。 掖庭大概分为三个部分,她现在站着的地方就是最中间的部分,是专门用来晾晒染布的,同时也是三个部分中面积最大的,右边是宫人居住的房舍,左边就是内侍省。 宫中每隔三年都会有一次选秀,被选进来的年轻女子大多被安置在掖庭,她们被称为良家子,说白了,其实就是后宫嫔妃的预备军。 由于萧风是今年刚登基的新帝,尚未来得及选秀,以前留在这里的良家子大多被分配到各个宫殿做事,所以当小乐子到这里来的时候,正是这些年来掖庭最为空荡的时间。 负责管理掖庭的人是个脸庞圆圆的嬷嬷,姓庄,她早先得到消息,今儿一大早就让人将掖庭打扫干净,眼下一见到夏太监,就立刻笑眯眯地迎上去,行了半礼,非常殷勤地领着他们进屋:“可把夏大爷盼过来了,来来,快进屋喝杯热茶。” 夏太监却不敢走在前面,他稍一侧身,让小乐子先行。 庄嬷嬷早就知道这次要搬来掖庭的人是个贵人,此时见到小乐子,目光扫过她身上的穿戴,登时双眼发亮,这些衣物配饰却不甚起眼,却都精致名贵,若不是陛下宠幸,怎会有这么好的东西。 想这掖庭里面也曾出过不少贵人,可都离开之后才慢慢地爬上去,从未有过正在得宠的贵人再搬回到掖庭里面居住。 庄嬷嬷心里好奇,却也不敢多问,对待小乐子的态度越发殷勤热情,又是好茶好点心,不停地围着小乐子团团转。 等甘蓝让人将行李都放好之后,小乐子便回房去休息了,庄嬷嬷这才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她身上扯下来。 夏太监道:“这位乐姑娘可是陛下看重的人,你千万要小心伺候,但凡她有一丁点儿委屈,你这脑袋就得摘下来。” 庄嬷嬷赶紧点头应下:“多谢夏大爷提点,我一定把乐姑娘当成活祖宗一样供起来,就算打死我,也不敢让她受半点儿委屈!” 夏太监满意地点点头:“我还得回去交差,这里就交给你了,有任何事情,就立刻派人来金华殿通知我。” 庄嬷嬷一边忙不迭地应声,一边笑眯眯将他送到掖庭院门口,直到他走远了,她这才收回目光。掖庭里面难得来个贵人,伺候好了她,将来的好处肯定不会少! 她笑得越发灿烂,赶紧掖庭里的人都召集起来,逐个叮嘱他们,道:“乐姑娘可是陛下面前的红人,是高贵的金凤凰,你们对她恭敬恭敬再恭敬,但凡是乐姑娘有什么需要,都要第一时间满足她。只要乐姑娘开心了,咱们才能有好日子过,所以我丑话说在前头,倘若乐姑娘有一丁点儿不如意,你们所有人都等着挨板子吧!” 虽说庄嬷嬷长得圆润和蔼,但整个掖庭的人都知道,她是个笑面虎,平日里看起来总是笑眯眯的,肯只要她一动怒,拿惩治人的手段可是层出不穷,这里的人几乎都在她的手上吃过苦头,心存惧意。此刻听完她的叮嘱,莫敢不从,纷纷应下。 小乐子睡了一觉,醒来发现天已经黑了,她爬起身,甘蓝立刻走进来,小心地扶她坐起来。 小乐子:“现在什么时候了?” “刚过酉时。” 那就是该吃晚饭了,小乐子下床,宫女拿来衣裳,甘蓝伺候小乐子穿上。 简单的水蓝对襟罗裙,外面罩着薄薄的白色长衫,腰身掐得很好,盈盈一握,不胜堪折。小乐子挥开甘蓝拿着梳子的手,道:“都这个时候了,等吃完晚饭就得睡了,不必再梳头了,就这么披着吧。” 发髻固然漂亮,但每次梳头的时候扯得头皮生疼,再加上沉甸甸的朱钗银环,几乎能把脖子都压断,简直是一种酷刑。 如果不是因为宫中不梳头发是为大不敬,她真想天天都扎个大辫子就成了。 甘蓝问:“你晚上想吃什么呢?” 小乐子想问萧风今晚会不会过来,但转念一想,这都到这个时候了,宫里已经过了用晚膳的饭点,想必他已经在别处吃过了。她道:“天气干燥,就要一小锅生滚鱼片粥吧,再弄点香蕉饼和几个凉拌小菜就行了。” 甘蓝得到吩咐,点了个名叫玉兰的小宫女,让她帮忙跑一趟御膳房。 玉兰今年刚满十五岁,个子小小的,皮肤白皙,鼻梁两边长些些许雀斑,显得有些俏皮。 她原本是在内侍省做事,忽然被抽调到远香殿当差,与她一起被抽调的还有四个太监和另外三个宫女。他们刚到远香殿的时候,都还在疑惑远香殿里什么时候住了人,后来天天看到皇帝来远香殿,与乐姑娘同吃同住,这才明白了乐姑娘是皇帝宠着的贵人。 在宫中能侍奉贵人的机会不多,而且贵人的保质期也不长,谁也说不定谁明天会不会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同理谁也无法保证谁一辈子都是贵人不会失宠被冷落厌弃。 在这宫里见多了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故事,但这些都是主子们的故事,对于他们这些奴才来说,只要能抱住一个贵人的大腿,就死也不能松开,因为这个贵人很可能就是他们将来的全部依靠。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所以在乐姑娘要搬到掖庭的时候,甘蓝问远香殿里的人有谁要跟着一起去掖庭的时候,玉兰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 留在远香殿里的人都必须退回到各自原本所在的地方,玉兰不想被推倒内侍省,她不想再被内侍省里那群狗仗人势的东西欺负,她好不容易出来了,就没打算再回去! 虽然她跟着乐姑娘的时间不久,但她能从皇帝瞅着乐姑娘的眼神里看出来,皇帝对乐姑娘是有真感情的。 这份感情不需要太深,只要有一点儿,乐姑娘将来的路就会比旁人要平坦宽敞许多倍。玉兰觉得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她一定要好好服侍乐姑娘,让乐姑娘知道她的可用之处,只要得到乐姑娘的信赖和重用,她相信自己在宫里的日子也会变得越来越好! 怀揣着这个想法,玉兰心里越发坚定,她一路小跑,来到御膳房。 接待她的是小路子,他平常都是跟甘蓝打交道,今天乍一见到玉兰,不免多打量了她两眼。他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是哪个宫殿的人?” 玉兰连忙答道:“我是掖庭里的宫女,我叫玉兰,乐姑娘让我来点今天的晚膳菜式。” 一听到乐姑娘三个字,小路子登时就站直了身子,一改方才的散漫,笑得满脸讨好。他夸张地作了个揖:“原来是乐姑娘身边的玉兰姐姐,今儿第一次见到,怪我眼拙怠慢了姐姐,来来,这边儿坐。” 玉兰没想到乐姑娘的名头这么管用,心里不免也有几分激动,她果然没有招着主子。 她微微笑道:“不用这么客气,我站这儿就行了。” 小路子却不愿意,热情地说了好几遍,玉兰推辞不过,只得顺着他的意思坐到隔壁屋里的椅子上。小路子给她泡了杯热茶,亲手捧到她面前,道:“这是今年新进的雨前龙井,姐姐喝喝看,要是不合胃口,我再给姐姐换。” 小路子的嘴巴实在甜,一口一个姐姐喊得玉兰有些不好意思,她捧着茶碗小心地啜了一口,也没尝出雨前龙井与普通龙井的区别。她放下茶碗,笑道:“味道很好,清新淡雅,是好茶,谢谢!” 第142章 说几句酸话意思意思 “姐姐既然喜欢喝,回头我再包上二两茶叶,让姐姐带回去,闲着没事儿的时候泡一杯解解渴。” 玉兰急忙摆手说不用这么客气,小路子也不多说什么,他问道:“不知乐姑娘的晚膳想吃些什么?” 这是正事,玉兰不敢耽搁,立刻将甘蓝嘱咐的话学了一遍。 小路子认真仔细地听完,说:“姐姐现在这里坐着歇息,我这就去禀告师傅,姐姐请自便。” 他一溜烟地跑进厨房里,找到正在检查食材的刘厨子,说了乐姑娘今天要是的晚膳菜式。刘厨子听完之后,大手一挥:“赶紧的,快去找两条最新鲜的草鱼,白米也要晒过三遍,不能有半点儿渣滓!” “是是,我这就去!”小路子招呼上另外一个御厨,快步往库房走去。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晚膳就已经做好了,刘厨子亲自将晚膳小心地放进食盒里,仔细盖上盒盖。他敲了敲小路子的脑门,严肃地叮嘱道:“路上小心点儿,千万别把粥洒出来。” “您放心,我一定会非常小心!”小路子双手提起食盒,走到隔壁房间,放到玉兰面前,“姐姐暂且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还不等玉兰说话,小路子就跑走了,片刻过后,他又捧着个小纸包跑回来。他将小纸包塞进玉兰手里,笑嘻嘻地说道:“这是雨前龙井的茶叶,不多,只有二两,姐姐喝完了尽管再来找我要。” 玉兰推辞不过,只得手下这个纸包,小路子双手提起沉重的食盒,跟在玉兰身后走出御膳房,直奔掖庭。 路上,小路子为免玉兰无聊,不停地找话题跟玉兰聊天,他为人机灵,说话又很幽默,几句话就能逗得玉兰咯咯直笑。 以前玉兰从未被人这么捧过,忽然被人这样恭维,她不禁有些飘飘然。 到达掖庭,小路子将食盒交给玉兰,然后便功成身退悄悄告辞了。 玉兰提着食盒走进去,将晚膳摆上,小乐子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生滚鱼片粥,白粥颗颗柔软饱满,米饭与鱼片相交的香气扑鼻而来,上面撒着切得碎碎的香葱,还有细细的姜丝,白的绿的黄的,甚是好看。 她就着凉菜喝完了两碗粥,好在宫里的碗都不大,两碗粥加在一起也没多少。 吃饱喝足后,她拿了本医术,坐在烛火旁边慢慢看着。 甘蓝和玉兰悄无声息地将碗筷收拾干净,走出房间后,玉兰拽了拽甘蓝的衣袖,小声将自己在御膳房里被人恭维还拿了二两茶叶的事情说了一遍。 玉兰不确定这算不算私相授受,宫规中明令禁止宫女和太监私下传递信物,一旦被发现是要重重处罚的。 甘蓝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别担心,只是二两茶叶而已,将来等乐姑娘封了妃,到时候上赶着要来巴结咱们的人会更多。甭管别人说什么,你只要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在这宫里,咱们做奴才的,忠心比什么都重要。” 玉兰先是被封妃的消息吓了一跳,随即又很快清醒过来,咬紧牙根发誓:“甭说二两茶叶,就算搬座金山放到我面前,我也绝对不会有一丁点儿背主的想法!我生时乐姑娘的人,死时乐姑娘的鬼,这辈子都只忠心于乐姑娘!” 甘蓝却只是瞟了她两眼,不置一词,转身离去。 看了一个时辰的医术,小乐子放下书本,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 甘蓝说道:“时候不早了,该安置了吧?” 小乐子点点头,玉兰端着热水走进来,与甘蓝一起伺候小乐子洗漱更衣。 刚爬上床,前面就有人叫道:“陛下驾到!” 所有人赶紧走到门口跪下迎接,小乐子没办法,只能爬起来,随便披了件罩衫,就这么散着长发去接驾。 夏太监扶着萧风走进来,他们一进来,小乐子就闻到一股酒气,再看萧风脸色泛红双眼迷蒙脚下不稳,就知道这家伙肯定是喝了酒。 但是碍于旁边还有许多人看着,小乐子没有直接迎上去,而是屈膝跪下去:“奴婢恭迎陛下。” 萧风并未完全喝醉,他挥了挥手,众人会意,全都默默地退出去。 小乐子站起身,从夏太监的手里接过萧风,她搀扶着萧风躺到贵妃塌上。她帮他脱掉外面的罩衫,又拧了块湿帕子帮他擦脸,等他脸上的油光都被擦掉了,他的醉意也已经去得差不多了。 他从小乐子手里接过茶碗,仰头喝掉大半碗,随手将茶碗放到旁边的矮桌上。他长臂一捞,将小乐子揽进怀里,轻轻蹭她的额头,轻声说道:“对不起……” 小乐子不明所以:“怎么好端端的要说对不起?” 萧风没有回答,他将小乐子抱得跟进了,恨不得将她揉碎了按进身体里才放心。 见他神色间有些痛苦,小乐子也不好再追问,陪着他在贵妃塌上躺了会儿,等他心情好了些,她在侍候他洗了个热水澡,去掉一身酒气,然后两人携手躺到床上,同被而眠。 因为白日里搬了家,小乐子本就有些累了,再加上方才那一番折腾,她几乎是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萧风却一直没睡,他侧过身子,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神情无比复杂,眼中更是充满了浓浓的愧疚之情。他情不自禁地轻声呢喃:“对不起,无论我做了什么,我都是爱你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第二天天还没亮,萧风就起床了,他昨晚几乎没睡,再加上昨晚喝了点酒,让他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他轻手轻脚地下床,自己穿好衣服,然后才让夏太监等人进来伺候洗漱。 在萧风的示意下,所有人的动作都很轻,不敢发出一丁点儿。 与他们只隔了一道屏风的小乐子,仍旧窝在被子里呼呼大睡,直到萧风已经用过早膳走了,她仍旧没有清醒的迹象。 直到日上三竿,小乐子方才睡醒过来,她爬起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甘蓝走进来伺候她穿衣洗漱。 等她穿好衣服梳好头发,玉兰提着装有早膳的食盒走进来,她的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对劲,将早膳摆到桌上之后,她的目光就一直在小乐子身上飘来飘去,似是欲言又止。 小乐子坐到桌边,随口说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别做出这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这会让我觉得自己是不是又做了什么蠢事却还没发现心里很慌啊。” 她愿意只是想说个笑,却没想到玉兰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上,眼眶瞬间就红了。她哽咽着声音说道:“奴婢该死!” 小乐子吓了一跳,赶忙说道:“我只是开个玩笑,你别当真呀,赶紧起来,我实在看不惯别人动不动就下跪,我又不是你祖宗,多被你们这样跪几次,我都怕自己会折寿。” “姑娘!”甘蓝皱着眉头出言打断她的话,这种不吉利的话怎能随意说出口,万一犯了忌讳可就完了! 小乐子被她瞪得缩了缩脖子,生怕她再说出什么宫规之内的话,赶紧又将话题转回到玉兰身上。小乐子将玉兰拉起来,问:“瞧把你吓得,脸色都白了,别兜圈子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玉兰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小声说了出来:“陛下已经下旨,要迎娶王丞相的千金为皇后。” 简单的一句话,顿时让屋里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甘蓝最先反应过来,她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提起裙摆双膝跪倒在小乐子的脚边。甘蓝颤声说道:“姑娘别担心,无论陛下册立谁为皇后,你在陛下心里的位置都无人可以取代!请你务必要保重自己!”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宫女,小乐子却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萧风说得那句对不起,原来是因为这件事情。她缓缓开口道:“册立皇后是件大喜事,我高兴都来不及,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们别跪着了,都起来吧,被外人看到了,还真以为我在妒忌发怒呢!” 甘蓝和玉兰站起身,玉兰一直都低着头,不敢去看乐姑娘,她生怕会被迁怒,只恨不得赶紧找个没人看得到的角落缩起来。相比之下,甘蓝的胆子稍微大些,她毕竟跟小乐子有好几年的交情,在这种时候她比旁人更有说话的底气。 看着小乐子脸上淡然的笑容,甘蓝感到莫名心酸,明明昨晚皇帝还来这里找小乐子,结果只过了一晚上,皇帝就要另娶他人了,换做任何女人都会非常难受吧。 面对甘蓝无声的担忧,小乐子很无奈,她再次重申:“我没骗你们,我是真的不在意,反正我当不了皇后,总有人要当皇后,我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没什么好吃惊的。再说了,就算没有皇后,也会有其他嫔妃,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这个后宫里的女人只会越来越多,我不可能见到一个就难受一次吧?那我可不得难受死了去!” 她这话说得很理智,也很开明,甘蓝盯着她看了许久,真的不能从她发现一丝愤怒或者委屈,就连不甘和嫉妒也没有。 小乐子太冷静了,这不合常理。 甘蓝不解地说道:“道理的确是这样的,但你……”毕竟是个正常的女人,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不生气不委屈,也该说几句酸话意思意思一下吧。 后面的话她不好说出口,但表情上却明晃晃地表示出了自己的疑惑。 第143章 俗气的爱好 小乐子拿起筷子,夹了个生煎小笼包放进碟子里,慢悠悠地说道:“人要看得开,才能活得更开心,我只想让自己过得开心点儿而已,当然,你也可以认为我这是没心没肺。” 一口咬下生煎小笼包,鲜香的肉汁溢出来,涌入口中,唇齿飘香。 她笑眯眯地将一蒸笼生煎包都吃完了,另外还喝了一碗热豆浆和几块糕饼。 酒足饭饱之后,小乐子一屁股坐到太师椅上,捡起昨晚没看完的那本医书,继续接着看。窗户开着,温暖干爽的秋日阳光洒进来,落在她的身上,泛着温润的光泽。 见她如此悠闲自在,甘蓝和玉兰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由着她去了。 趁着小乐子没注意的时候,甘蓝和玉兰悄悄走到隔壁房间,甘蓝低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册立皇后的消息的?” 玉兰咬了咬下嘴唇,犹豫片刻,用更低的声音回答:“我今天早上去御膳房提热水的时候,就见到有几个宫女在悄悄说话,我路过她们身边,正好听到皇后这个词,心里觉得很好奇。等到去提早膳的时候,我就顺带跟小路子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有这么回事。” 甘蓝没说话,神情若有所思。 玉兰想着既然都开口了,索性就全部说出来,省得憋了一半在心里让自己难受。她上前半步,接着说道:“小路子说昨天晚上云清宫设宴,请了不少王亲贵族,小乐子正好是侍膳太监,他送菜上桌之后就留在宴会上伺候,亲眼看见陛下颁旨册立王丞相的女儿为皇后。” 这就是陛下昨晚喝醉了的原因?甘蓝稍稍松了口气,如果事实真是如此,那就说明陛下心里还是有小乐子的。 只要有这份情在,小乐子的日子就不会太难过。 甘蓝说道:“这件事你跟说了之后,就只能烂在肚子里,任谁都不能再提及。关于册立皇后的事情,你也要闭紧嘴巴,就当自己是笼子哑巴,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不知道,记住了吗?” 玉兰赶紧点头:“我记住了!” “记住了就行,现在是非常时刻,乐姑娘又是个没有心思的性子,咱们就得帮着她多留个心眼儿,万事要小心,”甘蓝顿了顿,看了一眼门口,压低声音说道,“只要陛下的心还在姑娘身上,咱们就倒不了,以不变应万变才是最稳妥的方法。” 听到这句话,玉兰双眼一亮,原本还悬着的心立刻就被放回到肚子里。 她刚才说了那么多,无非也就是想要这句话……只要陛下的心还在姑娘身上,她们就倒不了! 等到用午膳的时候,夏太监忽然来了,说是陛下赐了四道菜给小乐子。 四盘菜被恭恭敬敬地放到小乐子面前,夏太监又说:“陛下吩咐了,御膳房新进了一批新鲜大闸蟹,晚上请乐姑娘去金华殿一同食蟹赏月。” 等夏太监走后,甘蓝和玉兰互望一眼,都感觉长舒一口气。 陛下这是在表态呢,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安抚小乐子,怕她受了委屈不开心,主动来请求和好。 能让一国之君主动服软讨好,光是这点,就足以让所有人都知道,陛下的心里有小乐子,并且小乐子对比下而言非常重要,哪怕是皇后也无法取代。 等夏太监带着小太监们走后,玉兰看着桌上的四道御菜,笑眯眯地说道:“陛下是真心疼惜姑娘呢!” 小乐子无所谓地笑了笑:“是吗。” 玉兰立刻就不说话了,甘蓝识趣地帮忙转移话题:“今天中午特意让御膳房做了你最爱吃的香瓜鲜奶炖蛋,你快尝尝看味道如何。” 小乐子看了一眼白瓷圆盅里的炖蛋,白白嫩嫩的颜色,仿佛水豆腐般吹弹可破。 她用勺子挖了一块放进嘴里,鲜奶与香瓜相互交融的香浓味道瞬间就弥散开来,淡淡的奶味,可口的清甜,口感更是滑嫩无比,美味极了! 用过午膳,小乐子在屋子里走了几圈,消食之后,就躺到贵妃榻上午休。 一觉睡了大半个时辰,等她醒来的时候,夏太监又来了,他一进门就笑眯眯地说道:“乐姑娘,陛下今天忽然想起入秋了,这天气越来越冷,特意让奴才送些布料过来,给你裁制秋冬衣装用。” 小太监们捧着二十几卷布匹走进来,整齐地放到桌上,堆得像座小山。 小乐子让人赏了小太监们一人一个小荷包,至于夏太监……这位老大爷品阶太高,像她这种没有品阶没有身份的小宫女没有资格赏他,想想还是算了。 送走了这一大波太监,小乐子为这布料转了一圈,都是些今年新进贡的好料子,摸到手里又软又滑,花纹颜色艳而不俗,精致漂亮,一看就知道是经过精心挑选的。 甘蓝和玉兰立刻拿起一卷布料,对着小乐子比划,甘蓝笑着说道:“这颜色可真好看,衬得姑娘的皮肤像白雪一样,如果做成衣裳的话肯定美极了!” 小乐子看了一眼面前的大红布料,淡淡说道:“都收到库房里去吧。” 玉兰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要收起来?这么好看的料子,若是一直放在库房里,用不了多久就得变了颜色,到时候可就不好看了,这多浪费呀!” 小乐子坐到太师椅上,慢悠悠地摇着:“这料子是好看,但跟我的身份不合,我要是真把它们做成衣裳穿在身上,回头走出去立刻就得让人定我一个大不敬的罪。” 宫中女眷的衣服料子无论是颜色还是花纹,都有严格的品阶规定,依照小乐子目前的身份而言,穿这些衣裳都不合规矩。 玉兰仍旧在挣扎,小声说道:“可这些都是陛下赏给您的,有陛下给您撑腰,谁敢给您定罪呀!” 甘蓝也说:“先前陛下赏给你的那些衣裳都没有人说过半句不是,现在你只要能让陛下开心就好,何必理会旁人的那些酸话。” 小乐子靠在椅子上,闭上双眼,淡淡道:“今后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了? 这个问题,甘蓝和玉兰都没能问出口,因为答案她们都心知肚明。 今后,这宫里要多个皇后。 虽然有陛下冲着,可如果皇后坚持要给她定罪,她的日子肯定也不会太好过。 甘蓝和玉兰没有再多说什么,默默地将所有布料都搬进库房里,用箱子锁起来。走出库房,玉兰叹道:“我总觉得姑娘还是有些难受,只是不愿表露出来。” 甘蓝说:“她既然不愿表露出来,就代表她不想别人知道,咱们也就顺着她的意思,什么都不要提。” 玉兰应下来。 一个时辰过后,夏太监又来了,他说:“陛下想起御膳房新进了一批新鲜瓜果,便让奴才送了一些过来给乐姑娘尝尝。” 小太监们鱼贯而入,各色水果摆了满满一桌。 小乐子无奈,只得让甘蓝又赏了这些小太监一遍,看着那些源源不断送出去的小荷包,小乐子觉得肉痛得很,尼玛这都是她好不容易攒下来的私房钱啊! 等夏太监领着小太监们走后,甘蓝和玉兰对着一整桌的新鲜瓜果为难,这么多的水果,必须尽快吃完,否则就不新鲜不好吃了,甚至还有可能会烂掉。 小乐子先让人切了个西瓜,这个季节已经没有西瓜了,这个西瓜还是大老远从西域进贡来的,爬山涉水之后被送到宫里,梗竟然还是青嫩嫩的,真是难得。 她自己吃了小半个,剩下的大半个西瓜都让屋里的几个侍女分吃了。 像是苹果梨子这类能够保存得长久的水果,都让甘蓝和玉兰收进柜子里了,像是橘子香蕉这类容易烂的水果,都是尽量地吃,实在吃不完就只能拿去送人。 反正掖庭里的人挺多的,左右都送一点儿,很快就被送完了。 可刚等他们松口气,夏太监又来了,这次带来的是一大箱子的珠宝首饰,打开箱子的那一刹那,散发出来的金光差点闪瞎小乐子的狗眼。 送了这么多回东西,可算有一回让她真心激动了! 所以这次送荷包的时候,也送得格外得心甘情愿。 等夏太监领着小太监们走后,小乐子立刻扑上去,两手抓起珠宝首饰,放到脸颊旁边蹭啊蹭,这种黄金的味道真是太好闻了,简直令人迷醉啊! 虽然人人都爱金银珠宝,但在宫里,女人们都喜欢将这点爱好粉饰一遍,尽量不在明面上表露出来。份位越高的女人,伪装得就越厉害,就好像对她们而言,喜欢金银珠宝这类俗物是一件很俗气的事情,她们可是服侍皇帝的女人,怎么能有这么俗气的爱好呢?当然不能有! 所以玉兰从未见到有人像乐姑娘这般明显流露出对金银珠宝的热情的人,玉兰诧异地看向甘蓝,用目光询问这样真的不会被其他人鄙视? 甘蓝很无奈地摊开手,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担心。 除了金银珠宝,夏太监后来又来了掖庭两趟,分别送来了三十几盆开得正鲜艳的菊花,以及两大箱子书籍。 仅仅一个下午,皇帝就派人连续进了五趟掖庭,每趟都是各种赏赐,如此隆重的圣宠,不加任何掩饰地招摇,等同于宣告整个后宫的人,这位住在掖庭里的贵人对皇帝而言非常重要! 小乐子足不出户,就已经在半天之内红遍整个后宫,几乎人人谈起她来都是一脸的羡慕嫉妒恨,太皇太后那边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她先是皱了皱眉头,随即淡淡地说了一句:“罢了,随他去吧。” 第144章 三天一次 她已经拦了一次,不能再拦第二次,否则就真是在下皇帝的面子,到时候因为这么点儿小事就里间了祖孙之间的感情,可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掖庭里面,甘蓝挑了两盆顺眼的菊花摆在屋子里,其他的菊花全都被放到院子里,至于那两箱子的书籍,大多是话本和医书。 小乐子恋恋不舍地放开金银珠宝,叮嘱甘蓝将金银珠宝好生收起来,然后又去看了看箱子里的书籍。小乐子随手捻起一本医书,讲的是妇科类,她翻了几页纸,忽然笑了笑。 她抱着这本妇科类的医术滚到贵妃塌上慢慢翻阅,很快就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甘蓝翻出三套衣裙,拜在小乐子面前,询问她晚上要穿哪一套。 小乐子放下医书,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她抬起眼皮随手一指,挑中那套葱绿的交领广袖长裙。 甘蓝和玉兰服侍她更衣洗漱,梳了个别致慵懒的堕马髻,让她在明丽清秀之余,看起来更添几分妩媚的韵味。 秋天的夜里已经有些凉了,夜风习习,临出门之前,甘蓝担心小乐子会着凉,特意给她披了件薄斗篷,又往她手里塞了个小暖炉。 小乐子坐着软轿,来到金华殿。 金秋时节的螃蟹最是肥美,个头很大,被太监们端上来放在桌上,每一只都被蒸得鲜红喷香。 古人吃螃蟹喜欢用蟹八件,萧风也不例外,他用蟹八件的动作娴熟且优雅,不过几下功夫,就将一整只大螃蟹剥得干干净净,里面的蟹肉被他整整齐齐地放在盘子里,推到小乐子面前。 正在双手抓着螃蟹钳咬得卡擦卡擦直响的小乐子,被他的这个动作弄得一愣,她咽下嘴里的蟹肉,问道:“你怎么不吃?” 萧风温柔地看着她:“我喜欢看着你吃。” 小乐子眨了眨眼,吮干净手指上沾到的螃蟹汁,然后捻起一块蟹肉,沾了点儿酱料,放进嘴里,味道真是鲜美香嫩极了! 见她吃得欢快,萧风笑得更加舒心了,他很快又将第二只螃蟹剥好了,全部放到她的盘子里。 等吃完五只大螃蟹之后,萧风就不让她再吃了,他倒了杯热黄酒递给她,说:“螃蟹性寒,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喝点儿酒暖暖身子吧。” 小乐子从旁边的宫女手中接过湿帕子,擦干净双手,捧着温热的黄酒慢慢喝着,很是舒服。 萧风又剥了一只螃蟹,慢悠悠地吃起来,等他们吃饱喝足之后,夏太监领人收拾餐桌。 小乐子准备起身告辞,萧风却拉着她走进内殿,他大手一挥,所有不相关的人全部默默退出去。 偌大的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小乐子敏锐地察觉到他眼中的柔情蜜意,这家伙只怕是又要化身为狼了。只见他搂着小乐子坐在贵妃塌上,扶着她柔软的细腰。他笑道:“似乎又长大了些。” 小乐子被他摸得半边身子都酥掉了,不过她还是按住了萧风的手,小声说道:“今天晚上不行……” 萧风凑到她面前,眯起双眸,轻轻嗅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体香,他迷醉地问道:“为什么呢?” “医书上面说,做这种事情不太频繁,否则不利于要孩子……” 最后三个字,她说得非常轻,几乎像是蚊子音般几不可闻,但萧风还是清楚地听到了。 他面上一喜,将她抱得更紧了:“你愿意给我生孩子了?!” 小乐子红着脸颊轻轻点头,将脑袋埋在他的颈窝处,羞涩地说:“医书上面说,房事最好是三天要一次,这样最利于生育孩子。我们前天晚上才做过的,所以今天不能做,得再等一天才行。” 萧风紧紧抱着她,笑得非常高兴:“好,我都听你的!” 晚上躺在床上,两个人的身体在被子替下紧紧挨着,萧风虽然答应不做那件事,但手一直不停地在她身上摸来摸去,时不时地低头亲一亲她的脸颊和嘴唇。 他的双眸蕴含着浓浓的温柔与宠溺,一错不错地盯着她,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小乐子被他看得小脸泛红,缩在他的怀里,纤巧的身子紧紧贴在他身上。 萧风很喜欢现在的感觉,哪怕他们并没有更深一步的动作,他却能清楚地感觉到,此时此刻的他们比以往任何一刻都要更加亲密。 原本担忧她会因为册立皇后的事情而远离他,现在他总算舒了口气,直到方才听到她要给他生孩子,他终于舒了口气。 虽然她这么做的缘由很有可能是出于对新皇后的不安,也就是后宫中女人们常用的争宠手段,可对他来说,只要她还愿意争宠,这就说明她还在意他,这就足够了。 第二天凌晨,天才微微亮,萧风就轻手轻脚地起床,隔着屏风更衣洗漱。临走之前他特意嘱咐,不要去打扰小乐子休息,等走到门槛的时候,他的脚下又是一顿:“今天中午朕要回来和你家姑娘一起用膳。” 言下之意就是在他回来之前,不能让小乐子到处乱跑,甘蓝立刻低头应下:“奴婢记住了。” 等萧风带着大队人马走远了,小乐子还趴在床上睡得昏天暗地,直到天色大亮,她这才懒洋洋地爬起来坐在床上,毫无形象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甘蓝和玉兰赶紧上前来伺候她更衣洗漱,然后就有小太监提着食盒进来,说是陛下特意让御膳房做给乐姑娘的早膳。 陛下连乐姑娘的早膳都要操心,可见这位乐姑娘的圣宠之重,小太监恭恭敬敬地摆上早膳,然后就垂首等在门外,待小乐子吃完之后,玉兰将收拾好的碗筷递给他,他再提回御膳房里去清洗。 因为皇帝先前已经撂下话,小乐子暂时不能离开金华殿,她便让人去院子里摘了几朵花,独自坐在窗边瞎摆弄。 午时一刻时,萧风下朝归来,众人急忙屈膝跪迎。 小乐子刚站起身,就见到大步走进阿里的萧风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行礼。 屏退众人,他笑着走到窗边,看到她手里的插花,笑道:“你这花儿有打算摆在我这里?” 从远香殿开始,他在单独面对她的时候,自称一般都不会用“朕”。 小乐子左右端详自己的作品,认真地说道:“虽然这瓶花跟你这里的摆置很不搭调,不过你坚持想要的话,我也可以勉为其难地送给你,反正这些花儿和花瓶都是你的。” 萧风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不仅花儿和花瓶,就连你也是我的。” 小乐子却不乐意地瞥了他一眼,认真纠正:“花儿和花瓶只是物品,它们算是你的财产之一,我是活生生的人,可不是你的财产!” 萧风坐到她身边,双手抱起她的腰,轻松地将她提起来,放到自己的大腿上。他双臂环住她,贴着她的脸颊笑道:“嗯,我错了,你可是我的宝贝儿,这些俗物又怎么能跟你相提并论呢!” 能让一国之君开口道歉的人屈指可数,小乐子算是这屈指可数的人其中一个,只可惜当事人神经粗大,完全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人物的自觉。 归根结底,还是她太不自恋了,就算萧风承认自己错了,她也只觉得他是在说完笑话,丝毫没有当真的意思。 萧风让人将这瓶插得平平整整毫无美感的花摆到床边,这样他每天早上一起来就能看得到。 当夏太监带着人将花瓶放到床边时,萧风发现就这么放着不好看,又让人去弄来一个跟花瓶比较般配的案几,连同床幔和被套也一并换了颜色和图案,如果不是嫌弃太麻烦,他甚至有可能连床都一起换了。 小乐子看着他们就为了一瓶插花,在屋子里忙了半个时辰,不禁有些心虚,等用完午膳,她和萧风躺在贵妃塌上午休。 她依偎在他的怀里,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萧风稍稍抬起眼皮:“嗯?” “我是说那瓶插花,让你们为了它费了这么多心思,我觉得很不值得……” 萧风轻轻拍着她的背脊,柔声道:“只要我愿意,那就值得。” 午休过后,萧风仍旧没有提及让小乐子回掖庭的话,小乐子也没问,其他人就更不会多嘴了。 萧风去御书房与公卿们商议政事,小乐子留在金华殿里,好在萧风临走之前让人给她找来几本书,让她得以借此打发时间。 见到今天阳光明媚,小乐子让人将躺椅搬到外面的屋檐下,她舒舒服服地躺在上面,捧着书籍慢慢翻看。甘蓝将刚泡好的热茶放到她手里,然后半了小凳子坐在她旁边,一边做绣活,一边闲聊:“过两日就是乞巧节了,你要不要做点礼物送给陛下?” 逢年过节给皇帝送东西,这是宫中女人们最常用的邀宠伎俩,甘蓝琢磨着,小乐子要是也能给陛下送个小礼物,陛下肯定会龙颜大悦。 岂料小乐子只是笑眯眯地看了她一眼,道:“那你要不要做点小礼物送给五皇子呢?” “……”甘蓝俏脸一红,咬紧牙齿,“我在说你的事情,别转移话题!” 小乐子的回答言简意赅:“你送,我就送。” 她能送给谁呢?只有五皇子萧慎,甘蓝被她逗得恼羞成怒,手下的针线连续错了两针。她不得不咬牙切齿地将这两针拆掉,气呼呼地说道:“我跟五皇子之间,和你跟陛下之间的关系是不一样的,这不能相提并论!” 第145章 心是不是铁打的 小乐子慢悠悠地说道:“在你眼里不一样,在我眼里就差不多,都是小老婆嘛。” 甘蓝手一抖,针扎进手指,疼得她一抖。她赶紧抛开针线,扑上去捂住小乐子的嘴,脸色发白地盯着她低声说道:“我的小祖宗,这种话可不能直接说出来,要是被人听到了,治你一个心胸狭小善妒刻薄的罪都是轻的!” 她这话里明摆着对册立皇后的事情心存怨怼,下旨册立皇后的人是皇帝,她怨怼皇后就是怨怼皇帝,这可是大不敬的罪! 小乐子拉开她的手,无奈地说道:“放心这里就咱们两个人,没人听得到,就算真要怪罪下来,我一人做事一人担,绝对不会牵连到你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甘蓝瞪着她。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小乐子无所谓地笑笑,“你是担心我被人抓住小辫子嘛,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谢谢。” 甘蓝坐回到小凳子上,却没有心情在做针线,她呆呆地看着小乐子,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却又担心被人瞧见,便将脑袋埋得很低,小声说道:“我知道你心里难受,这种事情换做任何女人都会不好受,偏偏这份难受还不能表露出来。你要是真的有气,就撒出来吧,我给你当出气筒,有什么气都冲我来,一定不会让别人知道。” 听到这话,小乐子的心暖暖的,她放下书本,轻轻拍了拍甘蓝的肩膀,淡然说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会相信,但我的心里的确没有气,无论他要娶多少个女人,我都不在乎。” 甘蓝愣住,抬起泛红的眼眶看向她,想说她只是在假装平静,可看到她坦然平淡的双眸,一下子就愣住了。 她是真的不在乎。 爱一个人,就对不可能对爱人娶妻纳妾毫不在乎。 除非,她根本不爱他。 甘蓝呆呆地看着小乐子,不由自主地呢喃道:“你不爱陛下?” 小乐子平静地回答:“嗯,不爱。” 甘蓝还想问些什么,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身后,犹遭雷劈,脸色霎时变得惨白,扑通一声慌忙地跪倒在地:“奴婢拜见陛下!” 小乐子:“……” 她僵硬地转过身躯,看到萧风笔直地站在她身后,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但从他那张黑如锅底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来,他肯定听到了小乐子最后说的那句话。 所谓背后不可议人言,古人诚不欺她! 萧风一直惦念着晚上跟小乐子的好事,早早地将奏章处理完,就兴冲冲地跑回金华殿,结果刚走进院子里,就听到甘蓝问得那句话,令他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并抬起手示意身后的人都闭上嘴别动。 “嗯,不爱。”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从小乐子的嘴里吐出来,如同一碰冷水兜头浇下,浓郁的寒气从脚底往上冒,他浑身都冷得发抖。 心窝子被人掏掉,心口那一片空荡荡的,冷风吹过,竟是连痛都感觉不到了。 他死死盯着小乐子的背影,见她一点点转过身来,再见到她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又恢复镇静。她从容地站起身,屈膝行礼,动作标准态度恭敬。 萧风沉默地看着她,其余人早就已经在夏太监的示意下,全部悄无声息地溜出了院子。 空荡荡的院子里,下午的阳光暖洋洋的,罩在开得繁盛的菊花上。 小乐子依旧维持着屈膝行礼的姿势,未曾动过一下,萧风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小乐子双腿酸软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他出乎意料地开口了:“你好大的胆子。” 小乐子顺着这句话双膝跪到地上,这下可好了,腿不酸了,只是膝盖磕在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实在是疼。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角,小声说道:“请陛下恕罪。” “那你倒是说说看,要让朕恕你什么罪?” 敏锐地注意到他换了个自我称呼,小乐子心道糟了,这家伙真的生气了。 她缩了缩脖子,更加小心翼翼地回答:“奴婢背后妄议陛下,是奴婢多嘴了,奴婢知错了。” 听到她的回答,萧风却笑了起来,目光阴冷嘲讽:“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想要敷衍朕,在你眼里,朕就是这么好糊弄的?在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朕这个天子!” 小乐子不说话了,因为她知道,现在不管她说什么,在愤怒的萧风看来都是错的。 秉着少说少错不说不错的原则,她决定闭上嘴巴,老老实实地装哑巴。 “怎么不说话了?”萧风一步步靠近,俊美的脸上罩着一层极寒之气,他的每一个步子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般,带着血腥残忍的气息,“还是说,你现在连话都相对朕说了?你就真的这么讨厌朕?” 饶是神经大条的小乐子,此刻也察觉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气,她下意识把脑袋埋得更低了,尽量将自己缩成一团,看起来像只缩头缩脑的乌龟。 “你以为你不说话,朕就奈何不了你了吗?”萧风停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她,他的手里要是有把刀的话,他真恨不得现在就剖开她的胸口看看里面的心是不是铁打的! 他身为一国之君,作用万里江山,随便一句话就能让无数女人主动送上门来,可他三千弱水独饮一瓢,如此掏心掏肺地对她,她居然还能说出那么无情的话! 不爱?哈哈,她说不爱他! 这些日子里,她每天对他曲意承欢,对他百依百顺,甚至还愿意给他生孩子,可偏偏却不爱他!可真是个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 萧风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愤怒与伤痛交杂的眼中,泛起继续疯狂。 他猛地抓住她的胳膊,用力将她拽起来,死死盯着她的眼睛,近乎偏执地问道:“朕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把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收回去!” 小乐子被她扯得胳膊很疼,用力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 他的目光像是阴冷的毒蛇,紧紧缠着她,愤怒地低吼:“说啊!说你刚才的话不是真的!” 声音很大,可却有股莫名的悲伤与委屈。 小乐子被他吼得微微一怔,她对上他泛红的眼眶,她清楚地从他眼中看到了一丝杀机。 这一瞬间,她忽然清醒过来,这个男人是皇帝,他掌握着她的生杀大权。以前她肆意胡闹,完全是仗着他的宠爱,可如果他把这份宠爱收回去,那么她的生死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她有种强烈的预感,如果她现在不肯收回刚才的那句话,他很有可能会直接杀了她! 对死亡的恐惧爬上心头,令她不由自主地颤抖。 见她僵着不说话,萧风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都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不愿意服个软,哪怕是欺骗敷衍,她都不愿意。 他的四肢冰凉,明明太阳还挂在天上,他的世界却已经变得漆黑冰冷。 他缓缓松开手指,随即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手指骤然收紧。 她被掐得呼吸困难,双手本能地抓住他的手腕,试图去掰开他如铁铸般的手指,可是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掰不动分毫。她的脸色迅速涨红,双眼溜出生理性泪水,她无法发出声音,只能哀求地看向萧风。 萧风却只是冷冷地看着她,手指的力度越来越大:“既然朕给你的,你不愿意要,那朕就连同你的命一起拿回来。” 小乐子痛苦地挣扎,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落,指甲在他手背上抓出数道猩红的血迹。 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被他杀死! 小乐子突然松开他的手腕,拔下头上的金钗,猛地朝他手上扎下去! 萧风被她的突然袭击吓了一跳,急忙松开手,但还是没能避开,手背金钗划出一道尝尝的伤口,鲜血溢出来,顺着他的手背往下流淌。 他却不去管手背上的伤口,眼睛死死盯着小乐子,眼中的杀意越来越盛。 小乐子双手握住金钗,将尖锐的那一头对准萧风,颤着声音威胁道:“你别过来!” 萧风无视她的威胁,伸出没有受伤的那只手,直直地朝她抓过去。 小乐子急忙后退,顺势将金钗掉转方向,对准自己的脖子,声音沙哑:“你再过来,我就死给你看!” 萧风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随即又继续向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将她扯到面前。他一手扯掉她的金钗扔到地上,一手抓住她的后颈,他靠近她的面庞,两人的鼻尖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 他的双眼像是阴冷的黑夜,正在积聚不知名的暴风雨,随时都有摧毁一切的危险。 小乐子怕得瑟瑟发抖,她急促地呼吸,大颗的眼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淌,狠狠砸在萧风的手背上。他似是被烫到般,手臂微微一抖,手指不由自主地松开了些。 他狠狠地逼视她:“你要是怕死的话,就给我说句话啊!” “对……对不起……” 说完,她就哭得更厉害了,喉咙里压出连续的呜咽声,像只受伤的小兽般。 萧风一下子就心软了。 他认命地松开手,没有了他的支撑,她就像只断了线的风筝,摇摇晃晃地滑坐到地上。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里那股怒火,冷冷地丢下一句:“别让我再看到你。”他绕开她,头也不回地大步走进殿内,只留下她一个人蹲在屋檐下,抱着膝盖哭得越来越大声。 第146章 把你的手拿开! 这一哭,仿佛是把这些日子以来积压在心里的郁气全都发泄了出来。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般,清瘦的肩膀伴随着哭泣声上下颤动,整张脸都被泪水浸湿,当真是以泪洗面。 金华殿外的人早就已经被清干净,她这会儿也不担心会被人发现,哭得越来越顾忌,半个时辰都过去了,她仍旧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萧风忽然又走了出来,停在她面前,怒斥道:“我都还没哭,你哭个屁!” 小乐子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两只眼睛又红又肿,断断续续地啜泣:“你……你爆粗口……” “……”萧风很无语,这是重点吗?! 他忍无可忍地伸手将她捞起来,直接扛到肩膀上,大步走进殿内。 正在专心哭的小乐子被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她的腹部抵在他的肩膀上,脑袋朝下,满脸的眼泪顺势倒流。她胡乱抹掉泪水,使劲拍打他的背脊,哽咽着骂道:“别碰我,放我下来!” 萧风毫不客气地往她屁股上使劲拍了两巴掌,沉声警告:“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你要是再不老实,小心我打得你屁股开花!” 小乐子:“……”堂堂一国之君,居然欺负一个弱女子,简直丧心病狂! 萧风将她扔到床上,她被摔得屁股好痛,刚要挣扎着爬起来,就被突然压下来的火热身躯给逼了回去。她看着紧紧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想要推开他,却又推不动,只得挂着眼泪喊道:“我都认错了,你还想怎么样!” 萧风将她的两只手捉住,拉到头顶固定,然后露出她白色的肚兜。他的动作粗鲁凶狠,完全没有往日里的温柔。 小乐子愤怒地反抗,双腿胡乱踢动,他无视她的反抗。 他抓住她不安分的脚踝,直接架到肩膀上。 小乐子痛得倒吸一口凉气,脸色惨白,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往后缩。 他牢牢卡住她的腰,不让她后退,就这么用力地撞击了好几下。 她疼得又哭了,他也不好受,疼得厉害,可又不甘心就这么退出来。她在又惊又惧的情况下,身体不自觉地收缩加紧,双腿绷得非常僵硬。 她越是这样,就越是疼,直到痛晕了过去。 萧风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睫毛上还沾着泪珠,下嘴唇被咬破了,能清晰看到伤口,胸口和腰上的手指印更是触目惊喜。 这一瞬间,他忽然有些愧疚,可再一联想到她先前说的那些伤人的话,又恨得牙痒痒。 对着这么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小东西,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她才好,他忍不住又捏了捏她的脸颊,直到将她惨白的脸颊掐成了粉红色,这才收回魔爪。 他胡乱穿好衣服,帮她盖上被子,将夏太监叫进来。 夏太监一见到他手背上的伤口,登时就被吓了一跳,正要询问时怎么回事,就见到萧风用目光警告他什么都不要多问。 夏太监只得识趣地闭上嘴,默默翻出医药箱,小心地为萧风包扎伤口。 萧风看着包得整齐的手,说:“去打点热水进来。” 夏太监:“是。” 他立刻叫了几个小太监,打了满满一个浴桶的热水,萧风挥手屏退众人。 萧风走到床边,掀开被子,抱起还在昏迷的小乐子,将她缓缓放入热水之中,然后他把自己的衣服全部脱掉,也跟着坐了进去。他坐在她身后,结实劲瘦的胸膛紧贴着她的脊背,柔软的触感令他心神一荡。 他帮她洗干净之后,再用浴巾将她裹住,再抱回到床上。 萧风随意地穿了件绸缎衬裤,薄薄的布料包裹着修长的双腿,隐约勾勒出漂亮的肌肉弧线。他在医药箱里翻了一会儿,找到一瓶白色小瓷瓶,他拔掉木塞,闻了闻瓶子里的味道,确认是这个药没有错。 他回到床边,单腿弯曲坐到床上。 他勾起嘴角,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拿起白色小瓷瓶,到处透明露液放到掌心里,细细地涂抹开来。 他不禁咬了咬牙,暗道这个小东西太能折磨人! 他将掌心里的露液全都涂抹之后,她的身体美得令他挪不开眼。 只可惜她的身体里还有伤,暂时接纳不了他,他心里有些后悔方才的冲动。 他将她的双腿放下,单手扯过被子,盖在两个人的身上,他就这么搂着她睡了过去。 小乐子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好像有一团恐怖的黑影在身后追赶她,她不停地奔跑,可无论她跑到哪里,那团黑影都如影随形,紧追着她不放。 她急得满头大汗,脚下一滑忽然摔倒,她挣扎着要爬起来,那团黑影逮住机会,睁开血盆大口,猛然扑过来! 刷地睁开眼睛,小乐子呆呆地瞪着床顶,半晌方才回过神来,那只是个梦。 头顶传来萧风的声音:“做恶梦了?” 小乐子想要抬头去看他,不慎扯动身体,却发现身上有什么东西,不禁气急败坏地喊道:“把你的手拿开!” 说完,她抬腿就要去踹他,却被他单腿就压制住。 他恶作剧般地动了动手指,强烈的瘙痒带动一阵酥麻感,闪电般地席卷全身,小乐子差点没能把持住。 她咬紧下嘴唇,硬生生地将溢到嘴边的声音又咽了回去,萧风却还不肯放过她。 她躲无可躲,身体很快就被掌控住,破碎的声音从喉咙里飘出来,断断续续的,像一曲美妙的乐曲。 没用多久时间,她就看到了绚烂的烟花。 小乐子有气无力地趴在床上,大口喘着气,脸上潮红一片,双眼透着水汽,迷迷蒙蒙的。 萧风起身,走到桌边,用茶水将手洗干净,然后又倒了杯茶,自己喝掉半杯,剩下的半杯喂给了小乐子。 萧风帮她盖好被子,拍了拍她的屁股:“时间还早,你再睡会儿。” 小乐子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窗外,天都还没亮,可她实在是睡不着了,也跟着爬起身来。萧风诧异地看着她:“怎么不多睡会儿?” 小乐子摸了摸肚子:“饿了。” 昨天下午被他弄晕过去之后,就一觉睡到现在,没吃晚饭,再加上他没羞没臊地折腾,她的体力早就耗尽了,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真的是一点都不想睡了。 萧风忍不住笑起来,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然后将夏太监叫进来,扥扶到:“让御膳房的人做早膳,手脚快点儿。” 夏太监急忙应下,又问:“陛下早膳想吃点什么?” 萧风看向小乐子,意思是问她要吃什么,她想了一下,说道:“我想吃煎饺,还有热乎乎的汤面,最好加两个荷包蛋,蛋肚子要鼓鼓的,外面一圈要薄薄的,颜色要金黄的,多加点儿香葱。” 夏太监将她的话学了一遍,确定没错之后,就低头退出屋子,喊了个小太监去御膳房点菜。 早膳很快就做好了,洗漱完毕的小乐子坐到桌边,一看到香喷喷的汤面,立刻就馋得直流口水。她拿起筷子,捧着汤碗,埋头大口吃起来。 金黄的荷包蛋一口咬下去,立刻就有蛋黄溢出来,鲜香的味道真是让她恨不得连舌头都吞下去。 见她吃得津津有味,萧风的心情也很好,他慢悠悠地将汤面吃完,从小太监的手里接过湿帕子擦了擦嘴,道:“我去上朝了,中午会回来用午膳,在我回来之前,你不要乱跑。” 他这话里的意思是,昨天下午的事情,等他回来再跟她算账。 甘蓝担忧地问道:“陛下真的生气了?” 小乐子躺在摇椅上,慢悠悠地摇晃,随口说道:“嗯,看样子还气得不轻。”不过她也没好过到哪里去,昨天被他在床上那样粗鲁地折腾,下面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一听到陛下真的生气了,甘蓝怕得快哭了,她赶忙说道:“那可怎么办?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乱说那些话,还问那种糊涂问题!要是陛下真的怪罪下来,你就说是我的错,可别再跟陛下闹脾气了!” 小乐子笑了笑:“好啊,我正愁没有替罪羊,没想到你竟主动送上门来了!” 甘蓝呆住,真的就哭了:“你真要怪到我头上啊!” 见她哭得眼眶都红了,小乐子终于良心发现,笑着安慰道:“放心吧,这事儿怪不到你身上,我心里有数呢,不会有问题的。” 甘蓝抹着眼泪,将信将疑:“你说的是真的?” “绝对比珍珠还要真!”小乐子翻开一本医书,又开始埋头看起来。 见她如此镇静从容,一副胸有成竹的自信模样,甘蓝这才真的信了她的话。 小乐子看了一会儿的书,有些疲惫地揉了揉鼻梁,说:“我有些累了,想躺一会儿,你先出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好,”甘蓝扶着她躺下,给她盖上毛毯,等她闭上眼睛之后,甘蓝悄悄退了出去。 听到关门声,小乐子睁开眼睛,她坐起身,掀开毛毯站了起来。 她在屋子里翻箱倒柜,可找遍了每个角落,还是没能找到她上次带出宫的那个包袱,难道是那个包袱落在了客栈里没有被萧风派人拿回来? 可依照她对萧风的了解,这个男人向来事无巨细都要做到最周全,这种吹毛求疵的别扭性格怎么会让人将她带回宫里,却任由她的包袱落在宫外,若是她的包袱里藏着某些关系到宫廷秘辛的物件,将来传了出去,就真是丢人了。 第147章 改变生活步调 假设萧风让人将包袱一并带回宫中,那包袱被他藏到哪里去了?总归不会是扔了吧? 小乐子扶着酸痛的老腰,在屋里来回踱步,仔细琢磨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皇宫这么大,要是萧风真想将包袱藏起来,她要想找出来恐怕难如登天。 比起藏包袱这件事,她其实更担心萧风是不是知道了包袱里装了什么东西,尤其是那只小瓷瓶,里面可是先帝送给他以备不时之需的假死药,这要是被萧风知道了,那她就连最后的一条退路也被彻底堵死了。 想到这里,她真是很不甘心! 她假意奉承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让萧风降低了警惕,岂料昨天下午的一句真心话被他听到,让他的态度一下又变得阴阳怪气,依照他那副龟毛的性格,她这段时间的日子只怕都不会好过。 这种仰人鼻息提心吊胆阿谀奉承的日子她已经过够了,再这样装下去,她都快不知道自己原来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了!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她真怕自己有一天会假戏真做,当真甘愿抛弃现代人的尊严匍匐在封建皇权的脚下,成为一只必须依附男人过活的寄生虫,到那时候,她现在的坚持就真成了一个大笑话。 皇帝下旨册立皇后,同时引起御史台大夫们纷纷上书请封诸皇子,依照无双王朝的惯例,一旦新皇帝登基,那么皇子们就要被分封为王,并在领到封王旨意之后,即刻离开无双城,前往各自的封地。 这是为了防止皇子们留在无双城中对新皇帝产生威胁,既然是为了规避风险,那么为了更加保险,这些皇子的母妃必须全部留在皇宫中。 皇子与太妃们若想母子团聚,必须等到每年一度的万寿节,平时决不允许皇子在没有得到皇帝允许的情况下私自离开封地,违者等同谋逆欺君,其罪当诛。 所以当御史大夫们提出为诸位皇子请封王位的时候,在朝廷里引发了一场不小的争议,皇帝的意思是赞成封王,百官们当然不会蠢到跟皇帝对着干,自然是齐声附和这个提议。 封王已成既定事实,那么怎么个封法,就成了文官们争论的主要分歧点。 封王不是一件小事,它直接关系到皇子们未来后半辈子的生活,甚至还有手中兵权大小的不同,每个皇子都想得到最大最好的封地,蓄养最强最忠的军队。他们发挥各自的看家本领,将自己能调动的人脉全部启用,所以即便皇子们不能直接在朝堂上为自己争取最大利益,但仍有很多跟他们有关联的文官们出面谏言。 文官最大的特点就是能说会道,哪怕是死的都能被他们说成活的,并且还不带停顿歇口气儿的。他们各持己见,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支持的皇子才是最应该受到眷顾的,当着皇帝的面,在朝堂上争得面红耳赤唾沫横飞,情急之时骂起人来都不带脏字。 萧风端坐在龙座之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这群人,耳朵被吵得嗡嗡直响,他感觉自己不像是在朝堂上,而是身处在菜市场,这些大老爷儿们计较起来比中年妇女还要可怕。 等到他们吵得口干舌燥了,方才回过神来,皇帝居然没说话了!皇帝被冷落了! 文官们赶紧闭上嘴,小心翼翼地看了皇帝一眼,见他并无不悦之色,只是那双眼睛看起来深沉得看不到底,让人觉得心里惶惶的。文官们顿时觉得心里很没底,话也不敢多说了,全都垂着脑袋站在朝堂上,认错态度非常整齐。 安静了许久,萧风方才慢悠悠地问道:“都吵完了?” 话一说出来,文官们立刻就察觉到他言语中的不悦,话也不敢多说,稀里哗啦地跪倒一大片人,脑袋重重磕在地板上,俱做请罪的姿态。 萧风没有训诫他们,他站起身,随口道:“下朝吧。” 然后他便走了,只留下一群冷汗直冒的文官们还跪在原地不知所措。 一个早朝就过去了大半天,此时已经过了午时,萧风直接去了御书房,夏太监赶忙让御膳房将午膳提上来。五花八门的菜式摆了整整一大桌,萧风独自坐在桌边,看着面前的美味佳肴,提起筷子,每样夹了一筷子,吃了小半碗米饭,就放下碗筷不吃了。 夏太监小心地劝道:“陛下,您整个早上连口水都没喝过,现在只吃这么点儿,怕是不顶饿啊。” 萧风不甚在意地擦了擦手:“朕不饿,让人都撤了吧。” 自从萧风当上皇帝,脾气就越发的沉稳老练,喜怒不形于色,做事也是越来越高深,旁人几乎看不出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对他也就更加敬重畏惧。 见到萧风吃得少,旁人连一个字都不敢吭,只有陪伴萧风多年的夏太监能在此时劝上一两句,但也只是一两句而已,再多的话就该讨嫌了。 是以听到萧风的话,夏太监并未再多加劝解,低头应下:“是。” 萧风起身离开,夏太监立刻让宫女们将餐桌收拾干净,由于萧风就在隔壁批阅奏章,宫女们收拾碗碟的动作都非常轻,不敢弄出半点儿声响惊扰到圣听。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萧风放下手里批阅到一半的奏章,问道:“乐姑娘吃过午膳了没?” 夏太监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及这件事,心里虽然万般不解,却也不敢耽搁,连忙说道:“陛下请稍等,奴才这就让人去金华殿看看。” 萧风没有说话,夏太监当他是默认了这个做法,悄然退出御书房,叫来一个机灵的小太监,说道:“赶紧去金华殿看看乐姑娘吃过午膳了没?如果吃了的话,又吃了些什么,旁边有什么伺候,吃完之后她又在做什么,问清楚了就速回。” 小太监眼珠子一转,笑嘻嘻地连声应下:“包在我身上,很快就回来!” 他弓着腰恭送夏太监回到御书房,随即卯足劲儿快步往金华殿跑去。 彼时正是秋风送爽金桂飘香的时节,饶是大中午的,气温也不高,但小太监一路跑到金华殿的时候,仍旧跑出了一身热汗,脑门上全是汗珠。他唯恐污了贵人的眼睛,进殿之前先用衣袖将脸上的汗水全都一股脑儿地擦干净,确定摸不出油汗之后,方才挂着讨好的笑脸走了进去。 得知陛下派人过来了,甘蓝赶忙出来接待,见到来人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 那小太监嘴甜得很,一见到甘蓝就忙不迭地叫姐姐,甘蓝笑着塞给他一个荷包,他死活不愿意接,只说他是帮陛下跑个腿,能得到这份差事已经是陛下眷顾,他哪敢再要别的恩惠。 最近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那位乐姑娘又被皇帝接回金华殿住了两天,前日陛下的赏赐更是接连跑了掖庭五趟,更何况此时还是在临近皇后册封大典之时,足以见到这位乐姑娘有多么得宠。 宫里有的是人想要巴结这位贵人,小太监能得到这个机会跑一趟金华殿,不奢望能一步登天,最起码能让自己在贵人这里混个脸熟,哪里还敢要甘蓝的荷包呢。 见他憋红了脸不肯接,甘蓝便没有再劝他,随手将荷包收回去,笑着问道:“乐姑娘正在午休,不知道陛下派小兄弟来金华殿是为了什么事情?如果有需要的地方,请尽管直说,我一定尽力配合。” 小太监忙道:“陛下想问问乐姑娘用了午膳没?” 特意派人跑这一趟,就为了问乐姑娘吃没吃饭?甘蓝觉得无法理解,但嘴里还是实话实说:“都吃过了呢,有劳陛下牵挂。” 小太监又问:“那都吃了些什么菜呢?” 甘蓝仔细回想,慢慢说道:“有香椿炒鸡蛋,酥炸排骨,酱骨头,芦笋白玉菇,凉拌鱼香茄子,还有乳酪糕和红枣米糕,主食是麻酱拌面,吃了有一整碗呢。” 小太监细细记下,再问:“哪都有什么人在旁边伺候乐姑娘用膳呢?” 甘蓝笑道:“就只有我和玉兰,还有一个御膳房的侍膳太监,叫小路子。” 小太监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再三向甘蓝道谢,并让她代为向乐姑娘问安,然后便匆匆地走了。 等他走远了,甘蓝方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陛下这是在拐着弯关心乐姑娘呢! 御书房里,夏太监见到门口有动静,立刻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负责问话的小太监利落地跟他打千问好、 夏太监问及金华殿乐姑娘的事情,小太监立刻将问到的答案细细说给他听,夏太监记下之后夸了他两句,然后便又回到御书房里。他刚进来,就见到萧风已经放下奏章,正靠在椅子上看着自己。 萧风问道:“问到了?” “是,都问到了,”夏太监恭敬地站在旁边,垂眸敛首,又将小太监刚才说的话复述一遍,一字不落。 萧风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朕被那群臭酸儒吵了一早上,她倒是吃得好睡得好,小日子过得比朕还美。” 话虽这么说,可他眼里却没有半分责怪之意,夏太监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宠溺,当即飞快地将目光挪开,笑着附和道:“乐姑娘应该是想养足精神,等到晚上好尽力侍奉陛下。” 萧风不置可否地笑笑,又拿起奏章低头看,心里却道那个小东西惯来没心没肺,吃喝总是随着自己的爱好,从不会委屈自己,又怎会为了他而改变自己的生活步调。 第148章 我跟你真的不适合 能在这宫闱之内,过得如此自在,他真不知是羡慕,还是无奈。 待他批阅完奏章,天色已经擦黑,萧风回到金华殿,跟小乐子一起用过晚膳。 饭后,小乐子在院子里散步消食,萧风在屋子里站着画画,时而抬头看一看窗外的她,等她散完步,他的画页画好了。她无意中瞥了一眼,画的是她在院子里散步的情景,画笔流畅简洁,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一幅生动的画面。 萧风对这幅画很满意,让人拿去装裱,他坐到贵妃塌上,朝小乐子招了招手:“过来。” 小乐子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随手捻起一颗桂圆,剥开之后塞进嘴里,味道还挺甜的。 萧风问:“还记得我今天早上临走之前跟你说的话吗?” 小乐子将桂圆肉咽下去,道:“你是说要跟我算账的话么?” “记性不错,都还记得呢,”萧风的右手食指弯曲,轻轻叩击矮桌,“给你个机会,说说你想怎么了结这笔帐。” 小乐子说:“这是一笔烂帐,早就理不清了,现在最快的办法就是快刀斩乱麻,彻底断掉咱两的关系。” 没曾想到她竟说得如此直白,看着她坦荡荡的眼睛,萧风忽然明白过来,这些日子她对他的柔顺体贴都是装出来的,她其实根本就没变,从始至终她对他都是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许是被伤惯了,亦或者是性格变沉稳了,萧风没有像往常那般生气,他问:“你前天晚上还说过要给我生个孩子,你还答应过要乖乖留在我身边做我的妃子,你这是打算出尔反尔,说过的话都不作数么?” 小乐子嗤笑一声,不答反问:“那你又可否记得几年以前,我曾跟你说过的话?我那是跟你清楚明白的说,我可以将自己的身子给你,也愿意暂时跟在你身边做你的女人,但只要你娶亲,我就立刻离开你。” 萧风忽然不说话了,面色也随之沉了下去。 小乐子并不在意他的沉默,她捻起一颗桂圆,放在手里转来转去,道:“你永远都只记得别人对你的承诺,可你却从不在意你对别人的承诺,因为你是天子,你可以为所欲为,哪怕你出尔反尔,也没有人敢指责你的不是。” 饶是萧风的性格日趋沉稳,但面对小乐子的冷嘲热讽,他还是忍不住动怒了。 他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咬牙道:“我只想让你留在我身边,这些年来我对你的感情,难道你真的就一点儿都感受不到?!” 小乐子眨了眨眼,笑得既无辜又真诚:“你跟我谈感情?尊敬的陛下,您知道建立感情的基础是什么吗?” 萧风没有回答,只是神色复杂地盯着她。 “是平等,”小乐子慢慢收拢笑容,目光很认真,“我和你的位置天生就不平等,你以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现在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而我以前只是卑微下贱的小太监,现在只是个没名没分的小丫头,将来就算我被封为妃嫔,那也只是你的妾,是你随便一句话就让我死无葬身之地的蝼蚁!我的生死全部握在你手里,迫于身份我必须匍匐在你脚下讨生活,你如果对我好,我兴许会感激和感动,也可能会因此而努力报答你,但这些都不会是你想要的感情。我对你有畏惧,有尊敬,还有发自本能的臣服,但惟独没有爱情。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就像是蚂蚁永远都不会爱上大象般,她这辈子注定不能对他交付真心。 说出这番话的小乐子,看起来出乎意料的平静,萧风心里的怒气又一点点沉了下去,变成深深的无力。 他揉了揉鼻梁,心烦意乱地问道:“我说过,我可以给你平等的位置,现在或许不行,但将来我会让你当上皇……”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我很感谢你的厚爱,”小乐子打断她的话,神情很无奈,“但我不能接受,那个位置应该有更适合它的女人,我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我没有金刚钻,揽不下这份瓷器活。” 萧风:“我不需要你去打理后宫的琐事,这些事情全部交给我,我能帮你处理妥当,你只需要乖乖待在我身边,跟我过完这一辈子就行了。” 听到最后一句话,小乐子的心跳莫名漏跳了一拍。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萧风其实动了一点儿心,但理智却将这点心动牢牢压制在角落里,决不允许它继续生根发芽。她别开头,避开他灼灼的目光,淡淡道:“还是那句话,谢谢你的厚爱,我跟你真的不适合。” 萧风皱眉:“说到底,你就是不愿意留在我身边。” 沉默了许久,小乐子方才缓缓叹道:“放手吧,再纠缠下去也不会有你想要的结果,与其两人都痛苦,倒不如分开,给彼此一条活路。” 萧风深深地看着她,勾起嘴角,无奈地自嘲一笑:“我说过,我不能没有你,你要是走了,我的活路也就没有了。” 小乐子也不知道该怎么把这话接下去,一时间相对无言,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两人沉默地对坐了一刻钟,最终还是萧风率先打破沉默,他站起身,道:“时候不早了,该歇息了,有事明天再说。” 小乐子无法,只能与他一起洗洗睡了。 两人仍旧同睡一张床,小乐子本想各盖一床被子,但萧风简直要同盖一床被子,她想着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便无所谓地随他去了。 夜里躺在床上,小乐子一直没睡着,她睁开眼,正好撞上萧风的目光。 两人四目相对,竟是都睡不着。 萧风叹道:“安心睡吧。” 小乐子默默地闭上眼睛,隔了许久,方才听到身边传来平缓的呼吸声。她又睁开眼,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下巴,安静地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第二天中午,萧风回到金华殿,与他一起来的人,还有五皇子萧慎和七皇子萧玉。 虽说这两人都是小乐子认识的,但萧风并未让人叫她出来见面,她便没有主动贴上去,独自留在内殿用餐,并不在意偏殿里的事情。 她很快就吃饱了,打算到院子里四处转转,消消食。她看着跟在身后的甘蓝,笑道:“你很久没见到五殿下了吧?” 甘蓝的目光正好往院门口飘过去,听到小乐子的打趣之言,登时就闹了个大红脸,恼羞成怒地瞪她:“明明是没影儿的事,偏偏你又借机来取笑我!” 小乐子被她含嗔带怒地瞪了一眼,竟是带出一番无法言说的风情,小乐子心想自己要是个男人,肯定半边身子都得酥了。 看着甘蓝别别扭扭的小模样,小乐子着实觉得有趣,便拉住甘蓝的手腕,大步往院门口走去:“既然心里想着,就别委屈自己,不过是看两眼罢了,谁还能吃了你不成!” 甘蓝赶忙拽住她,又急又羞:“你别乱跑!陛下还在外面跟人谈事,万一冲撞到了圣驾,咱们可怎么办!” 小乐子不在意她的劝阻,一边拉着她继续往外走,一边笑道:“放心吧,咱们就是远远地看一眼,不会冲撞到圣驾。就算不去看看你心心念念的五殿下,我也想出去走走,这些日子天天被拘在这个地方,闷得我都快发霉了。” 见她这么说,甘蓝倒是真的不好再阻拦了,陛下只说让她寸步不离地守着小乐子,但可没说不让小乐子在宫里逛一逛,她要是真的强行留住小乐子,万一惹恼了小乐子,回头陛下怪罪下来,还是她倒霉。 甘蓝跟在小乐子身后走出院子,去到偏殿外面晃了一圈,透过打开的窗户,她们远远地看到偏殿里面萧风带着两个弟弟正坐在桌边用餐,桌上摆满了各色菜肴,但都已经吃了大半,兄弟三人也只是偶尔动一下筷子,看样子快要吃完了。 甘蓝看到许久未见的萧慎,小心脏怦怦直跳,脸上也飘了一层红色浮云,她忍不住小声嘀咕:“他好像又长高了……” 小乐子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道:“他坐着的,你都能看出他有多高?” 甘蓝的脸更红了。 两人站了一会儿,甘蓝很心虚,生怕被人发现自己在偷看,便拽了拽小乐子的衣袖,小声说道:“我们回去吧?” 小乐子却优哉游哉地说道:“不急,再等等。” 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偏殿里的午膳用完了,宫女们正在收拾碗筷,萧风又留着两个弟弟说了会儿话。等到甘蓝第五次去拽小乐子的衣袖时,萧慎和萧玉从偏殿里面走出来,甘蓝被吓了一大跳,拽着小乐子就要立刻躲起来。 小乐子却推开她的手,笑着上前几步,笑着行礼问好:“五殿下,七殿下,好久不见。” 见到小乐子已经跳了出来,甘蓝也不好再躲着,只得硬着头皮松开小乐子的衣袖,行礼问好。 萧慎潇洒地说了句不必多礼,他见到小乐子一身装束甚为精贵,联想到最近宫里的盛宠传言,心下了然。以前见惯了她穿太监服,如今忽然换上精美华丽的宫装长裙,再配上她那双灵动鲜活的双眸,倒真是窈窕佳人。 由于她现在是二哥的女人,他作为小叔子不便再像从前那般与她相处,心中多了几分计较,说话也显得客套许多:“乐姑娘怎会在这里?” 第149章 送食物的神秘人 听到这个问题,甘蓝顿时就紧张起来,她生怕小乐子会实话实说,不禁紧紧盯着小乐子。 还好小乐子并非那般多嘴之人,平日里也只是在私下里调笑她,若放在外人面前,小乐子倒是很能知道分寸。只见小乐子笑眯眯地答道:“刚才一不小心吃撑了,又瞧见今天天气凉爽,便想出门来逛逛,顺便消消食。” 甘蓝长舒一口气,悄悄地擦掉冷汗。 萧慎笑笑:“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你的兴致了,我还有事,先行告辞。” 言罢,他便风度翩翩地转身离去,看那背影好不潇洒。 小乐子顺势瞥了身侧的甘蓝一眼,见她一直盯着萧慎远去的背影,小脸红扑扑的,并未有任何失望之情。小乐子似笑非笑地说道:“人都走远了,你还看着呢?” 甘蓝立刻就像是被踩中尾巴的野猫,立刻就炸毛了,气呼呼地瞪着她:“你就知道取笑我,不跟你说话了,我先走了!” 于是,她也跑掉了。 凑巧的是,她跑掉的方向跟萧慎离开的方向是一样的。 小乐子心里有数,笑着看向萧玉,无奈地说道:“我还真是没用,随便一个小丫头都能冲我大吼大叫。” 打从走出偏殿的那一刻,萧玉就看到了小乐子,目光随之黏在她身上,片刻都未曾挪动过。他见到小乐子话虽这么说,但眼中却没有半分动怒的样子,便知道她只是说说而已,当不得真。 萧玉便也跟着笑道:“她这是跟你亲近呢,换做旁的主子,她肯定不敢这么放松。” 小乐子摸着下巴颇为自恋地笑道:“这么看来,都怪我的个人魅力太大了啊。” 萧玉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低调低调。” “好吧,低调就低调吧,”小乐子无所谓地笑笑,“你现在忙么?要是不忙的话,陪我到处逛逛呗?” 萧玉自是求之不得,当即脱口而出:“你去哪里我都陪你!” 说完他才觉得这话说得太暧昧,心里咯噔一跳,暗道自己就算真有个心思也不能说出来,万一惹恼了她可怎么办。他惴惴不安地拿眼去看偷瞄她,见她面色如常,似乎并未察觉到这话里的不妥,暗自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些无法言说的失落。 小乐子伸手拍了拍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的手臂,笑道:“我服侍你这些年的情分看起来没有白费,真是个有情有意的男子汉,非常不错!” 听到心上人的夸赞,萧玉一扫心中的紧张不安,笑得明媚如阳光。 两人一边逛园子,一边闲聊,小乐子问他最近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都在忙些什么事。他倒也没隐瞒她,随口说道:“二哥打算给皇子们分封为王,最近朝廷里正在为了这件事吵吵闹闹,昨天刚闹出一件不太好的事情,传到二哥耳里,他将此事交给我来处理,所以我这几天都在为了这件事情宫里宫外地来回奔波。” 小乐子没有追问那件不太好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她顺势叹道:“这么说起来,你倒真是忙碌,我之前在远香殿的时候,还以为你也去过那里看望我,不过看你忙成这样,应该没空去那么偏僻的地方,看来是我弄错了。” 她一直惦念着当初在远香殿里偷偷抛给她食物的人是谁,她仔细琢磨了很久,在这宫里,除了萧风以外,她也就跟萧云、萧慎、萧玉这三位皇子稍微熟一点儿。 萧云还在被软禁,不可能是他。 萧慎对她没有那份好心,他这人看起来吊儿郎当实则心里透亮,绝不可能为了她而去跟太皇太后作对,所以也不大可能是他。 所以她一直都在怀疑萧玉,貌似也只有他有这份善心愿意冒险帮她,但萧玉在听完她的话之后,当即愣住,诧异地问道:“你不是一直都住在金华殿里么?什么时候搬到远香殿里去了?” 得了,看他这么吃惊的模样,压根就什么都不知道,那位给她送食物的神秘人绝逼不可能是他! 小乐子一边在心里思考还有什么人可能会帮他,一边淡淡地说道:“就在前几天,我得罪了太皇太后,被扔到远香殿里住了几天。” 她说得言简意赅,没有提及自己在远香殿里差点被饿死病死的事情,反正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没必要再让萧玉瞎担心。 远香殿那种地方形同冷宫,萧玉没想到她竟然在那里面住过,登时就觉得万般心疼,还想再追问一些细节,想问清楚整件事情的经过,却见过小乐子神色淡淡的,似乎没有继续谈下去的意思,只得暂时打消这个念头。 两人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待甘蓝过来寻来,小乐子道:“时候不早了,你还有正事要忙,就不打扰你了,再见。” 萧玉恋恋不舍地别过,等他走远了,还是没能忍住停下脚步,悄悄地回头看了一眼,见到小乐子早已转身,与甘蓝一同离去。他远远地看着她的背影,既甜蜜又无奈,复杂的感情将他折磨得忽冷忽热,想要放手却又实在舍不得。 回到金华殿,萧风已经不在了,小乐子乐得清净自在,她寻了本医术,坐在床边看了两页。甘蓝端着热茶走进来,轻轻放到小乐子手边,小乐子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笑着打趣儿:“方才五殿下后脚刚走,你前脚就跟了上去,可否找到一处僻静的地方说上几句话,以慰相思之苦。” 甘蓝红着脸蛋,目光闪烁,小声辩解:“没有……我们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关系,我们什么也没干……” “我知道你们什么也没干,再说了那么短的时间也干不了什么,”小乐子见她羞愤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心想这姑娘是真的太害羞了,再取笑她的话,只怕她真会生气了。 小乐子见好就收,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玩笑话后,低头继续看书,没有再提及这件事,甘蓝暗自舒了口气。 萧风披着夕阳的余晖回到金华殿,用过晚膳,他拉着小乐子在院子散步。 萧风说:“听说你今天见了老五和小七?” 小乐子早就知道他会来问这件事,这宫里到处都是他的眼线,她从不奢望自己做什么事情能瞒得住他,便大大方方地回答:“对啊,好久没见他们了,怪想念的。” “你想见他们,可以直接跟我说,何必特意避开我跟他们单独见面?尤其是小七,你们还悠闲地散了半个时辰的步,可真是好兴致啊!”他酸不溜丢地看了她一眼。 小乐子嗤笑出声:“你连你亲弟弟的醋都吃啊,能不能更有点出息!” 萧风捏着她的手心,不屑地哼哼道:“甭管是不是我弟弟,那都是货真价实的男人,我不喜欢看到你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私相授受。” 见他越说越酸,小乐子忍不住翻白眼:“你什么时候看到我跟他们眉来眼去私相授受了?没凭没据的就乱冤枉人,小心我告你诽谤哦!” “现在倒成了你有理,”萧风用力捏了捏她的小手,“你这张嘴太利了,我不跟你计较。” 小乐子却道:“你瞧瞧你,刚才还说我要是想见人,就直接跟你说,可你又这么爱吃干醋,我哪敢直接跟你开口说?我算是看清楚了,男人都是说一套做一套的货色,说出来的话都做不得真。” 萧风哭笑不得:“你这丫头真会蹬鼻子上脸,一点亏都不肯吃。” “我说的都是实话,”小乐子扬起下巴,笑得眉目生动飞扬。 瞧见她这样儿,萧风就忍不住想要抱着她啃上两口,心里蠢蠢欲动,他向来不是个肯委屈自己的男人,不顾旁边的宫女太监,拽着她就回到屋子里。 他抱着她放到床上,他压在她身上,紧贴着她的耳朵呼出热气,笑得暧昧:“你之前说要三天做一次,有利于生孩子,那话是真是假?” 小乐子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见她沉默不语,萧风低头亲了亲她的嘴唇,说:“我是真的让你给我生个孩子。” 小乐子仍旧不说话,萧风扯掉她的腰带,解开她的衣扣,大手探入衣内,温柔地抚摸她平坦的腹部,干燥温暖的手掌心死死摩挲着,像是在认真感受某种生命力。 他把她的衣服都剥光了,紧紧抱着她纤瘦柔软的身躯,低声说道:“你还是太瘦了,回头我让太医给你开点养身体的补药,等你把身体养胖了些,剩下来的孩子也能更健壮些。” 小乐子闭上眼睛,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萧风的大手在她身上摸来摸去,但还是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他似乎真的很期待孩子的降世,这份期待令小乐子感到不安,她觉得自己必须要尽快离开才行。 假如她真的怀了孕,将来生下孩子,她跟萧风之间就有了一层无法割舍的血脉关系,到那时候她就算有机会也没法走了,她做不出抛弃孩子独自离开的事情,也没办法保证自己一个单亲妈妈能带着孩子在外面漂泊生活得下去。 她绝对不能怀孕,更不能给萧风生孩子! 无奈她现在被萧风看得死紧,没办法再吃避子汤,而且那玩意儿对身体有伤害,吃多了会对将来的怀孕有影响。她虽然不想给萧风生孩子,但并不代表她这辈子都不想生孩子,就一个普通女人的角度而言,她也希望自己过来能有个健康的宝宝。 第150章 简直丧心病狂 用过早膳,小乐子换了身衣裳,准备出门。 甘蓝紧随其后,问:“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想去看看素太妃,”小乐子离开金华殿,甘蓝不敢任由她一个人乱跑,便吩咐了玉兰几句话,随即追着小乐子跑了出去。 素太妃住在梅清殿,隔得老远,就能看到梅清殿院子里栽种的梅树林,彼时正是金秋时节,梅树尚未开花,只有光秃秃的枝干,虽然落叶都已经被清扫干净,但看起来仍有几分萧条之感。 经过通传之后,小乐子得到允许,带着甘蓝穿过梅林。一位青衣宫女快步迎上前来,她行了半礼,道:“太妃娘娘得知乐姑娘来了,特意让奴婢来这里接您,请随奴婢来。” 小乐子道:“那便有劳你了。” “不敢,”青衣宫女带着她俩进入偏殿,见到素太妃正坐在罗汉床上,旁边有个白白嫩嫩的小家伙正在爬来爬去,母子两人玩得很融洽。 小乐子上前行礼:“拜见太妃娘娘。” “不必多礼,”素太妃朝她招招手,“别站着了,快过来坐。” 小乐子依言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其他宫女全部被屏退,包括甘蓝也被那名青衣宫女一同带了出去。偌大一个偏殿,就只剩下小乐子和素太妃两个人,虽说素太妃已经是长辈,但她今年不过二十来岁,年轻美丽的面容依旧如初,丝毫看不到一点儿岁月的痕迹。 她穿着素净的淡蓝色宫装长裙,头上的发饰也很简单,多以玉石木雕为主。可就算没有金银珠宝的妆点,她还是很漂亮,或许是胜过孩子的缘故,她是身材相比之前更饱满,眉宇间也多了几分妩媚风情。 小乐子忍不住笑着打趣:“娘娘还是这么漂亮!” “这里没有别人,就别叫我娘娘了,直接叫我姐姐吧,”素太妃将二十一皇子抱起来,放到膝盖,握住它的小手臂,轻轻晃动,“阿镜,这是小姨,快跟小姨打声招呼。” 二十一皇子才只有一岁多,已经学会走路,能说几句简单的词语,前些日子得到皇帝赐名萧镜。 萧镜长得白白嫩嫩,因着婴儿肥还没有消退,两条小胳膊像是新鲜的白莲藕般,都能看到一条条的肉褶子,小脸蛋更是肥嘟嘟的,眼珠子又大又圆,睫毛也很卷翘,真是个非常漂亮的孩子。 他一见到小乐子,就不停地挥动小胳膊,哇哇地叫道:“抱抱,抱抱!” 小乐子被这小肉包子萌得一脸血,立刻凑过去,伸出胳膊将他从姐姐怀里抱出来。她抱着他颠了颠,见他咧开嘴笑得特别欢乐,忍不住在他脸上用力啵儿了一声。 结果,这小子直接双手抱住她的脸颊,凑上去在她脸上一顿猛亲,最后留给她一脸亮晶晶的口水印。 素太妃在旁边笑得乐不可支:“这小子贼精明,谁要亲他一口,他非得亲回去十口!” 小乐子也笑了,问:“那要是他喜欢的人亲了他呢?他也要亲回去吗?那他岂不是吃了亏?” 素太妃笑得更深了:“那他就咬回去。” 小乐子…… 说起宝贝儿子的窘事,素太妃的心情非常愉悦,语气也很轻松:“你可别小看这个臭小子,碰上讨厌的人对自己动手动脚,他又不会骂人,索性就直接用牙齿咬人,我这个宫殿里的不少宫女嬷嬷都被咬过,最严重的一次差点把奶娘都给咬了,吓坏了一大片人。” 小乐子连忙追问:“怎么回事?我瞧着阿镜挺好的,若不是别人欺负他,他也不至于去咬人吧。” “也就只有你觉得这个混世魔王很好,旁人见了他可是躲都躲不及,”素太妃顿了顿,又道,“不过这次倒真叫你说对了,那个奶娘为了挤走另外一位奶娘,就故意将药抹到阿镜的眼睛上,让他害了眼病,哭闹不止。这事儿原本没人知道,偏偏阿镜却一直都记得,在喝奶的时候就故意咬了那位奶娘一口。” 小乐子皱眉:“阿镜的眼睛好些了吗?” 素太妃道:“太医已经看过了,说是不严重,吃了点儿药,现在已经痊愈了。” 虽然没有造成遗留性的伤害,但只要回头想想,就忍不住一身冷汗,毕竟这种事情在宫里并不少见,倘若那位奶娘下手稍微重一点,亦或者旁人发现得晚一点儿,耽误了最佳治疗时机,都有可能导致萧镜双目失明。 还只是这么一个小孩子,那些人就敢下毒手,真是有够下作的。 小乐子又问:“那个奶娘处理掉了吗?” “嗯,都已经处理妥当了,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出现在阿镜面前了,”素太妃淡淡一笑,那位奶娘的眼睛已经被熏瞎,又灌了一壶滚烫的热油进她嘴里,变成了又聋又瞎的疯婆子,扔出宫外之后,只怕是生不如死了。 小乐子点点头,没有再追问具体的处理办法,她捏了捏萧镜的小肉屁股,笑道:“这手感可真是软又棉啊!” 被吃豆腐的萧镜抬起两只小肉爪,吧嗒一下,不偏不移地搭在她胸口上,手指捏了捏,他笑得越发欢乐,表示这里的手感也很棒! 小乐子…… 小流氓!这么小年纪就敢袭胸!简直丧心病狂! 素太妃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她一边用手帕擦拭眼角,一边笑道:“看来我家阿镜很喜欢你这个姑姑哟!” 小乐子捏着萧镜的小肉爪,故意挤出一个凶狠的笑容瞪着他:“小东西胆子不小,连你姑姑都敢轻薄,看我不吃了你的小爪子,省得你将来再去祸害别家姑娘!” 说着,她张大嘴巴,就作势要去咬萧镜的小肉爪。 萧镜笑得不停地扭动身子,肉呼呼的身体被扭得像一团麻花,小乐子顺势将他扑倒在罗汉床上,贼笑着给他挠痒痒,闹得他大喊大叫,末了竟然喊出一声:“狗狗!” 小乐子继续闹他,他就继续不停地喊着“狗狗”。 起初小乐子还以为他是在喊哪条宠物狗,最后还是素太妃好心提醒了一句:“阿镜在喊你姑姑呢!” 小孩子口齿不清,说话总会跑调,萧镜就把姑姑喊成狗狗了,小乐子表示很不开心。 小孩子的精力有限,闹了一会儿,很快就累了,被奶娘抱去隔壁睡觉。 屋里只剩下小乐子和素太妃两姐妹,素太妃笑盈盈地问道:“平日里鲜少见你出门,今日倒是难得主动忘我这里跑一趟,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小乐子:“咱两可是亲姐妹,难道没有事情就不能来看看你吗?” 素太妃笑着虚点了点她,道:“瞧你这话说得,好像我故意不让你来这里似的,真是没良心的小东西!” 小乐子吐了吐舌头,随手捻起矮桌上的桂花糕,塞进嘴里,含糊道:“其实我来这里找你,是想问你一件事。” 素太妃捧着热茶,看向她的目光充满疼爱:“说来听听。” 小乐子也不跟她兜圈,眼下桂花糕,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前段时间我被关在远香殿里,是不是你让人给我送的食物啊?” 素太妃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笑着反问:“你怎么就知道是我让人给你送的食物?” 一见她这个反应,小乐子眼珠子一转,立刻就有了答案,脱口道:“那些食物真是你让人给我送的?” 素太妃笑而不语。 这就是默认了,小乐子心中感动,诚挚地说道:“谢谢,要不是你让人给我送食物,我早就饿死了。” “傻丫头,你是我亲妹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要是不帮你的话,还能去帮谁呢?”素太妃拉住她的手,紧紧握着,“这宫里人心险恶,如果有选择的话,我是一万个不愿意让你踏进这个地方,可是现在你和我都已经进来了,再想出去就不可能了,我只能尽力帮着你护着你,但更多的,还是要靠你自己小心谨慎,千万别再莽撞了。” 小乐子受教地点点头:“我都记住了。” 当初刚跟素太妃相认的时候,她其实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便宜姐姐没什么感觉,而且还很怕自己这个冒牌货会被揭穿,后来经过远香殿的事情,这个姐姐不遗余力地帮助她,这让她感激之余,更有些感动。 不是亲姐妹,谁会在宫里毛线出手救她,哪怕就算是真的亲姐妹,也有许多为了争宠而自相残杀的,素太妃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她必须领情。 见到妹妹愿意听话,素太妃的表情更柔和了,她道:“以后你若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只要是我能力范围之内的,我都会尽力帮你。” 说到这里,素太妃似是想起了什么,忍不住叹了口气,又道:“说到底,都是我亏欠了你的,当初若是我没有让你被那黑心的家仆带走,也不至于被当成太监卖进宫里,今后我一定会好好待你,尽力弥补这些年来对你的亏欠。” 小乐子却不觉得这个姐姐当真亏欠了自己,毕竟当年她们姐妹年纪都还小,谁也无法左右大人的决定,而且姐姐这些年过得也不好,最后甚至还沦落到了青楼,若非碰上萧风将她赎出来,只怕她这辈子就要毁在那烟花之地里了。 小乐子认真地回握住姐姐,道:“能跟姐姐在宫里重逢相认,已经是我们的福分,我很知足,也希望姐姐能够开心一些,千万不要再有亏欠我的想法,我们是姐妹,彼此都血亲,哪能有亏欠之说?这太生分了!” 第151章 炫耀地位和权势 素太妃连忙道:“是,我们是姐妹,我们都要好好的!” 从梅清殿里出来,小乐子一步步走在回金华殿的路上,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跟在旁边的甘蓝偷偷瞄了她好几眼,想要开口聊几句,但每次甘蓝开口,小乐子都没有答话,被追问了几句,她也只是随口敷衍了几声,次数多了,甘蓝便知道她不想说话,只得悻悻地闭上嘴巴,不再多言。 今天萧风回得比较早,太阳还没落山,他就回到了金华殿。 他换了身轻便的衣裳,坐在榻上喝茶,随口问道:“听说你今天去了梅清殿跟素太妃说话?” 小乐子早就知道他回来会这件事情,也没打算遮掩,痛快地承认道:“嗯,我去看望了素太妃,还见到了二十一皇子,挺可爱的孩子,我还跟素太妃约好了,以后有空的话,就再去看看二十一皇子。” 萧风道:“既然你那么喜欢阿镜,就将他送到金华殿里养着,这样也省得你跑来跑去。” 小乐子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就让人家母子分离,赶紧劝道:“别啊!我是喜欢二十一皇子,但也没喜欢到每天都要看着他的地步啊,再说了,人家有亲娘,你硬生生把人家母子拆散了,回头素太妃可不得恨死了我!这种缺德的事情我可不愿意干!你也不能干!” 萧风原本也只是随口一笑,见她如此紧张,便起了几分逗弄她的意思,笑道:“我能把阿镜接到金华殿里来养着,那是许多人想都想不到的美事儿,素太妃知道了只有谢恩的理儿,没有怨恨的事儿!” 小乐子懒得跟他掰扯这些事儿,跟没人性的人谈人性,简直就是找虐! 她无语地看着他,说:“咱们易地而处,要是你的孩子刚生下来就要被人抱走,你心里能乐意吗?还谢恩?你不把人弄死就算不错了!” 萧风顿时就乐了:“看来你还挺了解我啊,谁要敢抢我孩子,我非得把那人抽筋扒皮不可!所以说,地位和权势非常重要,要是你地位不如我,就只能任我宰割,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 小乐子很不爽:“你这是在向我炫耀你的地位和权势吗?” “别人都说,没有人不爱地位和权势,无论男人还是女人,”萧风勾起嘴角,清冷如水光的双眸泛起层层涟漪,“我是这个国家最有权势的男人,你身为女人,难道就没有一点儿的动心?” 小乐子合上檀香小扇,用扇柄抬起他的下巴,故作轻佻地笑道:“这位小郎君长得倒是挺俊,只是这眼睛太能勾人了,奴家若跟了你,只怕你会不安分,将来勾三搭四沾花惹草给奴家戴绿帽子,那奴家可就亏大发了!” 萧风先是一愣,小乐子本以为他会生气,或者嘲笑,却没想到他竟顺着她的意思,非常配合地演了下去。 只见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瞧着小乐子,狭长的双眸犹如冰晶水魄,摄人心魂,小乐子被他看得差点犯花痴。他捏住她的扇柄,拿到嘴边亲了亲,笑道:“只要这位美人儿能跟了爷,爷就将这万贯家财都赠予你,让你掌管了这家产,将来若是我沾花惹草了,你就拿着家产将我赶出家门,让我净身出户可好?” 还真别说,这个主意非常不错! 小乐子动了动眸光,凑过去朝他的脸颊呵气,道:“这可是你说的,回头咱们就立个字据,你若是负了奴家,奴家便立刻带着家产孩子跟你和离,将来孩子也得跟我姓,咱们老死不相往来。” 她今天的心情看起来似乎很不错,眉眼生动鲜活,充满了蓬勃的生机,让人一看就觉得欢喜。 萧风被勾引得心痒难耐,顺势勾住他的细腰,将她提起来,放到自己的大腿上坐着,他的大手在她身上不安分地游走,声音低沉且性感:“字据的事情暂时不急,先让爷验验你的身子,看看你小东西有没有过别的男人。” 小乐子顺势倒在他的怀里,双手攀上他的胸膛,手指还在他的衣领口慢慢画圈儿,她嗔道:“你可别乱来,奴才还是清清白白的黄花闺女呢!” 小乐子累得精疲力尽,软绵绵地趴在床上,死活都不肯再动一下。萧风稍稍休息一下,觉得意犹未尽,抓着她接着来第二次,她没气力抵抗,只能任由他摆布。 等到他第二次之后,小乐子说什么也不肯来第三次了,可惜她不知道,男人一旦上了床,就变成了只用下半身思考的原始动物,根本讲不通道理。 萧风第三次,这次他不玩什么花招,就这么老实,很有节奏规律。 小乐子被他弄得腰都快断了,她拍着床板咬牙喊道:“萧风,你个王八蛋!” 折腾了大半夜,第二天早上醒来,小乐子只觉得整个人都快散架了,她在甘蓝的搀扶下,艰难地爬起床,又让玉兰按了一会儿,她这才稍稍好转了些。 小乐子暗自腹诽,必须要节制,再这样多来上几回,她非得被弄死在床上不可! 在她偷偷埋怨的同时,甘蓝和玉兰却觉得很高兴,能把乐姑娘折腾成这样,这说明陛下肯定是万分喜欢乐姑娘,否则怎么不见他去折腾别人呢? 幸好小乐子不知道她们的想法,否则非得给她们上一堂心理健康辅导课,让她们知道什么叫做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小乐子连坐都不好坐,必须要现在凳子上面垫上几层厚实的软垫,并且还只能侧着坐,稍有不慎,下面就会被扯得生疼。她心道,做女人难,做一个欲求不满的男人的女人更难! 累感不爱。 中午的时候,萧风回到金华殿,看到小乐子正侧躺在贵妃榻上,走过去摸了摸她的脸颊,柔声问道:“还没好些?” 小乐子没好气地瞪着他:“都怪你!” “嗯嗯,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我来向你赔罪,你原谅我吧,好不好?” 这话怎么听起来像是在撒娇,小乐子无语地瞪着他,明明是她吃了亏,为嘛到头来还接受到他的撒娇?这不科学! 她别开头,说:“我不接受口头上的道歉!” 萧风脱掉鞋子,坐到贵妃榻上,将她揽进怀里,问道:“你想要什么尽管说,我都给你。” 这话要是换做别的男人说,就只是哄人玩的话,可他作为一国之君,这话说出来可就真的是一言九鼎。小乐子想着机会难得,便开口说道:“我要一些药材。” “你要药材做什么?可是身体哪里不适?” 小乐子说:“我之前在太医院里学了点三脚猫的医药功夫,这段时间也一直都在看医书,但看得再多,也得亲自实践过才能知道自己到底学到了个什么程度。这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可以给我练手的病人,我就想弄点草药过来,自己试着配制汤药,也算是另一种实践累积了。” 萧风笑了:“原来是这样,你回头列个单子,将要用的草药都写上去,回头我让人送去太医院,让他们将药材都送来给你。” 满足心愿的小乐子立刻喜笑颜开,粗上去亲了亲他的嘴唇:“我原谅你了!” 萧风捏了捏她的鼻尖,笑道:“小淘气!” 用过午膳,萧风走了,小乐子寻来笔墨纸砚,写了一张药材清单,让人送去太医院。两个时辰过后,太医院的人将两大箱药材抬进金华殿里,甘蓝给那些小太监们每人塞了个太监,他们欢天喜地地走了。 小乐子打开箱子,一股浓郁的中药气味扑面而来,她将这些药材都拿出来看了看,想必是得了萧风的吩咐,这些药材全都是上品,被她用来练手实在可惜。 第152章 简直是活腻了 当初拿一瓶假死药不见了,她心中万分可惜,打算凭借自己的能力,再加上医书的帮助,山寨一瓶假死药。 小乐子自从去了梅清殿一趟之后,心里的想法就有些动摇了,她以前可以不管不顾地逃离皇宫追求自由生活,是因为她无牵无挂,就算她倒霉催地真的惹恼萧风被弄死了,那也只有她一个人的命。 她是光棍她怕谁呀!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有了个亲姐姐,虽然萧风现在并不知道这个秘密,但她不能保证他永远都不知道,俗话说纸包不住火,她不能拿姐姐的命来开冒险。 许是投鼠忌器,她有点儿怕了,不敢再像以前那样横冲直撞。 她甚至有些动摇,就这样在宫里稀里糊涂地过一辈子也行,就当是陪着姐姐了。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迅速生长壮大,她又给自己找了更多的理由,比如说宫里有吃有住还有人伺候,干嘛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出去受苦受累!又比如说她对萧风其实有点儿动心,何不如顺势留下来与他长相厮守,干嘛非得要故意跟他对着干!还比如说她挺喜欢孩子的,尤其是在见到软萌可爱的萧镜之后,她的母性被激发了,很想自己生一个可爱的孩子…… 理由有很多,可要她下定决心真的留在宫里,她又有些不甘愿,一时间心绪纷乱,手里头的草药被放回箱子里。 她躺倒太师椅上,闭上眼睛假寐,将这些烦心事都丢到脑后,暂时不去管它。 萧风今天回来得比昨天还早,他一跨进门,就将小乐子喊出来,笑着说道:“今天是乞巧节,宫外有花灯可以看,你要随我出去玩玩吗?” 这么好的事情,必须去啊! 小乐子忙不迭地点头:“想去想去!快带我去吧!” 萧风笑道:“想去就赶紧换衣裳,早点儿去,咱们就能多玩会儿。” 小乐子立刻让甘蓝和玉兰侍候自己更衣梳头,她换上一身淡青色的窄袖衣裙,布料尚算柔软,但少了许多绣花图案,没有宫装那般精致华丽,她的头发也梳成时下最流行的倭堕髻,发簪也是捡最简单朴素的戴上,尽量装扮得更平民化一些。 萧风也换了身衣裳,他穿着宝蓝长衫,头戴玉冠,手执一柄折扇。本是一身尚算普通的富家公子装束,但因他本就生得极其俊美,竟将这一套衣服衬得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果然人只要脸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小乐子非常嫉妒,她跟着萧风离开金华殿,直奔宣直门。 有皇帝陛下亲自开路,这一路自然是畅通无阻,他们很快就顺利地出了宫门。 彼时太阳还未落山,天边泛起五彩斑斓的晚霞,灿烂美丽。因着今天是乞巧节,街上的行人特别多,花灯都已经陆陆续续地挂起来了,只是还没点燃蜡烛,小摊小贩也都早早地强好位置,准备在今天晚上大赚一笔。 萧风和小乐子坐在马车里,小乐子撩起车帘子的一角,睁大眼睛四处观望,看到那些新鲜的玩意儿就挪不开眼,只可惜好玩的东西太多了,她的眼睛都快不够用了。 瞧见她那副兴奋的模样,萧风越发觉得今天晚上带她出来是个正确的决定,她若是喜欢宫外的生活,他便时常带她出来逛逛,这也不算什么难事儿,只要她能开心就好。 马车停在无双城里最大的一家酒楼门口,萧风先行跳下车,再伸手扶着小乐子下来。 小乐子抬起头,这家酒楼足有五层楼,放在现代属于矮小建筑,但放在现在的无双城里,却是整座城池除了皇宫和城墙以外最高的建筑。飞檐翘角,灯火辉煌,大红灯笼整整齐齐地悬挂在屋檐下,好不热闹。 他们走进酒楼,立刻就有伙计迎上前来,殷勤地询问:“客官可有预约?” 整个一楼大堂高朋满座,已经没有空位,看来生意相当好嘛! 是以伙计一见到有客人进来,就会首先询问他们是否有预约,化装成家丁成的侍卫长刘长途上前两步,说道:“不曾有过预约。” 伙计很抱歉地笑道:“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店里今天顾客比较多,位置都已经坐满了,没有预约的话就只能请去别家了。” 刘长途却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掏出一锭银子,在伙计面前晃了晃,说:“我家主人要个靠窗的上等包间。” 伙计很为难,盯着他手里的银锭犹豫片刻,咬牙道:“客官请稍等,我这就去问问掌柜!” 刘长途笑了笑:“那便有劳小兄弟了。” 伙计快步往柜台跑去,小乐子兴致勃勃地四处张望,看到别人桌上的菜肴,五花八门的,有很多她都认不出是什么。萧风便凑在她耳边,与她解说这些菜肴的名字和制作流程,她听得津津有味,还不忘感叹一声:“真不看出来,你对做菜都有这么多了解!” 萧风很无奈地叹气:“没办法,家里养了个吃货,我要是不多懂点儿,回头你嫌弃我可怎么办!” 小乐子掩嘴轻笑,气氛其乐融融。 伙计领着一个身型圆润的中年男人走过来,伙计介绍道:“这就是我家洪掌柜。” 洪掌柜见到这几名客官很是面生,但他们身上的穿戴却非常精致,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贵。洪掌柜立刻堆起笑容,道:“真是很抱歉,我们小店今日已经满座,若是诸位不嫌弃,请到后面的雅座稍作休息,等有座位了,我再通知客官们。” 刘长途并没有答应,道:“洪掌柜可否借一步说话?” 洪掌柜忙道:“当然可以。” 他跟在刘长途身后,去到旁边的角落里,也不知道刘长途跟他说了什么话,他只听了几句,就立刻变了脸色,待他再回来的时候,连看都不敢多看萧风一眼,诚惶诚恐地说道:“刚才招待不周,还请客官不要见谅,包间已经为客官准备好了,客官请随我来。” 伙计不明所以,忙道:“掌柜,咱们店里的包间都已经订出去了,现在哪来的包间……” “住嘴!”洪掌柜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扇过去,将伙计的话打断,洪掌柜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快去把店里最好的那个包间收拾干净,再罗嗦小心我抽你丫的!” 伙计不敢再多嘴了,洪掌柜殷勤地招呼萧风等人上楼。 包间在顶楼,地址位置非常好,推开窗就能看到整座无双城的全貌。 小乐子双手撑在窗棂上,探出上半身,欣赏无双城的夕阳美景。萧风坐在桌边,洪掌柜满脸堆笑地站在旁边,唾沫横飞地介绍自家招牌菜。 萧风点了几个小乐子爱吃的菜,其余的都让洪掌柜自己看着办,洪掌柜连忙点头应下,待伙计送来泡好的热茶,洪掌柜又道:“这是本店最好的茶叶,今年新进的顶级毛尖,客官尝尝看合不合意。” 萧风没有动,刘长途随手丢给他们一小锭银子,道:“行了,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们再伺候了。” 洪掌柜双手接过银子,点头哈腰地应下,带着伙计退出包间,末了还不忘轻轻带上房门。 等他们都走了,小乐子方才转过身来,看向刘长途,好奇地问道:“你刚才跟那个掌柜说了什么,怎么让他改变了注意?” 刘长途恭敬地回答:“属下只是拿了随身携带侍卫令牌给他看了看,告诉他我们是从宫里来办差的。” 具体是什么身份他没说,洪掌柜也没敢问,对于他们这等普通平民来说,宫里随便一个人都是他们不敢招惹的大人物,当然是诚惶诚恐地赶紧挪位置让给他们这几位贵客。 小乐子暗道这种封建特权真是爽! 饭菜上得很快,摆了满满一桌,琳琅满目。 小乐子拎着筷子,将桌上的菜都试了一遍,她最喜欢的是酒灼白虾和南乳烤鸡翅,虾肉新鲜香嫩,酒香入味,味道非常美,只是吃多了容易醉,小乐子吃了五个,酒灼白虾就被他命人端到一边去。 她独自干掉整盘南乳烤鸡翅,吃饱喝足之后,她靠在椅子上,摸着圆鼓鼓的肚皮,打了个饱嗝,眼睛却还盯着那盘酒灼白虾放光。 萧风无奈地看着她,说:“你要是真的这么喜欢吃的话,回头我让御厨天天做给你吃,现在是在外面,醉了的话会很不方便。” 小乐子其实是想将那份酒灼白虾打包带回去,还剩那么多呢,倒掉多可惜啊!不过她也只是想想而已,谁敢让一国之君打包剩饭剩菜?简直是活腻了! 天色渐渐入黑,萧风等人被洪掌柜殷勤地送出酒楼,方才结账的时候,洪掌柜说什么也不肯收钱,刘长途懒得与他纠缠,随手就将钱放在桌上,然后就直接走了。 洪掌柜不敢再将钱塞回去,只得让伙计赶紧打包了半斤顶级毛尖塞给刘长途,等离开酒楼,刘长途打开茶包,才发现里面还装了两张银票。 他将银票拿给萧风看,恭敬地问道:“这些该怎么处理?” 萧风看向小乐子,笑着问道:“你觉得该怎么处理?” 小乐子瞄了一眼银票,两张的面额都是五百两,这个数目可不小,她毫不犹豫地大手一挥:“既然到了你的手上,就收下吧,回头给你老婆女儿买个头花戴一戴。” 第153章 皇后的册封典礼 谁家女人的头花要一千两?萧风哭笑不得,示意刘长途将银票收下。 他们边走边看,街边的花灯都已经被点亮,各式各样的花灯,外形从兔子猫狗之内到花鸟虫鱼,真可谓是千奇百怪争奇斗艳,看得小乐子应接不暇。 忽然,有一大群人涌过来,其中有很多人在喊:“乞巧娘娘来了!” 小乐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到身边人议论,才知道这位乞巧娘娘是城隍庙供奉的神仙,据说非常灵验,附近很多人都时常去祭拜,每年到了乞巧节时,都有会有人扮作乞巧娘娘,在城中巡游,接受百姓们的供奉。 人越来越多,几乎大半个无双城的人都来了,到处都是人头攒动,摩肩擦踵。 刘长途与另外两名侍卫立刻将萧风和小乐子护到身后,他道:“人太多了,主上小心些!” 萧风皱眉:“尽快离开这里。” 他伸手去拽小乐子,结果小乐子被被人突然撞了一下,她被撞得连退数步,萧风喊了她一声,可还没等她回应他,她就被人群冲散了,不过转眼的功夫,她的身影便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萧风想要去找她,可是周围到处都是人,他被人群挤得寸步难行。他急得不行,脸色阴沉地下令:“去通知左右街使,派人将这里清理干净!” 刘长途心中一凛:“遵命!” 话说小乐子被人群挤开了之后,就一直出来晕晕乎乎的状态,她个头小,夹在人群之中,瞬间就被淹没,哪怕她踮起脚尖,也看不到外面是个什么景象。她只能随着人群漫无目的地走,等人群终于散开了些,她抬头四望,发现自己身处的这个地方很陌生。 迷路了。 她看着四周兴奋的人群,很多欢呼声此起彼伏,现在想要去找个人,只怕比大海捞针还难。她只能找个稍微清净点儿的地方,打算等这群人都散开了之后,她再找个显眼点的地方等萧风来找她。 “乐姑娘。” 小乐子听到有人叫自己,扭头看过去,借着灯火看清来人的面目,登时一愣:“齐嬷嬷!” 齐嬷嬷穿着一身粗布衣裳,头上包着深蓝色巾帼,双眼依旧如从前那般严厉刻板,但小乐子注意到她的头发白了许多,像是老了五岁不止。 她说:“这里人多口杂,借一步说话。” 小乐子跟在她身后,来到一处僻静的巷子,小乐子问道:“上次你说回宫办事,之后我就再没见过你,还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你这段时间都去哪儿了?” 齐嬷嬷说:“我回宫去看望先皇,可是宫门全部被全部封住了,我进不去,就想去找以前的老朋友帮帮忙,等我混进宫里知州,仍旧没能赶上见到先皇最后一面。宫里开始戒严,我一时之间出不去,只得找了个地方躲起来,等到风声过去了些,我方才想尽办法离开了皇宫,再去客栈找你,才发现你已经不见了。我向客栈的伙计打听你的踪迹,他们也都说不知道,还说是你是晚上忽然不见了的,连包袱都没来得及拿走,我就将你的包袱拿走了。” 一听到包袱,小乐子立刻亮起双眼:“那我的包袱现在在哪里?” 齐嬷嬷道:“你跟我来。” 她们七拐八拐地走了一盏茶的路,来到一处干净的小院子,齐嬷嬷轻车熟路地打开屋子,取出一个包袱,交给小乐子:“都在这里,你自己看看有没有少些什么东西。” 小乐子也不跟她客气,当场解开包袱,一眼就看到那只小瓷瓶。她拔掉木塞,将小瓷瓶凑到鼻子前闻了闻,确认是假死药无误,登时就兴奋得不行。她攥紧小瓷瓶:“谢谢!我最近一直在找这个东西,可算是找到了!” 齐嬷嬷请她坐下,又给她倒了杯茶水,问:“你这段时间都在哪里?我到处都没找到你。” 小乐子将小瓷瓶小心翼翼地放进衣袖里:“你走后没多久,我就被太子派人抓回宫里了,后来我也想过要找你,可惜我一直都被困在宫里,身边到处都是眼线,为了不引起太子……不,现在是皇帝,为了不引起他的注意,我不敢轻举妄动。”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露出很抱歉的苦笑:“我是不是很没用,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好不容易在你的帮助下离开皇宫,结果只过了几天功夫就被逮回去了。” 齐嬷嬷摇头:“不是你没出息,而是皇帝太老沉,普通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小乐子下意识摸了摸藏在衣袖里的小瓷瓶,轻声说道:“所以我才想试试看置之死地而后生。” 沉默片刻,齐嬷嬷方才缓缓叹道:“我原本还以为你现在应该不会再想离开皇宫了。” 小乐子问:“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他现在是一国之君,位高权重,你如果跟了他,未来的荣华富贵必将享用不尽,除此之外,他的相貌和才品,也是极其出色的,只要是个正常的女人,面对如此优秀的好男人,很难不会动心,”齐嬷嬷顿了顿,看向她的目光显得很不解,“没想到你却不吃这一套,直到现在都还坚持要出宫。” “就因为他太出色了,所以我才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小乐子无奈地苦笑,“我跟他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不会为了我而放弃他的江山,我也不甘心为了他而放弃自己的坚持,我们彼此都太固执,分开才是对彼此都好的结果。” 齐嬷嬷换了个话题,问:“你将来有什么打算?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我会尽力帮你,毕竟,帮你出宫是先皇交付给我的任务,我帮你成功离开皇宫,也算是完成了先皇对我的信任。” 小乐子感激地说道:“谢谢。” 她将自己的计划仔细说了一遍,齐嬷嬷认真地听完,最后说道:“你太大胆了,万一中途有变,你便是欺君之罪。” 小乐子却道:“从我进宫的第一天开始,我就已经犯下欺君之罪,这些年来,我身上担着的罪名越来越多,人说债多不愁,我现在是罪名多了,也不怕再多一个。” 至于姐姐那边,她还得另外安排,尽力不牵连到姐姐。 见她主意已定,齐嬷嬷不好再多说什么,便道:“这个月月底,是皇后的册封典礼,到时候会有很多受邀的宾客,是浑水摸鱼的最好时机,那天我会在宫外接应你,你自己万事小心。” 小乐子:“你也一样,千万要小心。” 时候不早了,小乐子起身告辞,包袱仍旧寄放在这里,齐嬷嬷将她送回到之前相遇的地方。待齐嬷嬷走后,小乐子环顾四周,乞巧娘娘已经走了,人群也都散开了,她再不用被人挤来挤去了。 看着面前的人来人往,小乐子有些犹豫,要是她现在趁机跑掉的话,成功离开无双城的几率有多大? 没等她想出个答案,就有一队官差跑出来,将她团团围住,领头的官差问她:“你可是乐姑娘?” 小乐子点头承认,官差立刻恭敬地朝她拱了拱手,低头道:“陛下正在到处寻你,请随属下走一趟。” 她想起来,这个时候城门早就关了,她就算躲起来,也要等到明天天亮才能出城,但在此之前,萧风肯定会派人封锁城门,无双城只有这么大,她躲不了多久就会被揪出来。 她乖乖地跟着官差走了。 回宫的路上,原本只有五个人的队伍,已经增加到数百人,浩浩荡荡地前进。 马车里面,萧风紧紧抱着小乐子不撒手:“你刚才跑哪里去了?我到处都没找到你,我差点被你吓坏了!” 小乐子乖顺地说道:“对不起。” 萧风原本还想着将来有机会再带她出来玩,结果这才第一次就出现了失踪的问题,他当时被吓得心脏都差点停了,幸好及时找到了他,不然他真担心自己会在情急之下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有了这次教训,他短时间内都不敢再带小乐子出宫了。 小乐子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不停地认错,安抚他的情绪,让他别太紧张。 回到宫里,两人洗漱干净,躺到床上,在黑漆漆的床幔里面,他们紧密地相拥。支持此时此刻,萧风感受到她身体传来的温热,心里的紧张方才彻底消散。 他轻轻地呢喃:“永远都不要离开我。” 小乐子睡得很沉,没有回应。 因为假死药失而复得,那些草药便没有了用处,小乐子本想将它们送回太医院,但想了一下,还是决定把它们留下来,就算做不成假死药,也能试着做其他的药,比如说感冒药退烧药消炎药止痛药等等日常药品。 技多不压身,多学点儿东西总归不是坏处。 小乐子一头扎在草药堆里,认真研制各色日常药品,忙得不亦乐乎,偶尔累了,就去梅清殿找素太妃说说话,顺便看看萧镜那只小肉包子。 去的次数多了,萧镜对她越来越熟悉,每次见到她就嚷嚷着要抱抱,等她帮把他抱过去,他立刻就抱住她的脑袋,响亮地啵儿上好几口,在她脸上留下一连串亮晶晶的口水印。 御书房里,萧风坐在椅子上,刘长途单膝跪在地上,低头说:“属下派人仔细探查过乐姑娘失踪时的去向,周围有人曾经见到她跟一个老婆子说话,然后还跟那个老婆子走了,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那个老婆子方才将她送回去,她们两人看上去颇为熟稔,应该是认识的熟人。” 第154章 狗狗!抱抱! 萧风问:“可又查清那个老婆子的身份?” 刘长途:“属下无能,暂时没有查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继续查,但凡有一丁点儿的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刘长途立刻应道:“遵命!” 萧风摆摆手:“下去吧。” “属下告退。” 刘长途低着脑袋默默退出去,萧风靠在椅子上,右手食指弯曲,轻轻扣机扶手,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似是在思考些什么。片刻过后,萧风睁开眼睛,随口问道:“乐姑娘这些日子在做些什么?” 夏太监上前半步,躬身道:“乐姑娘最近常常围着那两箱子药材打转,看样子是打算熬制药品。” 萧风:“知道她熬制的是什么药品吗?” 夏太监:“品种有很多,大多是些治疗头疼发热风寒外伤的药丸。” 都是些常用的药品,听起来没什么可疑的,萧风没有再追问下去,随手拿起一本奏章,继续认真批阅。自从小乐子上次偷偷逃出皇宫之后,他对小乐子就一直很戒备,生怕她又要偷跑一回,再加上乞巧节晚上在宫外的忽然消失,更让他心生不安。 他必须盯紧她,但凡她有一丁点儿的离宫念头,就要在第一时间将它扼杀在摇篮里! 梅清殿里,小乐子摇晃手里的拨浪鼓,笑眯眯地说道:“阿镜阿镜,快叫姑姑。” 萧镜站在贵妃塌上走,不停挥动白白胖胖的小手臂,张开嘴露出两颗亮晶晶的乳牙:“狗狗!狗狗!抱抱!” 小乐子就不信自己没法把他的“狗狗”纠正成“姑姑”!她丢开手里的拨浪鼓,招手叫来甘蓝,从甘蓝带来的布包里面拿出一根用糯米纸包裹着的糖画,这玩意儿还是她突发奇想让御膳房的人给做出来的,金黄香脆的蜂蜜糖,画了一只胖小猪,憨态可掬。 她将糖画在萧镜面前晃悠,不停地逗他喊姑姑,小孩子第一见到糖画,非常新奇,摇摇晃晃地朝她扑过去,嘴里一边流口水一边脆生生地喊着狗狗。 小乐子很气愤,无论威逼利诱,这小子张嘴就是狗狗,太坏了! 她气呼呼地张开嘴,一口咬掉小猪糖画的胖耳朵,卡擦卡擦嚼得脆响:“哼,不给你吃,就让你看着馋,看你以后还叫我狗狗不!” 见她吃了小猪糖画,萧镜立刻就红了眼眶,一屁股坐在榻上,呜呜哇哇地大哭起来,嘴里还不忘嚷嚷:“狗狗坏!” 你才狗狗呢!你全家都狗狗! 啊呸,这可把她自己都骂进去了!小乐子赶紧收回刚才的腹诽,将缺了一只耳朵的小猪糖画塞进萧镜手里,抱着他柔声安抚:“好啦好啦,糖画给你了,不哭了啊。你要乖乖的,做个乖宝宝,以后姑姑还给你带好吃的!” 连哄带骗了说了一车好话,这才哄得小魔王不哭了,他紧紧攥着糖画棍子,学着小乐子去咬糖画,可又咬不动,顿时觉得它很不好吃,想要扔掉。 小乐子赶紧阻止他,她低下头,用舌头舔了舔糖画,说:“要这样吃,别咬,用舌头舔。” 萧镜年纪虽小,模仿能力却很强,他依样画葫芦,伸出粉嫩嫩的小舌头舔了舔糖画,尝到了甜味,顿时非常欢喜,抱着糖画不停地田,都不肯撒手了。 等素太妃换好衣服走进来的时候,就见到自家儿子抱着糖画舔得满嘴都是糖浆,而他家姑姑正不坏好心地怂恿他再多舔两口,她还故意将撕成一条条的糯米纸沾到他的额头上。 自家儿子玩得还挺开心,素太妃无奈地摇头,走过去从儿子手里拿走糖画,撕掉他脸上的糯米纸,将他抱起来,交给两个嬷嬷,说:“带二十一皇子去洗个澡,换身赶紧的衣裳。” 两个嬷嬷应下,抱着萧镜去了隔壁房间洗澡。 小乐子刚才玩得满手都是糖浆,黏糊糊的,甘蓝端来热水,侍候她洗手。 素太妃坐在她对面,无奈地看着她:“都多大年纪了,还跟个孩子似地,就知道欺负我家阿镜。” 小乐子擦干净手,让屋里的宫女们都退下去,然后侧身靠在榻上,懒洋洋地笑道:“小妹今年芳龄之后八岁,正值年少,怎么就不能跟个孩子似地玩耍啦!” 见她一说话就没个正形,素太妃觉得既好笑又好气,道:“都要嫁人的大姑娘了,还能说自己芳龄八岁,真是不害臊!” 听到这话,小乐子神情一顿,笑容淡去不少,她说:“姐,我不想嫁人。” 素太妃不解地说道:“我听说陛下打算封你为妃,虽然还没正式颁发圣旨,但这件事得到太后娘娘的认可,整个皇宫都知道这件事了,你怎么又说不想嫁了?难不成这其中出了什么变故?是陛下反悔了吗?应该不至于吧,陛下金口玉言,怎会言而无信……” “不是的,”小乐子低头用手指勾卷发梢,闷声解释,“是我自己不想嫁给他,我不想做妃子,我想离开皇宫。” 素太妃怔住,轻声问道:“为什么?” 小乐子回答得简洁利落:“我不想跟其他女人分享一个男人。” 素太妃:“我知道了,你是因为册封皇后的事情在跟陛下赌气么?虽然我也不喜欢男人三妻四妾,但作为一个君王,这是无法避免的。你看开些,别太在意这些细节,最重要的是陛下宠你爱你,这就足够了。” “可他没办法保证一辈子都宠爱我,”小乐子咬了咬下嘴唇,眉头微皱,“他现在宠着我,可以封我为妃子,把所有好的东西都赏赐给我,等他哪天忽然腻味了,随时都能将他的宠爱全部收回,到时候我该怎么办?在这宫里,他没有了我,照样可以活得很滋润,反正对他投怀送抱的漂亮女人多得是,但我不行,没有了他的宠爱,我在这宫里可能连一天都活不下去,我不想要过这种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 似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素太妃微微一愣,沉默片刻,方才缓缓叹了口气:“我明白你的意思,如果有选择,我也不希望进宫过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可我们人都已经进来了,而且我连孩子都已经生了,就只能认命了。” 说到这里,素太妃似是想到了什么,神色一顿,旋即露出诧异的目光,压低声音问道:“阿乐,你是打算逃出皇宫?” 刚才还只当她是开玩笑说着好玩的,现在回想起来,却觉得她是真有这个打算,这让素太妃非常吃惊。 小乐子抬起头,平静地看着她:“嗯,我已经有了离开皇宫的计划,宫外也已经有接应我的人。我知道这样做的话,一旦失败就有可能会连累到姐姐,所以我想让姐姐跟我一起走。” 素太妃想也不想就摇头拒绝:“不行,我是阿镜的亲生娘亲,我不能离开皇宫,更不能丢下阿镜一个人,他还太小,需要我的照顾。” 小乐子在提出这个建议之前,就已经想到姐姐会拒绝,所以在听到这些话后,也没有多大失望。她说:“我也不放心姐姐在这宫里生活……” “放心,我现在已经是太妃了,不再需要争宠,跟宫里其他女人几乎没有利益争端,我只要努力将阿镜养大,将来等他成年了,皇帝封他个王爷,等他前往自己的封地生活,那时候我就能安心在这宫里养老了。”素太妃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心境也很平和。 她比以前要看得开一些了。 姐姐不愿意走,小乐子也不好多加面前,她尊重姐姐的决定。 素太妃听完她的离宫计划,皱眉道:“这办法虽然可行,但风险太高了,万一被陛下识破,犯下欺君大罪,就算陛下不杀你,太后娘娘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也知道这样做的风险极大,可就目前而言,只有这个办法还能试一试,”小乐子微微握拳,认真地一字一句道,“这是我的最后一搏,我不想放弃,我不甘心。” 素太妃叹了口气,道:“罢了,既然你主意已定,我也不好再劝你,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跟我说,我都会尽力而为。” 她的话让小乐子想起了齐嬷嬷,这两个女人对她说了同样的话,这让她心生感动,即便是在明知道她要身犯陷阱的前提下,她们依然无条件地信任她,这种被信任的感觉真的非常温暖。 小乐子握住她的手,说:“姐姐,谢谢你。” 素太妃回握住她的手,微微一笑:“傻妹子,咱两是亲姐妹,说什么谢谢,听着生分!” 小乐子凑过去搂住她的脖子,像是树袋熊般挂在她身上,时不时地蹭两下,笑眯眯地撒娇道:“姐姐对我真好,将来等阿镜长大了去了封地,我就把姐姐从宫里偷出去,到时候我给姐姐养老送终。” 素太妃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温柔地笑道:“行啊,等我老了之后,可就全都靠你养着了。” 小乐子笑得没脸没皮,素太妃又问:“等你离开皇宫之后,有什么打算没?” “我想到处走走看看,多长点见识,”小乐子从前很喜欢旅游,现在好不容易穿越一回,她要是不能好好利用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过把旅游的瘾,简直对不起穿越大神的眷顾! 素太妃却道:“你一个姑娘家的,孤身一人在外面到处乱跑,很容易引来坏人,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依我看来,你最好先找个僻静的小地方多上三年五载,等到无双城这边的风波平静了些,你再去一趟南疆。咱们的生母兰氏祖籍就在南疆一带,等你到了南疆,找人打听一下兰氏族人住在何处,见到兰氏族老之后,她将你背上的蝴蝶胎记给他看,他就会知道你的身份,好好地照顾你。” 第155章 变相的折磨 听到这话,小乐子忍不住问道:“只要是兰氏族人,身上就会有蝴蝶胎记吗?” 素太妃解释道:“只有兰氏嫡系后人的身上才会有蝴蝶胎记,我身上也有个蝴蝶胎记。” 她捋起衣袖,露出右手臂内侧的一个红色蝴蝶胎记,小乐子凑过去仔细观察,这个胎记很像一只收拢翅膀的蝴蝶。小乐子说:“它看起来很像是在休息。” 素太妃放下衣袖,说:“越是血统纯正的兰氏族人,蝴蝶胎记的翅膀就展得越开,你的蝴蝶胎记几乎是全部翅膀全部展开了,这说明你的血统非常纯正。” 小乐子很不理解,问道:“我跟姐姐是一母同胞,为什么你的蝴蝶翅膀没有全部展开?我们难道不应该是一样的吗?” 素太妃神色复杂地看着她,缓缓说道:“此时一言难尽,不说也罢。” 见她不肯说,小乐子越发好奇,不住地撒娇,央求她说出来听听。 素太妃被缠得没办法,只得如实说道:“其实在你出生的时候,是一对龙凤胎,你还有个同胞弟弟,只可惜他命不好,生下来就因为营养不良而死了。稳婆将他抱出来的时候,全身又瘦又干,而一同生下来的你却白白胖胖,稳婆都说是你吸走了你弟弟的生气,才会令他胎死腹中。” 后来就有传言,说曲家二小姐生来就带有煞气,是个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克兄弟,曲父听了这些传言勃然大怒,将传谣言的下人全都打死,这才将谣言压了下去,所以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并不多。 小乐子没有想到自己自己这句身体居然还有这么来历,半开玩笑似地感慨道:“这么说来,我还是个命硬的主儿!” 素太妃自小就被父亲要求不准再提妹妹是天煞孤星的话,眼下听到妹妹说这话,她立刻皱紧眉毛,不悦地训斥:“瞎说什么!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说话一点忌讳都没有,赶紧把刚才说的话给我吐了!” 小乐子没想到自己随便一句玩笑话能引得姐姐这么大的反应,她不想惹姐姐生气,便立刻听话地说:“呸呸呸!我刚才是胡说八道!” 然后她又缠到姐姐身上,笑眯眯地讨好道:“好啦,我都把话吐了,姐姐别生气啦!” 素太妃没好气地敲了敲她的脑门,说:“就知道撒娇,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你让我怎么放心这样的你独自在外面生活,诶!” “放心吧,你妹妹我可真是很厉害的,千万不要小瞧我的生存能力!”小乐子骄傲地抬起下巴,笑得非常得意。 姐妹两人腻歪了一阵,又一起用了午饭,素太妃留她在这里歇过午休,等过了中午的日头,方才放小乐子回去。 晚上,小乐子和萧风在床上缠绵了一番,然后叫来宫女,倒上热水,两人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裳,然后又回到床上躺着。 两人躲在床幔里面,小乐子依偎在萧风的怀里,她说:“我想搬回掖庭。” 萧风低头看她:“怎么忽然想到要搬回去?是不是这里有人伺候不周到?说出来,我给你撑腰。” 小乐子摇摇头:“他们都把我伺候得很好,可是我必须得回去,这里是金华殿,是历代皇帝的起居住处,以前后宫里没有其他女人的时候,我还能勉强在这里住一住,但是再过不久皇后就入宫了,我要是再在这里住下去,恐怕会惹来不必要的非议。” 萧风:“我说让你住在这里,你就住在这里,谁敢说一句不是,我就割了他的舌头。” 陛下你这话说得真是酷炫狂拽霸,差点闪瞎了她的钛合金狗眼! 小乐子忙道:“别这样,我住在金华殿不合适,我也不想在皇后还没进宫,我的封号也还没正式落定之前,就惹出一大堆是非,这样很不好。” 萧风抱紧她:“我不愿委屈你。” “我知道你的心意,我很感动你对我的爱护,但我既然要在后宫中生活,总要学会独自面对问题,我也想试着去长大,不说为你分忧,起码也不能拖你的后腿。” 这借口找得不能再棒,小乐子为自己的机智点个赞。 萧风笑着亲了亲她的头发:“我就爱被你拖后腿,我乐意被拖后腿。” 小乐子做娇羞状,将脑袋埋进他的怀里。 虽然萧风老不乐意,但小乐子还是在册立皇后的前两天,毅然决然地收拾好行李搬回到掖庭。 见到她回来,庄嬷嬷立刻堆起笑容迎上前来嘘寒问暖,那殷勤的架势就像是见到了屎的屎壳郎……啊呸!这是神马破比喻! 反正庄嬷嬷是双眼放光地黏在她身后,各种好话不要钱似地往外倒,小乐子听得烦了,给了玉兰一个眼神,玉兰立刻会意,找了个话头将庄嬷嬷带走。 甘蓝带着人去收拾行李,小乐子躺在太师椅上休息,还有两天就能解脱了。 最近萧风有很多事情要忙,朝廷里就皇子们封王的事情还没闹完,再加上皇后的册封大典,大事小事接连不断,成堆的奏章往萧风手里送。偏偏他又是个吹毛求疵的性子,做任何事情都力求做到最完美,所以事事亲为,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经常是加班到半夜才能休息。 因此,他倒没什么功夫去找小乐子,这让小乐子着实清闲了好几天。 小乐子闲着无聊,除了在屋子里捣鼓药材,就是去梅清殿看望姐姐和小侄子,忽然有一天想起来,她好久没有见到萧云了。 这个想法之所以会冒出来,原因出在她听到甘蓝和玉兰在聊天,说起最近来无双城里的趣闻。 原来无双城里最近来了很多其他国家的使者,他们大多是无双王朝的盟友国或者附属国,特意前来恭贺皇帝新婚大喜。这些国家里面,就有中皇雪域的人,按理来说,雪域跟无双王朝的关系一直都是时好时坏。 关系好起来的时候,雪域和无双王朝能好得像一对同穿开裆裤的死铁兄弟!但要是闹起来的时候,雪域跟无双王朝就跟彼此是对方的杀父仇人般简直可以说是不共戴天! 前些年先皇还在的时候,因为北燕的问题,雪域跟无双王朝大干一架,双方都有损失,但总体而言还是雪域的损失大一点点。 这几年里,雪域老实了些,没有再心血来潮派兵来跟无双王朝干架,双方关系稍有缓和,得知无双王朝的皇帝新婚大喜,雪域的皇帝立刻派遣使者前来贺喜,为表示诚意,他们还特意带了许多上等的贡品,据说光是肤白貌美腰细胸大腿长的漂亮女奴就有上百个,全都贡献给了无双王朝的皇帝。 小乐子就想不通了,哪有人给新婚夫妇送女人的?而且一送就是上百个,真当萧风是一夜八次郎吗! 若光是这些,小乐子并不会想起萧云,真正让她想去见见萧云的原因,是听到甘蓝说雪域要跟无双王朝修订友好盟约,这个盟约里面就有一条……为保证两国长久交好,需要彼此派遣一名皇子或公主前往对方国家居住。 听到这话,小乐子的脑子里立刻就蹦出两个大字……质子。 这是要交换质子,互相留个亲人放在对方老巢里,以防对方忽然翻脸,到时候也好有个把柄。 萧风膝下暂无儿女,先皇所生的几位公主也都已经结婚生子,自然不可能送去雪域做质子,那么就只能从皇子们里面选一个。在那一大堆兄弟里面,萧风最看不顺眼的,自然就是萧云。 因为碍于父皇临终前的嘱托,萧风不好直接宰掉这个不安分的皇兄,只能把他软禁在宫里,虽说不用再看到他,可只要想到宫里还有这么个人的存在,萧风就觉得很不舒坦,现在难得有个机会,他是非常乐意将萧云这个大累赘送出去的。 见到无双王朝愿意交出大皇子为质子,雪域认为这份诚意很足,所以他们决定也派出一名皇子,作为人质送到无双城。 众所周知,人质是件苦差事,不仅名声不好听,而且日子也很苦,生活在异国他乡,就算身为皇子也只能夹着尾巴做人,这简直是一种变相的折磨。 小乐子有些同情萧云,她决定去看看他。 许久没有来德阳殿,这里变得更加冷清了。 小乐子来的时候,萧云正在作画,她将带来的糕点放到桌上,走到他身边,见他画的是高山流水,便笑道:“高山流水遇知音,你这是寂寞了吗?” 萧云画完最后一笔,取来小印章,盖在画纸的右下方。他笑道:“你这么多天没来看我,我当然是寂寞了。” “看来我在你心里的分量还挺重的,”小乐子笑嘻嘻地坐在椅子上,那架势真是相当的自来熟,丝毫没有把自己当客人的意思。 萧云最喜欢的就是她这份自在,毫不做作,他亲手泡了壶茶,这茶叶还是她当初偷偷带给他的,不是什么好茶叶,可却是他最爱喝的茶。 萧云说:“你今天怎么忽然想起来看看我?是不是听说了质子的事情?” 小乐子微微一愣:“你都知道了吗?看不出来,这消息穿得还挺快的,想来我那儿的消息还算慢的了。” “刚才陛下已经派人来过了,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的意思就是让我做好准备,等办完陛下的大婚典礼,我就要随雪域的使者们离开,而雪域派来的质子也已经在来的路上,”萧云无奈地苦笑,“我原本还想帮你实现愿望,助你离开皇宫,没想到天算不如人算,还没等我想出办法来,我就要先走一步了。” 第156章 皇帝的新婚之日 小乐子没想到他竟然还想过要帮她离开皇宫,当初的一句戏言被他如此认真地对待,叫她心生感动。 她说:“别说丧气话,你不过是去了雪域而已,又不是不会再见面了。” 历史上做了质子的人,有几个还能活着回来?萧云摇摇头,换了个话题,问:“皇帝的大婚典礼过后,就是你的封妃仪式,到时候我已经不在宫里,没办法当面道贺,只能趁着现在我还在,以茶代酒,祝你长命百岁。” 说完,他就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小乐子扑哧笑出声:“别人祝贺对方嫁人,都是祝早生贵子或者白头偕老,你竟祝我长命百岁,你当我这是八十大寿呐?!” “在这宫里,只有长命百岁才最实在,其他的都是虚的,”萧云慢悠悠地给自己满上茶杯。 小乐子停住笑,想了一下,点点头:“也是,能活着就够了。” 她也举起茶杯,轻轻碰了碰他的被子:“也祝你长命百岁。” 两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生出几分惺惺相惜之情。 小乐子说:“你什么时候走?记得提前跟我说一声,我来送送你,好歹朋友一场,别的不能为你做,给你践个行还是可以的。” 萧云:“多谢,能交到你这么个朋友,是我三生有幸。” 喝完一盏茶,小乐子起身告辞,回到掖庭,坐在窗边看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发了好一会儿的呆,直到甘蓝来问她晚膳吃什么,她这才回过神来。 她说:“天气越来越凉了。” 甘蓝被她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说得很糊涂,但嘴上还是附和道:“是啊,快要中秋了呢,天气转凉,以后出门可得多穿件衣裳,免得着凉了。” 小乐子点点头,她心里想的是,雪域在北方,据说那里的冬天特别漫长,而且气温非常低,寒冷至极,也不知道萧云去到那里受不受得住。 趁着还有几天时间,她打算帮萧云做几件御寒的衣服,她让甘蓝打开仓库,翻出几张厚实的皮子,想亲手做个斗篷,可惜她女红手艺实在不咋地,为免浪费皮子,她将这件重大的任务交给甘蓝和玉兰去完成。 甘蓝和玉兰都以为她是要送给皇帝的,心想她可算是开窍了,知道要主动讨好皇帝,便都欢天喜地接过任务,埋头苦干。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了,终于到了皇帝的新婚之日。 已经日上三竿了,屋子里还是没有动静,甘蓝和玉兰守在门口有些担忧。 玉兰说:“平时这个时候,乐姑娘都已经醒了,今天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甘蓝平静地说道:“兴趣是因为心情不好,才想多睡一会儿吧。” 两人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想起今天是皇帝的新婚大喜,皇后的凤撵这会儿应该已经在进宫的路上了,等皇后入住后宫,乐姑娘的日子恐怕没有现在这么舒坦了,虽有皇帝的宠爱,但她总归还是低了皇后一头,心情不好也是应该的。 她们无声地叹气,只希望皇帝对乐姑娘的宠爱能更久一点,否则乐姑娘将来的境地就更困难了。 又在门外等了个把时辰,眼看就要到用午膳的时候了,乐姑娘还是没有睡醒的迹象。甘蓝有些站不住了,她试着轻轻敲门,道:“乐姑娘,你醒了吗?”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 甘蓝又用力敲了几下:“乐姑娘,时候不早了,该起身洗漱了。” 还是没动静。 玉兰不安地说道:“现在怎么办?乐姑娘该不会想不开吧?” 甘蓝被她说得心里也很慌张,试着去推门,却发现房门从里面上了栓。甘蓝在门外大声喊了几句,仍旧没有得到乐姑娘的回应,该不会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儿吧? 甘蓝不敢再耽搁,咬牙道:“撞门吧。” 玉兰犹豫道:“万一姑娘只是在睡觉,回头受到我们的惊吓,她会不会责怪我们啊?” “管不了那么多了,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万一姑娘真的想不开,在今天做出什么傻事,回头我们怎么向陛下交代?”甘蓝的脸色很不好看,眉头紧皱,“让姑娘受惊,只会被骂一顿,但要是没办法向陛下交代,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吗!” 皇帝手握她们的生死大权,一句话就能要了她们的小命。 甘蓝艰难地吞了口口水,心脏怦怦直跳:“那就撞吧,大不了被骂一顿。” 比起得罪乐姑娘,得罪陛下的后果明显更悲惨,她很识时务地选择了宁愿得罪乐姑娘,也不能跟陛下作对。 甘蓝:“听我口令,我喊到三,咱们就一起撞门。” 玉兰双手握拳,紧张地点头。 她们后退五步,站在台阶边缘,甘蓝沉声喊道:“一!二!三!” 两人一起跑起来,卯足全力,猛地朝房门撞过去! 房门被撞得震了一下,但却没有打开的迹象,她们只得退回去,再来一次。 数三下,两人一齐撞上房门! 仍旧没有成功,她们忍着胳膊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疼,反复循环地撞门,接连撞了十几下,房门的木栓终于松动了,甘蓝壮着胆子猛地朝房门踢过去! 终于,房门被踹开了。 她们快步绕过屏风,见到床幔仍旧整整齐齐地挂着,透过纱帐,隐约可以看到床上躺着的人。 玉兰脚下一顿,小声说道:“姑娘该不会真的还在睡觉吧?” 甘蓝却道:“刚才那么大的动静,姑娘要是睡觉的话,肯定会被吵醒。” 可是乐姑娘到现在都还没个回应,就这么静静地躺在床上,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儿! 玉兰撩起床幔,甘蓝走到床边,她看到小乐子正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眼闭着,似是在熟睡。甘蓝试探性地轻声喊道:“姑娘,醒醒。” 小乐子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甘蓝壮起胆子,伸手推了她好几下,却见她动也不动,像具尸体。 甘蓝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赶紧打消这个恐怖的想法,像小乐子那么乐观豁达的人,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就死了!这绝对不可能的! 可甘蓝还是忍不住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放到小乐子的鼻子下面,片刻过后,她整个人都僵在原地,彻底傻掉了。 玉兰见她做出试探鼻息的动作,也是被吓到了,玉兰看看她,又看看乐姑娘,声音颤抖:“怎……怎么样了?” 甘蓝踉跄着后退两步,随即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上,神情绝望哀伤。她捂住脸颊,不由自主地掉下眼泪,声音断断续续:“死了……她死了……” 什么?死了! 玉兰傻眼了,她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结结巴巴地说道:“她……她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怎么睡了一觉醒来,她就……她就死了?这不可能啊!你会不会……是搞错了?” 听到这话,甘蓝猛地回过神来,她慌慌张张地叫道:“对!可能是我搞错了!我去请太医过来,让太医亲自看看,说不定姑娘只是昏迷而已!我这就去太医院,你好好看着姑娘,等我回来再说!” 玉兰也是彻底慌了手脚,她连忙答应:“好好,你赶紧去!” 甘蓝一骨碌地从地上爬起来,风一般地跑出掖庭,直奔太医院。 屋里只剩下玉兰,她看着躺在床上动也不动一下的乐姑娘,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万一乐姑娘真有个三长两短,她和甘蓝作为贴身服侍的宫女,肯定要被追究一个服侍不周到的责任,到时候就算不死也得拔层皮! 玉兰坐在床边的脚踏上,不停地抹眼泪,她原以为自己时来运转,终于攀上了一个好主子,只要好好服侍乐姑娘,将来等乐姑娘飞上枝头变凤凰,她也能跟着沾光。 可是她做梦也没想到,眼看着乐姑娘就要封妃了,在这样一个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大好机会之前,乐姑娘忽然就没了。 美梦瞬间变成噩梦,玉兰哭得更惨了。 甘蓝领着太医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刚跨进门就见到玉兰正哭得伤心,甘蓝连忙问道:“你哭什么?是不是又出什么事儿了?” 玉兰只是摇头,不肯说话,她见到太医来了,赶忙擦掉眼泪,站起身站到旁边,为太医腾出位置。 今天是皇帝的大喜之日,整个皇宫都沉浸在巨大的欢喜之中,包括太医院也一样,很多太医们都获准休假一天,只留下一个年轻的太医值日,甘蓝刚跑进太医院的时候,那个太医被吓了一跳,他原本以为在今天这种日子不会有人来太医院,就算真有人生病了,也会悄悄忍着,不会在今天来找晦气。 可既然人都找上门来了,那只能说明事情很紧急,很可能真的是攸关生死的大事。 年轻的太医背上医药箱,跟在甘蓝身后匆匆赶到掖庭,他对这名住在掖庭里面却伸手皇帝宠爱的女人有所耳闻。宫里对这个女人的传闻有很多,有些人甚至说她是狐狸精变的,不然陛下怎么会天天粘着她?! 太医第一眼见到这个女人,只觉得她长相尚算秀美,姿容只能算是中等偏上,并没有传闻那般妖艳魅惑,更没有倾国倾城闭月羞花那么夸张,看来还是传闻太夸大了。 他放下医药箱,先是探脉,然后摸了摸她的脖颈,再又拉开她的眼睑,查看完毕,他站起身,无奈地说道:“抱歉,姑娘已经断气,回天乏术,请恕我无能为力。” 第157章 事已至此,节哀顺变 甘蓝呆了一下,旋即急迫地追问道:“姑娘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她是服了一种急性毒药,半夜毒发,才导致断气身亡,至于具体是什么毒药,还要等我回去再慢慢研究,”说到这里,太医也有些不明白,“她是怎么吃的毒药?你们难道都不知道吗?” 甘蓝惨笑:“我哪里知道什么毒药?昨晚服侍姑娘睡下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没有任何异样,今天早上她就变成这样了,我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说着,她也忍不住红了眼眶,抓住最后一丝侥幸侥幸心理,急切地追问:“你确定姑娘没救了吗?你再给她看看,仔细看看,说不定她还有得救!” 太医被她逼得没办法,只得再给乐姑娘检查了一次,他摇摇头:“不行,她是真的没救了,你们赶紧帮她准备后事吧。” 太医的话,像是一把刀,瞬间就切断了甘蓝和玉兰的所有希望! 她们呆呆地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见到她们这样,太医心有不忍,轻声道:“事已至此,节哀顺变吧。” 怎么能节哀?这件事如果被陛下知道了,她们两个就彻底完蛋了! 玉兰忍不住再次哭起来,她还这么年轻,还有大好的人生没有享受,她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死去! 甘蓝在呆滞片刻过后,恭敬地询问太医:“还请太医将此事禀报给陛下,让陛下尽快处理此事。” 今天可是皇帝的大好日子,谁敢去触这个霉头!太医急忙摆手,说道:“这事儿可跟我没关系,我只负责医病救人,不管救不救得活,之后的事情都跟我无关,你们自己想办法去通知陛下吧,我还有事,先行一步,告辞。” 说完,他就背上医药箱,像是屁股后面有老虎在追他一般,吓得飞快地跑掉了。 玉兰抹着眼泪,哽咽地说道:“现在可怎么办才好?陛下一定会怪罪我们的!呜呜呜,我还不想死!” 甘蓝的眼眶也红了,她跪坐在床边,看着乐姑娘,忍不住伤心地哭诉:“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你昨天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就……就走了呢!” 她跟玉兰不同,她还在天仪殿的时候,就已经跟小乐子认识了,这么些年来,两人已经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哪怕是她现在被陛下派给小乐子做宫女,小乐子也从未把她当成真正的丫鬟,她们之间仍旧有着朋友间的情谊。 面对小乐子的突然离去,甘蓝心里除了惶恐之外,更多的是悲伤与难过。 甘蓝默默地流眼泪,她帮小乐子将前额的碎发捋到耳后,忽然注意到枕头下面压着一张纸,她立刻将纸张抽出来,原来是一封信。 幸好她识字,匆匆看过一遍,才知道这是小乐子临终前留下的遗书。 玉兰注意到她手里的书信,立刻凑过来,只可惜玉兰不认识字,只得茫然地问道:“这上面写了什么?” 甘蓝沉吟片刻,小心翼翼地将书信收好,面无表情地说道:“这是乐姑娘留给咱们的保命符,有了它,我们兴许不用挨罚。” “真的吗?”玉兰转忧为喜,睁大眼睛盯着她。 甘蓝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说道:“嗯,你在这里守着,关上门窗,不许任何人靠近这里。我这就去找陛下,这件事必须由他做主才行。” 玉兰担忧地看着她:“今天是陛下的大喜之日,你现在去报丧,若是惹得陛下震怒,迁怒于你可怎么办?” 甘蓝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道:“放心,我自有分寸,不会有事的。” 听她这么说,玉兰只得讷讷地说道:“那好吧,我在这里等你回来,你自己小心些。” 甘蓝走了,玉兰赶紧锁紧门窗,却又不敢独自跟一个死人呆在一起,她心神不安地守在门口,心里盼望着甘蓝能快些回来。 今天是皇帝大喜的日子,宫里张灯结彩,到处都是鲜红喜庆的大红喜字,穿着鲜艳的宫女们面带喜色,在领头女官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真是一片热闹的景象。 甘蓝快步走在路上,穿过宫女们开心的笑声,周围欢乐的气氛,与她的沉重心情形成强烈对比。 这一刻,她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小乐子会选择自杀了。 众人都在欢乐的时候,惟独只有小乐子,躲在被人遗忘的角落里,现在她死了,也只有甘蓝和玉兰两个小宫女知道,其他的人,依旧沉浸在新皇后入宫的喜庆之中。 甘蓝来到金华殿外面,被人拦了下来,她想求见陛下,可守门的侍卫见她只是个普通宫女,不肯放她进去。 无奈之下,甘蓝只得另外寻了个小太监,悄悄塞给他一个荷包,恳求道:“我想见见夏公公,求你帮我通传一声,拜托你了!” 小太监掂量了一下手里的荷包重量,立刻眉开眼笑地说道:“行,我去帮你找找看。” 甘蓝千恩万谢:“谢谢!我就在这里等你,求你尽量快些,我是真的有急事,人命关天!” 来这里求人的大多是因为急事,但听到人命关天四个字,小太监还是吓了一跳,他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出什么事儿了?” 甘蓝眉头紧皱,目光恳切:“这件事情说来话长,这一时半会儿地说不清楚,求你快些帮我通传,我这里给你跪下了!” 说着,她就要下跪,小太监赶紧跳开,这附近人来人往的,万一被人看到可不好。他连忙说道:“行了行了,我这就去找人,你别乱跑,我很快就回来!” 甘蓝忙不迭地道谢,目送他跑进殿内,没过多久,小太监就又跑出来了,他无奈地说道:“你来得真不凑巧,陛下在听音阁摆了戏台子,现在人都去了听音阁看戏,夏公公也陪着陛下去了,这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要不你晚上再来?” “不行,这事儿等到晚上就晚了,听音阁是吧?我这就去那里找找看!”甘蓝扭头就急匆匆地跑了。 小太监原本还在为难,他收了荷包却又没有办成事情,琢磨着是不是要将荷包里的银子退回去一半,没想到他话刚说完,她就一溜烟地跑掉了,根本没问荷包的事情。 他顿时就乐了,白得了一个荷包,真是好! 甘蓝急匆匆地跑了一炷香的功夫,靠近听音阁的时候,她隐约听到欢快的锣鼓声,等她跑到听音阁门口的时候,锣鼓声变得越发清晰,还伴有名角们悠扬婉转的唱腔,真真是好生热闹。 她在门口被拦下来,只得又掏出两个荷包,恳求守门的嬷嬷帮她通传一声,她不敢直接求见陛下,只得说是求见夏公公。 只是见个公公而已,不算什么特别难办的事情,两个嬷嬷很爽快地收下荷包,其中一个人转身走进去通传,没过一会儿,夏太监就出来了。 甘蓝急忙上前行礼,眼眶红红的,顾不上寒暄客套,开口就说:“公公!了姑娘出事儿了!” 夏太监原本听到有个宫女求见,还在琢磨是什么人,出门一见到是甘蓝,心中立刻就有股不安涌上来,在听到甘蓝说的话,更是眼皮一跳,心想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夏太监皱眉道:“你跟我来。” 他转身离去,甘蓝赶忙跟上,两人进入听音阁。 听音阁是宫中专门用来听戏的地方,四四方方的环形建筑,中间的庭院建有一个巨大的看台,宾客们都坐在四周的包厢里面,既安静,又能清楚地看到戏台上的全景。 甘蓝带到一处僻静的小房间里,夏太监严肃地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甘蓝忙不迭地将事情始末说了一遍,说到最后,她忍不住又落下了眼泪,声音哽咽:“今天是陛下的好日子,倘若只是寻常小事,即便给我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来打搅陛下的兴致,可是……可是乐姑娘都这样了!她平日里待我如姐妹,如今我便是拼上一条命,也要来告诉陛下一声!” 夏太监非常诧异,他没想到小乐子会在这个时候发生如此大的状况,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情,万一被陛下知道了,必定会龙颜大怒。 他急躁地来回走动,皱眉道:“皇后刚进宫,太后高兴得很,正带着宫中女眷在看戏,陛下为了尽孝心,也陪在旁边。现在要是去告诉陛下这事儿,不仅会引得陛下震怒,还会惹来太后的不高兴,这事儿来得未免也太巧了!” 甘蓝只是低着头抹眼泪,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夏太监忽然停下脚步,扭头看向她:“你刚才是说乐姑娘留了封遗书?遗书带来了没?” “带来了,在我身上呢,”甘蓝赶忙从怀里掏出一张信纸,双手递给他。 他小心翼翼地展开信纸,目光扫过上面的内容,看完之后,心里的焦躁平息了些,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感慨道:“这位乐姑娘倒是个善良的人,临死了还能想到要保全你们两个小丫头,可惜性子太固执,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甘蓝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她一边哭一边说道:“姑娘是个好人,求公公帮忙带个话,也好让姑娘能有个善终。” 没有皇帝开口,就算小乐子死了,也没人敢去动她的遗体,虽说现在天气已经转凉,可要是放久了,尸体难免会腐烂产生异味。甘蓝不忍看到她死后还不得善终,跪在地上不停地恳求夏太监,求他帮忙通传一声,哪怕只能得到陛下一个字,她们也能好好安顿小乐子的遗体。 第158章 最后的遗愿 夏太监伸手将她拉起来,无奈地说道:“别哭了,我这就去找陛下。” 一个大活人忽然就死了,事关人命,更何况这条人命还是陛下最宠爱的人,这绝非是小事,陛下早晚都会知道,瞒是瞒不过的。与其等到陛下发现之后动怒,将隐瞒实情的人都狠狠发落,倒不如尽快将实情告诉陛下,就算会惹来太后的不悦,但比起太后的喜恶,明显是陛下更重要些。 毕竟,他是陛下的奴才,而非太后的奴才,在这宫里,他只要忠心于陛下就行了。 听到夏太监的话,甘蓝这才站直身子,抹掉眼泪,满心感激:“谢谢!谢谢您!” “行了,赶紧把脸上擦干净吧,等下陛下肯定要见你,别污了陛下的龙目。” 甘蓝赶忙用衣袖擦脸,哽咽着应道:“嗯!谢谢公公提点!” 夏太监让她在这里等着,他独自去找皇帝。 正在陪着太皇太后听戏的萧风,注意到夏太监出去了一下又回来,稍稍侧目,递给夏太监一个询问的眼神。 萧风很清楚夏太监的处事风格,如果不是大事,夏太监不会露出这种神情。 夏太监偷偷瞄了一眼太皇太后,慢慢走到皇帝身边,俯到他耳边,轻声说道:“刚才甘蓝来了,说是乐姑娘没了。” 没了?什么叫没了?萧风脸色一变,胸口像是挨了一记重拳,喘不过起来,但碍于太皇太后坐在旁边,不好当场发作,他只得强行按耐住心底的惊怒,对太皇太后告罪:“我有点事情要处理,要先走一步,还请皇祖母见谅。” 太皇太后看了他身后的夏太监一眼,没有多问什么,点点头:“去吧,晚上记得去见皇后。” “是,”萧风起身离开,夏太监赶忙低头跟上。 他们来到另一间空置的屋子,萧风挥手屏退所有宫女太监,只留下夏太监一人。待房门被关上,萧风立刻沉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小乐子怎么了?!” 见到皇帝如此在意此事,夏太监心知这会儿的事情肯定要闹大了,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惶恐地将事情始末仔细说了一遍,最后拿出遗书,双手奉上。 萧风立刻接过遗书,目光迅速将内容扫了一遍,被打击脸色大变,僵在原地,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夏太监时刻都在注意皇帝的表情变化,见到他又想哭又想生气,不知所措的模样,实在有些不忍心,小声劝解道:“人死不能复生,陛下节哀,就算为了乐姑娘,也请多多保重龙体。” 萧风拿着信纸的手指都在颤抖,他不愿意相信这就是现实,他的小乐子,怎么会突然就没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把甘蓝叫过来,朕要亲自问问她。” 夏太监立刻应道:“是,奴才这就去叫她过来。” 他低头退出去,很快就将甘蓝带过来,见到皇帝,甘蓝二话不说就直接跪下,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珠子又开始往下掉落,她哽咽着哭道:“乐姑娘走了,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照顾不周,求陛下责罚!” 若是没有这封遗书,萧风第一个反应就是将伺候小乐子的人全都拖出去宰了,两个人都照顾不好,留着这群人有什么用! 可他看到信上的内容,小乐子亲笔写的遗言……此事都是我一人做出的决定,其他人都不知道,请不要迁怒于人,尤其是甘蓝,我很感激这些年她对我的照顾,如果她因为我而受罪,我哪怕是在黄泉地下也不会安息,求你看在我侍候你这些年的情分上,不要怪罪她。 他很生气,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胸口疼得厉害,可他不想让小乐子在地下还不能安息,这是她最后的遗愿,他无法不成全她。 甘蓝又将发现小乐子服毒自杀的事情说了一遍,她比夏太监说得更仔细,也更悲切,听得萧风越发难受,就连夏太监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待甘蓝说完,萧风许久都未曾出声,安静的屋子里,只能听到甘蓝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过了许久,萧风方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干涩的话:“带朕去见她。” 前往掖庭的路上,萧风还在不停地安慰自己,或许是他们搞错了,也或是这都是一个噩梦,这不会是真的,他的小乐子不会死。 直到他亲眼见到小乐子的遗体,见到她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呼吸全无,心里最后一丝侥幸随之被彻底粉碎。 真的好像能听到“哐”的一声在脑子里炸开,然后会心一会揪着一会麻麻的,都搞不清楚是痛还是慌张失措,好像有什么重要的的东西不见了似的,他深呼吸好几次,才努力忍住眼泪。 夏太监带着所有人默默退出去,将屋子留给他和小乐子单独相处。 萧风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触碰她冰冷的脸颊,回想起遗书上的内容…… 殿下……请容许我这么称呼你,比起陛下或者你的名字,我更喜欢称呼你为殿下,因为我最喜欢的,还是在那个住在东宫里面的别扭小孩。说你别扭,或许你还不会承认,但没关系,反正敢这样想的人恐怕也就只有我一个人。 这些年来,我亲眼看着你慢慢成长,从一个小男孩长成一个大男人,我为你感到骄傲,同时,我也为自己能参与你的成长过程而感到幸运。 你在我的眼中,比任何男人都优秀,以前我甚至都还忧郁过,万一将来找不到比你更优秀的男人娶我,我该怎么办? 现在我不用再忧郁了,因为我已经得到了你。 我曾经恨过你的霸道骄纵,也讨厌过你的自以为是,可这些年走来,你对我的照顾,却又令我感动。我对你的感情无以为报,我也不想再欺骗你,更不想再欺骗自己。 能遇上你,并得到你的感情,就已经把我这辈子所有的幸运都花光了,可惜我是个胆小鬼,不敢去面对幸运被花光之后的结局。 我总是告诫自己,不能对你动心,不能让自己陷入你安排好的温柔陷阱中,我必须时刻保持清醒,不停地告诉自己,你和你给的爱,都是毒药,是牢笼。 很抱歉,我辜负了你,我不得不先一步离开你,我不敢奢求你的谅解,只希望你能忘了我。 你有你的万里江山,你的未来必将是辉煌灿烂的,我会在另一个世界,祝福你,愿你平安快乐。 如果人能有下辈子,我希望你不是太子,更不是皇帝,到时候我一定会把你追到手,让你做我的丈夫,到时候我就能全心全意地爱你,照顾你,并为你生儿育女,白头偕老。 这些都是我的一厢情愿,我知道男人大多都有自己的抱负,或许你会觉得我太小家子气,不会顾全大局,但我就只是个普通的小女人,我所求的,从来都不是天下江山,我只希望我爱的人,能够同样地爱我,全心全意。 我离不开你,却又不能爱你,我更不愿与其他女人分享你,所以,我只能选择用死亡来结束这一切。 毒药是我自己配置的,跟太医院无关,死亡也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跟旁人都没有关系,请不要因为我而再造杀孽,我希望自己能走得干干净净。请你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将我的遗体送回青州老家,我在那里出生,也要在那里安息。 现在再说这句话,或许有些矫情,但我还是想告诉你。 殿下,我宣你。 眼看天都快黑了,皇帝仍旧没有出来,夏太监看着紧闭的房门,心中焦虑不已。 今天可是皇帝的大喜之日,皇后还在春宁宫等着他呢,若是他错过了今晚的洞房花烛夜,倒是没人敢怪他,但身为太监总管的夏太监,肯定会被皇后和太皇太后迁怒。 一下子就得罪两个大boss,饶是老奸巨猾的夏太监,也不免心怀惴惴。 他在房门口走来走去,直到太皇太后派人来催了,他这才敢狠下心,小心翼翼地敲了敲房门,试探性地问道:“陛下,时辰到了,皇后还在等着您喝交杯酒呢!” 说完,他就贴在房门上,想听听里面的动静。 可惜皇帝没搭理他,屋子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声音。 房门先前被甘蓝和玉兰撞坏了,到现在还没修好,夏太监又敲了几下,房门就自己开了。他犹豫片刻,轻手轻脚地买过门槛,伸长脖子往屋子里面张望:“陛下,请恕奴才冒犯,奴才进来了,您……” 他话还没说完,萧风就从里面走出来了,他的表情很阴沉,原本就已经非常清冷的气质,此刻更是散发出慑人的强烈气势,压得人喘不过起来。 夏太监只是看了一眼,就差点被吓出心脏病,他飞快地收回目光,恨不得将脑袋埋进肚子里。 皇帝站在他面前,许久都没有说话,但他明显能感觉到周围的温度比刚才冷了十几度,他被冻得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如果不是他在宫中生活了几十年见过不少风浪,恐怕他此刻早就已经被吓得瘫倒在地上了。 时间忽然变得很慢,连呼吸都变得很轻。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夏太监以为会一直这样沉默下去的时候,皇帝忽然开口了:“走吧。” 简单的两个字,却令夏太监长舒一口气,待皇帝走出去,他这才敢抹掉额头上的冷汗,刚才差点把他吓死,真感觉自己像是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第159章 霸占皇帝的所有宠爱 他心有余悸地跟上去,走到台阶下面,萧风脚下一顿,侧首道:“弄些冰块过来,保护好小乐子,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许靠近这里。” 夏太监急忙应道:“是!” 皇帝后脚刚走,夏太监就立刻派人从冰窖里取来一车冰块,放到小乐子的身边,并且要按时更换,保证不让小乐子的遗体腐烂变坏。掖庭里面住着的人也都被隔开,小乐子居住的屋子被侍卫团团围住,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这样大的架势,把大家都吓了一跳,尤其是住在掖庭里的宫女们,她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好奇地往这边张望。夏太监抓了几个试图打探消息的宫女,当着所有人的面活生生地打死,这一下子,所有人都被震住了,没人敢再不怕死地打探消息,先前那些四处张望的人也都老实地缩回去。 掖庭恢复平静,然而纸包不住火,掖庭里的动静很快就惊动了碧泉宫,太皇太后派人去查,这才知道小乐子死了,至于死因,却怎么也查不出来。 太皇太后没想到小乐子会突然死掉,而且恰好就死在今天,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询问皇帝现在在哪里,得知皇帝已经去了春宁宫,她这才放下心来。 只要皇帝还没被感情冲昏头脑就行,无论是谁死了,都不能阻止皇帝大婚,更不能在第一天就闹出帝后不合的传言。 至于掖庭里的小乐子,太皇太后没有再多问,反正人都死了,她也没必要赶尽杀绝。 春宁宫里一派喜气,因为这里是皇后的居所,整个后宫除了金华殿和碧泉宫以外,就属这里的地位最高,是以这里的宫女太监都比其他宫殿的要高兴许多,说话做事都透着一股子隐隐的骄傲。 皇帝穿着一身明黄礼服,身姿挺拔,玉树临风,他走进布置得鲜红的新房,见到了自己亲手册立的新皇后。 王淑华穿着端庄的皇后礼服,端端正正地坐在床上,她看到英俊的年轻皇帝走进来,俏丽的小脸越发红润,竟是比五月的杜鹃花还要鲜艳。 以前在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太后就想过要让她做太子妃,同时被当成太子妃人选的,还有另外三家姑娘,不过她很有自信,她觉得自己是四人之中最优秀的,无论是相貌还是身份,都只有她才能配得上太子妃的称号。 只可惜太子妃的事情最后也不怎么就无疾而终了,害得她因为此时精神恍惚了一段时间,后来家里又为她议过几次亲,但她都看不中,因为那些男人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太子殿下。 后来太子登基,她的机会又来了,虽然她没能做成太子妃,却能直接成为皇后! 王淑华得到这个消息之后,高兴得几个晚上都没能睡着,她深深地倾慕于皇帝,能嫁给他,成为他的皇后,她怀揣了好几年的美梦总算成真了! 她早就被父母教育过,要照顾好皇帝,要孝敬好太皇太后,还要治理好后宫,要母仪天下温良恭俭让。 前面的话她听着还能记住,可当她听到要跟其他女人分享皇帝的时候,她有些不高兴。她将这种不高兴表露出来,被父亲狠狠训了一顿,后来她就学乖了,知道将这个想法藏在心里,她坚信皇帝会爱上自己,她不会给其他女人接近皇帝的机会! 反正她是皇后,整个后宫的女人,除了太皇太后之外,都得听她的话,她就不信治不了那些痴心妄想的女人! 知女莫若母,她的想法被母亲猜到了,母亲不得不告诉她,皇帝现在非常宠爱一个宫女,试图打消她心里的天真想法。 她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非常气愤,恨不得立刻冲进皇宫将那个宫女千刀万剐,母亲跟她讲了很久的道理,目的无非就是让她认清现实,不要傻乎乎地相信帝王情爱,更不要试图去霸占皇帝的所有宠爱,自古君王生性多疑,要想让他们动情太难了,尤其是对于权臣之女。 她不想去听母亲的话,终于嫁入皇宫,见到朝思暮想的英俊皇帝,她羞红了脸,心里既紧张又雀跃,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期待之情。 在礼官的指导下,萧风与王淑华喝下交杯酒。 王淑华的脸更红了,刚才在喝交杯酒的时候,她与皇帝离得很近,他的脸俊美无暇,看得她心驰神往,整个心都在怦怦直跳。 这样俊美的男人是她的夫君,她很幸福,同时她也更加坚定了要除掉皇帝身边其他女人的想法。 皇帝是她一个人的,除了她以外,谁也别想染指她的男人! 看着含羞带怯眉目含情的美丽皇后,萧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喝过交杯酒之后,所有人都推出新房,将大好的时光都留给这对新婚夫妇。 王淑华偷偷地看着自己的丈夫,犹豫着自己是该矜持地等他先开口,还是她主动一点儿。 可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萧风就已经自己脱掉外衣,躺到床上:“睡吧。” 王淑华呆了一下,看到他都已经闭上眼睛了,她这才懊恼,刚才自己应该主动一点儿的,就算不说话也该侍候他脱衣服才对。白白错过一下亲近的机会,她深感后悔,可惜时机已过,她只能自己脱掉衣服,最后剩下白色中衣的侍候,她琢磨着是不是要全部脱掉。 毕竟,今天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她要和他做那些事情,穿着衣服很不方便。 原本按照她的预想,应该是他来脱掉她的衣服,可是他都已经上床了,她又不敢再把他叫起来,心里隐隐有些失望。 挣扎在三,她还是中衣脱掉了,只穿着大红色的肚兜,羞涩地躺到床上,放下床幔,伸手扯被子。 萧风眼皮都没抬一下,淡然道:“你盖另一床被子。” 王淑华僵住,他是什么意思?今天是他们的新婚之夜,不盖一床被子的话,他们怎么行夫妻之礼? 她咬了咬下嘴唇,看着他俊美的容颜,俏脸通红,小声说道:“陛下,臣妾怕冷……” 她的意思是,她很怕冷,所以想跟他睡一个被窝。 如此明显的暗示,可萧风却翻了个身,面朝里面,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他的声音几乎不带任何感情,冷若冰山:“那你就赶紧盖被子,若是着了凉,又是一堆麻烦事。” 王淑华终于确定,他是不打算跟自己圆房。 她一下子就红了眼眶,心里万分委屈,声音带上哭腔:“陛下很讨厌臣妾吗?” 萧风没有回答,喜庆的新房里面,他的沉默格外突兀,像一把尖刀,刺穿了原本完美和谐的画面,他的态度让周围都蒙上一层阴霾,就像个不合时宜的笑话,本应该是欢喜,却令人生厌。 王淑华不曾想到自己的新婚之夜竟会遭受到这么冰冷的对待,这跟她想象中的情景相差太远,她以为凭借自己的容貌和身份,一定能得到皇帝的喜爱,她对自己很有信心。 可是现实却像一个巴掌,狠狠扇在她的脸上,令她不得不看清现实。 她握紧拳头,盯着背对着自己的皇帝,眼泪一颗颗掉落。娘亲说过,面对男人,不能太强硬,要学着放下身段去逢迎讨好,要学会以柔克刚。她不屑于讨好男人,但如果对象是年轻英俊的皇帝陛下,她可以试试看。 她可怜兮兮地柔声唤道:“陛下,臣妾做错了什么吗?” 面对她的示弱,萧风恍若未闻,依旧动也不动一下。 王淑华倔强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她被冻得瑟瑟发抖,也不见他转过身来,她这才不得不拽过另一床被子盖在身上。新婚之夜过得如此清冷,她心中抑郁委屈,自然不可能睡得着。 就这样躺了不知道多久,王淑华轻轻掀开被子,偷偷探入皇帝的被子里。她忍住心里的兴奋与惧意,小心翼翼地挑开他的衣摆,来回抚摸他的腰,感受到手下结实的肌肉,她的心跳蓦然加快。 她一点点挪过去,紧紧贴在他身后,手顺着他的腰身,慢慢攀上他的胸膛。 她就不信了,自己这样的美人送上门,对方还会不动心! 王淑华尽情地抚摸,肆意地挑逗,她正要摸到他时,忽然被他按住。她心中一动,他终于要回应她了! 就在她兴奋不已的时候,萧风将她的手拽出来扔到一边,他掀开被子坐起身,静静俯视躺在身边满面娇羞的王淑华,双眸泛起层层冷光。 他本想看在太皇太后的面子上,给这个女人留点脸面,可是她却太不识趣,那就别怪他做事不留余地。 在王淑华含情脉脉的目光中,萧风跨过她,直接跳下床,穿上衣服和鞋子。 王淑华呆住,连忙问道:“你去哪里?” 萧风没有搭理她,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新房,待房门再次被宫女关上,就只剩下王淑华一个人呆在床上,她终于忍不住扑在床上哭起来。 这就是她的新婚之夜,是她心心念念的幸福生活。 萧风离开春宁宫之后,去了掖庭,但他没有进去,只是在门口呆呆站着。 看着他孤寂的身影,夏太监心有不忍,哪怕是站在权力巅峰的皇帝,在面对生死的时候也是无能无力。 这一站,就站了大半夜,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夏太监轻声提醒:“陛下,天快亮了,该准备去早朝了。” 第160章 看一个小辈的脸色 萧风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转过身,慢慢地朝金华殿走去。他如往常般,洗漱更衣,步伐沉稳地前去上早朝,旁人几乎看不出他身上有任何异常,只有每天跟在他身边的夏太监知道,他变得比以前更加沉默冷酷了。 王淑华一宿未睡,起床时精神很差,两只眼睛红通通的。她坐在梳妆台前,让宫女帮她把脸上的粉扑得厚一些,盖住眼底的青黑色,穿上隆重的皇后礼服,静静坐在屋里。 按理来说,今天是她新婚后的第一天,皇帝应该陪同她一起去向太皇太后请安。 可是她等了半个多时辰,眼看请安的时辰都快过了,仍旧没有他的踪影。 王淑华的心凉透了,她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故意不去看宫女的目光,她不想知道别人看到自己不受皇帝喜爱的情景。 她骄傲地站起身,在宫女们的簇拥下,独自来到碧泉宫。 “儿臣向皇祖母请安,”王淑华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太皇太后立刻笑眯眯地让她起来,当她抬起头,太皇太后一眼就看到她红通通的眼眶。 太皇太后只当作什么都没看到,笑得慈祥亲切:“好孩子,快坐。” 王淑华原本已经做好了被太皇太后看出自己的伤心,并问她是怎么回事,她正好可以借此吐露自己的委屈,好让太皇太后给她做主。 可太皇太后拉着她说了好些话,却始终都没有问及她有关昨晚的事情,她有些不大自在,神情也越来越别扭。 注意到她的变化,太皇太后的脸色也淡了下来,随口道:“哀家也累了,想去歇息一下,你若没有其他的事情,就先回去吧。” 说完,太皇太后便扶着大嬷嬷的手,优雅地离去。 她没有去问皇帝为什么没有来,是想给王淑华留点面子,可惜王淑华不识趣,竟然敢给她甩脸子看。她是太皇太后,是这后宫中最尊贵的女人,何时要去看一个小辈的脸色?就算是皇帝对她,那也是毕恭毕敬。 太皇太后面上不说,但对王淑华却有些意见,她决定短时间内不去理王淑华,冷一冷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让王淑华先学会什么叫做知进退。 王淑华从碧泉宫里出来,虽然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她却敏锐地感受到,刚才太皇太后有些生气。 她在路上边走边想,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可她想来想去,也只觉得自己很委屈,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要同时承受皇帝和太皇太后的冷漠,凭什么?! 王淑华气呼呼地回到春宁宫,想让人叫母亲进宫,她现在满腹委屈,只想跟母亲说说,好让父亲给她出头。 可很快她又冷静下来,因为侍候她的大宫女翠微说了一个消息给她听。 王淑华眉头轻皱,不确定地问道:“你是说,陛下之所以冷落本宫,是因为他心里住着其他的女人?” “是啊,娘娘刚进宫,可能还不知道,在您来之前,陛下特别宠爱一个宫女,”翠微见到皇后不受宠,心里也半是着急半是幸运,着急的是皇后不受宠的话,她这个春宁宫的大宫女必定也讨不了好,但幸运的是,皇后受困,正好是她大显身手的机会。 面对刚刚进宫的皇后,翠微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取得皇后的信任,成为皇后的心腹干将。 听到翠微的话,王淑华的心里又酸又恨,她问:“那个宫女叫什么名字?是个什么来历?现在住在哪里?” 翠微立刻说道:“奴婢事先派人打听过了,这个宫女住在掖庭,由于暂时还没有受封,所以大家都称呼她为乐姑娘,至于具体的来历,奴婢打听不出来。” “怎么会打听不出来?莫非是你的人脉不够广?还是钱塞得不够多?”王淑华有些不满。 翠微赶紧为自己辩解:“奴婢真的是费尽心思去打听了,钱塞得只多不少,可奇怪的是,这位乐姑娘的具体来历却无人知晓,奴婢感觉……这件事似乎有人在故意隐瞒。”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很小心,好像是有所顾忌。 王淑华见她说得这样谨慎,心里也有些奇怪,便追问道:“谁会去隐瞒这种事情?” “这个……”翠微犹豫不决,“请娘娘先恕奴婢无罪,奴婢才敢说。” 王淑华点点头:“恕你无罪,说吧。” 翠微左右看看,确定附近没有人,她这才敢压低声音,轻轻说道:“奴婢觉得隐瞒这件事的人正是陛下,否则这件事不会捂得如此严密。” 王淑华:“放肆!” 翠微普通一身跪倒在地,脸色发白,不停地磕头讨饶:“奴婢刚才都是瞎说的,请娘娘恕罪!” 王淑华瞪着她,想要骂她妄议天子将她拖出去打板子,可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喊,这个宫女说得不无道理。 沉默片刻,王淑华缓缓冷静下来,说:“起来吧,恕你无罪。” “多谢娘娘!”翠微爬起身,心里暗道刚才好险。 王淑华抿紧嘴角:“去把这个小宫女带过来,本宫要见见她。” 翠微立刻应下,转身派人去掖庭传话,等了许久,传话的人终于回来了,只可惜传闻中受尽皇帝宠爱的女人却没有出现。王淑华的脸色很难看:“人呢?” 传话的人说乐姑娘现在不方便见人,不能来春宁宫见皇后。 连皇后的命令都能无视,这未免太嚣张了!倘若放任下去,她身为皇后的威严何在?!王淑华气得不行,直接站起身,冷哼一声:“既然她不来,那就只有本宫亲自跑一趟了,本宫倒要看看,这个小宫女是个什么来路。” 翠微忙道:“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陛下派人将掖庭围了起来,娘娘现在去的话,只怕见不到乐姑娘。” “本宫是皇后,是后宫之主,在这后宫里面,有什么地方是本宫不能去的?不过是个没名分的小宫女,本宫想要见她是她的福气,她难道还敢跟本宫拿乔?!”王淑华很不悦,她感觉自己的权威被藐视了。 翠微无可奈何,只得笑着附和:“娘娘说得是。” 从春宁宫到掖庭的路比较远,王淑华坐着凤撵,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方才到达掖庭。翠微搀扶着她走下凤撵,走进掖庭,众人纷纷下跪行礼。 王淑华微微抬起下巴,神态既矜持又高傲,她道:“把乐姑娘请出来,本宫要见她。” 侍卫们互相望望,其中一个队长站出来,拱手说道:“回禀娘娘,陛下有旨,没有他的同意,不允许任何人接近这里。” “本宫没说要进去,本宫只说让她出来,你难道听不懂本宫说的话吗?”王淑华皱眉,她今天还就不信了,凭她的身份,怎么可能连一个小宫女的面都见不到! 侍卫队长不说话,有机灵的人看出气氛不对劲,偷偷溜出掖庭,直奔金华殿去搬救兵。 王淑华要见小乐子,侍卫们不肯放行,双方僵持不下。 身为皇后,王淑华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她皱起眉毛,打算叫人强行攻进去,关键时刻,一声尖锐的喊声打破了僵局:“陛下驾到……” 侍卫们松了口气,纷纷屈膝行礼,王淑华虽然不甘不愿,但也只能低头屈膝。 萧风大步走进来,一眼就看到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王淑华,登时就沉下脸色,冷冷问道:“你不在春宁宫好好呆着,跑到这里来捣什么乱?!” 这话说得极不客气,王淑华气得脸色涨红,张嘴就反驳道:“我是皇后,是这后宫的女主人,凭什么这掖庭我就来不得!” 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下来,鸦雀无声,众人都诧异地看着皇后,居然敢当着所有人的面跟皇帝呛声,这位皇后好生猛! 其实话一出口,王淑华就后悔了,她在家里被当成掌上明珠养大,性子被养得很骄纵,从小到大几乎没人敢跟她对着干。被宠惯了的她一听到萧风的呵斥,立刻就反唇相讥。 见到萧风不说话,她心里忽然很没底,毕竟这里是在皇宫,对方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而且他一看就属于不怎么好相处的人,万一真的惹恼他可怎么办! 她小心翼翼地偷瞄了他两眼,见他阴沉着脸,就知道他生气了。 可她拉不下脸来道歉,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她爱面子,就算知道错了也不愿意认错,更何况她从没觉得自己有哪里错了。 见她的脸色变来变去,萧风心里的不耐烦几乎快要炸开,他对女人的耐心并不多,很不凑巧,那些本来就不多的耐心都被他花费在小乐子身上,如今小乐子不在了,他也没兴致再耐着性子去哄其他女人。 他是皇帝,他的决定就是圣旨,没有人能违抗他的意思。 萧风不去看王淑华,侧头看了身后的刘长途一眼,道:“把皇后送回去春宁宫,没有朕的允许,不能让她踏出春宁宫一步,违者打五十大板。” 一个正常的成年人,五十大板足以要了他的小命,这个处罚非常重。 刘长途神情一凛,应道:“遵命!” 他带着一小队侍卫走到王淑华面前,恭敬地说道:“娘娘,请回吧。” 王淑华被气得快哭了,她去看萧风,想要跟他理论,却见他根本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更加觉得屈辱。旁边这么多人都看着,再赖着不走,丢人的就是她自己。 第161章 真的是自杀? 她含着眼泪狠狠瞪了,随即气呼呼地拂袖离去。 见到皇帝心情不好,旁边有眼色的人都纷纷散开,不敢再在此地多加逗留,免得被无端迁怒。 萧风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推门走进去,屋里放了许多冰块,阴凉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缓步走到床边,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小乐子,她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好像只是在沉睡。 他站着不动,没有任何感觉,愣愣的,可等他回过神来之时,却感觉到脸上湿湿的。 他伸手抹了一把,全是泪水。 生离死别是个什么滋味呢? 像是心被挖空了。 像是梦中突然摔倒惊醒的心慌感。 像是忽然被噎住,心脏被人捏了一下,透不过气来。 从此以后,无论他吃到多少好吃的,玩了什么好玩的,看到一本特别有趣的书,或者摘了几朵很喜欢的花儿……他都找不到人分享,他的喜怒哀乐,只能独自感受。 萧风伸出右手,想要触碰她近在咫尺的脸庞,可又害怕感受到她的冰冷僵硬。 他千防万防,不让她找到机会离开,却没有想到,她会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办法,他终归还是低估了她的决心。如果早知道会这样……他想他还是会严防死守不让她离开,只不过他会更加注意不让她有机会服毒罢了。 想起毒药,他的脸色变了变,转身走出房间,对夏太监说道:“去把太医院的院判叫来。” 夏太监立刻派人跑去太医院,没过多久,院判就气喘吁吁地跑来了。他跪下行礼,神色略显惶恐:“微臣拜见陛下。” 萧风示意他起身,问:“朕让你查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院判忙道:“微臣查验过乐姑娘吃过的所有事物,都没有问题,后来根据她的中毒症状仔细研究,应该是中了一种名为蛇毒草的毒。这种毒性名字虽然吓人,但却很温和,服下它之后会在短时间内入睡,然后在睡梦中悄无声息地死去。” 蛇毒草?萧风皱眉:“这宫里有蛇毒草?” 院判:“蛇毒草既是毒,也是药,对破伤风很有用处,太医院的药材库房里备有一些。” 萧风沉声问道:“上次送给小乐子的药材里有没有这种蛇毒草?” 院判低下头:“有。” 萧风的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扭头看向夏太监,道:“去查查看小乐子剩下的草药中蛇毒草还有多少?” 夏太监:“是。” 他转身去安排人手查验药材,院判还留在原地,皇帝没有说话,他不敢离开,只能战战兢兢地在心里祈祷这件事千万不要跟太医院扯上关系。 夏太监的动作很快,仅用一顿饭的功夫,就查完了。 他向萧风报告结果,道:“蛇毒草还剩下一两多。” 院判立刻接上话:“之前送给乐姑娘的蛇毒草有二两三钱。” 也就是有一半的蛇毒草被小乐子用掉了,这也从侧面说明她的确是自杀,院判暗地里松了口气。 萧风却并不打算就此罢手,他道:“去把她之前做过的药丸子都拿出来仔细查验,看看里面有哪种药丸子会用到蛇毒草。” 夏太监立刻领命,派人继续去追查。 梅清殿内,一名青衣宫女匆匆走进偏殿,素太妃见到她进来,立刻挥退身边的宫女们,急切地问道:“珍珠,掖庭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宫女珍珠低声汇报:“掖庭被陛下派人团团围住,不许人靠近,方才皇后想见乐姑娘,被侍卫们当场拦下来,结果把陛下都给招来了。” 没想到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素太妃皱眉道:“皇后怎么想到要跑去掖庭见个小宫女?” “怕是嫉妒乐姑娘受宠吧,”珍珠顿了顿,心里对皇后的霸道有些看不顺眼,暗自撇了撇嘴,“皇后没见到乐姑娘,反被陛下当面训了一顿,然后气呼呼地跑掉了。” 素太妃忽然有些庆幸,幸亏小乐子先下手为强,若是她真的留在宫里,碰上这等善妒霸道的皇后,她将来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珍珠又道:“陛下宣见了太医院的院判,似乎在查乐姑娘中毒的事情。” 既然还在查,那就说明皇帝仍然有所怀疑。 素太妃不敢小看皇帝的手段,她立刻将珍珠叫到面前,附到珍珠的耳边轻声吩咐了几句话。 珍珠面色严肃,沉声应下:“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素太妃看着她叹道:“这件事的风险很大,万一被人发现,你我都要遭罪,所以你千万要小心,若真有个什么意外,本宫一定会尽力救你。” 珍珠垂下头,恭敬地说道:“奴婢这条命是您救的,只要是为了您,哪怕是刀山火海,奴婢也愿意闯一闯。” 这是个认死理的丫头,当初因为她得罪了人,被打得只剩下半条命,被路过的素太妃出手救下,她心存感激,就一直跟在素太妃身边尽心尽力。 晚上,夜空盛满星光,照得地面透白。 金华殿里,萧风坐在桌边,面对一桌子美味佳肴,他没有半点儿胃口,勉强喝了两口汤,就放下碗筷,道:“撤把这些都了吧。” 夏太监赶紧劝道:“陛下中午就吃得极少,若是晚膳只吃这么点儿的话,怕是会伤到肠胃,陛下多少还是再吃点儿吧。陛下若不喜欢这些菜,奴才让御膳房再做些其他的菜,无论您有多么难受,都请爱惜龙体,就算是乐姑娘还活着,她也不愿意看到您这样折腾自己的身体。” 在夏太监苦口婆心地劝解下,萧风又吃了小半碗米饭,然后就起身离开,不肯再碰碗筷。 夏太监无可奈何,只得让人将餐桌都收拾掉,他琢磨着等下得让御膳房做点夜宵才行。 萧风在贵妃塌上坐了会儿,他低头看书,却总觉得小乐子就坐在身边,她还像以前那样笑眯眯地挨着他,可等他扭头去看,身边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 这一刻,方知相思之苦。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他放下手中的书本,拿出那纸遗书,在烛火之下看了又看,盼与君朝朝暮暮,却道爱途无情殊路。 此时在春宁宫里,王淑华端坐在桌边,面前摆着已经冷掉的晚膳,两副碗筷静静躺在桌上。她本想今晚是他们新婚的第二天,就算闹了点儿小矛盾,他也会来这里跟她一起用晚膳,她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跟他服软道歉。 可是她却没有想到,皇帝连这点儿面子都不给她。 德阳殿里依旧冷冷清清,萧云正在收拾要带走的行李,明天中午他就要跟随雪域使者的队伍离开无双城,前往雪域做人质。 他的行李并不多,将所有衣服装起来,也就两个大箱子,另外还两箱子书籍和一些零碎物件。他看着手里的普洱茶叶,这是小乐子当初送给他的,他想了想,决定在临走之前再给自己泡一壶茶。 他翻出紫砂茶具,烧水泡茶,可等他刚泡到第七遍,外面就突然传来惊呼声。 “掖庭走水了!快来救火啊!” 萧云手下一惊,茶壶被打翻,滚烫的茶水流得满桌都是。他慌忙站起身,快步跑到院子里,抬头往掖庭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那边火光冲天,隐隐照亮了半壁夜空。 他记得,小乐子住在掖庭里面。 睡到迷迷糊糊的萧风忽然被惊醒,他翻身坐起来,连外套都没穿,就大声叫道:“夏文遇!” 夏太监急忙跑进来,跪倒在地上:“奴才在!” “外面出什么事了?”萧风的眼皮子直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夏太监将额头贴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回禀陛下,是……是掖庭走水了。” “什么?!”萧风立刻站起身,大步往外走去,夏太监赶忙爬起来,随手拿起一件斗篷,匆匆忙忙追上去,将斗篷给萧风披上。 当他们赶到掖庭的时候,房子已经烧起来,鲜红的火焰跳得老高,浓烟滚滚。 侍卫们正在努力疏散人群,打水灭火,可是火势太大了,一时半会儿根本扑不灭。 萧风随手抓住一个人,厉声问道:“里面的人呢?” 那人见到是皇帝,吓得双腿发软,结结巴巴地回答:“宫……宫女嬷嬷们都被及时跑出来了,但……但是乐姑娘的遗体还在……里面……” 萧风双目赤红,用力甩开他,大步往掖庭里面冲,他必须要把小乐子的遗体救出来!他不能没有她!哪怕是一具遗体,他也要留在身边! 夏太监和另外几名侍卫赶紧扑上去死死拖住他,哭着喊着劝他别进去,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这里的每个人都会没命! 萧风却像是疯了一般,死死盯着小乐子的房间方向,厉声吼道:“放开朕!否则朕将你们通通砍了!” 夏太监吃力地抱住他的腰,任由他拳打脚踢,哭着劝道:“陛下冷静点!现在就算您冲进去也未必能把乐姑娘的遗体救出来,奴才死也不能让您冒险!” 掖庭走水的动静非常大,很快就惊动了不少人,碧泉宫和春宁宫都派来人查看,见到皇帝气得发疯,都不敢上前劝阻,纷纷缩到一边静观其变。 没过多久,太皇太后和皇后都闻讯赶来了。 在太皇太后的命令下,十几个侍卫冒着被皇帝记恨的风险,硬着头皮将皇帝打晕。夏太监顾不上满身的伤,急忙向太皇太后请罪:“奴才护主不力,请太皇太后责罚!” 第162章 跟一具尸体斤斤计较 太皇太后无力地摆了摆手:“此事与你无关,快些带陛下回去休息吧。” “是,”夏太监亲自背起皇帝,准备回金华殿,王淑华忽然站出来。 她道:“不如将陛下送去春宁宫吧,也好有个人照顾他。” 太皇太后想了一下,点点头,准了她的意思。 王淑华很高兴,立刻叫人抬来软轿,将皇帝送到春宁宫歇息。 掖庭的一把火,烧到最后只剩下一个空架子。 侍卫们寻遍各个角落,翻出一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尸体仍然保持着躺得笔直的姿势,从身形来看,应该是一名年轻纤秀的姑娘。 查过掖庭里的所有宫女,都没有失踪的,那么就只剩下一个个人……这具尸体便是小乐子。 萧风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去找小乐子,旁人拦都拦不住,有好几个太监都被他踹得吐血,王淑华在旁边看着,既害怕又嫉妒,庆幸那个宫女幸亏是死了,否则还不知道要把皇帝迷成什么样子! 萧风不顾阻拦出了春宁宫,失魂落魄地来到掖庭,却见一具女尸被人从废墟里面抬出来。 刘长途上前半步,说这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女尸就是乐姑娘。 萧风缓缓走过去,掀开蒙在尸体上的白布,看着躺在担架上的尸体,她已经被烧得全身漆黑,再看不出生前的半点模样。刘长途在旁边报告找到这具尸体的经过,她是在被压垮的床榻上找到的,原本她身上还沾着半床被烧得漆黑的被子,因为不好搬动尸体,所以他们先将被子剪掉了。 刘长途让人将那半床被子拿过来,放到尸体的身边,萧风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那床被子是小乐子盖在身上的。 这一刻,他差点崩溃。 他心里难受得像是要死掉般,手指轻轻抚过女尸的脸颊,他不在乎手指会沾上黑色的污渍,悲伤之情弄到几乎要溢出来。 夏太监给他披上斗篷,轻声劝道:“陛下,人死不能复生,请您多多保重龙体。” 当天,萧风不顾旁人的劝阻,亲自将那句黑乎乎干巴巴的尸体抱回金华殿,并颁发圣旨,追封小乐子为乐贵妃。 依照他原本跟太皇太后商量好的,小乐子只能被封为乐妃,得知他临时改变主意,将小乐子的品阶往上提了一等,太皇太后也没多说什么,反正人都死了,尸体都烧焦了,她还能真跟一具尸体去斤斤计较吗! 有了贵妃的封号,小乐子的葬礼立刻就有了前例可循,但因为皇帝刚刚完成大婚,不宜冲撞了他和皇后的喜气,礼官建议葬礼尽量从简,结果被皇帝把奏折扔出了御书房。 在皇帝的明确态度下,礼官只得将那句“一切从简”咽回去,乐贵妃的葬礼全部以贵妃的规格处理。 与此同时,在梅清殿里,小乐子缓缓睁开眼睛,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见到她醒来,一直守在床边的素太妃终于放下心来,道:“谢天谢地,你总算醒过来了!” 小乐子甩了甩有些迷糊的脑袋,问:“我睡了很久吗?” “从你吞下假死药那天开始算起,你已经睡了整整五天,”素太妃盯着她看,语气关切,“你饿不饿?我这就让人去给你准备吃的。” 小乐子使劲点头:“又饿又渴,真跟死过一回似的。” 素太妃忍不住笑了,问道:“你想吃些什么菜?我这就吩咐去做。” 小乐子立刻报了一串菜名,素太妃一一记下,吩咐人去御膳房弄点饭菜过来。 在等菜的这段时间里,素太妃到了被温茶,亲自喂小乐子喝下。小乐子是真的渴坏了,三两口就将茶水一饮而尽,素太妃又给她倒了杯茶,她连着喝了三大杯,这才舒坦了些。 夏太监问:“你说梅清殿的素太妃让人去御膳房点了几道热饭热菜?” 御膳房的小路子点头道:“三菜一汤,还有三鲜面,菜式酱骨头,葱爆鲜虾,黄焖鱼,还有酸菜粉丝汤,我记得这些都是乐姑娘平日里最爱吃的,便多留了个心眼儿,特意来通知您。” 梅清殿的珍珠来御膳房点菜的时候,既不是早膳时间,也不是午膳时间,这不早不晚的,一般没人会要饭菜,而且菜名都是御膳房以前经常给乐姑娘做的。 小路子心里觉得好生碰巧,便多看了那个宫女两眼,那个宫女似乎察觉到他的注视,便说了一句让“你们把饭菜做好之后送到梅清殿”,便匆匆地走了。 原本小路子还只是觉得有点儿奇怪,见她走得这么急,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将这件事说给师傅刘厨子听,刘厨子在这宫里待了几十年,心细如丝老奸巨猾,立刻就让小路子来找夏公公。 夏太监听完小路子的报告,也觉得这事儿不太对,这掖庭无缘无故地起火,偏偏大家都没事,就只有小乐子的尸体被烧得面目全非,很快梅清殿就点了一堆小乐子爱吃的饭菜…… 将这些事情串联起来,不由得让人多想。 他让小路子先回去,一有情况再来禀报,小路子笑嘻嘻地走了。 夏太监回到金华殿,见到萧风正坐在装有小乐子尸体的棺材旁边发呆,夏太监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说道:“陛下,刚才御膳房的小路子来了一趟,说是梅清殿有点古怪。” 萧风面无表情:“什么古怪?” 夏太监将小路子说的话复述一遍,萧风立刻变了脸色,他盯着夏太监,一字一句问道:“所言非虚?” 夏太监:“小路子虽然油滑了些,但不敢拿这事儿做文章,他惜命得很。” 萧风站起身,沉声道:“派人去盯住梅清殿,暂时不要打草惊蛇,再去太医院叫两个人过来,朕开棺验尸。” 夏太监:“是!” 珍珠匆匆回到梅清殿,她跑进内殿,刚跨进门槛就把房门从里面锁住。见到她慌慌张张的模样,素太妃微微皱眉,问道:“出什么事了?” 珍珠喘着气回答:“奴婢去御膳房点菜,有个小太监听奴婢报完菜名之后,就一直盯着奴婢看,奴婢觉得他的眼神有些怪怪,像是在怀疑些什么,奴婢担心被他看出什么端疑,就立刻跑回来了。” 正坐在床上咬苹果的小乐子暗叫不好,她赶紧咽下口里的苹果,说道:“完蛋了,御膳房的人就算没有生疑,见到你跑了,也只会认为你是心虚,这会儿他们肯定已经跑去跟皇帝打小报告了。” 珍珠立刻就变了脸色,急得满头大汗:“那可怎么办!” “别急!冷静点儿,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目前都只是猜想,咱们不能自乱阵脚!”素太妃出言安抚。 小乐子丢开苹果核,跳下床,道:“我不能再留在这里,趁着皇帝还没派人来搜,我得尽快离开这里,否则肯定会连累到你们!” 素太妃还在为小乐子收拾行李,就听听到负责望风的珍珠跑进来,焦急地说道:“奴婢发现梅清殿周围多了不少侍卫,奴婢刚才想试着出去,立刻就有人跟了上来,奴婢在外面绕了个圈子,又转回来了。” “看来皇帝已经有所察觉了,他的手脚还真快,”小乐子换上一身嬷嬷的衣服,用小麦粉将头发染白,把颜色暗沉的粉扑在脸上,皮肤立刻变黑了些,又用黛石将眉毛涂黑,嘴边点个黑痣。 画完妆后,素太妃仔细端详她,还真别说,这么乍一看去,几乎都快认不出来了。 素太妃没有再收拾行李,而是塞了几张银票放她怀里,说:“现在帮你收拾行李,你也带不出去,反而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这些钱你好好收着,出宫之后缺了什么东西就自己去买,将来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姐姐永远爱你。” 小乐子红着眼眶抱了抱她:“我也是。” 时间不早了,她们不能磨蹭太久,小乐子装成年纪大的嬷嬷,跟在珍珠身后走出梅清殿,守在附近的侍卫立刻跟上她们。 小乐子与珍珠慢慢走着,时而聊上几句,两个侍卫不远不近地跟在她们身后。 他们跟得太紧,一时半会儿根本甩不掉,小乐子有些着急。拐了个弯,她发现前面就是德阳殿,而且对面正好有一队人马迎面走来,她心中生出一计,压低声音跟珍珠说了几句话。 她们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不紧不慢地笔直往前走,等前面那支队伍走近了些,方才看清楚他们是春宁宫的人,皇后王淑华正坐在凤撵至上。 当凤撵从面前经过的时候,小乐子跟珍珠正要退避,珍珠忽然双眼一翻,直挺挺地朝凤撵倒过去。 皇后被吓一跳,忍不住叫了一声。 负责抬凤撵的太监们也被吓到了,脚下打了个踉跄,凤撵猛烈地摇晃了两下。皇后本就没坐稳,被他们这一摇,直接从凤撵上摔了下来! 宫女们赶紧扑上去为皇后做肉垫,珍珠趁乱推了几个人,有些人摔倒了,气呼呼地骂人,有些人则手忙脚乱地府搀扶皇后,现场乱作一团。 小乐子朝珍珠做了个再见的手势,随即趁乱溜进旁边的德阳殿,远处的两个侍卫见到皇后的凤驾被冲撞了,还在犹豫要不要上前去帮忙,并没有注意到前面少了个人。 小乐子刚一跑进德阳殿,就见到院子里停放着好几口大木箱子,行李都还没搬走,萧云应该还没走吧。 第163章 要死了的节奏? 院子里没人,她急匆匆地跑进殿内,心里不停地祈祷,希望萧云还没走,否则她今天肯定会被捉住! 找了一圈下来,非但没能找到萧云的身影,就连一个小太监都没找到,这里的人都已经走空了,她不禁哀呼,她不会真的这么倒霉吧,千辛万苦地四处逃窜,结果萧云还是先走一步了。现在怎么办才好? 她记得原地打转,最后目光落在院子里的那几口大箱子……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几个身强力壮地太监走进来,他们将这几口箱子封上条子,然后搬出德阳殿,放到马车上,一路运出皇宫。 负责押运行李的人是四个太监,等出了宫之后,拖运行李的马车就被转交给五个雪域汉子,他们都是雪域的皇宫侍卫,因为是生在北方,长得身强体壮高大魁梧,腰上全都配有弯刀和匕首,再加上他们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一看就不好惹。 四个太监将马车交给雪域人之后,就回宫交差去了。 这五个雪域汉子没有在城里休息,接过马车之后,就直奔城门。负责守城门的卫兵见到他们是雪域人,不敢去招惹,又看见行李箱上都贴着皇宫里的封条,便没有打开查验,大手一挥直接放行。 马车出了无双城,在官道上跑得飞快,他们打算尽快追上前面的大队伍。 他们体力好,中途都不休息,一路跑到天黑,他们方才在路边找了个客栈歇脚。装有行李箱的马车被客栈伙计牵到后院,伙计扔了一捆干草放到马厩里,便转身离开了。 此时,马车里有只大木箱子动了动,一根细簪子从箱子缝隙伸出来,将封条划破,箱盖从里面被推开。 在里面憋了大半天的小乐子终于重见天日,她小心地爬出来,撩起车帘子环顾四周,没发现有人,立刻跳下车,飞快地跑出后院。 谁知她正好撞上突然冒出来的客栈伙计,两人打了个照面,小乐子心虚,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客栈伙计很快反应过来,他看了一眼后院,发现装有行李箱的马车帘子还在晃动,他赶紧跑过去,掀开车帘子,见到里面有一口木箱子的封条破了,再打开箱子一看,里面空空如也! 难道刚才那个老婆子是小偷?! 这辆马车是那五个雪域汉子的,万一被他们知道东西被偷了,回头肯定会找客栈的麻烦,到时候闹起来,少不得又要被骂,而且那五个雪域汉子看起来凶神恶煞的,打起架来肯定也很厉害。 客栈伙计心里盘算完,飞快地跑到二楼客房,将那五个雪域汉子叫出来,说:“你们的箱子被人偷了,那人刚刚跑掉,你们赶紧去追,或许还能追得回来!” 听到这话,五个雪域汉子登时大怒,留下两个人守在客栈,另外三个人立刻跑出客栈,临时借了三匹马,顺着伙计指的方向追去。 他们很快就在一处小树林附近找到了那个小偷的踪迹。 原本小乐子已经成功逃脱了,不曾想到他们竟然追上来了,而且都还是骑着马,她只有两条小细腿,哪里能跑得过他们! 她琢磨着,要不直接投降得了,好女不吃眼前亏,先保住小命再说。可等她看见那三个雪域汉子拔出腰间佩戴的弯刀时,立刻就认怂了,他们看样子根本不发算放她一条活路! 小乐子哪里还敢再逗留,玩命地拔足狂奔,小树林黑漆漆的,到处都是树,地上还有很多藤蔓灌木,她被绊倒了好几次,手掌和膝盖都被擦破了,火辣辣得疼! 可是那三个雪域汉子还在后面追杀她,她只能咬紧牙关,忍着剧痛继续往前跑。 树林里的路很不好走,三个雪域汉子骑着的马匹蹄子都被地上的树枝扎破了,马儿们疼得不愿继续往前跑。没办法,他们三人只得翻下马背,徒步继续追小偷。 他们追得很紧,小乐子跑得气喘吁吁,冰冷的空气涌进肺里,疼得难受。 慌乱之中,她脚下被一条藤蔓绊了一下,整个身子猛地往前栽下去! 这次她没有摔在地上,而是扑了个空,她这才反应过来,这里居然是个断崖! 这是要死了的节奏吗? 风从耳边呼呼吹过,她不知道这个悬崖有多高,她现在只能看到天上熙熙攘攘的星辰,心想自己好不容易逃出宫,居然被一条树藤给弄死了,委屈得好想哭! 皇宫里面,两个侍卫跪在金华殿里,垂着脑袋认错:“是属下办事不利!请陛下责罚!” 萧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沉声问道:“你们看到两个人离开了梅清殿,结果却跟丢了其中一个人,你们看清楚那个人长得什么样子没?” 其中一个侍卫想了一下,认真回答:“她是个嬷嬷,头发都白了,佝偻着身子,身材矮矮小小的。隔得太远,属下没能看清楚她的长相,感觉的年纪应该挺大的。” 萧风阴沉着脸:“去查,看看宫里是不是真有这么个嬷嬷,至于你们两个人,各打三十大板,罚半年俸禄!” 两个侍卫连忙磕头谢恩。 他们离开之后,夏太监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那梅清殿怎么办?” “继续盯着,顺便再去查查素太妃的身份背景,不能放过任何一丁点儿的蛛丝马迹。至于那个名叫珍珠的宫女,把她压入大牢,严加拷问,朕就不信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萧风顿了顿,目光一扫旁边的棺材,在棺材旁边,四个太医正围着那具烧焦了的女尸做化验。 夏太监嬷嬷地退出去,将陛下的命令都安排下去。 萧风双手背在身后,阴沉沉地盯着棺材前面的牌位,那上面写着一排字……爱妃曲氏之灵位。 朕的好爱妃,你又在跟朕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吗? 小乐子醒来的时候,望着头上的房梁,脑子一片空白。 她努力回想昏迷前的经过,只记得自己掉下悬崖之后,落入水中,慌乱之中抓住一根浮木,她靠着浮木没有沉入水中,顺着河流往下漂。 “你醒了?”一个十十四岁的少年忽然将脑袋探进小乐子的视线中,他穿着粗布短装,浓眉大眼,一张黝黑的小脸上又惊又喜,“你昏迷了三天两夜,阿爹说你若是还不醒的话,就只能挖个坑把你给埋了!” 小乐子使劲眨了眨眼睛,呆呆地看着这个男孩子,想了许久,方才想起来,自己顺着河流飘到岸边,就是这个男孩救了她…… “你先别动,我这就去叫阿爹来帮你看看!”少年并不在乎小乐子的沉默,依旧满心欢欣,拔腿便往屋外跑去。 这里是一件简陋的茅草屋,屋子里除了小乐子身下躺着的炕,其他再无一物。窗户被人从里面锁上,只为害怕会有冷风吹进来冻着屋里的病人,但是木门却还开着的,粗心的少年在离开之时,忘记了还要顺手关门。此刻正是八月金秋,凉风涌入屋内,将木门吹得“嘎吱”直响。 小乐子暗自松了口气,姐真是福大命大,这样都没有死成,看来姐真的是个命硬的人呐!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老一少走进了茅屋,疾步来到炕边上。 少年跑得下脸通红,乌黑的眸子愈发闪亮:“阿爹,快看看她怎么样了!” 被唤作“阿爹”的人是一名三十来岁的男子,星眉朗目,肤色白皙,青丝在头顶束成一个髻,插着一根不起眼的白玉簪子,细细一看,簪子的顶端还缺了一小块。身穿藏青色的粗布长衫,身材略显消瘦,伸出来为小乐子把脉的手指,亦是纤细修长,一看便知道不是常干粗活的人。 他略一思忖,又将小乐子身上的伤口检查了一遍,微微皱起眉头:“伤口有些裂开,幸而没有发脓,阿穆,你先去准备绷带和伤药,还有温水,我要帮她再换药。” “嗯!” 阿穆走后,青衣男子站在炕边,微微笑道:“在下姓韩,这里的人都称我韩先生,既然阿穆把你捡了回来,你就放心地在这里养伤,有什么事情都伤好之后再说。” 小乐子感激地笑了笑:“谢谢你们,我叫曲乐,你们叫我小乐或者乐乐都可以。” 既然她已经离开皇宫,小乐子这个名字不必再用了,她终于可以用回本名了。 阿穆端来熬好的汤药,一碗苦药下肚,曲乐很快又睡过去。韩先生还有事要忙,留下阿穆在这里照顾她,等他走后,阿穆独自坐在炕边的凳子上,看着睡着了的曲乐发呆。 半个月后,曲乐的伤势终于痊愈,能够如常人一般下地。 这些天她一直躺在床上,浪费了不少粮食,为了报答韩家人的好心救助,小乐子主动分担了一部分家务。 她蹲在河边,将木盆里的衣服全部洗净,曲乐抹去额角的汗珠,放下捋起的衣袖,端着木盆站起身来,转身正好看见阿穆从远处跑过来。 曲乐不禁好奇地问道:“你过来干什么?你不是和你娘亲下地收稻子去了么?” “稻子收完了,见你还没回来,娘亲叫我出来寻你,”他瞥了木盆一眼,眼珠子一转,“我帮你端这个,你等下帮我做功课。” 还未等到曲乐反应过来,他便将木盆抢到了手上,大步向回走去。曲乐赶紧跟了上去,上下打量着阿穆,挑眉问道:“你就不怕我跟韩先生告状?” 第164章 被小鬼抓去下油锅 “你不会。” “嗯哼,你就这么确定?” 阿穆脚下一顿,充满自信地笑道:“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若是忘恩负义的话,死后会被小鬼抓去下油锅的。” 曲乐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好小子,你敢威胁我!” 阿穆吃痛地缩了一下身子,见到曲乐脸色不善,当即加快脚步,大笑着跑开了。两边是金黄的稻子,他们在田埂上追逐嬉闹,清脆的笑声顺着清爽的秋风,越送越远…… 天色入黑,曲乐将衣服晒好之后,韩母正好将饭菜端上桌,叫来刚刚沐浴了的韩先生,四人坐定,安安静静地吃完了晚饭。 这里是边城附近的小村落,村里家家户户都姓李,唤作李家村。韩先生是李家村里唯一的教书先生,学问好,待人又温柔,加之相貌堂堂,在村里很受尊敬。只可惜阿穆一点都不像他,不但不喜欢读书,还调皮得很,没事儿就喜欢去闯祸,害得韩母极是担忧。 这不,趁着韩先生没注意,阿穆便将曲乐拉进了自己房里,将白日里阿爹布置的作业全部搬出来,眼巴巴地望着曲乐。说实话,虽然她在现代是一名堂堂正正的大学生毕业生,但搁在古代就是个半文盲,想想都觉得心酸。 好在她以前在宫里帮萧风整理过一段时间的奏章,趁机学了好些繁体字,如果跟韩先生先比的话,她自然是不够看的,但如果只是对付阿穆这个小屁孩的话,完全是足够了。 借着这个机会,曲乐跟阿穆聊天,从他嘴里得知,李家村仍然在无双王朝的境内。但这里地处偏僻,整个村子连个衙门都没有,有什么大事都直接找村里的里正,再加上民风淳朴,也算是个避难的好地方。 曲乐决定暂且在这里躲上个一年半载,等外头的风头过去,她再去南疆寻找兰氏族人的庇护。 韩先生今日的功课有点复杂,要求以“礼”为题,写一篇类似于论文的感言。韩先生尊奉孔家儒学,最为崇尚礼学,出这个题目倒也无可厚非,只是……他现在的学生都只有七八岁左右,这道题目整得就有点超出范围了。 曲乐咬了咬笔杆,仔细在脑中回忆大学里面中文老师教所讲的知识,琢磨着怎样才能写出一篇既能拿得出手,又不至于被韩先生起疑的文章。 阿穆坐在旁边,静静看着曲乐陷入沉思中的模样,此刻的她好似自家阿爹在书房里面写文案时候的模样,眼中藏着一抹神奇的光彩,令人无法忽视。 花了半个时辰,曲乐总算将这篇三百字左右的文章搞定了,然后扔给阿穆,让他自己照着再抄一份。 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嘱咐阿穆抄完之后将原文烧掉,朝着房门走去,准备回房睡觉。随手推开木门,不想前脚刚刚迈出门槛,就被站在门口的韩先生吓了一大跳。 卧槽!人吓人吓死人的大哥! 帮人代写作业,被逮了个正着,曲乐只能傻笑:“呵呵呵,韩先生来找阿穆啊,阿穆就在里面呢,您进去吧,我就先回去睡觉啦哈哈哈!” 韩先生:“站住。” 曲乐没能成功溜走,只能认命地跟在他身后走进屋里,阿穆见到她去而复返很是疑惑,再看到她身边站着的阿爹,立刻就明白了,他的表情很苦逼。 韩先生拿起写满文章的纸,粗略地将内容扫了一遍,他抬头看向曲乐,缓缓问道:“这是你写的?” 曲乐继续傻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表示自己神马都不知道。 韩先生又看了一眼阿穆,问:“你怎么说?” 阿穆非常心虚,垂下脑袋不做声。 韩先生没有再看他,而是拿起了放在桌上的《礼记》,递到阿穆的手里:“把这个从头到尾抄一遍,明日天亮之前交给我。” 阿穆的小脸顿时就垮了下来,捧着厚厚的《礼记》,脸上的表情惨不忍睹。 韩先生没再理会他,拿起曲乐写的文章,径自走到房门口:“小乐,你跟我来。” 曲乐同情地拍了拍阿穆的肩膀,提步跟上韩先生,与他一道来到书房。 韩先生坐在书桌前,将纸张放到桌上:“你识字?” 曲乐微微点头,韩先生又问:“除了《礼记》,你还读过什么书?” “……还略懂一些《论语》《孟子》,不过我最喜欢看的还是话本,”曲乐扬起嘴角,笑得憨厚可爱,“里面讲了好多稀奇古怪的故事,比起那些个枯燥无趣的儒墨道法要好看得多!” 韩先生了然一笑:“你不必紧张,我并没有别的意思,你不用急着转移话题。我知道是个有故事的人,我没打算追求你过去发生的故事,所以你也没必要太刻意去避开,很多事情你越是避开,就越是会在意,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是不是误会了神马?曲乐表示将错就错,反正她的故事的确不能说出来,免得给这个平静的村庄惹上什么麻烦。 “先生言重了,”曲乐轻轻点头,缓缓说道,“先生一家有恩于曲乐,曲乐自当铭记在心。过往已逝,于我而言,最重要的是当下与未来,多谢先生提点。” “呵,的确是个豁达的姑娘,”韩先生很是满意地笑道,“这屋里有些陈年的话本,日后你若无事,可以来这里翻阅。至于阿穆,他只是个孩子,虽然顽皮了些,但心是好的,希望你们能成为好朋友。” 曲乐笑道:“我明白的,谢谢先生。” 自那以后,曲乐就经常往书房里面跑,除去那几本讲述市井乡野的志异故事外,她还顺手将那些个大部头翻了一遍,其中不乏大量的儒学经典。由于很多地方用词晦涩难懂,曲乐不得不联系上下文加以联想,这才勉强猜出了大概意思。不过一回生二回熟,习惯之后她看得倒也流畅了多。 只是她不知道,每晚韩先生回到书房之后,都会将书架上的书籍全部查看一遍,对于那些移动过的书籍都会笑一笑。他有时候还会对曲乐旁敲侧击,问一些儒学上的问题,每每都能得到非常满意的答案,韩先生对此感到既惊又喜。时间一久,他便干脆将自己解不开的难题坦白说出来,曲乐亦不好意思回绝,只得去掉一些超时代的见解,勉强凑出一个并不算太出格的答案给他,却能与韩先生的见解惊人的相似。 与此同时,曲乐也察觉到了韩先生的不同寻常,他所表现出来的学识令人惊叹,绝非一个乡下教书先生相匹配的!若非曲乐仗着几千年之后的信息,恐怕她也只能拜倒他的学识之下。 曲乐与韩先生越谈越投机,两人跨越了几千年的时光,成为了一对忘年知己。韩先生更是将自己珍藏的手札拿了出来,希望曲乐能够从中挑出毛病,助他修改更正。 将手札从头到尾阅了一遍,曲乐不禁暗自心惊……这个韩先生果然来历不凡! 洋洋洒洒的几万字,将“儒学治国”分析得独到且精确,从用词与写法上可以看出,这不是一篇写给普通老百姓看的玩意儿。在这个时空,需要考虑治国大略的人,似乎只有那位高坐于庙堂之巅的人…… 思及此处,曲乐不禁打了个寒颤,小心翼翼地低声说道:“请恕我才疏学浅,我虽然读了几年书,但都只是些小聪明,对于如此深奥的策略,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韩先生望着面前这个低着头的女孩,不由心生感叹:年纪小小,做人行事却能如此谨慎,若是换做男儿身,日后推荐给朝廷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罢了,我也不为难你了,”他将手札收起来,无奈地笑道,“我也是一时情急,才会想到让你这么个孩子来帮忙,既然你不愿意,就当我没有说过。” 曲乐点点头,应声出了书房。 在经过阿穆房间之时,见到他正在埋头做功课,曲乐轻手轻脚地走进去,站在他身后偷看他写得怎么样了。乍一看去,虽然文采依旧拙劣,但是字却是写得好多了,看来这小子努力了不少。 “‘乐’字写错了,”她转身坐到阿穆旁边,伸手指了指那个错字,“这是一撇,不是一横,下笔要又重转轻。放松放松,抓笔的力度要把握好,别像是抓鸡爪似的。” 阿穆伸手遮住那个错字,故意别过脸去,黝黑的脸上泛起一丝绯色:“你不知羞,随便进男人的房间!” 曲乐一愣,哭笑不得地拍了拍他的脑袋:“你个小屁股,还男人?!” 阿穆愤怒地将她的手拍开:“你才是小屁股!你全家都是小屁股!” 哟哟,还炸毛了!曲乐笑得更欢了,见他气鼓鼓要跳起来揍她,她这才一边笑着一边离开房间。 “总是这样!”阿穆咬住笔杆,余光飘向刚刚扣好的房门,不满地撅起嘴巴,“不要小看我,总有一天我会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发完牢骚,他低头望向那个写错了的“乐”字,提笔又在旁边写了一个正确的“乐”字,模样极是认真。 ……我一定要努力,绝对不能让曲乐小看他! 转眼就到了年底,曲乐正在帮韩母准备过年的物什,韩先生将写好的对联拿出来,让阿穆搬来凳子,小心地贴到门上。 明日便是大年三十,李家村里家家户户都在忙活,一派喜气洋洋。 第165章 不揭穿我你会死么 晚上睡觉之前,韩母将提前缝制好的新衣拿出来,让大家明日穿上。家里也已经打扫干净,里外都被收拾得焕然一新,一如来年的开始。 吃过晚饭,大家早早地爬上床去,满心期待地睡过去。 醒来之时,方知昨晚下了一场大雪,厚厚的白雪将万物覆盖,银装素裹的世界令人欣喜不已。所谓“瑞雪兆丰年”,这场雪无疑是个好兆头! 曲乐穿好新衣,洗漱完毕,坐在铜镜前梳头发,似乎又瘦了些,下巴尖尖的,皮肤非常白皙,衬得眼睛又大又黑,像两颗漂亮的黑曜石。 韩母给她做的这件新衣是由她自己选的布料,质量不太好,摸在手里有些粗糙,但好在韩母的手艺不错,做出来的衣服很好看。 大红的广袖小褙子披在外头,袖口处绣着几朵明黄小花,本该鲜艳妖娆的大红色穿在她身上,却显得非常沉静恬淡,像是夕阳时分的晚霞,虽然火光不大,却又无法忽视。里面穿着黑色的窄袖短衣,下面亦是纯黑的长裙,非常耐脏。 她不会盘髻,只是用一根红色的发带将头发绑成一个马尾,随意地垂在脑后。 当她从房里走出来之后,韩家三口已经在桌边坐好。今日的韩先生一身墨色儒袄,静如苍松,韩母照旧穿得简单保守,暗红色的窄袖长裙,至于长大的阿穆,则是一身宝蓝色的短装,衬着他黝黑健康的肌肤,倒是相当清爽利落! 喝完了红枣茶,雪正好停了。韩先生与阿穆便拎着事先准备好的几个纸包,在一阵鞭炮声中拜访邻居去了。留下曲乐与韩母两人,在家中准备午饭与晚上的年夜饭。 临近午时,韩母忽然想起今日有客人到访,当即吩咐曲乐出门去迎接。 此时,雪又开始下了,纷纷扬扬的雪花如同妖精一般,在空中不停地旋转舞蹈。曲乐撑开油纸伞,大步走出正门,还未走出多远,便放缓了脚步。 遥远的地平线处,一抹圆点正在向这边靠近,似一片飘荡在天涯尽头的浮萍,遥不可及。曲乐望着那片“浮萍”,不急不缓地向前走去,直到两片浮萍在雪地中缓缓相交…… 雪花漫天飞舞,悄然落在她大红的裙摆上。 眼前这个男人扬起嘴角,静静站在雪地之中,白衣飘然,似与天地染成一色。眉目如画,肌肤胜雪,干净到无以覆加。浅浅的笑容透明且温暖,带着阳光的味道,融化了冰雪带来的寒气,暖进心底最深处。 如此一个温暖的人,竟是生着一头雪白华发,根根分明的白发晶莹润泽,与雪花纠缠在一起。 他向曲乐颔首致意,伸手接过她手中的油纸伞,与她并肩走在雪地中。 虽然两人之间没有任何言语交集,她却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的脚步往前走,似是被他笑容所迷惑,一下子找不到找不到前进的方向,只得仰赖他的脚步。 这种失控的感觉令她暗自心惊,当即在心底暗骂自己犯花痴!稳定心神过后,她稍稍抬起眼角,余光在不经意间瞄向他的脸庞。从侧面看去,他的鼻子纤秀且坚挺,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残留的雪花,只是那双眼睛,竟然一个是翡翠色,一个是宝蓝色! 似是察觉到曲乐的视线,他忽然侧过脸。 四目相交,相对无言。 曲乐干笑两声,转而低下头去,伸手弹去衣袖处的雪花,两颊泛起浅浅的红云。 虽然很难为情,但她不得不承认:他是除了萧风以外她见过最好看的男人!不仅仅是因为长相,还有他身上那股令人心安的气质,似春日三月里的暖风,不经意间便吹进了心田。 相比萧风的冷冽清俊,这个男人感觉更加温暖柔和。 两人回到家中,曲乐将油纸伞收好,从厨房里喊出韩母,自己则跑到一边去沏茶。 茶水很烫,以至于她在端茶的时候特别小心,望见那人消瘦挺直的背影,脑海中还残留着那双异色双瞳留下的印象,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睛,再加上那头雪白的头发,心中难免多了几分好奇。 经韩母介绍,才得知这位温文尔雅却一头华发的男子是韩先生的昔日好友,名叫静翎。 昔日好友?曲乐稍稍低下头,她一直猜测韩先生可能是朝廷中人,能够与之结交为友,想来这位静翎也有可能是来自庙堂之高。 韩先生与阿穆要在邻居家吃过午饭才能回来,韩母便没有等他们,招呼曲乐将饭菜尽数端上桌,烫了一壶酒,三人围桌而坐,气氛倒也算融洽。 韩母独自去收拾碗筷,让曲乐领着静翎四处转转,千万别怠慢了客人。 其实韩家并不大,甚至称得上有些简陋,然而这位静翎却是极为耐心,任由曲乐带着他将几间屋子都逛了逛,最后进到书房。 他随手取下书架上的一本书,坐在书案旁边,静静翻阅。额前的细发随之垂下,遮住那双异色双眸,映着屋外的雪光,雪白的发丝愈发透明。 “咳咳……”他轻掩口鼻,白色发丝随之轻轻荡漾。 曲乐急忙关上窗户,取了一个火盆过来,小心地放在静翎身边。 “谢谢,”他冲曲乐笑了笑,明媚的眸子照亮了本该阴冷的书房,光彩照人。 他的声音柔软温和,像是百合莲子粥,带着清雅的芬芳之气。 曲乐客气地摆摆手:“这天气怪冷的,你穿得这么少,莫不是冻着了,染了风寒?” 他伸出青葱般纤细白皙的手指,将书翻了一页,随意地笑笑:“以前都没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 曲乐笑眯眯地回答:“曲乐,乐曲的乐,乐曲的曲。” 静翎忍不住笑起来:“可否叫你小乐?” 曲乐:“你也可以叫我小曲,听起来像是个叫人来唱曲儿的。” 她说话挺有趣的,静翎便多问了一句:“小乐今年多大了?” 曲乐狡黠地眨眼:“你猜猜看。” 静翎想了片刻:“你看起来应该只有十五六岁。” “我今年都已经十八了哟!”小乐子得意地摸着下巴,“都怪本姑娘这张脸长得太嫩了,总是被人误以为年纪还很小啊哈哈哈!” 静翎忍不住轻笑出声,两人相谈甚欢,见到茶水凉了,曲乐打算再去换杯热茶,正好撞上了刚进门的韩先生。他径自走向书房,曲乐只得折回去又多沏一杯茶,小心送进书房之内。 临走之时,韩先生特意吩咐:如若没有特别之事,不要来打扰他们。 吃完年夜饭,曲乐和阿穆准备跟这村里的孩子,一同到附近的小镇上看灯玩耍。临走时,曲乐顺带把静翎一起拽进队伍里,难得碰上个绝色美男,怎么着也得带出去长长脸才算不浪费资源嘛。 走在人群拥挤的街道上,曲乐想起上次跟萧风在乞巧节的时候一起看花灯的情景,现在已经物是人非,真不知道萧风现在过得怎么样了?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唏嘘 “这里真热闹,”静翎望着街边随处可见的各式花灯,看起来兴致很不错,曲乐跟街边的摊贩讨价还价,用两个铜板买了三个灯笼,她把狐狸灯笼送给静翎,自己留这个兔子灯笼,最后把那只肥猪灯笼送给阿穆。 阿穆非常不满:“凭什么给我的灯笼是只肥猪!” 曲乐咧开嘴笑起来:“因为你们是兄弟啊!” “曲乐!”阿穆提着肥猪灯笼,张牙舞爪地朝曲乐扑过去,誓要报仇雪恨! 静翎看着他们打打闹闹,笑得非常开心,谁知乐极生悲,他忽然捂住嘴咳起来,脸色有些惨白,单薄的身子随之摇摇欲坠,吓坏了曲乐与阿穆。 “你怎么了?”曲乐立刻停止打闹,赶紧扶住他,关切地询问,“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阿穆指着不远处的茶铺:“小墨,我们去哪儿吧!” 将静翎扶到茶铺坐下,特意叫一壶热气腾腾的茶水,好让他暖一暖身子。他道:“谢谢你,我没事儿了,只是老毛病而已。” “好些了没?”曲乐接过空茶碗,随手放到一边,他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抱歉,我不知道你的身体不好,还硬拉你出来玩,这么冷的天气真是为难你了。” 静翎:“别自责,能跟你们出来玩,我很高兴。” 曲乐顺势问道:“你很少出来玩么?” 静翎捧着热乎乎的茶碗,微微笑道:“是啊,我从小身体不好,父母不让我到处乱跑,我只能每天呆在家里看书写字,偶尔看到别的孩子在外面活蹦乱跳地玩耍,我就觉得非常羡慕。” 曲乐立刻笑道:“你现在已经长大了,你父母已经管不到你了,以后再想出来玩的话,尽管来找我,本姑娘别的不在行,吃喝玩乐那绝对是一把手!” 阿穆斜着眼睛看她:“不吹牛你会死么!” 曲乐一巴掌扇在他头上:“不揭穿我你会死么!” 两人立刻又开始打闹,静翎在旁边笑得开心,直到其他的孩子来喊他们一起去玩鞭炮,阿穆这才停手,他躲开曲乐的魔爪,一溜烟地跑去跟小伙伴们放鞭炮了。 静翎:“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起去玩?” “我才不跟这群小屁股玩,闹起来跟群疯子似的,姐走的是淑女路线,文静端庄那可是我的代名词!”她,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 第166章 英俊的小公子有折扣 静翎被她逗乐了,虽然她嘴上不说,但他心里清楚,她是为了陪他才特意留下来的,他心里很感动。 曲乐说:“我懂一点岐黄之术,虽然只是些皮毛,你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我帮你把把脉。” 静翎诧异地看着她:“你还会医术?” “是呀是呀!本姑娘不仅文静端庄,而且还多才多艺,小公子,要不要考虑娶了我回去做媳妇儿哟?”曲乐笑得一脸贱兮兮。 静翎爽快答应:“行啊,正好我缺个媳妇儿,回头我就让家里人来提亲下聘,你到时候可不准反悔!” 曲乐立刻就乐了,笑道:“能有你这么俊美的小公子做老公,本姑娘开心还来不及,哪能反悔啊?!” 两人说着说着又笑了起来,静翎伸出右手,曲乐给他把脉,片刻过后,她松开手指,认真问道:“你平时发病的几率多么?” “得看情况,如果我不乱跑,情绪不激动的话,一般很少会发病。” 曲乐点点头,又问:“你这病是天生的?” 静翎垂下眼眸:“对,吃过很多药都不管用,我都已经习惯了。” “你平时发病的时候,除了咳嗽之外,还有什么别的症状吗?” 静翎认真想了一下,说:“偶尔还会呼吸急促,面色涨红,身上冒冷汗,有几次还晕过去了。” “哦,”曲乐稍微总结了一下,“你这个病要想根治非常难,但只要仔细调养,按时吃药,平时注意锻炼身体,循序渐进地改善体质,慢慢的,你的病就会减轻,基本不会影响到你的正常生活。” 她说的话里,有一部分曾经被其他大夫说过,但他们都喜欢把这些话故意复杂化,说得晦涩难懂,静翎听得多了,也就不耐烦应付他们了,现在听到她这么一说,立刻就觉得清晰明了,不由得笑了笑:“谢谢,需要付你诊金么?” 曲乐立刻顺杆爬:“本来看你长得这么俊,本姑娘不打算收你的诊金,可你都主动提出来了,我要是不收的话岂不太不给你面子了?本姑娘对英俊的小公子都有折扣,就给你打个九九折,把这顿茶钱付清就成啦。” 静翎笑得眉眼弯成皓月:“我荣幸能被称赞。” “为了回报我的称赞,你要不要买串糖葫芦给我呢?”曲乐笑得双眼亮晶晶。 静翎顺着她的目光过去,立刻就看到站在不远处叫卖糖葫芦的大叔,他朝大叔招了招手,待大叔来至跟前,他便从怀里掏出两文钱,道:“买两串。” 曲乐立刻扑过去,笑眯眯地挑了两串个头最大的糖葫芦,她和静翎一人一串。 她的吃相略显生猛,张嘴便咬下一大颗糖葫芦,酸酸甜甜的糖葫芦在嘴中相互柔和,不停地刺激味蕾。 味道不错!等在再多买几根,带给韩先生韩母他们尝尝。 静翎并没有吃,而是将糖葫芦放在手里转来转去,曲乐瞧见他的样子,不禁略感好奇:“你怎么不吃?” “太酸了。” “唔,也有甜味呐!你瞧外面这一层红红的糖衣,不都是甜味么?” 静翎:“无论外面装裱得如此诱人甜美,但里面终究还是算山楂,我不想被这层表象所蒙骗。” 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曲乐无所谓地笑了笑,将最后一颗糖葫芦塞进嘴里,吃完过后,她望着他手里的糖葫芦问道:“既然不吃,干嘛还要买两串?真浪费钱!” 他看了糖葫芦一眼:“留给阿穆的。” 曲乐点点头:“哦,要不咱们再去其他地方看看?顺带买点东西带回去送给韩先生和韩伯母。” 静翎欣然同意。 他们玩到很晚才回来,曲乐拿出在集市上买的糕点小吃,笑眯眯地孝敬给了韩家夫妇。 夜色已深,风雪打在窗户上呼啦作响,搅得曲乐心绪不宁。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未能入眠,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不自主地想起萧风,真是孽缘。 曲乐索性从床上爬起来,随手披上一件厚实的罩衣,便开门向茅房走去。在经过静翎的房间时,忽然听见里面传出咳嗽声,曲乐不由脚下一顿,犹豫之下,终是没能推开门,直接去了茅房。 这三更半夜的,一个女孩儿家随便闯进男子房间,传出去终究是不好听的。 可是在她回来之时,静翎的咳嗽声愈来愈急促,猛烈的咳嗽声一下下敲在曲乐心头上,这会子,什么顾及都抵不过她心底的担忧! 她敲了敲门:“静翎,你睡了么?” 过了一会儿,房门从里面被人打开,静翎穿着一件雪白的里衬,虚弱地扶着门框,衣领微微敞开,隐隐露出里面性感撩人的锁骨。他的异色双眸蒙着一层朦胧水雾,在夜里闪闪发亮。 曲乐小心地问道:“你怎么样了?病得很严重么?” “我……我没事儿,咳咳咳!”他刚说完,忽然就双眼一闭,整个人直直栽倒在曲乐身上。一股淡雅的药香扑面而来,吓得曲乐赶紧抱紧他,艰难地将他扶到床上躺下,伸手放到他的额头上,竟是出乎意料的凉。 “咳咳咳!”剧烈的咳嗽似要将他的肺都咳出来般,脸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一丝猩红的鲜血从他的嘴角处缓缓溢出。 曲乐被吓了一大跳,她急忙掏出手巾,将血丝细细擦去。望着手巾上刺眼的猩红,曲乐不禁心急如焚:“你再坚持一下,我这就去喊先生过来。” 他缓缓睁开眼睛,轻轻垂下眼眸:“大家都睡了,你莫要因此惊动他们,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真的没事吗?”望着他惨白如纸的面孔,曲乐心疼不已,面上却是有些恼怒了,“你都病成这样了,都不肯吱一声,还当我是你的朋友吗?这么冷的天,你难道都不晓得多穿几件衣服吗?既然身子不好,你连照顾好自己都不会吗?活该你病成这样!” 望着曲乐连珠炮似地责骂,他没来由地笑了,像是寒冬之中的雪莲盛开,刹那芳华。 他从被子里伸出右手,悄然握住曲乐的手,感受自她手心里传来的温暖之意:“咳咳……我自己的身体我比谁都清楚,药石早已无用,又何必去折腾别人?” 曲乐直接甩给他一记白眼:“我是大夫,你的病我比你清楚!什么叫做药石无医?根本就是你自己不会照顾自己,懒死你得了!” 明明是被骂了,心里却还是觉得暖洋洋的,静翎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曲乐拉开他的手,顺势将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道:“你先歇着吧,我去帮你熬点药。” 静翎:“咳咳,都这么晚了,就别忙活了,我睡一觉醒来就会好了。” 曲乐瞪他:“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以为睡一觉就能治百病,还要大夫干嘛?简直神逻辑!” 静翎只是轻轻地笑了笑,不说话。 曲乐帮他把被角掖好,起身来到火盆旁,往里面加了好些木炭,木炭都被烧得通红,她小心地将火盆移到床边,放到既能取到暖,又不至于被烧到的位置。她又到隔壁的屋子取了一床被子,细心地盖在他身上,这才安心地离开。 她记得柴房里面放着一些备用的草药,平时韩先生和阿穆有空就会上山去采些草药送去边城里的医馆贩卖,赚来的钱能贴补生活,也算一门不错的兼职。 曲乐选出一些草药,洗干净之后分别切碎,小火煎成半碗药。她端着药回到静翎的房间,亲自喂他喝下,道:“这药里有安神的成分,希望你今晚能睡个好觉。” 半碗药下肚,虽然味道有些苦,但全感觉身体暖暖的,非常舒服。静翎笑道:“谢谢。” 曲乐吹灭油灯,拿着空碗走了。 第二天早饭后,曲乐将昨晚动用了柴房里的草药的事情告诉了韩先生,韩先生得知好友生病了,立刻去看望静翎。 曲乐闲着无事,阿穆忽然神神秘秘地凑过来,悄悄跟她说:“我带你上山打野鸡去不?” 曲乐立刻双眼发亮:“走!” 她立刻拎起阿穆准备好的包,两个人牵着狗,开始上山。 全村唯一一条羊肠小道,从曲乐家房后直通上山,据村民说这里是天南山支脉,风水宝地,可谁知道呢,才百米高,荒了许久。但山脚有清泉,山腰有果树,山顶可以看日出,又长着几百年的古松树,夏天一片翠绿,冬天银妆素裹。 景色是挺美,但传说有野兽出没,所以想冬天上山得带狼狗,阿穆家有两只,一只二妞,精神抖搂,威风八面,全村一霸,见谁咬谁。阿穆不敢牵,把被咬碎了。只得牵着来福,二妞的老公,长的帅,身材好,一身黑顺毛,嘴长的像在笑似的,但阿穆总觉得这只的眼神有点不怀好意。 果然一开始爬山,来福就趴了窝。 山路又陡又滑,两边都是高高的土堆,上头只有老粗的松树,一条小道别别扭扭,没个扶手,脚下全是雪,四肢并用也爬不上去。 二妞一使劲,雄赳赳气昂昂的拉着曲乐就往上走,来福却油头滑脑,一个劲在他脚下使绊子,不仅不往上走,还直挡道,曲乐连气带喘,吭哼了老半天也没上去。阿穆听到身后某人喘得快断了气,站得挺老高的回头看他,目光比太阳照着雪还明亮,“要不要叫二妞拉你呀?” 第167章 极品活血化瘀膏 曲乐怒道:“我不想成狗下亡魂!”随即气弱,她扭开头,不敢看二妞那两只探照灯似的眼睛。 “我拉你吧,”阿穆伸出手。 曲乐别扭的不看他:“我不,本姑娘就不相信我今天上不去!” “那你慢慢上吧,我先走咯,”阿穆收回手,和二妞上到山顶去了,一会工夫人就不见了。 曲乐咬牙,心里把阿穆骂了四百多遍,他手脚并用继续往上爬,爬了快大半个时辰,才看到阿穆正坐在棉垫子上等他,看到他还国家主席状挥了挥手,“呦,同志们好呀!” “滚蛋!”曲乐直喘气,一屁股坐在他身边,顺势往他身上一撞,他手里正玩着一个夹子,被她一撞,差点夹着手。 “起来,”阿穆起身,踢了踢她的腿,“下夹子去。” “我走不动了,”曲乐大口喘气,“你也让我歇一会。” 阿穆很鄙视她:“你刚才不是还特别神气地要自个儿爬上来吗?怎么刚一爬上来就跟条死狗似的瘫了!” 曲乐一咬牙,从地上窜了起来:“你才死狗呢!” 阿穆笑着将狗松开,二妞和来福立即跑到旁边撒欢去了,曲乐跟着他进了松树林,一路往边边沟沟的地方走,阿穆把夹了食物的夹子埋在橡树叶底下,制造了好几个简单的陷阱,“等到晚上,看看有没有野鸡上套,下雪天没吃的,它们常常整个树林乱飞,见了生人就把脑袋往雪地里一扎,我那年上山,顺手就拨了两只回家。” 他说得跟拨萝卜似的,那叫一个容易,曲乐却听得心驰神往。 “当初被本姑娘一撞,你也野鸡式扎雪堆里了。”曲乐学会了玩夹子,正兴致勃勃地埋陷阱。 阿穆踢了他一脚,曲乐连忙叫:“哎哎,别踢,当心夹了手!” “夹也是夹你的,关我什么事,”阿穆哼哼。 埋满了陷阱,曲乐还舍不得走,阿穆又去踹她,毫不客气地揶揄道:“你这么大块树桩栽在这,哪个野鸡敢过来?!” 把她拎到山顶平地上,阿穆从包里翻出了不少东西,棉耳包,棉坐垫,小炭炉,白酒,鸡爪子,酱鸡头,苦瓜子,花生芝麻糖…… 曲乐看的眼都直了:“小叮当,你把你家年货都搬来啦?” “等在这坐一天呢,没吃的没酒你想冻死啊!”阿穆口气不善,给她倒了一杯白酒,自己也灌了一口。 阿穆后知后觉地问:“啥叫小叮当?” 曲乐:“一只没有手指和爪子的蓝色肥猫,它的口袋是个百宝箱,想要什么东西就能拿出什么东西。” 阿穆从没听过这么神奇的东西,他好奇地追问:“世上真有这样的猫?” 曲乐笑眯眯地看着他:“你不就是只小叮当嘛!” 她脖子里直灌冷风,本来那一身汗,被风吹散了就有点冷,冬天的树林,还真是阴森,又几杯白酒下肚,才觉得自己暖过来了。 阿穆一连喝了几杯,鸡骨头全扔给了两只狗,狗也乖,就坐在一边等着,阿穆取笑曲乐,道:“看咱家家教多好!” 曲乐咬牙切齿的瞪着来福:“是啊,好得不得了。” “天晚了,去收夹子去。” 阿穆从地上站了起来,酒有点上头,他脚底下打晃,曲乐手快,窜起来扶了他一把。 “你歇会吧,我去收,”说完,她就兴匆匆的窜进小树林了。 阿穆扶着树坐下来,一样一样的往包里收东西,又回头看了眼太阳,忽然听到树林里传来的脚步声时,他转过了头。 “嗷嗷嗷嗷……”曲乐一路火烧屁股似的跑了出来。 “被夹子夹到手了?”阿穆挑眉。 “不是,”曲乐兴奋的原地直跳,“你快来快来,有野鸡。” 拉着阿穆窜进了树林最深处,夹子上扑腾着一只五颜六色的野鸡,火红鸡冠,脖子上一圈绿毛,尾巴上的毛是黑褐色的,一尺多长,那叫一个精神。 “你运气真不错,”阿穆把它从夹子上拿了下来,用细绳把它的翅膀拢了拢。 “下了九个夹子,总算打到一个,真不错!”曲乐一边斗鸡一边乐。 “你这人真奇怪,一般人会嫌少吧?” “卧槽,本姑娘很专情的好么?!”何年不爽的跳脚吼。 魏熙直接伸腿踹她,嘲笑:“对野鸡专哪门子情,拿包去!” 又磨蹭了好一会,天色渐晚,两人拿了包,牵了狗,开始下山。 这回来福不碍事了,也不挡道了,直接拉着何年冲下山去了…… “救命啊啊啊!”曲乐中途抱着大松树枝哭嚎,她背后背着包,胸前挂着野鸡,狼狈得很。 阿穆笑得差点滚到雪里去,二妞在他身后缓缓走着,他一步步稳稳的走到曲乐身边。 他说:“你先放开树。” 曲乐使劲摇脑袋,惊恐地叫道:“几百米冲下去,我会死的!” “胆小鬼!”阿穆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只剩个小头的太阳,就在阿穆脑袋后头照着,阿穆黝黑的脸色多了抹橘色光润,闪闪亮亮,那两排长睫毛,跟小扇子似的,扇的那叫一个欢快。他的笑容很平凡,但笑起来却非常明朗,嘴唇红艳艳的,此时身上有几分酒意,眼神中多了几丝爽朗。 他说:“放开狗。” 曲乐听话地放了手,阿穆拉着她,一起往山下跑去。脚下滑得要命,被凸凹不平的石块的绊得踉踉跄跄,跌跌撞撞的一路奔下来,阿穆也没放开他的手,曲乐怕得要死,紧紧握着他,生怕他会松手让自己摔死。 她觉得这时的阿穆像个恶作剧的孩子,兴奋的满脸都是光彩。 卧槽,姐终于知道来福像谁了,狗屁的家教! 她想到这的时候,脚底下一绊,眼看膝盖着了地,她赶紧控制收势,可是她哪里收得住!把阿穆也连累着摔在地上,雪底下的石块把腰磕得生疼。 眼看曲乐开始往下滚,阿穆想也没想,把她的头牢牢护住,两个人打着滚的往山下滚,雪溅得老高,身后鸡也飞了狗了跳了,曲乐和阿穆滚了老半天才停了下来,阿穆的腰卡在山脚的台阶底下,曲乐压在他身上头,一头一脸的雪。 这景象太狼狈了。 两人喘了一会儿,曲乐爬起来坐在雪地里,抹掉脸上的雪渣,哈哈大笑:“真过瘾!” “过瘾你个头,老子的腰疼死了!”阿穆使劲揉腰,疼得呲牙咧嘴。 看在他刚才在关键时刻救了她一命的份上,她决定不跟这小子计较,她将他扶起来,两人肩并着肩,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来福和二妞跟在他们后面。 因为滚下山的时候伤到了腰,阿穆躺在床上没法下地,心情很不爽,脾气略暴躁。 曲乐悄悄地推开房门,见到阿穆正躺在炕上哼哼唧唧,她嘿嘿一笑,像极了不怀好心的狼外婆:“你的伤好些了没?” 阿穆扭头,一看到是她,登时就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受她的连累,他怎么会受伤?!他气呼呼地瞪着她:“你来干嘛?!” “我来给你送药呀,”曲乐从衣袖里面拿出个小瓷瓶,“这可是我为你精心调配的极品活血化瘀膏,保证药到病除!” 阿穆哼道:“我才不相信你会有这么好的心!” “别酱紫嘛,我这个人其实是很善良滴,你不能因为长得漂亮就认为我心肠歹毒,这样是偏见你晓得不!”曲乐贱兮兮地凑过去,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 阿穆无语地看着她:“你的脸皮真厚!” “脸皮厚才能更保暖哦呵呵呵,”曲乐掀开他身上的被子,“来,翻个身,让姐姐帮你上药。” 阿穆立刻胀红了脸:“我才不要你上药!” “哟哟,害羞了呀!”曲乐捏住他又红又烫的脸颊,“放心吧,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小屁孩,我不需要你负责的。” 说完,她伸手去扒他的衣服,他被吓得跳起来,一不小心扯到腰伤,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曲乐赶忙说道:“又拉伤了?让你别乱动,看吧,倒霉了吧!来来,赶紧躺着,我帮你上了药,伤很快就能好了!” 阿穆一手扶着腰,一手拽紧衣领,满脸通红抵死不从。 看不出来,这小子的气性还挺大的! 曲乐索性脱掉鞋子盘腿坐到炕上,她得意洋洋地瞅着他:“你今天要是不让我给你上药,我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阿穆气急败坏,想要跳下炕不跟她纠缠,可是她故意坐在炕边上,他要想下去就必须从她身上跨过去…… 很明显,她是不会让他有跨过去的机会。 阿穆气得咬牙切齿:“你让开!” “我不让我不让我就是不让,你来咬我呀!”曲乐咧开嘴,笑得特别欠扁。 阿穆一脸惨不忍睹。 最初阿穆只是以为曲乐厚脸皮,后来才发现,这女人根本就没脸皮。阿爹说过,对付厚脸皮的人就是要对方更加厚脸皮,但要是对方连脸皮都不要的话,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168章 没有病历的后果 阿穆恼羞成怒,随手操起枕头往她脸上砸去:“滚蛋!” 曲乐哈哈大笑着跑掉了。 阿穆气得使劲锤床板,这个女人,太可恶了! 曲乐敲开静翎的房门,神秘秘地凑到他面前:“把手伸出来,送你个礼物。” 静翎伸出手,她飞快地讲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塞进他手里,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小暖炉,一股淡雅的药香飘散在空气中。 曲乐笑眯眯地说道:“这里天气实在冷,你又没带衣服过来,若是现做的话又会来不及,你先用这个对付对付吧。这个是村里的长辈送给韩先生的,可他不喜欢用这个,一直丢在杂物房里没用,几年下来,这东西都快生锈了。不过你别担心,我已经把它擦洗干净,里面的木炭掺杂了一些晒干的甘草和薄荷,虽然味道有些怪,但是对你的咳嗽有帮助……” 静翎一直没有说话,深深看着眼前这个细心的女子,嘴角噙着暖暖的笑意,目光越来越柔情。 “谢谢,”静翎将小暖炉揣进怀里,脸上的笑容明媚如阳,“这个暖炉和你给人的感觉一样,非常温暖。” 曲乐掩嘴轻笑:“哦呵呵呵,被一个美男子这样夸赞是让人热血沸腾呀!” 她说话总是这样有意思,静翎微微一笑:“要进来坐坐么?” “不必了,”她随意地摆摆手,脚下往书房走去,“我还有些书没看完,就不必打扰你了,外头风雪大,你还是多多留在房里休息。”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静翎细细抚摸手中的暖炉,心情很轻松,很愉快。 曲乐走进书房,见到韩先生也在,笑眯眯地跟他打招呼:“先生好。” 韩先生笑道:“你刚去见了静翎?” “嗯,我把家里的暖手炉洗干净送给了他,省得他再总是手冷,”曲乐走到书架前,视线在书架上扫来扫去。 韩先生看了一会儿书,抬头见到她还在四处搜寻,不禁出口问道:“你在找什么?” “我记得……这里好像有几本医理方面的书籍,怎么这会子都找不到了?” 韩先生站起身,从她旁边的书架最顶层抽出两本书,放到她面前:“是这两本吗?” 曲乐忙不迭地点头,双手接过书籍:“对,就是它们!谢谢!” 她抱着书本坐到旁边的椅子上,认真地看起来,韩先生坐回到书案后面,状似无意地问道:“你觉得静翎这个人怎么样?” “挺好的,不仅人长得英俊,脾气也很好,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鉴定完毕,她继续埋头看书。 韩先生又问:“那你喜欢他吗?” 曲乐抬起头,毫不犹豫地承认:“喜欢啊!这么好看的男人,谁会不喜欢啊!” 看着她坦率的模样,韩先生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她看起来根本没有往男女关系方面去想过。他说:“静翎快要回去了,我以为你……算了,既然你没有这个想法,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吧。” 曲乐想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他刚才的问题是什么意思,她立刻说道:“我是挺喜欢静翎的,但那只是朋友之间的喜欢,我跟他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嘛!” “为什么不可能?” 为什么呢?曲乐一下子也回答不上来,她犹豫片刻,认真说道:“我暂时还不想谈及感情问题。” 无论她跟萧风之间有过怎样的纠葛,这些年来的相处,他终究还在她心底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她这会儿还忘不掉。 见她不欲多谈此事,韩先生识趣地转移话题,说:“静翎就快要走了,你如果有时间的话,就多陪陪他吧。” “好,”曲乐答应得非常爽快。 难得今天有太阳,曲乐将洗好的衣服晒出来,她转身时,见到静翎正站在窗边往外看,俊美的容颜如寒梅般,在冰天雪地中傲然独立。 不愧是美人,就这么静静地站着,都能美得让人流口水。 伤势刚好的阿穆从屋里走出来,嗤笑一声:“赶紧把口水擦擦!” 曲乐立刻回过神来,下意识去擦嘴角,却发现根本没有口水,她长牙五爪地扑过去:“臭小子,居然敢耍我!” 阿穆扭头就跑,两人在院子里打打闹闹,好不欢乐。 等到闹得累了,曲乐就大步走进静翎的屋子里,笑眯眯地说道:“我来跟你讨杯热茶喝。” 静翎微微一笑:“坐吧。” 他泡茶的动作很漂亮,优雅从容,清新脱俗,曲乐大方地盯着他看了许久,直到他将泡好的热茶推到她面前时,她方才开口问道:“你的头发天生就是白的吗?” 静翎手里捧着热乎乎的茶,淡然道:“不是,我从小体弱多病,看过很多个大夫,也吃了很多种药。七岁那年,我吃下药之后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头发就全变白了,后来才知道,我那次吃的药跟以前另外一个大夫开的药相冲。” 看看,这就是没有病历的后果! 曲乐说:“治不好了吗?” 静翎:“嗯,这些年来看过不少大夫,都没用。” 曲乐:“实在治不好的话,可以用染发膏嘛,直接把头发染黑了。” 静翎沉默片刻,问:“你觉得我的头发很难看吗?” “倒不是难看不难看的问题……”曲乐皱眉,旋即不耐烦地说道,“算了,反正你这样也挺帅的,我很喜欢!” 她没有说假话,静翎的白头发又细又滑,像是上等的纯白丝绸,非常漂亮优雅。 静翎被她逗笑了:“谢谢,跟你说话很有趣。” “其实,比起你的白头发,我对你的眼睛更感兴趣,”曲乐抓了抓头发,嘿嘿笑道,“我也就是好奇一下,你如果觉得不方便说的话,就当我没问过吧。” “没什么不方便说的,”静翎勾起嘴角,“我的母亲是波斯舞女,当年被送到雪域,然后就跟父亲生下了我。” 混血儿啊,难怪长得这么漂亮!曲乐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静翎细细摩挲手里的茶杯边沿,慢慢说道:“母亲生下来我之后就被送走了,我因为身体不好,父亲不允许我出门,再加上我的眼睛,他并不喜欢我,也很少来看我。” 这个故事听起来有些狗血,曲乐细细端详他的异色双眸,认真地发表见解:“我觉得吧,你这双眼睛非常漂亮,你爹不喜欢,那是他没眼光。他年纪大了,思想老旧,他跟咱们年轻人的欣赏水平有代沟,咱们不怪他啊!” 静翎忍不住又笑了:“他也不算老,今年刚生了儿子。” 曲乐眨了眨眼:“介意透露一下你爹的真实年龄吗?” “他今年五十三了。” 曲乐想了一下,说:“男人四十一枝花,他现在勉强算一朵老点儿的花。” 静翎轻笑出声,他实在无法想象父亲变成一朵花的模样。 两人聊得很开心,静翎觉得,曲乐身上有一种非常神奇的力量,能帮助他驱散心底所有不好的感觉,她就像是冬日里的阳光,不会很热烈,但却散发出暖洋洋的气息。 他忍不住问道:“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曲乐愣住,静翎想了一下,反正都已经问出口了,倒不如彻底问清楚,他是打心底里喜欢这个欢乐的小姑娘。 他认真地说道:“我过两天就要回家了,将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可能再来这里,我很喜欢跟你在一起聊天说话的感觉,你让我感到轻松愉悦。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很好的生活,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曲乐没有拒绝,但也没有同意,她歪着头看他:“你的家住在哪里?” 既然要请人去做客,自然要拿出十二分的诚意,静翎如实回答:“我其实是中皇雪域的三皇子,我的家在雪域皇宫里。” 曲乐缓缓睁大眼睛,姐的运气未免太好了,出门就能捡个皇子?这年头的皇子就这么不值钱吗?! 她果断地谢绝:“谢谢你的好意,还是算了吧,我跟皇宫的八字不合,跟你走的话,我怕自己又要死一回。” 静翎:“什么死一回?” “没什么,”曲乐随意地摆摆手,喝完杯子里的茶,“我去为你煎药,你好好休息吧。” 静翎心里很失望,但面上依旧维持温和优雅的微笑:“好。” 曲乐蹲在厨房里煎药,阿穆随后跟进来,靠在灶台旁边,阴阳怪气地说道:“刚才静翎大哥要带你走,你怎么不答应呢?人家可是皇子,有权有势,多少女人争着要巴结他,偏偏就你不识货!” 这小子吃错药了吧?曲乐懒得搭理他,等药煎好之后,她端着药就走了。 阿穆还站在原地不动,他也觉得自己挺莫名其妙的,那女人爱跟谁走,管他屁事,他气个鸟啊! 两天之后,一辆马车停在韩家门口,来接静翎回去。 曲乐送他出门:“路上保重,以后有空记得给咱信。” “好,”静翎摘下腰间佩戴的圆形玉璧,“这个算是你这些天来对我的照顾,不值多少钱,以后你要是任何困难,可以拿着这个玉佩来雪域皇宫找我,我一定会尽力帮你。” 曲乐接过玉佩,色泽晶莹剔透,触手温润光滑,她笑着将玉佩收进衣袖里:“谢谢你啦!” 静翎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方才钻进马车里,车夫扬起马鞭抽下去,马蹄上扬,马车扬长而去。 第169章 我们一起走 曲乐上前两步,喊道:“再见!” 直到马车跑远了,她才转过身往回走,阿穆跟在她身后,目光扫过她的衣袖,哼哼道:“那么好的暖玉玉佩,送给你真是白瞎了!” 曲乐停下脚步,扬手就往他的背上抽了一下:“臭小子,你一天不跟我抬竿就皮痒痒是不?” “谁要跟你抬竿啊?你别自作多情行不!”阿穆长牙五爪,声音吼得特别大。 曲乐甩他一个白眼,扭头就走。 静翎离开之后没多久,他就派人送来信件,两份信,分别是给韩先生和曲乐的。 曲乐将信从头看到尾,前面都是在说他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零零碎碎的琐事,平淡且温馨,信的末尾,他特别写了一句话……你愿意来找我的话,请跟韩先生一起走。 韩先生说:“雪域皇宫里有事情要发生,我不放心静翎,打算去帮他。” 曲乐愣住,追问道:“那韩伯母和阿穆怎么办?” “我会带着他们一起走,”韩先生顿了顿,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如果你愿意,可以跟我们一起走。” 如果韩家人都走了的话,她独自一个人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她想了想,说:“我得去南疆。” 韩先生有些诧异:“你南疆做什么?” 南疆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那里被称为南蛮之地,生活在那里的人既野蛮又粗鲁,南疆人善于用蛊,并且性情极端,心狠手辣,对普通人而言,南疆无异于龙潭虎穴。 曲乐:“我的母亲是南疆人,我打算去那里寻找亲戚。” 韩先生没想到她居然是南疆人的后代,她看起来可真是一点都不像传说中阴沉狠毒的南疆人,他道:“你一个人上路怕事多有危险,要不你先跟我们一起雪域皇宫,到时候再让静翎拨一队人送你去南疆。” 曲乐摇摇头:“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想去雪域。” 她永远不想再跟任何皇宫扯上关系,萧风留给她的阴影足够她压抑一辈子了,她是傻逼才会再上赶着去找虐! 见她态度坚定,韩先生实在劝不动,只得随她去了。他提议道:“要不这样,你先跟我们离开李家村,等到了曲酒郡之后,咱们再分开走。我听说曲酒郡时常会有南疆人出没,你去那里打听一下,说不定会有所帮助。” 这个提议不错,曲乐点点头:“好,那就这样决定了。” 当天晚上,他们就把能带走的东西全部打包,曲乐来的时候就是两袖清风,行李并不多,只有两套韩母为她亲手做的换洗衣服。 第二天天刚刚亮,韩家人早早地起床,烧灶做饭,匆匆吃过早饭之后,韩先生将房门全部锁住,他们就正式启程了。 来福和二妞被送给了邻居家,他们走的时候,来福和二妞被锁在隔壁院子里,它们冲着韩家人离开的方向吠叫了好久。 阿穆攥紧拳头:“将来要是还能回来,咱们就把来福和二妞再接回来。” 韩先生摸了摸他脑袋:“好。” 他们搭了同村人的顺风车,坐着牛车离开李家村,进到边城,韩先生跟同村人再三道谢,然后又花钱雇了一辆马车,四人搭乘马车沿着官道继续赶路。 韩先生和阿穆坐在外面赶车,曲乐跟韩母坐在车厢里面,车轱辘碾过凹凸不平的路面,车身摇摇晃晃。 曲乐被摇得昏昏欲睡,晚上在附近一家小客栈休息了一晚,第二天继续赶路。 连续走了三天的路,他们总算离开无双王朝的境地,再穿过两座郡县,终于到了曲乐的第一个目的地,曲酒郡。 曲酒郡的占地面积非常大,人口也很多,虽然比不上无双城,但相较其他普通城池,要宽阔繁华得多。 他们找了一家客栈休息,曲乐这几天坐马车坐得都快吐了,她一下马车,就直奔客栈,爬到床上休息。 晚上,他们在客栈一楼大堂吃饭,韩先生说:“曲姑娘,咱们明天就要分道扬镳了,祝你一路好运。” 曲乐特意要了一壶酒,她倒上四杯酒,举起酒杯笑道:“这些日子多谢你们的照顾,对你们的感激,我会永远铭记在心,这杯酒我敬你们,我先干为尽!” 曲酒郡名副其实,这里最有名的特产就是酒曲,用这里的酒曲酿制出来的酒,醇香浓厚,回味无穷。 一杯酒下肚,曲乐砸吧着嘴巴:“好酒。” 这一顿饭吃得很尽兴,惟独阿穆一直有些闷闷不乐,大家各自回到房间里,曲乐正准备脱衣服睡觉,外面响起敲门声。 她问道:“谁啊?” “是我,”听声音是阿穆。 她拉开门,果然是阿穆,她侧开身“进来吧。” 阿穆走进来,她关上房门,顺手抄起茶杯给他倒了杯茶,问:“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阿穆别别扭扭地问道:“你一定要走吗?” 曲乐立刻就笑了:“怎么,你小子舍不得我?” “睡会舍不得你?你别自作多情!”阿穆不自觉地大声反驳,旋即想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立刻又收住声音,扭开脸不看她,“我是担心你一个女人单独上路不安全,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多想。” 明明就是舍不得,还要死鸭子嘴硬,曲乐心里头好笑,忍不住逗他:“我没有多想啊,可你为什么要脸红呢?” 阿穆立刻摸了摸脸,像是被自己烫到了似的,又迅速收回手,梗着脖子反驳:“我才没有脸红,是你眼瞎了!” “真的吗?”曲乐慢慢凑过去,用手指去戳他的脸颊,“啧啧,不仅变红了,而且还很烫耶!” 阿穆一下子就跳了起来:“你怎么这么不要脸?随便对男人动手动脚!” “哟哟,这就炸毛了啊!”曲乐哈哈大笑,“你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曲乐承认自己是有一点恶趣味,见到阿穆被调戏得不知所措的模样,她就笑得更加开心了。 阿穆满脸通红地瞪着这个可恶的女人,早知道会被她取笑,就算打死他都不会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跑来找她,他现在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不顾他的挣扎扭捏,女人伸手在他头上胡捋了一把,少年人的头发柔软滑顺,手感非常舒适。他气呼呼地将女人的手拍开,女人对此不以为意,她扬起嘴角,笑眯眯地说道:“这些日子谢谢你的照顾,你是个好孩子,以后记得要好好孝敬爹娘,我们有缘再见。” 阿穆:“……” 他很想嘲讽女人的话,明明比他大不了几岁,却偏偏摆出一副长辈的模样,真是刺眼! 可是话到嘴边,又被他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他想起即将到来的分离,想起他们这辈子能够再见的机会非常渺茫,他不愿意自己最后留在女人心中的印象太差。 阿穆从衣领里面抓出一个小荷包,胡乱塞进曲乐的手里,别扭地说道:“这些钱借给你做盘缠。” 他顿了顿,生怕女人会因为而误会他对她有什么想法,他急忙又补上一句:“只是借给你而已,将来你必须连本带利地还给我!” 曲乐诧异地看着他,手里的荷包还带着暖暖的体温,她忍不住又笑了起来,笑容出乎意料的温和真挚:“谢谢。” “哼!别以为你随便说声谢谢就让我免掉你的利息钱!”阿穆别开脸,不肯让女人看清他的表情,“你一个人要多长点心眼儿,别整天像个笨蛋似的随便相信人,万一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把我的钱都打了水漂的话,我肯定不会放过你!” 最后一句话,他的咬字特别重,像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透出一股子浓浓的威胁意味。 这个笨女人,就是喜欢让人为她操心!哼! 曲乐看到他的耳尖微微泛红,没有犹豫,展开双臂抱住他。少年人的身体非常消瘦青涩,在她触碰到他的那一刻,他像是被烫了一下,浑身肌肉跳了一跳,随即死死绷紧,僵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这个无耻的女人,居然敢趁他不备色诱他!要不是看在马上就要分离的情分上,他肯定会狠狠奚落她一番!但是现在,就暂时让她抱一下下吧…… “保重,”曲乐松开手,微微一笑。 温暖柔软的躯体离开了,阿穆压下心底的不舍,扭头冷哼:“走了。” 送走阿穆,曲乐坐到床边,低头看着手里小小的荷包,非常普通的深蓝布料,上面绣有一个小小的“穆”字,看绣工应该是出自韩母之手。 打开荷包,里面静静躺着几块碎银子,还有十几个铜板。 阿穆年纪尚小,没有独立的经济收入,这些钱都是他平日里打猎赚来的私房钱。 曲乐拿起一枚铜板仔细观察,她几乎能像够清晰地想象出,阿穆在辛苦打猎之后赚到这些钱时的欢喜模样……这里的每一枚铜钱,都是他小心翼翼积攒下来的。 她心中泛起暖意,仔细地将荷包收起来。 当初她出宫之前,姐姐曾塞给她几张银票,但在她跌入河中然后又被救起来,怀中的银票早已变成一团惨不忍睹的破烂玩意儿。 于是,她现在是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 阿穆送给她的这点钱虽然不多,却正好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她就厚颜无耻地收下了……女汉纸能屈能伸,姐绝对不能被一文钱难道,暂时先接了阿穆的钱,回头有机会再连本带利地还给他! 第170章 没有异常 金华殿里,萧风坐在太师椅上,放下茶碗,平静地问道:“查到乐妃的下落了?” 太医院对尸体的检验结果早已出来,有八成的把握可以证明,那具尸体并非曲乐。 既然似的那个人不是曲乐,那么真正的曲乐去了哪里? 这大半年来,他一直在派人追寻曲乐的下落,现在终于有了一点儿眉目。 单膝跪在地上的刘长途低头看着地面,垂眸顺眼,恭敬地将事情经过仔仔细细说出来:“属下对宫女珍珠严刑拷问,她却咬死了说什么都不说,属下只能改变探查方向,将重点放在了那名与宫女珍珠同时离开梅清殿然后神秘失踪的老嬷嬷身上,属下查遍整座皇宫,都没有找到那名老嬷嬷,于是属下怀疑这名老嬷嬷已经悄悄离开皇宫。” 萧风慢慢转动拇指上的和田玉扳指,微微眯起双眼:“然后呢?” 刘长途继续说道:“属下严密盘查过所有出宫路口,守门侍卫都说没有任何异常,属下调取当日的出宫记录,查看过后,有一辆马车引起了属下的注意。那辆马车是内侍省所有,上面装有德阳殿的行李,恰好那位老嬷嬷就是在德阳殿附近失踪的。属下当初也以为这只是个巧合,但未免有疏忽,属下还是让人将德阳殿内仔细翻找一遍,结果发现有一箱子的行李被扔在偏殿柜子里……” 听到这里,萧风的眸光终于动了动:“你的意思是,那个老嬷嬷……不,是假扮成老嬷嬷的乐妃将箱子里的行李搬出来,然后钻进箱子里,混在运送行李的马车里,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皇宫?” 刘长途的额头留下几滴冷汗:“是……” 萧风端起茶碗,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将茶碗砸在桌面上,滚烫的茶水溅出来,吓得刘长途整个人都紧紧贴在地面上,颤声劝道:“陛下息怒!” 萧风冷笑:“行李箱在出宫之前不是应该接受严格的检查吗?” 刘长途说不出话来。 萧风面无表情地说道:“把负责检查和运送行李箱的人全部处理掉,至于那天负责把守宫门的侍卫,按玩忽职守的罪名,罚一年俸禄,以示惩戒,以后要是再敢出现这种情况,也不用再多说什么,直接流放三千里。” 刘长途赶紧磕头:“属下替他们谢陛下开恩!” 他心里也松了口气,那些侍卫跟他也算同僚,平日里都有几分不深不浅的情谊在,如今能在陛下盛怒的情况下保住性命,已经是极其幸运了,那一年的俸禄,只当是花钱买了个教训吧。至于那几个负责检查和运送行李的太监,他表示爱莫能助,只能祝愿他们在黄泉路上一路好走。 萧风从夏太监手里接过手绢,慢慢擦拭手上的水渍,问:“你们查到乐妃的去向了?” 刘长途:“属下派人循着马车离开的方向一路追去,在官道附近一家客栈找到了线索,根据客栈小二提供的消息,那辆装有行李箱的马车在客栈内遭了贼,客栈小二正好跟那贼人打了个照面,据他描述,那个贼人打扮得很奇怪,头发花白,像个老妪,但跑路的姿势却又一点不像个老年人,动作非常干脆利落。属下立刻带人循着客栈小二指的方向去追,循着痕迹追到一片小树林里,然后在一个悬崖边上,找到一只遗落的绣花鞋。” 说着,他就将那只捡来的绣花鞋双手奉上,夏太监从他手中接过绣花鞋,再恭敬地转交给萧风。 萧风低头看着手里的绣花鞋,的确是宫里嬷嬷的图案,大小也跟曲乐的脚一样,他的心里忽然涌起一股不安:“这只鞋怎么会遗落在悬崖边上?” 刘长途犹豫片刻,方才艰难地答道:“属下派人找到运送马车前往雪域的五个人,他们说追着那名贼人进入小树林之后,贼人慌乱逃窜,不慎跌落悬崖……生死不明。” 萧风的心脏猛地被揪起,然后又被忽然放开,又酸又疼。 他钻进绣花鞋,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面蹦出来,仿佛要将这句话嚼碎了再吃进肚子里般,透出一股子近乎偏执的残酷气息:“派人去悬崖底下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哪怕是死了,朕也要将你的尸体留在身边。 朕,不会放过你。 “啊啾!”曲乐揉了揉鼻子,心想谁在背后骂她。 韩先生带着媳妇儿子站在马车旁边,跟她告别:“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们就此别过,日后你若是到了中皇雪域,可以到三王府来找我。” 韩夫人将一个扎得严严实实的包袱递给曲乐,细细叮嘱:“这里面有些干粮和钱,东西不多,省着点儿吃的话,应该够你吃上半个多月。路上千万小心,别乱吃东西,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说的话,好好照顾自己,记住了吗?” 曲乐双手接过包袱,满心感动,用力点头:“记住了!” 阿穆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匕首,强行塞进她怀里,没好气地说道:“这是送给你防身用的,省得回头被人欺负了去!” 听到这话,韩先生立刻加了一句话:“你要是真的不慎遇到山匪强盗,保命第一,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千万别冲动地跟人硬碰硬,先保护好自己,才有机会去衙门报官。” 他们说一句话,曲乐就点一下头,直到他们说完了所有要说的话,曲乐的眼眶也红了。 她后退半步,深深地鞠了一躬,认真地说道:“谢谢!真的,非常谢谢你们!” 韩夫人不忍地扭过头去,用衣袖子抹掉眼角的水光,韩先生扶起曲乐,叹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要走了,你自己保重。” 一家三口先后爬上马车坐好,曲乐紧紧抱着包袱,目送马车远走越远,最终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她又回到了孤身一人的状态,她回到客栈,向店小二打听南疆的消息。 店小二诧异地看着她:“你打算去南疆?” 曲乐点点头:“我有个亲戚在南疆,我打算去投奔他。” 店小二的神色立刻变得有些古怪,他好心提醒:“你有亲戚在南疆?那个地方可是出了名的排外,但凡是有点儿沾亲带故的南疆人,都很少会单独外出,而且南疆人都不太好相处,动不动就爱给人下蛊念咒,咱们平时见到南疆人都绕开走。姑娘,我劝你最好还是别去投奔这个在南疆的亲戚,免得惹祸上身。” 这种被人捡到都要绕道走的赶脚略霸气哟!某个女人的三观已经毁光了。 她道:“我现在已经没有其他亲人了,只能去投奔南疆的亲戚,我一个姑娘家的,总不能孤身到处漂泊吧。” 听她这么说,善良的店小二也不免心生同情,叹道:“既然是这样,那也没办法了,你可以去前面的集市看看,若是运气好的话,会碰上去南疆卖货的马队,你出点儿钱,让马队顺带捎你一程。” 这个消息很有用,曲乐掏出几块铜板塞给店小二,追问道:“这些马队靠谱吗?你看我一个女孩儿家的,万一在路上碰上意外,连个搭把手的人都没有,必须得谨慎点儿才行。” 几个铜板不算多,但聊胜于无,而且店小二看得出她本就不是什么有钱人,能拿出这么多钱给他已经是很不错的了,店小二很知足将铜板收进衣袖里,尽职尽责地解说:“咱们这里的马队大多是锦绣堂名下所有,锦绣堂是西北一带最大的马帮商会,商人嘛,虽然狡猾吝啬了些,但诚信还是很不错的,至今还没出现过杀人劫财的事情。” 听到这话,曲乐放下稍稍放下心来,毕竟是大商会,总不至于为了贪图她身上那点儿小钱而砸了自己的金字招牌。 她再三谢过店小二,背上两个大包袱直奔集市,很快就在马市附近找到一队正准备出发的马队。她急忙走过去,跟马队的人说明来意,马队的队长是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姓马,大家都喊他马老大。他的脸上有一条刀疤,斜着从鼻梁上划过,让他看起来很有威慑力。 马老大没有为难她,直接让她交了一贯钱,就同意她搭个顺风车。 马队共有近三十匹马,其中有十匹马都是用来拉车的,剩下的二十匹马上都坐着人,他们全是男人,年纪从十几岁到四十几岁不等,各个都佩戴者弯刀匕首,皮肤黝黑眼神凶悍,一看就是经常跑商的老手。 曲乐坐在第一马车里面,车里除了她之外,还坐着一家三口和一个可爱的小女孩,他们也都是要去南疆的。 那一家三口看起来很是憔悴,那对夫妇看起来都已经四十多岁了,妻子的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男童。曲乐无聊的时候多看了那个男童一眼,他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皮肤蜡黄,看起来应该是生了很重的病。 既然是生了病,为什么不去看大夫,还跑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来?那对夫妇穿戴得体,不像是拿不出钱给孩子看病的穷苦人家呀。 晚上,马队停在路边休息,曲乐忍不住跟那对夫妇搭话,顺嘴多问了几句,这才知道他们的儿子的确是生了一种怪病,请了很多名医都没能治好,于是他们就打算来南疆试试看。 南疆最出名的除了蛊毒以外,还有巫医。 第171章 尽力满足 听到巫医这两个字就觉得很不靠谱,有种森森的封建迷信忽悠人的气息,但看到那对夫妇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紧迫心情,曲乐终究还是没有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毕竟,有个希望总比绝望要好得多。 自从曲乐主动搭话之后,那对夫妇便也时不时地跟她聊几句,反正路途遥远,能打发时间也是不错的。 聊得越多,也就知道得越多,这对夫妇姓王,他们是老来得子,所以对这个姗姗来迟的儿子特别宠爱,也就把儿子养成了骄纵霸道的性格。好在王家在老家也算是大家族,家庭条件优渥,就算儿子有些任性,他们夫妻也都能尽力满足他。 可没想到的是,在儿子十岁那年,在集市上看中一个外地人养的狗,非要那个外地人把狗卖给他。外地人不愿意,他便带着家仆要去抢,登时就惹恼了外地人,外地人伸手往他脑门上拍了一下,他立刻就晕了过去。等王家夫妇闻讯赶来的时候,外地人已经带着狗走了,他们只好将儿子送去医馆医治,好在儿子很快就醒了。 他们原以为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没想到儿子从那以后,几乎每个晚上都会做恶梦,吓得满身是汗,无论爹娘怎么哄,他都哭闹不止。 由于长时间不能好好睡一觉,这孩子精神越来越差,病情也越来越重,不仅是晚上会做噩梦,就连白天也坐立不安,身边稍微有一丁点儿动静,都会把他吓得哭出来。眼看着儿子一天天瘦下去,王家夫妻请了许多大夫都没有用,后来几经打听,才知道当初将儿子拍晕的外地人来自南疆。 他们怀疑儿子是被南疆人下了蛊毒,解铃还须系铃人,他们就带着儿子来南疆寻求救治。 蛊毒这种东西以前只听过,却从未亲眼见过,曲乐有些蠢蠢欲动,对王家夫妇说道:“我以前学过一点医术,你们要是信得过我的话,可以让我给令郎把把脉吗?” 只是把脉而已,王家夫妇很大方地一口答应,将自家儿子的胳膊抬起来,捋起衣袖,露出一截干瘦发黄的手腕。 曲乐将手指搭在对方的腕上,闭上眼睛仔细感受脉搏的跳动频率,片刻过后,她睁开眼睛,有些诧异地说道:“脉象有些虚弱,应该是气血不足的原因,但看不出有别的病呀,真是怪哉。” 王家夫妇无奈地苦笑,王相公道:“我们请了许多大夫,各个都说看不出阿达有病,药也吃了不少,可都没有用处。我们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只能去南疆看看,得救的希望有多少我们也不知道。毕竟,南疆人都……”都不太好相处。 后面半句话,他没有说出来,但忐忑的表情却已经将那未能说出口的半句话表现出来了。 关于南疆的话题,王家夫妇没有说太多,经常说到一些敏感的地方,他们就会立刻打住,然后小心翼翼地瞥一眼旁边的小女孩,似乎是在忌惮些什么。 那个小女孩看起来只有十一二的模样,两条缠有彩色丝带的长辫子垂在耳后,戴着一顶可爱的白色圆形小帽,穿着极具异域风情的五彩布裙,脖子、手腕和脚腕上戴着精美的银饰,稍稍一动就会叮当作响。 从她的装扮上来看,很像是南疆人,但在正常情况下,因为真正的南疆人从不搭乘马队的顺风车,他们有一条能在最短时间内回到南疆的秘密捷径,他们的出入大多是走那条捷径,不会跟外族人有任何牵扯。 小女孩的性格挺活泼的,见人就会先露三分笑,她有两个浅浅的梨涡,笑起来的时候格外可爱,倒是跟孤僻乖张的南疆人完全不一样。她时常会跟曲乐聊几句,从聊天的过程得知,小女孩名叫桑月,曾经是南疆人。 为什么是“曾经”呢?桑月没有多说,曲乐也不便多问。 吃饭的时候,桑月会拿出自己带着的一些小零食分给曲乐,礼尚往来,曲乐也会分些烤热的馒头馍馍给她。 她们相处得很融洽,曲乐也曾试着拉王家夫妇一起聊天,但王家夫妇对这个小女孩始终怀着忌惮的态度,生怕自家儿子再被这些南疆人下蛊毒,所以一直都对这个小女孩保持着一定距离。 曲乐说:“我是去南疆投奔亲戚的。” 桑月有些诧异,睁大眼睛问道:“你在南疆有亲戚?”不怪她太惊奇,而是南疆人都很不喜欢跟外界有过多的联系,他们的祖祖辈辈都生活在南疆,鲜少会跟外族人通婚,更不会将孩子小辈送离南疆,普通人能跟南疆人搭上血缘关系的几率几乎为零。 曲乐也很无奈:“我也不确定,是姐姐告诉我,我的母亲来自南疆,现在我的父母家人都不在了,姐姐也是自身难保,她便让我来南疆寻找母亲的族人,希望能得到他们的庇护。” 桑月恍然,又问:“你有什么认亲的特殊物品吗?南疆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是一个一个村镇地去寻找,也不知道要找到何年哪月,要是能有个东西的话,应该能快很多。” 曲乐摇头:“我只知道母亲姓兰。” “姓兰?”桑月微微一顿,“兰氏在南疆是大姓,从本家到旁系,大大小小的家庭足有上千个,实在不好找,你还有其他别的线索吗?最好是能代表家族的徽章印记。” 曲乐仔细想了又想,立刻想起一样东西,她说:“在我的背上,有一块蝴蝶胎记,姐姐说只要我把这个胎记给族中的长老看,他们就能确认我的身份。” 一听到蝴蝶胎记四个字,桑月的眼睛睁得更大了,稚嫩的脸庞露出夸张的表情:“你是蝴蝶谷兰氏族人的后裔?” 曲乐一脸茫然:“啥?蝴蝶谷?” 桑月很想亲眼看看她背上的蝴蝶胎记,但因为马车里还有其他人,实在不方便扒衣服,桑月只得悻悻作罢,小声解释蝴蝶谷的由来:“在五百年前,纪国与南域两国交战,战火波及南陵一带。南陵地势高低不平,多山野丘陵,常年遍布毒障,外人一旦进入此处,鲜少能有生还。纪国的军队在作战过程中,不慎进入南陵山林,很快就迷失方向,没想到误打误撞进入了南陵人的山寨中。纪国的将军许以财富与地位,希望南陵人能帮助他们离开南陵山林。南陵人一向隐世而居,祖祖辈辈都与世隔绝,鲜少跟外人打交道,其中有一部分人受到诱惑,想要加入纪国军队,但另一部分人却要坚守祖训,不愿与外界有过多牵连。最终南陵族人被分成两派,一派人指引纪国军队离开南陵,并帮助纪国将南域的军队引诱至毒障陷阱中,最终纪国大获全胜,那一部分人便跟随纪国永远地离开了。南陵人不仅擅长蛊毒,而且精于巫术,有了他们的帮助,纪国军队在之后的战争中连战连胜。纪国皇帝大为高兴,同时也很担心留在南陵山林中的南陵人会被其他国家的人利用,于是他悄悄下了圣旨,让人带着军队再次前往南陵,一把火少了整片山林。幸好南陵长老早有预料,当初在一部分族人跟随纪国军队离开之后没多久,长老就立刻带领剩下的族人连夜离开南陵,悄悄迁徙至南荒平原,他们在南荒平原扎根,一代代地生活下来,也就成了如今的南疆。” 当年带领南陵族人前往南荒平原的长老姓兰,这位兰长老是整个南陵族中年纪最大的长老,同时也是最受族人尊敬的长老,他带着子孙们扎根在南荒平原,与所有族人一起,在那片荒芜贫瘠的土地播种耕种。 百年之后,纪国被其他国家吞没,曾经被纪国皇帝重用过的南陵人也随之被打散,几经动荡,如今已经飘散各个国家,成为那些皇帝们打战治国的工具之一。 这些年来,无论外面的世界如何改变,沧海桑田过后,南荒平原上的南陵人依旧年复一年地生活在平淡之中。 当年的兰长老早已过世,他的子孙们经过时代繁衍,已经成为南疆最大的氏族之一,而蝴蝶谷则是兰氏的本家所在。 桑月坐在半截树桩上,两条纤细的小腿轻轻晃荡,脚踝上的银饰叮当作响,清脆的声音很是悦耳。她歪着脑袋,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拍天真无邪:“我当年离开南疆的时候,兰氏的本家仍在蝴蝶谷,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现在应该还生活在蝴蝶谷里。你如果想要认亲,背上的蝴蝶印记就是最好的证明,虽然兰氏族人有些臭屁,但他们是出了名的护短,肯定不会放任你这么一个拥有家族血缘的后辈流落在外。” 听她这么说,曲乐一直忐忑不安的心,稍稍舒缓了些。 彼时天色已经全黑,夜空中布满璀璨星辰,马队停在路边休息,马老大带着弟兄们围在火堆边取暖,他们之中有人给曲乐和桑月送来一壶热汤。 自从进入南疆境内之后,昼夜温差变大,晚上的气温非常低。曲乐在外面坐了一会儿,就被夜风吹得瑟瑟发抖,她双手接过热汤,到了一声谢谢。 她和桑月将热汤分了,一人一半。 一口热汤下肚,一股暖意顺着喉咙蔓延到腹部,身体随之暖和起来。 喝完热汤,她们两人先后钻回马车里,王家三口已经缩在角落里睡着了,她们两人轻手轻脚地坐在,裹上毛毯,很快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172章 死得这么冤枉 南疆的区域面积非常宽广,它相当于曲酒郡的两倍大小,而他们这支马队的目的地是红蝎关口。 光听这个名字,就有一股森森的五毒教气质扑面而来,让曲乐这个普通的小老百姓很是担忧害怕了一阵。马队刚在一条溪边停住,曲乐就一溜烟地跳下马车,在附近的灌木丛里晃荡,妄图找到一些可以解毒辟邪的草药,免得到了红蝎关口之后被某些毒物咬上一口不治身亡,她不想死得这么冤枉! 桑月一蹦一跳地跟在她后面:“你小心点儿,南疆到处都是毒虫蛇蝎,尤其是在草丛里面,数量特别多。” 只可惜,桑月的提醒还是晚了一步。 一条花斑蛇已经悄无声息地爬到曲乐脚边,竖起上半身,倒三角形的小脑袋正跟曲乐大眼瞪小眼。 曲乐吓得浑身僵硬不敢动弹,冷汗直冒,浑身哆嗦:“救救救救救救命!” 桑月小手一挥,一根银针顺势飞出去,正好钉在花斑蛇的七寸之处,花斑蛇立刻软了身子,摇摇晃晃地倒下去。 曲乐连忙后退,飞快地逃出灌木丛,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胸脯大口喘气:“吓死我了!” 桑月走过去,弯腰捡起那条软绵绵的花斑蛇,娇笑道:“只是条‘花裙子’而已,它是南疆最常见的毒蛇,毒性不强,就算被咬上一口,顶多也就是昏迷两三天,死不了人。” 就算昏迷两三天也是很揪心的事情好吗!曲乐抹掉脸上的冷汗,看着桑月手里的蛇,仍旧心有余悸:“它死了?” “只是晕过去而已,”桑月拔掉蛇身上的银针,转身将蛇丢给马队里的人,给他们加餐。 花斑蛇被剥皮剁头,用竹签串好,放在火上慢慢烤着,再洒上椒盐调料,强烈的辛香立刻弥漫开来。马队的人特意切下一段烤好的蛇肉给桑月,桑月将烤得油滋滋的蛇肉晃了晃:“分你一半?味道很好的哟!” 曲乐只要一想到这条蛇刚才盯着自己的模样,就没来由地发憷,她毫不犹豫地摇头拒绝:“谢谢,我不想吃。” 桑月也不强迫她,小口小口地将烤蛇肉吃个干净,吃完之后,桑月在溪边洗干净手,回头见到曲乐正哭着一张脸,便道:“你不用担心,南疆虽然有很多毒物,但我有办法能让你避开这些毒物。” 曲乐双眼一亮,急忙追问:“什么办法?” 桑月掏出小手绢,将手上的水珠细细擦干净,她似乎很看重这方手绢,用完之后又仔仔细细地叠好,小心翼翼地放回到小挎包里,顺手又从小挎包里拿出一个小纸包,扔给曲乐。 桑月:“这些是驱毒粉,你把它洒在身上,所有毒虫蛇蝎都会主动绕开你,只要你不去主动招惹它们,它们一般都不会来找你的晦气。” 这可真是个好东西!曲乐赶紧小纸包收起来,感激地看着她:“谢谢你!” 桑月笑得娇俏:“不客气,这种驱毒粉在在南疆很普遍,每个来南疆的外族人都会准备一些,就算我不给你,你也可以向马队或者南疆的其他商人买。” 话虽这么说,但举手之劳却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做的,曲乐将她的帮助记在了心里,日后有机会一定会回报于她。 马队在进入南疆边界之后,路边景色就开始发生明显的变化,从最初的草木葱郁,渐渐变得荒凉贫瘠。曲乐撩起车帘子,路边已经基本看不到花草,偶尔能见到几棵光秃秃的歪脖子树,远远望去,是一望无垠的荒漠戈壁,天上时而飞过几只乌鸦,叫声苍凉。 如今的南荒平原依旧贫瘠,但南疆人的存在,让商人们看到了利益,他们开辟出一条路,从曲酒郡通往南荒平原,用手上的粮食日用品,交换南疆人手中的纺织品与药品,从中获取不菲的差价利润。 经过七天六爷的连续赶路,他们终于这个中午赶到了红蝎关口。 车队停在一家货行门口,曲乐、桑月和王家三口先后跳下马车,他们带上行李跟马老大告了辞。 王家三口要去求医问药,曲乐要去蝴蝶谷投奔亲戚,桑月虽然没说这趟旅程的具体目的,但看她的样子也是有自己的打算。他们互相说了一句保重,便各自去办自己的事情了。 桑月在临走之前,为曲乐指了一个方向,说:“你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再翻过一座山,就能看到蝴蝶谷,那个地方很漂亮,你只要看到就会知道那里是蝴蝶谷。” 曲乐:“嗯,谢谢!” 辞别桑月,曲乐再次独自踏上旅途,此时还是正午,太阳高高悬在半空中,她琢磨着自己如果能走得快点儿,应该能在天黑之前赶到蝴蝶谷。 结局却告诉她,她高估了自己的体力。 眼看着太阳一点点落山,曲乐却还在以缓慢的速度往山上爬去,这座山远远看去并不高,但等她真正爬上来的时候,才知道这座山其实异常陡峻。 山上的树木并不多,大多是些散乱的岩石,还有散步各个石缝周围的灌木丛。 早在上山之前,曲乐就已经将驱毒粉洒在身上,爬了这么久,并未看到毒虫蛇蝎靠近她,就连蚊虫也都没有叮过她一口,没想到这个驱毒粉这么好用,回头一定要娶多买点儿。 她爬了两个时辰,终于找到一处比较平坦的地方,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满头大汗浑身酸软,累得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 照这个速度前进,她今晚肯定别想翻过这座山,晚上的山路特别不好走,而且还隐藏着许多未知的危险,看来她今天晚上必须露宿山野了。 曲乐休息了一会儿,总算缓过气来了,环顾四周,找到一个一米宽的石缝,她走进石缝里面看了看,这条石缝非常狭长,尽头黑乎乎的,也不知道通向何方。她冲着石缝尽头吆喝了两声,回声一圈圈荡漾开来,等待片刻,没有看到有野兽出现,这里应该算是安全。 她抬起头,石缝上方没有顶,直接可以看到天空,但左右两端好歹有个遮挡,多少能挡住一部分寒风。 她趁着太阳还没完全落山,赶紧捡来许多干柴和干草。 回到石缝里,她将干草铺在地上,盘腿坐在干草上,把柴禾架成一堆。她用随身携带的打火石点燃柴禾,从包袱里拿出馒头,放在火上慢慢地翻烤,很快,馒头就被烤得焦黄香脆,小麦的香气弥漫开来。 曲乐啃一口馒头,喝一口水,吃完一个馒头,她的肚子也就饱了。 她数了一下包袱里剩余的馒头,还有五个,应该足够了。 吃饱喝足之后,她拿出一件罩衫盖在身上,侧躺在干草上,用包袱当枕头,闭上眼睛睡觉。 在她睡着之后没多久,火堆里的残余火苗渐渐熄灭,只留下一堆散发着余热的木炭灰。几条黑色身影如鬼魅般冒出来,一双接一双的绿色眼睛在曲乐周围亮起来,如同鬼火般,散发出诡异的气息。 又一个黑影落在石缝口,另外那几道黑影见到他,立刻恭敬地让开。 很明显,这个黑影在他们之中的地位颇高。 当他悄无声息地走到曲乐面前时,曲乐仍旧沉浸在睡梦中,毫无察觉。 黑影默默盯着她看了许久,最终打消了将她当成食物吃掉的想法,他将她打横抱起来,飞快地跑进石缝尽头,另外几条黑影立刻跟上去,他们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曲乐这一晚睡得昏昏沉沉,中间有好几次都想醒过来,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睁不开眼睛,只能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她终于能睁开眼睛,然而,视线在经过短暂的模糊之后,她却发现自己已经不是在石缝之中了! 她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这里是个非常宽敞的山洞,在她身下还铺着厚实的干草。 这里是哪儿? 曲乐记得自己昨晚是睡在石缝中的,为什么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石洞中?难道她昨晚梦游了?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个身影走进山洞里,她听到动静,立刻抬头望去,却见到一个年轻男人正以一种奇怪的方式走过来……正常人都是用两条腿走路,而他却像一只野兽般,双手双脚都踩在地上走路。 他的头发很长,散乱地披散开来,身上没有穿衣服,只有腰间围了一块银白色的皮毛,露出精壮结实的肌肉,古铜色的肌肤散发出野性的美感,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 由于是背光,所以曲乐看不清他的五官,只能看到他的眼睛在背阴处闪闪发光,美得致命。 这算什么?人猿泰山的cosplay? 曲乐呆呆地看着他越走越近,试探性地问道:“你是哪位?” 男人停在她面前,她也终于能看清楚他的面容,竟是出乎意料的俊美,面部轮廓英挺俊朗,眉目精致细腻,尤其是那双狭长的墨黑双眸,只要看上一眼,就会令人忍不住脸红心跳忘记呼吸,其效果堪比杜美拉,漂亮得要命! 一个大男人长得这么好看,简直就是犯规! 长得好看就算了,尼玛居然还不穿衣服!丧心病狂! 曲乐捂住鼻子,她很担心自己一个没忍住就会流鼻血,艰难地将目光从他腹部上的八块腹肌挪开,默默在心里念叨: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空空色色色色空空…… 第173章 无比糟心 男人嘴里叼着一块血淋淋的生肉,他将生肉放在地上,用手将生肉往曲乐面前推了推,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咕噜声。 曲乐低头看着那块不知道从哪里撕下来的生肉,惊异地问道:“这是给我的?” 男人听不懂她说的话,只是坐在旁边默默盯着她,他的坐姿也很奇怪,很像只大型犬。他等了很久,都没见到曲乐去碰那块生肉,他便伸手抓住那块生肉,放进嘴里咬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然后捏住碎肉送到她面前,喉咙再次发出咕噜声。 曲乐看着面前混合着血丝和唾液的碎肉欲哭无泪,她用力摇头:“谢谢,但我不吃生肉。” 男人还是没听懂,在他的认知之中,如果不吃肉,就会生病。他不想看到她生病,于是他就抓住捏住曲乐的下颚,强行掰开她的嘴巴,将碎肉塞进去,并强迫她闭上嘴巴咽下去。 生肉的血腥味非常重,令她作呕,她奋力挣扎,想要推开他的大手,可是他的力气非常大,无论她怎么推搡,他都一动不动,捏住她的下颚再次喂她吃肉。 男人将整块生肉都嚼碎了塞进她嘴里,强迫她吃掉,等她吃完之后,恶心到想吐。 如果现在上天给她一把剪刀,她会毫不犹豫地剪开肚皮,将那堆恶心的生肉全部挖出来! 她捂住腹部趴在干草上,脸色很难看,生肉里面含有很多细菌和寄生虫,也不知道她吃了这么多生肉,会不会拉肚子生病什么的,想想都觉得无比糟心。 男人见她趴着不动,看起来像是很不舒服,立刻就着急地抱起她跑出山洞,将她放在洞口的平地上,他低头用舌头去舔她的脸颊,然后仰天长啸,浑厚的啸声迅速传开,转眼就引来了一群狼! 曲乐一脸麻木。 曲乐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山洞里面,一个英俊裸男忽然冒出来,强迫她吃下一大块生肉,并用口水帮她洗了个脸,之后还喊来了一大群狼……对于这些坑爹的神发展,曲乐只能用一句话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我去年买了个表! 她看着那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狼群正在向自己不断靠近,最终停在距离她一米远的距离外,它们或坐或站,全都齐刷刷地盯着曲乐,那些绿幽幽的眼睛看得人心底发憷。 曲乐僵硬地躺在原地,十万个为什么曾经告诉姐遇到黑熊时只要躺在地上撞死就能逃生,如果对象换成是狼群的话应该同样能管用吧要是你敢说不管用姐立刻跳起来跟你同归于尽嘤嘤嘤嘤! 一只看起来比较老的灰狼走出来,男人冲它嗷嗷地叫了一顿,它也嗷嗷地冲男人叫了几声,然后它就走到曲乐身边,用爪子拨弄她的胳膊。 曲乐紧张得汗毛都竖起来了,她生怕灰狼稍一用力,就将锋利的爪子刺进她的皮肉里。 这感觉真是太惊悚了。 灰狼收回爪子,转身就跑掉了,可没等曲乐缓过神来,它又飞快地跑回来了。 它的嘴里叼着几片草叶,它将草叶放在地上,冲男人嗷嗷地叫了几声,男人立刻叼起草叶,放进嘴里嚼烂,又再次捏住曲乐可怜的下颚,将草叶强行塞进她的嘴里,比逼她吞咽下肚。 草叶有种淡淡的清凉气息,曲乐立刻就反应过来,这是一种可以消毒止血的草药! 这些狼以为她生病了,所以要给她喂药? 卧槽,神马时候狼的智商这么高了?这不符合设定! 曲乐震惊地瞪大眼睛,男人还守在她身边,时不时地低头舔舐她的脸颊,如果不是她死死抓住衣领,他很有可能会拔掉她的衣服将她从头到尾都舔一遍。 男人的喉咙里不断发出咕噜声,看起来像是在安慰她。 难道他以为我生病了?曲乐心下怀疑,为了证明心中的猜想,她竭尽全力克服心中的恐惧,动了动手指,小心翼翼地撑起上半身。 果不其然,见她坐起身,男人的双眼立刻亮了起来,虽然脸上依旧没有表情,但喉咙的咕噜声却变得异常欢快,像是在表达他的高兴之情。 其他的狼见状,便都默默地转身离去。 很快,这里又只剩下曲乐和男人两个人。 男人抱起她,回到山洞里面,他坐在干草上,将她整个抱在怀里,时不时地用脸颊去蹭她的脸颊,并用舌头去舔她的侧脸和脖子,喉咙不断发出低沉的声音。 他的声音很好听,尤其是在此时,有种说不出的性感诱人。 曲乐的耳朵一阵酥麻。 她试着扭动身子,稍稍躲开他的厮磨,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把我弄到这里来?” 男人认真听她说完话,然后又继续蹭她的身体。 曲乐用手肘顶住他的胸膛,努力隔开她与他的距离,她又不厌其烦地问了好些问题,可男人都像是完全没听懂她的话般,无论她说什么,他都恍若未闻。 连人话都听不懂,他是怎么长大的? 曲乐想起方才见到的狼群,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想……他该不会是被狼群抚养长大的吧? 以前曾在电视新闻里听说过狼孩的故事,但曲乐从未想过,自己居然能亲眼见到传说中的狼孩,不,眼前这个男人已经成年,应该称他为“狼人”才对。 他听不懂人话,只能用喉咙发出各种声音,曲乐猜测那些声音就是他的语言,只可惜她一个字都听不懂。 双方的交流严重受阻,好在男人暂时没打算吃掉她,他不仅将捕来的猎物分给她吃,还喜欢用舌头舔她的身体,心情好的时候,他还会紧紧抱住她,喉咙里时不时发出好听的声音。 曲乐感觉自己像是被他当成幼崽在照顾。 为了保证生命安全,她努力克制住心里的恐惧感,装作非常乖巧的模样,他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生肉什么的,吃多了也就习惯了,就当她二次穿越到原始社会体验了一回茹毛饮血的野人生活。 男人对她很好,每天都会按时喂她吃肉,每块肉都是猎物身上最嫩的地方,他怕她咬不烂,还亲自帮她咬碎了,一点点喂她吃下去。这个山洞是他的窝,其他的狼偶尔会在洞口徘徊,盯着曲乐双眼冒绿光,但它们从不会走进山洞里,哪怕男人不在洞里,它们也不会越雷池一步。 从它们对男人的忌讳态度来看,男人在狼群中的地位应该很高,毕竟狼群的等级制度是非常森严的,尤其是狼群中的头狼。无论是猎物还是配偶,头狼都享有绝对的优先权,其他的狼只能臣服,偶尔也会有些狼不服头狼,主动像头狼挑衅的事情发生。这种情况的结局只有一个,胜者王,败者寇! 输掉的一方,要么乖乖地跪下唱征服,要么直接滚蛋,如果运气不好的话,甚至会被杀死。 山洞里面充斥着男人身上的味道,就连曲乐身上也是一样,几乎每天男人都会用舌头舔她,起初她还能抓住衣领推柜一二,后来男人直接用指甲将她的衣服撕成碎片,他按住她不安分的双手。 这个时候的曲乐羞愤欲死,她满脸涨红,想要反抗却又反抗不了,所以闭上眼睛躺在地上装死,不断催眠自己:这都是一场梦等我醒来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幸好男人只是舔舐她的身体,并不会做出更深一步的举动,舔完之后他就会放开她,然后抱着她睡觉。 曲乐睡不着,她清楚地感受到背后有什么抵住她的腰,她生怕自己睡着了之后这个男人会趁机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她睁大眼睛等着洞顶的岩石,一直到男人睡醒过来离开山洞去打猎,她才长舒一口气。 从男人的身体表现来看,他的生理状况非常正常,但他为什么没有侵犯她呢?虽然她一直处在全神戒备的状态中,但她那点武力值在他眼里完全就是挠痒痒的程度,他要是想对她做点什么,她根本反抗不了。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还没等她想出答案,就有一个新的问题摆在面前继续她解决……缺水。 她这几天都是靠着生肉维持身体的基本营养需求,山洞里面没有水,男人也没有带水回来的习惯,她每次渴得不行了,就只能就着生肉的鲜血喝上两口,勉强能解渴。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她是生活文明社会的普通人类,早就已经习惯了熟食和水的生活,如果一直吃生肉和鲜血,她的身体肯定会出问题。 曲乐的嘴唇已经干得开裂,全身的表皮都很干燥,一层层细碎的皮屑剥落下来。 她现在继续补充水分。 “我需要水,”曲乐做出喝水的动作,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我很渴,我现在非常需要水!” 她曾想过偷偷跑出去寻找水源,但她只要一出洞口,就会被两头公狼拦下来。它们不像男人那样有耐心,它们是真正的野兽,见到她想跑,就冲她露出锋利的獠牙,并用尾巴使劲拍打地面,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警告声。 见状,曲乐立刻就认怂了。 她缩着脖子回到山洞里,一直等到太阳落山,才等到男人回来。她立刻抓住男人,不断向他表达自己必须喝水的愿望,她现在只能指望他了。 起初男人还以为她要跟他玩游戏,用舌头舔了舔她的脸颊,然后将一块鲜血淋漓的生肉放到她面前,示意她先吃饭再玩别的。 第174章 人狼泰山 曲乐不肯吃肉,即便他强行把生肉嚼碎了并强迫她咽下去,她也能在他松开手之后,蹲在地上用手指压住舌根,一点点将吃下去的生肉又吐出来。 见她不肯吃饭,男人以为她又生病了,急得不行。他想要去抱她,可她却缩在角落里,死活不跟让他碰她。 男人手足无措地看着她,喉咙里发出哀求的声音,原本漂亮的双眸也在此时黯淡下去,像是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大型犬。 曲乐告诉自己不能心软,她必须要喝水,否则她肯定会生病。 她不停地做出喝水的动作:“我要喝水!你去帮我弄些水,好吗?” 直到她说得口干舌燥,男人终于有了反应。 他飞快地跑出山洞,没过多久,他就捧着一大片荷叶跑了回来,荷叶里面装着清水! 曲乐双眼一亮,立刻扑过去,接过荷叶,将脸整个埋进荷叶里面大口喝水。 甘甜的水顺着食道流入身体之中,清清凉凉的感觉立刻传遍四肢百骸,令她整个人都重新活过来了。 喝完荷叶里的水,曲乐抹了抹嘴巴,冲男人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谢谢!” 男人听不懂她说的话,但能感觉到她的心情很好,为了讨好她,男人又连夜跑出两趟,每次回来手里都捧着荷叶装的清水。他原本想多装一些水,可是他只要稍稍一动,水就会摇摇晃晃地从荷叶里面溢出来,这让他很苦恼。 察觉到他的郁闷心情,曲乐便问他怎么了,他只会嗷嗷直叫,又说不出人话。曲乐听不懂,他失落地垂下脑袋,继续看着手里的荷叶发呆。 第二天,曲乐看他又用荷叶装水回来,发现荷叶里面的水并不多,而他总会在她喝完水之后,捡起她不要的荷叶独自研究。曲乐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终于猜出他可能是在苦恼荷叶装水太少的事情,她对他说:“你去把我的包袱拿回来,那里面有个水囊,可以装很多水。” 男人听不懂,她便走到洞口,手指着外面,说:“你带我出去。” 他也跟着她走到洞口,认真地听她说话,哪怕他一个字都听不懂。 这种鸡同鸭讲的日子真不知道神马时候是个头儿!曲乐叹了口气,示意他弯下身子,然后爬到他的背上,让他背起自己。她指着外面的世界,再次说道:“走。” 这一次,男人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背着她跃下岩壁,飞快地穿梭在悬崖峭壁之间。 山洞外面是悬崖,周围全都是高低不等的岩石峭壁,期间云雾缭绕,远远看去仿若白茫茫的云海,若有清风拂过,云海便会随之翻滚,甚为壮观。 男人非常熟悉这一片的地形,他背着曲乐,飞快地穿梭在云海中。他的跳跃能力非常强悍,轻轻一跃就能跳得很高,落地之时却又很轻盈,并且他的每一次跳跃都能把握好方向和力度,绝对能保证落在最安全的地方。 曲乐趴在他的背上,双手紧紧缠住他的脖子,跟着他一起去在云海中飞来跳去,有好几次她都担心他们会不会从峭壁上摔下去,可每次都是有惊无险,严苛的地形对他没有任何影响,反而成了他施展身手的绝佳环境。 她很怀疑,这家伙其实是混在狼群之中的“人狼泰山”。 穿过这片悬崖峭壁,男人停在一处石缝之中,曲乐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条石缝就是她当初过夜的地方! 她立刻跳下男人的背,飞快地往前面跑去,男人沉默地紧随其后。 包袱还在原地没动,旁边的火堆也早已经熄灭,只能看到一对焦黑的木炭。曲乐捡起包袱,检查一番,馒头都已经发霉,不能再吃了,真是浪费。 她心疼地扔掉馒头,换洗的衣服都还在,水囊和银两也没有少。 她身上的衣服都被男人撕烂了,一块块的布料挂在身上,只能勉强遮住几个关键部位,实在没法见人。她抱着包袱对男人说道:“你能带我去寻找水源吗?” 男人听不懂,目光从她手里的包袱上面扫过,有些好奇这个包袱里面装着什么东西,但他没有要抢来查看的意思。在他看来,这个包袱是她的私有财产,没有她的允许,他不会随便乱动她的私有财产。 这一点曲乐不懂,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洗澡,身上已经连续几天没有沾水,而且每天都要被男人舔来舔去,浑身都是他的口水,她觉得很难受。 她再次做出喝水的动作,男人立刻明白过来,正要打算去给她找水,就被她抓住手腕。 她手脚并用地爬到他背上,说:“走。” 男人背着她跑出石缝,迅速穿过山腰上的石林群,在山坳里面,找到一个偏僻的小水池。池子里面长了一些荷叶,里面的水很清澈,偶尔能看到鱼儿游过的身影。 一条溪水顺着山涧流下来,溪水注入这个水池中,又分出两条更小的溪流,缓缓流往山下。 曲乐蹲在山涧边,双手捧了一把溪水喝了个痛快,她又找来一根长长的树枝,探进水池中,一点点插进去,直到树枝完全没入水中,仍旧没能触到池底。 这个水池可真深! 曲乐会游泳,但还是有些害怕,她放弃在水池中洗澡的打算,拔掉衣服,直接站在山涧下面冲澡。 冰凉的溪水落在她身上,冷得她一哆嗦,却又觉得无比爽快。 她洗得很痛快,完全没去管旁边还有个活生生的男人在看着,反正她的身体都已经被他看光了,她也不在乎他再多看几眼,她又不会因此掉几块肉。 至于她的节操? 节操已死,有事请烧纸。 曲乐洗了多久,男人就看了多久,直到曲乐洗完澡,男人仍旧没有动一下。 她穿上干净的衣服,将湿漉漉的头发披散在身后,又用水囊装了满满一壶水,然后大步走到男人身边,说:“回去吧。” 这次没等她爬到他的背上,他双手一捞,直接将她打横抱起。他们原路返回,很快又回到山洞里面,男人将她放到干草垫上,二话不说就抱住她,低头使劲闻了闻。 他只能闻到清爽湿润的水汽,之前他留在她身上的味道都不见了,这让他有些不快。 他伸出舌头去舔曲乐,她想要躲,可她被她紧紧抱着,根本躲不开。她担心自己的反抗会让他再次撕碎衣服,只得忍住不适,任由他扒掉她的衣服,仔仔细细舔遍她的身体。 直到她浑身上下都布满他的口水,只要稍稍靠近她,就能闻到他留在她身上的味道,他这才心满意足地放开她。 男人跑出山洞去打猎,今天为了带曲乐去洗澡,他已经耽误了捕猎的时间,现在得赶紧补上。 曲乐用之前残留的碎布条使劲擦掉身上的口水,然后穿上衣服,真倒霉,澡都白洗了! 她看着山洞外面飘着的白雾,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卧槽,刚才在水池边只有我跟狼人,我为神马不趁机跑掉?我为神马还要乖乖地跟他回山洞? 我的脑袋是被生肉糊住了吗? 曲乐为自己的智商感到捉急。 她坐在山洞里面万分悔恨,没过多久,男人叼着一块生肉回来,她一边憋屈地吃着生肉,一边下定决心:明天一定要抓准机会逃跑! 虽然男人对她很好,但她毕竟是人类,她不能一辈子都呆在这个山洞里面,跟狼群共同生活,她必须想办法回到人类社会。 第二天,曲乐一大早就醒了,她死缠烂打地爬到男人背上,抱住他的脖子不撒手,摆出一副他不带她出去的话她就不下来的无赖架势。 意外的是,男人并不反对她的举动,见她要跟着出去,他便背着她跳下岩壁,飞快地在悬崖峭壁中穿梭。在他身后,还跟着几条身影,那些都是一同出去打猎的狼。 狼跟人类一样,大多是群居生活,它们在打猎的时候,也喜欢集体行动,它们甚至还会针对不同的猎物和环境,制定出相应的作战计划,矫健的身手和敏捷的动作,令它们在这片山林之中所向睥睨。 他们穿过云海和石缝,在山林之中迅速穿行,寻找今天的猎物。 曲乐对他们的捕猎不敢兴趣,她只想找机会逃跑,山上树木不多,放眼望去,只能看到一些稀疏矮小的小数,很快,他们就找到了猎物目标……几只正在吃树叶的梅花鹿。 男人立刻停下脚步,伏下身子,潜入草丛之中,身后的狼群收到讯号,也都进入警备状态,身体紧紧贴着地面,泛着绿光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几只梅花鹿,一动不动,彻底隐没在草丛里。 曲乐紧紧趴在男人的背上,伴随男人的动作,她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他身上的肌肉全部绷紧,一股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力量正在蠢蠢欲动。 这一瞬间,她的本能告诉自己,身下这个男人远比想象中更加可怕。 狼群还在潜伏,寻找最佳的动手机会,前面的梅花鹿们仍然没有察觉到致命的杀机已经在悄悄靠近,它们一边吃矮树上面的新鲜树叶,一边甩动尾巴,时不时地跟同伴蹭两下,看上去非常悠闲自在。 曲乐轻轻拍了拍身下男人的肩膀,贴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放我下来,我这样会妨碍你捕猎。”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朵上,男人的耳尖动了动,这感觉有些陌生,但他并不反感。他轻轻捏了捏她的大腿,示意她现在别乱动,免得惊扰到前面的猎物。 第175章 直扑猎物 交流失败,曲乐很受挫,在对方听不懂人话的情况下,她就算有再多的本事,对方也能巧妙地全部免疫掉。 她觉得这个设定太虐心了。 但为了自由,为了不再吃生肉,就算再虐她也必须坚强地去面对! 曲乐打起精神,慢慢松开手臂,从他的背上一点点滑落到地上。男人察觉到她的动作,立刻抓住她的大腿,她挣脱不掉,又不想引起对方的警惕,只得保持趴在他背上的动作不动。 潜伏了一会儿,前面的梅花鹿们吃得差不多了,正打算转身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男人猛地窜出去,带着凌厉的气势直扑猎物! 狼群紧随其后,呈包围之势,将梅花鹿们团团围住。可怜的梅花鹿们被这番突袭吓得惊慌失措,想要逃跑却又发现无处可逃,只得聚在一起瑟瑟发抖。 刚才在男人冲出去的刹那,手指松开了,曲乐顺势离开他的控制范围,并在他们围攻鹿群的时候,曲乐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她发挥八百米冲刺的搏命精神,嗖地一下冲出去老远,飞快地往山下冲去。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不成功,便成仁! 一路发足狂奔,曲乐不敢有片刻停留,她不知道狼群会在什么时候追上来,它们的速度太快,而且她身上还留有男人的味道,狼群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 她唯一的优势,就是这一点点先机。 跑快点!再跑快点! 一个不慎,她摔倒下地,直接就顺着山坡一路滚下去! 好在山脚下有一片茂密的草丛,她摔倒草丛里,身下有厚实的野草为她减缓了冲力,没让她当场摔成残废。她顾不上查看身上的伤势,连滚带爬地继续逃命,正好,前面有一辆驮着柴禾的牛车经过。 曲乐急忙叫道:“大爷,大爷留步!” 赶着牛车的老大爷听到她的叫唤声,当即拉住缰绳,扭头看向她,见她一身狼狈,不禁皱眉,说了一句南疆话。 曲乐没听懂他说什么,但她现在顾不上太多,一瘸一拐地跑到牛车旁边,她焦急地说道:“我被狼群抓了,刚刚从它们手里逃出来,求您救救我!” 老大爷嘴里叼着旱烟,见到这个小姑娘眼睛睁得圆圆的,眼角还挂着泪珠,一副快要哭出来的可怜模样,实在让人生不出警惕心,再看她手上和腿上都有伤,老大爷便又多信了她几分。他似乎很少用汉语,说得生硬别扭:“上车。” 曲乐大喜,赶紧爬上牛车,老大爷挥动鞭子,驱使牛车往红蝎关口走去。 路上,曲乐时不时地回头往后面张望,幸运的是,直到他们到达红蝎关口,也没有再看到狼群的身影。 总算是死里逃生了! 曲乐松了口气,她再三朝老大爷道谢,并从荷包里面掏出几块铜板,递给老大爷,算是他的车费。老大爷也没跟她客气,收下铜板之后,就架着牛车去集市上买柴禾了。 红蝎关口依旧是老样子,街上人来人往,街边有很多本地人开的店铺,时常能看到一些身穿汉服的外地商人跟他们交换货物。汉语与南疆话交错在一起,互相讨价还价,虽然喧嚣,却令曲乐觉得非常踏实。 这才是人类该过的日子。 曲乐找了个客栈落脚,她刚迈进店里,店小二瞧见这个姑娘一身灰扑扑的,身上还带着伤,被吓了一跳,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要不要报告给长老……南疆没有官府衙门,但凡有点儿大事,都是直接由族长或者长老出面解决。 店小二生怕这姑娘会惹来什么麻烦,心惊胆战地请她先到角落里的桌子边坐下,然后一溜烟地跑到后堂去找掌柜,不一会儿掌柜就跟着他出来了。 掌柜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语,他一见到曲乐,就先不着痕迹地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见她虽然狼狈,但神色间并无鬼祟,身上的伤口一看就知道是摔伤蹭破的,不似人为所致。掌柜稍稍放下心来,又试着与她攀谈几句,得知她是在山上遇到野兽侥幸逃脱时弄出来的伤,就彻底松了口气,立刻笑着为她安排了一件干净整齐的客房。 曲乐入住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店小二给她打来一盆热水。她脱光衣服,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并用皂角来来回回地擦了三遍身子,直到身上再也闻不到一丁点儿的狼人味道,方才罢休。 洗完澡后,她穿上衣服擦干头发,跑出去找了个医馆,买了些伤药,顺道还买了个香囊,挂在腰上,她就不信那群狼还能闻得到她身上的味道! 吃过晚饭,曲乐脱掉衣服坐在床上,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上好药,然后裹着被子睡觉。 梦中,她总感觉有一双绿幽幽的眼睛在盯着自己,无论她跑到哪里,那双绿眼睛都如影随形,紧追着她不放。 这一晚她睡得很不踏实,第二天不得不顶着一双黑眼圈出门,她要去蝴蝶谷,路上就必须翻过那座山,可只要她一想到梦里那双绿幽幽的眼睛,就立刻恹了。 她好不容易从狼口中侥幸逃生,绝不可能再送上门去! 只不过这样一来,她就没办法去蝴蝶谷了,曲乐非常苦恼,她在红蝎关口到处晃荡,希望能找到要去蝴蝶谷的队伍顺带捎上她一程。 三天时间过去了,她还是没能如愿找到要去蝴蝶谷的队伍,但天无绝人之路,客栈掌柜提供了一个好消息。 再过两天,就是南疆一年一度的“伊芙节”,伊芙在南疆第一位圣女的名字,南疆人曾经遭受过一次恐怖的瘟疫,是这位名叫伊芙的圣女想办法调配出药剂,救了所有南疆族人,在伊芙担任圣女的七十九年期间,为南疆做出过非常多的贡献,直到她死前,仍旧保持着高洁清白的身体,后来南疆人为了纪念这位伟大的圣女,将每年的七月初十定为伊芙节。 伊芙节对于南疆人而言,是一年中最为重要的节日,每年到了七月初十,南疆的各个部族都会在自己的领地举办节日庆典,年轻的姑娘们载歌载舞,壮实的小伙子们自己亲手打来的猎物,在祭司的带领下,向天神祈求来年的风调雨顺。 今年的伊芙节格外不同,因为南疆的圣女在去年病逝了,他们必须在今年的节日盛典上选出这一任的圣女。 在南疆人的心目中,圣女是传达天神旨意的神谕者,她的地位非常高,相当于整个南疆的精神领袖,就连各个部族的族长和祭司都对她心怀敬畏,所以这个位置对于南疆人而言无比重要。 这一次的伊芙节尤为盛大,南疆的所有部族都必须倾巢出动,聚集在南荒平原的中央,共同迎接圣女的出现。 既然是所有人都要去,那就意味着蝴蝶谷兰氏族人肯定也会去,这对曲乐而言,绝对是天赐良机!傻逼才会错过! 她向客栈掌柜打听伊芙节的具体地点,得知掌柜一家人也要去参加盛典,她立刻抓住机会,死皮赖脸地要跟着掌柜一起走。 这个小姑娘长得挺讨喜,说话也很有趣,掌柜倒也没有多加为难,爽快地答应了她的请求。 两天之后就是伊芙节,他们必须提前出发,以便占个好位置。曲乐立刻回到房里,将为数不多的行李整理打包,跟在掌柜一家人的屁股后面,屁颠屁颠地朝着南荒平原中部出发。 客栈掌柜名叫布库,是土生土长的南疆人,客栈是他家的祖传产业,在他很小的时候,曾有一位游方僧人来到客栈居住,这一住就是三年,布库最喜欢听这位僧人讲述他在各个地方的奇闻轶事,听得多了,不仅学会了使用汉语,还借此长了很多见识。 后来轮到布库继承客栈,由于他会汉语,所以很多来南疆做生意的汉族商人都喜欢住他的客栈,无形中为他增添了不少收入,他也因此对那位游方僧人更加感激,连着对汉人的态度也比普通南疆人要和善许多。 曲乐在路上听着布库说完这些事情,不禁暗自庆幸自己的好运,万一让她碰上别的南疆人,依照他们极端排外的性格,肯定不会这么好心地跟她说这么多,更别提还带着她一起去参加伊芙节。 路上闲来无事,曲乐说及自己在山上遇到狼群的事情,布库神色凝重地说道:“你说的那座山应该是月牙山,在我出生之前,那座山就已经被一群狼占领,所以那座山又被称为狼牙山。” 曲乐却道:“既然明知道山上有狼,为什么不找个机会把它们除掉?万一伤到人可怎么办。” 布库解释道:“说来也怪,那群狼很少主动攻击人类,它们平日里都是以捕捉山上的野兽动物为生,所以也没怎么太去管它们,算是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吧。” 很少攻击人类?尼玛是在逗我玩吗!曲乐瞪大眼睛,震惊地看着他:“那它们为嘛要对我动手?我绝对不没有主动招惹它们!” 难道是因为她脸太黑吗?这绝逼不科学! 布库也想不出这其中的缘由,无法做出合理的解释,曲乐只能憋屈地认栽。 布库的媳妇儿是个皮肤黝黑的朴实妇人,她受到丈夫的影响,对汉人的态度还算平和,又因为生意的需要,还跟着丈夫学了几句简单的日常汉语,但也只是几句而已。曲乐试着跟她交谈,通常只能开个头,然后便进行不下去了,语言不通仍旧是硬伤。 第176章 守护神 因此,曲乐跟布库夫人很少交流,倒是布库的两个孩子对她很感兴趣,只要有空就会缠着她,用生硬别扭的汉语跟问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好在曲乐的耐性好,无论他们的问题有多猎奇,她都会耐着性子慢慢回答,实在答不上来就只能搬出布库来救场。 一路上打打闹闹,赶着牛车走了一天一夜的路,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南荒平原的中部是一大片荒芜的平原,放眼望去只能看到稀稀拉拉的野草,偶然有几棵矮小的树木竖立在中间,宛若鹤立鸡群,非常突兀,天空中偶有乌鸦飞过。 这里可真是苍凉得很。 而举办盛典的祭坛,就这样孤零零地耸立在这样一片荒芜之中。 祭坛建得四四方方,用白色大理石铺成,四周竖着八根巨大的圆形石柱,柱子上雕刻着威武狰狞的凶兽图腾,据说这些凶神恶煞的兽就是南疆人时代供奉的守护神。 曲乐远远地看了一眼柱子上的凶兽,只觉得心头一跳,被吓得赶紧挪开目光,不愧是以蛮横凶悍著称的南疆人,就连供奉的守护神都这么吓人。 她不敢再去多看祭坛,主动去帮助布库一家人搭建帐篷。 他们不是来得最早的人,在他们到达之前,就已经有不少人将帐篷搭建好了,正三五成群地围在火堆旁边谈笑闲聊。曲乐帮助布库一家人搭建好帐篷,就要开始准备做饭了,布库正好看到一个熟人,立刻迎上去打招呼,布库夫人在准备食材,两个孩子正在捡柴禾,曲乐左右看看,提起木桶,跟布库夫人打了声招呼,便朝着河边走去。 这一片帐篷区靠近河流,曲乐提着木桶穿过大大小小的帐篷,四周全都是来回走动的南疆人,男女老少都有,数量出乎意料得多,粗略估计起码有近两千人,并且这个数字还在急剧增加。 曲乐在河边洗了把脸,用衣袖胡乱擦掉脸上的水珠,抬起头的时候,忽然发现河对岸有双绿幽幽的眼睛正在盯着自己! 她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不会是那个狼人追来了吧? 不断有南疆人来到河边打水,身边人声鼎沸,将曲乐被吓飞了的灵魂拽了回来,她定了定神,睁大眼睛小心翼翼地再次看向河对岸……空荡荡的平原上,什么都没有。 难道刚才是她的错觉? 曲乐使劲揉了揉眼睛,又盯着河对岸看了好一会儿,仍旧什么都没看到。 看来真的是错觉。 呼呼,真是虚惊一场。 她长舒一口气,提起打满水的木桶,穿过来来往往的人群,找到已经点燃火堆的布库一家人,他们笑着叫她过去:“阿乐,快来,有新鲜烤好的鸟蛋!” 曲乐接过香喷喷的烤鸡蛋,心想自己真是想多了在,这里距离红蝎关口足有上百里路,那个狼人怎么可能追上来,呵呵,真是杞人忧天! 夜幕渐渐降临,晚饭的香味弥漫开来,布库家吃的是汤泡饭,还有一些从家里带来的自制泡菜。 曲乐三两下就吃完一大碗饭,她跟布库打了声招呼,然后就开始到处晃悠,她想趁这个机会找找兰氏族人的身影。她已经问过布库了,兰氏族人的马车上面刻有蓝色蝴蝶图徽,那是他们家族的族徽,很好辨认。 她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结果没让她找到兰氏族人的身影,反倒是碰上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熟人。 曲乐惊喜地睁大眼睛:“桑月,你怎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来参加伊芙节啦,虽然我已经离开南疆很多年,但这不能妨碍我回来看望故人吧?”桑月笑得娇俏可爱,身上的银饰在夜风中发出轻轻的叮当声,“你呢?你不是去蝴蝶谷了吗,怎么会突然跑这里来?难道你是跟兰氏族人一起来的?” 一说起这件事,曲乐立刻就恹了,她苦恼地抓了抓头发:“甭提了,我在去蝴蝶谷的半路上遇到一群狼,差点成了它们的盘中餐。别说找到兰氏族人,我能活着见到你就已经很幸运了!” 桑月很诧异,追问是怎么回事,曲乐将自己在山上被狼人抓走之后的苦逼历程说了出来。 听完她的讲述,桑月很抱歉地说道:“你当时应该在红蝎关口过一夜,第二天趁着天刚亮的时候翻山去蝴蝶谷,应该能赶在天黑之前离开月牙山,我当时也是忘了提醒你,让你吃苦了,抱歉抱歉。” 说到这里,桑月又忍不住掩嘴偷笑,两只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其实你已经算是很厉害了,月牙上的狼群虽然很少伤人,但落到它们手里的活人,还从没有能活着回来的,你绝对有史以来的第一个!” 曲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现在只希望它们能忘记我的存在,千万千万不要来找我。” “这恐怕很难做到,”桑月笑得越发欢乐,“狼是一种非常执着的动物,它们对于已经盯上的猎物,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你从它们手里跑掉了,它们肯定还要再来找你,你最好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免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曲乐被她说得心里发毛,脑子里忽然闪过先前在河边看到的绿眸,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她总觉得心理很不安,尤其是在听完桑月的话之后。 看到她一副被吓得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桑月笑问:“怎么了?狼都还没来,你就被吓坏了,胆子也未免太小了。” 曲乐大眼含泪,哆哆嗦嗦地说道:“我我我我我……我之前在河边打水的时候,好好好好好……好像看到河对岸有一双狼眼在盯着我,我我我我我……我还以为那只是错觉……” 听到这话,桑月的笑容渐渐收拢了,她眯起双眼,若有所思地问道:“那群狼已经追上来了么……” 曲乐哆嗦得更加厉害了:“我我我我我……我该肿么办?” 她欲哭无泪,好不容易从狼爪下逃出生天,要是再被抓回去,她肯定会被大卸八块的!想想就觉得好血腥好暴力简直不忍直视! 桑月问道:“你现在住在哪里?” 见到曲乐带着一个小女孩回来,布库诧异地问道:“这位是……?” 曲乐简单地介绍了一遍,布库露出了然的表情,冲桑月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原来是阿乐的朋友啊,快来这边坐,这里有刚刚烤好的地瓜,你应该会喜欢的。” 在他看来,桑月跟他儿子的年纪差不多大,也就不由自主地拿出了长辈的态度。 桑月对此见怪不怪,眨了眨眼睛:“谢谢,我刚吃饱了。” 她打算让曲乐去她的帐篷里面过夜,在来之前,她就已经将这个想法说给曲乐听了,曲乐担心会太麻烦她,起初有些犹豫,但听到桑月说:“如果狼群真的追上来了,在你身边的人很有可能会受到池鱼之殃。” 布库一家人都很善良,曲乐不愿看到他们被自己连累,只得接受桑月的安排。 曲乐对布库说:“我打算去跟桑月一起居住,这些日子来我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非常感谢你们的照顾,你们的恩情,我会铭记终生的。” 她说得认真诚恳,倒让布库说不出挽留的话,他只得叮嘱了几句照顾好自己的话。 告别布库一家人,曲乐拿着刚刚收拾好的包袱,与桑月一同离开。 桑月歪着脑袋看她,笑得一派天真烂漫:“你这丫头的运气不错,南疆人大多很排外,能碰到接纳并且愿意照顾外族人的南疆人几率少之又少,没想到这么低的几率都能被你碰上,有意思。” “是吗?你不觉得这是我的人格魅力太大了的缘故吗,不过话说回来,什么叫做‘我这个丫头’?你的年纪明明比我小好吗?小小年纪说出这种老气横秋的话,真是人小鬼大!” 桑月的手指勾住垂至腰间的长辫子,嘴边挂着浅浅的小酒窝,模样真是又软又甜:“你真的确定我年纪比你小?那你说说看,我有多少岁了?” 曲乐立刻笑起来,就凭桑月直到她小腹的身高,她更想说只有七八岁,但不想打击这孩子的自尊心,还是说了个相对比较安慰的答案:“看你这副鲜嫩的小模样,顶多不过十二三岁吧!” “我记得你们汉人有句话,叫做‘人不可貌相’,丫头,你这是以貌取人,可是会吃亏的。” 曲乐不明所以:“难道猜错了不成?” 桑月只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并未正面回答她:“你还是太年轻了,再多磨练几年可能会好点儿。” 听到这话,曲乐的疑惑更大了,这话实在不像是一个小女孩能说得出来的,更奇怪的是,桑月在说这话的时候,神态无比自然,丝毫看不出半点突兀,就好像她真的比曲乐要成熟许多般。可不等曲乐问出心中的疑惑,就被她的话打断了。 “哦,到了,我就住在这里,”桑月撩起帐篷门口的毛毡,率先走进去。 这个帐篷的地理位置较偏,周围其他的帐篷离得都比较远,帐篷从外面看起来有点儿小,但在曲乐走进去之后,却发现里面比预想中要宽敞得多,桌椅床榻棉被一应俱全。 桑月让她坐在胡床上,提起放在小火炉上的铜壶,倒了两碗热气腾腾的奶茶,两人各一碗。 曲乐低头尝了一口奶茶,奶香非常浓郁,比前世喝过的那些港式台式美式奶茶,味道都要浓上许多,刚入口时感觉很香甜,只是喝多了难免有些腻。 第177章 圣女的侍奉者 桑月又翻出一盒小点心,放到曲乐面前:“这些都是南疆的特产,给你做零嘴吧。” 曲乐喝着奶茶吃着零食,小模样别提有多美了,桑月手捧奶茶跪坐在她对面的毛毯上。 曲乐好奇地问道:“这些东西是你买的?” “族人准备的,”桑月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的奶茶,“你要是喜欢的话,我让族里人再给你准备一些,你可以打包带走。” 吃饱了不算还要打包,就算是厚脸皮如曲乐,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嘿嘿笑道:“不用了,我要是能找到兰氏族人,短时间内怕是不会离开南疆,这些特产应该能让我吃个够了。” “这倒也是,”桑月放下奶茶碗,“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了总会腻味的。” 曲乐嘴里咬着果干,发出干嘣脆得声响,含糊不清地说道:“我吃了你这么多东西,还要借助在你这里,我是不是要先跟你的族人们打声招呼,免得失了礼数。” “你还真是十足十的汉人,最爱讲究这些个虚礼,放心吧,在我离开之前,我的族人们不会踏进这个帐篷,更不会想要见到我,没必要送上门去自讨没趣。” 桑月的回答让曲乐感到诧异,她敏锐地察觉到,桑月跟族人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友好。 注意到曲乐的神情变化,桑月撇了撇嘴,满不在乎地说道:“二十八年前,我独自离开南疆,成了整个家族的耻辱,他们恨不得将我从族谱上除名,但碍于我是前任圣女的侍奉者,只要兰长老不发话,我在南疆的身份就永远都不会改变。” 所以在她突然回来之后,族中人为她准备好了食宿,却故意将她安排在这么偏僻的位置,就是要故意冷落她,不愿与她产生太多的接触。 曲乐很快就想通这里面的缘由,又拿起一块果干,正要放进嘴里,脑子里灵光一闪,胳膊突然僵在半空中。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五十年前?亲,你确定你没有记错?还是我的耳朵不好使听错了?” 桑月扬起笑脸,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没有记错,就是五十年。” “……”曲乐很想说她是在开玩笑,但她的神情看起来却没有半点的玩笑意味,曲乐艰难地咽下口水,问,“冒昧地问一句,您今年芳龄几何?” “我啊,今年该有六十八了吧,”桑月勾起嘴角,笑得很可爱。 “……”曲乐松开手指,果干顺势掉在桌上,发出哒的一声响。 她的目光在桑月身上来来回回地打量,不管看多少遍,面前这个小女孩也就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就算这丫头发育得不好,也不可能有六十八岁吧!而且桑月长得红润娇嫩,一点都没有发育不良的迹象。 曲乐呆呆地看着桑月,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感慨:“真看不出来,您居然有六十八了?快告诉我,您用的是什么护肤品?平时都有什么样的保养秘诀?” “保养秘诀?”桑月轻轻摸着自己光滑柔嫩的脸颊,“没有保养,但秘诀倒是有一个。” 曲乐立刻凑过去,双眼发亮地盯着她:“什么秘诀?” “你知道南疆有一种名叫‘忘忧’的蛊么?” 曲乐立刻摇头,忘忧蛊没听过,忘忧草她倒是知道。这玩意儿别名金针花,想当年她尚处在中二时期中,对忘忧草这个充满装逼气息的名称满怀憧憬,直到她在逛论坛的时候看到一个科普帖子里面有说到这玩意儿,原来忘忧草就是金针花,有名黄花菜……知道真相的她眼泪掉下来。 桑月继续慢悠悠地说道:“忘忧蛊这个名字是南疆人的称呼方式,在你们外族人的口中,它又叫长生不老药。” 曲乐愣住,这个世上真有长生不老药?她立刻否认掉这个想法,追求长生不老一直都是人类的梦想,即便是在科技发达的二十一世纪,也没有人能真正得到长生,更何况是在这么落后的封建时代。 见她皱眉,桑月不由地轻笑:“真难得,能有人在听到长生不老药的名字时还能保持清醒,你的意志比我预想得更加坚定。” 曲乐摇摇头:“我的意志其实其实很薄弱,我之所以不相信长生不老的说法,只不过是因为长生不老对我的诱惑比较小而已。人生数百年的时光,对我而言已经足够,再多就变味了,就像我现在吃着南疆特产觉得很新鲜很好吃,等我连续吃上十几年,就算再好吃的东西,也会吃腻了。” 桑月深深地看了她两眼,沉默半晌,方才幽幽叹道:“你很知足,这很好。” 被夸奖了的曲乐笑了笑,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桑月低头看着碗里的奶茶,慢慢道:“当年我年纪尚小,没能抵挡得住诱惑,偷偷服下供奉在祭坛里的忘忧蛊,才知道……忘忧蛊不能长生,但却能不老。” 之后的年年月月,她的面容越来越年轻,身体也越来越稚嫩,时光在她身上被逆转。 时至今日,她已经有六十八岁,却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她垂下眼眸,娇小的身形看起来格外孤寂:“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几年,我的内脏已经开始老化,身体也没有从前那么健康,或许再过一两年,我就需要有人抱着才能走路。在这之前,我只想抓住最后的机会,找到那个对我很重要的人,我太想他了……” 曲乐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你要找的人也会来参加这里参加伊芙节?” “是的,他一定会来,”桑月缓缓收拢手指,白白嫩嫩的小手掌紧紧握成拳头,坚定地不肯松开。 帐篷里只有一张胡床,桑月身形娇小,曲乐个子也不大,两人挤一挤倒也能勉强凑合一下。她们并排在床上,盖着厚实的毛毯,夜里的荒原气温很低,即使闭上眼睛,也能听到帐篷外面的呼呼风声。 寂静的荒原之上,有一双绿幽幽的眼睛正隐藏在黑暗中,静悄悄地窥探着角落里的小帐篷,待夜深人静时分,所有人都沉浸在梦乡之中,那双绿眼睛忽然动了。 绿眼睛被一团黑影裹着,他悄无声息地穿梭在帐篷群中,靠近一直注视着的那个小帐篷。 他停在帐篷门口,明明是人类的身体,却四肢都踩在地上,像一只未曾开化的野兽。他忽然想起自己躲在远处看到的情景……那些生活在帐篷里的人类全都是直立行走,他们不需要四肢着地,他们能够毫无障碍地交流谈笑,身上还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 狼人刚出生的时候就被父母遗弃了,被一只母狼捡到,带回狼群抚养长大。经过狼群的教育,狼人一直都把自己当成一只真正的狼,可伴随年纪的长大,他越来越觉得自己跟狼群之间是不同的。 他是被母狼教养长大的,从小就受到狼群的熏陶,下意识认为自己也是一只狼,可伴随着年级的增长,他渐渐有了身为人类的智慧,他察觉到自己跟周围狼群的差别,尤其是在母狼去世之后,他越发觉得自己成了狼群中的异类。 他既没有厚实的皮毛,也没有锋利的爪牙,更没有蓬松有力的大尾巴,他跟所有的狼都长得完全不一样。 虽然狼群没有刻意地排挤他,可仍旧不断有少数的公狼试图欺负他,他毫不害怕,只要有狼敢挑衅他,他就毫不犹豫地反击回去,哪怕没有锋利的爪牙,但他的攻击能力已经强得可怕,每一头找上门来挑事儿的狼都被他揍得鼻青脸肿。渐渐的,他在狼群中的威望越来越高,最终凭借着强大的实力,成为狼群的新任头狼。 头狼在狼群中拥有绝对的权力,无论是在分享食物还是争夺配偶权的时候,头狼都拥有优先权。 与他一同长大的狼早就已经成熟,它们各自有了自己的伴侣,只有他是特别的,每每面对那些向他求欢的母狼,他都丝毫提不起任何兴趣。 脑子里有个念头在告诉他……这不是我喜欢的雌性形态!我无法接受它们! 直到,他在石缝中捡到那个睡着了的雌性,她身上的味道出乎意料的好闻,还有她的形态,都让他生出了浓浓的兴趣。潜意识告诉他,这个雌性就是自己的同类,他和她应该很般配,他决定让她成为自己的伴侣! 狼是一种忠贞的动物,每头狼一生都只会有一个伴侣,哪怕是伴侣死了,它们也不会再去找第二个伴侣。 它们一旦认定了成为伴侣的目标,就不可能会放弃。 所以在他的伴侣偷偷跑掉的时候,狼人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狡猾的雌性,居然躲进了人类居住的城镇!他没办法进去,只能悄悄躲在城镇附近等待时机。 好不容易等到雌性离开城镇,她坐着马车在前面赶路,而他则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路上马车休息的时候,偶尔能见到她下车舒展身体。 他紧紧地盯着自己的伴侣,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个动作,看到她柔韧的腰肢和白皙红润的肌肤,他感到口干舌燥,忍不住舔了舔嘴角,小腹一阵胀热。 好想,将她剥光了吃进肚子里。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身体会发生这样陌生的变化,教养他的母狼从来没有告诉他这方面的知识,他只能忍住身体伸出的躁动,悄无声息地潜伏在暗处。 第178章 美味的食物 这一路走来,他在偷窥她的同时,也在观察她的言行举动。 她能够直立行走,能够跟人类进行言语上的交流,还能用火烧制出美味的食物…… 她的生活方式,跟他很不一样。 但他却觉得这种生活方式才更适合自己。 于是,狼人在跟踪的规程中,开始一点点改变自己,他学着直起上半身,只用两条后腿走路,他偷了别人的衣裳穿在身上,不再光溜溜地果奔,他将捕猎得来的活物清洗干净,学着人类那样放到火上烤熟,然后大口大口地吃进肚子里…… 无论是直立行走,还是穿衣服,或者是吃烤熟的食物,都让他感到很不适应,他好几次都想将身上碍事的衣服撕烂扔掉,但他只要想起伴侣穿着衣服的模样,就又咬咬牙忍了下来。 他不想再被自己的伴侣抛弃,他必须学会跟她一样的生活方式,他得努力证明自己跟她是最般配的伴侣。 伴随伊芙节的临近,荒原上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站在高处一眼望过去,全是密密麻麻的帐篷。 曲乐随意地坐在草地上,彼时夕阳西下,灿烂的余晖洒满这片贫瘠的荒原,南疆人不断地在帐篷之间穿梭走动,时不时地有谈笑声传出来。 或许是因为节日带来的喜庆。这些南疆人的脸上大多洋溢着开心的笑容,跟传说中孤僻乖张的南疆人完全不一样。 “那里就是兰氏族人的帐篷,”桑月坐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面,抬手指向其中一个帐篷。 这个帐篷位于正中间的位置,比周围的帐篷们要大上好几倍,白色帐幕上面绣有栩栩如生的蓝色蝴蝶图徽。与其他地方不同的是,兰氏族人的帐篷附近鲜少有人走动,非常清静,周围搭建的帐篷们刻意与它保持了一段距离,放眼望去,也就格外明显。 所以当曲乐顺着桑月的手势望过去时,一眼就找到了那个显眼的大帐篷。 曲乐不解,她昨天还在这附近都找遍了,都没能找到兰氏族人的所在,怎么今天就忽然冒出来了?这么大个帐篷,她不可能看不到的。 她将心底的疑惑问出来,桑月说:“他们是今天早上才赶到这里的,毕竟是南疆数一数二的大氏族,故意晚点儿登场也是无可厚非的么。” 桑月说这话的时候,嘴角挟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笑容。 听到这话,曲乐有些不安。 看出她苦着一张脸,桑月问道:“怎么了?” “像兰氏族人这么大的氏族,肯定不好惹,”曲乐指了指自己,“像我这种没身份没来历的人,贸贸然找上门去认亲,人家能搭理我吗?” 桑月不当一回事儿:“你身上不是有兰氏族人的印记么?到时候给他们看看就得了。” 曲乐扯动嘴角:“那我也不能上门就脱衣服给他们看我的后背啊!” 桑月乐了,掩嘴娇笑:“你这想法真不错,很有勇气。” 曲乐无语。 等桑月笑够了,方才问道:“你知道你娘亲的名字么?我在南疆呆了将近二十年,除了这些年来新生的年轻人和孩子,年纪稍大点儿的老一辈,我基本都认得,你要是能说出名字的话,我说不定能帮帮你。” 曲乐自己就是个冒牌货,哪里会知道这句身体的亲娘是什么名字?青衣也没跟她说,她现在除了蝴蝶印记以外,对于“娘亲”的事情完全是抓瞎,啥都不知道。 她苦恼地摇头。 “不知道名字的话,这事儿可就有点难办了,”桑月歪着脑袋想了想,“我跟兰氏一族的长老有过一面之缘,我倒是可以带你去见见他。” 有熟人引荐的话,事情肯定要顺利很多!曲乐立刻站起来,双颊通红两眼发亮,兴奋地扑过去抱住她:“谢谢!你对我真是太好了!我爱死你了!” 桑月生得小巧柔软,被她抱在怀里,堪堪只有她的胸口高,那白白嫩嫩的皮肤和小鼻头,别提有多萌了! 已经很多年不曾跟人亲密接触的桑月微微一僵,旋即一巴掌呼过去,怒喝道:“死丫头,把你的爪子从老娘的身上挪开!” 曲乐被嫌弃地挥开,松开之前还贼心不死地偷偷摸了一把桑月的头发,矮油,手感比想象中得还要好! 桑月气得小脸通红,娇声骂道:“再敢动手动脚,小心老娘剁了你的爪子!” 曲乐站在帐篷面前,抬头看着帐幕上面的蓝色蝴蝶图徽,心里有一点儿紧张。 桑月就站在旁边,只见她双手背在身后,容颜虽然稚嫩,但神态却出乎意料的沉稳老练,她仰起下巴,脆声唤道:“兰家的人呢?” 话音刚落地,挂在门口的毛毡就被人从里面掀开,从帐篷里面走出来一个身材五大三粗的壮汉,他拧起两条浓黑的粗眉,目光扫过桑月和曲乐,沉声问道:“你们是谁?” 桑月比他矮了半截身子,说话的气势却异常镇定,似乎并未将面前这个壮汉放在眼里。她淡然道:“我是桑家的桑月,来找兰家的兰长老,你去给我通传一声。” 她的语气不咸不淡,乍一听起来有几分不客气,换做普通的陌生人,在听到这话之后多是要恼怒的,但这个壮汉在听到她的名字之后,神情一顿,态度竟是出乎意料的恭谨。 “请您稍等片刻,我这就去通传,”壮汉立刻就转身走了。 没一会儿,那壮汉又去而复返,与他一起来的还有个年轻漂亮的妙龄女子,此女一身湖蓝裙裳,头戴花草银饰,眉目清秀如画。她朝桑月微微躬身,轻声说道:“姑姑,好久不见,进来可好?” 桑月“唔”了一声,就算是回答了。 那女子并不因为她的冷淡态度而不满,依旧恭恭敬敬地站在旁边,垂眸敛目:“兰长老听到姑姑回来了,很是高兴,已经叫人备下茶水瓜果等候您,请姑姑随我来。” 壮汉识趣地打起毛毡,侧身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桑月丝毫不跟他们讲客气,一边往帐篷里面走,一边扭头看了曲乐一眼:“走吧。” 曲乐赶紧跟在她身后走进帐篷。 那名蓝裙女子这才注意到曲乐的存在,见她也跟着桑月姑姑一起走进帐篷,不禁多看了她几眼,在心中揣度她的来历。 帐篷里面的空间比想象中还要大上许多,四周全部挂着五彩斑斓的毯子,还有许多野兽的骨头和皮毛做装饰,看起来既古朴又充满神秘的异域气质。 帐篷的中间被几条毛毡隔开,里面应该是生活起居的所在,曲乐跟在桑月身后刚走进来,就见到毛毡被人掀开,从里面的隔间走出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 这个老者身穿灰白的粗布长衫,脸上的皱纹多得沟壑纵横,但双目却异常清亮精神,闪烁着睿智的光芒。他有些轻微驼背,手里拄着一根黑色的木杖,走路的不乏不紧不慢,很是悠闲。 一见到他出来,壮汉和蓝裙女子立刻躬身,右手搭在左胸前,恭敬地行礼:“长老,姑姑来看您了。” 这位兰氏一族的兰长老看起来地位颇高,站在他面前,壮汉和蓝裙女子比之先前更加恭敬。兰长老慢慢说道:“你们都出去吧,有事我会叫你们的。” “是,”壮汉和蓝裙女子低头退出帐篷。 兰长老坐到胡床至上,和蔼地笑道:“你们都坐吧。” 桑月坐到他对面,面对满桌的瓜果茶点,只是微微一笑:“你这老头儿的牙口还真好,都一把年纪了,还能吃得这么好,可真叫人眼红!” 兰长老说:“是啊,大家都一把年纪了,偏偏就你还这么年轻,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哪里像我这个糟老头子,一身硬骨头,多走两步就要气喘吁吁。诶,老了老了,真的是没用了!” 桑月随意地嗤笑道:“你要真这么想,也可以去喝两口‘忘忧’,保证让你也享受跟我一样的青春活力,一口气走十里路都不带喘气儿的!” 他们一老一少,看起来相差足有五十多岁,但说起话来却出乎意料的和谐,你一言我一语,两人就好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聊得随意闲适。 曲乐随便找了个小马扎,放在胡床旁边坐下,桑月随手抓起一把瓜子塞给她,又倒了杯热奶茶给她。她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喝奶茶,原本有些紧张的精神渐渐松缓下来。 “自从你走后,‘忘忧’就让人给锁起来了,就算是我也没法碰到,”兰长老看着她的动作,顺势注意到面生的曲乐,顺口问了一句,“这个后生是你的小辈?” 桑月继续笑:“这可不是我的小辈,我带她来见你,主要是因为她跟你们兰氏一族有点关联。” 她拍了拍曲乐的肩膀,曲乐立刻站起身,恭敬地行礼:“晚辈曲乐,向兰长老问安。” 兰长老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仍旧觉得眼生,但桑月不应该会说谎,他便道:“你抬起头来,让我仔细看看你。” 曲乐站直身子,抬起脸庞,大方地任由打量。 兰长老又仔细看了看她的五官眉目,却是越看越觉得面熟,依稀好像在哪里见过,他疑惑地皱起眉毛,盯着她看了许久,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他想起来了! 是兰容! 是他的女儿兰容! 这个后生竟跟兰容长得非常像! 兰长老一下子像是想到了什么,腾地一下站起来,神情激动,眼眶微微泛红,盯着曲乐的目光充满了惊喜之情,他伸出苍老的手,颤颤巍巍地放在曲乐头顶上,轻轻地抚摸:“你……你是阿容的孩子?” 第179章 天助我也 阿容?是谁啊?曲乐一脸疑惑。 桑月在旁边提醒了一句:“阿容是兰长老的女儿,她在二十年前离开了南疆,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她忍不住也多看了曲乐两眼,小声嘀咕:“我先前总觉得你很眼熟,可总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你,原来你跟阿容长得像,我可算是弄明白了。” 先前在搭乘马队的马车来南疆的路上,桑月之所以愿意亲近曲乐,并愿意再三出手帮她,这其中的主要愿意就是觉得她很面熟,下意识觉得她不是坏人,乐意出手帮帮她。 曲乐偷偷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自己真的跟那个叫阿容的女人长得很像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说不定她真的是阿容的女儿,就算不是女儿,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血缘亲戚。反正不管是什么亲戚,只要有这层血缘关系在,兰氏一族总不至于不管她的死活,这样一来,她的目的就算是达到了。 嘿嘿,原来不用脱衣服露出蝴蝶印记,光凭这张脸就能过关,真是天助我也! 曲乐将自己从无双城逃出来的经历大概说了一遍,当然,有关萧风的一些细节,都被她有意无意地略过没谈。 听完她的叙述,兰长老沉眸说道:“你还有个姐姐留在无双城的皇宫里?” 欣喜的心情顿时被浇灭了半截,曲乐垂下头,心里很不安,她很担忧素衣在宫里的情况,在离宫之前,她曾建议素衣一起离开,但却被素衣拒绝了。 素衣与她不同,素衣不仅是众人皆知的太妃,同时还是二十一皇子的亲生母妃,素衣若是跑了,二十一皇子该怎么办?母子连心,素衣绝不会扔下儿子独自离开。至于带着二十一皇子一同离开,那更是不可能的,跑掉一两个妃子没关系,但跑掉一个皇子,那绝对会掀起轩然大波。到那时候,他们三个谁都跑不掉,这也是素衣坚决不愿离开的主要愿意。 现在曲乐跑了出来,她却不确定自己的那点小伎俩能不能瞒过萧风,万一瞒不过去,他会不会迁怒素衣母子? 如果素衣母子真的因为她而受到伤害,她就算获得了自由,这辈子也会生活在愧疚与自责之中。 注意到曲乐瞬间黯然的神色,兰长老于心不忍,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等伊芙节过去之后,我会派人前往无双城探查素衣母子的消息,你不用太担心,有事的话我会告诉你。” 曲乐点点头:“谢谢您,兰长老。” “按照辈分,你应该叫我一声外公。” 曲乐抬起头,见他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心想这个老人的年龄也足够当自己的长辈了,叫他一声外公不算亏。她脆生生地唤了一声:“外公!” 兰长老立刻笑得更和蔼了,从衣袖里摸索了半天,最后摸出一条不知道用什么动物的骨头打磨出来的项链,放到曲乐的手里:“我的乖外孙女,这是外公给你的见面礼,快收下吧。” 长者赐,不可辞。曲乐双手接过项链,当着兰长老的面酱它戴到脖子上,仰起头笑道:“谢谢外公。” 这项链上挂着许多光滑的骨头,还有几块不知名的彩色石头,色彩斑斓,颜色很是鲜亮,倒是怪好看的,最神奇的是,它看起来很重,但挂在脖子上却出乎意料的轻盈,几乎感觉不到它的重量。 曲乐下意识摸了摸胸前的彩色石头,触手细腻清凉,肯定不是凡品,这位便宜外公出手可真是大方。 兰长老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越看越满意,不住地点头:“长得瘦了些,但还算有我兰氏一族的气度,等伊芙节过后,你就随我回蝴蝶谷,以后你安心留在南疆生活吧。” 曲乐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像只松鼠般迅速点头:“嗯,我以后一定会代替娘亲和姐姐,好好孝敬外公的!” 兰长老立刻就乐了,朗声笑道:“好好,真是个机灵的好孩子!” 当天晚上,兰长老特意将兰氏族人召集在一起,正式向所有人承认了曲乐的身份。为了庆祝寻回外孙女,兰长老特意给大家伙加餐,桑月也被邀请留下来,一起享受美味的佳肴美酒。 兰氏族人对于曲乐的出现既好奇又热情,许多人接着敬酒的机会,偷偷观察她的言行举止。 曲乐的酒力不太好,被他们这么连番敬酒,很快就有些撑不住了,晕忽忽地坐在篝火边傻笑。兰长老注意到她的异样,心知她已经喝醉了,便道:“阿灵,阿乐醉了,你先送她回去休息,她今晚就先睡在你那里,你替我好好照顾她。” 先前为曲乐和桑月引见的蓝裙女子站出来,她恭敬地垂头应下。 兰灵扶着醉醺醺的曲乐回到帐篷里面,这个帐篷比较小,但里面的布置非常干净秀美,很有女子的灵秀之美,看得出来,这个帐篷的主人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并且,这个帐篷也是距离兰长老所在的大帐篷最近的。 曲乐被脱掉外裳,兰灵又亲自为她洗了脸和手,扶着她躺到床上,为她盖上被褥,知道她的气息渐渐归于平稳,兰灵方才起身离开。 她走出帐篷,立刻就见到一个壮汉在不远处朝她招手,她抬头看了一圈四周,确定所有人都在篝火边喝酒谈笑,并未注意到这边,她这才快步朝壮汉走去。 在曲乐走了之后,桑月就起身离开篝火,回到自己的帐篷里面,拿着曲乐留在这里的包袱。 包袱很轻,里面只有几件换洗的衣物,桑月拎着包袱一蹦一跳地回来了,在经过大帐篷的时候,无意间看到兰灵正跟着一个壮汉悄悄钻进了旁边的小树林里面。 这么晚了,他们孤男寡女的去小树林里做什么?桑月心中好奇,踮起脚尖多看了两眼,发现那个壮汉正是今天白日里帮忙同传的那个壮汉,后来听兰长老叫他巴达尔。 不过都跟她没什么关系,桑月无所谓地笑笑,拎着包袱钻进小帐篷里面。她将包袱扔到床上,见到曲乐裹着被子呼呼大睡,看这模样真是天打雷也不会醒过来。 桑月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小丫头,送你到这里,我也该去办自己的事情了,你以后就自己慢慢玩吧。” 曲乐扭了扭屁股,将被子裹得更紧了。 桑月嗤笑一声,摇摇头,潇洒地转身离开。她走出帐篷,下意识又往小树林的方向望了一眼,漆黑的夜里,林子里面树影重重,也不知道这种鬼地方有什么好待的。 桑月转身朝篝火堆走去,她跟兰长老打了声招呼,然后就独自走了。 与此同时,在小树林里面,兰灵正站在一片树影之中,黑暗之中,她秀美的面容若隐若现,散发出神秘危险的气息。名叫巴达尔的壮汉就站在她旁边,上半身微微躬着,看起来异常忠臣可靠。 在他们对面,站着一个身材健壮的中年男人,他的脸上有个显眼的刀疤。如果曲乐在这里的话,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刀疤男正是送她来南疆的马老大。 马老大此刻正一脸阴沉地盯着兰灵,语气非常冰冷:“那个忽然冒出来的女人是怎么回事?兰老头子什么时候多了个外孙女?她该不会碍到我们的大事吧?” 兰灵不屑地冷笑:“不过是个黄毛丫头,什么都不懂,能碍到什么事儿?” 马老大哼道:“之前兰老头儿愿意推荐你作为圣女的备选人,是为了什么原因,想必你比我更清楚。现在他唯一的外孙女回来了,你敢保证,兰老头儿不会改变主意,推荐那个黄毛丫头去当圣女?毕竟,她可是兰氏的嫡系血脉,比起你这个养女可要名正言顺多了!” 兰灵想要反驳,奈何他说的都是实话,她根本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气得面色涨红,咬牙切齿:“那你想怎么办?” 马老大狞笑一声:“这件事情交给你去处理,你只要保证明天的祭典不出意外就行。”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兰灵还是立刻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顿时面色阴沉如水:“放心,我不会让她有机会妨碍到我们的!” 说完,她就带着巴达尔转身走出小树林,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马老大表情诡异,刀疤在月色下显得格外狰狞。 夜半时分,帐篷里面漆黑一片,寂静无声。 曲乐躺在床上睡得正香,一个身影缓缓向她靠近,并朝她伸出握有涂抹迷香的手帕。 眼看着手帕就快要碰到鼻尖了,曲乐忽然动了动,那个身影被吓得浑身一僵。 曲乐睁开双眼,一眼就看到床边站着个人,吓了一大跳,待看清楚对方的面容之后,曲乐挣扎爬起床,揉着隐隐作痛的额角,皱眉说道:“阿灵姐姐,三更半夜的你不睡觉,站在我床边做什么呢?吓死我了!” 兰灵没想到她会突然醒来,握有手帕的手不着痕迹地收回来,脸上迅速换上体贴秀美的微笑:“我看你的被子没盖好,怕你夜里着凉,便想着帮你把被子盖好,没想到会吓到你,对不起。” 她这么做都是好意,曲乐也不好真的责怪她,无所谓地摆摆手:“算了,一点小事儿,用不着道歉。” 曲乐掀开被子,穿上鞋子,随手披上一件外衣。 兰灵将手帕藏进衣袖中,问道:“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吗?” 第180章 外公的孙女 “晚上喝多了酒,实在憋得慌,我得去外面解决一下才行,”曲乐嘿嘿一笑。 兰灵目光闪了闪:“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南疆人的帐篷里面一般不放马桶和夜壶,人要是有需求,都是自己去外面找个隐蔽的角落悄悄解决。以前曲乐跟桑月住在一起的时候,晚上都是两人一起去外面解决,这回没有桑月做伴,曲乐原本还不大想去,现在是实在憋得没办法了,就算心里害怕也只能硬着头皮去了。没想到兰灵这么体贴,居然主动开口作陪,曲乐忙不迭地点头应下:“好啊好啊!” 兰灵抿嘴一笑,拿起一个灯笼,点上之后,与曲乐一起离开帐篷。 现在正是三更半夜,所有人都在熟睡之中,荒原之上静悄悄的。月色如洗,倾泻而下,洒满整片荒原,更显苍凉幽静,隐约还能听到蛇从草丛里面爬过的刷刷声。 曲乐紧紧贴在兰灵身边,没话找话地问道:“阿灵姐姐,你也是外公的孙女吗?” 兰灵带着她往小树林走去,微笑着答道:“兰长老只有一个女儿……也就是你的母亲阿容姑姑,所以兰长老的孙辈只有你一个人呢。我的父亲是族中的管事,家里还有八个兄弟姐妹,关系有些复杂,至于我的母亲……在很久以前就已经病逝了。” 不小心勾起别人的伤心往事,曲乐急忙道歉:“对不起,让你想起了不开心的事情。” “没关系,这么多年来,就算不开心也都已经看淡了,人死不能复生嘛,如何好好地活着,才是我现在最应该思考的事情,”兰灵微微笑着,秀美的模样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 曲乐换了个话题:“既然你有那么多兄弟姐妹,怎么我都没有见到他们?难道他们这次都没有来?” 兰灵淡淡说道:“他们来了,只是我跟他们的关系不太好,平日里没有事的话,很少碰面说话。” 看来,她家里的关系真的复杂,曲乐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幸好自己家里只有一个姐姐,而且那个姐姐还很疼她,没有这些个乱七八糟的糟心事。 在兰灵的领导下,曲乐跟着她钻进小树林里,周围树影斑驳,夜风拂过,枝叶摇晃,发出沙沙的响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曲乐总觉得这地方阴森森的,感觉特别不舒服。 但人都已经来了,总不能又憋着跑回去吧?再说了,身边不是还有兰灵陪着嘛,有什么好怕的!曲乐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一边迅速解开腰带脱掉裤子,蹲下身去。 一身哗啦啦的水声过后,曲乐总算舒畅了,她站起身,刚穿上裤子,一双手忽然从身后伸出来,死死捂住她的口鼻! 曲乐大惊失色,奋力地挣扎,指甲在那双手背上使劲抓挠,古代没有指甲剪,她的指甲都是随它自己长,等它长到一定长度了再自然断掉,所以她的指甲一直都很长,此番用力抓下去,直接就在那人的手背上抓出数道鲜血淋漓的伤痕。 那人吃痛,手下稍稍一松,曲乐趁机猛地挣脱掉那双手,踉跄着冲出去老远。 她转过身来,接着月色看清身后的人竟是兰灵! 兰灵捂住还在流血的手背,双眼怨毒地盯着曲乐,真是小看了这个臭丫头,居然该抓她! 曲乐不明白兰灵为什么要偷袭自己,但她从对方的表情里清晰地察觉到了恶意,顾不上想太多,本能地转身拔腿就跑! 兰灵从袖中掏出一片叶笛,放到嘴边轻轻吹响,一个身影一闪而过。待笛音消失,身影也随之显现出了全部的面貌,正是身材壮硕的巴达尔。 兰灵看了他一眼,道:“追!” 巴达尔没有言语,抬脚直奔曲乐跑走的方向而去。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曲乐在小树林中不顾一切地狂奔,她不敢回头看,但她能感觉得到身后有个人正在紧追不放。 “啊!”曲乐被树枝绊倒在地,双手用力装在地面上,掌心一片火辣辣的疼,虽然夜里看不大清楚,但肯定破皮了。她回头看了一眼,见到气势汹汹的巴达尔已经追上来了! 曲乐顾不上手上的擦伤,狼狈地爬起来,脚踝处传来刺骨的痛楚,应该是刚才被绊倒的时候扭伤了。 这样子还能怎么跑?曲乐几乎快要绝望了。 眼看着巴达尔已经跑到了面前,正要伸手来抓她,一个黑色身影忽然从旁边冲出来,猛地撞在巴达尔的身上! 猝不及防的巴达尔被撞得连退数步,竟然一屁股狠狠坐在地上,看那样子竟是无比狼狈。 忽然冒出来的黑色身影没有去管巴达尔,一把抓住曲乐的胳膊,将她扛到肩上,快速冲出去老远的距离,转眼的功夫,他们的身影就彻底消失在了小树林中。 巴达尔没有料到半路会杀出的程咬金,原本简单轻松的任务被办砸了,他心中又气又急,一拳狠狠砸在地面上,竟然将地面砸出了一寸深的小坑。 混蛋,别让老子抓住你们,到时候一定饶不了你们! 曲乐被带到一处荒无人烟的深谷中,她被轻轻放到草地上,旁边就是个小湖泊,湖面波光嶙峋,非常寂静。她抬起头,看向刚才将自己从虎口之中救出来的恩人,待看清对方的面容时,不禁愣住:“怎么是你?” 狼人蹲在她面前,专注地盯着她,漆黑的双眸里面,清晰地倒映着她的模样。 饶是曲乐早就已经感觉到了狼人可能一直在暗处监视自己,但此刻亲眼看到他出现在自己面前,而是还是以“救命恩人”的身份出现,这让她感到万分吃惊。 狼人不会说话,无论她问什么,他都只是一声不吭地盯着她。 曲乐被盯得头皮发麻,她掩饰性地干咳两声,小声嘀咕:“算了,跟你说什么,你也听不懂。” 她低头看了看双手,借着皎洁的月色,看清掌心处的鲜红伤口,微微皱眉,必须赶紧处理伤口,免得感染发炎了。在这个没有抗生素和消炎药的古代,感染发炎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一个不小心,就会小命不保。 注意到她手上的伤口,狼人眉头微皱,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在她的诧异目光中,他低下头,用舌头舔了舔伤口。 一阵轻微的刺痛通过伤口传到闹枢神经,曲乐下意识缩了缩手,皱眉说道:“别,太脏了。” 口水具有基本的消毒作用,但这样直接舔舐伤口,却很容易吞下细菌,引发其他的疾病。 狼人听不懂她的话,见她挣扎,以为她是怕疼,便用另一只手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抚摸她的脊背,似是在安抚她的情绪。 曲乐很无奈,只能任由他将伤口舔舐干净,然后逼着他去湖边漱口刷牙。她左右看看,打算去附近看看有没有可以用到的草药,狼人见她一瘸一拐地走着,立刻走上前去将她抱起来,如同抱孩子般,让她坐在他的胳膊上。为了保持平衡,曲乐想要去扶他的肩膀,奈何手上有伤,只能打消这个念头,上半身微微往他身上靠了靠,勉强稳住了身体,不至于在走路的过程中摔下来。 曲乐的手和脚都有伤,不方便动,于是采药的事情就都落在狼人的肩上。她负责寻找药草,狼人在她的指挥下,将要用到的药草采摘下来,洗干净之后捣碎了,小心翼翼地敷到她的伤口上,再用撕下来的布条包扎好。 明明是被指使干活的那一方,狼人却因为自己帮到了她的忙,而发自内心的高兴,蹲在她的身边扯动嘴角艰难地挤出一个生涩的笑容……经过这段时间的尾随跟踪,他已经知道了人类在表达善意和高兴的时候,会咧开嘴露出牙齿。在动物的眼中,向对方露出牙齿是一种挑衅的行为,但在人类的认知中却截然相反,狼人觉得人类的行为表现很奇怪,但为了能更快地融入到人类社会中不让自己的伴侣再离开自己,他还是决定耐着性子学习这种被称之为“笑容”的奇怪表情。 曲乐完全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见他盯着自己笑得一脸狰狞,不禁头皮发麻:“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狼人:“……” 不仅语言不通,就连脑回路也不再一条线上,这样的两个人该怎么正常交流? 见他还在奋力挤压拉扯自己的脸部肌肉,曲乐忍不住叹气,弄不明白就算了,她今天晚上被折腾得身心俱疲,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等明天早上再看情况决定接下来的方向。 夜里凉,她拽紧外衣的领子,心想早知道会在外面过夜,她在出门之前就应该多穿几件厚实的衣物。 曲乐犀利糊涂地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狼人的怀里。也不知道是她自己梦游蹭过去的,还是她被狼人主动抱过去的,当然,作为一个有自知之明并且很谦虚的姑娘,她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狼人的怀抱很温暖,但她没有留恋的心思,刚一醒来就立刻坐直身子,适当与他拉开距离。狼人也很快就醒了过来,他低头看看空荡荡的怀抱,再看看坐在对面一脸“我们昨晚什么都没发生你千万不要多想”表情的曲乐,神情略显失落。 曲乐假装没有看到他的神情变化,讪讪笑道:“虽然你听不懂,但我还是要谢谢你,昨天晚上要不是你及时出手相救,很可能我现在都已经被抛尸荒野了。” 第181章 跟着我混 也正是因为这点,曲乐现在没办法像从前那样冷着脸让他离开,更没办法将他扔在这里独自落跑。她不算是好人,但为人还算恩怨分明,别人对她坏,她肯定不会放过,一定要想办法报复回去,但别人对她好,她也会铭记于心,找到机会就回报。 曲乐拍了拍狼人的肩膀,非常豪迈地宣布:“从今往后,你就跟着我混了!”等他学会说话识字了,懂得人情世故了,再看他怎么决定,反正无论他是要经商种田、还是读书学武,她都愿意尽力帮助他。 狼人眨了眨漆黑狭长的眼睛,一脸茫然。 作为一个人类,跟狼群生活在一起,显然是不正常的。从朋友的角度来说,曲乐希望他能回归人类的社会,而现在,作为人类的最重要特点,他需要一个像样点儿的名字。曲乐摸了摸下巴,说道:“你是在狼群中长大的,那就叫你阿郎好了,以后跟我姓,全名就叫曲郎。” 越想越觉得这个名字不错,她又叫了一遍:“阿郎!” 狼人的耳尖动了动,像是听懂了她在叫自己,眼睛一下子变得更亮了。他凑过去蹭了蹭她的胳膊,以示亲昵,她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聪明,忍不住又连续叫了好几声他的名字。 她每叫一次,他的眼睛就亮一分,直到最后,他也忍不住张开嘴,生涩地发出声音“阿……阿……” “阿……郎……”曲乐尽力放慢语速,让他能听清楚每一个音节的变化。 阿郎试了好几次,在曲乐的指导下,终于学会了在发音的时候该如何运用舌头。 “阿……阿……郎……” “对了对了!”曲乐兴奋地拍掌,喜笑颜开,“就是阿郎,你说对了!” 虽然他听不懂她的话,但这并不妨碍他感受到她发自内心的喜悦之情,忍不住也跟着笑起来。相比之前的几次笑容,这个笑容明显要自然许多,他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叫自己的名字,叫完之后就眼巴巴地瞅着曲乐,像一只大型犬,在等候主人的夸赞。 曲乐毫不吝啬地狠狠夸奖了他一番,哪怕听不懂,他也觉得很高兴。对他而言,不管她说了什么,只要她能愿意跟他说话,他就觉得心满意足了。 曲乐蹲在湖边,用沾湿了的手帕擦脸,将脸上沾到的泥土灰尘全部擦干净。她看着湖面上的倒影,开始琢磨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不知道兰灵忽然偷袭自己的原因是什么。 在她来到兰氏认亲之前,她跟兰灵素不相识,根本没有任何结怨的可能。 她仔细回想自己这两天跟兰灵相处的细节,虽说她没有特意去讨好兰灵,但也没有跟她闹过半点矛盾。在她印象中,兰灵一直都是温温柔柔的模样,她们相处得还算融洽,兰灵的忽然偷袭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思来想去,都想不出这其中的缘故,曲乐决定,先回兰氏再说,毕竟她还有个“位高权重”的外公,到时候把这件事跟他老人家说说,兴许能得到合理的解释。 她朝阿郎招招手,手舞足蹈地比划了半天,总算让阿郎明白了她的意思……跟她回家。 只要能跟她在一起,无论去哪里都会让阿郎感到高兴,他将曲乐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右臂上。两人离开山谷,狼人的速度很快,没过多久,他们就回到了帐篷群中。 出乎意料的,所有帐篷都空了,到处都看不到人影。 人都去哪里了? 曲乐想起来,今天是伊芙节,大家应该已经前去祭坛参加祭典了吧。 她指了个方向,示意阿郎朝那边走。 走了一段路,隔得老远的距离,她就看到了祭坛附近聚集了许多人。 果然是在这里,曲乐立刻拍了拍阿郎的肩膀,示意他将自己放下来,这里人太多,她不想吸引太多的目光。 阿郎恋恋不舍地放下她,等她刚一站稳,他就紧紧拽住她的手,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边。曲乐以为他是忽然见到很多人感到紧张,冲他笑了笑,任由他拽着自己,没有将他甩开。 来参加祭典的人实在太多了,曲乐和阿郎在人群中被挤来挤去,阿郎的护食毛病又发作了。他将曲乐揽进怀里,用双臂为她隔开周围的人群,并朝旁边的人呲牙咧嘴,发出低沉的吼声,以示警告。 自小在狼群中长大的阿郎,必须要用牙齿撕裂野兽的皮肉,才能够不被饿死,所以他的牙齿远比普通人要锋利得多。再加上他那副凶狠残忍的模样,旁边的人都被他吓了一跳,有个小女孩甚至被他吓得哇哇大哭。 曲乐生怕阿郎的异样会引来太多人的注意,他的经历太特殊,万一被人知道他是被狼群抚养长大,少不得又要被人当成怪物,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她暗地里拽了拽阿郎的手,让他收敛点儿。 阿郎听话地不再呲牙咧嘴,但护在曲乐身边的手却丝毫没有收回来的意思,固执地保护曲乐不被人撞到。 前方的祭坛正中央放有一个巨大的青铜鼎,正前方摆着一张青铜祭案,有瓜果和三牲祭品,还有一尊泥土塑造的神灵偶像。几个长老正站在祭案旁边,不知道在低声商量些什么。曲乐看到兰长老也在那里,激动地挥动手臂,大声喊道:“外公!” 奈何现场人太多,吵吵嚷嚷的,她的喊声被彻底淹没,没有传到兰长老的耳中。 曲乐奋力即开人群,艰难地朝着祭坛挪过去,阿郎亦步亦趋地守护在旁。 眼看就要挪到祭坛旁边了,曲乐忽然注意到前面站着十几个身穿白衣的年轻女子,兰灵赫然就在其中! 在她看到兰灵的时候,兰灵也侧过头,清楚地看到了她。 两人四目相对,气氛顿时变得非常危险。 曲乐敏锐地感觉到了她的杀意,心中一顿咆哮,老娘莫名其妙地被人偷袭差点丢了小命!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回来投奔外公,居然又碰到了打算伤害自己的真凶!老娘的运气有这么差吗简直没法活了! 很快,她就看到巴达尔出现了,直奔她而来。 看看他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被她抓住肯定没有好下场。 曲乐赶紧抓住阿郎的胳膊:“快,快跑!” 催促了好几声都没见阿郎动弹,她抬头看到阿郎一脸茫然的模样,顿时就泪牛满面了……语言不通是硬伤啊! 没办法,她只能拽着阿郎往另一个方向挪动,周围人太多,她用尽全力也只挪动了一小段距离。相同的,巴达尔也没能如愿冲过来,他被人群挤得烦躁不已,好不容易推开一个人,立刻又有另外一群人涌过来,根本不给他冲向曲乐的机会。 曲乐和阿郎费尽千辛万苦,气喘吁吁地冲出人群,曲乐回头看了一眼,还好,已经看不到巴达尔的身影了,也许这家伙已经被人给挤晕过去了。 她擦了把汗,正要松口气,就发现自己被一群陌生男人给包围了,其中为首的中年男人看起来有些眼熟。 曲乐下意识绷紧神经,暗地里又多看了那个中年男人一眼,从他脸上的刀疤想起来,这货正是前不久送她来南疆的马老大! 曲乐呵呵傻笑:“原来是马老大啊,好久不见,你不回酒曲郡做生意,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呢?” 马老大也笑了笑,脸上的刀疤随之变得扭曲:“当然是来找你啦。” “找我干嘛?难道是为了车马费用?我可记得钱都交清了,你别想再来讹我,”曲乐一边与他打哈哈,一边悄悄往阿郎的腰上捅了一下,暗示他做好逃跑的准备。她这人虽然没心没肺,但眼睛还算明亮,能看到马老大眼中满满的恶意。 马老大抽出腰间的弯刀,刀锋闪闪发亮:“瞧你这话说的,我们堂堂的南北商会,难道还真会在乎你那点儿车马费不成?我呢,不是为钱而来,是为人而来。” 曲乐皮笑肉不笑:“我不明白马老大的意思。” “不明白?”马老大咧开嘴狞笑,“等你跟我们走了,自然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说完,他就挥动手臂,刀锋在半空划出一道锋芒。 收到老大的命令,那些男人立刻拔出武器,不怀好意地朝着曲乐和阿郎靠近。 完了,这群人根本就是有备而来,想要甩掉他们肯定很不容易!曲乐心中泪牛满面,面上却依旧强装镇定,拔高声音叫道:“你们别过来,万一我喊起来,把人都喊过来了,你们肯定也跑不掉!” “你在威胁我?”马老大脸色一沉,“你尽管喊,看看是他们来得快些,还是我们的刀更快些。还愣着做什么?给我宰掉这两个人!” 卧槽,这群王八蛋来真的! 曲乐抓着阿郎一边往后跑,一边大声喊道:“杀人啦!救命啊!” 她喊的声音一遍比一遍高,马老大的脸色也随之越来越阴沉,他不再站在旁边观看,拎着弯刀直接扑上去,一定要将曲乐和阿郎解决掉。 一群男人手持武器围攻曲乐和阿郎,阿郎的手脚非常利索,带着曲乐轻松闪过这些人的攻击。但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这群人都是有备而来,下手招招致命,气势无比狠毒。 正在参加祭典的人全心全意都在关注着祭坛上的动静,根本没有看到这边的情况,只有站在外围的几个南疆人听到了曲乐的呼救声,好奇地朝她那边看了一眼,但一看到那群人手中的刀,又看到曲乐和阿郎身上的穿着打扮都是汉人,便都缩回去了,没有多管闲事的打算。 第182章 忽然消失了 对大部分的南疆人而言,汉人都属于外人,外人打架,他们基本不会插手,除非其中有一方是南疆人。 撕拉一声,马老大的弯刀在阿郎的胳膊上划出一道伤口,鲜血涌出来,染红半截袖子。 曲乐大惊失色,急忙扶住他:“阿郎!” 阿郎推开她的手,将她护在身后,他冷冷地盯着马老大,漆黑的双眸浮现出浓浓的杀意,俊美的脸庞如同被黑雾笼罩了般,散发出夺人心魄的嗜血气息。他看也不看胳膊上的伤口,微微弓起身,全身肌肉绷紧,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 此时的阿郎,看起来就像一只身经百战的狼王,只需要一击,就能咬破猎物的喉咙。 马老大被他盯得浑身冒冷汗,本能地往后退了半步,但随即想起他们只有两个人,立刻又得意地笑道:“识相的话,就乖乖束手就擒,省得浪费我们的时间,你们也能少吃点儿苦头……” 话还没说完,他就看到阿郎猛地往前一冲,身形如同鬼魅一般,忽然消失了! 再一转眼,阿郎就已经冲到他面前! 咫尺相隔的距离,阿郎一把抓住马老大的脖子,马老大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挥动弯刀,想要从背后割掉他的脑袋。曲乐吓得尖叫:“阿郎,小心后面!” 阿郎头也不回地抬起胳膊,稳稳抓住马老大握有弯刀的手臂。 阿郎的两只手同时用力,马老大的呼吸越来越困难,被抓住的手臂也被拉扯得痛苦万分,隐约间能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这个男人居然能徒手扯断一个大活人的骨头,他的力气该有多么大?马老大被吓得面无人色,抬脚就往阿郎的膝盖踹过去,却没想到阿郎被踹了之后依旧岿然不动,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的样子。 阿郎冷冷地看着马老大的眼睛,看着他从挣扎变成求饶再变成绝望,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阿郎低下头,一口咬住马老大的脖子,硬生生咬下来一大块生肉! 马老大痛得惨叫连连,浑身抽搐。 鲜血顺着阿郎的嘴角往下流淌,将他的俊美脸庞染上一层恐怖的野兽气息。 这一刻,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往后退,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阿郎将那块生肉嚼吧嚼吧然后一口吞进肚子里,只觉得胃里面翻江倒海,万分恶心。他们恐惧地看着沐浴在鲜血中的阿郎,心想这根本不是人,这是野兽怪物才对! 方才马老大的叫声太过恐怖,惊动了不少南疆人,他们不由得回过头来,正好看到阿郎生吞人肉的场景,都被吓得呆在原地不敢动。 哪怕是在南疆,也从未出现过这么血腥的情景。 一时之间,所有人看向阿郎的目光都充满了畏惧与厌恶,有些人甚至想要对他动手。 曲乐眼看情况不妙,立刻跑过去拽住阿郎的胳膊,压低声音说道:“快放开他。” 好在阿郎很听曲乐的话,他乖乖松开手,满身是血的马老大顺势滑倒在地,他哆嗦着捂住脖子上的伤口,痛得满地打滚,脸上的表情彻底扭曲,精神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曲乐现在已经顾不上去找兰长老了,她拽着阿郎往没有人的方向跑去,阿郎乖乖地跟在她身后,任由她拽着自己跑。 直到彻底离开那些人的视线范围,曲乐方才停下来,她靠在树干上喘气,扭头看向阿郎,见他的嘴边全是血,脖子和胸口也有不少半干的血迹,想起他刚才生吞人肉的情景,曲乐忍不住说道:“你傻呀,咬下肉就算了,干嘛还要吞下去?谁知道那个家伙身上干不干净!万一他身上有病,传染给你了怎么办?” ……咦,关注点好像有些不大对,算了,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阿郎抬手擦拭脸上的血迹,默默地看着她。 见他如此蠢萌的模样,曲乐狠不下心来多骂他几句,只得拽着他回到山谷中,蹲在湖边,将手帕沾湿之后,用力将他身上的血迹擦干净。 阿郎蹲坐在地上,任由她将自己的皮都快要擦破了,眼睛仍旧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曲乐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认亲成功之后,居然会引出这么一连串的变故,先是兰灵,然后是巴达尔,刚才又是马老大,这一个接一个的,个个都心怀鬼胎想要她的小命。 要不是阿郎在身边,她都不知道死了几回,必须再次为阿郎记上一大功! 曲乐摸了摸阿郎的脑袋,欣慰地感慨:“还是你最可靠。” 阿郎专注地看着她,依旧什么都听不懂。 回头有机会的话,一定要教阿郎说话认字!曲乐在心里暗暗牢记。 祭坛之上,几位长老还在商量,其中个子最矮小的夜长老第五遍问道:“老小子,你家外孙女还没找到吗?” 兰长老朝祭坛下方的兰灵招手,示意她上来。 兰灵低头走上来,恭敬地低头行礼,兰长老再次问道:“还是没有阿乐的消息吗?” “抱歉,还未找到,”兰灵垂着脑袋,显得很难过。 自小看着这孩子长大,兰长老对她向来要偏爱几分,见她这般模样,也不好再多加责问,只是无奈地吩咐:“你再多找几个人,务必要尽快找到阿乐,她对这里不熟悉,我很担心她会出什么意外。” “是,长老。” 兰灵离开了,夜长老忍不住抱怨:“一个大活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旁边的桑长老看了看天色,说道:“不早了,再不举行祭典的话,就要错过时辰了。” 祭典是整个南疆最重要的仪式,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如果因为一个预选圣女没有出现就耽误了祭典的时辰,所有族人肯定会动怒,到时候就算是最德高望重的兰长老也无法担下这个责任。 兰长老又往远方看了两眼,仍旧没有看到外孙女的身影,只得死心,叹道:“罢了,既然如此,也是她自己没有这个福分,不必再等她了,准备开始祭典吧。” 每个氏族都能推荐一位年轻未婚的女子为圣女备选人,她们之中将会有一个人能在祭典之上被选为下一任圣女,一般情况而言,各个氏族的长老都会推荐自己的女儿或孙女,这样有助于延续最纯正的血统。兰长老膝下唯有一个离家多年未归的女儿,没有嫡系的他,选择了自小看着长大的兰灵作为圣女备选人,可是曲乐的忽然出现,让他改变了这个主意。 曲乐是他的亲外孙女,如果她能成为圣女,不仅是整个兰氏一族的荣誉,还能借此修改二十年前兰容因为私自离开南疆而被氏族除名的结果。 虽然这样做对兰灵可能有些不公平,但作为一个父亲,他真的很希望女儿的名字能够重新回到族谱之上,每年逢年过节也能有个地方为自己的女儿上两柱香。 他试着跟兰灵沟通,希望她能谅解他身为一名父亲的私心,兰灵没有令他失望,她表现得很大方,丝毫没有因此而产生不满。她甚至还反过来安慰他,让他不要太过介怀,尽管放宽心。 对于善解人意的兰灵,兰长老心里非常欣慰,可令他没想到的是,今天一大早就听人说,曲乐不见了! 他派人出去寻找,直到现在仍旧没有半点消息,他心里很担忧,可他身为大长老,必须亲身主持祭典,一时半会儿根本脱不开身。他只能在心里祈祷外孙女的平安,至于兰氏一族的圣女备选人,仍旧是兰灵。 祭典刚一开始,原本吵吵嚷嚷的场面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双膝跪地,双手交叉放置胸前,虔诚地面向祭坛,在心中默念祷告词。 几名长老并排站在青铜鼎的四周,一身黑色衣裳的兰长老上前两步,手杖横置,双手将它举过头顶,苍老浑厚的声音响起:“朗朗乾坤,祭吾先祖!巍巍天地,奠吾神灵!拜……” 众人纷纷以头磕地,场面庄重严肃。 在祭典开始之后,巴达尔就趁机留出了人群,他先是找到被咬得半死不活的马老大。因为失血过多,再加上受到惊吓,马老大已经处于半昏迷的状态,好在他身边还跟着不少跟班。 经过询问,巴达尔从这些跟班的口中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他让人尽快将马老大弄走,以外招来族中长老的注意。等马老大被抬走之后,巴达尔立刻就带着另外一群人,循着血迹去追曲乐。 他们一路追到山谷中,见到曲乐和一个男人正蹲在湖边,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这一次,巴达尔势要将他们一网打尽,绝对不能再出任何纰漏。 原本憨厚的面容在此刻显得格外阴沉残忍,巴达尔做了个手势,示意所有人都不要打草惊蛇。他们小心翼翼地避开曲乐与那个男人的视线范围,谨慎地形成一个包围圈,悄无声息地将曲乐和那个男人彻底困住,不让他们再有逃脱的机会。 曲乐正在专心为阿郎处理手臂上的伤口,流血已经被止住,但伤口边缘开始发黑,逐渐有腐烂的趋势。 马老大的刀上肯定淬过毒了! 这人还真是阴险,连这么下三滥的招式都用上了,曲乐心里恨得牙痒痒,当初根本就不该拦住阿郎,就该让阿郎将马老大揍得半身瘫痪不能人道! 毒性渐渐发作,阿郎不吭一声,但他的脸色已经便有自主地变得苍白,豆大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曲乐心急如焚,立刻撕下衣摆,将伤口上下的位置用力困住,防止毒性继续扩散。 第183章 绝对做不到! 曲乐又找来一些具有解毒功用的药草,嚼碎了敷在伤口上,这样做只能治标不治本,如果不能尽快解毒,阿郎肯定会生命危险!但曲乐也知道,就算现在就回去找马老大要解药,对方肯定也不会老老实实地给她,到时候反而还会受到对方的要挟,偷鸡不成蚀把米。 但要她眼睁睁地看着阿郎因为毒性发作死在面前,她绝对做不到。 曲乐盯着阿郎的伤口看了片刻,咬咬牙,狠下心来作出决定。她伸手将阿郎搀扶起来,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她坚定地说道:“你先忍一忍,我这就带你去找马老大要解药。”就算马老大要对她不利,她也只能认了,现在救人才是当务之急。 阿郎却在此时忽然绷紧肌肉,站在原地不肯动,曲乐感受到他的紧张,不由得出声问道:“怎么了?” 阿郎沉默地将曲乐护在身后,他朝着前面一个方向龇牙咧嘴,发出充满警告意味的吼声。 曲乐立刻就从他的动作中察觉到了危险的靠近,她紧张地环顾四周,并未发现什么异样,但阿郎充满警备的姿态绝对不会是无中生有。自小生长在狼群中的阿郎远比普通人要敏锐得多,曲乐相信他的判断,不敢轻易放松,张口喊道:“朋友,既然来了,为何不出来谈谈?躲躲藏藏的,算个什么男人!” 至于对方到底是不是男人,曲乐完全不知道,她完全是信口胡诌,打算诈一诈对方。 结果,对方还真被她给诈出来了。 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暴露了的巴达尔心里一沉,慢慢从灌木丛中站起身,目光从曲乐和阿郎身上扫过。巴达尔皮笑肉不笑:“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需要谈谈的地方,识相点儿的话,就乖乖束手就擒吧。” 曲乐没想到自己随便一句话就把人给忽悠出来了,表情立刻变成了一个囧字,心想这位大哥未免太好骗了些。 不过,下一秒她就觉得自己真是太天真了。 在巴达尔现身之后,藏在周围其他地方的人也都相继现身,他们各个手持刀剑,将曲乐和阿郎团团围住,堵住了他们所有的后路。 这是要被瓮中捉鳖的节奏吗? 阿郎中了毒,自保都成问题,已经没有办法再保护她。面对巴达尔等人的围攻,曲乐心里暗叫完蛋,这次真是无处可逃了! 见到曲乐陷入绝境,巴达尔却不敢有半点放松,先前三次偷袭都被她给逃脱了,他可一点都不敢小瞧了这个黄毛丫头。 巴达尔一声令下,亲自带领两个人去捉曲乐,其他的人负责拖住阿郎,务必要将他们两个人彻底解决掉永绝后患。 眼看着巴达尔提着大刀扑过来,阿郎此时被那几个人死死缠住,根本分不开身,失去庇护的曲乐被吓得嗷嗷直叫,一路抱头鼠窜,狼狈地闪躲巴达尔的攻击。 她就像一条泥鳅似的,滑不留丢的,根本捉不住她。巴达尔追得团团转,心中越发烦躁,恶狠狠地吼道:“弓箭手呢?给我射死她!” 近身攻击不行就召唤远程外援,这简直就是犯规!曲乐恨得牙痒痒,抬头就见到不远处有人在搭弓拉弦,一边在心里使劲唾弃巴达尔的卑鄙,一边抱着脑袋全场乱跑,绝对不能给弓箭手一点射箭的机会! 数支利箭破空而出,未免被误伤,巴达尔早就带着手下先退到一边,所有箭头都直指曲乐和阿郎而去! 曲乐连滚带爬都闪过接二连三飞过来的利箭,累得气喘吁吁,心脏狂跳不止,心想要是再来两回,她肯定没力气再跑了,体力值太低是硬伤。她擦了一把冷汗,见到阿郎那边仍在被人缠斗,数道利箭从各个刁钻的方向朝他飞去,看得曲乐心惊肉跳。 依照阿郎原本的身手,想要制服这几个人并躲开利箭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他现在不仅受了伤,而且身上剧毒。方才又经过一番缠斗,剧烈运动后,他身体里的毒素也随之快速蔓延至全身。 眼见他的动作越来越迟缓,嘴唇渐渐发紫,好几次都差点被人刺成重伤。 曲乐按捺不住了,想要冲过去帮他,巴达尔却不肯给她这个机会,带着人又要来围攻她。 忽然,一支利箭飞出来,狠狠扎进阿郎的胸口! 曲乐的瞳孔骤然紧缩,她眼睁睁地看着阿郎缓缓倒下去,巨大的愤怒与悲伤从心底涌上来,在她的身体里猛然炸开。她不顾巴达尔等人的阻挠,奋不顾身地朝着阿郎狂奔过去,眼眶不由自主地发红湿润。 曾经与阿郎经历过的画面如同电影回放般,在她脑海中一幕幕闪现而过,这个看起来凶狠又孤僻的男人,其实出乎意料的单纯可爱。他救了她一次又一次,然而现在,他却要因为她的拖累而死去吗? 强烈的愧疚之情几乎将她压垮,令她不知所措。 阿郎发狠地拔掉利箭,单手捂住血流不止的伤口,踉跄着往退到了湖边上。围攻阿郎的几个人小心翼翼地上前,虽然面前这个男人看起来已经很虚弱了,但鉴于这个男人曾经生吞人肉的恐怖行迹,他们没有一个人敢掉以轻心,全都谨慎且紧张地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又有几支利箭朝阿郎飞去! 曲乐惊恐地大叫:“阿郎,快闪开!” 阿郎下意识扭头看了她一眼,随即眼前一黑,身体失去知觉,他就这么直直地往后栽倒,扑通一声,落入湖水之中。 几支利箭贴着他的脸擦过去,没有射中他,曲乐在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更加担忧了。 她看也不看其他人的反应,二话不说就跟着跳入湖水中。 youjump!ijump! 曲乐的水性不错,但她刚一跳进湖里,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水的温度低得吓人!冰寒彻骨! 先前蹲在岸边用这湖里的水洗伤口的时候,只是觉得水温比平常的湖水要低一点,但没想到跳进来之后才发现低到了这种程度。她被冻得全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游动的姿势也变得非常僵硬,但她现在顾不上这么多,一心只想尽快找到阿郎。 她在水中艰难地游动,起起伏伏了好几回,终于看到了阿郎的身影。 就在曲乐刚抓到阿郎的衣角时,一个奇怪的黑影从她身边快速游过去,她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将阿郎拖到身边,紧紧拽住他的胳膊。她定了定神,再次环顾四周,已经没有了黑影的踪迹。 难道是她刚才产生幻觉了? 曲乐按下心中的不安,带着昏迷不醒的阿郎往水面游去,一道黑影从水下伸出来,悄无声息地缠住了她的脚踝。 等曲乐发现的时候,她的整条右腿被黑影死死缠住,黑影用力将她往水底拖去。 曲乐拼命挣扎,却怎么也甩不开黑影的纠缠,呼吸越来越困难,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湖岸边上,巴达尔等人看着渐渐归于平静的湖面,其中一个人问道:“大人,需要我们派人下去把他们揪上来吗?”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是他们干这一行的规矩。 巴达尔却道:“不必了。” “那万一他们没有死的话,岂不留下了后患?” 巴达尔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情:“还记得当年南陵人刚到南疆不久就发生的那场瘟疫吗?那次的瘟疫死了太多人,他们的尸体全都被埋在这里,为了安抚死去的灵魂,圣女伊芙设下祭坛告慰天地。在伊芙死去之后,这里就被大水所淹,形成了你们现在看到的湖泊。” 碍于圣女伊芙生前的警告,族中长老严禁族人靠近此处惊扰到沉睡在此处的灵魂,可有些人不肯听劝,偷偷跑去湖里游泳,结果全都是一去不复返,没有一个活着回来。后来又有人在湖边垂钓,钓上来的鱼带回去做菜吃,结果把一家子都给毒死了。 从此以后,就有人开始传言,说这个湖受到了诅咒,当年死在瘟疫中的人现在全都变成了恶鬼,他们躲在湖底,但凡有人靠近,就会被恶鬼们拖下去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于是,这个湖泊被取名化骨湖。 巴达尔冷静地说道:“只要是南疆人都知道化骨湖有多可怕,你们觉得他们跳进湖里的举动,还有活下来的可能吗?” 所有人恍然大悟,忙道“大人说得是”,同时看向湖面的目光充满了忌惮与畏惧。幸好,他们不用跳进水里去找人,这个鬼地方邪行得很,他们可不想为了找人丢了自己的小命。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们忽然感觉的气温低了许多,身后凉飕飕的。 有人缩着脖子说道:“大人,既然人都已经除掉了,我们现在可以回去跟马老大复命了吧?” 想起马老大奄奄一息的模样,巴达尔冷笑:“行啊,我正好去看看他如今还有什么力气能对我们南疆人颇指气使!”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剩下几个人互相望望,对于头头们之间的明争暗斗,他们全都明智地选择沉默,快步跟上去。 曲乐终于看清,缠住自己脚踝的黑影其实是一把长长的黑色水草。 长期就没有换气,她已经开始出现轻微的缺氧状态,心里的恐慌越来越重。但越是这样,她越是要镇定下来,绝对不能自乱阵脚。她努力地在心里催眠自己别怕别乱动,然后弯下腰,将水草一点点解开。 第184章 食人鱼! 重获自由的曲乐拽着阿郎再次往水面游去,然而,那道已经消失了的黑影忽然又冒了出来,直直地朝她游过来。 等它靠近了,曲乐才看清楚这玩意儿竟然是条黑乎乎的大鱼! 初步目测长度有七八丈,腰肥尾长,咧开嘴露出两排锋利的白牙,眼中红光闪闪。 虽然曲乐不知道这鱼叫什么名字,但她能感觉到从它眼中流露出来的贪婪与残忍,这玩意儿十有八九是条食人鱼! 这条鱼的游行速度极快,转眼的功夫游到了曲乐的面前,并朝着曲乐张开血盆大口,打算将这两个人一口吞进肚子里。 关键时刻,曲乐的求生欲望猛然暴增,小宇宙瞬间爆发,拽着阿郎拼命往相反的方向游过去,刚好与食人鱼的牙齿擦肩而过,从它嘴里散发出来的浓郁腥臭气味差点曲乐熏得晕过去。 这玩意儿吃人还不刷牙!这口气也太严重了卧槽! 曲乐使劲蹬腿,玩命地划动手臂,食人鱼紧随其后,时刻张大嘴巴要将他们两个吃掉。 也不知道逃了多久,曲乐的缺氧症状越来越严重,她几乎快要绝望了,头晕眼花之际,她突然发现前面的岩壁上有个洞口! 她顾不上去想这个洞里会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就拽着阿郎以最快的速度游过去,洞口不大,仅够容纳一个成年人。曲乐先将阿郎推进去,然后自己也跟进去,推着他往里面游动。 食人鱼追上来了,却怎么也挤不进来,它恼恨地撞击洞口,无数碎石顺着岩壁掉落下去,砸在它的身上,疼得它嗷嗷直叫。它又守在洞口往里面看了好久,仍旧没有见到那两个人从洞里出来,只得悻悻地暂时休战,依旧在洞口徘徊不去。 洞里面的通道似是是朝上挖的,越往里面水位越低,通道的宽度也随之增宽。曲乐推着阿郎不停地往深处游动,时不时地浮上水面换口气,最后,他们被一闪石壁挡住了去路。 她凑上去,敲了敲石壁,发现里面是空的,并且这块石壁与左右的岩壁有接缝,她猜测,这块石壁后面应该别有洞天。 该怎么打开这扇石壁呢? 曲乐左右看看,双手从石壁上面一寸寸摸过去,终于摸到了一块很不起眼的突起石头。 她按下石头,伴随轰隆隆的声音,石壁缓缓打开,里面果真别有洞天! 曲乐心中一喜,扛着阿郎走进去,里面仍旧一条幽深的通道。他们刚一站定,身后的石壁就又重新合拢,通道里面是全封闭的,没有任何光线透进来,岩壁上不知被涂抹了什么材料,在黑暗中发出淡淡的荧光,为他们照亮了这条不知道是福是祸的未知道路。 不管怎么样,他们现在都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比起回去送给食人鱼加餐,曲乐觉得继续走下去的话,说不定还能寻到一线生机。 曲乐从来都是一旦打定注意就会坚定不移地执行的人,她又将阿郎往身上挪了挪,一步步往通道深处走去…… 无双城皇宫,御书房里面,身穿团纹明黄龙袍的萧风坐在龙椅上,乌黑的双眸深不见底,他缓缓问道:“还是没有找到人?” 刘长途低头回答:“山崖下面是河,卑职已经派人将整条河流彻底打捞过三遍,仍旧没有找到乐妃娘娘的踪迹。卑职担心有错漏,有亲自带人去河边的村落人家逐个寻访,终于,在李家村找到了些许线索。” 萧风眸色微动:“说来听听。” “据人告悉,李家村的韩先生家里曾经收留过一名来历不明的年轻女子,卑职仔细询问了其中细节,无论是从时间还是地点,都跟乐妃娘娘失踪的信息完全吻合,卑职又拿出乐妃娘娘的画像,有几个村名都说正是此人。” 萧风的眼睛越来越亮:“既然如此,为何不立刻将她带回来?” 刘长途冷静地叙述:“在卑职赶到李家村之前,韩先生一家人就已经全部离开,卑职又循着他们离开的线路追寻,一路追到酒曲郡,得知他们在此地分道扬镳。” 萧风立刻追问:“她去哪里了?” 刘长途沉默片刻,低声说道“南疆。” 南疆人怪癖排外,中原汉人鲜少会去那里,萧风皱眉:“她去那里做什么?” “据说,是要去寻亲。” 寻亲?萧风记得她的老家是在青州,她的父母双亲都是青州人,就算要寻亲,也应该是去青州,现在跑去南疆是怎么回事? 萧风觉得这件事情很蹊跷,他缓缓摸索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眼角微微下垂,若有所思,问:“当初把小乐子接进宫里的人是谁?” 刘长途:“是内侍省的太监刘德子。” “你去找他问清楚当年将小乐子卖进宫里的人长什么模样,根据他的描述画一幅肖像,送到各个地方衙门,让他们暗中搜查,务必要将这个人抓住,然后带到朕的面前来,朕要亲自审问他。记住要悄悄地查,不要打草惊蛇,我不希望这件事再横生枝节。” “是,”刘长途顿了顿,又问,“那南疆那边……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萧风闭眼:“查。” 刘长途立刻应下:“卑职明白了。” 等刘长途走后,萧风独自坐在孤冷的龙椅上,看着紧闭的大门沉默不语。许久过后,他才慢慢地回过神来,提起朱笔,慢慢修改面前堆积如山的奏折。 到了夜里,夏太监推门走进来,躬身行礼:“陛下,该用晚膳了。” 萧风搁下朱笔,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传膳吧。” 一道道精美的御膳经过宫女们的手,被轻轻放到桌面上,皇帝用膳的时候不喜欢身边有人,所有宫女太监全都默默退下,只留下夏太监一人站在阴影处,他神色复杂地看着皇帝独自坐在桌边,那背影太过孤寂单薄,让人心生不忍。 萧风看着面前的美味佳肴,提起玉筷,停在半空中,半晌都没有落下。 这些菜都是小乐子最爱吃的,以前有她的时候,她一个人就能清空大半个桌子。可是现在,她不在了,他只是看看这些菜,就觉得胃口全无。 他落下玉筷,沉默地看着这些菜肴,心理面空荡荡的。 他说:“都撤掉吧。” 夏太监看着满桌子动都没动过的菜,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当他看到皇帝转身离去的背影,顿时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得重重地叹了口气。他将收拾桌子的事情吩咐给小太监们,然后赶紧跟上去,小心地问道:“陛下这是要去哪里?” 萧风:“去梅清殿。” 萧风走进梅清殿,素太妃领着宫女们屈膝行礼:“陛下圣安。” “免礼,”萧风坐下,立刻就有宫女捧着热茶上前,轻轻放到他手边。 萧风问:“二十二弟呢?” “他刚睡下,这孩子今天玩得有点疯,所以睡得比较早,”素太妃顿了顿,小心地看了他一眼,“要不,我这就去把他叫醒?” 萧风抬了抬衣袖:“不必了,既然都已经睡了,犯不着再来回折腾。” “能见到陛下是他的福分,怎么能算是折腾呢,”话虽这么说,但她也没有要去真的要去叫醒阿镜的意思,客气话嘛,谁不会说呢?能在这宫里生活下来的,都不是什么笨蛋。 萧风抬头看向她,明明都已经是寡妇了,但她依旧保持着无法遮掩的年轻美貌,但仔细看看,就能发现她比刚进宫那会儿又多了几分风流韵致,端的是清雅耐看。 注意到他的视线,素太妃微微一笑,双眸水波明晃:“陛下?” 萧风似笑非笑:“朕记得,你是青州人?” “不错。” 萧风继续问道:“你跟乐妃是同乡,以前可曾认识?” 素太妃垂下眼眸,错开他的目光:“我记得在第一次见到陛下的时候,陛下就曾经问过这个问题,那时我就已经说了答案,陛下莫不是忘了?” “朕不想再问第二遍。” 察觉到他身上的危险气息,素太妃立刻回答:“不曾,我跟乐妃的第一次见面是在青楼,第二次是在宫里,在此之前,我跟她从不曾见过面。” 对于她的回答,萧风没有做出任何表示,他勾起嘴角,问:“你可还记得你的宫女珍珠?” 素太妃下迅速抬起头,冷不丁撞进他意味不明的目光中,只觉得心里一紧:“陛下,珍珠自从被您派人带走之后,直到现在都未曾回来,我不知道珍珠犯了什么错,更不知道笔下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 萧风笑笑:“你这是在质问朕?” 他明明是在笑,却能让人清楚地感受到他眼中的危险讯号,素太妃知道不能跟他硬碰硬,只能不甘地咬了咬下嘴唇:“我不敢。” 说完,她又忍不住急切地追问道:“珍珠跟了我这么多年,多少都有些主仆情分,求陛下看在阿镜的面上,跟我说一句实话,珍珠现在到底是生是死?” 萧风淡淡地说:“她暂时还活着,但如果你坚持不肯说实话,朕就只拿她开刀了。” 说完,他边站起身,脸上挂着清绝冰冷的表情,与素太妃擦肩而过时,他稍作停顿:“珍珠只是个小宫女,死不足惜,但你还有二十一弟呢?” 素太妃浑身一抖,手脚冰凉:“阿镜如今才两岁,什么都不懂,恳求陛下放他一条生路。” 第185章 豁出去了! “是啊,二十一弟还小呢,”萧风话锋一转,冷笑,“倘若你们当初没有放走乐妃,朕如今的孩子只怕也快满周岁了吧?” 一想到这里,他就不自觉地流露出几许戾气。 素太妃此刻却顾不上太多,为母则强,她为了儿子豁出去了! 她顶着萧风冰冷的目光,咬牙说道:“乐妃已经死了,陛下如果要为了一个死去的女人向亲弟弟下狠手,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请太后娘娘为我和阿镜做主!” 萧风可以不在意皇嗣血脉,但太皇太后必须在意,在她眼里,没有什么事情比得上皇家血脉更重要,谁要敢在她老人家的眼皮子底下对皇子皇孙动手,她肯定第一个不答应。 萧风说:“朕倒是小看你了,居然敢搬出太皇太后来压朕了。” 素太妃抿紧嘴角不说话,态度非常坚决。 萧风盯着她看了许久,最终没有再多说什么,冷冷地甩袖离去。 待萧风走远了,素太妃方才舒了口气,宫女们搀扶着她坐下。刚才被萧风盯着看的时候,她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威严扑面而来,压得她近乎窒息,她忍不住心生畏惧,这个萧风才不过二十多岁,刚登上皇帝不过一年时间,心思就已经如此深不可测了,倘若再假以时日,这宫里怕是再没有人敢靠近他了。 素太妃站起身,打算去看看阿镜。 第二天清早,萧风派人送了个小盒子到梅清殿,说是要送给素太妃。 素太妃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根女人的手指。 她被吓得失声尖叫,丢开盒子连连后退:“这……这……” 负责送盒子的小太监面不改色,笑眯眯地说道:“陛下说了,这是珍珠姑娘身上的东西,特意送来给太妃瞧一瞧,好让太妃不用太担心珍珠姑娘的安危。陛下待太妃如此体贴,也请太妃不要辜负了陛下的良苦用心才好啊。” 素太妃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椅子上,面色苍白如纸。 待小太监走后,有颜色的宫女赶忙上前帮忙将盒子收起来,却又碍于是皇帝所赐不敢乱扔,只能暂时将它缩进柜子里眼不见为净。宫女们见到素太妃摇摇欲坠的模样,很是担忧,纷纷上前询问:“太妃的脸色怎么如此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素太妃什么话也不说,将所有宫女太监都打发走。 空荡荡的房间里,她独自一人静静地坐着,脑子里全是那截血淋淋的手指。 晚上素太妃抱着阿镜一起睡,睡到半夜的时候,她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低低的哭泣声,那声音太过凄凉,仿佛每一声都透着鲜血的味道。她睁开眼睛,一张鲜血淋漓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素太妃被吓得差点忘记呼吸,她想要尖叫,但却怎么也喊不出声音。 那张血脸冲着她咧开嘴,笑得阴森森:“太妃,奴婢是珍珠啊!您不认识奴婢了吗?我在大牢里吃了好多苦,他们每天都要打我,我真的好痛好痛,我快要死了……太妃,您救救奴婢吧……” 素太妃使劲摇头,吓得全身直哆嗦,费尽全身力气才挤出几个字:“不……你别过来……” 珍珠的脸已经面目全非,她一边哭着流出血泪,一边抬起血肉模糊的双手:“他们砍了奴婢的手指,奴婢的手指去哪里了呢?是不是在太妃在这里呢?太妃,你还我的手指……啊啊啊,我的手指!!” 她忽然张开血盆大口,张牙舞爪地朝着素太妃扑过去! 素太妃猛地睁开眼睛,看着熟悉的床顶一动不动,呼呼,刚才都只是做噩梦。 她摸了摸额头,全是冷汗,衣裳也都被汗水沾湿了。刚才的噩梦实在是太可怕了,现在光是想想,仍旧是觉得心有余悸。 阿镜在她怀里翻了个身,嘴里小声嘟哝着梦话:“娘,我要吃果果……” 素太妃低头看着仍在睡梦中的儿子,忍不住将他抱得更紧一些,仿佛这样做,她就能从怀里这句软软的小身体里汲取到强大的力量,否则,她真的很担心自己什么时候会撑不下去直接崩溃。 曲乐扛着阿郎走了许久,结果发现通道的尽头是两条通往不同方向的通道,二选其一,周围没有任何提示,要想从中选择最正确的方向,就只能看人品了。 她从头上拔出发簪,放在地上转了个圈儿,最后发簪对准了右边的方向。 ok,就是你了! 曲乐捡起发簪,扛着阿郎毫不犹豫地走进右边的通道,同样走了一段时间,在她面前又出现三个不同方向的通道。现在是三选其一,依旧没有提示,只能用老办法了。 她再次转动发簪,这次还是最右边的通道。 他们走进最右边的通道,没过多久,她又看到了四个不同方向的通道,继续转发簪…… 每走完一条通道,就会有更多的通道等待他们,如此反复循环了不知道多少次。现在,曲乐站在原地,数了数面前可供选择的通道,居然有三十九个! 她面无表情地转动发簪,这次发簪居然对准了她自己! 艾玛,这支破簪子也开始罢工了,曲乐又接连转了几次,发簪就是抽风地全部对准她,这是怎么样一种作死精神呐。 转簪子不管用了,现在她只能依靠自己的判断了,她收好簪子,目光从三就是个洞口一一扫过去,最终把心一横,直奔最中间的洞口走过去! 这条通道比起之前走过的通道长度都要长上许多,曲乐觉得自己的体力快要被耗尽了,她现在又累又饿,双腿像是灌了铅般沉重,更何况她身上还扛着个高大壮实的成年男人,她几乎每走一步都要晃两下,随时都有晕厥的危险, 此时此刻,她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里忽然回想起很多年前,在山林里迷了路,她背着还是小太子的萧风下山的情景。 那时候的她还很小,萧风的个子也只有一点点大,她背着受伤的他,一步步地往山下走去。明明她自己身上也有伤,累得都快昏过去了,可她还是咬紧牙关把他给被下了山。 现在回想起来,她觉得自己从小就是条汉子!这么强大的坚持力,简直比爷儿们还爷儿们! 要是还有机会活着离开这里,她一定要用这件事好好炫耀一番,当然,前提是她还能坚持到那个时候…… 唉,怎么有点想念萧风那个死变态了?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累狠了,所以神志不清了。 曲乐摇摇晃晃地往前挪动,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流淌,她觉得自己现在的模样肯定特别狰狞,如果被人看到,肯定会被吓一跳。她在心里得意滴笑,心想这条通道咋还不到头呢? 肺部像是拉风箱般,发出呼哧呼哧的声响,曲乐觉得嗓子干得快要断掉了,几乎都能闻到血腥的气味。 她扭头看了一眼还在昏迷中的阿郎,他的脸色已经开始泛黑,嘴唇发紫,眼底是一片非常浓重的青黑色,胸前的伤口还在流血不止,特别是右臂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溃烂流脓,流出来的鲜血全是漆黑的颜色。 再这样下去,还没等她找到出口,他就已经因为失血过多和中毒太深死掉了。 绝对不能让他死!曲乐似乎又找到了坚持下去的目标,她咬破舌尖,尖锐的刺痛令她一下子恢复清醒。她将溢出的鲜血吞进肚子里,腥热的血划过嗓子眼,短暂的滋润令她舒服了些。 她扛着阿郎一步步往前走,并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催眠自己,坚持,再坚持一下下,很快就要到了! 这条道路太长了,曲乐走到最后,全身上下每一处都酸疼得厉害,她凭借着一股子不肯放弃的劲儿在坚持着,她甚至都已经失去了知觉,身体就像是一具被设定了程序的机器人,遵循指令重复着“走路”这个机械性动作。 她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她看到了一道亮光,前方有出口! 曲乐振奋了,她拼进全力加快速度,扛着阿郎快步往前走,直到走出洞口,迎接他们的,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祭坛。 这个祭坛的布置跟曲乐之前见到的那个用来举行祭典的祭坛很相似,都是中间一个圆形平地,周围竖立着八根石柱,每根柱子表面雕刻着不同的上古凶兽,张牙舞爪狰狞恐怖。若说两个祭坛唯一的不同,就是祭坛的中间,之前那个祭坛中间是一尊巨大的青铜鼎,而面前这个祭坛的中间,却是一个多边形的水池。 曲乐靠近了些,见到水池中盛满了干净的清水,心中暗暗奇怪,这种地方为什么会有个水池?这些水又是从哪里引过来的? 很快,她就顾不上思考这些事了,因为她现在渴得嗓子都快冒烟了,再不补充水分的话,她肯定会因为脱水而死。 她摇摇晃晃地走到水池边上,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捧起清水,低头喝了两大口,清凉的感觉顺着喉咙往下流淌,一个字,爽! 等她喝饱了水,便将阿郎小心翼翼地放平在地上,她撕开阿郎身上的衣物,观察胸前的伤口,伤口的深度比想象中更加深,但愿没有伤及内脏。她用手帕沾了水,正要阿郎清洗伤口,忽然,腹部一阵剧烈的绞痛。 她捂住腹部,五脏六腑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啃噬般,疼得她在地上打滚。 第186章 水有毒! 难道是她刚才喝的水有毒? 曲乐挣扎着爬回去,用发簪放进水池中搅了两下,拿出来之后,发现发簪一点点变黑了…… 卧槽,这水果然有毒! 曲乐疼得嗷嗷直叫,泪牛满面,老娘好不容易走完整条通道,没有被累死,反倒被水给毒死了!冤枉死我了! 这下可好,不仅阿郎中毒了,连她也中毒了,他们也别再挣扎了,就搁这里等死得了。 就在曲乐疼得死去活来到处乱滚的时候,她胸前的兽骨项链忽然从水池中划过,彩色的石头沾染到池水,泛起淡淡的荧光。此刻的曲乐已经被肚子疼折磨得生不如死,完全没有心思去注意这块小石头的变化,小石头变得越来越圆润,也越来越晶莹剔透。 伴随曲乐的动作,石头磕在地上,发出一声细微的清脆声音,小石头裂开了一条缝。 很快的,又增加了好几条缝,最终小石头碎掉了,从里面爬出来一只黑乎乎毛茸茸的小蜘蛛。 它爬到曲乐的身上,停在曲乐的脖子上,嘴边寒光一闪,它咬了曲乐一口。 尖锐酥麻的刺痛令曲乐浑身一哆嗦,她下意识往脖子上摸过去,意外摸到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她抓起来放到眼前,竟然是一只黑蜘蛛! 她平生最怕的东西除了蛇就是蜘蛛了!更何况是这么一只全身都散发着“我有毒我有剧毒我能毒死你”气质的毒蜘蛛! 曲乐一声尖叫,猛地将蜘蛛甩出去,随即将手指放在衣服上使劲蹭了蹭,之后又觉得这样不够干净,她不怕死地将手伸进水池中使劲搓了搓,恨不得从手上搓掉一层皮才肯罢休。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刚才跟毒蜘蛛亲密接触的情景,她只要一想起刚才摸到蜘蛛时的触感,就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她忍不住把又去水池里洗了一把手。她很害怕今天晚上自己会不会做噩梦,她想得太过专注,以至于她都忘记了肚子已经不痛了的变化。 毒蜘蛛落地之后,在地上打了个滚,毫不犹豫地又爬起来,八只长腿迅速爬行,很快又回到曲乐面前。 曲乐一看到它又回来了,吓得面如人色,狼狈地往后逃窜。 她在前面跑,毒蜘蛛就在后面追,它就像是认定了曲乐一样,不追上她誓不罢休。 曲乐差点给毒蜘蛛跪下。 蜘蛛不是专门吃昆虫的吗,为嘛死追着她这个大活人不放?就算再咬她一口,它也不能真把她给吃掉啊! 曲乐真想摇晃蜘蛛的肩膀疯狂咆哮,咱们食物链不在一条线上相爱相杀完全不适合咱们你就放过我一条生路吧! 体力有限的曲乐终于支撑不住了,她遥遥晃晃的,像个喝醉了的人,左脚勾住右脚,扑通一声狠狠栽倒在地神,重点是,她是脸先着地的! 她的心理狂吐血,姐的脸本来够平的了,现在再被这么摔一摔,她觉得自己明儿个直接就能去做隔壁刘大妈大烧饼的代言人了! 见她摔倒了,毒蜘蛛立刻扑上去,顺着她的背脊一路爬到她的肩膀上。它紧紧挨着她的脖子,用毛茸茸的身体蹭了蹭她,如果它能有表情,几乎能清楚地感觉到它现在是撒娇。 曲乐被它蹭得汗毛直竖,伸手要去抓它,却被它顺势抱住手指,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没办法将它甩掉,她觉得自己快被这只蜘蛛给逼疯了。 阿郎发出一声闷哼,曲乐立即循声望去,见他已经睁开眼睛,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曲乐忍住恶心怒路忽略掉黏在手指上的蜘蛛,快步跑到阿郎身边,她蹲下身,摸了摸阿郎的脸颊,发现他现在全身冰凉,如果不是他刚才发出了声音,她几乎以为他现在已经成了尸体。 她不停地问:“你怎么样了?还能说话吗?身上有什么痛的地方,你就跟我说,我一定会帮你的。你一定要坚持,千万别死……” 阿郎张开嘴努力了很久,也没办法发出声音,他死死盯着曲乐的方向,漆黑的眼睛一片死寂,看不到半点光亮。 察觉到他眼睛的异样,曲乐心中一紧,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见他的眼睛瞳孔完全没有任何变化,空洞洞的恍若没有焦距,她登时就明白了,他的眼睛看不见了! 难道是毒性太深导致的结果? 阿郎艰难地抬起右手,朝着曲乐所在的方向抓了抓,却什么也抓不到,他以为曲乐走了,表情立刻就变得无比恐慌。他挣扎着要爬起来去找人,曲乐立即抓住他的手,一遍遍说道:“你别怕,我在你身边,我哪儿也不去,我就陪着你……” 她现在心里很难受,如果再不离开这里,她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阿郎毒发身亡。 黑蜘蛛松开她的手指,它迅速爬到一根石柱之上,柱子上的浮雕栩栩如生,它钻进一个小洞里,没过一会儿,它又扭动着胖胖的身躯从洞里面爬出来,被它一并拖出来的,还有一张破旧的羊皮书。 也不知道它哪来的这么大的力气,它拽着羊皮书缓缓怕回到曲乐身边,将羊皮书塞进她手里。 曲乐低头看着这张忽然出现在自己手里的羊皮书,微微皱眉,这是什么玩意儿? 她捡起羊皮书看了看,上面是一副精细的地形图,她觉得眼熟,很像是自己刚才走过来的路线。她将羊皮书翻过来,看到另外一面写满了文字,她从头开始看起,越看越觉得心惊,这上面写的都是各种蛊毒的制作秘法! 其中就有一种可以解百毒的百化蛊。 曲乐将百化蛊的制作方法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看完之后,她将目光落在阿郎身上,心情很复杂。 这羊皮书上说,制作百化蛊需要收集到百种毒虫,以此达到以毒攻毒的效果,一旦失败,阿郎当场就会被毒虫们吃得尸骨无存,这样做的危险性太高,但凡还有一点儿其他的办法,曲乐就不会选择这个法子。 只可惜现在,除了百化蛊,她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 曲乐盯着阿郎的眼睛,轻声说道:“如果救不了你,那我就用自己这条命赔给你。” 阿郎依旧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 羊皮书上面有说到收集毒虫的方法,根据它的描述,这个山洞其实是南疆人从前专门用来饲养蛊虫的地方,时至今日此处已经被封藏,没有人再踏入过此地,也不知道这里面的蛊虫是否还活着。 唤醒蛊虫的方法很简单,只要吹响骨笛就行了。 羊皮书上有画出骨笛的具体模样,曲乐盯着图画看了很久,总觉得这玩意儿看起来很眼熟,她瞥见胸前的兽骨项链,忽然想起来,项链上的兽骨就跟骨笛的外形完全一样! 她拿起项链上的兽骨仔细看了看,果真在隐蔽的地方看到了几个有规则排列的小孔,她将兽骨放到嘴边,对准小孔用力吹气。 一声清脆的笛声飞扬而出。 这么个不起眼的小玩意儿居然真的是骨笛! 曲乐心中大喜,捧着骨笛不间断地使劲吹气,毒蜘蛛听到她的声音,显得非常欢快,立刻爬到她的肩膀上面,晃荡着长长的八条腿。没过多久,她就听到一阵细碎的声响,无数黑色小点从四面八方爬过来,迅速朝她靠近。 这些黑色小点全都是各种毒虫,最多的是蜘蛛、蜈蚣和蝎子,另外还有很多叫不上名字的奇怪毒虫,它们无一例外都看起来充满剧毒。 看着密密麻麻的毒虫潮涌而至,曲乐的密集恐惧症又发作了,全身都冒出鸡皮疙瘩,她缩了缩脖子,硬着头皮一边吹奏骨笛,一边往水池走去。等到毒虫们都过来了,她拖着阿郎跳进水里,毒虫们也都跟着跳下去。 根据羊皮书上的叙述,这个水池被称为神龙池,名字起得很响亮,但却掩盖不了它其实是个剧毒水池的事实。无论是谁,只要沾到神龙池里的水都会中毒,直至肠穿肚烂而死。 唯一能解毒的,就只有南疆的圣物。 曲乐虽然不知道自己身上的毒为什么会突然消失,但她现在顾不上研究这些细节,她依照羊皮书上的步骤,将毒虫们引入神龙池中,再将阿郎也扔进池中,神龙池的毒性极为霸道,它能攻克阿郎身体里的毒性,等阿郎身体里的毒被解了,就轮到毒虫们去帮他压制残留在阿郎身体里的毒性。 如此环环相扣生生相应,方能在阿郎身体里种下百化蛊,保住他一条性命。 神龙池中的水密度出乎意料得高,就算没有人扶着,阿郎也能平稳地漂浮在水面上。 曲乐爬回岸边,她擦掉脸上水珠,看着阿郎在水中痛苦地挣扎,脸色由黑变白,又由白转红。为了防止他自残,曲乐事先用布条经他的双手反绑在背后,此刻他无法挣脱,只能弓起身子发出沙哑的低吼声。 伴随他的动作,水面荡起一层层的浪花,溅到地面上,立刻就留下一点黑色印记。 祭坛之上,兰长老正在念祭祀祝词,隐晦的词语从他嘴中吐出来,被蒙上一层深沉严肃的色彩。所有人都恭恭敬敬地跪在祭坛下方,直到兰长老念完所有祝词,众人方才抬起头,心怀崇仰地望向祭坛方向。 一头大肥猪被绑上祭坛,兰长老用匕首将肥猪开膛破肚,鲜血流了一地,其他长老伸手将鲜血仔细涂抹到神灵偶像上面。 第187章 燃烧起来! 祭坛下方的人激动地大喊:“愿伊芙圣女保佑我南疆风调雨顺太平祥和!” 祭拜完圣女的灵魂之后,就轮到挑选继任圣女的环节了,十几名戴着面具的白衣女子相继步上祭台,她们听从长老们的指示,散开之后围着青铜鼎跪坐在地上。 此时,祭坛旁边的巫乐们拍响人皮鼓,一下接一下的鼓点,从最开始低沉缓慢,渐渐变得急剧快速,到了高潮部分,鼓点犹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狠狠砸在每一个人的心头,耳膜随之砰砰跳动,全身的血液都好像燃烧起来了! 白衣女子们随之翩翩起舞,她们的动作古怪奇异,但挥动旋转间却犹如行云流水般通畅,赤脚踩在地面上,脚踝上的银铃伴随鼓点儿晃动,摇出清脆悦耳的铃音。 这就是在南疆流传了数百年的献祭之舞,传说舞者可以通过这种舞蹈得到与神灵沟通的能力,但并非是什么人都能跳这种舞,也不是什么人跳这种舞都能成功。 祭坛上的这些年轻女子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圣女备选人,她们又被称为圣女的侍奉者,在整个南疆,也只有她们才有资格跳献祭之舞。至于她们之中能否有人成功被选为圣女,还得看她们有谁的舞蹈能够打动神灵,这是南疆人千百年来的规矩,没有谁能从中作弊。 当然,也并非她们之中就一定会出现被神灵眷顾的人,在过去的许多年中,也曾出现过一个人都没有被神灵选中的情况。老人们说,这是因为被挑出来的圣女备选人不够纯洁,她们不被神灵接受,连累整个南疆都要被神灵厌弃,为了赎罪,那一届的圣女备选人全部被扔进青铜鼎里,成了蛊虫的养料。 如果这一届的圣女备选人之中没有人能成功得到神灵的眷顾,那么等待她们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祭坛之上的年轻女子们踩着鼓点,尽全力将每一个动作都做得完美无缺,她们跳得漂亮,其他人看得也是酣畅淋漓。所有人都在默默祈祷,但愿神灵能够仁慈地接受她们,保佑南疆的每一个人。 鼓点蓦然结束,一曲完毕,年轻女子们双膝跪在地上,上半身紧紧贴在地上,额头磕地,紧张地等待神灵的抉择。 只要神灵愿意派出使者,那么她们的小命就都保住了。 祭坛下面的所有人都紧紧盯着青铜鼎,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屏住呼吸等待神灵给出的答案。 场面寂静无声,紧张的气氛一点点蔓延开,期待与惶恐同时袭上心头,他们渴望神灵能够听到心中的祈求。 在地下祭坛里,阿郎的挣扎越来越弱,渐渐地,他不动了,仰躺在水面上,双眸紧闭,似乎是再次昏死过去了。 直到一炷香的功夫过去,陆陆续续有毒虫的尸体浮上水面,这些虫子都是被神龙池的毒给毒死的。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曲乐跳下水池,将昏迷中的阿郎拖上岸,她按住阿郎的手腕,他的脉搏虽然微弱,但还算稳定,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她又翻开他的眼睑,查看他的瞳孔,帮他从头到脚都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他的毒性已经解决。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阿郎还没醒来,曲乐现在也没力气再去折腾他了,她又累又饿,浑身脱力地瘫坐在地上休息。 神龙池上面漂浮着一层厚厚的毒虫尸体,毒蜘蛛盯着它们流口水,它见曲乐坐在地上不动,暂时应该没有离开的意思。它终于忍不住跳下水池,抓住将那些毒虫尸体,一只接一只地往嘴里填塞,吃得特别欢乐。 曲乐懒得去管它,她休息了一会儿,起身将祭坛里里外外都彻底搜查了一遍。她从一根石柱的下方找出一个火折子,取下石柱上方的火把,用火折子点燃火把,在火把的旁边还挂着一个狰狞恐怖的黑色面具。 她取下面具,左右看看,除了长得难看了点,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除此之外,她还找到一套样式古怪的衣服,看起来像是裙子,颜色很深沉,上面印有诡异的古老图腾,裙摆上还有些文字。只不过这些文字都长得太扭曲了,曲乐完全不认识它们。 正好曲乐现在全身都湿透了,身上凉飕飕的,这套衣服虽然长得怪了些,好歹能保暖。她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可不想再因为着凉感冒,而死在这个鬼地方。 阿郎还在昏睡,她不用太顾忌,直接将自己拔干净,迅速穿上这套衣服。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嘿,还真别说,大小刚好合适,简直就跟量身定做似的。 整个山洞只能找到这些东西,没有任何能够充饥的,曲乐捂着咕咕直叫的肚子,回到阿郎身边坐下。她看了一眼在神龙池里大快朵颐的毒蜘蛛,满心羡慕嫉妒恨,要是她也能吃虫子就好了,虫子也算是肉类,富含蛋白质…… 这么想着,她还真觉得自己可以试试看,虽然这事儿想起来有点恶心,但人在饿极了的时候,只要是能吃下肚子不死人的东西,统统都能吃下去。 特殊时刻不能矫情,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曲乐狠狠心,伸手从水池里捞起一把虫子,用发簪将它们串起来,放到火把上面烤熟。 她秉持着高温可以杀死细菌的真理,将烤熟的虫子一个个塞进嘴里,咬得咔嚓作响。 嗯,味道比想象中得好,香香脆脆的,也不是那么难以下咽嘛。 曲乐吃掉一个又一个,肚子差不多半饱了,停下来等了一会儿,确定自己没有再出现中毒腹泻的症状,方才放下心来。她又烤了一串虫子,撕碎了喂阿郎吃下,幸好阿郎的本能还在,喂他吃东西他都能咽下去。 他们两人你一串我一串,曲乐终于吃饱了,她摸了摸阿郎的肚子,似乎也差不多了。 吃饱的感觉真幸福! 吃饱喝足了,曲乐开始研究出去的路线,她盯着羊皮书上的地图看了许久,光是图画,她是能看得懂,但这上面没有说哪里才是出口啊! 这个画图的人真是坑爹! 曲乐撇撇嘴,将地图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终于,让她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她起身走到那根刻有饕餮的石柱旁边,伸手按下一个机关,石柱缓缓享有转动,正面朝向神龙池。然后,她走下下一根刻有混沌的石柱面前,再次按下机关,石柱随之转向神龙池,接下来是穷奇、梼杌、修蛇、獬豸、九婴、猰貐…… 直到每根石柱的正面都转向神龙池,地面忽然一震动荡,这是机关启动的征兆!曲乐立刻跑到阿郎身边,拽着他抛下祭坛。 见到曲乐跑了,黑蜘蛛也立刻爬出神龙池,飞快地跟在曲乐身后,等到曲乐停下来,它顺着曲乐的裙子嘛溜地爬到她身上,最后停在她的肩膀上,亲昵地蹭了蹭曲乐的脖子,然后趴下来休息。 祭坛的动荡越来越厉害,上方不断有泥土掉下来,曲乐抬起头,看到上面居然缓缓打开了一个洞口! 这就是出口! 一根粗粗的藤蔓从洞口伸展下来,落在曲乐面前,她静默片刻,要靠这玩意儿爬上去?这么高的距离让她手动爬上去?艾玛就算没有楼梯给个梯子也好啊!到底哪个脑残设定的出口位置真想让人用大姨妈糊他一脸! 曲乐在心里疯狂地吐槽,到底还是抓住了藤蔓,没办法,环境所迫人要学会适当低头否则很容易就被气死。 她将阿郎背在身上,面具挂在身上太碍事了,但又舍不得扔掉,直接被她戴在脸上。她双手抓住藤蔓一点点往上爬,周董有首歌唱得真应景……我要,一步步往上爬,在最高点乘着叶片往前飞,ye! ye!你!妹!啊! 姐都快累成狗了!在这样玩下去,姐非得练出一身肌肉不可! 幻想着自己满身肌肉的模样,曲乐觉得自己真是朝着女汉纸的方向狂奔而去拉都拉不住了,以后她还能嫁得出去吗嘤嘤嘤嘤嘤。 此时,所有的南疆人都还在期待着神灵使者的出现,他们虔诚地看向青铜鼎的方向,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青铜鼎却始终都没有丝毫的动静。 渐渐地,人们心里开始不安了。 如果神灵不肯示意,那么表示他将不再抱有南疆,今后所有的南疆人该怎么办?他们惶恐不安地盯着青铜鼎,睁大眼睛不敢多眨一下,跪着伏地的年轻女子们心中更是怕得不行,忍不住浑身颤抖,身上冷汗淋漓。 长老们跪在地上,互相看了一眼,怎么回事,为什么青铜鼎到现在还没有动静? 其中威望最高的兰长老站起身来,他缓缓走到青铜鼎旁边,单手按在鼎上,轻声祷念:“我们最尊敬的神啊,感谢您赐予我们雨水,赐予我们阳光,赐予我们生活的信仰,我们愿意为您奉献一切,终身侍奉您,我们祈求您怜悯我们,为我们露出仁慈的微笑吧……” 他念完一长串祈祷祝语之后,青铜鼎忽然动了动,里面发出轻微的声响。 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他们抬起头伸长脖子看过去,死死盯着青铜鼎的每一个细小的变化。 一只缠满布条的手从青铜鼎里伸出来,紧接着,一个带着祭祀面具的小姑娘爬了出来,她穿着圣女伊芙曾经穿过的祭祀礼服,身上还扛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 第188章 神灵派来的使者 所有人都眼睁睁地看着她,这就是神灵派来的使者! 青铜鼎太高了,曲乐跨坐在鼎边上,她左右看看,找不到下去的路,只能将面具往旁边挪了挪,露出大半张脸。她一眼就看到站在下方呆若木鸡的兰长老,惊喜地叫道:“外公!” 兰长老立刻回过神来,他不可思议地问道:“阿乐,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事儿说来话长,你先想办法帮我们弄下去,咱们回家再慢慢说啊,”曲乐余光一扫,忽然注意到旁边有个带着面具的白衣女子正在慢慢往后退。 虽然看不到脸,但曲乐还是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这个白衣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熟悉感,曲乐皱眉问道:“你是谁?” 众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那名白衣女子,正准备趁人不备溜掉的白衣女子顿时将在原地,不敢再轻举妄动,但她的右手却已经悄悄握住一把匕首,一动不动地任由所有人打量自己。 兰长老立刻派人将曲乐和阿郎弄下来,站在地上,曲乐总算踏实了。她拍掉裙子上的尘土,抬头见到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问道:“外公,我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兰长老说:“没有啊。” “那他们干嘛全都盯着我看?”曲乐指了指祭坛下面那些南疆人。 兰长老轻咳两声:“你先回家,这事儿回头我再跟你解释。” “哦,”曲乐听话地转身走人,在经过那名白衣女子身边的时候,曲乐脚下稍稍一顿,她忽然伸手,冷不丁地将白衣女子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 果然是兰灵! 曲乐喊道:“你居然还有胆量来这里!” 兰灵根本不说话,她拔出匕首,直接抄曲乐的脖子挥过去! “小心!”兰长老失声大叫,伸手将曲乐推开,饶是这样,曲乐的脖子还是被划破了一条细细的伤口,猩红的鲜血溢出来,染红了衣襟。 所有人都被这番变故吓到了,原本跪在祭坛下方的人纷纷站起身,在经过短暂的混乱之后,不知道是谁忽然喊了一声:“神灵派来了使者,她从神鼎里面走出来,她就是我们的圣女!谁敢伤害圣女,我们就让谁死!” 这一句话喊出来,立刻就有人附和,很多人操起家伙爬上祭坛,用行动保护他们的圣女。 面对这群激动的暴民,不仅是兰灵被吓到了,就连曲乐也都被吓了一大跳,这是什么神发展?她神马时候成了他们的圣女? 兰灵很快就恢复镇定,一把抓住还处在惊吓中的曲乐,将她拖到自己,把匕首架在她的脖子上。兰灵恶狠狠地威胁们:“你们别过来,否则我立刻就杀了你们的圣女!” 这是要狗急跳墙的节奏?曲乐被吓得心惊肉跳,赶紧劝导:“你就算杀了我,他们也不会放过你的,你先别激动,咱们有事坐下来好好商量,冲动是解决不了问题滴。” 兰灵瞪了她一眼:“你闭嘴!” 作为一个体贴的肉票,曲乐立刻就识相地闭上了嘴巴。 兰长老上前半步:“阿灵,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赶紧放下刀,别做傻事!” 兰灵一反从前的温柔体贴,冷冷笑道:“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也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你们要是不想你们的圣女现在就死掉,立刻放下武器,离开祭坛,跟我保持三丈远的距离!” 所有人都互相看了看,犹豫片刻,在见到曲乐脖子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时,他们无奈地选择了妥协,纷纷放下武器往后退。 桑长老沉声问道:“兰灵,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兰灵一字一句说道:“我要忘忧蛊!我要长生不老药!” 当兰灵的要求提出来,场面忽然为之一静。 曲乐的脑子里立刻想起桑月的模样,桑月就是因为吃了忘忧蛊才会出现逆生长的状态,所谓长生不老,“不老”是真的,但“长生”却是纯属坑爹,谁信谁倒霉。 兰长老皱眉呵斥:“胡闹!忘忧蛊是南疆的圣药,整个南疆除了圣女,没有人能碰它。” 兰灵手下用力,刀锋紧紧贴在曲乐的皮肤上,兰灵冷笑道:“你们的圣女就在这里,让她带我一起去拿药。” “不行,”桑长老毫不犹豫地拒绝,“真是异想天开!我们绝对不会将圣药交给你这个叛徒!” “那我就只有先杀了你们的圣女,然后再自杀,看看到底是圣药重要,还是你们的圣女重要?” 长老们都不说话了,他们聚在一起低声商量,此事事关重大,无论是圣药还是圣女,都不能有任何一点差池!祭坛下方的人们也都紧紧盯着兰灵的一举一动,生怕她会圣女不利,气氛变得无比压抑凝滞。 目光扫过全场,兰灵露出残忍的微笑,得意地说道,“要不这样吧,你们慢慢商量,我先数三下,三下之后你们还没有作出选择,我就先从你们的圣女身上割下一块肉,然后我再数三下,你们还是没能决定的话,我就再从她身上割下一块肉……我会一直数下去,只要你们还没商量出个一个让我满意的结果,我就将你们的圣女身上的肉全都割下来。” 尼玛还有木有人性啊!居然连这种丧心病狂的主意都能想得出来!曲乐泪牛满面,她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目光使劲往下瞟,生怕兰灵一个不小心就在她的脖子上留下了生命的伤口。 兰长老急忙说道:“你别乱来!” 兰灵不理他,慢悠悠地开始数数:“一。” 长老们记得满头大汗,难道真要答应她的无理要求?可他们又很担心,万一兰灵在拿到圣药之后,还把圣女也一并杀了,弄出个人药两失的结局,才真是得不偿失! 兰灵:“二。” 兰长老忽然开口说道:“你拿什么保证在拿到圣药之后能把阿乐还给我们?” “我没有任何保证,你们爱信不信,反正圣女就只有这么一个,她的死活我可不管,你们自己看着吧,”兰灵顿了顿,脸上笑容渐渐消失,变得异常残忍,“三……” “我们同意!”兰长老脱口而出,等说完之后,他怕对方不信,又加重语气重复一遍,“我们愿意将圣药给你!” 其他的长老们互相看看,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表示默认了兰长老的决定。 圣药没有了还能再炼制,但若圣女没有了,那么在选出下一届圣女之前,整个南疆都将会人心不定,所有人都要生活在惶恐不安之中,到时候引发出来的祸患绝非一瓶圣药可以比拟的。 “很好,”兰灵微微抬起下巴,“那就带我们去拿圣药吧,别想耍什么花样,圣女的脖子可是非常纤细的,我可没办法保证自己在情绪激动的时候还能让她顺畅地呼吸。”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曲乐真想狠狠甩给她一个白眼,只可惜她用尽全力,差点把眼球翻成内伤,也没能让身后的兰灵看到她的白眼。 兰灵说:“你们选一个人出来带我们去,其他的人都不许跟过来。” 长老们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由兰长老出面带她们去,兰长老看了兰灵一眼:“跟我来吧。” 兰灵一手将拽着曲乐的胳膊,一手将匕首架在她的脖子上,推着她跟上兰长老。他们三人相继走下祭坛,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让出一条路,让他们三人顺利通行。 面对这么多人的瞩目,曲乐表示自己活了两辈子都没有这么拉风过,当然,要是脖子上的那把刀能拿开点儿的话,她会更高兴的。 兰长老带着兰灵和曲乐来到一片岩石山前,这座山峰全部都是有岩石组成,抬头望去,悬崖峭壁上一片光秃秃的,只有少得可怜的几根野草迎风晃荡,山峰耸入云霄,看不见顶。 “就是这里了,”兰长老指了指身边的黑色铁门。 兰灵的眼中闪过一丝炙热,说:“开门。” 兰长老看了看曲乐还在流血的脖子,饶是心中再怎么不甘愿,但为了外孙女的安全,他只能硬着头皮掏出钥匙,插进铁门中间的锁孔之中,左右扭动两圈。 咔嚓一声响,铁门缓缓向两边打开,露出隐藏在门后的神秘山洞。 一股阴冷的湿润气息从洞里涌出来,曲乐顿时觉得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她下意识往后一缩,却被兰灵用力推了一把。 兰灵亟不可待地将她推进山洞里面:“你给我老实点儿,快走!” 曲乐被她推得差点一个踉跄,差点摔个狗啃泥,曲乐狼狈地稳住平衡,扭头甩了兰灵一个白眼:“姐自己会走,不用你动手动脚!” 兰灵没想到她居然敢顶嘴,立刻扬起匕首作势要杀她,她直接把下巴往上一扬,露出毫无防备的脖子,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叉腰喊道:“来啊!要杀就杀,少这么多废话!等杀掉我,看你靠什么去拿那个狗屁长生不老药!” 被反将一军的兰灵哽住了,她举起匕首的手停在半空中,僵了半晌还是没能刺下去,眼看着长生不老药就要到手了,她怎么甘心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她只能按下怒气,缓缓放下匕首,恶狠狠地威胁道:“就算我不杀了你,我也能有一千种办法让你生不如死,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儿,乖乖地按我说的去做,等我拿到圣药之后,兴许还能留你一条全尸。” 第189章 呲牙咧嘴 果然,这个娘儿们就算拿到圣药之后也不会放过她走!曲乐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我谢你全家!” “少废话,赶紧走!”兰灵又推了她一把。 这洞里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楚,她们谁也没注意到前面有个台阶。曲乐一脚迈出去,意外踩空,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疼得她呲牙咧嘴。 留在洞外的兰长老听到这个声音,心中一惊,立即伸长脖子往洞里张望,奈何铁门已经自行关闭,他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大声询问:“阿乐,你怎么了?” “没……没事儿,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咦,这是什么东西?软绵绵的,还滑不留丢的……”曲乐大叫了一声,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是蛇!靠,这里面什么也看不,我说大姐,能借个灯笼火把什么的吗?” 听到她说没事儿,兰长老稍稍松了口气,他高声喊道:“你好好保护自己,我就在洞口等你出来。” 这个山洞是南疆的禁地,依照祖训,除了历代圣女之外,谁也没有资格进入这里面,否则必将受到最严厉的惩罚。南疆人世代遵守这个祖训,哪怕是现在,兰长老心急如焚,也只能老实地呆在洞口。 山洞里面,兰灵掏出一个火折子,点燃之后,冒出点点火苗。 借着这一点细微的火光,她看清了洞里面的大概景象,顿时就被吓得白了脸色…… 在曲乐刚才摔倒的地方爬满了蛇,密密麻麻的,最大的蛇有成年男人的大腿粗,而小的仅仅只有一根筷子那么细。它们此刻大多竖起上半身,眼睛盯着兰灵手里的火折子,张开嘴不断地吞吐蛇信子,发出嘶嘶的声音。 还有在两边的墙壁上,也都爬满了各种毒虫,它们原本都在安静地休眠,此刻听到曲乐的声音,纷纷苏醒过来。它们看到兰灵手中的火光,开始躁动不安,争先恐后地朝着兰灵靠近。 在她们头顶上还倒挂着许多黑色蝙蝠,它们一见到有火光,立刻就扇动翅膀,呼啦啦地朝着兰灵飞过去。 这个山洞,根本就是个毒物巢穴! 兰灵急忙让后退,她觉得自己肯定是被骗了,转身就想离开这里。奈何铁门早已被关上,无论她怎么拍打呼喊,铁门都纹丝未动。 她背靠铁门,绝望地看着毒虫们如同潮水般涌过来,蝙蝠们怕打着翅膀在她身上抓咬,毒蛇们终于也按耐不住了,长长的身体猛地往前一跃,直接跳到兰灵的身上。它们顺着兰灵的双腿爬上去,勒住她的脖子,缠住她的身体,憋得她喘不过起来,痛苦地嘶吼。 毒虫们也跟着来凑热闹,它们从她的耳朵鼻孔钻进去,很快就能看到从她的眼耳口鼻流出了乌黑的血液…… 曲乐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搞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明明这里面有她和兰灵两个大活人,为什么这些毒物只去攻击兰灵,却把她彻底晾在一边? 思来想去也想不到答案,曲乐果断将这些疑惑抛到脑后,甭管为了什么,反正她现在还活着,这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至于被毒物们围殴的兰灵姑娘,她表示一点都不同情。 让你刚才还想杀我来着,这就是报应,该!曲乐朝着兰灵呲了呲牙,然后转过身,往洞里面看过去。 曲乐琢磨着,等兰灵被这群毒物吃光了之后,说不定就要轮到她倒霉了,她还是趁着毒物们没有反应过来,赶紧溜得远点儿。洞口的铁门紧紧关着,从兰灵刚才的行为来看,这扇门短时间内是打不开的,只能先去山洞深处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她捡起刚才被兰灵扔到地上的火折子,小心翼翼地往山洞深处走去,借着火光,她看到山洞的两边画满了彩色壁画,画的似乎是南疆人在举行祭祀的场景,从画中人的穿着打扮来看,他们应该是五百年前的南疆人,那时候他们刚从南陵迁徙而来。他们举行祭祀的地方正是地下祭坛,因为曲乐看到了那个神龙池,一名身穿祭祀礼服的女人站在神龙池旁边跳舞,所有人都跪在祭坛下方,虔诚地顶礼膜拜。 再往里面走,下一幅图画的是献祭,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男奴隶跪在地上,垂着脑袋,身穿祭祀礼服的女人将刀子扎进他的身体,鲜血流了一地。 第三幅图是男奴隶的内脏被挖出来,放在祭坛上面,身穿祭祀礼服的女人吹响骨笛,毒虫们蜂拥而至,不断啃噬地上的内脏。 画面虽然简陋,但却出乎意料的真实,通过这些壁画,曲乐几乎有种身临其境的错觉。 不过这种情景太过血腥,看多了容易做噩梦,曲乐不敢再多想,加快步伐继续走下去。 五百年前的南疆祭祀仪式非常血腥,幸好这种仪式现在已经被废置,不然曲乐都不敢再在这里待下去。 从第六幅图开始,内容就变成了圣女是如何带领南疆人在南荒平原战胜恶劣环境,坚强地生活下来的过程,壁画包含了一些夸张的艺术手法,里面甚至还有圣女单手灭掉一条龙的情节。 先不说这个世界有没有龙,就说圣女单手灭龙的情景,曲乐就想给圣女大人的神力给跪了,这货绝逼是在开战之前吃了菠菜! 最后一幅壁画,是圣女陷入了长久的沉睡,再也醒不过来了,她静静躺在祭坛之上,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哭泣,只有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站在圣女身边,他如同守护神般,一动不动地守护者圣女。 根据前面几幅图的描述,这个男人是圣女的脑残粉,他如同影子般追随在圣女身后,尽职尽责地扮演着忠犬的角色。直到圣女陷入沉睡中,他也依旧不离不弃,跟着圣女一起进入陵墓,永远都没有再出来。 曲乐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虽然画面上的情节很纯洁,但不纯洁的曲乐却从中嗅到了一丝神秘的味道,她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这个脑残粉绝对是暗恋圣女,只可惜襄王有情神女无意,到底他都没能表白。 她决定为这个苦逼的脑残粉点一排蜡烛。 壁画看完了,她也随之走到了山洞的尽头,静静迎接她的,是两张铺有白虎皮的黄金椅子,上面分别坐着两个人…… 一个身穿祭祀礼服的女人,还有一个身批黑色斗篷的男人。 哟哟,这是圣女和她的脑残粉! 他们看起来似乎还活着,但也仅仅只是“看起来”,从他们的身上,曲乐感觉不到一丁点儿作为活人的生气,那样一动不动的姿势,也不知道维持了多少年。 曲乐眨了眨眼,又靠近了些仔细观察,圣女端端正正地坐着,双手交叠放置于膝盖上,背脊挺得笔直,美丽的容颜恍若冰山雪莲,冰冷孤绝,气势傲然,令人不敢与之对视。 这就是南疆的第一代圣女伊芙,曲乐忍不住感慨,的确很漂亮,不愧是所有南疆人心目中的女神。 旁边的男人则要随意得多,他靠在椅子上,两腿交叠放置,右手肘承载扶手上,手指轻轻托着侧脸,漆黑如墨的眼睛目视前方,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微笑,这是一个浑身都充满妖孽气息的极品男人。 只可惜,这样一对俊男美女都只剩下了躯体。 曲乐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防腐秘诀,能让这两个人死了几百年还能保持这样的新鲜模样,这比古埃及的木乃伊还要诡异。 就在曲乐认真观察他们的时候,一声音忽然从她身后飘出来:“你是新任的圣女?” 曲乐冷不丁地被吓了一大跳,她猛地转身,才发现自己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个身披黑色斗篷的老头子。他佝偻着身子,手里拄着拐着,银白发丝从斗篷里面露出来,干瘦的脸颊上布满皱纹,他耐心地又问了一遍:“你是新选中的圣女?” 曲乐呵呵干笑:“或许是吧……” 老头子皱眉,不满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做‘或许是吧’?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都原则都没有,诶!” “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圣女,”曲乐挠了挠脸颊,开始叙述自己被人当成圣女的神奇过程。 听完她的叙述,老头子冷哼一声:“不管什么人都能被得到圣女备选人的资格,现在祭典真是一点原则都没有!” 曲乐无语中。 老头子继续自顾自地说道:“那个威胁要杀掉你还企图得到圣药的女人要什么名字来着?” “她叫兰灵。” “哼,这种货色都能混进祭典里面,还差点惹出大祸,兰氏真是一点原则都没有!”老头子看了她一眼,浑浊的眼睛里慢慢的全是不满意,“虽然你长相丑了点,身高挨了点,文化低了点,脑子蠢了点,但既然你已经拿到了骨笛,还得到圣物的承认,就算是勉强合格了。” 曲乐嘴角抽搐:“我谢谢你!” “嗯,还算有点礼貌,我勉强承认你的身份了,”老头子转过身,“虽然我已经对如今这个世道已经不抱希望,但你作为这一任的圣女,我还是希望你能再聪明点儿,不要再随便被人抓住做人质。如果你实在蠢得无可救药了,我建议你下次被人抓住的时候,第一时间选择自杀,免得害人害己。好了,不要再站在那里扭动你的眉毛了,快跟上来吧,我带你去拿圣药。” 第190章 真是可悲 “……”曲乐满头黑线地跟上去,“兰灵已经死了,不需要拿圣药了,” “你以为我拿圣药是为了救你?”老头子高贵冷艳地瞥了她一眼,表情极具嘲讽意味,“你不仅脑子蠢笨,甚至连最后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了,真是可悲!” 卧槽,这个老不死的实在太欠揍了!不要拦着姐,姐一定要活活掐死他!曲乐在心里疯狂地咆哮,脸上依旧面无表情,淡定得一逼啊有木有! 他们来到一间炼丹房里,房间里面很宽敞,摆着两个巨大的青铜炼丹炉,旁边还有十几个高大的木柜,从空气中弥漫着浓郁药味来看,这些木柜子里面装着的应该全都是药材。 曲乐瞥了老头子一眼,哟呵,真没看出来,这个老不死的居然还是个技术宅! 老头子拄着拐杖慢悠悠地往里面走,停在一面墙壁面前,这面墙上雕刻着一条巨大的青龙,龙神盘踞蜿蜒,龙头突出,嘴巴微微张开,模样栩栩如生,让人担心它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会从墙壁上飞出来。 曲乐盯着这条青龙看了半天,终于想起来,这条龙不就是刚才在壁画上看到的那条被圣女一拳揍飞了的倒霉蛋嘛! “这条应龙,嗜杀成性,后来被圣女伊芙打败,封印在此地,成为南疆的守护兽,”老头子伸手摸了摸龙头,手指按动机关,龙嘴张大,一颗药丸从里面滚出来,掉在老头子的手掌心里。 老头子拈着丹药,撞进小瓶子里,他将小瓶子扔给曲乐,冷哼道:“这就是忘忧蛊,也就是你们这些蠢人梦寐以求的长生不老药。” 曲乐将丹药倒到手心里,左看右看,也只觉得它是一颗普通的药丸子,浑身黑乎乎的,散发着淡淡的药草香气。她将丹药拈在手指间,眯起双眼观察:“这玩意儿是你炼制出来的?” “不是,”老头子朝其中一个炼丹炉抬了抬下巴,“我炼制的忘忧蛊还在那里面,等它出炉的时候,估计你也人老珠黄了。” 这个老不死的肯定患有不毒舌就会死病!曲乐朝他翻白眼:“你以为你现在还很年轻吗?等我人老珠黄了,估计你都已经半只脚踏进棺材里了。” 老头子被噎了一下,他立刻竖起眉毛,恨恨地瞪着她:“你个黄毛丫头,不懂就别乱说!” “哟哟,答不上来了就说我不懂,”曲乐将丹药当成弹珠抛上抛下,嬉皮笑脸地跟他抬杠玩,“你说我不懂,那你就告诉我,我有什么不懂啊?不然的话,我会以为你是在倚老卖老哟!” 老头子瞪着被她玩来玩去的圣药,气得胡子一抖一抖的:“你个败家丫头,圣药是能被你这样玩的?赶紧给我小心地收起来!” 曲乐不理他,继续讲丹药抛来抛去,嘿嘿笑道:“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不收起来,反正我不需要这玩意儿,弄丢了就弄丢了。” “你说得轻松,你知道这么一颗长生不老药有多珍贵吗?外面有多少人不惜一切代价就为了得到它吗?只有每一代的圣女才有资格得到它,你……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哎哟真是气死我了!”老头子拍着剧烈起伏的胸口,干瘦的身子如秋风落叶般哆嗦。 曲乐乐不可支:“既然它这么珍贵,那我把它送给你好啦!” 说完,她就举起丹药,作势要往他身上扔过去。 老头子被吓得脸色涨红:“别!别乱扔!” 见他一脸见鬼的惊悚表情,曲乐眼珠子一转,又将丹药收回来,她慢悠悠地走到他面前,笑着问道:“你一边说着这药有多珍贵,一边又死活都不肯要这颗丹药,是不是你早知道这个狗屁长生不老药根本就不能长生,对不对?” 闻言,老头子脸色一变,他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见他沉默不语,曲乐显得漫不经心,她继续说道:“你为什么会知道呢?我猜,你应该吃过这种药,你是炼制丹药的,尝一尝自己制作的成品,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嘛,我能够理解你滴。” 对于曲乐的猜想,老头子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冷哼一声:“既然你已经拿到圣药了,就立刻滚吧,以后没事不要来这里,有事更不要来这里!” 曲乐没有走,她问:“其实我说这么多,是想跟你打听点事儿。” 老头子扭过头去不看她,语气冷硬:“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我有个朋友,她以前吃过一颗忘忧蛊,结果越长越小,她现在有六十多岁,外形却只有十一二岁般大小,我想帮她问问,有什么方法可以改变这种情况?” 老头子沉默片刻:“她叫什么名字?” “桑月,她叫桑月。” 曲乐敏锐地发现,老头子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脸色猛然发生变化,虽然他在极力遏制,但脸上皱纹的剧烈颤抖却出卖了他此时的真实心情。曲乐忍不住猜想,难道他认识桑月? 老头子声音沙哑:“她现在在哪里?” 曲乐:“不知道,应该还在南疆吧。” “她不是已经发誓再也不回南疆了吗?现在又忽然跑回来做什么?” 他们果然认识!曲乐说:“她说自己已经时日不多,想要回来找一个对她而言非常重要的人,哦,那应该是个男人。” 老头子抓住拐杖的手指隐隐颤抖,指关节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你……你回去跟她说,不要再找了,那个男人已经死了,她再也找不到了。” 闻言,曲乐微微一愣,心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想,一句话脱口而出:“你就是桑月要找的那个人?”她睁大眼睛,好奇地上下打量他,他现在非常苍老,光看外表像是已经有八九十岁了,跟桑月放在一起,说是祖孙都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老头子的眼中划过一丝痛苦,他背过身去,决然地说道:“你不要再问了,就当是没有见过我这个人,赶紧走吧。” 曲乐厚着脸皮蹭到他面前,盯着他问道:“你躲什么?难不成是在害臊?” 老头子嘴角抽搐,懒得搭理她。 “你不肯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哟,”曲乐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特别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你看看你,都一把年纪了,就算一年长一点点,你活了这么多年,脸皮也该长得很厚了吧!不就是谈个恋爱找个女盆友嘛,有什么好害臊的,大家都是成年人,我能理解你的啦!” 老头子毫不留情地甩掉她的爪子,鄙视地看了她一眼:“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曲乐笑嘻嘻地说:“要不,你把你的厚脸皮匀点儿给我?” “……”老头子闭上嘴,暗暗发誓他要是再搭理她,他就是猪! “我说,桑月作为女孩子都能勇敢地千里寻夫,你一个大老爷儿们躲在这里算个什么事儿?你要还是个男人的话,别再龟缩在这个鬼地方当乌龟了,赶紧跟我出去见她,就算你不喜欢她想要拒绝她,也请当面跟她说清楚。大丈夫做事就是要果断,像你这样拖泥带水的,太窝囊了!” “你别用激将法,这招我不起作用,”老头子冷哼,迅速忘记了刚才发的誓,“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跟她指尖早就结束了,没有必要再见面。” “你甭管我是不是在激你,你现在只要自己扪心自问,在你的心里,桑月真的已经一点地位都没有了?你真的已经彻彻底底地把她给忘记了?”曲乐双臂环胸睨着他,“你要是真能亲口说一句是的,我立马就走,回头出去就让桑月忘掉你这个负心汉赶紧找个美男子嫁掉!” 他又不说话了。 曲乐一脸跃跃欲试:“有了你这个糟老头子相比,我相信只要是长了眼睛的女人,都肯定会抛弃你,去找个比你帅一百倍的帅哥,尤其是像桑月那样娇滴滴的软萌萝莉,让人一看到就想把她扒光了推到床上好好疼爱!” “……你够了!”老头子咬牙切齿,脸色越来越红,“你以为世上所有女人都跟你一样不要脸吗?桑月才不会像你这么肤浅!” “啧啧,要不……咱们打个赌?”曲乐将忘忧蛊在他面前晃了晃,“你要是赢了,我就把这颗狗屁长生不老药无偿送给你,但你要是输了,就要跪在地上捧着我的裙角大喊‘女王我错了女王我再也不敢了女王求你狠狠蹂躏我吧!’” 这个丫头的厚脸皮已经足够堪比城墙了,老头子目露鄙视:“这种长生不老药我有一整炉,我才不稀罕你手里这颗。” “既然你不稀罕,那我们换个赌注,”曲乐在身上摸了半天,最后从衣领里面抠出一只黑蜘蛛,嘿嘿笑道,“要是我输了,我就把它送给你好了。” 老头子见到她手里的黑蜘蛛,突然瞪大眼睛,抬手就往她脑袋抽了一巴掌,凶神恶煞地训道:“这可是南疆的圣物!你居然敢拿它当赌注,我看你是活腻味了吧!” 曲乐缩了缩脖子,拎着黑蜘蛛晃来晃去,表情很精彩:“你说这玩意儿是圣物?你们南疆的圣物长得也未免太磕碜了吧?” 老头子毫不客气地又给了她一巴掌:“还不给我放下圣物!你要是再敢这样对待圣物,看我不抽死你丫的!” 曲乐被他抽得呲牙咧嘴,松开手指,可是黑蜘蛛却不肯离开她,死死抱着她的食指蹭啊蹭。她竖起食指晃了晃,说:“你看,是它自己不肯走,甩都甩不掉。” 第191章 跟她一般见识 “它已经认主了,你现在是它的主人,除非你死,否则它不会放过你的,”老头子的表情惨不忍睹,“堂堂的高贵圣物,怎么就选中了你这么个难看的东西!” 曲乐斜睨着他:“你要是再敢人生攻击我,我就让高贵的圣物去咬你一口,让你也变得跟它一样高贵。” 老头子识时务地扭开头,决定不跟她一般见识。 环顾四周,曲乐忽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为什么会待在这里?” 老头子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你问这个干嘛?” “好奇呗,”曲乐漫不经心地送了耸肩膀,随手将黑蜘蛛甩到地上,再看着它在地上打了个滚又立刻爬回她身上,继续欢乐地抱着她蹭啊蹭,那副恨不得跪舔主人脚底板的德行让老头子觉得很幻灭,他打死也不承认这个没骨气的玩意儿是南疆的高贵圣物! 他摘掉兜帽,露出满头银发,以及脖子上的蜘蛛图腾,说:“这是罪奴的标记,但凡族中犯了重罪的人,都会烙上这个标记。我在十六岁那年,因为偷盗圣药成为罪奴,被上一代的圣女发配来这里炼制丹药,至死都不能再离开这里一步。” 所以,他才不愿意再见到桑月,他这一辈子都已经毁掉了,将来只能在这里了却残生,又何必再连累桑月伤心难过。 这一切都注定没有结果,相见,不如不见。 曲乐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诧异地问道:“这么算来,你已经在这里待了五十多年?”仅仅因为偷了两颗药丸,就被判了无期徒刑,这罪判得也未免太重了些。 “我不记得了,这里面没有日夜变化,我感觉不到时间的流动,”老头子扬起眉毛,表情惊奇,“原来已经过去五十年了吗?难怪,我总觉得自己最近越来越走不动路了,没有这根破拐杖我都没法行动了。” 看着他晃动拐杖一脸嫌弃的模样,曲乐忽然有点心酸,她难得严肃了一回:“你想离开这里吗?” 老头子愣住,诧异地看着她。 “你是被上一代的圣女发配到这里来赎罪的,这就意味着圣女拥有决定你去留的权力,”曲乐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现在,我是圣女,我也有了处置你的权力。” 曲乐的最后一句话,令老头子全身僵住,他缓缓睁大眼睛,心脏剧烈跳动,手指忍不住开始颤抖,因为太过紧张,他甚至忘记呼吸,凝神屏气地死死盯着她。 他在这里被关了五十多年,他快要忘记外面的天空是什么颜色了,如今他已经老得快要走不动了,他已经做好在这个鬼地方等死的准备,这时候却忽然有个人带来了重获自由的希望。 他觉得这一切就像是在做梦,他几乎都不敢去相信,这个梦是真实的。 曲乐面带微笑,说:“现在,你可以离开这里,从今以后,你恢复自由了。”无论他当年偷了什么东西,关了他整整五十年,将他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全都困死在这个小山洞里,都已经足够他赎罪了。法力不外乎人情,曲乐决定自作主张一回,将他从这里放出去,让他能和最重要的人一起走完剩余的日子。 老头子哆哆嗦嗦地抱着拐杖,眼眶发热,两行泪水顺着苍老的脸颊滑落下来,他将脸庞迈进斗篷里面,干瘦的肩膀不停地颤动。 没想到这个毒舌坏脾气的糟老头子,原来还有如此脆弱的一面,曲乐啧啧了两声,作为一个富有同情心并且身怀尊老爱幼美德的新时代女性,她决定暂时不嘲笑他掉金豆豆的糗事。 等老头子哭得差不多了,他这才回过神来旁边还站着个臭丫头,想到自己刚才的糗样都被她看到了,他就觉得又羞又恼。他用衣袖子狠狠擦掉脸上的泪水,狠狠瞪了曲乐一眼:“看什么看,没见过别人被风沙迷了眼啊!” 曲乐一脸“我真的不想揭穿你”的表情,凉凉地看着他。 老头子转过身去,不跟她玩了。 曲乐问:“你干嘛去啊?” “我去收拾行李也要你管吗?” 曲乐冲他的背影做了个大大的鬼脸,真是个傲娇的臭老头儿! 在老头子去收拾行李的时间里,曲乐闲着无聊,将旁边那些个大木柜翻来翻去,结果让她翻出一堆外面有钱也买不到的珍贵药材。啧,没想到啊,这个臭老头儿也挺有钱的! 她琢磨着,自己不能白来一趟,反正这些药材放在这里也是浪费,能拿一点算一点,就当是给她这个圣女的工作酬劳了。 她找到一块布,铺开放到地上,将她看中的药材扔到布上。等老头子背着一个大包袱出来的时候,曲乐也已经大功告成,她拈起布角打了个结,然后扛到肩膀上,笑道:“走吧。” 看看她背上鼓鼓囊囊的大包袱,再看看被她翻得乱七八糟的药柜,老头子胡子一抖:“作为南疆最尊贵的圣女,我真为你的厚颜无耻感到羞愧。” 曲乐咧开嘴笑:“没关系,习惯就好。” 老头子简直要被她的笑容给闪瞎了,扭头,他还是不要理这个臭丫头能活得更舒坦些。 于是乎,他们一老一少分别背着个大包袱,先后走出炼丹房,在经过圣女伊芙与脑残粉面前时,老头子特意朝他们跪下磕了三个响头,他自己磕完不算完,还硬压着曲乐也下跪磕头。 跪两个死去几百年的先人,曲乐倒也能够接受,她老老实实地磕完头,扭头问:“这样总行了吧?” “嗯,”老头子拉上兜帽,拽着拐杖慢悠悠地转身离开,曲乐赶紧屁颠屁颠地跟上去。 他们循着原路往回走,再次见到那些密密麻麻的毒虫蛇蝎,曲乐仍旧忍不住头皮发麻,小声说道:“它们会不会攻击我们?” 老头子老神在在地说道:“我身上撒了驱虫粉,它们不会靠近我。” 曲乐:“可是我没有撒驱虫粉,嘤嘤嘤嘤嘤!” “嘤什么嘤!你是圣女,身上还带着骨笛和圣物,这些毒虫蛇蝎都听你的话,只要你别脑子抽风,它们绝对不会伤你半根汗毛!”老头子一脸嫌弃地瞅着她,越看越觉得她这个圣女真是有史以来最没质量的圣女。 曲乐半信半疑:“真、真的吗?” “不信就算了,”老头子不理她了,抬脚往洞口走去,曲乐慌忙跟上去。 她小心翼翼地缩在老头子身后,眼睛一直四处乱瞟,生怕有哪只虫子忽然扑上来咬她一口。 让她感到意外的是,直到他们走上台阶停在铁门前,那些毒虫蝙蝠也没有动一下,只有躺在地上的毒蛇们稍稍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若无其事地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看来老头儿刚才没有骗她,这些毒虫蛇蝎都不会伤害她!曲乐心里松了口气,虽然圣女这头衔听起来傻乎乎的,但至少还有这么个好处,她心甚慰。 铁门前面还躺在一具尸体,尸身上面的血肉都已经被啃噬干净,只剩下一具白森森的骨架,上面挂着几片白色碎步。 老头儿瞥了这具骨架一眼,目露嘲讽:“这就是那个妄图用你做人质得到长生不老药的蠢货?” 曲乐点头。 “这就是贪婪的代价,”老头子拿出一个小瓷瓶,将里面装着的药液均匀地倒在尸骨上,很快,尸骨就被融化从一谈水渍,然后迅速蒸发,再看过去,地上已经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留下。 曲乐看得目瞪口呆:“这是传说中的化骨水吗?” “只是一种用来清洁的万水蛊罢了,”老头儿瞥了她一眼,“你想要?” 曲乐使劲点头,实用性这么强的东西必须要拿上一瓶备用啊! 老头子在衣服里掏了半天,掏出一本小册子,随手扔给她:“我会的蛊药只要方法,这上面都有写,你拿去慢慢学吧。” 本来只想得到一瓶万水蛊的曲乐没想到会直接得到一本蛊药制作秘诀,不禁愣住,她看着手里皱巴巴的小册子,连个像样点儿的封皮都没有,破破烂烂的,书页的边角全都卷起来了,看起来随时都有散架的危险。 她很无语:“再加点油和盐,和这本书炒一炒,都能当成一盘菜了。” 老头子扬眉:“什么菜?” “炒腌菜。” 老头子哼了一声:“不想要就还给我!” 曲乐立刻将小册子塞进衣服里:“到了我嘴里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再吐出来的先例。” 老头子不想理她,他掏出钥匙,插进墙壁上的小孔里面,扭动两圈,铁门随之缓缓打开。 一直守在洞口的兰长老见到他们走出来,先是一愣,旋即充满惊喜地抓住曲乐,激动地说道:“阿乐,你终于出来了!” 曲乐到了洞外才知道,不仅是兰长老,其他的几位长老也都赶来了。 他们见到曲乐平安出来,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他们没有见到兰灵的身影,出口询问她的去向。 曲乐正要开口解释,旁边的老头子忽然抢先开口说道:“那个女人已经死了。” 闻言,长老们互相望望,纷纷说道:“妄图觊觎圣药并伤害圣女的叛徒,她的恶性已经触怒神灵,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至于兰灵的具体死亡过程,他们都默契地选择没有问,包括曲乐在山洞里的经历,也都被他们巧妙地避开不去谈及。在他们眼中,山洞是禁地,只有圣女才拥有进去的资格,他们不能好奇,更不能询问,尤其是在得知兰灵已经死在里面的消息,他们对禁地更加忌讳,谁也不会傻乎乎地去问那些不该问的事情。 第192章 到底怎么回事? 兰灵的事情暂时到此为止,长老们将目光转到站在曲乐旁边披着斗篷的老头子身上,刚才他们见到他跟曲乐一起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出他们心中的疑惑,老头子稍稍抬起头,露出隐藏在兜帽下的脸,面无表情地说道:“五十多年不见,没想到你们这几个老家伙还没死啊。” 长老们:“……” 曲乐:“……”她在心里默默为老头子点了个赞,这个糟老头子真是拉得一手好仇恨呀! “怎么,不认识我了?”老头子冷冷一笑,他将斗篷领口拉开一些,露出脖子上的蜘蛛烙印,“不记得我的脸,总还记得这个罪奴烙印吧?” 兰长老的目光骤然一变,诧异地睁大眼睛:“你是霜迟!燕霜迟!” 这个名字被喊出来,包括桑长老在内的几名长老全都变了脸色,他们死死盯着老头子的脸,从那一堆皱纹里面仔细辨别他的五官,确实越看越熟悉,那些陈年往事也都随之被唤醒。 桑长老皱眉问道:“你不是应该终老至死都呆在禁地之中赎罪吗?你居然偷偷逃出来,好大的狗胆!” 老头子……不,应该叫他燕霜迟,燕霜迟稍稍偏了偏脑袋,朝曲乐看过去。曲乐轻咳两声,将长老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她无意识地挠了挠脸颊,干巴巴地笑道:“那什么……是我放他出来的。” “为什么?”桑兰找明显不赞同她的做法,“你可知道他犯的是什么罪吗?私下勾结侍奉圣女的桑月盗走圣药,这么重的罪,就算以死谢罪也不足为过,上一代的圣女慈悲为怀,才放他一条生路,让他永远待在禁地之中赎罪。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地就把人放出来呢?” “老桑!”兰长老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说话注意分寸,“阿乐现在已经是圣女了,她做什么自然有她的理由,你且耐心听听她的解释,不要冲动。” 桑长老闭上嘴,眼睛看向曲乐,等着她的解释。 曲乐无奈地苦笑:“我的理由其实有点任性,他被关在禁地之中五十多年,人生最好的年华都被耗费在那里面,我觉得他已经为自己的罪过付出了足够惨痛的代价。你们看看他现在的模样,他老了,剩下的日子不多了,我想就算神灵在上,也愿意给予他一点怜悯,让他能自由地走完最后一点人生。” 长老们互相看看,很显然,这个理由不足以说服他们,但看在圣女的面子上,他们不想反驳她,而且她说的也是事实,燕霜迟不再是当年那个大胆妄为年轻气盛的燕霜迟,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燕霜迟已经老得牙齿都掉光了,就算放他离开禁地,他又能活得了几天呢? 经过商讨之后,长老们勉为其难地承认了曲乐的决定,燕霜迟扫了他们一眼,对曲乐冷笑:“这么一群老东西,做个决定都磨磨唧唧的,以后少不得还要刁难你。你将来在遇到什么事情,想要做什么决定就去做,不必去管这群老东西的态度!有本事就让他们罢免你这个神灵选出来的圣女!” 长老们:“……”我们刚才果然是脑子秀逗了,居然真的同意放他出来的愚蠢决定!不知道现在反悔还来不来得及? 曲乐赶紧呵呵:“我饿了,我要回家休息,对了,阿郎怎么样了?就是跟我一起从青铜鼎……呃,好吧,那是神鼎,那个和我一起从神鼎里面爬出来的男人在哪里?我现在就得去看看他,当然,最好能在看他之前先吃饱饭呵呵……” 她一边转移话题一边往前走,兰长老无奈地说:“阿乐,你走错方向了,这边才是回家的路。” “哦哦,这边是吗?瞧瞧我这个脑子,真是健忘!”曲乐转了个方向,顺着兰长老指着的方向走去,其他的长老们也都跟上去,至于燕霜迟,当眼也是跟他们一起走。 回到帐篷营地,立刻就有许多族人迎上前来,关切地询问:“怎么样了?圣女有没有受伤?圣药保住了吗?” 曲乐刚要说话,就被燕霜迟从身后踹了一脚,她扭头瞪着他,气鼓鼓地问道:“你干嘛?” 燕霜迟没有回答她,直接拽住她的衣领,面无表情地说道:“先回家。” 他拽着曲乐往旁边走去,兰长老对桑长老说道:“这里交给你处理,我先送阿乐回去休息。”说完,兰长老就快步追上了曲乐,燕霜迟不认得路,兰长老在前面带路,他们一起回到帐篷里面。 曲乐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的阿郎,她放下身上的包袱,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脉搏,脉象稳定,现在之所以昏迷不醒,是因为体力耗费太大,需要好生修养。 确定阿郎的安全,曲乐也彻底放松了,她一屁股坐在地毯上,揉着酸痛的胳膊:“可算是回家了,这两天差点把我折腾死!” 兰长老让人端来刚刚烤好的羊肉,切成薄片放在曲乐面前,没有筷子,她只是用双手抓着吃,吃得满嘴油光,直呼好爽。 见她吃得欢乐,兰长老笑了笑,他看向燕霜迟:“你要吃点什么?我这就让人去先做。” “给我熬一碗小米粥就行了,”燕霜迟盘腿坐在曲乐对面,随口抱怨了两句,“人老了,牙齿都没了,肠胃也不好消化,只能吃些软和的东西。” 直到这些话,兰长老才真正确定他是真的老了,当年被誉为南疆第一美男子的燕霜迟,如今已经成了个垂垂朽矣的糟老头子,这话说出来只怕都没人相信,但这就是事实。 兰长老心中唏嘘不已,他转身去吩咐族人熬粥,回来时听到燕霜迟在对曲乐说:“那个山洞是禁地,除了你之外,不能再跟任何人提及禁地里面的事情,这是老祖宗传来的规矩,你必须遵循,否则必定会惹来大祸。” 曲乐正在专注地吃羊肉,她的嘴里被肉羊塞得鼓鼓的,一遍咀嚼,一遍含糊不清地答应:“好啦,窝吉道啦!” 燕霜迟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鄙视与嫌弃,继续训诫:“还有你要记住,你现在是高贵的圣女,你在南疆人心目中的位置无人可及,哪怕是那些长老,他们也只能适当给予你一些意见,但绝对不能左右你的决定。你要有主见,还要有自信,这样你才能扛得起身为圣女的责任!以后你在外人面前,一定要保持住圣女的形象,不能别人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你要适当和他们保持距离,让他们学会敬畏你,总而言之,你就是要端起架子来,绝对不能让人小看了你!” 曲乐艰难地将羊肉咽下去,说:“我明白!这就跟萧风当皇帝一样,一定要表现得高贵冷艳,让人一看到我就觉得我特别不好招惹。” 燕霜迟不知道她口中的萧风是谁,至于皇帝什么的,这对信封神灵的南疆人而言全都是浮云,完全没有中原人那种“谈帝色变”的习惯。但对于她最后那两句话的意思,燕霜迟还是大概明白了,他点点头:“不错,就是要高高在上的感觉,要……要高贵冷艳!” 曲乐将盘子里最后几片羊肉全部塞进嘴巴里,被她嚼吧嚼吧,一口气咽下去。她豪迈地抹掉嘴上的油渍,比出一个“ok”的手势:“没有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听完他们的谈话,兰长老笑眯眯地坐下来:“阿乐还小,这些事情可以慢慢学,不过刚才霜迟说的话,你都要记在心上,他是真的在为你着想。” 燕霜迟甩过去一个冷脸:“谁为这个臭丫头着想了?你这个老东西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啧啧,被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吗?”曲乐得意洋洋地笑起来,“你放心,就算你不肯承认,我也能感受到你对我发自肺腑的疼爱,没办法,像我这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猴子见了都要翻筋斗的软妹纸,你会情不自禁地喜欢我那也是完全合情合理滴嘛!” 燕霜迟呵呵冷笑:“知道为什么猴子见了你都要翻筋斗吗?” 曲乐羞涩地捂住脸颊:“因为人家太美了~” “因为它们看到同类了。” 刚好有人送粥来了,一老一少之间的抬杠暂时休战,燕霜迟拿着汤匙,慢悠悠地喝着热呼呼的肉粥。曲乐看着送完热粥然后离开的男人,忽然问道:“外公,巴达尔呢?” 兰长老说:“被你这么一问,我想起来,自从祭典过后,就一直都没看到他,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他跟兰灵是一伙儿的!”曲乐拍着桌子愤怒地说道,“昨天半夜我醒来去外面放水,当时我是和兰灵一起去的,兰灵趁机偷袭我,被我挣脱了,然后巴达尔不知道从哪里忽然冒出来,凶神恶煞地追杀我!还好我福大命大,被阿郎给救了,还有今天早上,他还勾结马队的马老大围攻我和阿郎,马老大被阿郎给咬个半死,巴达尔带了一批人继续追杀我们,阿郎被他们射成重伤,我们两人被逼得跳进湖里,这才勉强躲过一劫。” 听她说完,兰长老的脸色已经沉下来:“没想到死了一个兰灵,还有一个巴达尔!这个叛徒,绝对不能放过他!” “对,不能放过他!”曲乐只要一想起阿郎重伤的场景,就恨得牙痒痒,这个仇一定要报! 兰长老说:“你先安心休息,这件事情交给我处理,一定会给你和你的朋友一个满意的交代。” 第193章 一脸茫然 等燕霜迟喝完肉粥,他跟着兰长老一起离开,兰长老另外为他安排休息的帐篷。 阿郎还在昏迷,曲乐换下身上的祭祀礼服,痛快地洗了个热水澡,她将头发擦干,穿着单薄的中衣躺到另一张床上,盖上被子打了个滚,闭上眼睛睡着了。 曲乐一觉第二天天亮才醒来,她起床换衣服,衣服脱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她总觉得身后有人在看自己,扭头看过去,才发现阿郎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了,他正睁着眼睛,静静地看着她。 刷地一下,曲乐将衣领用力拉上去,并附赠一枚大大的白眼:“你醒了怎么也不吱一声?” 阿郎听不懂,一脸茫然。 曲乐转身往里面走,转身拉上帘子,阻隔阿郎的目光,她迅速将自己扒光,打开兰长老今天一大早特意让人送过来的箱子,里面装了满满一箱子的衣服,颜色大多以白色为主。至于她昨天穿的那套祭祀礼服,已经被人拿去清洗了,兰长老说了,那套礼服非常重要,必须小心保管。他还说了,她现在是南疆的圣女,不能再穿着汉人的衣服到处晃荡,今后她所有穿戴的衣服首饰都由兰长老安排。 曲乐拿出一条银白色的圆领掐腰长裙,她摸了摸布料,手感出乎意料的柔滑,穿在身上冰凉凉的。她对着镜子转了一圈,感觉挺好看的,如果她不说话不乱动,还真有那么一点儿圣女的高贵范儿。不过呢,这衣服好看是好看,可惜忒容易弄脏,实在是不方便。 曲乐左右看看,又从箱子里翻出一件黑色外裳,她将外裳罩在裙子外面,长短刚好合适,非常完美! 她从帘子后面蹦出来,在阿郎面前摆出一个特别高贵冷艳的造型,问:“你觉得我现在是不是特别有女神的范儿?” “我觉得你现在特别有女神经病的范儿!”燕霜迟从外面走进来,他瞥了一眼正在臭美的曲乐,冷哼道,“就你这幅德行,真是糟蹋了这么好的衣服!” 曲乐现在特别想脱掉鞋子拍到他的老脸上! 不行,她现在是圣女,她要高贵冷艳,她不能跟这种老不死的东西一般见识!努力深呼吸,曲乐压下心里的怒气,抬起下巴不屑地说道:“你这是在嫉妒!” “我能嫉妒你什么?” “你嫉妒我比你年轻,”曲乐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脸蛋,“看看你那满脸的老褶子,回头等桑月见到你,估计会被你吓得立刻就掉头跑走。” 自从走出禁地之后,燕霜迟心里就一直在担心年龄的问题,昨晚睡觉前,他对着水面,看着自己的倒影,脸上的皱纹多得数不清,他真的一点都看不到曾经身为南疆第一美男子的痕迹,也不知道桑月见了他这副模样,会不会失望,会不会害怕…… 今天他刚吃完早饭就来找曲乐,也是为了这件事,近乡情怯,他很担忧自己现在还够不够格跟桑月在一起。 在他最惶恐不安的时候,曲乐的无心之言直接戳中他的心窝子,他像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立刻就炸毛了。他涨红着老脸,狠狠瞪着曲乐,大声反驳:“我这叫做岁月的沉淀!这是人生阅历丰厚的表现!你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不懂就不要乱说!” “哟哟,说中痛处恼羞成怒了!”曲乐笑得得意洋洋,“你是不是在偷偷担心桑月不要你了啊?是就承认了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就算没有英俊的外表和强壮的身躯,也还有代表人生阅历的皱纹嘛哈哈哈!” 燕霜迟被她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你……你别得意!回头等桑月见了我,一定会非常高兴!她才不会像你一样肤浅!” “那就赌赌看咯,”曲乐嘿嘿笑,“你不会不敢赌吧?” “放屁!老子有什么不敢的?赌就赌,老子怕你不成!”燕霜迟一屁股坐在地毯上,鼻孔朝天,“赶紧收拾好了,带我去见桑月!老子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内涵的魅力!” 他之前在禁地里没有答应的赌约,结果却在这时赌气地答应了,还真是个冲动的小老头儿!曲乐忍不住扑哧笑出声,又惹来燕霜迟的瞪视。 曲乐不会梳发髻,她将头发编成一根大辫子垂在脑后,燕霜迟嫌弃她这样太磕碜,给她找了一条银白丝巾,让她搭在肩膀上,松松地裹住头发,只露出半张脸。另外在脖子和腰上挂了几条黄金打造的链子,手腕跟脚踝上也都戴上金镯晶石串,稍稍一动,就能听到叮叮铛的清脆响声。 曲乐觉得自己现在看起来特别像个暴发户,浑身都散发出迷人的土豪气质,对此,她只能用三个字表示……太爽了! 燕霜迟瞥了她身上的黑色外裳一眼,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脱口而出:“你这外面穿的神马玩意儿?跟个奔丧的小寡妇似的!” 小寡妇?尼玛见过这么高贵冷艳的小寡妇吗?就算是小寡妇,那也是身披土豪金胜过暴发户的有钱小寡妇!哼!曲乐扭开头,决定不理这个毒舌病发作的臭老头儿,她见到阿郎起床了,走过去看了看他的伤口愈合情况:“恢复得还不错,回头我再给你开两服药,养上个把月就能完全痊愈了。” 普通人受了像他这么重的伤,没有一年半载是不可能痊愈的,但放在他身上却要快上许多,曲乐琢磨着,可能是百化蛊在起作用,这就是传说中的置之死地而后生吧。 她扶着阿郎下床穿好衣服,帮他梳头发,洗脸漱口。 他很老实地任她摆布,她让他抬手,他就抬手,她让他张嘴,他就张嘴,非常听话。 燕霜迟看到这一幕,不停地咂舌:“丫头,这个家伙是你从哪里挖出来的宝贝,居然这么乖巧听话,告诉我那地方在哪儿,回头我也去挖两个回来养着玩。” “滚蛋,你当是挖白菜呀,想挖就能挖?”曲乐没好气地啐了他一口,“还有,他不叫‘这个家伙’,他有名字,他叫曲郎,你可以叫他阿郎。” 听到自己的名字,阿郎低下头望着她,也跟着轻声喊道:“阿、郎。” 曲乐拍拍他凑到面前的脑袋:“嗯,你是叫阿郎。” 阿郎笑了,原本就俊美无双的五官被这个笑容衬托得越发迷人,曲乐被小小地电了一下,心想他的表情越来越自然,也越来越丰富,嗯,这是个好现象。 早餐是热乎乎的奶茶,还有煮鸡蛋和大肉包子,他们三人围着桌子大快朵颐。 吃饱喝足之后,曲乐就冲燕霜迟说:“你在这里陪着阿郎,我去帮你找桑月,找到她的话,我会把她带来见你的。” 燕霜迟太老了,行动不太方便,曲乐不想带着他到处乱跑,万一在哪儿不小心磕到碰到就不妙了。他这个人太傲娇,死也不服老,若是曲乐直说不方便带上他,他肯定会气得跳脚。正好,阿郎现在的伤还没好,需要留在这里静养,让燕霜迟留下来照顾他,一举两得。 她必须为自己的机智点个赞。 燕霜迟哼道:“那你快去快回,天黑之前要是没见到你,我就不管你的小情郎了!” “什么小情郎?你别乱说,他跟我是朋友关系,”曲乐抓起一个肉包塞进他嘴里,示意他赶紧闭嘴,不要再乱说话。她站起身,摸了摸阿郎的脑袋,比划着手势,让他乖乖呆在家里等她回来。 见到她手舞足蹈的可笑模样,燕霜迟忍不住问道:“他耳朵不好使吗?” “不,他的听觉很正常,但他不会说话,也听不懂人话,”曲乐将阿郎的来历大概说了一遍。 得知他是在狼群中长大的,燕霜迟不禁瞪大眼睛,诧异地说道:“这也太神奇了!能跟狼群和平共处,并且健健康康地长到这么大,简直就是神灵的恩赐!” “他毕竟是人类,我希望他能回到人群中生活,回头我得给他找个老师,教他认字说话。不说了,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阿郎就暂时交给你照顾了,”曲乐转身走出帐篷。 “阿乐大人,早上好!” “阿乐大人今天好漂亮!” “没想到出门就能见到阿乐大人,我今天的运气真好!” 曲乐一边走,一边听着族人们热情的招呼声,他们每个人见到她的时候,都会上身微微前倾,右手搭到左胸前,恭敬地行礼。这种备受瞩目的感觉还挺新鲜的,曲乐没碰到一个跟自己行礼问好的人,都会主动停下来跟他们点头微笑。 直到她脸都快笑僵了,心里那点新鲜感早就消失殆尽了,她索性收起笑容,加快步伐赶紧走,再碰到有人行礼,她也都目不斜视地走过去。 “快看,那就是我们的圣女阿乐大人!看起来多么高贵啊!” “阿乐大人的背影真是端庄美丽!就好像那雪山上的白莲花,神圣不可侵犯!” 曲乐听到从身后传来的议论声,满脑都是黑线,她还是第一次听人将她比作白莲花,她想象自己站在雪山顶上迎风招展的熊样,顿时就打了个哆嗦,心想南疆人的脑补能力真是强悍,她以后还是小心点儿吧。 来到桑月的帐篷前,曲乐站在外面喊了一声:“桑月,你在吗?” 帐篷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人回应。 第194章 赐福 难道不在家? 曲乐又喊了两声,还是没有人应答,她掀开毛毡走进帐篷里面,环视一圈,果真没有人影。天还这么早,桑月跑出哪里了呢? 走出帐篷,曲乐站在原地发愁。 不远处走过来一个妇女,她朝曲乐躬身行礼:“尊敬的阿乐大人,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曲乐立刻端起架子,高贵冷艳地瞥了她一眼,问:“你是谁?” “我是桑美,我就住在前面的帐篷里面,刚才见到您站在这里,似是有什么心事,我便大胆地前来问问您是否需要帮助,如果我打扰到了您,还请您能宽恕我的鲁莽,”桑美躬身低头,态度非常尊敬。 桑美“不,你没有打扰到我,”曲乐顿了顿,又问,“我想知道住在这个帐篷里的桑月去哪里了?” 仔细回想了一下,回答道:“今天天刚亮的时候,我起床给我的男人孩子做早饭,见到桑月姑姑背着包袱离开帐篷,我问她要去哪里,她说她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办,要离开这里。” 曲乐心里咯噔一跳,她来晚了吗?她追问道:“那你知道她往哪个方向走了吗?” “好像是……是往那个方向走了,她没有骑马,现在应该还没有走远。” 曲乐顺着桑美指的方向看过去,立刻说道:“谢谢你的帮助,神灵会因为你的善良而赐福于你,再见。” 被“赐福”的桑美受宠若惊,激动得脸色涨红,她正晕乎乎的时候,曲乐走了两步又回到她面前。曲乐说道:“你知道哪里能弄到马匹吗?我想借一匹马,速度要快!” “马?”桑美回过神来,立刻说道,“哦,我家就有养马,您跟我来。” 借到马之后,曲乐跟桑美说了声谢谢,并保证很快就会还给她,然后便骑着马飞快地跑去追寻桑月。 看着曲乐骑马飞驰而去的背影,桑美更加激动了,她一边飞快地往家里走,一边不停地自言自语:“我的天呐,阿乐大人不仅赐福给我,还借了我家的马匹,神灵在上,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驾!驾!”曲乐挥动马鞭,骑着马儿飞速奔驰。 ……桑月大婶,我好不容易帮你找到你的情郎爷爷,你要是敢在这个时候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拍拍屁股走人,我真的哭给你看哦! 白色的裙角,黑色衣袍,在风中肆意飞扬,远远望去宛若一团黑白交错的流云。 老天像是听到了曲乐心里的咆哮,她在策马狂奔了半个时辰之后,终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娇小身影。 曲乐扯动嗓子大喊:“桑月……” 那个娇小的身影闻声停下来,她转过身来,看到骑在马上疯狂挥动马鞭的曲乐,不仅愣住。 曲乐勒住缰绳,她翻身从马背上跳到地上,狂奔到桑月面前,气喘吁吁地说道:“可、可算是追上你了!” “你追我干嘛?”桑月不解地看着她,同时注意到她身上穿戴的衣物,忍不住多嘴地又问一句,“你怎么穿得更个奔丧的小寡妇似的?” “我帮你找到你要找的人了!”曲乐一口气将自己遇见燕霜迟的经过说完,至于桑月后面问的那个问题,则被她果断地忽略掉。艾玛,这两个老家伙不愧是勾搭成奸了,连品味都完全一样!这种默契真让人讨厌!哼! 在听她叙述的过程中,桑月从最开始的震惊,渐渐变成激动,最后变成眼泪。 曲乐说:“行了,别哭了,先回去再说。” 她的话音刚落地,就见到桑月已经迫不及待地迅速翻上马背,桑月使劲一夹马肚,马儿发出嘶鸣,载着桑月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眼睁睁地看着一人一马跑远了的曲乐,在片刻过后猛地回过神来,她癫狂地放声咆哮:“混蛋!老娘还没上马啊!你们给我回来!!” 就没见过这种过河拆桥的王八蛋!曲乐站在苍茫的荒原上,看着前方看不到尽头的道路,绝望地泪牛满面。 没过多久,桑月又骑着马回来了,她冲曲乐喊道:“我说怎么一扭头没看到你的人,原来你在这个地方啊!刚才你怎么没上马呢?害得我刚才到处找你,吓死我了!” “……”曲乐面无表情地瞪着她,心里头不停地呕血,尼玛刚才跑那么快,给过我上马的机会吗?你这倒打一耙的技能未免太好使了吧! 曲乐慢吞吞地爬上马背,抱着桑月纤细的腰身,有些不大相信她的骑技。曲乐问:“你等下骑得慢点……”话还没说完,桑月就猛地挥下马鞭,抽得马儿嗷嗷直叫,就像是打了鸡血般,发疯似地狂奔而去! “……”曲乐默默地闭上嘴巴,决定自己以后再也不要做吃力不讨好还拿不到工资报酬的苦逼红娘差事了!她要祝福天下所有的异性恋都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 当他们快要回到的帐篷营地的时候,桑月忽然勒住缰绳放慢马速,她指着前方正在冒浓烟的地方问:“我们没有走错路吧?前边应该就是我们住的地方吧?” 曲乐顺着她的马鞭看过去,见到那一片地方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登时就傻眼了:“怎么回事?哪里来的火?” “肯定是出事了,”桑月的心沉下去,抱着最后一丝侥幸问,“我离开之后,大家都还没有回家吧?” “没有,我走之前他们都还住在这里,”曲乐的脸色渐渐变得非常难看,“走,先回去看看情况,说不定只是帐篷着火了但人没事呢?” “但愿如此,”桑月驱马前行,很快她们就看到了被大火淹没了的帐篷营地,她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悲痛,正要冲过去的时候,被曲乐从后拉住胳膊。 曲乐说:“你看,那里有人!” 有几个面生的陌生男人正鬼鬼祟祟地从帐篷营地里面走出来,在他们手里,还拿着熊熊燃烧的火把。 难道是他们放的火?桑月气得发抖:“我要去宰了他们!” 这次曲乐没有来得及拦住桑月,她眼睁睁地看着桑月翻身跳下马背,身形如同鬼魅般冲向那几个手持火把的陌生男人。 桑月甩出马鞭,缠住其中一个男人的脖子,将他用力拖到面前,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一把匕首,直接架在男人的脖子上:“巴达尔,怎么是你?” 巴达尔没想到还会有漏网之鱼,他并不回答桑月的问题,直接挥动火把朝她脸上砸过去! 桑月抬腿狠狠踢中他的腹部,他痛得身形一顿,桑月趁机用马鞭甩掉他手中的火把,同时将匕首从他脖子上笔直地划过去。 一道血珠飞溅而出,巴达尔捂住血如泉涌的脖子,睁大眼睛瞪着桑月,不甘地缓缓地倒下去。 桑月一脚将他踹到旁边,她抬头朝另外五个男人看过去:“你们是打算一个个上?还是要一起上?” 他们互相望望,虽然很没出息,可他们全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群涌而上。 五个大男人围攻一个小萝莉,怎么看都觉得很不公平,曲乐但鄙视那五个男人的同时,也为桑月感到担忧。 曲乐跳下马,她捡起两块板砖塞进衣袖里,偷偷地摸到那几个男人的身后。 其中有个男人被桑月一鞭子抽翻在地上,曲乐趁机扑上去,挥动板砖狠狠砸下去! 不出三两下,那张小脸就被她砸得连他妈都认不出来了。 捂脸,真的是好凶残好血腥好暴力! 又一个男人被桑月踹到曲乐身边,她把脸上的血珠子一抹,再次抓住机会一板砖呼过去! 那人没想到刚抬头就被一块板砖拍到大脑门上,他傻愣愣地摸了摸脑袋,低头一看,满手的鲜血,差点当场哭出来,不带这样下黑手的!尼玛这是犯规啊! 曲乐将他按在地上,连续几板砖拍下去,这人很快就没有动静了。 在桑月的强力输出和曲乐的板砖绝杀的配合下,五个男人很快都被放倒在地,其中四个人都被当场解决掉小命,只留下一个人还哆哆嗦嗦地趴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求求你们饶了我吧!我什么都说!真的,我什么都告诉你们!” 桑月一脚踩在他的脑袋上,居高临下地看他:“说,是什么人派你们来的?” “是、是中皇雪域的二皇子!是他派我们来南疆寻找长生不老药,可是没有成功,二皇子很生气,下令让我们将你们都杀掉,永除后患。” “原来是这样啊,”曲乐蹲下身,用力拍了拍他的脸颊,“什么叫做永除后患?我们只是不愿意拿出圣药,怎么就成了你们眼中的祸患?难道是我们还在其他地方阻碍了你们的路?” 他支支吾吾地不肯说,桑月脚下一用,踩得他半边脸都快凹进去了,几乎可以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痛痛痛!”他痛苦地大叫,“我、我可以说,但你们要先放掉我!” “哟,还学会讲条件了?行,那我就成全你!”曲乐将晃了晃手指,原本缠在中指上的黑蜘蛛醒过来,顺势掉到男人的脸上。在男人惊悚的目光之中,黑蜘蛛爬过他的鼻梁,最后停在他的眉毛上。 曲乐用力扒开他的眼皮,让他将整颗眼球都暴露出来,她笑眯眯地说道:“你要是不肯说,我就让我的小宝贝儿在他的眼球上咬上几口,你可能不知道,我的小宝贝儿最喜欢吃人身上的器官了,尤其是你这种贪生怕死的蠢人,简直就是它的最爱!” 第195章 痛快的死法 “不、不要!”男人试图挣扎,可是踩在他头上的脚力气出奇得大,他被踩得动都动不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蜘蛛缓缓伸出前面两条长腿,并张开嘴露出牙齿,心中的恐惧陡然升到一个临界点,他崩溃地大叫:“我说,我什么都告诉你们!” 一股尿骚味弥漫开来,这家伙居然被吓得尿裤子了。 桑月皱眉,嫌恶地捂住鼻子:“快说!” “二皇子想要赶走南疆人,吞下整块南荒平原!” 桑月:“他要南荒平原做什么?”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好痛!”男人绝望地大喊,“我真的不知道!就算你们杀掉我把我碎尸万段我也还是不知道!” 听到这话,曲乐方才相信他真的不知道,她伸手召回黑蜘蛛。 男人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被桑月一刀封喉,当场死亡。 桑月慢慢擦掉匕首上的血迹:“看你说了实话的份上,给你一个痛快的死法。” 六个男人全部被解决掉,曲乐和桑月的心里却都丝毫感觉不到报复的快感,她们抬头往浓烟滚滚的帐篷营地望过去,回想起那些曾经鲜活的面孔,那些面孔之中有她们的朋友,还有她们的家人,甚至还有分散了五十多年的恋人…… “可恶!”桑月一拳砸在树干上,眼眶红通通的。 见她如此难受,曲乐只能默默地扭过头去,意外地,她见到有人陆陆续续从帐篷营地的后方跑出来。 她缓缓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激动得声音发颤:“你们、你们没有死?” 听到她的声音,桑月回过头来,也看到了那些人,顿时愣在原地,强烈的惊喜扑面而来,令她笑着笑着就哭了。 阿郎最先冲过来,他一把抱住曲乐,挨着她的脖子蹭啊蹭,喉咙里发出依恋的咕噜声。 曲乐顺势回抱住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小声地呢喃:“我不是在做梦吧?你们居然都平安无事,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咳咳,别再抱了,”兰长老将阿郎从曲乐身上拽下来,“后面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呢,阿乐,你现在可是圣女,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能在外面随便搂搂抱抱,要是实在、实在情不自禁的话,就找个没人的地方再抱。” 最后一句话,兰长老故意压低声音,说完还不忘冲曲乐露出一脸“年轻人嘛都年轻气盛我懂得”的表情。 被误会“情不自禁”的曲乐感到内伤。 本以为已经葬身火海的人都陆陆续续出现在曲乐面前,她忍不住再次好奇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兰长老说道:“从这里到祭坛,有一条秘密的地下通道,这件事只有几个长老知道。在我们发现着火了之后,就立刻将所有族人都召集起来,带着他们悄悄从密道去了祭坛躲藏。后来我在清点人数的时候,发现你不在,询问之后才知道你去桑月了,我担心你们回来之后会遇到危险,就特意赶过来找你们了。” 原来是这样!一切真相大白,竟是虚惊一场! 曲乐忍不住感慨:“幸好你们知道有条密道,否则这次真的就危险了。” 另外几个长老也都相继围上来,他们见到曲乐平安无事,一直悬着的心这才彻底放下来。注意到曲乐双手鲜血,桑长老忍不住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曲乐的眼神开始飘忽不定:“这是我刚才不小心蹭到的,绝对不可能是我揍人揍出来的呵呵呵。” 长老们:“……”她刚才是不是已经把真相说出来了?我们的圣女如此蠢萌真的没问题吗? “矮油,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曲乐挥了挥满是鲜血的手,嘿嘿笑道:“来来,让我跟你们说一说,刚才我们费尽千辛万苦得来的重要情报,事情是这样的,刚才我们回来就见到有几个男人鬼鬼祟祟地从帐篷营地里面出来,他们手里还都拿着火把,于是我们就怀疑他们是不是放火的真凶,然后,你们猜怎么着?” 虽然明知道她是在转移话题,但长老们还是很可耻地忍不住好奇心爆棚,整齐地开口问道:“然后怎么着了?” “然后呢,桑月大婶从马背上蹭蹭蹭地跳下去,一鞭子甩出去,那动作真是要多帅有多帅,要多潇洒有多潇洒,只见鞭子在空中如同龙蛇飞舞般,嗖嗖地转了个几个圈,啪的一下,就死死缠住其中一个男人的脖子!然后,你们知道这个男人是谁吗?” 长老们非常配合地发问:“是谁?” “就是之前几次追杀我未遂的巴达尔!”曲乐猛地一拍大腿,特别激动地说道,“这个巴达尔真是非常凶残啊!他被鞭子缠住之后,非但不害怕,反而还想偷袭桑月大婶!哼哼,他真是太愚蠢了,居然如此小看我们强悍的桑月大婶?谁不知道我们的桑月大婶不仅身娇体柔易推倒,而且还武功高强一拳就拍死一头大象!像他这种小货色,我们的桑月大婶怎么可能会看在眼里,只见她一个上旋踢,再一个下旋踢,然后再一个左勾拳,一个右勾拳,一个上勾拳,一个下勾拳……” 长老们集体翻白眼:“说!重!点!” “呃,好吧,”曲乐悻悻地摸了摸鼻子,“略过这些精彩绝伦的过程,最后的结果就是巴达尔被桑月大婶一刀毙命。” 很快,曲乐又立刻接着说道:“虽然!巴达尔被揍趴下了,可是他的五个同伙还在!这群不要脸的东西,居然群攻桑月大婶,只见她以一敌五,我觉得这情况不太妙啊!于是我也跳下马,与她并肩作战balabala……” 就在曲乐唾沫横飞地讲故事时,燕霜迟已经看到了坐在旁边休息的桑月,他呆呆地看着她的侧脸,一时间心中思绪翻滚,尘封五十多年的感情破土而出,几欲将他的理智彻底淹没。 他想要上前,却又不敢上前,他换了个手拿拐杖,偷偷将手心的汗在裤子上蹭干净。 他不知道自己面对她的时候第一句话应该说些什么, 桑月,你好?……不对不对,太客套了! 阿月,好久不见了,你过得还好吗?……不好不好,太矫情了! 阿月妹妹,我好想你!我期待这一天期待得太久了!……不行不行,太肉麻了! 他在心里不断地设想,又不断地推翻,直到他听到一个久违了的声音。 “霜迟哥,是你吗?” 燕霜迟猛地抬起头,见到桑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身走到他面前,他死死攥进拐杖,干瘦的身躯不停颤抖:“阿月……” 听到这个声音,桑月的大眼睛宛若冉冉升起的太阳,阳光从她的眼中一点点绽放出来,霎时间光芒万丈。她情不自禁地扑上去,紧紧抱住燕霜迟,激动地一遍又一遍地呼唤他的名字:“霜迟哥,霜迟哥,霜迟哥……” “嗯,我在这里,”燕霜迟慢慢地回抱住她,眼角变得湿润,心中柔软得一塌糊涂。 一个人老得牙齿都快掉光了,一个却还是小女孩的模样,他们就这样紧紧相拥在一起,在他们的面前,仿佛五十多年的等待,也都变成了物有所值。 曲乐在讲故事的过程中,偷空瞄了他们两个人一眼,忍不住露出欣慰的微笑。 这是一对被时光硬生生割断的恋人,爱情是维系他们紧紧相依的桥梁…… 哪怕是你有一天老得走不动路了。 哪怕是你有一天小得连话都不会说。 我依然爱你。 我也爱你。 燕霜迟扶着拐杖微微颤颤地蹲下身体,让桑月可以够得着他的脖子,桑月将脸颊埋进他的脖颈处,声音很稚嫩,语气却极为固执:“我们是天生一对!谁也不能拆散我们!” “对,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燕霜迟温柔地抱着她,眸光中满是浓到化不开的宠溺。 听完曲乐的叙述,兰长老皱眉说道:“这么说来,兰灵和巴达尔都是受到雪域二皇子的蛊惑,才会背叛我们的?” “不只是他们两个,还有马帮的马老大,”曲乐看着族人将那几具尸体搬到旁边埋掉,“马老大没有死,现在肯定已经会去通风报信了,依照二皇子的行事风格,他肯定会很快再派人来南疆找我们的麻烦。” “来就来!我们难道还怕他们不成?”脾气最火爆的白长老按耐不住了,愤怒地大声叫嚣。 “先别冲动,此事事关重大,我们必须从长计议小心行事,”兰长老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安抚了他几句,见他平缓了许多,方才继续说道,“现在帐篷营地已经被烧光了,我们应该先让各个氏族的族人都回到各自的地盘去,让他们全部做好应敌的准备,千万不能掉以轻心。至于雪域那边的问题,我想我们得派个使者过去,亲自面见雪域的王。我见过雪域王,他是个很通情达理的人,我相信只要跟他把事情讲清楚,为了彼此的安定友好,他一定会把二皇子的计划给废掉。” 是否派遣使者和谈,这是个非常重大的决定,暂时还不能作出选择。兰长老说:“这是我个人的想法,你们有什么不同的意见,都可以提出来,回头我们找个时间再好好商量,至于现在,我们得赶紧回家,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第196章 烧成灰烬 长老们对此表示赞同,曲乐忍不住问道:“那这里的火不用管了吗?” “放心,这事儿交给我们来解决,”兰长老叫来几个年轻力壮的族人,吩咐他们去把帐篷营地周围的树木野草全部砍掉,以免火势蔓延到其他地方。 当他们砍完了,曲乐发现帐篷营地周围被清理出了一圈防火带,这个办法真是妙极了! 大家将抢救出来的少量的行李物资搬上马车,曲乐见到所有人都忙得热火朝天,她无所事事地坐在树下偷懒。 桑月和燕霜迟走过来,桑月说:“阿乐,我们该走了。” 燕霜迟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扔到她手里,哼哼道:“臭丫头,这东西你可收好了,下次再弄丢的话,别再指望我还能帮你找回来!” 这本小册子正是燕霜迟之前送给曲乐的蛊药制作秘诀,曲乐在换衣服的时候,把它落在了帐篷里面,她原本还以为它已经在大火中被烧成灰烬了,心中很是惋惜,没想到居然被燕霜迟给收起来了! 她赶紧将小册子收好:“谢谢!” “哼!”燕霜迟扭头不理她,嘴角再不看见的地方瞧瞧翘起来,桑月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这个男人无论到了什么岁数,永远都是这么的傲娇别扭。 曲乐问道:“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 “趁着我们都还走得动,我想到处走一走,玩一玩,可能会去中原,看看你生长的地方,也有可能会去北方,看看冰雕玉砌的世界是什么样子,”桑月牵着燕霜迟的手,歪着脑袋,笑得天真可爱。 曲乐也跟着笑起来:“我祝你们一路顺风,有空记得给我写封信。” “好,”桑月松开燕霜迟,她上前两步,伸手抱了抱曲乐的腰,“我们走了,你以后多保重。” “嗯,你们也一样,多保重。” 桑月和燕霜迟手牵着手登上马车,甩动马鞭乘车离去,曲乐不由自主地跟着跑了两步,她使劲挥动手臂,在心中默默祈祷。 一路顺风,我的朋友们。 很多行李都在火海中被烧成了灰烬,所以大家回去的车马负担轻了许多,各个氏族的居住地都不一样,他们相互道别过后,就此分道扬镳,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兰氏人数众多,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往蝴蝶谷走去,曲乐作为圣女,被众人送到最大最豪华的那辆马车。阿郎想要跟上去,被人拦了下来,说是他不能跟圣女同乘一辆马车,这是对圣女的不尊敬。 看着阿郎着急的模样,曲乐开口说道:“让他跟我一起吧,这一路上挺无聊的,有个人能说说话也能松快些。” 于是,阿郎被顺利放行,他如愿跟曲乐上了同一辆马车。 回家的路上,曲乐闲着无聊,开始教导阿郎说话识字。 阿郎学得非常认真,虽然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但他心里其实非常渴望能跟曲乐交流,他想听懂曲乐说的话,也想知道她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曲乐教了几个非常简单的字词,并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面上写出来,然后就让他自己去慢慢记住它们,并彻底地理解它们。做完这些之后,曲乐靠在软垫上闭眼休息,直到她睡醒来,发现阿郎还坐在桌边一笔一划地写着那几个字。 这货还真是努力!曲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好奇地凑过去,见他写得倒是有模有样的,每个字都端端正正的,字如其人,一看到它们就让人觉得写字的人是个很认真很执着的人。 曲乐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鼓励他:“写得很好!” 阿郎已经能听懂“好”字是什么意思,他也跟着笑起来,一个字一个字生硬地说道:“你……也……好……” 见到学生如此卖力,作为老师的曲乐决定也不好意思再偷懒,她从兰长老那里借来一本三字经,开始一句一句地教他识字说话。 因为基础实在太差,刚开始的时候,阿郎学得非常吃力,学习进度也很缓慢,他心里暗暗着急,成天抱着书本不肯撒手。有好几次曲乐半夜醒来,都能见到阿郎还在偷偷念书,他不想打扰到曲乐睡觉,只能缩在角落里,借着窗外的月光看书。曲乐担心他这样会把眼睛看坏,勒令他不准再看了,抢走他的书本,逼着他闭眼睡觉。 他也是真的累了,再加上身上的伤还没痊愈,他闭上眼没多久就睡着了。曲乐这才放过他,她正要继续睡觉时,忽然听到阿郎开始说小声念叨:“人之初,性本善,习相近,性相远……” 曲乐睁大眼睛看着他,确定他的确只是在说梦话,顿时觉得哭笑不得。 连做梦都在背书,这货未免也太用功了,他要是生活在现代社会,凭着这股劲头去参加高考,他的老师父母绝逼要感动到哭。 第二天一大早,曲乐就在阿郎小声地碎碎念中清醒过来,她揉了揉眼睛,见到阿郎的眼睛都快贴到书本上去了。她伸手就往他脖子上敲了一下,示意他要坐直了看书,理由她说了他也不懂,好在他最大的特点就是听话,无论曲乐说什么他都会无条件照做。 阿郎立刻挺直腰杆,端端正正地继续看书,曲乐随便考了他几句,发现他已经能将昨天学过的内容都都背如流了。至于他能不能彻底理解这些内容的具体含义,曲乐就不知道了,她也不在意这些,反正她又没指望他能考状元,现在能识字就行了,至于其他的以后再慢慢教吧。 曲乐又教了几页后面的内容,阿郎跟着默念几遍,很快就记住了。不过为了他能记得更牢固,曲乐还是让他再多念念,有人敲了敲马车,曲乐撩起帘子看向窗外:“什么事?” 一个年轻人骑马跟在马车旁边,他朝曲乐行礼问安,然后拿出一个食盒递给她:“这是早饭,路上条件简陋,食物粗糙,只能暂时委屈您了。” “谢谢,”曲乐放下帘子,将食盒放到桌上,揭开盖子,里面放着几个大肉包子,还有两碗米粥和两跌咸菜。 曲乐将它们全都端出来摆到桌上,她用筷子敲了敲桌腿,示意阿郎先吃饭。 阿郎一手拿着书,一手拿过包子塞进嘴里,目光至始至终都黏在书本上。 曲乐皱眉,直接将他手中的书本抽走,她将筷子塞进他的另一只手里,说:“吃完在看书,不准一心二用!” 阿郎三两下将包子吞进肚子里,然后问道:“什么叫……一心二用?” “就是做事不专心,比如说你现在,一边吃饭一边看书,这样做很不好。看书的时候就应该认真看书,吃饭的时候就应该老实吃饭,这样才能把两件事都做到最好,”为了能方便他挺清楚,曲乐特意放慢语速,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于是,阿郎记住了,吃饭的时候不能看书,这个习惯伴随他度过了整个人生。 阿郎是个好学生,就连曲乐这个业余得不能再业余的临时兼职老师,也忍不住被他的认真态度影响到,从而更加卖力地教导他。令曲乐感到意外的是,阿郎在突破最开始的瓶颈期后,学习的速度可谓是突飞猛进,等车队到达蝴蝶谷时,阿郎已经能将正本三字经都倒背如流了。 托三字经的福,阿郎现在说话特别喜欢三个字三个字地往外蹦,曲乐作为跟他待的时间最多的人,对他的说话习惯表示囧囧有神。 蝴蝶谷三面环山,环境优美如画,兰氏族人在这里生活了四百多年,伴随繁殖人口的增加,房子数量和生活面积一再增加,如今这里已经成为整个南疆数一数二的大氏族。 这里的所有房子都是用木头搭建,最高的房子是兰长老的长老楼,足足有四层楼高,位于蝴蝶谷的最中心。 曲乐被兰长老带回家里,他推开第四楼的房门,领着曲乐参观房间。这里面已经被人打扫干净,被褥窗帘都是新的,推开窗户就能俯视整个蝴蝶谷的景色。 兰长老说:“兰氏已经很多年没有再出过圣女,所以圣女楼已经被废置很久了,现在需要彻底重新翻修,可能需要两个多月的时间。暂时需要委屈你一下,先跟我这个老头子住一段时间,等圣女楼修好之后,你再搬过去住。这一路舟车劳顿,你可以先休息一下,今天的晚饭,你是要下来和我一起吃?还是我让人把饭菜端上来你单独吃?” 曲乐说:“这里挺好的,我下去和你一起吃吧。” “好,”兰长老顿了顿,“你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直接跟我说,咱们是一家人,你不必跟我太客气。” 曲乐嘿嘿笑道:“放心,我这个人没什么特点,就是脸皮特厚,绝对不会跟你讲客气。” 兰长老被她逗笑了,说:“行,那我就先下去了,有事你就喊一声。” 曲乐目送他出门,忽然想起来问道:“阿郎住在哪里?” “他就住在你隔壁,”兰长老刚说完,就见到阿郎从隔壁房间走出来,抱着一本三字经站在他面前。 阿乐说过,见到长辈要问好,这样做是有礼貌的表现,可以让长辈更加喜欢自己。虽然不明白让长辈喜欢自己有什么用处,但阿郎还是很听话地朝兰长老微微躬身:“外公好。” 兰长老眉角一抽,他神马时候多了一个这么大的外孙子? 第197章 不正经的女人 曲乐讪笑:“他可能是听到我叫您外公,他就跟着一起学了,您别见怪哈。” 对于阿郎的来历,兰长老也曾听曲乐说起过,对于阿郎整天黏着曲乐的行为,他心中虽然不太赞同,但也不至于当真做出棒打鸳鸯……呸!他们两人算什么鸳鸯?反正就先这么着吧,回头等阿郎完全学会跟人们如何正常相处,再跟他们说说道理,相信他们自己就会分开了,毕竟,他们男未婚女未嫁的,这样整天黏糊在一起实在不好看,曲乐是他的外孙女,他得为她多打算些。 送走了满腹心事的兰长老,曲乐让阿郎进屋里来,她问:“你饿吗?” 阿郎摇摇头,他眼巴巴地瞅着曲乐:“我和你、住一起。” 他的意思是想跟她住在同一间屋子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分成两间屋子,曲乐干脆地拒绝:“不行。” 阿郎很着急:“为什么?” “因为这样不好,别人看到了会觉得我是不正经的女人。” 阿郎追问:“什么是、不正经?” “就是坏女人,大家都不喜欢坏女人,你想让大家都不喜欢我吗?” 阿郎默默地垂下头:“我不想。” 曲乐愣住:“为什么?” “只有我、喜欢你、不好吗?” 曲乐被噎了一下,她轻咳两声,故作高深地说道:“看不出来,你的独占欲还挺强的,抱歉,我不能一直跟你住在一起,这里面的原油有很多,现在你可能还不能完全懂,以后等你长大了,就能明白了。我累了,要去睡了,你自己慢慢看书,有什么不懂的地方,等我醒来之后你再来问我。” 阿郎的问题很多,但也很好哄,他见曲乐要休息,便听话地不去打扰她,自己找了个角落静静看书。 吃完晚饭之后,兰长老带着曲乐去祠堂祭拜列祖列宗,面对众多的先人牌位,曲乐不由自主地沉下心,认真地磕头上香,兰长老欣慰地摸了摸山羊胡须:“从今以后,你就是兰家的人了,无论出什么事,都有我们蓝家人为你做主撑腰。” 兰长老亲笔在兰氏族谱添上曲乐的名字,走出祠堂,兰长老又带着曲乐将长老楼逛了一圈。在书房里,曲乐顺手借了两本书,分别是《千字文》和《百家姓》,她将这两本书拿给阿郎,继续她的教学之路。 无双城皇宫里,御书房里,萧风正在认真地批阅奏折,四下无人,只有夏太监站在下面静静候着。 外面响起轻轻的敲门声,夏太监立刻走过去,拉开门,看到门外站着个小太监。小太监笑得特别讨好:“夏爷爷,皇后娘娘亲自来了,说是娘娘亲手为陛下煲了热汤,特地来端给陛下,娘娘现在在院子里站着呢,您帮帮忙,给通报一声?” 原本只是一件小事,说句话就得了,但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也就多费几句口舌的功夫而已,小太监暗地里捏了捏袖子里的银锭,脸上已经保持着笑容。 夏太监说:“等着。” 他转身回去,躬身说道:“陛下,皇后娘娘来看您了。” 萧风还在翻阅奏折,没有任何回应,夏太监就这么一直默默站着,直到萧风看完手里这本奏折,他方才抬眼看了看夏太监,漫不经心地吐出了两个字:“不见。” 夏太监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不想见皇后,以后就算皇后再来,也不能让她见到陛下。 默默退出御书房,夏太监走到院子里,躬身行礼:“娘娘,陛下正忙,无暇见您,您请回吧。” 王淑华失望地低下头,很快她又抬起头:“这是本宫亲手熬制的枸杞百合鸡汤,无论是枸杞还是鸡,都是本宫仔细挑选过的,又用文火熬了一整天,骨头都被熬烂了,大家都说很香。既然陛下很忙,本宫也不好打扰,你帮本宫把这盅鸡汤送给陛下吧,记住要趁热喝,凉了就不好喝了。” 夏太监耐着性子听完她的话,双手从她身后宫女手中接过瓷盅,他说:“娘娘放心,奴才会帮您带到的,这外头风大,您还是先回去吧,免得着凉了。” 要是着凉生病能得到陛下的关注的话,她会毫不犹豫地这么干,只可惜王淑华之前已经试过这种方法了,可当她生病的消息被传到陛下耳朵里,换来的只有他一句冷冰冰的“好好养着吧”,然后就没有了,连多看她两眼都没有。 王淑华真想抓住陛下的肩膀大声问,问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她到底是哪里做错了,才会让他这么冷落她?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夏太监捧着瓷盅转身离开,他回到御书房里,躬身说道:“陛下,这是皇后娘娘亲手为您熬制的枸杞百合鸡汤。” “给你喝了。” 夏太监低头:“多谢陛下赏赐。” 他捧着瓷盅去到屏风后面,将瓷盅放到桌上,揭开盖子,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他用汤匙搅拌了一下,皇后说得没错,鸡骨头都已经被熬烂了。 对于皇后的不甘,以及她在暗中使的各种手段,夏太监心里都有数,他相信陛下必定也是有数的,所以才会将她的所有讨好都视若无睹。 夏太监叹了口气,皇后这辈子也就只能这样了,她要是能老实点的话,说不定还能得个善终,但如果她再扑腾下去,只怕最后只会鸡飞蛋打,诶,这都是命啊! 等他喝完这盅鸡汤,外面又有人敲门了,夏太监快步走到门口,跟外面的小太监说了几句,随后他捧着一封书信回来。 夏太监说:“陛下,刘长途派人送来书信,说是已经找到乐妃的父母,他们正在被送来无双城的路上,这封信是刘长途亲自审问曲家夫妇的结果。” 萧风搁下朱笔:“呈上来。” 夏太监将书信双手奉上,萧风打开书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果然,曲乐不是曲家夫妇的亲生女儿,原来曲家夫妇是丞相曲家的家奴,后来因为曲丞相获罪入狱,全家人被斩的被斩,被流放的流放,曲夫人偷偷将自己的小女儿曲乐交付给一对家奴,让他们带着曲乐逃出去,然后将她好生抚养长大。曲乐的确是被养大了,但却因为灾荒,那对家奴为了赚钱,就把曲乐卖进了宫里。 萧风放下信纸,沉吟片刻:“宣见御史宋怀才。” 夏太监立刻跑出去,让人去宣召宋御史。 没过多久,宋怀才就匆匆赶来了,他屈膝行礼:“微臣拜见陛下。” “免礼平身,”萧风顿了顿,看了夏太监一眼,“你先出去守着,朕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宋御史单独商议,没谈完之前,不许任何人打扰。” “是,”夏太监低头应下,默默退出御书房。 当房门再次被合上,宋怀才直起背,说:“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朕有件私事要请宋御史帮忙查一查,”萧风敲了敲书案桌面,“这里有一封信,你先拿去看看。” 宋御史低头上前,双手拿起信纸,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脸色微微一变:“陛下,您这是……” “朕想查一查曲家当年满门抄斩的事情,”萧风靠在龙椅上,缓缓摸索着翡翠扳指,眸光深沉,语气意味深长,“朕知道你跟乐妃曾经有些交情,她的父母家人曾经遭此大难,如果真要追查起来,朕应该现在就派人将她缉拿归案交给大理寺处置。那样的话,她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朕不忍见到这一幕,相信你也和朕一样吧?” 宋御史撩起衣摆跪下去,声音掷地有声:“曲丞相当年被指控通敌叛国,满门男丁被斩、女人被流放三千里,这件案子惊动全国,在朝中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微臣心中敬佩曲丞相的为人,曾在暗中查过这件案子,发现此事实有蹊跷,只可惜微臣权力有限,查到一定程度就无法再进行下去。如果陛下能给微臣一个机会,微臣愿意全力彻查此事,还所有人一个公道!” “好!”萧风拍在扶手上,满意地笑起来,“那朕就给你这个机会!朕命你为钦差大臣,重新彻查这个案子,朝野上下必须全力配合你的工作,若有人胆敢阻扰,直接停职查办!” 宋御史伏身磕头:“微臣遵旨!” 两人一拍即合,就此事达成初步协定,待宋御史走出御书房,夏太监上前两步,笑道:“老奴松松宋御史。” “不敢劳烦夏总管,陛下还需要您侍奉,我自己回去就行,”宋御史朝他拱了拱手,虽然夏太监只是个阉人,读书人大多不屑于跟他这种人打交道,但宋御史却不敢这么做。毕竟能跟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还能得到陛下信赖的宦官,手里必然是有两把刷子的,轻易得罪不得。 宋御史告辞离去,他走在回去的路上,想起刚从皇帝手中接过的任命圣旨,不禁暗自苦笑。 皇帝是个很有城府的人,彻查曲丞相通敌叛国之事本就是他的意思,但他却不直说,兜了个圈子让宋怀才主动接下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偏偏宋怀才明知道这个差事非常烫手,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将它揽到自己怀里,原因有很多,但最重要的,还是因为他不想看到曲乐被牵连其中。 宋怀才单手背在身后,步伐稳健,衣带当风,既然总要有个人出来顶锅,那就让他来吧! 第198章 有什么吩咐? 夏太监回到御书房里,萧风将信纸收进抽屉里,问:“宋御史回去了?” “是。” 萧风又问:“梅清殿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夏太监详细地将下面呈报上来的情况从头到尾说一遍,零零碎碎地说了一大堆,中心思想总结出来只有一个……素太妃最近的精神状态很不好,寝食难安,人都清瘦了点儿。 萧风慢慢说道:“差不多了,你去带她到大牢里,让她明白欺骗朕的后果是什么。” “老奴明白了,”夏太监躬身退出御书房,他戴上两个身强体壮的小太监,直奔梅清殿。 素太妃走出来的时候,夏太监眉角一跳,她这可不是“清瘦了点儿”,而是“清瘦了很多”。她现在瘦得只剩下一副骨架子,宽大的宫装套在身上显得空荡荡的,眼窝凹陷,眼底一片青黑色,看起来真是非常虚弱,让人忍不住担心她会不会等下就被风给吹跑了。 她在宫女们的搀扶下,缓缓坐到椅子上,淡淡地问道:“夏总管今日怎么得空来我这梅清殿了?可是陛下有什么吩咐?” 夏太监面带微笑,和气地说道:“陛下得知太妃最近心情不好,特意差遣老奴过来,带太妃去个地方散散心,兴许太妃的心情会好上许多。” 素太妃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不知是什么样的好地方?居然能劳动夏总管亲自走一趟。” “这个等太妃到了那里,自然就会知道了,”夏太监笑眯眯地看着她,那模样真是和蔼挤了,“能得到陛下的关心,这是太妃的福分,太妃应该是个懂得惜福的人。现在时候也不早了,太妃还是快些收拾一下,好随老奴出去走一走。” 饶是心中再怎么不安,但只要是在皇宫中,素太妃就没有胆量公然抗旨不尊,她按下心中的惶恐,缓缓站起身:“本宫也什么好收拾的,既然夏总管说走,那本宫这就随你走一趟,只希望能早去早回才好。对了,阿镜最近总是睡不太好,也不知道是哪里不舒服,彩蝶,你现在就把阿镜送去碧泉宫,恳求太皇太后帮忙照看一下,等本宫回来之后就立刻去跟太皇太后告罪。” 宫女彩蝶低头应下,转身绕过屏风去把萧镜牵出来,素太妃弯腰抱了抱他,又柔声嘱咐了他几句。压下心中的不舍之情,素太妃对彩蝶说道:“带他都吧,路上小心点儿。” 直到目送彩蝶带着萧镜走远了,素太妃方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夏太监一直静静地冷眼旁观,此刻出说道:“太妃可以走了?” “走吧,”素太妃抬起下巴,步伐稳健地卖出门槛。 路上无论素太妃如何旁敲测听,都无法从夏太监口中得知此行的目的地,直到他们来到牢狱门口,素太妃立即停下脚步,皱眉问道:“你带本宫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太妃不必担心,老奴只是想请您来这里看看一个人,并非要对太妃不利,”夏太监示意两个小太监将素太妃身边的宫女挤开,一左一右地夹着素太妃走进牢狱。 素太妃心中既不安又紧张,还有些不高兴,她脸色铁青地被带到一间刑房里。 在这里面,她意外见到了珍珠! 珍珠被双手吊在半空中,身上全是伤痕,血迹斑驳,身体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素太妃心中一紧,正要上前却被夏太监伸手拦住,夏太监说:“陛下念你们主仆情深,让老奴来您来看看她,您可千万不要让老奴难做啊。” 素太妃只能站在原地,眼睛紧紧盯着珍珠,颤声唤道:“珍珠,珍珠……” 珍珠缓缓睁开眼睛,她艰难地抬起头,见到是素太妃,立刻张开嘴依依呀呀地叫着。 素太妃立刻扭头看向夏太监:“她的舌头怎么了?” “问她一些事情,她不肯说,既然如此留着她的舌头也没用,索性就剪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素太妃却气得直哆嗦:“你们……你们太狠了!” 夏太监却很无奈:“不是我们太狠了,而是您太狠了,如果您愿意说实话,那么她也就不必跟着受这个苦了。老奴已经听狱吏说了,这丫头已经快受不住了,怕是熬不了几天时间了,您看看,这事儿该怎么办呢?” “放了她。” 夏太监一脸为难:“这,怕是不行呢。” “放、了、她!”素太妃咬牙切齿,“你们放了她!有什么事情冲本宫来!本宫一人做事一人担!” “您是太妃,老奴可不敢冲您去,再说了,您不还有二十一皇子嘛,您总得替他想想吧,”夏太监见她一下子就变了脸色,笑笑道,“太妃是个仁慈的人,只是对一个卑贱的宫女也能如此有情义,实在是让老奴佩服。但凡事都有个规矩,您要想放珍珠出来,就得告诉老奴乐妃娘娘的下落,否则的话,就算您再不忍心,老奴也只能任由狱吏将珍珠的尸体拿去喂狗了。” 珍珠还在依依呀呀地叫着,狱吏见到了,上前就抽了她两鞭子,顿时就把她抽得皮开肉绽,鞭子上面沾了盐水,盐水渗入伤口,更是疼得她浑身抽搐。 “住手!”素太妃厉声呵斥,狠狠瞪着那名狱吏。 狱吏却不看她,直接面朝夏总管点头哈腰,笑得一脸谄媚:“这丫头性子倔得很,卑职怕她吓到您,这才出手教训她两下,若是惊扰到您,还请您能见谅。” 夏太监随手丢出一块银子给他:“你们兄弟拿去喝酒吧,回头等这丫头熬不住了,就买副薄棺帮她葬了,也算是给你们积点阴德。” “诶诶!这点小事哪里用得着您出钱啊,只要您开口,卑职一定给您办得妥妥当当的!”话虽这么说,但他到底还是将银子收进了衣袖里,没有再拿出来。 夏太监对素太妃说道:“这里湿气重,您还是快些回去照顾二十一皇子吧。” 素太妃不想就这么走了,她身上没带钱,只能脱掉手上的镯子,她又害怕这些不够,连同耳环项链金簪全都摘下来,一股脑儿地塞给狱吏:“这些东西都给你们,麻烦你们好好照顾珍珠,以后本宫还会再来的,到时候再给你们带些好酒好菜,只要你们把这事儿办好了,本宫一定亏待不了你们!” 一下子看到这么值钱的物件,狱吏立刻露出贪婪的目光,但他还是保持住了理智,拿眼去看夏太监,嘿嘿笑道:“您看这该怎么办呢?” 这群见钱眼开的吸血虫!夏太监心中不喜,但面上依旧保持着和气的笑容,他道:“这事儿老奴可拿不了主,要不……老奴替你去问问陛下,看看陛下是怎么说的?” 这事儿要是问了陛下,他们这些狱吏小卒全都得完蛋!狱吏赶紧将这些烫手的金银首饰还给素太妃,不等素太妃说话,他就一溜烟地跑掉了,免得再忍受“看得到却拿不到”的痛苦。 最终,素太妃还是没能把手里的金银首饰送出去,她被客气地请出牢狱。 在经过大门的时候,夏太监当着她的面,对负责守门的官差说道:“陛下说了,那名叫珍珠的女囚犯死不悔改,必须要严加看管,绝不允许任何人探望。” 最后一句话,被他咬得格外重,官差们心下了然,赶紧点头哈腰地说记住了。 夏太监满意点点头,他朝素太妃看过去,微笑着侧过身:“太妃,您请这边回。” 素太妃心中虽然万般不甘,此刻也只能黑着脸离开。 待素太妃去碧泉宫接回萧镜,母子两回到梅清殿后,夏太监回到御书房禀报事情的经过,萧风放下手中的奏折,慢慢说道:“你说,素太妃和乐妃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毫无关联的女人做到这种地步?她难道真的以为朕不敢动她和二十三弟吗?” 就算有太皇太后在旁边看着,但萧镜还那么小,很容易就会有个发热腹泻的小毛病,在这皇宫中,因为这种小毛病死去的小孩子多不胜数。萧风若是真要下手,只需轻轻一推,自然有的是人帮他把这件事办得妥妥帖帖,保管没有人能查到他头上来。到时候即便素太妃怀疑他,可她没有证据,谁也不会信她的胡言乱语。 夏太监低声说道:“陛下的意思,是去查一查素太妃跟乐妃娘娘的关系?” “朕当初找到素太妃并把她弄进宫里之前,就派人暗中查过她的来历,结果只查到她是青楼老鸨从一个人贩子手里买来的,至于那个人贩子,现在早就不知去向,不过……”萧风顿了顿,嘴角微微上翘,笑得诡异,“越是这样难以查明白,就越说明她的来历大有蹊跷。” 他从抽屉里拿出那张信纸,轻轻展开,看着信中的内容,缓缓说道:“你让人去查一下,曲家当年一共有几个女儿。” 夏太监立刻低头应下。 三天后,夏太监将查出来的结果呈报给萧风,他说:“曲丞相当年膝下共有一儿两女,长子跟随曲丞相被午门斩首,老奴特意找到当年的收尸人询问,确认那具被斩首的尸体的确是曲家长子无疑。另外的两个女儿,据说在混乱之中被冲散了,刑部曾经派人查寻过她们的下落,后来据说在一条河里找到了两个女孩的尸体,她们的尸体都已经被水泡烂了,五官全毁,只能根据年龄和衣服判定为曲家两姐妹。” 第199章 意外之喜 “但曲乐没有死,那另外一个女孩的尸体,也未必就是曲家的另一个女儿,”萧风缓缓摸索着翡翠扳指,“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夏太监问:“陛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走,朕要会一会这位素太妃,”萧风站起身,笑着朝梅清殿走去,夏太监与一干宫女太监紧随其后。 刚走进梅清殿里,就能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萧风皱眉:“是谁生病了?” 宫女上前低头回答:“回禀陛下,是素太妃病了,太妃前日偶感风寒,卧病在床,如今还在静养。” 萧风说:“可有请太医看过?” “看过了,太医说太妃是思虑太重,心情抑郁,再加上找了点儿凉,才会病倒了。” “原来是这样,”萧风一脸了然,“带朕去看看她。” 当萧风带着一群人马出现在面前的时候,素太妃的脸色更差了,她挣扎着爬起来,打算下床行礼,被萧风及时出声阻止。萧风让她躺回去,说:“没想到太妃病了,这真是朕的疏忽,回头朕让人从库房取些人参灵芝过来,给太妃补补身子。” “多谢陛下厚爱,”素太妃的声音很虚弱,脸色苍白如纸,的确是一副生病的惨淡模样。 萧风抬抬手,示意其他人都下去,等所有人都默默退出房间后,萧风从怀中取出一张信纸,放到素太妃的面前,微微笑道:“这是朕前几日派人查出来的事情,太妃不妨看看,兴许会对你的病情有所帮助。” 素太妃疑惑地拿起信纸查看,越看脸色越差,她极力按耐住心底的恐慌,扯动嘴角干笑:“陛下把这个拿给我看,是个什么意思呢?” “除了这些,朕还知道曲家原来是有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儿子已经被斩首示众了,至于那两个女儿……”萧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接着说下去。 素太妃的手指已经忍不住发抖,她丢开信纸,挪开目光强装镇定:“我不知道您在说些什么。” 萧风盯着她的侧脸看了许久,方才缓缓说道:“原本朕还有些不相信,但看到你的反应之后,朕彻底相信了。其实仔细看看,太妃跟乐妃长得有点儿像,尤其是装模作样的时候,都喜欢躲开别人的目光。” 素太妃咬住下嘴唇不说话。 “你这是要打死都不承认吗?”萧风无所谓地笑了笑,“其实朕今天过来,只是想告诉太妃一声,朕已经查到乐妃的下落,她现在在南疆。无论你配不配和,朕都能将她抓回来,朕要让你明白一件事……在这普天之下,没有人能从朕身边将小乐子夺走!” 他拿起信纸,小心地叠好收紧袖笼中:“太妃好好养病吧,朕还有事要忙,就先告辞了。” 他刚站起身,素太妃忽然开口说道:“就算你能把她抓回来,又能怎么样?你别忘了,曲家三百多口人是怎么死的?我们的父母兄长,他们全都惨死在你父亲的手下!你们一家人都是我们的杀亲仇人!” 萧风的脸色渐渐沉下来,目光阴冷如冰:“你似乎忘记了二十一弟,他不仅是你和父皇的儿子,还是我的亲兄弟,你为了你的杀亲仇人生下了儿子,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素太妃的眼眶瞬间就变红了,她死死抓住被褥,怒极反笑:“是!你说得对,这比烂帐早就算不清了!但这都是我一个人造的孽,为了阿镜,这一切恶果我都认了!但阿乐不一样,她直到现在跟你都没有任何关系,她不爱你,她不需要你,你永远都不可能得到她!永远!!” 萧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你病得很重,需要好好静养,二十一弟以后就交给太皇太后抚养。” 这句话落地,素太妃立刻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再也笑不出来了。 她急忙爬起来,惶恐地尖叫:“你不能将阿镜从我身边夺走!” 然而,房门已经被关上,将她的呐喊彻底阻绝在这件封闭的小房间里。 之后的几天时间里,无论素太妃怎样歇斯底里,萧镜都没能再被送回来。此事传到太皇太后的耳中,她问起这件事的缘由,萧风回答说:“素太妃生了重病,朕担心她会把病气过给二十一弟,就让人把二十一弟送到皇祖母这里避上些许日子。没想到素太妃的病越来越重,最近竟然有了失心疯的症状,朕只好派人将她关起来,不让她再见到外人,至于二十一弟,就劳烦皇祖母多费些心了。” “原来是这样,”太皇太后叹了口气,“你做得很对,素太妃这病必须好好看管起来,可别再伤了其他人。阿镜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以后他就住在这碧泉宫里了,正好能跟哀家做个伴儿。” 这件事情,就此告一段落,素太妃渐渐在宫中失去了消息,没有人再提及她的名号,好像这个宫里从来都没有过这样一个女人,只有萧镜,偶尔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母亲,偷偷躲在被窝里面流眼泪。 阿郎的学习速度越来越快,两个月的时间,他就已经将曲乐能看得懂的书全都学完了。 剩下来的,都是曲乐自己都不懂的,比如说书房里的那几本大部头,里面全是各种复杂的遣词造句,她看一眼就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没有办法,这个学生已经没有再教下去了,曲乐找到兰长老,决定给阿郎换个老师。 正好想将她和阿郎分开的兰长老立刻答应下来,他说:“咱们族里也没什么特别厉害的读书先生,平时要是有哪家的孩子想读书识字,就把他们送到我这里来,我会得不多,但应付几个孩子倒是不成问题。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把阿郎也送过来,跟那些孩子一起学习。” 能跟其他孩子一起学习,有助于阿郎更好地融入人类社会,而曲乐之所以教他读书,也是为了能帮助他在人类社会更好地生活。曲乐有些心动,她犹豫地问道:“阿郎学得很快,他现在已经能背下一百多本书,念书认字已经不成问题,把他和那些孩子放在一起读书,学习进度能一致吗?” “这个你放心,那些孩子也不全是一样年纪,他们其中最大的都已经十六岁了,我会根据他们每个人的学习进度,制定相应的学习方案,绝对不会让孩子们出现浪费时间的情况。” 听他这么说,曲乐就放心了,她笑着说道:“嗯,回头我就去跟阿郎说说,把他安排到您这里学习。他平时不爱说话,性子有些沉闷,但心地挺好的,您有空的话就帮我多照顾他点儿。” 她这还真成了照顾孩子,兰长老心中笑笑,面上点头应下:“你放心,我会帮你好好照顾他的。” 当天晚上,曲乐亲手下厨做了一大碗牛肉面,这是阿郎最爱吃的面,几乎每天都要吃上两大碗。这种面条简单好做,倒也不费什么事儿,但阿郎有个毛病,他只吃曲乐亲手做的牛肉面,别人做得再香,他只要闻一闻就推开不吃。 大家都说这个挑食的毛病惯不得,但曲乐想到等下要说的事情,还是决定再惯一惯他,俗话说吃人嘴短,只要他等下吃了面之后能乖乖听话就行。她端着香喷喷的牛肉面就找到阿郎,他立刻双眼放光,抓起筷子就埋头大吃起来,没过一会儿,他就把一整晚牛肉面全都吃完了,甚至连碗底都被他舔得干干净净。 见他意犹未尽地放下大海碗,曲乐忍不住汗颜,这家伙最近的饭量又增加了不少,她清了清嗓子,将他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然后将换老师的事情跟他说了说,立即引来阿郎的言辞拒绝。 阿郎皱起眉毛,显得很生气,甚至还有点儿难受:“你不要我了!”在曲乐的一再纠正之下,他的三个字说话毛病终于被改掉,现在他说话已经基本正常了,一般看不出他的异常,只不过他还是不习惯说太多话,所以他的话大多只有几个字,真正的惜字如金。 曲乐很无奈地,伸手去摸他的脑袋,却被他侧头躲开。她叹气道:“我没有不要你,以后你去外公那里读书,每天早中晚三餐,我都还是和你在一起吃,我们依旧可以天天见面,你有什么事情也能直接来找我。我一直会在这里,永远都不会离开,更加不会不要你。” 阿郎紧紧盯着她:“可是,我想跟你在一起,你继续教我念书,好不好?” 他目露祈求,像只被人主人遗弃的小狗,可怜兮兮的模样,看得曲乐心下一软,差点就答应了他。幸好她还有理智,摇摇头说道:“我现在已经教不了你什么东西了,你再跟着我念书,也学不到任何知识,你需要换个更有学识的老师。你放心,我已经跟外公说好了,他会帮我好好照顾你,你到了他那里还能认识到许多同学,你们一定可以相处得很好……” “我不要!”阿郎打断他的话,一脸倔强,“我只想跟你在一起!我不要念书了!不要老师!也不要同学!” 曲乐板起脸,摆出一副生气的模样:“你再这样蛮不讲理,我就不理你了,牛肉面也别指望我再做给你吃,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不管了!” 见她正要甩手走人,阿郎立刻就服软了,他紧紧抓住她的手腕,焦急地说道:“你别生气,别不理我,也别不要我,我会乖乖的,我听你的话……” 第200章 不肯相信我? “只要你听话,我就不生气了,我这就帮你收拾笔墨,明天送你去外公那里念书,”曲乐的神色稍稍松动了些。 在她的软硬兼施之下,饶是阿郎再倔强,也只能乖乖听话,但他的情绪仍旧绷得紧紧的,生怕自己一个错眼曲乐就跑掉了。他不去管明天要上哪里念书,反正他现在一定要跟看到曲乐在身边才能放心,无论曲乐去哪里,他都紧紧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他就像只小尾巴,紧紧黏着她。 曲乐知道他是因为要去新的地方,所以有些不安,她任由他跟在自己身后,直到要睡觉的时候,她才态度坚决地将他赶回去睡觉。 第二天早上,曲乐穿好衣服,刚打开房门,就见到阿郎蹲坐在没门口。 一听到开门声,阿郎立刻就跳起来,双眼直直地盯着曲乐。 见他眼底一片青黑色,曲乐诧异地问道:“你该不会整晚都守在门口没有回去睡觉吧?” 他沉默地看着她,不说话。 曲乐无奈地扶额:“我已经说过了,我不会离开这里,你怎么就不肯相信我呢?” 因为你以前就曾经偷偷瞒着我跑掉了,我找了好久才重新找到你,阿郎在心里悄悄地说。 没有办法,曲乐压着他回房去睡觉,她亲眼见到他睡着了,方才起身离开,她找到兰长老,帮阿郎请了半天假。等阿郎睡醒过来,曲乐把饭菜端到他房间里,两人一起吃完饭,曲乐再次跟他重申:“等下你去外公那里念书,不要念到一半就跑回来找我,我真的会生气,记住了没?” 她的语气很严厉,阿郎听完之后,低着脑袋默不作声。 曲乐有些头疼,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教育方法出了问题?再这样发展下去,他真会变成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成天黏着她像什么样子?他们以后都会有各自的生活,她必须尽快让他学会独立。 独立的第一步,就是多让他接触外面的人,但愿他的那些同学能跟他好好相处。 下午曲乐亲自送阿郎去了书房旁边的厢房,这间房子原本是一间堆放杂物的库房,被兰长老特意腾出来,当做孩子们读书用的小学堂。这间屋子面积不大,但很宽敞,四面都有大窗户,通风和采光的效果都很不错,用来做课堂最合适了。 看着阿郎坐下,曲乐又叮嘱了他几句:“你在这里要乖乖听外公的话,好好念书,晚上我会考你的功课,要是答得好的话,我就给你做牛肉面。” “我要多放牛肉!”这家伙居然学会讨价还价了! 曲乐爽快地答应下来:“行,多放牛肉!” 阿郎心满意足了,见到曲乐转身走了,也只是盯着她的背影多看了两眼,到底没有追上去。 看来美食的魅力果然很大!曲乐放下心来,她回到自己房间里,见到小鱼正在把叠好的衣服放进箱笼中,在屋子里像这种大箱笼已经摆了四个。曲乐问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吗?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小鱼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当初兰长老给曲乐派了四个丫头,帮她打理生活上的大小琐事。曲乐不喜欢这么多人每天在自己屋子里进进出出,弄得她一点隐私都没有,所以她婉言谢绝了兰长老的好意。但兰长老坚持说她现在是圣女,身边要是连一个侍女都没有,这也太不想像样子了。 曲乐拗不过他老人家,只得从四个丫头中随手指了一个留下来,这个丫头就是小鱼。 小鱼活泼大胆,说话做事也是非常利索,最重要的一点,是她的力气非常大…… 她将装满衣物的箱笼抱起来,摞到另一个箱笼上面,这种箱笼做得很结实,本身重量就很沉,再加上里面装了满满一箱子衣物,少说也有七八十来斤,可她一个小姑娘直接就能将它抱起来,行走之间连气儿都不带多喘一下。 曲乐不得不赞一声,此乃真?女汉纸! “衣服都已经收好了,剩下来的都是些琐碎东西,我很快就能弄好,”小鱼放下箱笼,立刻将椅子搬到曲乐身后,又麻利地为她倒了杯凉茶,“您先坐着歇会儿,您饿吗?我记得厨房里有新作好的竹节糕,我这就去端来给您尝尝。” 曲乐赶紧喊住她:“我现在不饿,你尽管做自己的事情,不用在意我。” “那行,您有什么需要就招呼我一声啊,”小鱼转身继续收拾行李。 前两天兰长老来跟她说,圣女楼已经修葺完毕,她可以搬进去了。曲乐觉得自己已经在这里住习惯了,不太想要搬来搬去,但兰长老很坚持,再三表示圣女楼是圣女身份的象征,她必须要住进去。 兰长老为人和蔼可亲,唯一的毛病就是顽固不化,尤其是对于南疆的一些老规矩,他绝对不容于一丁点儿的转换余地。 没有办法,曲乐只好准备收拾收拾行李准备搬家,不过小鱼又说了:“这种收拾行李的琐事儿怎么能让阿乐大人亲自动手?全都放着我来!”于是,曲乐连最后一点活动筋骨的机会也被剥夺了,她现在每天都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米虫生活,这可耻的腐败生活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之前教导阿郎读书识字,曲乐还能打发点时间,现在阿郎也被她转手送人了,她琢磨着,是不是要另外给自己找份工作消磨时间呢? 她把燕霜迟送的小册子翻出来,决定开始捣鼓这上面的玩意儿。 晚上阿郎下课归来,曲乐依照约定考教他的功课,却发现这家伙学的东西已经超出她的掌握范围,她看着书上面那些晦涩难懂的语句,轻咳两声,装模作样地问了几句,见他能侄子不错地默写出来,她觉得这就算是过关了。 她在阿郎充满期待的闪亮目光中,亲自下厨做了一大碗牛肉面,特意多加了一层切成薄片的卤牛肉,吃得阿郎眉开眼笑。 因为有了牛肉面的诱惑,阿郎觉得去课堂念书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的事情了,第二天早上他屁颠屁颠地去上课,小鱼特意找来两个熟识的族人,三人一起将所有箱笼搬到圣女楼。 圣女楼与长老楼隔得很近,出门走上十几步路就能到,圣女楼也有四层楼高,跟全部都由木头竹子搭建而成的长老楼不同的是,圣女楼是由青砖搭建而成。这种青砖非常沉重,结实程度也比木头竹子好上许多,而且冬暖夏凉,是一种非常好的建筑材料,只不过成本略高,普通人家一般用不起。 这栋青砖楼房看起来已经搭建了很多年,墙外爬满了青色壁虎,门前的院子里还载着一小片葡萄架,架下有水池和花草树木,中间有一条青石小路通道正大门。景色优美环境宜人,曲乐看到第一眼,就觉得很满意,必须为第一个住在这里的圣女大人的审美观点个赞。 房间都已经被打扫干净,只等主人搬行李入住,归置行李的事情毫无悬念再次被小鱼全权包揽,曲乐又成了个只能坐着喝茶旁观的废柴。她深觉这种日子再过下去,她真会变成三等残废,趁着小鱼干得热火朝天时,曲乐独自将整栋圣女楼转了一圈。 这栋楼看起来挺大,其实真正能住人的地方只有一楼和二楼,三楼是书房和议事厅,里面放有许多前任圣女封存的重要资料,不可轻易乱动,四楼的布置比较诡异,里面摆着一尊白玉雕刻而成的神像,在神像前方,摆有一张纯金打造的座椅,另外地上还有许多蜡烛和蒲团。 曲乐盯着那张黄金座椅摸了摸下巴,这么土豪的东西该不会是为圣女准备的吧?她想象着自坐在上面霸气侧漏的模样,忍不住暗错错地笑起来,这种yy的感觉略爽啊。 为了庆祝圣女大人乔迁新居,今晚兰氏族人聚集在圣女楼前,办起了热闹的篝火晚会。 作为圣女大人的曲乐,成为所有人瞩目的焦点,无论她躲在哪个角落里,总有人凑上前来端着碗向她敬酒。她躲不过去,只能硬着头皮应付着喝上两口,但即使是这样,也引得那些人激动无比,于是来敬酒的人更多了…… 曲乐醉醺醺地回到房间里,小鱼侍候她洗洗睡下,第二天早上醒来,她只觉得头疼欲裂,宿醉的后遗症真是让人生不如死。 小鱼将早早准备好的醒酒茶端给她:“您喝下去就会舒服些了。” 一大碗醒酒茶灌下肚,曲乐忍不住打了个饱嗝,她洗漱完毕,穿戴整齐地坐在桌边,看着小鱼将早餐摆在桌面。曲乐顺口问道:“阿郎人呢?” 小鱼说:“他来看过您,见您还在睡觉便没有打扰,他吃完一笼肉包子,就去上课了。” 知道她现在没什么胃口,所以小鱼特意准备了些清爽可口的清粥小菜,曲乐愉快地吃完早饭,兰长老来找她。 “我明天要离开南疆,去一趟中皇雪域。” 兰长老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曲乐愣住了,她眨了眨眼:“您是为了上次二皇子派人来南疆谋夺圣药的事情?” 兰长老也不打算瞒她,点头承认:“嗯,我已经跟另外几位长老通过书信,经过商量,我们决定派遣使者前去中皇雪域面见雪域王。正好我跟雪域王有过两面之缘,所以这件事情由出我出面的话,成算会更大些。我这一去,至少得半个多月才能回来,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族里的事情你帮忙照看着些。” 第201章 苦兮兮的接下重担 肩上突然就被人放下一个如此大的重担,曲乐有些心虚:“我、我忽悠人还行,但我这肚子里的真才实学根本没多少,我怕我会辜负您的厚望。” “放心,我已经交代了族中几个人,你有什么难题都可以去请教他们,”兰长老将这几位在族中很有威望的叔伯名字一一报给她听,见她还是一副“我不行”的表情,兰长老顿了顿,又加上一句,“其实族中的小事都有阿印帮忙操持,回头我会带他来见你,你不用太担心,他只有在遇上不能决定的大事时才回来找你,到时候你直接将那几位叔伯请来,大家一起商议出个合理的结果就行了。” 这么大的一个家族,被您说得好像喝口水那样轻松简单,酱紫真的大丈夫?曲乐童鞋再次摆在兰长老的执拗之下,只能苦兮兮地接下了这个重担。 兰长老走之后没多久,一个叫做兰印的男人来找曲乐,他穿着粗布九分裤,上身只套了件敞开的马褂,露出古铜色的健壮胸肌,他的五官也比普通人要深邃许多,一看就属于那种铁血硬汉的纯爷儿们类型。 而这种类型的帅哥正好就是曲乐最欣赏的类型,她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默默在心里发花痴。 第一次面见圣女大人的兰印有点小紧张,他小心翼翼地躬身行礼,抬起头时,他见到圣女大人正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心中那点小紧张立刻被放大数倍——难道是圣女大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嘱咐我? 为了不打扰圣女大人的沉思,兰印老实地站在原地不动,静静等候圣女大人的吩咐。 曲乐看着看着,忽然回过神来,尼玛这气氛不对啊!她只是小小地犯一下花痴,为嘛转眼气氛就变成得这么严肃了?!她掩饰性地轻咳两声,说:“你就是阿印?” “是,”兰印双手奉上手中的竹篮,“这是阿娘让我送给阿乐大人的见面礼,小小心意,还请您能笑纳。” 竹篮中满满的全是瓜果蔬菜,看那上面挂着的露珠,看来都是今天清晨刚摘下来的新鲜瓜菜。这些东西并不贵重,还胜在用心质朴,曲乐没有跟他客气,双手接过果篮,转手递给身后的小鱼。 曲乐继续端着高贵冷艳的圣女架子,慢慢说道:“外公明天就要外出一段时间,他将族中事务交付与你,希望你能尽心完成他老人家的嘱托,不要辜负他对你的期望。” 明明兰长老是把族中事务交给了她,现在被她一转手就扔给了兰印,她身上的担子瞬间就轻了许多!曲乐在心里为自己的机智点个赞。 其实兰长老之前就已经在私底下找他谈过话,兰长老的意思是将族中事务暂时交给阿乐大人处理,由兰印从旁协助。原来兰印还有些担心阿乐大人会因此而嫌弃自己在旁边碍事,没想到阿乐大人刚一见面就直接把所有权力都交给了他!能得到阿乐大人的信任,他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他心中激动不已,当即单膝跪地,一手牵起搭到胸前,一手牵起圣女大人的裙角,低下脑袋,将裙角按在额头上。他郑重地宣誓:“我愿永生永世都效忠于阿乐大人,成为您最忠实的随从!” 这是南疆人最庄严的誓忠仪式,曲乐被他这番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心想这家伙什么毛病,说跪就跪,她表示亚历山大好伐?!最重要的是,接下来她该怎么做? 她稍稍侧首看向身后的小鱼,露出一副“酷爱来告诉我接下来的步骤是神马”的求救表情,小鱼跟了她两个月,对她时不时卖个蠢的情况已经麻木了。 小鱼悄悄朝她做了个一个抬手然后轻轻放下的动作,曲乐秒懂。 她微微抬起下巴,目光清冷孤傲,圣洁得好似可望而不可触的高岭之花,她抬起右手,轻轻放在兰印的头顶,缓缓说道:“我接受你的效忠。” 这一刻,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他们身上,仿佛为他们镀上一层灿烂的金色光辉,神圣得令人不由自主地敬畏。就连小鱼看到这么美好的一幕,也忍不住流露出憧憬与敬仰的神色,兰印更是感动得不行,全身的热血都在燃烧,恨不得现在就小宇宙爆发保护他的阿乐女神! 作为被他们憧憬的对象,曲乐现在只有一个想法,艾玛这个装逼仪式还没装完吗?一直保持这个动作好累,回头就把右手上的金镯子换到左手上,右手真的好沉,酷爱撑不住了肿么破? 小鱼送走忠犬之魂熊熊燃烧中的兰印,回来就见到自家的阿乐大人正毫无形象地瘫坐在椅子上,她脱掉右手手腕上的金镯子,转而戴到左手手腕上,然后不停地甩动酸痛的手腕。 亲眼见到自家圣女一秒钟从女神变成女吊,小鱼感觉好累不会再爱了。 曲乐甩完手腕,顺手从竹篮里拿出一根黄瓜,用衣袖擦了擦,直接就塞进嘴里,咔嚓咔嚓地咬着吃。她一边吃还一边品评:“这黄瓜很新鲜,今晚我们做个凉拌小黄瓜吧,最好再配上一一壶热酒,在炒几个小菜,啧啧,这滋味太美我酷爱忍不住啦!” 小鱼已经不想再提醒圣女大人注意自己的形象了,她一脸麻木地提起竹篮,扭身走进厨房,操起菜刀奋力切菜做饭,将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绝望之情全都发泄到了饭菜上。 晚上,曲乐、阿郎、还有小鱼三人坐在院子里,一边吃着饭菜,一边吹着凉爽的晚风,这感觉甭提有多爽了! 曲乐捧着饭碗,今天晚上第七次发表感想:“小鱼,你今天的菜做得真是太好吃了!” 那是因为我在做菜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在想着怎么将你女吊形象从这个世界彻底屏蔽掉!小鱼面无表情地埋头吃饭:“哦,可能是因为今天阿印送来的蔬菜很新鲜吧。” 见到曲乐吃得如此香,阿郎忍不住看了她两眼,然后又看看自己碗里的饭菜,他试着低头往嘴里扒拉两大口,嚼吧嚼吧咽下去,唔,味道很一般嘛,还不如阿乐做得牛肉面好吃。 第二天早上,曲乐亲自送兰长老离开蝴蝶谷,再回来时,曲乐发现圣女楼门口堆着十几个装满瓜果蔬菜的竹篮子。 曲乐一脸疑惑地看向小鱼:“这是怎么回事?” 小鱼很天真地说道:“这些都是族人们送来孝敬您的,全是今天新摘的瓜果蔬菜,足够我们吃上好多天了!” 曲乐还是很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忽然要送我这么多瓜果蔬菜?”就算她喜欢吃新鲜的蔬菜,也不至于送这么多来呀,这要放上两天,再新鲜的蔬菜也得萎掉呀。 “他们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您昨天收下了阿印家的蔬菜,以为您很喜欢吃这些蔬菜,他们就在今天早上天刚亮的时候去摘下最鲜嫩的瓜果蔬菜,然后洗干净送到这里来。” 曲乐无语地看着她:“东西太多了,推一些回去。” “哦,你要把哪些退回去?”小鱼提醒道,“今天他们送来的时候,我试着推辞过,可是他们都不答应,非说要送给您,您要是不收下的话,就是看不起他们。” 用他们的原话来说就是,凭什么圣女收下了阿印家的东西,却不肯要我们家的东西?这不是厚此薄彼嘛?! 一想到那些族人说这些话时的情景,曲乐觉得还是别拂了他们的好意吧,她摆摆手:“行了,都搬进去吧,全都不退了。下次他们要是再送过来,你就说我们吃不下这么多,让他们少拿一点,免得浪费粮食。” “好嘞!”小鱼将十来只装得满满当当的菜篮子全都跨到身上,在曲乐敬佩的目光中转身走进厨房。 曲乐回到屋里,开始埋头钻研蛊药的制作秘法,这本小册子写得非常全面,每个步骤也都写得很详细,注意事项什么的全被标红以示显眼。 炼制蛊药是一件非常需要耐心的事情,它跟配药的原理差不多,但又比配药要难上许多。无论是材料多少、火候大小、还是时机长短,都需要非常精准地把握到位,稍有差池就会炼蛊失败,严重的甚至还会招致蛊药反噬本人,引来生命危险。 曲乐先是从书房里面找了些蛊药方面的书籍,恶补了一番理论知识,有了足够的理论基础,她才开始正式学习燕霜迟送给她的小册子中的内容。 未免意外,曲乐先从里面选了一个看起来最简单的招虫蛊,据说这玩意儿炼成之后的最好好处就是能找来各种小虫子,虽然听起来有些恶心,但可不要小看这些被招来的虫子。要知道炼制蛊药的主要材料就是各种虫子,它们都是非常实用的炼蛊材料,所以说,招虫蛊对普通人或许没有用,但对炼蛊人来说却非常好用。 曲乐先将招虫蛊需要用到的材料罗列出一张清单,她翻出之前从禁地炼丹房里顺出来的药材,对比着清单上的内容,将需要用到的药材全都挑选出来归置到一旁。 选完药材,还查十几种虫子,曲乐原本想用骨笛,但一想到骨笛招来的都是毒虫,万一没控制好很容易伤到别人,而且骨笛是南疆宝物,贸然吹响它的话,会在族中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于是这个念头被暂时打消。 正好,兰印来找她了,他躬身行礼:“阿乐大人。” 第202章 费钱的职业 曲乐身着一身月色长裙,亭亭玉立地站在窗边,双眸如青水云雾:“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我的一个朋友昨晚从外面办事回来,他说在红蝎镇有几个汉人在偷偷打听您的消息,我不确定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就没敢动轻举妄动,我已经让人将那几个汉人监视起来,一有情况就会回来禀报给我,”兰印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我今早特意来见您,就是想请问您,该怎么处置那几个胆大包天的汉人?” 圣女的身份何其尊贵,胆敢有外人随意打听圣女的消息,这对极度排外的南疆人而言,简直就是赤裸裸地挑衅!依照兰印的想法,最好是将这几个来历不明的家伙直接做掉一了百了,看他们以后还敢有谁来觊觎圣女的事情! 曲乐微微皱眉:“可有查清楚那几个汉人的来历?” “他们的嘴很紧,做事也很谨慎,我们的人没能查出他们的具体身份,但从他们说话的口音猜测,约莫是从无双城来的,”兰印显然也很不解,无双城距离南疆山高水远,要说两者有什么关系更是八竿子都打不着,无双城的人怎么莫名其妙地忽然跑到南疆来了?这事儿实在蹊跷得很!也正是因为这样,他觉得此事不可妄下断定,还是请圣女大人亲自做出决断才更稳妥。 从无双城而来…… 曲乐心中隐隐有了个猜想,她又问:“那几个汉人除了打听我的事情以外,还做过什么其他的事情吗?” “这倒没有,他们看上去都听老实的,每天除了四下打听您的消息,几乎很少出门,”说到这里,兰印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照这么看来,那几个汉人就是冲着圣女大人来的。 他立刻接着说道:“不如我派人将他们捉回来,交由我亲自审问他们一番,就不信问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别,”曲乐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他们是无双城的人,我们若是贸然将人绑回来,万一因此得罪了无双城的话,就不太妙了。” 兰印却毫不在意地说道:“不过是个小小的无双城,我们南疆人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他们既然敢派人来南疆捣乱,就应该已经做好了有来无回的准备!” 这话说得南疆好像是什么蛇窝虎穴般,作为此地的精神领袖,圣女大人表示很汗颜。她说:“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我们现在已经得罪了中皇雪域的二皇子,我们和雪域的官司都还没有解决,如果现在再添上一个无双王朝作为敌人,我觉得这对南疆而言,不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兰印虽然容易热血冒头,但脑子却并不笨,听到曲乐的分析之言,他立刻就不再说“为了圣女一定要跟无双城干一架”这种中二宣言了。他皱眉:“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难道继续任由他们在南疆胡乱打听您的事情吗?” 曲乐问:“他们在打听消息的时候,是用‘曲乐’这个名字,还是用‘圣女’这个称呼?” 兰印仔细想了一下,回答说:“是用‘曲乐’这个名字。” “那你们有没有人告诉他们,说‘曲乐’就是‘圣女’?” 兰印微微一愣:“应该、没有吧……” 曲乐稍一沉吟,心中有了个主意,她朝他招招手,示意他靠过来些。她压低声音说道:“你可以这样balabala……” 听她说完计划,兰印诧异地看着她:“这样真的有用?” “先试试看吧,有用没有到时候再说吧,反正也就是几句话的功夫,我们又不会因此而损失些什么。” “这倒也是,”兰印点头应下,“此事交给我吧,保管帮您办得妥妥的!” “嗯,”曲乐顿了顿,从衣袖里抽出一张清单,“我最近在学习炼制蛊药,缺了几种材料,你的门路比较宽广,看看能不能帮我把这几种材料找来?价钱我会照付,所以数量要尽量多些。” 她才刚刚学习炼蛊,肯定没法一次就成功,必须要多准备些材料,好让她能多炼几次。诶,这也是个费钱的职业,她兜里的钱也不多,万一材料价钱太贵的话,她只怕要亲自上山去寻找材料了。 兰印双手接过清单,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确认道:“您放心,这些我都知道哪里有,明天就帮您弄好送过来!” 曲乐说:“那就拜托你了。” “小事一桩,能帮到您的忙,是我的荣幸,”兰印小心翼翼地将清单折叠好收进衣服里,告辞离开。 兰印的办事效率非常高,第二天一大早就把收集到手的材料送到圣女楼,因为曲乐缺的主要是各种虫子,而且大多是要活的,所以兰印送来的全都是竹篓子。大大小小的竹篓子共有二十几个,每个篓子都用盖子紧紧锁住防止虫子逃跑,外面贴着纸条,写明里面装着的是什么品种的虫子。 见他办事如此仔细周到,曲乐非常满意,她问起价钱,他却坚持不肯说。 曲乐索性直接掏出一块银锭往他手里塞,接过他死也不愿意收下,最后被逼得没办法了,他方才无奈地说道:“您是圣女大人,如果您能成功地学习到炼蛊之术,将来受益的还是整个南疆,帮助您学习炼制蛊药是每个南疆人都义不容辞的事情,所以我真的不能收钱。”要是他脑子抽了收下阿乐大人的钱,回头就得被圣女的脑残粉揍趴下,他才不要享受这种非人待遇! 听他这么说,曲乐不禁微微一愣:“此话怎么说?” “您有所不知,以前每年伊芙节的时候,圣女都会亲自分发翡翠蛊,每个南疆人都能分到一个翡翠蛊,然后带回家中小心供奉,祈求子嗣绵延家族壮大,等到十三天过后,再有圣女将这些翡翠蛊全部收回,封入地下祭坛中。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历届圣女炼蛊的能力越来越弱,到了前两届圣女甚至连最普通的蛊药都做不出来了,”兰印无奈地叹了口气,黝黑的眼睛里满是担忧,“没有了翡翠蛊,我们的子嗣越来越稀薄,整个南疆的人数都在逐年递减,再这样下去,只怕总有一天南疆人会彻底从这个世上消失。” 曲乐不相信仅靠一种蛊虫就能帮助南疆人延续子嗣,这种事情光是想想都觉得很不科学,但她转念一想,自己连穿越这种奇葩事情都经历过了,这说明世上有很多事情并非仅仅依靠科学就能解释得清的。 兰印单手搭在胸前,上身前倾:“神灵保佑,愿您能学会炼蛊之术,庇护南疆血脉绵延不绝。” 因为听了兰印说的话,原本只是打算学着玩的曲乐决定端正态度,认真努力地学习炼蛊之术,就算这种做法不一定有用,但她也要试一试,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南疆人断子绝孙,她心中很是不忍。 曲乐特意开辟出一间炼制蛊药的房间,待材料找齐了,她开始整天整天地宅在房间里面捣鼓各种蛊药。 小鱼知道蛊药关系到整个南疆的生死存亡,所以她从不敢打扰阿乐大人学习炼蛊,但有时候阿乐大人忙起来就会忘记时间,没有人提醒的话,阿乐大人甚至能一天三餐不吃饭,直到小鱼亲自踹门进去把阿乐大人揪出来,阿乐大人才会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吃饭了。 这个时候的小鱼真想给她跪下。 这种事情经历了两次之后,小鱼不敢再放任她宅在房间里自生自灭,每天小鱼都会按时将做好的饭菜送到房间门口,然后在小鱼的逼视之下,曲乐只能当着她的面将所有饭菜消灭干净。 只要曲乐的材料用完了,兰印就会立刻想方设法地帮她补全,后来族里很多人都知道了圣女大人在学习炼制蛊药的事情,纷纷贡献出自家收藏的虫子药材,于是曲乐的药材库再次得到了非常大地扩充。 就在曲乐埋头认真学习炼蛊之术时,远在无双城皇宫中的萧风,却因为刘长途打听回来的消息气得差点掀桌咆哮。他深深地呼吸,努力告诉自己要冷静,可最后他还是忍不住,一拳砸在桌子上! 砰地一声巨响,吓得所有人都跪倒在地,噤若寒蝉。 自从萧风登基之后,性格变得越来越捉摸不定,很少有事情能让他情绪外露,像现在这样直接气得砸桌子更是绝无仅有。 面对皇帝的盛怒,刘长途恐惧地缩了缩脖子,他心里不停地抱怨自己太倒霉来回忙活了这么久最后就得出这么个结果,这还真是吃力不讨好,他苦逼得想哭。 萧风双手背在伸手,像一头暴怒的雄狮,不停地来回走动,眉头紧得可以夹死蚊子,目光更是恐怖得可以直接杀人于无形。他咬牙说道:“你再仔仔细细说一遍,你们去了南疆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是怎么打听到乐妃的消息?每一个细节你都给朕说清楚,不能有一丁点儿的错漏,否则朕现在就能让你人头落地!” 于是刘长途又将自己这一趟的经历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当我们到达南疆之后,就开始偷偷打听乐妃娘娘的下落,可是一直都没有消息,直到我们快要按耐不住了的时候,客栈老板向我们透露了一个消息,说是曾经有个年轻的小姑娘在他家客栈住了好几天,后来那个姑娘跟着他们一家人去参加伊芙节的祭典,到了祭坛附近之后他们一家人就跟那个姑娘分开了。客栈老板因为顾念家中生意,所以提前带着家人回来,在他们回来的第二天得知祭坛附近起了大火,所有帐篷都又被烧掉了,因为这火来得蹊跷,很多人没来得及跑出来,全都葬身在火海中。客栈老板说他们回来之后就再没见到过那位姑娘,他怀疑那位姑娘已经葬身火海了,为了验证客栈老板说的话,我们特意跑去祭坛附近的火灾现场进行查看,帐篷营地的确已经被烧成灰烬,里面还有几句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我们后来又经过多方打探,确认那位入住客栈的姑娘的确就是乐妃娘娘,客栈老板也没有说话,所以,我们都怀疑乐妃娘娘其实已经……已经不在了……” 第203章 夹着尾巴过活 最近宫中的气氛越来越压抑,尤其是侍奉在皇帝周围的人,他们几乎每天都生活在低气压中,小心翼翼地缩着脖子干活做事,竭力将自己的存在感缩到最低,就连往日里那几个绞尽脑汁要在皇帝面前蹦跶以期重用的小太监,这几日也都察觉到了气氛中的危险气息,非常识时务地夹着尾巴过活。 寝宫大门紧紧闭着,夏太监站在外面,看着大门叹气。 已经三天了,陛下将自己关在寝宫中已经三天未曾出过门,整座金华殿都被阴霾笼罩,散发出沉沉的死寂气息。 碧荷领着几个宫女过来,她们手中都提着食盒,现在还不到日落,用完膳的话有些早,但陛下今日一整天都滴水未进。碧荷实在担心陛下会因此弄坏了龙体,这才让御膳房做了许多陛下爱吃的膳食,眼巴巴地送过来,哪怕陛下能用上一两口也是好的。 她见到紧闭着的大门,忍不住皱起好看的柳眉,小声说道:“夏总管,再这样下去的话,陛下的龙体怎么受得了?” 夏太监也是一脸无奈:“陛下心情不好,食欲不佳,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就算心里着急,也只能看着。”不是谁都能像小乐子一样,能在惹恼陛下之后还能活蹦乱跳地长久活着。 “话是这么说,可咱们也不能真的眼睁睁看着陛下挨饿呀,”碧荷的神情很是担忧,“我今天让御膳房做了许多陛下爱吃的膳食,让我们端进去给陛下看看,兴许陛下就能吃上一点儿呢?” 她让宫女们将食盒小心放到地上,一一揭开盒盖,让夏太监查看其中的菜色。 夏太监说:“菜都是好菜,也都做得很用心,可在此之前送来的膳食,难道就不是好菜了吗?现在陛下心情不好,就算看到这些菜也不会领情,若是不慎被陛下迁怒,不死也得脱层皮。” 这几日因为被迁怒而被活活打死的人不在少数,夏太监也是心有不忍,才好心提醒碧荷一句。 碧荷更加愁苦了:“就算这样,也不能对陛下放任不管吧?” 夏太监的目光动了动,却没有说话,但碧荷已经看出他心中有了主意,以为他是因为碍于旁边有别人在所以不方便说出来,便小声说道:“不知夏总管可否借一步说话?” 他们两人往旁边走了几步,来到一处比较偏僻的角落,碧荷说:“夏总管跟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最是了解陛下的性情,我相信您一定有办法能让陛下尽快振作起来,恳求您能告知一二。” 夏总管稍一沉吟,便道:“此事解铃还须系铃人。” 碧荷不解其意,又问:“我太愚钝,还请夏总管说得明白些。” “陛下之所以心情沉闷,究其原因是为了乐妃娘娘,你若真想让陛下吃东西,还得从乐妃娘娘身上下心思,”说完这些,夏总管便闭上嘴巴,不打算再开口了。 碧荷一脸若有所思,她带着宫女们提着食盒回到御膳房,看到灶台上的一盘核桃酥,她的目光为之一顿,旋即明白了夏总管的意思。 入夜之后,碧荷手里提着一个食盒,领着两名宫女匆匆赶去金华殿,路上碰巧遇上春宁宫的翠微。 翠微笑得一脸灿烂:“哟,我当是谁啊?原来是许久未见的碧荷姐姐!姐姐行色匆匆,莫非是遇上了什么急事?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姐姐尽管开口,我一定义不容辞。” 为了讨好王皇后,翠微一直向往金华殿里面安插眼线打听陛下的消息,但整个金华殿都被夏总管和碧荷围得像个铁桶般严实,至今翠微都没能成功得手,这让翠微在焦躁的同时,对碧荷和夏总管生出了几分怨怼。夏总管是个极难对付的人精,他在宫中的人脉远非翠微所能比拟,所以翠微不敢去打他老人家的主意,只能将眼睛一直钉在看起来更好拿捏的碧荷身上。 碧荷对她心里那点小九九也是有数的,若放在平日里,碧荷不介意跟她闲扯一番,但如今陛下还在饿着,碧荷有心陛下的龙体,一点闲扯淡的心情都没有。 “的确有点急事,但我自己能解决,多谢你的好意,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一步了,”碧荷说完就提着食盒走了,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翠微。 觉得自己被敷衍了翠微很是尴尬,她站在原地死死揪住帕子,心中恨恨地骂道:小骚蹄子,以为在陛下身边做事就了不起了?我呸!回头咱们走着瞧! 金华殿寝宫门前,碧荷将食盒揭开,露出里面装着的几道菜色,分别是糖水汤面、玉麟香腰、鱼头豆花、核桃酥、红沙麻薯,共一个碗五个小盘。碧荷小心问道:“这些都是乐妃娘娘以前最爱吃的几道菜色,您看它们可能入得了陛下的眼?” 夏太监瞥了一眼,笑着点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跟杂家进去吧。” 这就算是过关了,碧荷心中一喜,留下身后的两名宫女,独自拎着食盒跟在夏太监身后走进寝宫大门。 寝宫里面门窗紧闭,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楚。碧荷忍不住小声问道:“为何不点灯?” 夏太监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告诉她:“陛下不让点灯,他现在心情不好,你等下千万要小心点儿。” 碧荷心中暗暗惊醒,不敢再出声。 他们在屏风前面跪下,夏太监低声说道:“陛下,御膳房的厨子做了些夜宵,都是乐妃娘娘以前爱吃的菜色,您要不要尝尝看?” 沉寂许久,屏风后面传出一个略带沙哑的低沉声音:“你进来侍候朕更衣洗漱。” 这就是愿意尝尝看了!夏太监与碧荷俱是松了口气,碧荷起身去布置饭菜。夏太监则绕过屏风,点燃一个烛台,昏黄的烛火照亮这一方小地方,他撩起床纱幔帐,小心翼翼地扶着皇帝起身更衣。三日不曾出门,皇帝脸上有种近乎病态的苍白,厚重繁复的明黄龙纹锦袍穿在他身上,衬得他愈发深沉晦暗。 饶是看着皇帝长大的夏太监也不免心生惧意,他暗暗感叹,陛下的威严与日俱增,真叫身边人既崇敬又畏惧。 皇帝坐到桌边,他看着桌上的菜色,不禁微微晃神,他好似透过这些菜,看到了曾经的小乐子,那时候她最喜欢吃这几道菜,经常让御膳房的厨子做来吃。偏生这几道菜的口味都比较重,皇帝吃不习惯,就全都进了小乐子的肚子。 她那时候常常说,不吃这些菜是他没有口福。 呵,全天下敢说他没口福的人,恐怕也就只有一个她了。萧风无奈地苦笑,拿起汤匙舀了些糖水放进嘴里,他的动作优雅从容,以前小乐子最喜欢看他吃饭的模样,羡慕他是她见过的少有的几个能把吃饭都吃得这么好看的人之一。 一口糖水下肚,甜丝丝的感觉蔓延开来,萧风不喜欢吃甜食,却意外地觉得这味道并不坏。 他慢条斯理地一口口吃着,没过多久,桌上的碗碟就都被他吃光了。 从小的皇族教育告诉他,吃饭时不能将所有饭菜都吃干净,因为这是很贪吃的表现,所以他的习惯是每次吃饭都留下一些饭菜不动。小乐子曾经指责他的这是浪费粮食的行为,是可耻的,是要被鄙视的,甚至她还为此当面朗诵了一首《锄禾》嘲讽他。 萧风看着面前干干净净的碗碟,心想他已经改掉了浪费的毛病,她为什么就不能表扬他几句呢? 旁边的座位空荡荡,哦,是因为她已经不在了吗? 看着皇帝孤寂的背影,夏太监和碧荷的心理都不好受,他们低头将碗筷收拾干净默默退出房间。 一切又重新归于平静,萧风静静躺在床上,他侧过身子,轻轻抚摸旁边空落落的枕头,目光温柔得几乎可以溢出水。他闭上眼睛,如同梦魇般呢喃:“我好想你……” 第二天萧风按时起床,用过早膳之后在一群侍从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去上朝。 最近御史宋怀才在查十七年前曲丞相叛国之案的内幕,这事儿在朝中掀起一股不小的风浪,以丞相王秋雨为首的保守派,几乎每天早朝都要指着宋怀才的鼻子骂上几句,指责他为了功名利禄,居然连死人都不肯放过,简直丧心病狂! 宋御史生来就有一股浩然正气,随便往那儿一站,即使不说话,也能让人觉得这是一个刚正不阿的正直人士。面对所有的指责谩骂,宋御史都只是泰然处之,端出一幅“随便你们怎么说我不跟你们一般见识”的高大上模样,让对手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越发气急败坏。 今天早朝也不例外,宋御史依旧端端正正地站在大殿上,对旁边人的指桑骂槐恍若未闻,稳稳地拉了一手好仇恨。 直到丞相王秋雨开口说道:“曲家叛国一案,乃先帝所判,宋御史意欲为曲家喊冤翻案,岂不是在告诉天下人,当年的案子是先帝判错了?你这根本就是在打先帝的脸,至先帝的威严于不顾,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见到对手将先帝都搬出来了,宋御史终于动了动眼皮子,就在所有人都在看好戏般等着他如何被狠训的时候,他不急不缓地开口道:“先帝乃明君,这一点无可置疑,但再英明的君王,也架不住有人在私下里结党隐私陷害忠良。我愿为曲家翻案,本意是想还曲丞相一个公道,并将那几个胆敢在先帝眼皮子底下动手脚的贼人抓出来以正视听!我相信,就算是先帝在世,以他老人家的宽广胸怀,也不会在意这一点小事。倒是王丞相您的反应太过激了,让我觉得您对这件案子的关注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正常范围,难道您手中握有什么重要的证据?今日大家都在这里,您不如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证据拿出来,也好让我能更快地了结这桩旧案。” 第204章 好心当做驴肝肺 不慎被反咬一口的王丞相喉头一哽,差点喷出老血,他瞪着宋御史咬牙切齿道:“宋御史可别乱说,我哪来的证据?我不过是担心你太年轻,因为急于表现自己,而把主意打到已经死了快二十年的人身上。我可是一番好意,你可别好心当做驴肝肺!” “您那里面装的就是驴肝还是猪肺,相信再过不久,自然就会水落石出了,”宋御史笑得意味深长,他双手拢在衣袖中,目光从王丞相身上飘过,那神情真是讳莫如深。 王丞相沉下脸色,在对方看不到地方,他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高坐在龙椅上的萧风,冷眼旁观这一幕,等到大臣们都说得差不多了,他便说了一句退朝,随即起身离去。 下朝之后宋御史并没有直接回家,他站在阶梯下方,双手拢在衣袖中,双眸微微闭着,似是在闭目养神,一派神态好不悠闲。 王丞相带着三个官员从他身边经过时停了下来,王丞相冲他笑道:“哟,这不是宋御史吗?现在都下朝了,你还不回去陪你的美娇妻,站在这里吹冷风做什么?难不成是在等什么相好的?” 大家都是男人,平时在朝廷上都端着架子看起来道貌岸然,但等到下了朝,他们或多或少都会露出一点儿“男人本色”,平时私下里说上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话亦属常事。 是以听到王丞相的调笑之言,另外三位随行官员都跟着笑起来,若没有方才在朝廷上的争锋相对,他们四人相处的时候其实算得上是其乐融融。 宋御史抬起眼皮,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我在等陛下的宣召,诸位若是无事,就请早些会吧。” 说完,他便再次闭上眼睛,摆出一副“本官不想跟你们浪费口水”的高冷姿态。 王丞相碰了个软钉子,倒也不见生气,他笑眯眯地说道:“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不阻碍宋御史的前程了,你慢慢站着,我们先回了,告辞。” 等到转身的一瞬间,王丞相的脸色骤然变得阴沉无比,显然是心情极差。他们四人走了几步,王丞相忽然停下来,稍稍侧过身子,看到常年跟在皇上身边的夏总管亲自走到宋御史身边,两人笑着说了几句话,然后就高高兴兴地往御书房方向走去了。 跟在王丞相身边的三位官员见到这个情景,都忍不住露出了愤愤不平的神情,有人小声抱怨:“不过是个小小的御史,只因被陛下派了个吃力不讨好的烂差事,立刻就恨不得把尾巴都翘到天上去!哼,我看他能得意到几时?!” 另外两人跟着附和,期间夹杂着各种恶意地诅咒与嫉妒,唯有王丞相没有搭言,他脸色硬邦邦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情。 宋怀才进入御书房里,下跪行礼:“微臣拜见陛下。” 萧风示意他起身,又指了指旁边的座椅:“坐,陪朕喝杯茶。” “如此,微臣便逾越了,”宋怀才顺从地坐下去,双手从夏太监手中接过茶碗,低低地到了一声谢谢。 萧风喜欢煮茶,他在茶道上的造诣也非常高,以前小乐子在的时候,他时常煮茶给她喝,如今她不在了,他也懒得再费这份心思,平日里喝的茶都是下人煮的。他捡起面前的杏仁酥轻轻咬下一口,配着刚煮好的茶水咽下去,笑容越发温和亲切,问道:“宋御史最近查曲家叛国的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没想到陛下竟然爱吃甜食?宋怀才心中诧异,他轻轻放下茶碗,从袖中掏出一个信封,双手奉上:“这是微臣查阅当年的案宗,所得出的疑点,请陛下过目。” 萧风擦过手指,伸手接过信封,从中抽出信纸,内容并不多,他很快就看完了,却道:“朕想听听你的看法。” 宋怀才不慌不忙地说道:“当年曲丞相之所以被定为叛国罪,其中最大的原因,是有人从他家中搜出了与天墟炎野王族私通的信件,刑部通过辨认信件上的字迹确定是曲丞相亲笔所写,便将此信当做证物呈给先帝,先帝知道之后大为恼火,直接就给曲丞相定了罪。从曲丞相被定罪,一直到曲丞相被斩首,这期间从未有人认真提审过曲丞相,更微妙的是,在曲家被落罪之后,那几封确定曲丞相叛国罪名的信件也不翼而飞了。微臣试图去翻查当年负责差审此案的官员,发现这些官员要不是早就被调往外地常年不回,要不就是早些年便已经辞官归家,甚至还有两个官员直接在家中暴毙而亡了。这一切看起来很‘巧合’,但这么多个‘巧合’叠加在一起,就显得不那么‘巧合’了。” 萧风问:“所以,你怀疑当年是有人在故意陷害曲丞相?” “就目前发现的情况而言,很有这个可能。” 萧风却道:“这些都只是你的个人猜想,朕需要的是证据,任何真相都只有建立在证据之上,才能够立得住脚跟。” 宋怀才无奈地说道:“微臣查了很久,但凡有一丁点儿线索,但很快就又断掉了,微臣怀疑有人在暗中阻挠。” 萧风微微笑道:“你希望朕怎么做?” 自从皇帝登基之后,他的心思就越发难以捉摸,性情更是阴晴不定,大臣们在面对他的时候越来越小心。此刻宋怀才听到他说的话,不禁有些诧异,陛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宋怀才的心思转了一圈,很快就将这份诧异压下去,他低声说道,“其实微臣有个法子可以试试看,只是要破费些功夫……” “说来听听。” 宋怀才缓缓道:“既然微臣在无双城里施展不开,何不如换个地方?当年确定曲丞相罪名的信件已经不见了,但与曲丞相通信的天墟炎野王族却还活着,微臣的意思是,与其一门心思吊死在这一个地方,倒不如去天墟炎野碰碰机会,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萧风稍一沉吟,点头赞同:“此计可行,但天墟炎野与我无双王朝向来交恶,你先从他们嘴里套出消息,必须要小心谨慎,莫要聪明反被聪明误。” “微臣明白。” 夏太监亲自送宋怀才到御书房门口,宋怀才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正坐在御书房里慢慢品茶的皇帝,脸上露出迷惑的表情。他先前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直到他说完要说的话之后,皇帝依旧表现得温温和和,跟平日里的深沉模样相差甚远,对他说的话也多以赞同认可为主,态度柔和得不可思议。 难道是皇帝忽然转性了?宋怀才觉得不可能,却又想不通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夏太监忽然开口问道:“宋御史,你怎么了?” 宋怀才的神情顿了顿,小心地拣了些不会犯忌讳的词眼,小声问道:“陛下他……最近是不是心情很好?” 夏太监略显诧异,不答反问:“你为何会这么想?” “我总觉得今天的陛下似乎特别好说话……” 听到这话,夏太监笑了笑:“陛下的事情,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不能妄加揣度,不过看在宋御史的面子上,杂家倒是可以提醒你两句,别管陛下心情如何,你只管小心行事就行。” 这话说了跟没说差不多,但见到夏太监讳莫如深的模样,宋怀才又不好再多问,只得客气地拱手告辞。 待宋怀才走远了,夏太监方才转身回到御书房里,他见到皇帝仍旧坐在座椅上慢慢地吃着杏仁酥,阳光从窗外照进来,皇帝的侧脸在阴影处若隐若现,教人怎么也看不真切。 夏太监不禁暗自叹气,陛下以前从来都不喜欢吃甜食,可是现在,他却像是着了魔般爱吃甜点,原因只是为了小乐子也很喜欢吃。 到了用午膳的时候,萧风让碧荷将小乐子喜欢吃的菜色名字都报上来,他从中选了十几个菜色,几乎每道菜的味道都以香辣为主,满满地摆了一桌子。从前他几乎不怎么沾辣,一下子要吃这么多的辣菜,夏太监担心他的脾胃受不住,急忙叫人去煮了些清热下火的汤水端上来。 萧风夹起一筷子酸辣鱼片,红彤彤的鱼肉看起来都很辣,但他仍旧面不改色地放进嘴里。 夏太监在旁边看得心惊肉跳,见他眉头慢慢皱起来露出痛苦却又强忍着不说的表情,赶紧装了一碗清汤放到他面前,小声劝道:“陛下,快喝点汤消消辣味。” 萧风喝下汤,不顾夏太监的劝阻,硬着头皮将一桌子的辣菜都吃光了。他一手捂住隐隐作痛的腹部,一手掩住被辣得通红的嘴唇,坐在桌边不动。 碧荷被他这副模样吓到了,急得团团转:“陛下,您要不要先上床去休息一下?奴婢这就去去太医过来给您看看……” “不、不用,”萧风拒绝他的好意,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加自然从容,但被辣得沙哑的声音却出卖了他的真实情况,“朕忍忍就好了,既然小乐子都能吃得下去,朕堂堂一个大男人难道还比不上她一个弱女子吗?你们都走开,别来管朕。” 这种事情都是个人习惯跟性别有什么关系?!碧荷跟夏太监又劝了他许久,可是都没能劝动他,看着陛下额头上的细密汗珠,他们两人既着急又心疼。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个开始。 第205章 后宫中的阴谋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皇帝就像是变了个人般,他开始喜欢吃甜食和辣菜,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旁人若是稍加劝阻,就会引得他大发脾气;心情好的时候,他会冲人温和地笑,但若暴躁起来,却又转眼就翻脸不认人;他每次在用膳的时候,都会特意让人多加一副碗筷放在旁边,就好像在他旁边还坐着另外一个同样喜欢吃甜食和辣菜的人,他甚至还会一边吃菜一边往旁边的空碗中夹菜,笑眯眯地对着空气说你要多吃点儿。 直到他把桌上的饭菜走吃完了,他又若无其事地端起旁边放着的饭碗,将碗中堆积如山的冷饭冷菜一口口吃下去…… 每次看到这一幕,夏太监和碧荷都会感到无比的心酸。 夜里,萧风会特意睡在靠外的位置,空出一半的床位,他看着旁边空落落的地方,目光温柔似水,似乎曾经睡在这个位置的人从没有离开过。 他把一个人的生活,幻想成了两个人的世界。 夏太监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变化,他会为这个看似尊贵无比实则孤寂心死的帝王感到心疼,直到他被不知道从哪里听到风声的太皇太后叫到面前询问此事,他才不得不无奈地说道:“陛下那是心病,老奴已经将能想的办法都想过了,都没有用处。” 太皇太后神色复杂:“难道他还想着那个小乐子?”距离小乐子去世已经快要快要两年时间了,就算皇帝真的 对她有情,但两年时间也足够冲淡这份感情了吧?在这后宫之中,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为何他偏偏对一个已经死去多时的女人念念不忘?这可真是稀罕了! “陛下对乐妃情根深种,自从乐妃离开之后,陛下就日日思念乐妃,如今乐妃已经成为陛下的心魔,除非乐妃再世,否则此事再无解决的方法。” 太皇太后半晌无语,她在后宫中的阴谋诡计中生活了大半辈子,早已不再相信在这个充满权欲的地方,还会有真情的存在。她缓缓拨弄手腕上的佛珠,沉吟片刻,说道:“今晚请陛下来碧泉宫中用膳,就说哀家许久未曾与他共餐,甚是思念他,想请他来看看我这个老婆子。” “是。” 春宁宫中,皇后王淑华跪坐在蒲团上,她单手执剪,优雅地修剪着摆在面前的杜鹃花盆景,容颜在红色杜鹃花的映衬下越发美丽动人。她漫不经心地问道:“你说陛下最近很宠一个宫女?” “是的,”大宫女翠微上半身微微前倾,小声说道,“金华殿里奴婢的人安插不进去,但御膳房里却有几个奴婢的眼线,听他们回报,说是最近陛下每天每餐都必须要一个名叫碧荷的宫女侍奉,陛下的所有饭菜都是由她亲手操持,据说是只有她选中的菜色,陛下才愿意吃下去。所以最近御膳房里的人全都想要巴结她,甚至还有人在私底下传言,这个碧荷如此受宠 ,肯定过不了多久就会飞上枝头变成凤凰!” 啪的一声,王淑华将剪刀砸在桌子上,翠微被吓得缩回脖子,赶紧低下脑袋不敢再说话,做出一副惧怕的姿态,嘴角却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微微上扬,暗自幸灾乐祸。 碧荷啊碧荷,看你还能蹦跶几天?! 王淑华脸色阴沉:“你去给本宫把那个碧荷带到春宁宫里来,就凭她一个卑贱的宫女,也敢肖想做凤凰?本宫倒要让她知道,这种美梦可不是什么货色都敢想的!” 先有一个小乐子,现在又来一个碧荷,这些宫女可都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就敢厚着脸皮去陛下的龙床,简直是找死! 想起自己这两年来受到的冷遇,王淑华心中又嫉又恨,明明她才是皇帝明媒正娶的正宫皇后,无论是容貌身段学识出身,她自认为都能远胜那些卑贱的宫女奴才,为什么陛下就是看不到她?!为了讨好陛下,她不惜放下自尊主动讨好他,亲手为他熬汤煮茶,甚至还曾用装病来示弱,恳求他能多看她两眼…… 可是最后换来的结果,都是陛下的冷眼漠视,似乎在他眼中,她根本就不是他结发妻子,只是一个不认识的陌路人。 那样的眼神令她感到心寒,更令她不甘。 凭什么她的付出都会被忽视?凭什么他就不能认真看看她?凭什么她的青春在他眼中就能如此轻贱?! 她不服!她死也不 服! 王淑华暗暗捏紧拳头,指甲插进手心里,疼得她皱紧眉头,美丽的容颜因为嫉恨而渐渐扭曲。 既然你们都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们痛快! 今天晚上,因为得了太皇太后的命令,皇帝要去碧泉宫用晚膳,夏太监随侍陛下身旁,碧荷则留在金华殿中处理其他的琐事。 皇帝后脚刚走没多久,翠微就带着皇后娘娘的口谕来到金华殿,她找到碧荷,笑着说道:“碧荷姐姐,皇后娘娘请你去一趟春宁宫,说是有事要亲口问问你。” 碧荷见她的确拿出了皇后娘娘的凤令玉牌,便没有另作他想,点头说道:“你稍等片刻,我去换身衣服就随你去。” “那你可得快点儿,别让娘娘等久了。” 碧荷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换上一身干净整齐的宫女制式半臂长裙,她出门时正好见甘蓝,便笑着找了声招呼。 甘蓝的神色显得有些不自然:“碧荷姐姐,你等下要去春宁宫?” 碧荷点头:“是啊,皇后娘娘唤我过去,也不知道所为何事。” 她顿了顿,看到欲言又止的甘蓝,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甘蓝左右看看,确定没人注意到自己,方才小声对碧荷说道:“最近宫中有许多人眼红你受到陛下的青睐,他们全都在私下里传言,说你得到了陛下的宠爱,很快就会被封为妃,飞上枝头变凤凰。” 碧荷微微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这都是他们乱说的,陛下一心一意只想着乐妃娘娘,我是绝对不可能被陛下看上的。” “这我知道,陛下对乐妃娘娘用情至深,绝对不会轻易对别人动心,但是别人不知道啊!”甘蓝特意把“别人”两个字咬得特别重,似是意有所指。 碧荷本就是聪明人,被她这样提醒,也有些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有人想对付?” 甘蓝正要说些什么,翠微忽然走进来,她道:“碧荷姐姐还没换好衣服吗?这时候不早了,皇后娘娘还在等着你,可别再耽误时间了,赶紧跟我走吧。” 说完,她也不管碧荷的意愿,直接拉住碧荷的手腕,亲亲密密地将碧荷带出了金华殿。 甘蓝目送她们离开,心中有些着急,她今早还见到翠微在御膳房后头跟一个小太监说些什么悄悄话,看他们那副样子鬼鬼祟祟的样子,甘蓝就知道他们肯定不是在说什么好话,刚才见到翠微忽然要带走碧荷,再联想到最近听到了那些有关碧荷的传言,甘蓝觉得碧荷这次去春宁宫肯定会凶多吉少。 不行,必须赶紧通知夏总管,他老人家见多识广,一定有办法救出碧荷! 甘蓝急急忙忙地跑出金华殿,直奔碧泉宫二泉。 此时在碧泉宫中,萧风跟太皇太后正坐在桌边用晚膳,祖孙两的动作都很优雅从容,餐桌上几乎听不到半点儿声响。天家皇族深谙贵族礼仪之道,讲究食不言寝不 语,他们从不会在饭桌上说话谈事,但见到萧风只喝了两口汤就不再动筷子了,太皇太后忍不住打破食不言的规矩,皱眉问道:“你怎么才吃得这么少?” 萧风淡淡说道:“下午吃了些甜点,肚子还不饿。” 太皇太后更加诧异了:“哀家记得你从小就不爱吃甜食……” “人总会变得,”萧风从夏太监手中接过湿帕子,将双手擦拭干净,“皇祖母不用在意我,您慢慢吃,我陪着你。” 太皇太后又吃了两口,却觉得这饭菜越吃越没滋味,她也放下玉筷:“哀家也没什么胃口,全都撤掉吧。” 萧风说:“再让御膳房做两道软糯容易克化的甜点,皇祖母才吃这么点儿,等下再吃点甜点才行,不然会饿坏身子的。” 夏太监将他的吩咐传下去,太皇太后笑着说道:“你不会照顾自己,到时候会体贴我这个老婆子。” 萧风起身,小心地扶着她走到暖阁里坐下,她示意他也坐下,说:“哀家听说你最近心情不太好,可否有什么心事,能不能说给哀家听听?也好让哀家为你排排忧。” “多谢皇祖母关心,我最近很好,没什么心事,”萧风捧着茶碗,笑得滴水不漏。 自从他登基之后,就很少再见到他像现在这样笑过,偏偏她却一点都不觉得高兴,她无奈地皱眉:“哀家知道,你还在怨哀家当初让你娶了王淑华为皇后的事情,这件事情是哀家 做得不厚道,让你受了委屈,你有什么气只管冲哀家来,千万憋在心里气坏了自己的身子骨。” 萧风依旧微微笑着:“皇祖母多虑了,我从不曾怨恨过您。” “既然不曾怨恨,那你为何要如此作践自己的身体?你最近爱吃甜食辣菜,还整天自言自语,时而温和亲切时而暴怒无常……你忽然变成这样,总要有个原因吧?” 第206章 我后悔了 萧风靠在座椅上,手肘食指轻轻摩挲翡翠扳指,双眼溢满柔情:“原因嘛,无非就是因为我想她了,最近想得格外厉害,就连吃饭走路做梦都能看到她在冲着我笑呢。” 虽然他没有点名“她”是谁,到太皇太后却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个“她”指的是谁。 太皇太后忍不住脱口而出:“她已经死了!死了两年了!你清醒一点吧!” 萧风笑而不语,仿佛独自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别人全都无法插足。 太皇太后原本对夏太监说的话半信半疑,此时见到萧风的神情,心里头顿时就凉了半截,夏太监所言竟是没有半点虚假。她哑然地看着他,片刻过后,用一种非常无法理解的语气问道:“既然你这么爱她,当初为什么还要答应迎娶王淑华?哀家以为,在你同意这桩婚事的时候,就已经在皇位跟爱情之前做出了选择,你现在又何苦在作出这般情根深种的模样?” 摩挲翡翠扳指的食指停顿下来,他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这一瞬间,他又变成了那个阴晴不定的深沉皇帝。 沉默半晌,他方才缓缓吐出四个字:“我后悔了……” “什么意思?” “我后悔迎娶王淑华,后悔逼迫她接受封妃的圣旨,后悔在江山帝王与男女私情之间选择了委屈她……”他死死捏住那枚翡翠扳指,指关节隐隐泛白,笑得一脸苦涩,“我知道我错了,可是她连一个道歉的机会都不给我。” 她走得那么决然,一转身就将他们之间的纠缠斩了干净,让他连反悔认错的机会不肯给。 她看起来比任何人都更加胆小怕事,其实只要她下定决心,就会比和人都更加狠绝果断。在她的世界中,只有黑色和白色两个选择,要么选择黑,要么选择白,绝对没有灰色的模糊选项。 当初在面临选择之时,他既想要江山龙座,又想要爱人在伴,两者都想要抓到手里。于是,他企图用封妃的方法先拖住小乐子,打算等皇位稳固之后再想办法扶正她为皇后。 可是,她却用最决绝的方法打破了他的企图,让他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因为自己的贪婪,付出了足矣铭记终生的代价,说到底,也不过是他咎由自取。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太皇太后绝对不会相信面前这些话是出自萧风的口!在她的印象中,这个孙儿从小就野心勃勃,而且身怀天下之大才,那么多的皇子皇孙中,没有人比他更加具有帝王的威严气度。 一个以天下江山为目标的男人,现在居然败在了儿女私情之上!太皇太后在震惊之余,更多的是复杂,她沉默片刻,缓缓劝道:“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你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就算是后悔了,也只能咬紧牙关继续走下去。当初你在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别再想太多,先回去好好睡一觉。过段时间等你心情好转了,哀家再为你挑选几个温柔漂亮的妃嫔,既然你喜欢乐妃那样的姑娘,哀家就照着她那样的去挑选……” “此事就不必劳烦皇祖母操心了,您也知道我最近的脾气不太好,再塞进来多少个女人,最后也不过是在皇宫里多建几座冷宫罢了,何必再去糟蹋那些姑娘呢,”萧风站起身,“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皇祖母也早些歇着。” 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走远,太皇太后重重地叹了口气,早知道会是这样,她当初就应该把小乐子一直关在远香殿里,有她的人监视看顾,也不至于会出现服毒自杀这种情况,而她的孙儿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诶,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都是造孽啊! 甘蓝一路气喘吁吁地跑到碧泉宫,正在烦恼该怎么进去通知夏总管的时候,就见到皇帝带着夏总管从碧泉宫里走出来。她双眼一亮,急忙跑上前去屈膝行礼:“奴婢甘蓝拜见陛下。” 萧风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会在这里?” 甘蓝瞧瞧看了夏总管一眼,毕竟此事关系到王皇后,她只是个小小的宫女,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在陛下面前说皇后的坏话。 见她一脸想说又不敢说的神情,萧风微微皱眉,略显不耐:“有话就直说。” 甘蓝的本意是绕过皇帝去说给夏总管听,这样能最大限度减少她在这件事情中承担的风险,可是现在皇帝已经开口询问,而她一时间也找不到合理的借口蒙混过关,只得小声地吐露出实情:“刚才春宁宫的翠微来到金华殿,将碧荷姐姐带走了,说是皇后娘娘有话要问问她。” 萧风有些不满:“就这点儿小事?” 甘蓝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将自己从御膳房里得来的见闻都说出来,萧风本就是聪明人,听她说完之后,很快就猜出了王淑华可能要对碧荷不利。他本就很不耐烦后宫中女人们之间的争斗,更何况王淑华居然还敢将手伸到金华殿里?这让掌控欲极强的他感到很不舒服。 萧风看了夏太监一眼:“你去春宁宫看看,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把碧荷带回来。” 夏太监低头应下,随即带着几个小太监直奔春宁宫而去,至于甘蓝,则老老实实地跟在皇帝身后回到了金华殿。 一直到半夜,夏太监才回来,萧风刚洗完澡,换上一身干净的深色中衣,衬得皮肤越发莹白光华。他静静坐着,一个小太监站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为他擦拭头发。 萧风问:“碧荷人呢?” 夏太监神色一顿,显得有些为难:“她在春宁宫里出了点儿事,今后都不能再侍奉陛下了。” 闻言,萧风立刻皱起眉毛:“出了什么事?” “老奴赶去春宁宫的时候,见到碧荷正被人按在地上,手脚都绑着,脸上被人用剪刀画花了,满身都是血。老奴将她回来,请太医给她看过了,说是小命保住了,但那张脸以后都没法再见人了。” 说到这里,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夏太监也忍不住叹了口气,那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居然就这么被毁掉了,今后还不知道她的下半辈子会怎么样。 萧风的脸色渐渐沉下来,一股极其恐怖的低气压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站在身后的小太监被吓得直哆嗦,一个没能忍住就直扑扑地跪倒在地上,生怕自己会被陛下迁怒。 萧风有些嫌恶地瞥了他一眼,低声斥道:“没用的东西,滚出去。” “是、是……”小太监被吓得面无人色,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萧风说:“你去交代太医,一定要将碧荷医治好,至于她脸上的伤……朕记得去年西域进贡的白玉生肌膏似乎对这个很有用,你去拿些给她用,怎么说她也跟了朕这么些年,你替朕好好照顾她。” 夏太监低头一一应下。 “那个从金华殿里将碧荷带走的宫女,就把她送去浣衣局吧,让那里的嬷嬷教教她,在这宫中,皇后的地位再高,也高不过朕去!至于春宁宫那边……”萧风低声笑了笑,双眸之中泛起层层寒意,“你去传朕的旨意,王皇后滥用私刑虐待宫女,品行不端心肠歹毒,不宜再掌后宫大权,将她的中宫凤笺送至太皇太后处,以后后宫大小事宜皆由太皇太后全权处理。从即日起,王皇后在春宁宫中闭门思过,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她再踏出春宁宫一步。” 这一道圣旨在次日清晨传遍整个皇宫,众人哗然,私底下议论纷纷,都在猜测这是不是王皇后失宠的征兆,后来又有人扒出碧荷的事情,两相结合,立刻又得出皇上这是要喜新厌旧的节奏。 因为毁容而闭门不出的碧荷再次成为宫中众人关注的焦点,在她养病期间,打着探病的借口上门来拉关系打探内情的人更是数不胜数。碧荷用纱巾蒙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因为毁容带来的沉重打击,以及那天晚上在春宁宫受到的屈辱,让她的精神状态很不好,平日里几乎不怎么说话,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浓浓的怨气。 如果她再这样下去,就算夏太监心有不忍,也只能把她送出宫去。 这天下午,夏太监经过下人房的时候,正好见到碧荷独自坐在走廊的阶梯上发呆。夏太监想了想,还是决定出手帮帮这个可怜的姑娘,他抬脚走过去,道:“你的伤势痊愈得怎么样了?” 因为那天晚上是夏太监将她从春宁宫中救出来的,所以碧荷一直对他心怀感激,也只有在见到他的时候,她才会显得生动点儿。她立刻站起身:“多谢夏总管关心,我已经好很多了。” “这就好,”夏太监见她双目含愁,似是掩藏着万千委屈与怨恨,心中叹气,“你可曾知道,当日我怎么会正好在那个时候赶到春宁宫?” 碧荷愣住,她这几日一直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满心怨恨,偏偏她又拿那个伤害自己的仇人没有办法,毕竟对方是皇后,地位高出她太多太多,她连对方的衣袖子都触碰不到,更别提报仇了。这种既无力又不甘的负面情绪越积越深,她开始觉得这个世上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话,所有人都心怀鬼胎不安好意,她看人的目光都透出一股子怨气。 第207章 掐掉那些小心思 此刻她听到夏总管的话,才突然反应过来,忍不住猜测道:“您是说,那日是有人向您通风报信?” 于是,夏太监就将那天晚上从碧泉宫中出来之后碰上甘蓝的事情告诉给她,并意味深长地劝道:“你或许觉得这个世道很不公,你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却要无端承受这么多的磨难,你会觉得委屈,这都在情理之中,我能理解你,但也希望你能明白,总是世上坏人再多,也还是有好人的存在。” 夏太监离开之后,碧荷仍旧呆呆地站在原地,满脑子都是疑惑与诧异,为什么甘蓝会帮她?她们两人平日里虽然关系还算不错,但也不至于让甘蓝如此帮助她。 她怀着满肚子的不解,找到了正在浇花的甘蓝。 碧荷没有跟他拐弯抹角,开口就直接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去通风报信,请夏总管去救我?” 甘蓝立刻露出一副“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的惊讶表情,然后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我不太喜欢皇后,当初若不是她的出现,乐妃也不至于会死,而且我觉得你人挺好的,反正也就是举手之劳,帮帮你也不会损失些什么。” 说到这里,她又赶紧补上一句:“这些话你可千万要帮我保密,千万不要皇后知道了,否则她肯定要扒了我的皮!” 见她缩着脖子小心翼翼的害怕模样,像只胆小的松鼠,碧荷忍不住轻笑出声,连日来的阴霾也随之被驱散不少:“谢谢。” 碧荷说得诚恳真切,这份恩情她铭记于心,将来有机会一定会好好报答她。 或是是因为甘蓝的善良,让碧荷在黑化悬崖前忽然勒住缰绳,亦或许是因为她在浣衣局里见到了被嬷嬷们欺压得狼狈不堪的翠微,让她尝到了痛快的滋味,她渐渐变得开朗起来,不再每天躲在角落里暗暗憎恨全世界,而是积极地站出来,回到自己的岗位上更加用心地侍奉皇帝。 虽然她被毁容了,但皇帝并没有因此而嫌恶她,依旧让她保持着金华殿的大宫女身份,算是默认了碧荷在他身边的地位。 看到碧荷一点点从毁容的阴霾中走出来,夏太监心中甚是欣慰,真是没有白费他之前的一番劝说呀。 经历过毁容之后的碧荷看起来更加沉稳了,原本金华殿里那些以为她会被送出宫去的小宫女们都忍不住动了心思想要接替她的大宫女位置,如今见她非但没有被挤下去,反倒有越站越稳的趋势,她们只能默默地掐掉那些小心思。 碧荷跟甘蓝没有因为通风报信的事情而越走越近,平时两个人依旧各干各的,几乎看不出有什么联系,但在私下里,碧荷经常会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给甘蓝弄些好吃的,遇上有人找甘蓝的麻烦,她也会不着痕迹地出手帮甘蓝一把。 对此夏太监心知肚明,却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为皇后被禁足,整座春宁宫都显得格外冷清,平日里那些削尖了脑袋都想钻进春宁宫里在皇后面前谋个差事的人,现在也都不见了踪迹,春宁宫门前落叶撒了一地,也没人清扫一下。 当丞相夫人戚氏来到春宁宫门前,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凄凄冷冷的景象,不禁皱起眉头,冲站在门口迎接她的小太监训道:“你们的眼睛都瞎了吗?这么多的树叶,居然两个打扫的人都没有,简直岂有此理!” 小太监连忙躬身哈腰,不停地赔礼道歉,一再保证等下就让人清扫干净,这才将气愤不已的戚氏请进了大门。 见到王淑华,戚氏上前行礼:“臣妇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王淑华立刻伸手将她扶起来:“都是自家人,母亲不必多礼,快些坐下吧。” 戚氏坐下之后,见到女儿脸色苍白,因为太过消瘦,显得下巴尖尖的,整个人都憔悴得很。戚氏忍不住握住她的手,叹一声:“你受苦了。” 一直强撑着不肯示弱的王淑华在听到这话时,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大颗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接连掉落。旁边的宫女太监们早就已经识趣地退了出去,现在屋子里就只剩下她们母女两人,戚氏一边帮女儿擦拭眼泪,一边心疼地说道:“可怜的孩子,想哭就哭出来吧,这样还能好受些。” 王淑华索性抱着母亲放声大哭起来,直到她哭累了,方才渐渐平缓下来,时不时地小声抽泣一下。她哽咽着说道:“陛下、陛下他欺人太甚了!他放着我这么一个正宫皇后不理,偏要去勾搭那些个卑贱的宫女,我不过是想教训一下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宫女,他就直接派人来我宫里把人给打走了,还把我的大宫女弄进了浣衣局里受苦,如今我的中宫凤笺也被夺了,我、我现在成了宫里的一个大笑话!再这样下去,我这个皇后做得还有什么意思?!” 戚氏轻轻抱着她,柔声安慰道:“陛下喜欢什么样的女人,那是陛下的事情,你作为皇后,应该要大度宽容,怎么能做出争风吃醋的举动?这次是你做得不太周到,让人抓到了小辫子,才会吃了这么一个大亏。以后你可得多长点儿心思,别再跟陛下唱反调了,毕竟是他是君王,宠幸一两个女人不是什么怪事。” “可我就是觉得不甘心!”王淑华的眼中蓄满泪水,“我这么喜欢他,我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凭什么他连看都不肯多看我一眼?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惹来他这么重的偏见?!” “宫里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依我看来,陛下或许还在惦念两年前的那个乐妃,”戚氏作为旁观者自然看得更清楚些,一句话就道出其中事实。 王淑华大声说道:“那个贱人都已经死了两年!两年啊!还不够他忘掉她吗?!” 戚氏叹了口气:“在某些人的心里,活人永远都争不过死人。” 她跟王秋雨也并非原配,她其实是王秋雨后来迎娶进门的继室,这些年来,她为王秋雨先后生下两儿一女,但在王秋雨的心中,仍旧对已经死去多年的原配妻子念念不忘。这件事情他们夫妻两人面上不说,却都心知肚明,戚氏心中就像是梗了一根刺,碰一下就疼得厉害,偏偏又没办法把它拔出来,只能咬紧牙关忍着。 王淑华问:“那我怎么办?难道我这辈子就这么完了吗?” “只能忍着,”戚氏的眼中暗光闪动,表情隐忍冰冷,“就算忍不下去了,也只能死死忍住。” “可是我不甘心!”王淑华哭得满脸是泪水,“我为了跨进这道宫门,付出了那么多,如果得不到陛下的宠爱,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还这么年轻,我的人生还有那么长,我死也不要靠委曲求全来过活!” 她是丞相家的千金大小姐,从小锦衣玉食,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呵护娇宠着长大,她绝对不能忍受自己将来这样委屈自己! 她想要得到的,就算是不折手段,也一定要弄到手里! 实在得不到的话,索性就毁掉他,反正她得不到的,也不能让别人得到! 想到这里,王淑华的表情渐渐变得阴沉残忍,她使劲擦掉脸上的泪水,冷冷笑道:“母亲,你回去告诉父亲,我在宫里受了委屈,让他找个时间进宫来看看我,我有些知心话要当面跟他说。” 戚氏见她神情不对劲,但并未多家劝解,而是点头应下:“好。” 两天后,丞相王秋雨入宫,跟皇后密谈了两个时辰。 当萧风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正在阁楼里练字,他挥动手臂,一气呵成写出一个大大的“权”字,笔迹潇洒利落,力道苍劲浑厚,极具气势。 他放下毛笔,夏太监立刻碰上湿帕子,伺候他净手。 萧风绕过书案,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湿润的空气扑面而来。他看着外面的世界,苍翠欲滴的芭蕉叶上还挂着昨天夜里残留下来的雨水,随口说道:“继续盯紧丞相府,记住不要打草惊蛇。” 刘长途低头应下。 萧风对夏太监说道:“你去把那副字裱好后收起来,回头朕要用它送人。” 夏太监:“是。” 一只蝴蝶从窗外飞进来,围着萧风转了两圈,最后停留在他手边的窗棂上,轻轻晃动翅膀,显得很是悠闲。 萧风玩味地看着这只蝴蝶,片刻过后,他的表情渐渐发生了变化。 他记得,在小乐子的背后也有一个蝴蝶胎记。 因为是在背后蝴蝶骨的位置,一般只有非常亲密的人才能看到,他以前见过好多次,但都没有放到心上,只把它当成一个普通的胎记,可是现在想来,他却又忍不住多想了一些。 他忽然问道:“乐妃去南疆是为了做什么?” 话题转得太快,刘长途愣了一下,随即答道:“据说是要去南疆投奔亲戚。” 萧风的脑子飞快地运转起来:“你去查一查曲家有谁是南疆人?” 刘长途正要应下,就听到夏太监忽然开口道:“老奴以前还在内侍省当差的时候,曾经参加过曲丞相的婚礼,据说他的夫人兰氏,就是来自南疆。那位兰氏夫人长得很美,当年先帝见过之后,还曾经亲口称赞过她的姿容。”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夏太监对她的印象格外深刻,现在回想起来,脑海中依然能清晰地浮现出她的美丽容颜。 第208章 很快就要重逢了 “兰氏……”萧风的手指轻轻敲击窗棂,一脸若有所思,“南疆姓兰的人多吗?” 这次刘长途回答得飞快:“这个卑职曾经打听过,南疆共有十多个氏族,其中人数最多的,就是兰氏、桑氏、白氏和夜氏。兰氏在南疆名望很高,他们大多生活在蝴蝶谷中,他们的族徽是一只蓝色蝴蝶。” “你立刻派人去查这个兰氏……不,朕猜这个兰氏已经察觉到了你们的存在,否则你们不会这么轻易就打听到乐妃葬身火海的消息。” 刘长途也回过味来,小心地问道:“陛下的意思是,兰氏的人故意将我们往错误的方向引导?” 这么想来,似乎也是很有可能的,毕竟他们根本没有看到过乐妃的尸体,如此就无法确定她是否真正死亡,那些南疆人透露消息的时间相差非常近,看起来就像是事先商量好了的结果。 察觉到自己可能被人给耍了,刘长途的心里有些气恼,他立刻说道:“请陛下放心,卑职再去一趟南疆,一定会把这件事情查得水落石出!” “既然他们已经察觉了,你们就算再去探查,估计也查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刘长途很苦恼:“依陛下之见,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你暂时留在无双城里,继续盯紧丞相府,至于兰氏……你派几个可靠的人,去查查南疆祭坛的那场火灾是谁干的?” 刘长途立刻说道:“那场火灾据说是中皇雪域的二皇子派人干的,为了这件事情,兰氏的大长老还特意去了一趟雪域,打算请雪域王出面处理这间纠纷。” “中皇雪域……雪域王……”萧风意味不明地笑了,“朕知道了,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 刘长途犹豫着问道:“南疆兰氏那边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不必了,都把人撤回来吧,此事朕另有打算。” 闻言,刘长途便不再多说了,默默地低头告退。 萧风轻轻拂动衣袖,窗棂上的蝴蝶立刻振翅飞高,摇摇晃晃地飞出窗外,很快就不见了踪影。他回到书案后面坐下,提笔写下一封书信,他将信纸折好放进信封之内,用油蜡密封,然后交给夏太监:“将这封信送到雪域王手上。” 夏太监双手接过信封,转身走出阁楼,去吩咐人送信。 萧风靠在座椅上,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小乐子,我们很快就要重逢了,真期待你到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啊啾!”曲乐打了个喷嚏,她揉着鼻子,鼻音很浓重,“又是谁在背后念叨我!” 小鱼端着姜汤走进来,说:“您是昨晚着凉了,哪有什么人敢在背后念叨您?快,把这碗姜汤喝了,驱驱身体里的寒气。” 昨晚下了大雨,曲乐埋头炼制蛊虫,忘记关窗户,吹了半宿的冷风,今早起来的时候,很不幸地染上了风寒。 这种又名感冒的小病在现在根本不值得一提,打两针再吃点药分分钟就能好,但现在是在古代,风寒却成了足以要人性命的大病,绝对不能疏忽对待。曲乐双手端起姜汤,捏着鼻子一口喝下,热乎乎的汤水顺着食道流入体内,整个人都感觉暖洋洋的。 她吸了吸鼻子,说:“外公还有几天才能回来?” “大概还有五天吧。” 结果五天之后,曲乐的风寒都已经好了,还是没有见到兰长老的踪影,心中不禁感到诧异,不是说好了半个月就回来吗?怎么这都到时间了,外公还是没有回来? 小鱼安慰她:“中皇雪域距离南疆挺远的,路上耽误个一两天也是常有的事情,您不必太忧心。” 听了小鱼的话,曲乐又耐心等了五天,仍旧没有外公的音信。 曲乐终于有些坐不住了。 因为担心外公的安危,曲乐没有心情再炼制蛊虫,她将兰印叫到面前,让他派人去打听一下外公的下落。 兰印立刻派人守住南疆各个道路关卡,一旦有兰长老回来的消息,就会立刻回头通知阿乐大人。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距离兰长老离开南疆已有一个月了,现在不仅是曲乐,就连小鱼和兰印也都陷入了担忧之中,兰印几乎每天都会往外跑,到处打听兰长老有没有回来。 就在兰印准备亲自跑一趟中皇雪域时,他忽然收到了来自雪域的信,据说是雪域王派人送过来的,收件人写着“圣女阿乐大人”。 得知有自己的信,曲乐心中很是奇怪,她从兰印手中接过信封,迅速拆开,抽出信纸。信上的内容并不多,她很快就看完了,然而脸色却变得有些古怪。 见她神情异样,兰印立刻问道:“信上写了什么?是不是有兰长老的消息了?” 曲乐没有说话,她直接将信纸递给他,示意他自己看看。 兰印立刻接过信纸从头看到尾,看完之后他的脸色也立变得很古怪:“雪域王这是什么意思?” 雪域王在信上说很久没有见到兰长老,如今故友重逢,且相谈甚欢,雪域王舍不得兰长老太快回去,便做主留他在雪域多玩几天。雪域王在于兰长老相处的过程中,得知南疆出了个新任圣女,雪域王对此很感兴趣,他很想见见传闻中的圣女大人,但他如今年事已高,行动多有不便,便想邀请圣女大人去雪域做客。 整封信言辞极为恳切,看得出来雪域王是真心诚意想请圣女大人过去做客,他还在信中言明,等圣女大人到达雪域之后,雪域王将会与她当面商议中皇雪域和南疆的贸易往来约定,他甚至还放低姿态,表露出愿意跟南疆永结两国之好的意愿。 按理来说,这是一件大好事,可若是仔细想想,就会觉得有点儿古怪。如果说雪域王想要跟南疆交好,最直接的方法不是应该直接跟兰长老商量,然后尽快将兰长老送回南疆,由兰长老也推动这件事情的进展吗?但在这封信中,雪域王却只说要留兰长老在雪域王宫中叙旧,对兰长老何时回南疆之事却是只字不提。 曲乐抿紧嘴唇,缓缓说出心中的猜想:“他想用外公来威胁我,如果我不去雪域,他就不放外公回来。” 也就是说,兰长老现在被雪域王扣住了。 兰印用力将信纸拍在桌子上,愤怒地说道:“这个雪域王太狡猾了!” 他顿了顿,又紧接着说道:“他费尽心思想要骗您过去,肯定是想要对您不利,您可千万不要上当!” 曲乐却道:“我不能不管外公的死活。” 言下之意,无论中皇雪域是龙潭虎穴还是刀山火海,她都不得不亲自去一趟。 “可是此行不知是吉是凶,万一您有个好歹该如何是好?我绝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您去送上门去被人欺负!” 曲乐慢慢说道:“你放心,我不是那么容易被欺负的,好歹我也是南疆的圣女,别的或许不行,但保命的手段倒是还有几个。”她轻轻抚摸中指上的黑蜘蛛,平时无事的时候,黑蜘蛛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缠在她的左手中指上,乍一看去很像只蜘蛛造型的黑色戒指。 兰印顺势也看到了她手指上的圣物,原本激动的心情迅速冷静下来,他都差点忘记了阿乐大人身上还有圣物的存在,只要有谁敢欺负阿乐大人,圣物肯定第一个就不会放过对方。 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活物能在圣物咬上一口之后还能活得下来。 虽然大家都对曲乐此行的安危感到担忧,但曲乐态度很坚决,为了赎回外公,她这次非去不可。 见到阿乐大人态度非常坚决,兰印小鱼等人也不好再多加阻拦,他们的确也很担忧兰长老。 圣女大人要远行,族人们纷纷毛遂自荐,请求随同保护圣女大人的安全,这其中首当其冲的就是兰印和小鱼。但无论他们再怎么坚持,曲乐最后也只从他们之间选了三个人,分别是小鱼和另外两个名叫兰理、兰寻的双胞胎兄弟。 曲乐说:“小鱼可以继续替我打理生活琐事,至于阿理和阿寻,就负责帮忙跑跑腿什么的。”关键时刻他们还能站出来吓唬吓唬人,毕竟他们两个都生得高大健壮,一身肌肉鼓鼓囊囊的,只要随便往那儿一站,就算不说话也能唬住不少人,这位一路上的安全提供了保障。 兰印依然不肯死心,继续推荐自己:“我也可以帮忙跑腿,我力气很大,做事很利索,只要有我在,绝对能保证您的安全!” 曲乐拍拍他的肩膀,非常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知道你很忠心,同时也很能干,正因为如此,我才必须将你留在蝴蝶谷。我离开之后,族中大小事务都还是靠你打理,你要是走了的话,撂下这么个摊子谁来收拾?外公信任你,我也很信任你,希望你不要辜负我们的信任啊。” 兰印:“……”大人不要丢下窝! 被阿乐大人选中的三个人满心激动,他们在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屁颠屁颠地去收拾行李,准备跟阿乐大人一同启程去解救兰长老。曲乐将这个月炼制成功的蛊药都拿出来,用特制的紫色竹筒将它们装进去,贴身挂在腰间。 晚上吃饭的时候,曲乐将自己要出门远行的事情告诉他,并交代他留在这里要好好照顾自己。 第209章 必须要听话 阿郎皱起眉毛,声音清朗:“我跟你一起走。” 自从上了学堂之后,阿郎得以接触除了曲乐之外的人类,性格渐渐发生了变化,再加上读了许多书,知识的累计让他变得越发沉稳内敛,也越发像个正常的人类。 曲乐想了一下,觉得带他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也挺好,能帮助他开阔眼界,毕竟他是个男人,不能一辈子都窝在蝴蝶谷这么一个小地方。她说:“你想去的话,就必须要听话,不能随便伤人,更加不能到处乱跑。” 阿郎:“嗯,我都听你的。” “那你等下回去收拾一下,明天早上我们就出发。” 于是,原本只有四个人的队伍,在加上阿郎之后,变成了五个人。后来经过兰印和族中几位叔伯的一再坚持,又将他这支五人小队硬生生扩充到了二十八个人,曲乐虽然觉得人多麻烦,却也知道这都是他们的一片好意,只能默默接受。 第二天清晨,这队人马在兰印恋恋不舍地送别目光之中,乘着马车哒哒哒地远去。 中皇雪域位于极北之地,地广人稀,其中最繁茂的城市当属西雅城,而雪域王宫就坐落此地。曲乐一行人从南疆蝴蝶谷出发,连续走了三天三夜,才完全离开南疆的境地,正式进入中皇雪域的边境。 小鱼取下水囊,双手递给曲乐,看着苍白的脸色,忍不住说道:“您再委屈一下,咱们现在不能休息,必须要赶在天黑之前进城,否则咱们今晚就只能露宿野外了。” 曲乐捧着水囊慢慢喝了两口,然后抹掉嘴角的水渍:“没事儿,你们不用管我,赶路要紧,我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连续坐了三天三夜,曲乐为了不耽误时间,几乎都没有在路上停下来休息过,她现在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被晃出来了,实在难受得很。 小小的车厢里面只有曲乐和小鱼两个人,阿郎坐在马车边上负责赶车,兰理跟兰寻两兄弟则带领其他人骑马随行在前后左右。 一个时辰过后,他们终于赶在日落之前进了城门,并且很快找到一家客栈落脚。 曲乐洗完澡之后,一头栽倒在床上,裹着被子转眼就进入梦乡,还是床铺睡得爽啊! 这一觉睡到大天亮才醒,曲乐走出房间的时候,发现客栈里面已经有不少人来来往往,站在过道上探身往楼下看去,一眼就见到小鱼和阿郎正坐在大堂里面,小鱼正在跟小二说些什么,其他人都围坐在旁边几张桌子旁。 等那小二走了之后,曲乐就从楼梯上走下来,来到小鱼身边坐下,问道:“阿理和阿寻人呢?” 小鱼为她摆好碗筷,并将碗筷仔细同滚烫的茶水冲洗干净:“他们两人出去买些东西。” 很快,兰理和兰寻就提着大包小包回来了,曲乐好奇地问道:“你们都买了些什么东西?” “都是本地的一些特色小吃,可以放到马车上给您当做零食,也不知道您会不会喜欢吃,”兰理有些脸红,胆子稍微大点儿的兰寻则打开一个纸包,将它推到曲乐面前,笑嘻嘻地请她尝尝看。 这是一种长方形的白色酥糖,里面还加了磨碎的花生和杏仁,曲乐捻起一块放进嘴里,一股浓郁的奶香立刻弥漫开来,非常香甜。 她笑道:“很好吃,你们也都快尝尝看。” 五个人很快就将一包酥糖都吃完了,小二将早点端上桌来,他们吃完早饭后,稍作休息,便又继续赶车上路。 山路崎岖,马车摇摇晃晃地跑着,曲乐靠在软垫上闭眼休息。经过前面三天日夜兼程的赶路,她现在已经渐渐习惯了马车摇晃的频率,不再像之前那般难受。等她一觉睡醒来,已经到了正午时分,小鱼拿着团扇为她扇风:“大人要喝点水吗?” 曲乐点点头,小鱼立刻拿出水囊递给她,她抬头喝了两口,问道:“我们现在到哪里了?” 小鱼双手接过水囊:“刚刚进入沂山地界,还要再翻过一座山才能到下个小镇。” 小鱼收好水囊,又拿出糕点水果,曲乐才刚拿起一块果仁糖,马车就忽然停了下来,她的身体随着惯性往前一倒,差点摔了个大马趴。幸好小鱼眼疾手快,及时伸手扶住了她,她坐稳之后,撩起车帘问道:“怎么回事?” “前面有人拦住了我们的去路,阿寻已经前去查看,大人请安心待在车内,这些小事交给我们兄弟二人就可以了,”兰理夹了夹马肚子,驱马上前两步,同时抽出腰间佩戴的圆形双刀,警惕地盯着前方。 曲乐只得耐着性子回到车子里静静坐着,小鱼时不时撩起车帘往外看。 没过多久,兰寻就骑着马回来了,他说:“大哥,前面有山贼劫道!” 兰理捏紧刀柄:“对方有多少人?” “大概有五十多个,全都拿着刀剑武器,看来是有备而来。对方人多势众,但好在他们还没发现我,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兰寻显得有些急切,如果只是他们兄弟二人,此刻根本不用思考太多直接冲上去大战他个三百回合再说,但现在他们不得不顾及到阿乐大人的安危,刀剑无眼,万一那些山贼伤到了她,那可怎么得了?! 兰理沉吟片刻,说道:“只能绕道了。” “绕道的话,我们今天就没办法赶在天黑之前进入小镇找到落脚的地方了,要是露宿山野的话,岂不又要委屈大人?这一路辛苦,大人明明都已经很累了,如果连个休息的地方都没有……”兰寻面露惭愧,都是自己没有本事,才会让阿乐大人吃了这么多苦。 兰理一下子也不说话了。 曲乐坐在马车里面,将他们的对话都听得清楚,她直接从车窗里探出半个身子:“绕道吧,别跟这些山贼硬碰硬,他们人多势众,我们没必要自找麻烦。而且我也没有你们说得那么娇弱,不过是风餐露宿而已,以前更辛苦的事情我都干过,这么一点儿小事完全不会被我放在心上!” 兰理和兰寻互望一眼,心道阿乐大人真是通情达理,不禁大为感动,当即挥动马鞭:“立刻掉头!” 马车半路掉头,朝着另一条岔路跑去,可没等他们走多远,马车就有被拦了下来。 曲乐撩起竹帘往外看,见到前路被五十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拦住了去路,他们各个手持刀剑武器,全都不怀好意地盯着曲乐所在的马车。为首的一个光头胖子上前两步,他的肩膀上扛着一把长约三尺的大刀,衣领大大地敞开,露出一身肥颤颤的横肉。只见他将大刀往地上一插,笑得浑身肥肉都在颤动:“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纵横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但凡是土匪强盗,都得吼上这么一句口号,真是一点创新意识都没有! 曲乐忍不住目露鄙夷,直接跳下马车,毫无畏惧地看着他,脆生生地问道:“敢问大侠是哪条道上的?姓甚名谁?” 胖子笑得一脸猥琐:“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天王寨王大虎是也!你这娘儿们生得可真是水灵,要不要随你大虎爷爷上山做个压寨夫人?你放心,只要你跟了你大虎爷爷,保证你下半辈子吃香的喝辣的!” 说着,他就忍不住伸出咸猪手去摸曲乐的脸颊,不等兰理和兰寻动手揍人,就见到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忽然冲出去,猛地撞到王大虎身上! 这个忽然冲出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没有说过话的阿郎。 王大虎被撞得连退数步,最后不慎滑倒,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那模样实在是狼狈不堪。他连滚带爬地想要爬起来,无奈他实在是太胖了,挣扎了许久也没能如愿站起来,倒是那一身的肥肉越发油腻了。 他气急败坏地捶打地面,大声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把老子扶起来啊!” 原本被阿郎的速度吓到了的土匪们立刻被惊醒,他们赶紧手忙脚乱地扶起王大虎,阿郎还要动手,却被曲乐出声叫住:“回来。” 阿郎不肯动,刚才他见到这个死胖子竟然敢对曲乐动手动脚?真是该死! 曲乐皱眉:“你还记得出门之前我跟你说的话吗?听话,快回来!” 阿郎只得不情不愿地转身回到她身后站着不动,只是目光却一直在那头死胖子身上转来转去,眼中时不时地浮现出嗜血的光芒,不知道他在打些什么鬼主意。 王大虎单手拔起大刀,指着曲乐的鼻尖骂道:“不知好歹的东西,竟然敢对你们的大虎爷爷动手?老子今天非得将你们全都砍成肉酱不可!” 曲乐眨了眨眼,笑得满脸无辜:“你刚才不是还说要留下买路钱吗?怎么,现在忽然又不想要钱了?” 王大虎狞笑起来:“老子改主意了,直接杀掉你们拿钱更干脆!” 说着,他就猛地挥动大刀,恶狠狠地朝着曲乐的脖子坎过去! 一直在不远处紧紧盯着他的兰寻立刻搭弓射箭,一支利箭嗖地一下飞出去,准确地射中王大虎的胸口。 王大虎惊恐地瞪圆眼睛,张开嘴叫了一声:“啊!” 趁此机会,曲乐迅速取下腰间紫色竹筒,到处一只红色蛊虫。她捏住蛊虫,轻轻往前一甩,蛊虫顺势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正好不偏不倚地钻进王大虎的嘴里,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竟然被这支小蛊虫直接钻进了食道,顺利滑入腹中! 第210章 你是南疆人? 他丢开大刀,一手捂住胸前血流不止的伤口,一手捂住嘴巴,惊恐地瞪着她:“你、你刚才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曲乐将紫竹筒在手中转了个圈儿,轻声笑了笑:“不用担心,只是一只招虫蛊而已。” “招、招虫蛊?”王大虎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刷地变得苍白,他再次瘫坐在地上,眼中充满了惊悚之情,“你是南疆人?!” 只有南疆人才会使用蛊虫之术! 以前王大虎在四处漂泊行走江湖之时,也曾听说过南疆的一些传闻,其中令人印象最深的就是南疆蛊虫,据说那些蛊虫全都是极其阴邪的毒虫,一旦有人下了蛊毒,就会终身被控制,如同行尸走肉般活着,简直比死还能折磨人! 曲乐不知道南疆蛊虫的赫赫威名,她刚才也只是想试试看自己炼制出来的蛊虫是否真有效果,奇怪的是还没等蛊虫发挥作用,她就看到王大虎快要昏过去了。 好歹是她的处女作首次展现效果的时刻,曲乐可不想以失败告终,她蹲下身,与他保持平视,笑得眉眼弯弯,非常讨人喜欢。她说:“你别害怕,我暂时不会要了你的性命,我只是想让你帮个忙,你……” “我说、我什么都说!求求你不要杀我!我家里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八岁孩子要养活求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吧!”王大虎在求生欲望的催动下竟然非常利落地翻了个身,双膝跪地双手趴在地上,一身白花花的肥肉剧烈颤抖。 “我都说了我没想要杀你,”曲乐顿了顿,双眼微微眯起,“你刚才说你想要说什么?” 王大虎现在只想要活下去,他还有大好的人生要享受,怎么能在此时毁在一条蛊虫上面?!他颤颤巍巍地抬起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我之所以会带着弟兄们来这里堵截你们,是因为前几天有几个人忽然找到天王寨,说是只要我用你们几个人的脑袋就能换到整整一箱子的金条。就是他们告诉了我,说是你们肯定会经过这条山路,叫我们在这里等着你们,他们在临走之前,还留了十根金条作为定金。我、我看他们出手这么大方,看衣着打扮也是很有身份,觉得他们应该不会骗我们,所以我们就照他们说的做,来这里等你们自投罗网。” 没想到这其中还另有内幕,曲乐微微皱眉:“那几个出钱买我们人头的人是谁?” “不、我们都不知道,”王大虎生怕她不相信,哆哆嗦嗦地从衣袖里面掏出一张纸条,“这是他们给我的,说是等我们杀了你们之后,就把你们的人头送到这个地方,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来接收,金子也会有人专门送上山寨。” 当时那几个雇凶杀人的雇主并未说明对方是何身份,只是拿出一张画像给他看,他见到只是个年轻的小娘儿们,就没太把目标人物放在心上,觉得这件任务很轻松就能完成,结果没想到一脚提到了铁板。如果他早知道那个小娘儿们是个南疆人,他就是死也不敢接下这笔买卖啊! 曲乐接过纸条,看到上面写着七个字。 平江镇外金钟寺。 她低头凑近纸条闻了闻,有股淡淡的檀香,能用得起这种香料的人非富即贵,看来王大虎没有说错,对方的确是大有来头。她又问:“刚才在另外一条路上堵着我们的山贼,也是和你们一伙的?” 王大虎立刻点头:“是是!他们都是天王寨的兄弟!只要你放了我,我立刻就让他们让开山路,保证再也不敢出现在你们面前!” 曲乐尚未回答,一个土匪忽然惊恐地喊道:“啊!老大你的手!” 众人的目光都随之集中到王大虎的手上,就连王大虎自己也忍不住低下头去,他的右手因为捂过伤口,上面沾满鲜血,此刻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许多虫子,全都密密麻麻地趴在他的手上,奋力啃噬沾有鲜血的地方。 王大虎吓得一蹦而起,使劲甩动胳膊,想要将手上的虫子全都甩掉。 原本跟在他身后的土匪们见到这副情景,也都被吓了一跳,纷纷后退避开,生怕自己会被殃及池鱼。 曲乐站起身,小鱼走到她身后,小声说道:“您先回车上休息片刻,这里就交给我们来处理吧。” 见她要走,王大虎立刻扑倒在她脚下,满身肥肉不停地颤动抽搐,如同一只巨大的白色肥虫,泛着油腻腻的油光。他试图去抓曲乐的裙角,却被小鱼一脚踩住手背,小鱼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搁在他肥壮的脖子上,冷笑着说道:“就凭你的脏手,竟敢触碰尊贵的阿乐大人,简直是找死!” 说着,她就要去割他的脖子。 “等等,”曲乐出声叫住她,“先留他一命,我另外还有其他打算。” 小鱼眼珠子一转:“好,那就先不杀他。” 还没等王大虎从死里逃生的惊喜中回过神来,小鱼忽然就转动刀刃,猛地切掉他的右手两根手指! 霎时间鲜血泉涌而出,王大虎痛得鬼哭狼嚎,抱着被切断手指的右手在地上滚来滚去,鲜血流了一地,引来更多的虫子,密密麻麻地围着王大虎,贪婪地吸食血液。因为吞下了招虫蛊,王大虎的血肉散发出一股只有虫子才能闻到的香甜气息,他已经成了虫子们眼中的美味佳肴。 小鱼将匕首擦拭干净,嫌恶地看了一眼王大虎:“这只是给你的一点教训,下次再敢对阿乐大人不敬,我就直接切了你的脖子喂养蛊虫!” 她抬头扫了一圈其他土匪,皱眉瞪过去:“看什么看?再看就把你们的眼珠子都挖出来泡酒!” 土匪们齐刷刷地挪开目光不敢再多看她一眼,实在没想到这么一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妹子,居然动不动就要切脖子挖眼珠,如此丧心病狂简直不敢看,难道是南疆的妹子全都如此彪悍?! 王大虎还在满地打滚,没过多久就因为失血过多昏死过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像头待宰的肥猪。 曲乐拿出一颗丹药塞进王大虎的嘴里,然后对那些土匪们说道:“我已经用药物暂时遏制住王大虎体内的蛊虫,让它陷入了沉睡,你们等下将他抬回去,等他醒来之后,你们就告诉他,如果不想死,他就带上一个人头去平江镇外金钟寺中,告诉那几个雇主就说他已经成功杀掉了我。只要能骗住那几个雇主,我就能保证不会再次唤醒他身体里的蛊虫,等我办完事回来,会到天王寨帮他拿出蛊虫。记得要警告他,千万别想耍花招,只要蛊虫还在他身上一日,我就能知道他在哪里,不想成为蛊虫的养料,就老老实实地听话。” 刚刚见识过蛊虫的厉害,所有土匪全都忙不迭地点头应下,生怕自己答应得慢了会惹来又一波虫子。 曲乐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回到马车上:“时候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山贼土匪都已经被解决掉,他们调转马头回到原来的路线,继续快马加鞭地赶路,终于赶在天黑之前进入平江镇。 平江镇是个很小的山镇,整个镇子只有一家客栈,兰寻去后院喂马匹们吃草,兰理则留在大堂跟客栈伙计打听去西雅城的路线。曲乐、小鱼和阿郎围在桌边吃酸枣糕,这种糕点是本地的一种特点小吃,拇指大的糕点散发出香甜的味道,一口咬下去,又香又糯,入口酸甜可口,既开胃又好吃。 曲乐一个人就吃了五分酸枣糕,要不是小鱼在旁边拦着,她说不定还能吃五份。 吃饱喝足之后,曲乐洗完澡就倒到床上去睡觉了,天色很快就彻底黑下来。 夜半时分,万籁寂静,兰理和兰寻两兄弟住在同一间房里,因为白天王大虎说的事情,他们很担心那几个雇主会再来找阿乐大人的麻烦,所以他们决定两个人轮流值夜,一定要确保阿乐大人的安全。 刚刚轮到兰寻,他坐在桌边打哈欠,余光扫过窗户,忽然瞥见一个身影一闪而过! 他立刻叫醒大哥背上弓箭,兄弟两人先后冲出房间,紧追那个身影而去。睡在隔壁几个房间里的同伴们察觉到动静,纷纷推门走出房间,正好见到那个身影从自己面前跑过去,追在后面的兰理兰寻都在喊:“拦住他!别让他跑了!” 阿郎也在其中,他听到这话立刻嗖地一下追上去,其他的人也都拿起武器追击,转眼间他们就全被带离了客栈,直到他们追着那个身影跑了半条街之后,兰理才猛地停下脚步,大声叫道:“糟糕!是调虎离山计!快回去保护阿乐大人!” 兰理和兰寻当即带着所有人都转身往客栈跑去,只有阿郎仍旧固执地追着那个身影不放,那个身影跑得很快,但他追得也很近,两个人很快就先后消失在了浓浓夜色中。 当兰理和兰寻回到客栈里,却发现阿乐大人的房间大门敞开着,跑进去一看,床上空空的,阿乐大人和小鱼全都不见了! 当曲乐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柴房里面,身上被人用绳子绑得严严实实。 这是怎么回事? 她努力回忆,隐约记得自己昨天晚上睡得正香,忽然问到一股淡淡的甜香,她觉得有些不对劲,睁开眼往床边看去,小声地喊着小鱼的名字,结果她却见到有四个黑衣男人从窗户钻进房间里,将睡得一动不动的小鱼绑起来扛到肩上。 第211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曲乐想要大声叫人,结果话还没出口,就被其中一个黑衣人敲晕过去,后来的实情她就记不清了。 对了,小鱼人呢?曲乐扭头四处寻找,很快就在旁边一个角落里看到了她,她还趴在地上没有醒过来。 曲乐小声叫道:“小鱼,小鱼!” 被叫到名字的小鱼动了动手指,片刻过后,她终于缓缓睁开眼睛,然后便顺利发现了自己此时身处的困境。她急切地问道:“阿乐大人,您还好吧?那些家伙有没有对您怎么样?” 曲乐立刻出声安抚她:“没有,我现在很好。” “您没有事就好,”小鱼松了口气,随即又不解地问道,“是谁把我们绑到这里来的?他们有什么目的?” “不管是什么目的,反正从他们的手段来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曲乐靠在柱子上,“我们被抓到这里来了,阿理和阿寻他们肯定会很着急,但愿他们能沉住气,可别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 小鱼扭了扭身体,脸色变得很难看:“我的武器全都被收走了。” 曲乐努力侧过身体低头往下看:“啧啧,我的紫竹筒也被拿走了,看来这群绑匪对我们很熟悉啊。” 小鱼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知道我在紫竹筒里装了蛊虫的人只有我们队伍里的人,但他们都是从蝴蝶谷里跟着我出来的族人,他们对神灵和圣女的忠诚无法质疑。” 小鱼皱眉:“您的意思,是说天王寨的人出卖了我们?” 这一路上也只有在遇到天王寨土匪们的时候,曲乐才用过一次紫竹筒,若说他们出卖了曲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曲乐却道:“也不一定是他们出卖,有可能是他们从一开始就在暗处跟踪我们,最初他们是打算假借天王寨之手除掉我们,可是计划失败了,他们甚至还因此差点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未免夜长梦多,所以他们决定亲自动手,尽快解决掉我们。” 小鱼忍不住问道:“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处心积虑地对付我们?” “你想想看,我们这一趟的目的是去雪域面见雪域王,那么最清楚我们这趟行程的人就是雪域王,可是我想不通他这样做能得到什么好处……唔,暂时先将他列为一号嫌疑人,”曲乐顿了顿,伸出舌尖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角,见到小鱼非常认真地侧耳倾听,便又接着分析道,“当初派人来南疆企图盗走圣药并放火烧毁帐篷营地的人是雪域二皇子,如果说这次最不想我们面见雪域王的人,应该就是这位二皇子,同理得出,如果我们死掉那么获益最大的人应该就是二皇子,他可以被列为二号嫌疑人。” 曲乐又道:“除了这两个嫌疑人之外,也不排除第三方势力的暗中介入,想要借此挑起南疆跟中皇雪域的矛盾,从中坐收渔翁之利。” 听完她的奋力,小鱼似懂非懂地说道:“反正不管是他们之中的任何一方,我们现在的处境都很不妙。” 曲乐笑了:“总结得很准确。” 小鱼却急得满脸通红:“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您绝对不能死在这里!否则我就算死一千字也不足以谢罪!” 曲乐冲她眨眼睛:“别担心,我有办法可以逃出去。” 小鱼急忙问道:“什么办法?” “置之死地而后生。” 小鱼艰难地爬起来,她的双手双脚都被绑住了,只能一蹦一跳地来到窗边,她用肩膀使劲撞击窗户,大声喊道:“救命!快来个人啊!我家小姐快要不行了!” 她喊了许久,方才听到有脚步声靠近,一个黑衣男人用力推开房门,大步迈进来,恶声恶气地骂道:“喊死喊魂啊?叫这么大声,吵死个人了,你再敢乱喊乱叫,小心老子一刀剁了你丫的!” 小鱼哭得泪眼朦胧:“这位大爷,求您帮帮忙,我家小姐刚才忽然口吐鲜血浑身抽搐,肚子疼得厉害,现在已经疼得晕死过去了。求您帮她请个大夫吧,只要您能救救她,无论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黑衣男人上前两步,走到曲乐身边,见她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有残留的血迹,不像是假装的。他立刻伸出手指放到曲乐鼻子前,她的气息极其微弱,时有时无,随时都有可能死亡。 他皱眉问道:“她这是怎么回事?” 小鱼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刚才忽然说自己肚子疼,然后就变成这样了,她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我们老家以前有一种瘟疫就是这样,一下子肚子痛,一下子又吐血,那一次死了好多人,呜呜呜,我家小姐应该不会死吧?” 一听到瘟疫二字,黑衣男人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他小心翼翼地将曲乐翻过来,见到她的脖子处果然冒起了一片红疹,密密麻麻的,看着甚是吓人。该不会真的是得了瘟疫吧? 他被吓得站起身连退数步,并用衣袖捂住口鼻,嫌恶地看着她们:“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帮找老大,看看他怎么说。” 说完,他便急急忙忙地快步跑出柴房,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身后的衣领处趴着一只黑色小蜘蛛。 等黑衣男人走了之后,昏迷不醒的曲乐忽然睁开眼睛,小鱼立刻收住眼泪,小声问道:“他已经走了,咱们也赶紧走吧?” “嗯,”曲乐艰难地爬起来,坐直身子,小鱼蹦到到她身后,趴到地上用牙齿咬住她手上的绳结,一点点往外拉。等小鱼将绳结来开之后,曲乐立刻松开麻绳,然后帮小鱼把身上的绳索解开。 两人走到门后,试着推了推,发现房门被人从外面锁住了。 小鱼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再等等看,”曲乐一边说,一边掏出一颗药丸扔进嘴里嚼烂吞下去,脖子上的红疹迅速消退,脸色也随之恢复正常。 他们没有等多久,就再次听到有脚步声向柴房靠近,而且从声音数量上来看,应该有五个人。曲乐朝小鱼打了个手势,她们随手捡起一根粗木棍,侧身躲到门后。 一阵悉悉索索的开锁声过后,柴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五个黑衣男人刚走进来,曲乐和小鱼就抡起木棍狠狠砸下去! 不幸被砸中的两个黑衣男人闷声一声,两眼冒金星地栽倒在地上,后面的三个黑衣男人见势不妙,立刻拔出刀剑朝着曲乐和小鱼刺过去!曲乐试着用木棍去抵挡,却被想到对方的刀锋太过锋利,直接将她的木棍削成了两截! 曲乐赶紧丢掉半截木棍,四处抱头鼠窜,狼狈地闪躲刀剑攻击。 谁知她不慎踩中一根树枝,脚下一滑,整个人猛地摔倒在地,四肢趴在地上,脸先着地。 本来就不怎么挺的鼻子被这么一压肯定更平了!曲乐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揉了揉生疼的鼻子,结果一摸就摸到了满手的血,卧槽鼻子流血了嘤嘤嘤嘤! 见到阿乐大人受伤了,小鱼登时就怒了,瞬间小宇宙爆发,抡起木棍就不怕死地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个黑衣男人扑过去! 她躲开对方手中的刀剑,一棍子狠狠敲在他的脑袋上,然后猛地跳起来用力撞到他的肚子上,他被撞得一屁股摔倒在地。小鱼不给他爬起来的机会,丢开木棍随手捡起刚才被敲晕了的黑衣男人扔在地上的长剑,眼睛也不眨一下就直接将剑锋送入了对方的胸口! 霎时间鲜血喷溅而出,她的脸上也被溅了几滴鲜血,拔出长剑,随手擦掉脸上的血迹,扭头又朝阿乐大人跑过去,如同一只护犊的母牛,紧紧地将阿乐大人护在身后。 剩下的两个黑衣男人见到自己的同伴们死的死伤的伤,心中大为恼火,下手也更加残忍凶狠。 曲乐一直仰着脸以免鼻血一直往外流,等到鼻血差不多都止住了,才发现小鱼身上也受伤了,她的脸上身上全是鲜血,分不清那些是她的那些是敌人的,浑身散发出浓烈的煞气。 而剩余的两个黑衣男人身上也或多或少地挂了几道伤口,他们两人围攻小鱼一个人,刀光剑影之中,小鱼被其中一人猛地踹飞,狠狠砸在墙壁上,并顺势滑落到地上。 “小鱼!”曲乐大叫,快步朝她跑去,一个黑衣男人站在曲乐身后趁机举起大刀砍下去! 小鱼见到这一幕,登时呲目欲裂:“阿乐大人快躲开!” 曲乐还没得及转身,刀锋已经落下,砍在她的肩膀上面,瞬间皮开肉绽,鲜血溢出来,迅速染红了大片衣襟。她摇摇晃晃地往后倒下去,小鱼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扶住她,因为极度的惊惧与愤怒,小鱼浑身都在止不住地颤抖,眼眶红通通的。 那两个黑衣男人再次举起手中的刀剑,朝着面前这两个已经没有任何还击之力的女人砍下去! 曲乐半睁着眼睛,看着那两道寒光闪闪的刀锋,心想毒性怎么还不发作?难道是黑蜘蛛又偷懒耍滑了?果然不应该相信这只小虫子摔! 就在她针对黑蜘蛛暗暗吐槽的时候,那两个黑衣男人忽然僵住身体,刀尖停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片刻过后,他们嘴角溢出黑色血液,一道道紫色血脉纹络如同藤蔓般,顺着脖子往上蔓延,爬满他们的脸颊。 第212章 尊贵的圣物 迟迟没有等到预想中的剧痛,小鱼和曲乐忍不住抬头看过去,见到面前的两个黑衣男人像块木头似的杵在那里不动,双眼空洞地望着前方,许久都不见他们的眼皮眨一下。 小鱼茫然地看着他们:“他们怎么了?” “应该是小黑的毒终于起作用了。” 小鱼不解:“小黑?” “咳咳,就是那只黑蜘蛛,”曲乐指了指从其中一个黑衣男人衣领里面钻出来的黑蜘蛛,黑蜘蛛迅速爬回到她身上,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耳垂。 小鱼抓狂地大声叫道:“这是我们的圣物!最尊贵的圣物!您就不能给它取个稍微好听点儿的名字吗?!” 曲乐满脸无辜:“就它这形象,真不适合那些高端洋气上档次的名字,我觉得小黑这名字挺形象的,而且它也挺喜欢的,是不是啊小黑?” 黑蜘蛛兴奋地晃动八只长腿,表示自己的确很喜欢。 小鱼的表情惨不忍睹。 曲乐和小鱼相互搀扶着走出柴房,外面已经天色大亮,从那一座座的大佛来看,这里应该是一间寺庙。她们身上都有伤,尤其是曲乐伤得格外重,肩膀上的伤口足有一寸见深,几乎可以看到白森森的骨头,她用手帕死死按住伤口,鲜血已经将手帕和她的染得通红。 “您再忍一忍,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小鱼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双手扶着曲乐,小心翼翼地避开她肩膀上的伤口,急得眼泪直流。 曲乐冲她笑了笑,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如纸的脸上看起来很轻松,她反过来安慰小鱼:“放心,我这个人命大,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的!” 小鱼要紧下嘴唇不说话,她现在满心都在责备自己昨晚为什么那么粗心,居然会中了敌人的迷药,导致阿乐大人被抓住还受了这么重的伤,她真是万死都难辞其咎! 寺庙里面很安静,她们走了很久也没看到有人出现,直到他们经过一间禅房门前,里面忽然传来一些动静,像是有什么人在撞击地面。 曲乐跟小鱼互望一眼,曲乐说道:“打开门看看是什么人。” 房门被人锁住了,小鱼让曲乐走开一些,小鱼用刚才从柴房里带出来的长剑猛地砍下去,哐当一声,直接将锁砍成两半。她推开房门,见到里面居然有两个和尚,他们全都被五花大绑,嘴巴也都被死死堵住,光秃秃的脑门上全是油汗。 一见到她们进来,那两个和尚登时就双眼放光,尤其是其中那个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小沙弥,使劲朝她们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恳求她们救命。 小鱼上前拔掉他们嘴里的抹布,并解开他们身上的绳索,小沙弥立刻双手合十:“多谢施主救命之恩!” 另外一个老和尚动作稍微慢点儿,他长得又白又胖,耳垂又厚又长,特别像神话故事中的弥勒佛,尤其是他笑起来的时候,两只眼睛弯成一条细缝,看起来特别和蔼亲善:“此地不宜久留,两位女施主快随我们离开。” 曲乐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贫僧法号妙本,这位是我的徒儿觉育,我们师徒二人本是云游四海的游方僧人,路经此地停下来歇脚,却没想到这座寺庙早已被贼匪占领,寺中的和尚全都被杀掉灭口。我们师徒二人也被抓了起来,幸好遇见二位女施主出手相助,真是我佛慈悲,善哉善哉。” 绝育?这是个好名字,必须要为这个小和尚的勇气点个赞!曲乐忍不住笑起来:“明明是我们救了你们,怎么就成了佛祖的功劳?你这秃驴和尚还真是没有是非观。” 小觉育气得跳脚:“不许你这么说我师父!” “无妨无妨,”妙本胖和尚摸了摸厚实的二下巴,笑得见牙不见眼,“佛祖普度众生,女施主愿意出手救人,也是因为心存善念,此乃佛性根本,是为我佛慈悲。” “你这胖和尚倒是能言善辩,”曲乐眉头微皱,待伤口处的痛楚缓和了些,便又接着问道,“你们认识出去的路?” “我们来时就是从后门进来的,也不知道后门有没有被堵住,只能先去碰碰运气,”妙本见她伤势颇重,转身从柜子里翻出一个大包袱,掏出几个小瓶子,“女施主请坐,贫僧先为你止血。” 小鱼却不太相信他,警惕地盯着他:“你会医术?” “贫僧云游四海之时也曾学过一点歧黄之术,虽说不能活死人肉白骨,但止血包扎这点小事还难不住贫僧,”妙本笑得和蔼,双眼充满慈悲之情,“这位女施主伤得很重,若是再不止血,只怕会有生命危险。” 曲乐拍了拍小鱼紧张的手背,笑道:“让他试试看,放心,我自有分寸。” 曲乐坐到床榻旁边,随手拿起一个小瓶子闻了闻,了然道:“仙鹤草、血余炭、棕榈、蒲黄、三七、艾叶、侧柏叶、槐花、白茅根、地榆、白及……都是止血的好药材,你这胖和尚倒也没有弄虚作假。” 妙本笑得慈眉善目:“还请女施主脱掉上衣,贫僧要为你上药。” 曲乐并不扭捏,大方地脱掉外衣,露出沾满鲜血的肩膀,以及肩上那处血肉模糊的伤口。 小觉育立刻捂住双眼转过身去,脸蛋红扑扑的,小声念叨:“阿弥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色空空,空空色色……” 见他念得极其认真,好像自己刚才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整个光秃秃的大脑门都渐渐变红了,原本很紧张的小鱼忍不住轻笑出声,心想这个小沙弥倒是真的挺可爱,若非时间地点不对,她肯定要逗逗他。 妙本先用帕子将伤口上的血渣都仔细擦掉,并用酒水消毒,然后将药粉均匀地撒上去,再用绷带帮曲乐把伤口一圈圈地缠住。妙本又拿出一套灰扑扑的和尚衣服,对她说道:“你身上的衣服全是血,穿出去很容易吓到别人,先将就着穿上这套衣服吧。” 妙本带着小觉育走出禅房,小鱼帮曲乐换上衣服,长长的头发被绑起来藏在帽子里。曲乐身形娇小,换上这身衣服之后,还真像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尼姑。 曲乐拿起床榻上的药瓶,对小鱼说道:“你也上点药。” 小鱼不敢让她动手,赶紧自己脱掉衣服,迅速将药粉洒在伤口上,再用绷带缠上两圈就行了。 她们穿好衣服走出房门,妙本看了看曲乐的模样,和蔼地笑道:“很好。” 小觉育说:“跟我走,现在就带你们去后门。” 曲乐却道:“我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被那些绑匪拿走了,必须拿回来。” 小觉育皱眉:“这里很危险,那些绑匪个个心狠手辣,而且人数众多,趁着他们现在还没发现我们赶紧逃走才是最好的,你何必再为了一样死物送上门去找死?” “那样东西不是死物,它对我而言很重要,如果不拿回来的话,我担心他们会用那样东西做坏事,到时候死的人可就不止我一个人了,”曲乐很担心他们会将紫竹筒里的蛊虫放出来,没有人对它们进行正确地引导,它们会对人类进行无差别地攻击,其中有只蛊虫甚至还能引发大规模的疫病。 妙本摸了摸光秃秃的大脑门,笑呵呵地说道:“既然是关乎性命的东西,自然应该快些拿回来,方才两位女施主救了我们师徒一命,现在贫僧帮你们拿回东西,也算是还了你们一条命。” 曲乐诧异地看着他:“你知道他们把我的东西藏在了哪里?” “这个寺庙不大,能藏东西的地方统共只有那么几个,”妙本扶着圆滚滚的肚皮,慢吞吞地迈开步子,“请随贫僧往这边走。” 小鱼扶着曲乐紧随其后,小觉育背着一个大包袱走在最后面,四个人在寺庙中绕来绕去,最后停在库房门前。 妙本推开房门:“就是这里。” 他们偷偷摸摸地走进库房里面,翻箱倒柜地寻找,结果却一无所获。 曲乐问道:“你确定他们会把东西藏在这里?” 妙本摸着光脑袋,坦然笑道:“也许吧,贫僧也是猜测,不保证十分准确嘛哈哈哈。” 曲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眉角抽搐:“……”总觉得自己被这个胖和尚忽悠了一把。 一直站在门口的小鱼忽然叫道:“有人来了!” 曲乐:“赶紧躲起来!” 小觉育打开旁边的大箱子,迅速钻进去:“快到这里面来!” 曲乐离得最近,一脚跨进去,蹲下身去缩成一团。妙本胖和尚也跑了过来,他才刚迈进来一直粗腿,箱子就被挤满了,曲乐非常无情地说道:“你太胖了,进不来!” 妙本愤怒地收回粗腿:“贫僧这是富态,不是肥胖!” “就算事实比较残酷但我觉得你还是要勇敢地面对它,”曲乐毫不犹豫地拉上箱盖,直接将他彻底隔绝在外面。 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近,妙本拖着一身肥肉跑到旁边,掀开遮盖在杂物上的黑布,迅速钻进去并将黑布盖好。与此同时房门被推开,陆陆续续走进来十几个黑衣人,他们环顾四周,其中有个人疑惑地说道:“我刚才好像听到这里面有人说话,难道是我听错了?” 旁边一个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一定是你昨晚被万花楼的姑娘给榨干了,大白天就开始肾虚出现幻听了!” 第213章 你全家都肾虚! 他毫不犹豫地抬脚踹过去:“滚蛋!你才肾虚!你全家都肾虚!” 其中气势最为强烈的一个男人呵斥道:“行了,别闹了,正事要紧!” 看样子,他就是这群人的首领。 曲乐小心翼翼地打开箱盖,透过细缝往外看,她见到那几个黑衣人或坐或站,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兵器,忍不住腹诽,大白天的穿一身黑衣,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混黑社会的吗?! 首领男问道:“王八他们不是去柴房了吗?怎么现在还没回来?” 众人纷纷摇头表示不知道。 首领男说:“你们谁去找找他们?看他们是不是又在偷懒耍滑!” 据说那个南疆娘儿们染上了瘟疫,谁敢在这个时候去柴房啊?万一被被传染了也就完蛋了!众人立刻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纷纷抬头望天,表示自己不想去。 首领男不满地皱眉,怒斥道:“这就怕了?一群没用的饭桶!” 说得这么好听,你自己怎么不去柴房啊?!众人在心里头腹诽,继续望天装聋作哑。 首领男烦躁地说道:“算了,先不管王八他们几个了,刚才主公派人送了信来,他命令我们立刻杀掉南疆圣女,然后留下这个东西。”他晃了晃手里的腰牌,曲乐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哟呵,那不是无双城皇宫里的暗卫令牌嘛?虽然她一眼就看出了那玩意儿是山寨假货,不过骗一骗外行人还是足够了。 你问我怎么知道那是暗卫令牌?曲乐得意一笑,她曾经在萧风手里见过这个令牌,当然他手里的令牌制作更加精良,全都是由纯金打造,上面刻有九爪金龙,金光闪闪的闪瞎人。她特意问过萧风那是什么东西,萧风说那是可以号令所有暗卫的令牌,每个暗卫身上都有同样的令牌,只不过他们身上的令牌都是由青铜铸就的。 曲乐心想,这群黑衣人是打算杀了她,然后将此事嫁祸给无双王朝,借此挑起南疆跟无双王朝的争端,真是太狡猾了!也不知道萧风得知自己被人阴了一把会是什么表情?她略有期待哦呵呵呵。 小觉育见她笑得一脸猥琐,默不作声地往旁边挪了挪,尽量跟她拉开一点距离。 有个黑衣人问道:“据说那个南疆圣女得了瘟疫,现在靠近她说不定会被传染,我们……” “行了,老子知道你们都是一群贪生怕死的家伙!没有指望你们能亲手杀掉他们,用这个!”首领男踢了踢旁边的木桶,“这里面都是油,等下找点柴禾围在寺庙外面,把这些油泼上去,点燃柴禾,将南疆圣女连同那两个秃驴和尚一起烧死在这里!如此岂不干净?!” 众人纷纷附和:“还是老大有办法,居然能想出这么好的法子!” 居然要把他们活活烧死在这里面,真是太凶残了!曲乐撇了撇嘴,目光从那个首领男身上扫过去,忽然瞥见他腰后憋着的紫竹筒,登时双眼一亮,原来在这里! 曲乐抬起左手,晃了晃中指,黑蜘蛛顺势爬出去箱子,悄无声息地爬到首领男身上,在他手背上咬了一口。 首领男人只觉得手背上忽然痛了一下,他立刻抬起手,只见手背上有个小黑点。他皱眉揉了揉手背,还没等他搞明白这个小黑点的来由,就见到小黑点渐渐扩散开来,很快他整只手背都变成了黑乎乎的颜色。 众人见状,禁不住叫起来:“老大,你的手中毒了!” 首领男感觉手背上又痒又疼,他忍不住使劲抓挠:“快,快去帮我叫大夫!” 黑色面积还在蔓延,转眼就已经布满他的整只手臂,再这样下去不等大夫来,毒素就已经扩散到全身各处。首领男咬咬牙,拔出长剑,闭上眼睛,挥动剑锋直接砍掉整条手臂! 霎时间鲜血喷溅而出,众人都被吓得往后退,空气中弥漫浓郁的血腥气。 见到这一幕,曲乐忍不住感到诧异,没想到这个首领男对自己还挺狠心的,不愧是能成为首领的男人啊。 小觉育缩了缩脖子,默默在心里念叨,阿弥陀佛…… 首领男死死捂住伤口,脸色惨白,冷汗淋漓:“快、快扶我离开这里!”他忽然无缘无故地中毒,必定是有人在暗中捣鬼,不管对方是谁,都表示这个地方已经不安全了,他们必须尽快撤离。 想走?可没那么容易!曲乐拿起挂在项链上的骨笛,放到嘴边吹响,悠扬清脆的笛声立刻飘扬而出,正准备撤离的黑衣人们立刻停下脚步,齐刷刷地往大木箱子看过去。 笛声是从那里传出来的,箱子里面藏了人! 首领男推了身边的人一把,沉声命令道:“无论是谁,都格杀勿论!” 十几个黑衣人手持武器,缓缓将大木箱子包围起来,躲在箱子里的小觉育紧张得浑身冒冷汗,不停地在心里默念佛经,祈求佛祖能够保佑他渡过此劫。曲乐还在吹着骨笛,神情沉着肃穆,笛声越飘越远,好似空谷幽兰般,余音徘徊,久久绕梁而不散。 就在黑衣人门举起刀剑正要朝大木箱子砍下去的时候,忽然有人大叫一声:“毒虫!好多毒虫!” 无数毒虫蛇蝎从窗外门口爬进来,密密麻麻地铺满一地,迅速朝黑衣人门靠近,不断发出悉悉索索的细碎声响。 黑衣人们再也顾不上大木箱子里藏着的人,全都疯狂地挥动刀剑,试图将靠近自己的毒虫蛇蝎赶走,无奈毒虫蛇蝎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并且还在继续增加,几乎快要没过他们的小腿肚了! 毒虫顺着他们的眼耳口鼻钻进身体里,毒蛇们死死缠住他们的脖子,并且不断啃噬他们身上的血肉,不断有人因为太过惊恐还发疯,发出凄厉的尖叫。 小觉育立刻闭上眼睛,双手合十低头默念佛语:“生死炽然,苦恼无量;发大乘心,普济一切,愿代众生,受无量苦,令诸众生,毕竟大乐。” 在毒虫蛇蝎的围攻之下,黑衣人们很快就被吃得只剩下一具具骷髅骨架,曲乐放慢曲调,笛音飘渺渐远,毒虫蛇蝎们缓缓散开,又从门窗各处离开,转眼间就全都不见了踪影,如果不是地上还残留着十几具尸骨,他们甚至会以为刚才那只是一场幻觉。 曲乐停止吹奏,推开箱盖走出去,她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紫竹筒,掂量了一下重量,还好,蛊虫数量没有少。 小觉育也从箱子里爬出来,经过尸骨们的时候,他都会特意停下来念几句佛经。小鱼从一堆杂物里面钻出来,她见到小觉育认真念经的模样,忍不住嗤笑道:“这群绑匪为非作歹草菅人命,死后本就应该下地狱,你还为他们念什么经?!” 妙本掀开黑布走出来,他拍掉身上的尘土,呵呵笑道:“你永远要宽恕众生,不论他有多坏,甚至他伤害过你,你一定要放下,才能得到真正的快乐,这就是觉育的佛心。” 小鱼向来奉行以德报德以怨抱怨,小沙弥的做法未免太过烂好人,但这都是每个人的处世观念,她也懒得去跟对方辩论这些。她朝曲乐走过去:“蛊虫拿到手了吗?” “嗯,”曲乐将紫竹筒挂回到腰上,“这里不安全,万一他们还有同伙的话,我们就危险了,赶紧走吧。” 她刚迈出第一步,忽然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就这么直挺挺地往前倒下去! 小鱼赶紧伸手扶住她,急切地问道:“您、您怎么了?” 曲乐扶着她的手稳住身体,使劲晃了晃脑袋,模糊的视线渐渐恢复清晰:“可能是失血过多导致的后遗症,没什么大事儿,快走吧。” 小鱼仍旧很担忧,但此时不宜再耽误时间,她只得按耐住心中的担忧之情,扶着曲乐快步走出藏书阁。小觉育带着他们绕到后门,却发现门已经被锁死,小鱼试着用刀砍,却怎么也砍不断。 门打不开,就只能翻墙了,他们抬头看向高高的围墙,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擦,这道破墙建得高也就算了,墙头居然还插了许多碎瓷片!谁敢一脚踩上去,绝对能造成你无法想象的人间惨剧! 小觉育小声说道:“我知道有个出口能钻出去……” 三人同时注意到了那个微妙的“钻”字,直到他们跟着小觉育来到那个出口前,他们的表情变得更精彩了。 小鱼嘴角抽搐:“呵呵,你让我们钻狗洞?” 小觉育低下脑袋:“除了这里,没有别的出口了。” 在尊严与性命之间,他们最终很识时务地选择了后者,不就个狗洞嘛反正只要他们不说出去谁又能知道呢是吧?! 小觉育打头阵,第一个趴在地上,轻巧地从狗洞里面钻了出去。曲乐是第二个,小鱼紧随其后,最后轮到妙本的时候,他趴在地上缓缓往前挪动,忽然他停了下来,圆乎乎的脸蛋皱在一起:“贫僧的屁股卡住了。” 小觉育、曲乐、小鱼:“……” 小觉育和小鱼一人抓住妙本的一条胳膊,同时用力往外拽,妙本挣扎着扭动肥胖的身躯,努力从狗洞里面挤出来。 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模样,曲乐忍不住劝道:“你真的应该减肥了。” “不准再说贫僧肥!”妙本气沉丹田一声暴喝,忽然小宇宙爆发,哧溜一下猛地从狗洞里面蹦了出来! 第214章 强烈的不祥预感 他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无比怜爱地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皮:“这些肉跟随了贫僧大半辈子,贫僧怎么能因为区区一个狗洞就割舍掉它们?这太没人性了!” 曲乐嘴角抽搐:“呵呵。” 在曲乐等人离开寺庙之后不久,王大虎带着一群兄弟赶到这里,他们还带着一个从乱葬岗挖出来的人头,他们按照约定将伪装成“南疆圣女”的死人头放到佛堂香案上,又朝着佛像拜了拜,方才匆匆离去。 在王大虎等人走后,又有几个黑衣人冲进寺庙,他们带走了库房里的十几具尸骨,至于香案上的人头,他们只是看了一眼就没再管它。 这批黑衣人离开没多久,又有一批官差冲寺庙中,他们一眼就看到了放在香案上的人头,负责带队的捕快长让人将人头包好带回衙门交给仵作去检验。 官差们回到衙门,一直在衙门等消息的兰理立刻上前询问:“找到人了吗?” 捕快长说:“在金钟寺里找到一个女人头,但不确定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兰理送上一块金子,急切地问道:“可否请我看上一看?” 捕快长手下金子,爽快地点头同意,叫人将人头送上来,掀开黑布,立刻露出一个散发着恶臭的人头,大半张脸都已经腐烂了,头发什么也都跟曲乐很相似,但兰理还是一眼就确定了,说:“这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他离开府衙,回到客栈跟兰寻回合,他们全都两手空空,没有找到阿乐大人的踪迹。 就在他们心急如焚的时候,作为当事人的曲乐正坐在树林里吃烤肉,小鱼将捉来的兔子薄皮抽筋,放到火上烤得焦香四溢,曲乐吃得津津有味。 小觉育坐在旁边不停地默念佛经为那只可怜的兔子超度。 妙本吃着徒儿刚刚摘来的野果,显得很是悠闲自在,他问:“不知两位女施主意欲前往何方?” 曲乐吃得满嘴流油,头也不抬地答道:“先回平江镇再说。”因为她们的突然失踪,兰理和兰寻肯定快要急死了。 妙本吃完野果,顺手将果核埋进身旁的土里,又给它们浇了点水。他说:“刚才那些贼匪分明是冲着你们来的,贫僧猜测你们肯定是得罪了一个不好惹的人,现在你们要是再回平江镇,无异于自投罗网。” 曲乐咽下兔肉,终于舍得抬头看了他一眼:“我们还有朋友在镇上,必须回去跟他们会和。” 妙本笑了笑,不再说话。 小鱼却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说:“那些贼匪昨晚能那么快速地将我们悄悄掳走,这说明他们对我们很了解,现在我们从他们手中逃掉了,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们现在找不到我们,应该会将目标锁定在平江镇上的阿理和阿寻等人身上,因为他们知道我们肯定会回镇上跟阿理阿寻会和,所以他们只要在暗中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就行了。” 曲乐将啃光了骨头扔到火堆里,发出噗滋滋的声响,她说:“就算是这样,我们也不能丢下阿理阿寻他们不管。” 小鱼说:“不如我们兵分两路,让阿理阿寻带人引开那群贼匪的视线,我们继续偷偷赶往西雅城。” 曲乐舔了舔油腻腻的手指:“那也要有人去镇上通风报信才行,而且那些贼匪不是傻子,他们见到我们一直没回去,肯定会起疑,到时候再改变计划直接在西雅城等着咱们,我们势单力薄无异于送上门给人捉住。” 她说的也对,小鱼一下子又沉默了,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一直在默默念经的小觉育忽然开口说道:“你们也要去西雅城?好巧啊,我们也要去西雅城!” 曲乐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然后又从他身上转到妙本身上,她见胖和尚捧着圆滚滚的肚皮笑得一脸慈悲相,挑眉说道:“我记得你们还欠我们一条命。” 妙本的笑容一下子就僵在脸上,这种强烈的不祥预感是肿么回事?! 曲乐蹭到他身边,将爪子打在他肩膀上,呵呵笑道:“这样,我跟着你们一起去西雅城,等我平安到达西雅城见到了想要见的人,你们欠我的人情就一笔勾销,如何?” 妙本盯着她油乎乎的爪子在自己衣服上蹭来蹭去,脸上的肥肉抽了抽:“万一那群贼匪找到我们,贫僧和徒儿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到时候可怎么办?” “没关系,我能保护你们,”曲乐晃了晃手指上缠着的黑蜘蛛,笑得一脸灿烂。 妙本默默看向自己的小徒儿,艾玛让你多嘴!看吧,现在平白多了个大麻烦甩都甩不掉肿么破?! 小觉育赶紧低头继续念经,假装自己刚才什么都没说过。 最终,妙本胖和尚勉强同意了曲乐的提议,但他提出了一个条件:“以后你不可以再说贫僧胖!” 曲乐裂开嘴笑得很无辜:“木有问题!” 她朝小鱼比出一个剪刀手,成功! 小鱼满脸担忧,她很担心阿乐大人的安全。 曲乐说道:“放心,我到时候会化装成小尼姑跟着胖……呃,跟着妙本大师,路上小心点儿,应该不会会被那群贼匪发现我们。倒是你自己要小心,你回到镇上找到阿理和阿寻,告诉他们继续往西雅城前进,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将贼匪们都引开。” 小鱼略一思索,说出自己想法:“我可以伪装成您的模样,反正咱们的身高体型都差不多,只要小心谨慎点儿,他们应该认不出来,到时候我迷惑住他们的视线,您就更加安全了。” 曲乐目露担忧:“可是这样一来的话,你的危险程度就加大了。” “能为您分担危险,是我的荣幸!”小鱼认真地看着她,神情坚定,“昨晚因为我的疏忽导致您被贼匪抓走,我对此感到非常愧疚,恳请您能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说着,她就单膝跪在地上,摆出一副恳求的模样。 曲乐无奈地将她扶起来:“你想怎么做就去做吧,但记住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我不希望自己的安全是用别人的生命换来的,这样我就算活下来也会带着罪恶感内疚一辈子,希望你不要让我背负上这种罪恶感。” 小鱼用力地点头:“您也要小心,我们在西雅城再见!” 她们商定好,到了西雅城之后用兰氏的蝴蝶族徽作为接头暗号,小鱼恋恋不舍地独自离去。 曲乐和妙本、觉育三人吃饱喝足之后,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他们走的是山路,身上又没什么钱,只能依靠化缘和摘野果填饱肚子。已经吃了整整三天的素食,曲乐觉得自己的嘴巴都快淡出鸟味儿了! 她蹲在河边看着清澈见底的河水,见到有鱼儿游过,她就两眼放光,恨不得立刻就跳进水里将它们全都捉上来祭奠自己的五脏庙! 妙本和小觉育坐在旁边的石头上面喝着野菜清粥,胖和尚指着蹲在河边的女人,语重心长地对小和尚说道:“像这种沉溺于口腹之欲的人,身上的欲孽必定非常深重,以后见到这种人,你千万要绕道而行,避免沾染到他们身上的污浊气息。” 小和尚认真地双手合十:“徒儿记住了。” 正在捋起衣袖捞鱼的曲乐扭头冲他们吼道:“你们才欲孽深重!你们全家都欲孽深重!” 晚上,他们三人找了个破庙落脚,这庙里供奉的是土地神,神像身上布满灰尘,右手还断掉了,看着甚是凄凉。 小觉育是个善良的孩子,他用钵盂打来河水,小心翼翼地将神像擦拭干净,并虔诚地跪在神像前,念了整整半个时辰的佛经。曲乐一边剥开从池塘里摘来的莲蓬将莲子塞进嘴里,一边说道:“大师,你的徒儿为什么要对土地神念佛经?难道土地神背叛道家改信佛教了?” 妙本胖和尚心安理得地吃着她摘来的莲蓬,随口说道:“觉育只会念佛经,不会念道经。” 曲乐露出了然的神色,原来真相是酱紫滴! 正在认真念佛经的小觉育默默地回头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师傅求您不要揭穿窝! 外面忽然下起了大雨,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年轻男人忽然冲进庙里,他身上的衣服都被水淋湿了,湿漉漉的头发黏在额前,看起来很是狼狈。不过他的气质很好,就算是在如此狼狈的情况下,他依然能不慌不忙地朝庙里的两个和尚一个尼姑露出友善的笑容:“在下方才遇上大雨,正好见到这里有个寺庙,就想进来躲躲雨,如有冒昧之处,还请各位见谅。” 妙本胖和尚笑得满脸慈悲:“都是过路的有缘人,施主请随意坐。” “多谢大师,”男人走到火堆边坐下,这个位置的正对面坐着曲乐,她借着火光悄悄观察他,发现他的长相虽然很普通,但那双眼睛却出乎意料得深邃,仿佛多看两眼就会将灵魂吸进去般。 似是注意到曲乐的目光,男人冲她微微一笑:“在下姓李名长风,不知诸位如何称呼?” 曲乐从容地收回打量的目光,面不改色地说道:“贫尼法号悟空,来自水帘洞花果山,旁边这两位是贫尼的邻居,胖的那个法号妙本,小的那个法号觉育,记住,是觉醒的觉。” “悟空?”李长风微微皱眉,凝神思考,“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第215章 是我少见多怪了 这个世界不是没有《西游记》吗,你从哪里知道悟空这个大名的?说,你是不是穿越来的?!曲乐在心里腹诽完毕,脸上呵呵地笑:“这个法号很常见,施主以前听过也很正常。” 李长风了然一笑:“说的也是,是我少见多怪了。” 这家伙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特别透亮,像是盛满了璀璨星辰,与他对视之时,仿若流星雨划过天际,几乎能令人着迷。 卧槽,这货绝逼是个妖孽!曲乐立刻挪开目光,转身扑倒事先铺好的干草垫上面,闭眼睡觉,避免再被男色诱惑。 李长风跟妙本、小觉育聊了几句,便各自躺下睡去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大雨已经停了,他们道了一句有缘再会,就此分道扬镳。 邓州府是个非常大的城镇,此处官道四通八达,附近几个小镇山庄几乎每个月都有人来这里赶集,经济往来非常繁茂,几乎这里一年上交的税收,就占了整个中皇雪域的三分之一。 街上人来人往,许多跳着担子的农民边走边叫卖,两边的商铺也是人声鼎沸,生意非常兴旺。 一胖一小两个和尚带着个清秀小尼姑,这个组合无论出现在哪里,总会引来许多奇怪的目光。 曲乐和妙本两个人皮糙肉厚,就算被人盯着看也能面不改色,只是苦了人小皮嫩的小觉育,这孩子从未被这么多人用如此灼热的目光盯着看过,内心非常紧张非常害羞非常想找个袋子将自己的脸遮住。 一句话总结,就是他现在觉得很丢人。 曲乐忽然在一家酒楼面前停下来,她深吸一口气,登时就沉醉在了浓浓的烤鸭香气之中:“亲们,我们今天就在这里化缘吧!” 结果他们才刚走进去,就被酒楼伙计很不客气地赶了出来,伙计非常不屑地看着他们:“我们酒楼是打开门做生意的,可不是用来招呼你们这些吃饭不付钱的穷鬼的!” 曲乐毫不示弱地仰起脖子驳斥道:“都说生意人最不讲人情,心中只有金钱利益,浑身充满铜臭气,以前我还觉得这是别人说的酸话,可如今看来这些话全都真的!像你们这种恨不得钻进钱眼里的人,活该连贫农都不如,我祝您的子子孙孙永远都只能做个重利轻情的商人!” 酒楼伙计瞪着她,毫不客气地骂道:“你这尼姑好生厉害,说话如此刻薄,我看你的佛经都念叨娘肚子里去了吧?!” 曲乐正打算骂回去,瞥见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过客,眼珠子一转,忽然改变主意。她红了眼眶,用衣袖捂住脸,嘤嘤地哭泣:“我只不过是个清贫安分的出家人,化缘不成就算了,反而还要被你当众羞辱,你、你真是欺人太甚了!呜呜呜!” 妙本胖和尚和小觉育站在旁边看着她翻脸比翻书还快,惊得目瞪口呆,心里为这姑娘的演技点三十二赞! 围观的过客们见到这个小尼姑哭得如此可怜,对比之下叉腰站在酒楼门口一脸凶神恶煞的伙计就要讨厌多了,人们的正义心总是偏向弱势一方,此刻便有不少的人站出来,对那个伙计指指点点。 “这伙计说话怎么如此粗鄙,连个小尼姑都欺负,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 “这人也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真不厚道!” “人家不过是想化个缘,他不肯给就算了,犯得着这么骂人吗?!” 酒楼伙计听到这些话禁不住气得面红耳赤,想要反驳回去,他越是反驳别人就越是骂得狠,到最后引得群情激奋将他堵在酒楼门口指着他的鼻子喷他。 酒楼掌柜闻讯赶来,得知事情的始末,他立刻将自家伙计狠狠训斥了一顿,并将小尼姑和两个和尚请到楼上包间好生伺候着,那些好事的过客们见到当事人都散了,知道没有热闹看了,便也跟着作鸟兽散开。 二楼包间里,面对一桌子的美味斋菜,妙本一边大口吃着,一边冲曲乐竖起大拇指:“贫僧服你了!” 小觉育也忍不住红着脸说道:“我以前从来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斋菜!悟空姐姐好厉害!” 曲乐得意洋洋地摆摆手:“一点雕虫小技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另外不要叫我悟空姐姐,我叫曲乐,你可以叫我阿乐姐姐。” 小觉育不解地看着她:“可是你昨晚上说自己法号悟空。” “那是我忽悠人的。” 小觉育不赞同地皱起眉毛:“出家人不打诳语,你怎么能骗人呢?” “这你就不懂了,出门在外呢人说话都要给自己留几分余地,尤其是碰上那种不知来历的人,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心,谨防被骗上当,”曲乐摸摸他的小光头,手感真不错,再摸一把。 小觉育还是摇头:“无论如何,骗人都是不对的。” 看不出来这家伙长得白白嫩嫩还特别容易害羞但性格却出乎意料的固执,曲乐无所谓地笑了笑,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她以风卷云扫的速度将面前的斋菜全部吃干净,然后瘫坐在座椅上,摸着圆鼓鼓的肚皮,幸福地打了个饱嗝:“我们等下去马市看看吧?” 妙本也跟她一样瘫坐在座椅上,敞开袈裟露出白花花的圆肚皮:“去那里做什么?” “我觉得我们需要租一辆马车,再这样走下去,我的腿都会废掉,”她将双腿架在凳子上,接连走了几天山路,她的脚底生了好几个水泡,疼死她了。 妙本却摇头晃脑地说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既为出家人又怎能畏惧这么一点点小困难?马儿拉车也是一件苦事,我们又何苦为了贪那么一点轻松,就让马儿承受所有的苦痛呢?” 小觉育补上一句:“最重要的是,我们没有钱。” “谁说我们没有钱?我也是有私房钱的女人!”曲乐从衣袖里面挖出三个铜板,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小觉育沉默片刻,问:“三个铜板能租到马车?” 曲乐冲他们眨了眨眼睛,笑得狡黠:“不试试怎么就确定租不到?!” 马市里面非常热闹,到处都是吆喝着租马买马的马商,曲乐和妙本带着小觉育走在马市中,时不时就会被一个热情的马商拦下来口若悬河地夸赞自家马匹有多棒,曲乐特别光棍地将口袋往外一番:“我就三个铜板,你愿意把马卖给我不?” 马商老板立刻收起笑容闭上嘴巴,干脆利落地转身去寻觅其他客人,再也不多看他们三人一眼。 曲乐咂舌:“啧啧,这些商人哟,还真是钻进钱眼里面去了!” 小觉育跟在她身后,忍不住小声嘟哝:“商人不赚钱靠什么吃饭养家?” 曲乐弯起食指敲了敲他的小光脑袋,哼哼道:“不许胳膊肘向外拐。” 她四处张望,看到有谁要租马车就立刻厚着脸皮凑上去,特别自来熟地问他们要去哪里,如果碰上要去西雅城的人,她就更加热情了,恨不得黏到对方身上缠着对方一起拼车。 那些人一听到她只有三个铜板,全都不耐烦地将她打发走,如此经历了三次,曲乐的自信心大受打击。 妙本笑眯眯地说道:“实在租不到就算了,走走路也挺好的,还能锻炼身体减肥。” 曲乐看着他圆滚滚的大肚子,语气残忍:“你走了这么多路怎么也没见你瘦下来过?” 妙本的笑容再次僵在脸上,不带这样人生攻击的嘤嘤嘤嘤! 曲乐目光扫过去,目光立刻锁定了一个目标,哟,那位正打算租马车的帅哥看起来一定很好说话!她屁颠屁颠地凑过去,再次发挥她的超级无敌厚脸皮功力,笑眯眯地问道:“这位施主打算租马车去哪里?” 帅哥笑着回答:“我要去西雅城。” 咦,这位帅哥看起来很面熟,曲乐盯着他的脸看了又看,他也不觉得她这么做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就这么站在原地面带微笑任由她盯着自己看,直到她忽然想起来:“你是昨天在庙里碰到的那个妖孽……呃,那个李长风!” 见她能想起自己,李长风的笑容越发深刻:“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们,真是有缘呐。” “对啊对啊,这就是猿粪啊!”曲乐咧开嘴嘿嘿地笑,目光扫过他身后的马车,“这马车是你租的?” “不,是我买的。” 土豪我们来朋友吧!曲乐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跟你商量一件事,我们三个人正好也要去西雅城,我们能跟你拼车吗?就是我们出一部分钱给你当路费,请你顺路捎带我们一程,好不好?” 李长风看了看她身后一胖一小两个和尚,笑着点头:“好啊,正好我一个人赶路有些孤单,能有你们做伴肯定会有趣很多。” 曲乐使劲点头:“对啊对啊,我们三个人非常有趣的,绝对能让你这一路过得特别开心!你一定会物超所值的!” 妙本和觉育互望一眼,不约而同地想着,这种自卖自夸的本事估计全天下没几个女人能比得上她。 他们四人爬上马车,李长风主动坐在车外充当车夫,他驾着马车离开马市,当马车驶入官道之后,曲乐爬到李长风旁边坐下,特别诚恳地说道:“多谢你愿意载我们一程,这是我们的路费。” 她摊开手掌,露出三枚孤零零的铜板。 第216章 最棒的金手指 李长风眉角抽了抽,但还是很有风度说道:“我们能够连续碰到两次也是缘分,路费就不必了,就当是交个朋友吧。” 一听到他不要钱,曲乐立刻将三枚铜板收回衣袖中,笑得特别灿烂:“你这人真好,以后一定能找个特别漂亮的姑娘做媳妇儿!” 李长风笑道:“你怎么确定我就一定没有娶媳妇儿?” 曲乐很诧异地看着他:“你已经娶媳妇儿了吗?” “对啊,我的媳妇儿是我的青梅竹马,我们已经成亲两年了。” 见他说起结发妻子时眉眼间流露出来的温柔眷念,曲乐禁不住也跟着笑起来:“看来你们夫妻的感情很好。” 李长风专注地驾着马车,笑而不语。 李长风说道:“前面有个茶铺,我们在那里歇歇脚吧?” 他是这辆马车的主人,曲乐觉得很有必要在一些小事上尊重他的意见,算是弥补了车费全免的回报,于是她点头附和:“好啊,正好有点渴了。” 李长风将马车赶到茶铺前停下,四个人相继跳下马车,他们围着一张桌子坐下,点了一壶热茶和四碗热汤面。赶了半天的路,他们确实都很饿了,当即埋头大吃起来,很快就把汤面吃了个底朝天。 他们又打包了几个白面馒头,将水囊全部灌满,然后爬上马车继续赶路。 因为有李长风在,所以他们这一路上的伙食待遇比以前上升好几个档次,几天下来,曲乐、妙本和小觉育都被喂养得面色红润油光水亮,曲乐觉得自己能在路上碰到李长风绝对是穿越大神给她开得最棒的一个金手指! 这天晚上他们借宿在一户农家,吃过晚饭之后,妙本和小觉育待在房间里坐禅,曲乐闲着无聊和李长风一起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李长风说他之所以要去西雅城,是为了去接他媳妇儿回家。 曲乐好奇地问道:“你媳妇儿跟你吵架离家出走了?你们的感情不应该很好吗?” “我做了一件对不起她的事情,所以她气得跑掉了。” 曲乐琢磨片刻,立刻露出一副“我懂了”的表情:“你在外面养了别的女人?” 李长风笑得苦涩,沉默不语。 不说话就算是默认了,一般情况下碰到这种三心二意的渣男曲乐必须要狠狠喷他一脸口水,但见他一副惨遭抛弃之后的苦逼模样,又想起他这一路上提供的良好伙食,曲乐觉得他虽然作为老公很失败但作为朋友还是很够义气的,于是便又放缓了语气,摆出知心姐姐的姿态,温和地开解道:“别太难过,俗话说得好浪子回头金不换,你现在能及时醒悟也不算晚,回头找到媳妇儿好好道歉,相信你媳妇儿一定会原谅你的。” 李长风看了她一眼,神色古怪地问道:“如果你的丈夫有了别的女人,你也会原谅他吗?” 曲乐立刻就笑了:“我会先阉了他再考虑要不要原谅他。” 李长风:“……”他忽然觉得蛋蛋好疼。 第二天曲乐刚走出房门,就见到李长风顶着一双浓重的黑眼圈,曲乐觉得他可能是因为想起了自己犯下的错误而后悔导致的睡眠不足,再加上他太过思念自己的结发妻子,所以才会如此憔悴。 曲乐忍不住朝他投去同情的目光,叹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李长风:“……”我是因为害怕被你阉了才会彻夜难眠这种事情你以为我会说给你听吗?! 继续赶车上路,曲乐坐在李长风身边兜风,看着她笑眯眯的侧脸,李长风犹豫片刻,还是没能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如果真的把你丈夫阉了,那你下半辈子怎么办?” 曲乐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她特别豪迈地答道:“没关系,买根黄瓜一样能用!” 李长风吓得差点摔下马车,他扯动嘴角干巴巴地笑着:“呵呵,你可真是与众不同。” “你能问我一个小尼姑这种问题,这说明你也挺与众不同的,”曲乐嘿嘿一笑,眉眼弯弯。 李长风尴尬地轻咳两声,果断换个话题。 路上休息的时候,李长风说道:“大概有两天路程就能到西雅城了,不知道三位到了西雅城之后有什么打算?” 曲乐懒洋洋地说道:“我要去投奔亲戚。” 妙本摸了摸自己亮闪闪的光脑门,笑道:“我们师徒听说西雅城有高僧开坛论道,打算去观摩观摩。” 李长风了然地点点头,又道:“等你们到了西雅城之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来找我,只要是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我一定会尽力而为。” 这人果然很够义气!曲乐冲他道谢,半开玩笑似地说道:“我也祝福你媳妇儿能早日原谅你。” 听到这话的李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曲乐被他这深情款款温柔缱倦的一眼看得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她下意识搓了搓手臂,讪讪一笑:“干、干嘛这样看我?怪渗人的。” 李长风笑了笑,没有回答。 气氛略显微妙,妙本胖和尚敏感地察觉到了气氛中的异样变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们两个,笑得一脸慈悲。 一路马不停蹄地继续赶路,路过小镇时,他们停下来稍作修整。因为有李长风这个土豪,他们不用担心盘缠不够的问题,直奔镇上最大的酒驾,点了满满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最难能可贵的是其中还有一只肥美的大烧鸡!这对已经吃斋吃到肠子都快打结了的曲乐而言简直就是救世主!好感动! 他们正准备开吃,一个小姑娘提着花篮走过来,小声问道:“客官要买花吗?” 曲乐吃得头也不抬,含糊地说了一句不要谢谢。 似是早已习惯这种待遇,卖花姑娘也不觉得太失望,她转身往其他桌子走去,继续卖力地推销自己的花。 酒家生意很不错,大堂里面已经坐满了客人,此时一个长得吊梢眼的男子带着四个跟班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他们浑身都散发出一股“谁敢惹我我就弄死谁”的中二气质。 酒家掌柜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上去:“不知徐少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见谅,来来,楼上包间有请。” 这个被称作徐少的吊梢眼男子扫了一圈大堂,忽然瞥见那个正在四处卖花的漂亮妹纸,双眼登时一亮,大步朝那个妹纸走过去。他一把拦住卖花妹纸的去路,笑得很猥琐:“这位小妹妹长得可真水灵,叫什么名字呀?” 卖花妹纸被他吓得满脸通红,急忙转身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是徐少却像是牛皮糖般黏着她,他朝身后几个跟班使了个眼神,他们立刻笑嘿嘿地将卖花妹纸围起来。 徐少盯着她红扑扑的脸颊心痒难耐:“你只要跟我喝一杯,你这篮子里的花本少爷就全包了!” 卖花妹纸羞愤难当:“我不喝酒,我的花也不用卖给你,你们走开!” 徐少却不理她说的话,色胆包天,直接伸手去摸她的脸蛋,她立刻尖叫着反抗:“别碰我!你们这群流氓!” 酒家里有很多人都注意到了这一幕,心中气愤的人不在少数,但他们都很忌惮徐家在本地的势力,只得装作没有看到般继续埋头吃饭。只有酒家掌柜怕他们会影响到自己做生意,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劝解,却被徐少一脚踹到旁边,掌柜爬起来之后一边感慨世风日下一边也不敢再说话了。 卖花妹纸见到没有人愿意帮自己,忍不住绝望地哭出声来。 双方在推搡之间,正好撞到埋头吃饭的曲乐身上,将她手中夹着的最后一个鸡腿撞飞了出去。 她瞪大眼睛看着鸡腿在面前划过一道弧线,最后重重摔在地上,打了个滚儿,沾满灰尘。 鸡、鸡腿……那是她留到最后才打算细细品尝的大鸡腿…… 一股怒火蹭蹭地往上冒,烧得她五脏六腑都在咆哮,她猛地转过身,一脚踢翻面前的凳子,一声河东狮吼震得地面都在发颤:“是哪个傻逼撞飞了老娘的鸡腿?!” 顷刻间,全场鸦雀无声。 片刻过后,徐少特别狂拽霸地站出来,抬起下巴得意地说道:“是本少爷!你想怎么着?!” 曲乐指着地上那只沾满灰尘的大鸡腿一字一句说道:“我、要、你、赔、我、的、鸡、腿!” 像是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笑话,徐少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他回头看向自己的跟班们,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们听到没有,这个小尼姑居然要本少爷赔她的鸡腿?!哎呦喂,在这个镇上居然有人敢要我徐少赔东西!真是笑死本少爷了!” 曲乐面无表情地瞪着他,双眼喷火。 等到笑累了,徐少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傲慢地说道:“本少爷不赔,你能拿我怎么办呀?!” 曲乐捏紧拳头:“我会揍你。” “哟哟,你还想揍本少爷呀?来来,往这里揍,”他故意把脸颊凑到她面前,笑得有恃无恐,“本少爷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胆量揍……啊!你还真敢动手?!” 曲乐刚才那一拳出得非常迅速,再加上离得很近,徐少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脸颊上挨了狠狠的一拳,转眼就淤青了一片。 他登时就怒了,扬手就要去揍她,却被忽然伸出来的一只手牢牢抓住。 第217章 多管闲事! 徐少顺着那只手看过去,见到对方高出自己了大半个脑袋,身形非常高大,但身上穿着打扮很普通,不像是有身份背景的人。徐少立刻就仰起头狠狠瞪着对方,咬牙切齿地威胁道:“你知道本少爷是谁不?识相点儿地就赶紧滚蛋,少在这里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你是在说自己是耗子吗?”李长风抓住他的手腕猛地一甩,将他甩得连退两步。 徐少握住隐隐作痛的手腕,这人力气可真大,他觉得自己在这个人手里应该讨不得好,便招呼身后的跟班们:“还愣着干什么?光看着本少爷受欺负,你们是打算不想再在这里混了吧?!” 跟班们面面相觑,然后将目光落在李长风身上,他们抡起拳头一拥而上! 对方人多势众,然而李长风的拳头也很厉害,来一个他揍飞一个,来两个他揍飞一双。曲乐抡起板凳在外围游走,见缝插针地下黑手,她跟李长风配合默契,很快就把这群家伙全部揍趴在地上。 妙本胖和尚和小觉育分别端着一碗素粥站在旁边围观这场好戏,他们对曲乐和李长风的配合战术表示了高度的称赞。 徐少见势不妙,赶紧溜之大吉,逃跑之前还不忘吼上一嗓子:“你们给本少爷等着!本少爷一定会再回来的!” 曲乐放下板凳拍了拍手,冷哼一声:“跑得可真快!下回要是让我再碰上他,一定要揍得他连他老娘都认不出来!” 李长风问道:“你没受伤吧?” “没,”曲乐上下打量他,啧啧出声,“没想到你的身手这么好,厉害哟!” 李长风笑了笑:“以前曾经跟人学过一段时间,只会一点皮毛功夫而已。” 卖花妹纸小心翼翼地插话进来:“谢谢你们刚才救了我,我也没有什么能报答你们的、这、这些花儿都送给你们。” 她双手托起花篮,郑重地放在他们面前。 曲乐浑不在意地摆摆手:“我们之所以动手,是因为那个鸡腿,跟你没关系,这些花你收回去吧,好歹也能卖些钱,我们不需要你的感谢,你赶紧走吧,回头等那个吊梢眼再回来,你可就跑不掉了。” 她这话说得毫不客气,卖花妹纸被噎了一下,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得低头说了一句:“反正是你们救了我,谢谢你们!”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看着被她留下的花篮,曲乐拿起来看了看,然后塞给李长风:“你拿着吧,回头可以送给你媳妇儿哄她开心。” 李长风看着她说:“等我把这些花带到西雅城,肯定都已经枯萎了,你们小姑娘一般都喜欢这些花儿,你自己拿去玩儿吧。” 曲乐无奈地耸耸肩膀:“随便你吧。” 这顿饭吃得惊心动魄,曲乐也没有心思再点一份烤鸡了,李长风去结账的时候,曲乐顺手将那篮献花放到掌柜面前,笑道:“刚才打架的时候不慎摔了你家几个碗,这篮花算是赔罪啦。” 就这么一篮子花,根本不够赔他那几个碗,但掌柜只要一想到他们刚才动手揍人的彪悍场景,就很识时务地没有说出实话,当即笑着收下花篮:“那真是太感谢你们了!” 掌柜千恩万谢地送走这四个人,随即暗叹一声晦气,但愿徐少不要回来找他的麻烦。 曲乐等人驾着马车刚走出小镇,就见到徐少领着一群堵住了他们的去路,徐少等人显然是有备而来,身上都带有武器,粗布估计一共有十来个人,全是身强体壮的男人。 徐少脸上还挂着淤青,他上前一步得意洋洋地撂下狠话:“如果你们现在能跪下来向本少爷磕头认错,本少爷今天兴许能留你们一个全尸,如何?” 曲乐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你要是死了的话,本姑奶奶倒是可以考虑给你上两柱香。” 徐少恼羞成怒:“草,给本少爷揍死他们!” 徐少一声令下,十多个壮汉一拥而上! 对方人多势众,就算李长风身手很好,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更何况还要护住曲乐、妙本和小觉育三个没有自保能力的人,不管怎么看他们四个人现在的危险系数都很高。曲乐心里不禁打鼓,她看了李长风一眼,打算劝劝他先别硬碰硬,找到机会跑掉再说,反正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没必要为了一时意气就搭上性命。 “你……”曲乐才刚说出一个字,李长风就忽然伸手,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将她扔回到马车里,随即狠狠抽了马臀一鞭子! 李长风大喊:“你们先走!” 马儿仰头发出凄厉的嘶鸣,扬起前蹄猛地往前跑去,徐少等人被吓了一大跳,见到马车朝着自己跑过来,纷纷躲开,马车从他们之间呼啸而过,等他们回过神来之时,马车早已扬长而去,只留下飞扬的阵阵尘土。 徐少瞪着李长风,咬牙冷笑:“你倒是很讲义气,宁愿自己死也要送他们三个人安全离开,像你这种愚蠢的硬骨头,不就是想死吗?本少爷成全你!” 声音落地,他就带着那十几个壮汉手提刀剑,气势汹汹地扑向李长风! 哒哒哒! 马车飞速奔驰在山路上,曲乐掀开帘子,看着两旁飞速倒退的景物,脸色很是难看。她试着探出上半身往后车后望去,却只能见到徐少带着人朝李长风扑过去的背影,那些刀锋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刺得她眼睛生疼。 李长风让她和妙本、小觉育先行逃走,现在只留下他一个人孤立无援。徐少这个人心胸狭隘手段狠辣,如果李长风落到他手里,只怕是凶多吉少。 曲乐想要活下去,但如果这一切是建立在别人牺牲生命的前提下,那么她宁愿不要,她绝不允许自己将来要生活在对另一个人的愧疚之中,那样的人生太过沉重,她负担不起。 生或死,都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情,她不需要任何人的牺牲! 曲乐坐到辕座上,双手抓住缰绳猛力往后拉车,直到她将双手都被勒破皮了,方才让受惊的马儿缓缓停了下来。 她回头看向坐在车里的大小和尚,说:“我得回去帮李长风,你们信得过我的话,就下车在这里等我们回来,如果你们急着赶路的话,这辆马车就送给你们,你们想架着它去哪里都没问题。” 小觉育忍不住小声嘀咕:“这马车是李施主的,又不是你的,你怎么能随便分配别人的私有财产呢……” 曲乐嘴角抽搐:“……” 原本凝重的气氛被小觉育一插嘴,凝重的气氛随之烟消云散,曲乐对着他咬牙切齿:“那你们现在就滚下车去,老娘赶着去救人,没时间跟你这个小光头瞎墨迹!” 被人生攻击的小觉育顿时面色涨红:“你才小光头!你们全家都小光头!” 曲乐冷哼,一脸“老娘不跟你这个小光头一般见识”的表情。 一直没说话的妙本胖和尚缓缓出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既然是要回去救人,我们师徒两个自然也要一起相随,而且这一路上我们颇受李施主的关照,他此刻有危难,我等怎能袖手旁观?人命关天,我们赶紧走吧。” 说完,他便双手合十,悠悠地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曲乐也不欲在此处浪费时间,她立刻调转马头,飞快地往回跑去。 然而,当他们跑到镇口时,却只见到李长风一个人站在原地,徐少等人全都不见了踪影。 曲乐翻身跳下马,快步跑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遍,确定他身上没有伤痕,终于长舒一口气,同时感到好奇:“你没事吧?徐少人呢?” 李长风微微一笑,眉目端方,气质翩翩:“刚才有一批巡游的官差正好经过此地,见到徐少等人仗势欺人,当场就将人全都锁起带走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目光柔和地看着曲乐:“不是让你们先走吗?怎么你们又跑回来了?” 曲乐还在感慨那些官差来得真巧,听到他的提问,她立刻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说道:“我们担心你的安危,就想回来帮帮你,就算我们打不过那群坏蛋,但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我们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受罪而自己却桃之夭夭嘛!” 妙本单手做佛势:“李施主心善仁慈,自有佛祖保佑,善哉善哉!” 曲乐忍不住笑起来:“反正不管是什么事情,到了你们这些和尚嘴里,就都成了佛祖的功德,我说你们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啊!” 小觉育皱起小脸,不满地反驳:“佛祖普度众生,本就身怀大功德,哪里用得着惦念你们这点儿小功德,你可别胡说八道,若是惹恼了佛祖,将来少不得你吃苦头!” “啧啧,就因为我惹恼了佛祖,所以他便要让我吃苦头,这样看来佛祖也不过是个专制霸道的人,眼里容不得别人有半点意见,就这么一点儿心胸,谈何普度众生?不过是沽名钓誉的玩意儿罢了!”曲乐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显得很无所谓。 小觉育被气得直跳脚:“你怎能这么说佛祖?!” 妙本将手轻轻按在他的肩膀上,示意他冷静下来,妙本笑笑道:“人心本万象,佛心自在,莫论他人之思想,莫忘己心之观想,勿痴勿贪勿嗔,何须为他人之妄念而动摇?” 第218章 你这小笨蛋 他这话虽然是对小觉育说的,但目光却落在曲乐身上,圆润的脸上满是慈悲。 曲乐浑不在意地笑了笑,不再纠缠此事,她扭头对李长风说道:“我们这就继续赶路吧?” 李长风点头,四人相继钻进马车里,曲乐和李长风并肩坐在辕座上,小觉育坐在马车里,仍旧在认真思索师傅刚才说的话,神情极其专注,妙本胖和尚一直笑眯眯的,看起来真像是一尊和蔼可亲的弥勒佛。 他们一直走到天黑,也没能找到可以落脚的客栈农家,今晚只能露宿山野。 四个人围坐在火堆旁边取暖,妙本和小觉育吃着烤得焦香的玉米饼,李长风则将刚从山里猎来的野兔剥皮洗干净,架到火上烧烤,肉香四溢,曲乐肚里的馋虫全都被勾出来了,她双眼放光地盯着兔肉,口水直流。 李长风撒上一把随身携带的椒盐,兔肉溢出的油滴入火堆中,发出噼啪的清脆声响,没过多久,兔肉就被烤好了。 他用匕首割下一只肥美鲜嫩的兔腿递给曲乐,她说了一声谢谢,便双手接过兔腿埋头大吃起来。 这肉烤得实在是太香了,好吃得让她恨不得将舌头都一起吞下去! 她吃得狼吞虎咽,李长风忍不住笑道:“慢点儿吃,这只兔子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 他又拿出水囊,递给曲乐,说:“你喝点水吧,别噎着了。” 曲乐双手都是油,不好拿水囊,索性直接就着他的手去喝水囊里的水。他缓缓喂她喝水,动作小心翼翼,眸光更是柔情蜜意。 坐在他们对面的小觉育仍旧在埋头思索师傅的话,没有注意到曲乐跟李长风之间的气氛变化,至于妙本胖和尚,他盘腿坐在地上,双眼闭着,如同身处无人之境般静静坐禅,眉目慈祥宁和。 夜半时分,山林中静悄悄的,兴许是因为山里的气候原因,曲乐越睡越觉得冷,她在马车里面缩成一团,可还是冷得不行。 她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旁边相互抱在一起的和尚师徒,他们似乎也觉得冷,浑身都用袈裟裹得严严实实,相互从对方身上汲取温度。可怜她既没有师傅也没有徒弟,没有人可以跟她一起取暖,她只能哆哆嗦嗦地爬起来,撩开帘子往外看。 山中夜色清凉如水,夜风拂过,夹杂着刺骨的寒意。曲乐忍不住又缩了缩脖子,明明还只是深秋,气温就低到了这个程度,真是古怪! 她张望一圈,没有见到李长风的踪影,只有不远处的火堆还在燃烧着,旁边放着一件长外衫,那是李长风的衣服。 都这么晚了,他还能跑到哪里去?难道他是去上茅房了? 曲乐揉了揉被冻得有些发麻的鼻子,小心翼翼地跳下马车,缩头缩脑地走到火堆边。她选了个背风的位置坐下,伸出双手放到火上烘烤,被冻得苍白的手指终于恢复了些许血色。 旁边就是李长风留下的外衫,曲乐吸了吸鼻子,伸手捡起外衫披在身上,心想等他回来之后再还给他,现在先借她用用吧。 这天气实在是太冷了,曲乐缩在火堆旁边舍不得离开,她将脑袋搭在膝盖上,迷迷糊糊地打着瞌睡。 一件厚实的斗篷落在她肩上,她立刻睁开眼睛,抬头看去,见到来人是李长风,不禁揉了揉眼睛,瓮声瓮气地问道:“你刚才去哪里了?” 李长风坐到她身边,捡起地上的树枝,轻轻拨弄火堆,将火苗拨得更加旺盛。火光映照着他的侧脸,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暖黄光泽,他说:“我睡不着,刚才去附近转了转。” “哦,”曲乐抓紧斗篷的领子,缩着脖子,将大半张脸都埋进暖和的斗篷里面,“你的车上还带着斗篷?” “西雅城气候严寒,一年之中有三个季度都是在寒冬中度过,所以我提前准备了斗篷和一些御寒的衣物,以免到了西雅城里再遭受严寒之苦。” 原来是这样子啊,曲乐恍然大悟,她忽然想起马车里的和尚师徒,眼巴巴地问道:“现在天气寒冷,妙本大师和小觉育也都没有御寒衣物,怕是受不住这么冷的气候变化,你还有没有斗篷或者毛毯什么的?” “有啊,我去拿给他们,”李长风立刻站起身,走到马车后面,打开行礼箱子,从里面翻出两条毛毯和两件厚实的皮毛大衣,他将它们拿进马车里面,交给和尚师徒两人,然后回到火堆旁边坐着。 李长风拿出一个皮囊,拧开木塞,酒香四溢,他仰起头对着皮囊喝起来,火光轻盈地跳跃,他的脖子修长且白皙,恍若高洁优雅的白天鹅。 曲乐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能把脖子保养得这么好的人,出身肯定很好,她对他的来历生出几分好奇。 察觉到她注视的目光,李长风朝她看过去,顺手将皮囊递给她,微微笑道:“要喝点儿吗?可以暖暖身子。” 曲乐双手接过皮囊:“谢谢。” 她将皮囊凑到嘴边,小口小口地喝着酒水,酒香醇厚,下口顺滑舒适,哪怕是她不懂酒,也能猜到这酒必定是上好的佳酿。她将皮囊还给他,没过多久,她的身体就在酒精的作用下渐渐发热,脑袋也开始有些晕晕沉沉的。 李长风见到她的脸颊微微泛红,像个清甜可口的大红苹果,他的眼神变暗了些,忍不住伸手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温柔地问道:“你还冷吗?” 可能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曲乐的反应力变得迟缓许多,她没有察觉到他的动作i有任何不妥,她甚至还冲他咧开嘴嘿嘿傻笑:“不冷了!” 她的皮肤光洁滑腻,手感如同最上等的丝绸,李长风忍不住又捏了捏她的脸颊,同时用充满诱惑力的声音问道:“可是我现在冷,怎么办呢?” 曲乐傻乎乎地歪着脑袋,也跟着问道:“怎么办呢?” “如果你能抱抱我,我就不会冷了,”李长风的手指轻轻往下滑动,一点点探入她的衣领之中,目光变得越发幽深晦暗。 曲乐忽然皱起鼻子,将他的手拍掉,她不耐烦地嚷嚷:“痒!你别闹!” 手指失去了赖以眷念的温度,李长风的眼中闪过失落之情,他专注地盯着曲乐的双眼,再次温柔地蛊惑道:“我现在真的好冷,我把衣服和毛毯都借给了你们,你可不可以帮忙抱抱我,不然的话,我很可能会着凉生病的。你能帮帮我吗?” 他的目光充满了诱惑力,似乎只要看上一眼,就会忍不住被他拽住心脏,被他拉入最堕落的深渊。 曲乐一下子就被他的目光吸引住了,呆呆地看着他的双眼,脑海里却不知怎么的想起刚才在马车里见到和尚师徒两人互相包在一起睡觉取暖的情景,心想这样做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她的舌头有些打结,含含糊糊地说道:“那、那好吧……” 李长风立刻绽开笑容,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抚摸她的脊背,柔声低喃:“谢谢你。” 曲乐傻呵呵地说:“不客气!” 李长风收拢手臂,将她紧紧禁锢在怀中:“你这个小笨蛋……” 曲乐发现他的怀抱很舒服,既温暖又可靠,隐约间还能感受到些许熟悉的气息,她忍不住闭上眼睛,陶醉地蹭了蹭他结实的胸肌,然后找了个熟悉的位置,就这么沉沉地睡了过去。 李长风低头看着她熟睡的面容,眉眼中的宠溺之情浓到几乎可以溢出来。 曲乐这一觉睡得特别踏实,当她醒来之时,发现自己躺在马车里面,身上盖着厚实的斗篷。她挣扎着坐起来,伸手捏了捏隐隐作痛的额角,坐在旁边的妙本胖和尚递给她一个水囊:“你要喝水吗?” 曲乐伸手接过水囊,道了一声谢谢,便仰头喝下两大口水。 冰凉的清水滑过喉咙,冻得她的五脏六腑都颤了一颤,她放下水囊,忍不住问道:“我怎么回到车上来了?我记得我昨晚明明在车外烤火,还和李长风一起喝了点酒,再之后、我就记不大清楚了……” 妙本将水囊收起来,说:“是李施主把你抱回到车里的,他说你醒来之后可能会口渴,所以这些水和糕点也都是他帮你准备的。” 说着,他就从座位底下抽出一个精致的红木盒子,打开盖子,里面静静摆着许多香甜可口的小糕点。 曲乐的确是饿了,她也不跟他们讲客气,直接拿起糕点就大口吃起来。她一边吃还一边问道:“你们吃过了吗?要不要也一起吃点儿?这点心的味道还不错,都尝尝看吧!” 妙本却道:“我们刚才已经吃过素包子,现在都不饿,你慢慢吃吧,不要辜负了李施主对你的一番心意。”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曲乐咽下嘴里的糕点:“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妙本微微一笑,眉目慈祥:“哦?我误会什么了吗?” 这个胖和尚又开始跟她兜圈子打哑谜了!曲乐撇了撇嘴,开门见山地说道:“不管你有没有误会什么,我都要告诉你,李长风已经有媳妇儿了,他现在去西雅城就是为了找回媳妇儿,他们是青梅竹马,而且感情非常好,我绝对不可能随便插足别人的感情,更何况我对李长风一点儿感觉都没有,我们不可能会发生点儿超乎友情之外的东西,永远都不可能!” 第219章 土豪病发作 胖和尚笑眯眯地听她说完这些话,然后冲她身后说道:“李施主,你回来了啊?” 曲乐身形微僵,扭头往身后看过去,果真见到李长风正掀开帘子准备进来,他的头发和衣服上都沾有白色雪花,脸色看起来有些黑。曲乐莫名有点儿心虚,她缩了缩肩膀,干巴巴地笑道:“早、早上好。” 李长风没有看她,他放下一个包袱,然后就转身离开车厢。他独自坐到辕座上,挥动马鞭,继续赶车前进。 曲乐看着被扔在自己面前的包袱,一脸茫然:“这是给我的?” 妙本笑得坦然:“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得也是,曲乐伸手解开包袱,发现里面是一套厚实的女款冬装外衫,除此之外还有皮草做成的帽子、围脖和手套,看起来像是用白狐狸皮毛做成的,手工精致,触手柔软舒适,价格应该很不便宜。 他们一行四人,其中只有她是女子,很明显,这些东西都是特意为曲乐准备的。 此人如此细心体贴,饶是神经粗细程度堪比百年大树的曲乐,也不免感到了一点儿难以言喻的暧昧,她忍不住看向妙本,却发现这个胖和尚早已闭上眼睛打坐,根本没打算帮她分析分析这些乱七八糟的感情问题。 曲乐觉得此事太糟心,明明李长风已经有了媳妇儿,他干嘛还来招惹她?难道天下所有的男人都喜欢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 她将包袱重新系好,撩开帘子,探出身子,寒风夹杂着雪花迎面扑来,她这才惊觉外面竟然已经下雪了! 纷纷扬扬的雪花漫天飞扬,路边的草木之上都已经落满雪花,薄薄的一层白色,宛若曼妙的白色纱巾,轻柔地覆盖在这片山林之上。 李长身上披着斗篷,寒风仍旧不断地往他的衣服里面灌,他的脸颊已经被冻得铁青,头发眉角上落了许多细碎雪花,有些已经融化了,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淌。 曲乐方才还准备就花心问题狠狠质问他一番,此刻见到他这般模样,她的气势立刻就焉了。她轻咳两声,想要将他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却见他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她只得摸了摸鼻子,悻悻地开口问道:“我跟你轮流驾车吧?” 李长风硬邦邦地丢出两个字:“不用。” 哟,她还没怎么着呢,这家伙就开始发脾气使性子了!曲乐忍不住乐了:“我刚才不知道你就在车外,如果我说了什么得罪你的话,还请你能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见识,行吗?” 她的态度大大方方,李长风反倒不好再板着脸,以免显得他太小气。 他终于舍得瞥她一眼:“你刚才没有说错话,是我自己想偏了,不关你的事。” 曲乐大大咧咧地坐到他身边,摆出一副意味深长的架势:“你能想开就好,我这个人嘴直心快,有时候说话容易得罪人,但我是真心把你当成朋友看待,我希望你和你媳妇儿都能好好的,我也希望咱们能一直都是好朋友,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长风沉默片刻,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明白。” “那就好,”曲乐心里松了口气,当即开心地笑起来,“我就知道你是个豁达的聪明人,能跟你做朋友,真是我三世修来的福气!我祝你能早日找到你媳妇儿,然后你们一家团聚,幸福美满地过完下半辈子!” 李长风扯动嘴角:“承你吉言,但愿如此。” 现在话都已经说开了,有什么误会也都解开了,曲乐的心情随之变得舒畅,她将那个包袱递过去,说:“这些东西你拿回去吧,回头到了西雅城,你找到你媳妇儿,就将这些东西送给她,一定可以哄得她回心转意的。” 李长风眉头微皱,神情有些不悦:“我送给女人的东西,从来都没有收回来的先例,既然已经给你了,那就是你的东西了,你如果不想要,可以直接扔掉。” 这么好的衣服,扔掉多可惜!曲乐的小市民心态占据上风,她赶紧将包袱收回来,免得他等下忽然土豪病发作真把包袱给扔了。 曲乐没话找话地问道:“还有多久能到西雅城?” “再走两天应该就能到了,”李长风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天气太冷,这些马儿可能没法走了,等下进了城镇,咱们得把这辆马车卖掉,再买一辆雪橇车。” 听到有雪橇车可以坐,曲乐立刻来了兴致:“我还没见过雪橇车长得什么样儿呢?!” 李长风笑了起来:“你很快就能见到了,在西雅城里,只有雪橇车才能快速行走,到时候你一定能看个够。” 就雪橇车和西雅城这两个话题,他们两人聊得很热络,时间过得很快,天色一下子就变黑了,他们也在此时进了城门。 无双城皇宫,春宁宫中静悄悄的,所有宫女太监都各自待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敢乱动,若是有事要办,也都蹑手蹑脚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偶尔从王皇后面前经过,他们都恨不得将脑袋缩到肚子里,竭尽全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只希望王皇后千万千万不要注意到自己。 自从大宫女翠微被打发去了浣衣局中,王皇后被勒令在春宁宫闭门思过之后,王皇后的脸色就一直没有好转过,整座春宁宫都被笼罩在一片低气压中,气氛极其压抑。 尤其是今天,王皇后独自坐在主位之上,嘴角抿成一条直线,神情端庄严厉,浑身都散发出一股浓郁的生人勿进的气息。 一个宫女跪在她面前,额头紧紧贴地,小声说道:“王丞相已经在殿外等候,娘娘是否要召见?” 王淑华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本宫不是说过,只要是父亲前来,无须通报直接请他进来,你是把本宫的话都当成耳边风了吗?!” 最后一句话说得格外严重,宫女吓得瑟瑟发抖,当初是陛下命令王皇后闭门思过,照理来说是不允许外人随便进宫探望的,她这么做也只是为了保险起见,但她现在知道,就算她有万般道理也不能张口辩解,否则就真的是万劫不复了。 王淑华说:“滚出去,领二十板子,让你长长记性。” 宫女立刻狠狠磕了三个响头:“多谢娘娘开恩!” 说完,她便赶紧退出去,不过多时,就听到板子狠狠打在肉上的闷响一声接一声地传进来。丞相王秋雨进来的时候,正好见到宫女被按在院子里打板子的情景,他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就走了过去,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见到父亲来了,王淑华的表情终于发生了些许变化,她示意所有宫女侍从都出去,待房门被关上之后,王淑华立刻急切地问道:“父亲,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王秋雨低声说道:“这回算你猜对了,宫中的皇上确实有些古怪,我派人仔细探查了一番,果真查出这个‘皇上’是个冒牌货!” 此事还需从十几天前说起,南方发大水,洪涝灾害非常严重,无数流民往无双城涌来,结果全都被拦在城门之外。该如何处置这些流民,朝中官员们的意见各不相同,大抵可以为两大派别,一部分官员再三强调现在国库吃紧,若是再开仓赈粮很可能会动摇国本,而且这些流民大多蛮横不讲理,抢劫杀人的事情屡见不鲜,他们跟土匪强盗已经没什么区别,再加上他们之中有些人身患疾病,也不知道会不会传染给其他人,对于这些流民非但不能心慈手软,还要将他们统统赶走,彻底杜绝瘟疫发生的可能性。 而另一部分官员则说百姓乃国家之本,倘若置之不理,只会加重事态的严重程度。俗话说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待这些流民走投无路之时,只怕他们会闹出更大的麻烦。钱不够的话,大家可以募捐集款,几个世家大族看起来就很有钱嘛,出一点点小钱根本是小意思嘛!何必为了省这么点钱就跟那么多的百姓为敌?先祖皇帝崇尚孝道,强调以仁为本,他们能忘掉先祖的训诫?如此不仁不义的事情怎么能够做得出来?! 两派官员在朝堂上辩得唾沫横飞,谁也不肯退让一步,其中赞成开仓赈粮的官员大多是些新晋官员,他们以御史大夫宋怀才为首,年纪普遍都在二十岁上下,年轻气盛,身后没有任何背景来历,这样一批年轻人做起事来容易冲动,却也更加血性,而宋怀才最看重的也就是这一份敢为天下苍生抛头颅洒热血的血性。 至于另一部分不肯赈灾的官员,则是以世家官员为主,他们出身世家大族,这些世家少则只有几十年历史,多则有五百多年的历史。俗话说得好,铁打的世家流水的天家,这些世家在无数风浪之中起起伏伏,经历过数代皇族天家的更替,在世家们的眼中,皇位之上的人可以随时更换,但世家却是永远都不会动的。 世家们的势力盘根错节,几乎每个皇帝在刚登基的时候,都对这些势力庞大的世家们万分警惕,可在警惕的同时,皇帝又没有将世家们彻底解决的能力和手段,只能放下身段,对世家们采用联姻加封等怀柔政策,努力将自己跟世家们之间的联系变得更加紧密。 如今宋御史提议要开仓赈粮,如果国库中的钱不够,到时候就要从世家们身上刮下来,这一举动无疑伤害到了世家们的利益,世家们登时就炸毛了,他们紧紧抱成一团奋力攻击宋御史,打定主意摆出一副“老子有钱但老子就是不肯拿出来你能拿老子怎么样有本事你来咬老子呀”的滚刀肉架势。 第220章 关系陷入僵局 朝堂之上双方唇枪舌战,情绪都非常激动,差点就当场动手打起来,最后还是皇帝拍板作出决定……开仓赈粮! 世家们很不服气,居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直接甩袖离去,根本不搭理皇帝的圣旨。 以此为起因,事情如同滚雪球般越滚越大,几乎每天上朝都能见到世家们跟宋御史等人在掐架,后面掐得烦了,世家们索性称病告假,不肯再上朝,连最后一点面子都彻底撕破,世家们同天家的关系陷入僵局。 世家们很有信心,过不了几天皇帝肯定就要服软,没有世家们的支持,皇帝的位置根本坐不稳,他不敢跟世家们作对。 就在世家们洋洋得意地瞪着皇帝放下身段道歉的时候,皇帝忽然病了,据说病得还挺严重,必须要安心静养,平日里只有宋御史偶尔能见到陛下一面,其他人则无论是谁都会被拦在寝宫外面,绝不允许打扰到陛下养病。 皇帝病了,世家们弄不清此事是真是假,想要通过太医院的关系去打探内幕消息,奈何每次给陛下看病的人都是太医院院判,这位院判自从给皇帝看了病之后,就被留在寝宫之中,说是这样能方便随时为陛下看病,以至于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出过寝宫大门。在夏太监和碧荷的打理之下,整座寝宫都被围得像个大铁桶般密不透风,外人若想见到院判,除非插上翅膀飞进去。 就在所有人都为皇帝的病情而疑惑之时,丞相王秋雨低调地进宫了,他在春宁宫里见到王皇后,父女两人聊了几句,话题很快就聊到皇帝的病情之上。 按理来说,皇帝卧病在床,作为皇后的王淑华去看病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王秋雨的意思很简单,他想让女儿去看望皇帝,探探皇帝的病情是真是假。 王淑华琢磨着人在生病的时候最脆弱,她如果能抓住这个机会与萧风待上一段时间,让他体会到她的温柔之处,他们夫妻之间的距离一定能拉近不少。 父女两人就此事一拍即合,王淑华让御膳房熬了一锅鸡汤,亲自拎着它,带上一对宫女侍从浩浩荡荡地向着金华殿前进。 当王淑华来到金华殿的大门前,被夏太监拦了下来,王淑华高傲地抬起下巴:“本宫得知陛下生病了,心中甚为担忧,特意熬了鸡汤前来探望一二。” 夏太监态度恭敬,语气却是不卑不亢:“陛下曾下旨命您留在春宁宫中闭门思过,如今陛下尚未解除对您的禁足令,您就这么贸贸然地离开春宁宫,怕是有些不妥吧?” 王淑华似是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问,慢悠悠地说道:“先前陛下同本宫之间有些误会,但就算如此,那也是我们夫妻之间的家事,如今陛下龙体有恙,本宫心系陛下的身体健康,先前那点小误会早就不在意了,你又何必再提起来让我们夫妻再生嫌隙呢?” 这话说得绵里藏针,实在不好反驳,若是一个不小心,很容易就被她拿捏住错处指摘他是在故意离间天家夫妻之间的感情,这罪名要是落实了,就算是一直跟在皇帝身边多年的夏太监也吃不消。 夏太监笑了笑:“娘娘愿意同陛下重归于好,这真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但陛下如今龙体抱恙,太医说过了不能见人,否则极易加重病情。为了陛下能早日康复,还请娘娘能多多谅解一些。” 王淑华却不愿罢休,不依不挠地追问道:“既然本宫不能见陛下,那位什么宋御史可以见到陛下?” “这个……奴才就不知道,”夏太监一脸苦笑,表情很是无奈,“这都是陛下的吩咐,他说想见宋御史,奴才总不能抗旨不尊吧?” “那你的意思是,陛下不愿意见本宫?!” 面对她的质问,夏太监没有回答。 王淑华将他的沉默当成了默认,当即气得直跺脚:“本宫今天偏要见到陛下,看你们谁敢阻拦本宫?!” 说着,她就要强行往里面闯,夏太监立刻派人将她拦住,绝不允许她踏进寝宫一步。 王淑华见到硬闯不行,索性跪倒在地上,大声地哭闹起来,她打定主意就算是耍赖,今天也一定要见到萧风,她就不信这群奴才真敢动手将她赶出去。 夏太监等人的确不敢动她,毕竟她是明媒正娶的正宫皇后,是整个后宫除了皇帝和太皇太后之外身份最高的人,没有皇帝的命令,谁也不敢动她。 而王淑华的目的,就是闹得皇帝忍无可忍亲自出面见她。 就在众人都对王淑华束手无策的时候,太皇太后突然到了,她看了一眼王淑华,叫人将王淑华送回春宁宫好生看管,再不许王淑华踏出大门半步。 太皇太后平日里看起来亲切和蔼,此时的气势却极为严厉,王淑华心中万分不甘愿,但在太皇太后散发出来的逼人威严面前,她那点小伎俩全都成了摆设,最后只能忍气吞声地被押送回春宁宫。 王淑华没能如愿见到萧风,这让她在恼怒的同时,越发怀疑萧风的病情另有内幕,她用钱买通了送宋御史进出宫门的小太监,从他身上打探到了蛛丝马迹。 原来宋御史每次进宫面圣也都是隔着一层纱帐,根本看不清里面的人,就算里面换了一个陌生人,外面的人也不会知道。 王淑华联系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心中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想……萧风或许根本不在宫里?! 这个猜想一旦冒出来,立刻在她心底生根发芽,一发不可收拾。 她将这个猜测悄悄透露给父亲,并让父亲去查查看这件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没想到还真让王秋雨查处了一些内幕,原来皇帝早就已经瞧瞧离开皇宫,现在在金华殿寝宫里的那个“皇帝”根本就是冒牌货! 王淑华双眼一亮,兴奋地盯着他追问道:“那我们还等什么?趁真皇帝还没回来,赶紧把这个冒牌货收拾掉!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咱们可不能轻易放过!” 王秋雨比她更冷静些,他缓缓说道:“先别急,此事必须慢慢来。” 王淑华不解:“此时不急,更待何时?” “我们得先弄清楚陛下出宫的目的。” 王淑华思忖片刻,想不出这跟他们要做的事情有什么关系,柳眉轻皱:“管他的目的是什么,我们最重要的是趁机扳倒他才对,只要他倒台了,我们何愁再被他牵着鼻子走?!如今他打定主意要跟世家作对,我们绝对不能坐以待毙,现在不是他死,就是我们忘,父亲,您到底还在犹豫什么?!” “不,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是要沉着冷静,千万不能被眼前的假象迷惑了,”王秋雨双手背在身后,来回踱步,神色非常凝重,“在我的印象中,陛下一直都是个谨慎周全的人,否则他也不可能在先帝去世之后,仅仅用了短短两年时间就打败所有的对手,坐稳了皇位。说句实在话,他是个很难应付的对手,如果有可能,我这辈子都不想跟他为敌。” 王淑华却很不赞同他的说法:“父亲,这场战都还没开始打,您就在这里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就算再谨慎,也是势单力薄,没有了父亲的扶持,他根本没办法坐稳这个皇位!” 女儿身居后宫,虽然有些小聪明,视界却难免有些狭隘,在她眼中跟皇帝作对的目的,就是为了报复他对她的冷落,她丝毫不在意这是否关系到朝堂格局,也不在乎天家与世家的博弈究竟有什么重大意义。王秋雨停下脚步,又看了她两眼,心里开始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将女儿牵扯进这场阴谋纷争? 然而,世上没有后悔药,事已至此,再让女儿中途退出,她肯定不会愿意,而且有她在的话,多少应该能牵制住太皇太后的视线。 女儿刚才有句话说得很对,当今圣上一直盯着世家的一举一动,铁了心要铲除所有世家,若不能趁他羽翼未丰之时将他拉下马,将来待他完全掌权之后,只怕所有的世家都会遭受灭顶之灾。 这场战争之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们都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 思量片刻,王秋雨下定决心,既然要做就要速战速决,最好趁皇帝还未回来之前就将宫中的势力全部夺走,到时候就算皇帝回来了,他也是孤立无援回天无力。 王秋雨的目光变得狠厉果决,他沉声说道:“你想办法牵制住太皇太后,让她没法分神去管其他的事情,至于陛下那边……我自有打算,既然陛下敢偷偷离宫,那就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 王淑华立刻点头应下,想起远在宫外的萧风,她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嘴角噙着冷笑,既然你将我这个皇后放在眼里,那我又何必再自己的青春全部浪费在你身上?! 萧风,等你被剪掉所有羽翼之后,我一定要你跪在地上哭着求我再多看你一眼!我一定要你追悔莫及! 王皇后突然染病,宫女请来太医却被王皇后赶出房门,王皇后说自己是因为见不到陛下才会思念成疾,除非让她见到陛下,否则她宁愿病死也不愿意看病! 此事传到太皇太后的耳中,她被王淑华这种近乎无赖的威胁行为气得打碎了茶盏,她狠狠拍打桌子,咬牙骂道:“真是无知妇人!” 第221章 宁死不看病 早知今日,当年她压根就不会让萧风迎娶王淑华为皇后!同时她也更加憎恨世家的为所欲为,若非有世家在身后撑腰,王淑华一介妇人怎敢公然威胁皇帝?! 太皇太后心中恼恨不已,但王淑华如今还占着皇后的位置,宫里宫外有那么多双眼睛正在看着,就算王淑华再不识体统,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病死在宫中而置之不理。 迫于无奈,太皇太后只能怀着满肚子怒火来到春宁宫中,劝说王淑华乖乖地看病就医,不要再无理取闹。 没想到王淑华竟然不买她的账,无论她怎么劝说,王淑华都只有那句话:“见不到陛下,我宁死也不看病!” 太皇太后终于被惹恼了,她当场将春宁宫里的人全都清洗一遍,换成自己信得过的人,她命令这些人将王淑华的手脚牢牢按住,强行交给太医诊病。王淑华反抗不了,只能对着太医的白胡子干瞪眼,等太医探完脉象,那些宫女们方才松开王淑华的手脚。 太皇太后问道:“皇后的病情如何?” 太医的脸色有些古怪,从刚才的脉象上来看,皇后根本没有生病,但皇后却一口一句自己生了重病很不舒服,也不知道皇后到底在打些什么算盘?不过这些都跟他没关系,他身为太医,只要说出实情就行了,其他的事情自有太皇太后处置。 就在太医准备开口回答的时候,王淑华忽然一蹦而起,大声喊道:“你们不让我见陛下,我就不活了!” 说完,她就闭上眼睛一头撞向床柱! 只听见砰地一声响,她被撞得当场晕死过去,额头被撞破一个小洞,鲜血直流。 所有人都被这番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太皇太后最先反应过来,拍着扶手喊道:“都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救人啊!” 一声令下,宫女们立刻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将王淑华抬上床,太医上前为她查看伤口,经过上药包扎之后,总算止住了血。 王淑华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双眼闭着昏迷不醒,太医说道:“皇后娘娘的头部受到剧烈撞击,头骨受创,幸好抢救及时,不会伤及性命,只需安静修养个把月,注意饮食,切忌辛辣,按时喝药换药,自然就会慢慢痊愈。” 太皇太后抬抬手,打发走太医,她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王淑华的脸,脸色很不好看。 自从她成为太后之后,在这后宫之中就再也没有人敢威胁她,如今这个王淑华倒是胆大包天,不仅敢威胁她,还敢当着她的面耍花样! 这根本就是在挑战她身为太皇太后的权威! 临走之前,太皇太后特意留下一个嬷嬷,全权负责打理整个春宁宫的大小事务,太皇太后吩咐道:“给哀家好好看着皇后,不要让她出门,也不许别人进来看她,违令者直接送入大理寺,依照欺君罔上之罪论处。” 嬷嬷敛眉垂首:“是。” 就在春宁宫闹得鸡飞狗跳之时,丞相王秋雨带着一众文官来到金华殿前,齐齐跪下求见陛下。 他们扬言,若是不能亲眼面见陛下,他们就一直长跪不起! 数百名金刀侍卫严正以待,目不斜视地守在金华殿前,但凡有人敢越雷池一步,他们就会毫不留情地将对方拿下。夏太监站在高高的阶梯上,目光从这些官员身上扫过,微微笑道:“陛下身体不适,需要安静修养,诸位大人若有急事请递上奏折,杂家会代为转交,若无急事,还请回去吧。” 王丞相立刻高声说道:“自从陛下生病之后,我们就没有再见过陛下,实在是非常担心陛下的身体,还请夏总管帮忙通传一声,恳请陛下看在我们一片忠心的份上,准许我们见上一面。只要能确定陛下安然无恙,我们立刻就会离开,绝对不会耽误到陛下的休息。” 夏太监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陛下的口谕杂家已经带到,你们若是执意不愿相信,杂家也没办法,你们爱在这里跪着就跪着吧。” 他轻轻挥动拂尘,柔软的尘尾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径直转身离去。 王丞相使劲磕头,高声呼喊:“陛下,臣等只求能见到您一面,恳求您能成全臣等的一片忠心!” 众官员纷纷磕头附和:“恳求陛下成全!” 喊声在皇宫上空荡漾开来,然而金华殿的大门一直未曾打开过,就好像陛下根本不曾听到他们的喊声,金华殿内静得出奇。 这场对峙一直持续到夕阳西下,陛下仍旧没有答应接见百官一面,官员们之中有些年纪较大的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他们的身体摇摇晃晃的,随时都有倒下去的危险。 一些官员忍不住小声抱怨。 “怎么陛下还没反应?我们喊得这么大声,就算隔得再远也该听到了吧?!” “难道是陛下病得太严重了,就算想见我们都没办法开口出声?” “我看很有这个可能!陛下病得如此重,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更得见到陛下一面,好为陛下分忧解难。” 丞相王秋雨将这些议论声尽收耳中,他一直保持沉默,直到有人终于支撑不住倒下去的时候,他方才猛地抬起头,眼角噙着眼泪,朝着金华殿的大门嘶声力竭地大喊:“陛下!到底是我们做错了什么?让您如此不愿意见到我们!我们对您的忠心天地可鉴!如果您真的在宫里,就请您准许我们见您一面吧!” 回应他的,仍旧只有紧闭的大门。 一些脑子转得比较快的官员则从王丞相的喊话中听出了些许话外之意,他说如果陛下真在宫里的话就准许他们见上一面,可现在陛下没有回应,难道真如王丞相所说的那般,此时陛下根本不在宫里? 一时之间,他们的神情全都变了,甚至还有些人直接站起来大喊道:“夏总管,你出来说句话,到底陛下在不在宫里?” 然而,无论他们怎么叫喊,夏太监都没有再露面。 在他们看来,夏太监的躲避就是心虚的表现。 他为什么要心虚呢?自然是因为陛下不在宫中害怕被人发现! 天子不在宫中又在何处?难道这其中还另有内情? 官员们都忍不住了,纷纷起身朝金华殿靠拢,情绪万分激动,坚持今天就算拼上老命也一定要见到陛下! 这群人都是有官职在身的,侍卫们虽然可以拦下他们,却也不敢当真将他们全都抓起来,毕竟法不责众,侍卫们也不敢将事情做得太绝了。 场面越来越混乱,渐渐脱离了控制,侍卫们一个没注意,被两个人强行突破阻拦冲进了金华殿内! 那两个官员的成功闯入像是撕开了一道口子,在丞相王秋雨的带领下,他们争先恐后地闯进金华殿,侍卫们根本拦不住。 金华殿里空荡荡的没有人,他们冲进来之后,一路畅通无阻地闯进后殿寝宫,却被忽然冒出来的夏太监拦在了屏风外面。夏太监拔出一把纯金打造的长剑,剑锋寒光闪闪,他一字一句说道:“陛下有命,擅闯入者均已犯上欺君之罪论处,就地格杀勿论!” 声音掷地有声,如同一碰冷水般兜头浇下,令那些情绪激动的官员们忽然停下脚步,惊恐不定地看着那把代表皇权的金剑。 他们不由自主地看向众人之中官位最高的王丞相,王秋雨在众人神色各异的目光中上前两步,不疾不徐地质问:“夏总管,我们此番前来只是为了探望陛下的龙体,你一再阻拦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夏太监说:“杂家乃御前侍奉,这世上就只听陛下一人的命令,陛下说让杂家拦下你们,杂家就算是拼上这条老命,也绝对不能让你们这群乱臣贼子冒犯陛下天颜!” 王秋雨皱眉:“什么叫乱臣贼子?真是胡说八道!” “你们公然违抗陛下口谕,强行擅闯寝宫,惊扰陛下养病,这一条条的罪状加起来,你们不是乱臣贼子又是什么?”夏太监冷笑,“如今陛下龙体抱恙,不便行动,你们就胆敢罔顾圣谕,还真以为陛下奈何不了你们了?!” 这一番话说出来,立刻就让那些被激动冲昏头脑的官员们心生怯意,他们刚才之所以敢一窝蜂地闯进来,是因为他们都以为陛下遭遇了什么不测,可是现在听到夏太监的质问,他们一下子便冷静了下来。 先不论陛下在不在宫里,单说擅闯陛下寝宫这一条罪名,就足够他们狠狠喝上一壶的了,如今若是再被扣上一顶乱臣贼子的大帽子,回头等陛下追究起来,他们这些人肯定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吓得直冒冷汗,缩着脖子不敢再往前走,王秋雨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心中暗骂这群没出息的酒囊饭袋,被人几句话就唬住了,将来还能成什么大事?! 王秋雨挺直腰板,言词清晰明朗:“夏总管这话说得未免太过偏颇,我等之所以敢冒着掉脑袋的危险闯进寝宫,为的只是确认陛下的安危。我等对陛下忠心一片,待见到陛下之时,陛下自有公断,又岂能由得你这宦官说三道四?!” 他这话说得太过尖锐,言下之意直指夏太监身份卑贱不能登大雅之堂,这让夏太监的脸色越发难看,自从夏太监跟在萧风身边开始,就没有谁敢当面这么不给他面子。 第222章 血口喷人 夏太监握紧金剑,沉声道:“不论你说什么,杂家今天都不能让你们打扰到陛下的清静,有本事你们就从杂家的尸体上面踩过去!” 王秋雨冷哼:“识相点儿地就赶紧滚开!否则我们就真要怀疑陛下是不是已经被你这阉人给谋害了!” 夏太监气得咬牙切齿:“你血口喷人!” “是不是我血口喷人,得让我们亲自确认过陛下的安危再说!”王秋雨无视他手中的金剑,大步上前,当真要强行闯入。 夏太监正要对他动手,屏风后面忽然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 “你们在吵些什么?让朕连睡个觉都不能安生。” 听到这话,所有人的动作都为之一顿,尤其是王秋雨,他的脸色变得极为诧异,瞪大双眼盯着屏风后面隐隐约约的身影,似乎仍旧不相信皇帝真的在宫里。 夏太监立刻放下金剑,面朝屏风屈膝下跪:“惊扰到陛下休息,奴才罪该万死!” 被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都纷纷回过神来,相继跪倒地上,齐声请罪。 “行了,你们刚才说的话,朕都听到了,朕体谅你们的一片忠心,暂且原谅你们这一次,若有再犯绝不姑息!” 众人连忙磕头谢恩。 “没什么事儿的话,你们就回去吧,朕头疼得很,还得再睡会儿,晚膳的时候再来叫朕。” 众人齐声应下,除了夏太监之外,其他人都赶紧夹着尾巴溜之大吉,生怕陛下等下改变主意要治他们的罪。 等人都走光了,夏太监方才站起身,他关上房门,回头看向屏风,低声说道:“他们都走了,您可以出来了。” 一个身影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此人眸若桃花,眼梢飘着风流之意,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竟是五皇子萧慎! 夏太监上前拱手行礼:“奴才向承王爷请安,方才多谢王爷出手帮忙,否则奴才真不知道此事该如何收场。” 一年前,在言官们的建议下,萧风将所有兄弟皇子都封了王爷爵位,萧慎被封为承王,他是所有被封皇子中唯一一个可以在封赏之后还能留在无双城之中的人,从中可以见到萧风对他有多信重,是以夏太监见到他必须要极为恭敬。 萧慎抽出腰间的折扇,笑眯眯地晃了晃:“小事一桩,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夏太监低下脑袋恭敬地说道:“幸好王爷刚才来得及时,此事才能顺利蒙混过关,奴才欠了王爷一个人情,日后若有机会必定衔草相报。” 他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户,透过缝隙望向外面,确认那群难缠的官员都已经走远了。他合拢窗户,转身看向夏太监,漫不经心地问道:“本王也是收了皇兄的密信,才知道他不在皇宫的事情,正好本王这两日听说王秋雨在四处联络世家老臣,估计这群老家伙肯定又在商量些阴谋诡计,本王担心宫中会出变故,所以才赶来看看,没想到正好被本王撞上了那群人在外面吵吵嚷嚷要见皇兄,本王便顺手桃代李僵了一回。” 说到这里,他忽然收拢折扇,露出一脸夸张的郁闷表情:“话说,本王这算是欺君罔上了吧?回头要是被皇兄知道了,他会不会直接咔嚓了本王呀?” 夏太监干笑:“怎么会呢?王爷方才也是权宜之计,就算陛下知道了,奴才相信陛下也不会怪罪王爷的。” “有你这句话,本王就放心多了,”萧慎的表情立刻由阴转晴,笑得极为灿烂,“皇兄出宫的事情,除了你我之外,还有什么人知道?” 夏太监沉默不语。 萧慎立刻就明白了,他这是不能说的意思,萧慎也不逼他,而是换个说话的方式,继续问道:“御史大夫宋怀才经常会进宫面圣,这么说来,这个宋御史应该是知道内情的?” 夏太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仍旧不说话。 他这就算是默认了,萧慎心下了然,再问:“如今中宫凤笺被皇祖母掌管,这后宫之中的大小事务都由皇祖母处理,陛下私自出宫这么大的事情,皇祖母不可能不知道吧?” 夏太监低声回答:“陛下未曾跟太皇太后说过此事。” “皇兄没说过,但皇祖母就未必不知道,她老人家在这宫里生活了大半辈子,有些事情她虽然不说,可心里比谁都敞亮。” 夏太监笑了笑:“承王爷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王爷也是个敞亮的人。” 萧慎用折扇朝他指了指,笑道:“不愧是跟了皇兄这么多年的人,说起话来真是让人觉得舒坦!” “谢王爷谬赞。” 萧慎又问:“你跟本王说句实话,皇兄此番出宫,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夏太监笑着反问:“陛下没在信里告诉您?” “他要是告诉了本王,本王又何必再来问你?!” 夏太监道:“陛下不告诉您,自然有不能告诉您的理由,就算您来问奴才,奴才也只能说不知道。” 萧慎露出一脸好没意思的表情:“都不肯说是吧?回头等皇兄回来了,本王要当面问他,他要是再不肯跟本王说,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别再来找本王了!哼!” 见他说得如此孩子气,夏太监只能哭笑不得。 为了防止再生出其他意外,萧慎今晚没有回去,仍旧留在寝宫之中,夏太监按时端来晚膳,萧慎吃完之后,再交由夏太监将空碗端出去,如此在外人眼中造成一种陛下仍旧在宫中养病的错觉。 然而越是如此,王秋雨越是觉得此事有蹊跷,他自从离开金华殿之后,就一直在回想在寝宫里听到的那个自称是皇帝的声音。那个声音听起来沙沙哑哑的,没有任何辨识度,根本不能确定这个声音就一定是皇帝亲口发出来的,皇帝现在一定不在宫里! 王秋雨对此事非常笃定,只可惜此事没有证据,他不能让所有人都相信他说的话,今天下午强闯寝宫的那一趟没能成功见到陛下,肯定已经引起了夏太监的警觉,寝宫附近的守卫肯定会再次加强,他要想再次强闯,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甚至还有可能会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被夏太监倒打一耙说他妖言惑众犯上作乱,到时候他可就真的百嘴莫辩了。 也罢,对王秋雨而言,能否揭穿陛下的谎言并不重要,目前最重要的是要趁着陛下不在宫中这段时间,赶紧笼络一切能笼络到的权力,将他这个皇帝彻底架空,让他以后再也没有办法能跟世家们作对。 接下来的日子里,王秋雨四处奔走,费尽心机拉拢人脉,世家们也都纷纷在暗中出手帮助他,无双城中表面依旧平静安详,暗地里却已经暗潮汹涌,空气中漂浮着风雨欲来的危险气息。 进城之后,曲乐等人就立刻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洗洗睡了。 第二天早上,曲乐起得比较晚,等她走出房门的时候,住在隔壁的和尚师徒两人已经不见人影了。她左右看看,正打算敲一敲房门,就见到房门忽然从里面被人推开了,她见到从房间里走出一个陌生男人。 对方看了她一眼,微微躬身行了半礼,随即默默地转身离去。 曲乐的目光一直追随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处,李长风走出房间见到她,神情略显诧异:“你怎么站在这里不进来?” “我也是刚来,还没来得及敲门,就见到门开了,”曲乐笑了笑,“你吃过早饭了吗?” “还没呢,我们一起吧?” 曲乐立刻点头:“好!” 他们下楼来到大堂,随便找个张桌子坐下,客栈伙计笑盈盈迎上前来殷切地询问:“两位客官需要点些什么?” 李长风一边用热茶水烫洗碗筷,一边问道:“有水晶饺吗?” 伙计说有,李长风便道:“那就来一份水晶饺,一笼蟹黄汤包,再配几碟清爽可口的小菜,具体你们自己看着办,另外再上一锅绿豆粥,少放米多方绿豆,要熬得烂烂的,要是吃得好的话,我另有赏钱。” 伙计连忙叠声应下,麻利地转身走进后厨去报菜单。 曲乐从李长风手里接过茶杯,杯中茶水温热恰好,她忍不住惊讶地说道:“你刚才点的都是我喜欢吃的,原来我们的口味都一样?这太好了,以后咱们能一起吃好多好多的美食,真棒!” 李长风微微笑着,目光专注地看着她:“你喜欢就好。” 他这一眼太过深情款款,以至于曲乐有一瞬间的晃神,仿佛她又回到了那座深宫之中,仿佛坐在她面前的人还是那个执念深沉的萧风。 李长风出声问道:“你在想什么?” 曲乐立刻回过神来,她端起茶杯放到嘴边,掩饰自己的失神,随口说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情。” 她喝了一小口茶水,见到李长风还要追问,她紧接着问道:“刚才我去找妙本大师和小觉育,发现他们都不在房间里,你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 李长风显然很不满意她忽然转移话题,却也不好再深究下去,只得答道:“他们去城隍庙参拜佛祖去了,说是中午不用等他们回来吃饭了。” “哦,”曲乐又问,“那之前从你房间里出来的人是你的朋友吗?” 李长风漫不经心答道:“那是我家的仆人,家里出了点事儿,管家让他来找我。” 第223章 什么是富二代 曲乐露出了然的表情,顺嘴问了一句:“听起来你似乎是富二代啊?” “什么是富二代?” 曲乐说:“就是老爹赚钱拼下一片家业,成了个大富翁,那他生的儿子自然就是富二代啦,除此之外还有官二代权二代侯二代什么的。” 李长风笑道:“这个说法倒是新鲜,我算是个富二代吧。” 曲乐立刻来了兴致,她凑过头去,神秘兮兮地问道:“那你说说,你家有钱到了什么程度?是不是绿豆粥喝一碗倒一碗?” 虽然李长风不明白为什么绿豆粥要喝一碗倒一碗,但他还是很有风度答道:“如果你一定要喝一碗倒一碗,倒也是可以的。” “你家果然很有钱,连这种浪费的事情都能干!”曲乐忍不住咂舌感叹,“不过我要是你爹,肯定要骂你一句败家子,真是一点儿都不知道节约粮食!” 李长风:“……” 早饭被端上来,面对香喷喷的食物,曲乐食指大动,毫不客气地埋头大吃起来。李长风几乎没有吃什么,目光一直黏在她身上,时不时地给她夹菜倒茶,见她嘴边沾到了绿豆粒,还想用手帕帮她擦拭,只可惜她反应得太快,被她给躲了过去。 曲乐讪笑:“这种小事而我自己来就好,你也吃你也吃,别总看着我吃,这让我感觉自己像是个大吃货,太没面子了!” 她伸出舌尖轻轻一扫,就把嘴角边的绿豆粒给卷进了嘴里。 李长风见到她那条灵巧的小红舌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目光忽然变得暗沉,他夹了一个水晶饺子放到她碗里,柔声说道:“我不饿,你快些吃吧,等下你要是没事的话,陪我去外面采买点东西。” 他说这话时没有用询问的语气,曲乐本人的意见直接被他给忽视了,但因为他的神情实在太过自然,以至于曲乐丝毫感觉不到违和,好像这样的事情天生就如此,再加上她本就在某些方便神经大条,此刻便也没有想太多,一边吃饺子一边点头:“噢。” 等她吃饱喝足之后,李长风递出帕子给她,示意她擦擦嘴。 曲乐接过帕子,胡乱抹了一把嘴巴,原本洁白干净的手帕上面立刻沾了一块黄黄的油渍。她讪讪笑道:“这块帕子就先放到我这里吧,回头我洗干净了再还给你。” “不用了,”李长风伸出右手,笑容如沐春风,“我自己的东西都喜欢自己清洗。” 曲乐只得将手帕还给他,他小心翼翼地将手帕叠好,放进衣袖中,他的动作太过轻柔,换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在藏什么稀世珍宝。 曲乐忍不住有些脸红,她仰头灌下一大杯茶水,然后扬手喊道:“伙计,结账!” 客栈伙计立刻屁颠屁颠地奔过来:“客官,总共一百二十文。” 李长风直接给了他二百文整,道:“不用找了。” 伙计双手接过铜钱,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好嘞!多谢客官!” 李长风与曲乐走出客栈,曲乐问:“你想要买些什么?” “先看看吧,”李长风与她并肩而行,他的步伐从容稳健,身姿高大优雅,嘴角噙着一缕浅笑,让他看起来更加温和亲切。曲乐偷偷看了他一眼,他的侧脸轮廓非常明朗,只可惜五官生得太普通了些,平白浪费了他这一身的好气质。 他们去西街集市逛了一圈,买了些厚实的御寒衣物,免得到了西雅城再挨冷受冻,当然,最后付钱的人都是李长风。 曲乐忍不住冲他笑道:“我以前听人说过,男人在付钱的时候最帅,你今天真是太帅了!” 李长风跟那老板说好让他等下直接将货物送到客栈,听到曲乐说的话,李长风扭头冲她笑了笑,眉角眼梢都飘着柔情:“但愿以后你能多给我耍帅的机会。” “这话我爱听!”曲乐嘿嘿笑起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放心,以后这种机会肯定会有很多!”这家伙看起来挺瘦的,没想到手臂肌肉还挺结实的,手感很不错,以后有机会再偷偷揩个油。 等她转过身去别的摊上看东西,李长风伸手按住刚才被她拍过的地方,脸上的笑容越发温柔。 旁边卖御寒衣物的老板无意中瞥见李长风的表情,立刻就被他眼中的疯狂执念给吓了一跳,那模样好像是不顾一切地想要将某个人紧紧攥在手里,哪怕是他死了,也要拽着那个人一起下地狱。老板顺着他的目光偷偷看过去,见到被他盯着的目标是个年轻小尼姑,忍不住为这个小尼姑捏一把冷汗,能被一个如此疯狂的男人盯上,只能祝她自求多福了。 李长风走到曲乐身边,见她正拿着一把红色丝线跟老板娘讨价还价,他站在旁边没有说话,静静看着曲乐认真还价的神情,直到她谈好价格之后,他正打算像往常那样掏钱付账的时候,她直接从荷包里拿出惟二的两个铜板,用其中一根铜板买了一小把红线。 她将红线小心地收起来,李长风问道:“你买这些线干什么?” 曲乐神秘地眨眼:“回头你就知道了。” 他们逛完之后就直接回到客栈,吃过午饭之后,曲乐独自龟缩在客房里面,一直到晚上才出来。见到李长风的时候,她掏出一个红色同心结,得意洋洋地问道:“我编得好看不?” 这个同心结是用红色丝线一根根编织而成,中间串了一枚铜钱,代表同结同心的寓意。 李长风接过同心结,仔细地看了看:“编得真好看,这是送给我的吗?” “嗯,算是回报你这一路上对我们的帮助,虽然这东西不值钱,但好歹是我的一点儿心意,回头等你找到你媳妇儿,就可以把这个同心结送给她,一定能哄得她对你回心转意,”曲乐笑眯眯地说着。 李长风将同心结紧紧攥紧在手掌中,专注地看着她,仿佛起誓般庄重点作出承诺:“我一定会把它送给她的。” 晚上他们又在客栈里过了一夜,第二天大清早,曲乐就醒来了,依照计划他们今天早上得继续赶路,可等她去敲李长风的房门时,结果敲了半天也没见人出来。 这么大清早的,他不在房间里好好呆着,难道跑出去上茅房了? 曲乐心中很是疑惑,她随手抓住一个伙计问道:“你知道住在这间房里的客人去哪里了吗?” 伙计立刻答道:“你说那位出手很阔绰的公子啊?今天天还没亮的时候,他家仆人就来客栈找他,好像是他家里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情,他跟着仆人就走了。对了,他在临走之前,还留下一封信给你。” 他蹬蹬地快速跑下楼,然后又跑回来,交给曲乐一封信。 曲乐说:“谢谢。” “小事一桩,不用谢,嘿嘿。” 待伙计走后,曲乐立刻拆开信封,抽出一张信纸,写信之人似乎走得很急,信上只写了寥寥几句:“家有急事,吾需速归,汝等先去西雅,吾我办完家事,再与汝等于西雅汇合。” 落款是长风二字。 曲乐盯着那个“风”字看了许久,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个字写得格外有流畅,笔锋坚韧有力,气势斐然。 李长风走了,但他买的那些御寒衣物都还在,就连雪橇车也都提前预定好了,曲乐跟和尚师徒直接上车就能启程了。 车夫是个四十来岁的大叔,留了满脸的络腮胡子,他一遍老练地架着雪橇车,一跟妙本闲聊。曲乐坐在旁边的角落里,拉紧斗篷的领子,尽力将身体缩成一团,避开迎面吹来的风雪,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眯上眼睛开始打盹儿。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在无双城内,一场腥风血雨正在悄悄酝酿之中…… 御史大夫宋怀才一直在追查曲丞相通敌叛国之案的真相,但因为此案发生时间距今已经过去太多年,现场早已被破坏,当事人也都被深埋地下,就算现在再挖出来也只剩下一具白骨,当年遗留下的证据也有很多都找不到了,导致翻案的过程困难重重。 宋怀才在与皇帝商谈过后,决定去天墟的炎野城碰碰运气,宋怀才暗中派人前往炎野城,花费重金打通关系,找到跟随了天墟王三十多年的近侍官,将他灌醉之后,从他口中打探到了当年的部分线索。 当年天墟王的确是有跟无双城里的某位官员有联系,但对方并非曲丞相,因为那名官员曾经派遣亲信来过炎野城,负责接待这位亲信的人正好是这位近侍官,出于好奇近侍官在接待的过程中特意跟这位亲信多聊了几句,从对方的穿着谈吐可以看得出来,他是出身贵族的人,而且在他腰上还挂着一枚图案很特殊的玉佩。 负责打探线索的人让他将这枚玉佩的图案画下来,然后又从他手里高价买走一副天墟王的亲笔字画,带着这两件东西,那人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了无双城里,将它们交给宋怀才。 宋怀才想要用天墟王的亲笔字画跟当年从曲丞相府中搜查出来的通敌书信对比,看看两者之间的笔迹到底是不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然而翻遍整个大理寺的宗卷库,也没能找到当年被当做定罪证物的通敌书信,于是对比笔迹之事只能暂且作罢。 第224章 诬陷丢职 他在失望之余,再拿起那张画有玉佩图案的纸张,刚看一眼,神情就立刻变了。 这个图案他曾经见过。 画面上有三朵大小不同的深紫梅花,整整齐齐地排成一条直线,中间纵穿一支梅树枝干,粗粗看去,很像一个充满写意气息的“王”字。 它正是王家的族徽,宋怀才曾经不止一次在王家的马车和王秋雨佩戴的挂追上看到过这个图案,他甚至还听王秋雨提起过,这个族徽中的梅花是最上等的极品紫玉梅花,它象征着不畏寒雪傲然独立的高贵气节,而这些,恰好就是王家的精神所在。 宋怀才拿着画纸看了又看,嘴角缓缓牵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他放下画纸,又再度拿起那副字画,上面是天墟王亲笔写就的一副诗词,无论是内容还是笔锋,都有股刀削斧砍般的粗犷气势,可以看得出来,此人是个不安于现状且充满狼子野心的危险男人。 敢跟这样的男人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王丞相,您确定自己能保证自己在利用他的同时不会被反咬一口? 宋怀才叫了个心腹手下进来,问道:“我让你盯着王丞相,他都在干什么?” 那人立刻将近日来盯梢跟踪的结果汇报给他,原来王秋雨这些天几乎一有时间,就会四处奔走联络世族之人,尤其是那些出身世族同时在朝为官的人,他们之间的来往非常密切,但他们具体在商谈些什么却无法得知。 没过多久,宋怀才就知道了那些世族在谋划些什么,在他们的推动之下,近日来朝廷之中出现了不小的官员变动,先是统率宫卫郎官的中郎将被人诬陷丢官离职,这个位置交由王秋雨的他的儿子王煜、侄孙王昀担任,再是王昀的弟弟王杉冠相继出任奉车都尉侍中,统率禁卫部队胡越骑兵,他的两个女婿分别顶替东宫和西宫的卫尉,掌管整个皇宫的警卫,就连他的堂兄弟、亲戚也都担任了朝廷的重要职位,形成了一个盘根错节、遍布无双朝廷的庞大的势力网。 此时此刻,王秋雨已经算得上是无双王朝的最高统治者,整个无双城几乎已经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猜到王秋雨做完这些布置之后,要做的是什么。 萧慎一掌拍在桌面上,恼恨地说道:“他们这是打算彻底架空皇权!” 宋怀才神情凝重:“王爷,他们的动作实在太快了,我们现在就算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世族们能够在历史的洪流之中屹立数百年,哪怕是朝代更替皇位易主也影响不到他们的地位,由此就可以看出世族们的力量有多强大。他们以家族为单位紧紧团结在一起,将家族利益看得比一切都重要,历史年代的沉淀令他们拥有了深厚的底蕴,无论是修养气度还是权力财富,他们所拥有的程度,甚至连天家皇族都要望而生叹。 如今他们在担心自身利益被天家伤害的时候,齐心协力动用家族力量,硬生生将朝廷中的人脉进行了一次清洗,这样强大的魄力就连宋怀才都不得不为之惊叹。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更加理解皇帝为何那么迫切地要将世族力量彻底铲除,留着这么一个隐患,换做是哪个皇帝都会觉得很没安全感。 萧慎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不停地来回走动,双眉紧紧拧成一团:“皇兄已经收到密信,正在赶回来的路上,在此之前,咱们能做点什么?总不能傻坐在这里任由那群老家伙骑到我们头上耀武扬威吧?!” “不,咱们现在什么都不能做,万一真把他们给逼急了,他们来个狗急跳墙谋朝篡位怎么办?!” “他们敢?!”萧慎气得眼睛都冒血丝,“凭那几个老不死的东西,他们要是真敢谋朝篡位,言官和史官们的唾沫星子能淹死他们!他们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世族底蕴也全都不想要了!以后如论他们再怎么掩盖也抹不掉头顶上的‘逆贼’二字!” “王爷,您先别激动,”宋怀才顿了顿,神情很无奈,“他们谋朝篡位,未必就要让自己登上皇位,他们可以先选中一个拥有天家血脉的人,然后推举他登基为帝,这个人可能是被送去雪域做人质的大皇子,也有可能是被遣往各个封地的皇子王爷,甚至还有可能是您……” 说完最后一句话,宋怀才还没来得及收声,就听到萧慎破口骂道:“我呸!本王吃饱了撑的才会给那群老不死的东西做傀儡!就他们那点小算盘,真当别人都看不出来吗?他们想要的不是一个明君皇帝,他们想要的只是一个乖乖听话的傀儡木偶!” “王爷英明,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玄机,”宋怀才朝他拱了拱手,真诚地称赞了他,然后话锋一转,又道,“但并非人人都能如王爷这般豁达明朗,皇帝宝座,九五之尊,这其中的诱惑力就算不用我说,相信您也能感受得到,无论是大皇子还是其他那些皇子王爷,只要给他们一个机会,哪怕是成为傀儡木偶,肯抓住机会放手一搏的人肯定不在少数。” 听到这话,萧慎立刻就沉默了。 他自小生长在皇家,自然明白那些兄弟为了争抢皇位,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他可以不屑与成为一个傀儡,但别人就不一样了,在别人眼里,哪怕只是个傀儡,那也是个能穿上龙袍的皇帝傀儡! 见到萧慎终于冷静了下来,宋怀才也跟着松了口气,他就怕这位王爷会因为一时冲动,而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万一因此而惹出什么大麻烦,那可就糟糕了。 萧慎缓缓坐回到位置上,沉声问道:“那依你之见,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您看这个,”宋怀才从衣袖之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玄色锦囊,轻轻放到他面前,“这是陛下在临走之前交给我的,说是如果碰到紧急情况,而他还未赶回来,就让我将这个锦囊交给您,他说只要您看到了它,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皇兄还真厉害,连这种情况都料到了,还特意留下了锦囊,来来,让本王看看这里面是什么……”萧慎拆开锦囊,从中抽出一张纸条,徐徐展开,露出里面的字迹。 字数不多,然而萧慎却用了很长时间才将它们看完。 宋怀才问道:“陛下写了什么?” 萧慎没有回答,他直接将纸条揉成一团塞进嘴里,端起茶水仰头一饮而尽。 宋怀才眼睁睁地看着他将纸条吞进肚子里,诧异过后,很快反应过来,这是不能说的意思,便识趣地闭上嘴巴,没有再多问,直接起身告辞离开。 带他走远了,萧慎靠在座椅上,抬头看着房梁,一脸苦笑。 皇兄啊皇兄,你到底是在试探我呢?还是太相信我了呢? 第二天,王秋雨忽然登门拜访承王爷萧慎,两人独自在书房之中密谈了整整一个下午,据王府家丁所见,他们在出来的时候面上都挂着笑容,相处得非常融洽,显然是谈得很愉快。之后承王爷又热情地挽留王秋雨留在府中共用晚餐,王秋雨欣然应允,二人在饭桌上的气氛更是其乐融融,关系好得恨不得穿一条裤子。 等宋怀才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无双城里几乎人人都已经知道承王爷跟世族们走得非常亲近,甚至还有人开始猜测,承王爷或许就是世族们选中的下一个皇位继承者。 对此,宋怀才的反应很平静,他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吩咐管家关上家门,从此如非要事绝不出门,暂时将这些纷争隔绝在门外。 相比宋御史的泰然处之,身处在皇宫中的太皇太后就没这么冷静了,她在听到传言后的次日,就派人宣召萧慎入宫觐见,然而,萧慎却以身体不适为理由,婉言拒绝了太皇太后的传召。 太皇太后对此非常生气,她直接将萧慎的生母端太妃叫到面前,狠狠训了端太妃一顿。 “这就是你养的好儿子?平日里吊儿郎当游手好闲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敢私自跟世族大臣走得这么近?!他这是打算做什么?你告诉哀家,你儿子到底想要做什么?!” 端太妃跪在地上垂下脑袋,态度极为柔顺:“都是我的错,是我没能教育好儿子,您想怎么惩罚我我都毫无怨言,只希望您能保重身体,别气坏了身子。” “你扪心自问,这些年来哀家和阿风待你们不薄吧?到底是为了什么,你儿子非得要跟阿风对着干?我们祖孙两到底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们,非得让你们这样对待我们?!” 端太妃把头埋得更低了:“我想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回头等我见到阿慎,亲自跟他谈谈,一定能解开这其中的误会,还请您别太着急。” 听到这话,太皇太后的脸色方才稍稍缓和了些,她失望地说道:“哀家并非偏袒阿风,而是不希望再看兄弟相残的惨剧发生,人人都说天家亲情淡薄,但哀家还是想相信阿慎,毕竟他也是哀家看着长大的孩子,他的心地不坏,心思也很单纯,想必这次肯定是有人从中挑拨,离间了他们兄弟的感情。” 说到这里,太皇太后的表情骤然变得极为阴沉:“别让哀家知道了这个人是谁,否则哀家定要将他剥皮抽筋,让他知道咱们萧家人可不是这么愚弄的!” 第225章 玩意儿是毒药 最后一句话被她咬得格外狠厉,端太妃将脑袋紧紧贴在地面上,不敢抬头去看。 太皇太后这些年一直深居简出,整日吃斋念佛,端的是一副慈悲祥和的模样,可端太妃不敢忘记,也就是这位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当年在夫君去世之后,以一人之力灭掉了后宫众多竞争对手,强势地将她的亲生儿子推上了皇帝宝座。 如今哪怕是世族们,也不敢轻易对她老人家动手。 王家府邸的书房之中,王秋雨将一张名单交给儿子王煜,道:“这些都是此次人员调动的名字,你拿回去好好研究,分清楚这里面哪些人可以为我们所用,哪些人需要被尽快拔除。” 这是要开始培养他的能力了,王煜按耐住激动的心情,双手接过名单,小心翼翼地收入衣袖之中,他轻声问道:“宋御史那边最近没什么动静,您看该怎么处置他?” “这人看似冲动,其实很难对付,以你现在的能力暂时还压制不住他,”王秋雨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现在我们的主要目标只有两个,一是尽快找到陛下的行踪,看看他出宫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最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截杀在宫外;二是要盯紧承王府,承王爷是个不错人选,咱们得趁机将他攥牢,待日后找到机会就将他推上皇位,让他彻底成为我们手中的一枚棋子。” 王煜却有些担忧:“我们只知道陛下大概是往雪域方向去了,但根本找不到他的具体位置,更别提他的离宫目的了。至于承王爷……说句实在话,我觉得他未必就真如面上那般好控制,他跟陛下的感情一直很好,当初陛下登基的时候,他就已经摆明立场支持陛下,我不认为他现在会因为咱们的几句话就改变立场转而跟陛下作对,我担心他是在故意迷惑我们,我们不能太相信他。” “你能这么想,那只能说明你太单纯了,”王秋雨笑得意味深长,“只要是个男人,都会权力这种东西充满了渴望,承王爷再怎么忠心于皇帝,也改变不了他也渴望权力这件事实。生在皇家,从小就比别人更加接近皇权,这也令他们更加深刻地了解到皇权的魅力到底有多大,这玩意儿是毒药,能让人在不知不觉中上瘾,承王爷的心中也有这个瘾,只是他掩饰得比一般人更好些。如今,我们亲自将这个过瘾的大好机会放到他面前,你觉得他是坚持做一个有名无实的闲散王爷,还是干脆放手一搏当个权倾天下的千古帝王?” 王煜仍旧似懂非懂:“话虽这么说,但我仍然不太相信承王真的是个会乖乖听话的人。” “放心,就算他不想乖乖听话,自然还有其他愿意听话的人,期盼被我们选中的皇子多得是,不在乎他这一个。” 王煜露出一脸了然的表情。 就在王家父子进行谈话的同时,皇宫之中的端太妃与萧慎母子也在进行一场气氛严肃的谈话。 端太妃笔直地坐在坐椅上,她眉目严肃,明明今年才只有三十多岁,但眼角已经有了细细的鱼尾纹,嘴角因为常年抿成一条直线,导致她看起来格外严厉。她身上的衣服颜色深沉厚重,从头到脚每一处的穿着打扮都严格恪守宫规的要求,哪怕是先帝已经去世,她依旧保持着这个严谨自律的低调作风,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让她能够平稳地在后宫之中沉浮二十几年,不仅将自己的位置熬到了太妃,还将唯一的一个儿子拉扯长大。 她现在看着面前的儿子,忍不住在心中感慨,儿子如今已经长大了,他的身姿挺拔如松树,面部轮廓更加成熟,他静静站在那里不动,就已经隐隐具备了作为上位者的姿态。 沉默片刻,端太妃缓缓说道:“昨天,太皇太后叫本宫去了一趟碧泉宫,因为你的事情,她将本宫训了一顿。” 萧慎撩起衣摆双膝跪地,沉声说道:“儿子让母妃受委屈了,都是儿子的错,请母妃责罚儿子。” “你这次的确该罚,”端太妃叫人取来一根藤条,她手持藤条走到他面前,神情严厉,高高扬起,再狠狠抽下去。藤条落在他的肩膀上,立刻能听到重物落在皮肉上的闷响。 萧慎咬紧牙关,一动不动地跪在原地。 “这一下,是让你明白,你现在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为我们母子带来灭顶之灾,你是在用本宫的命在做赌注!” 萧慎捏紧拳头:“请您相信儿子,儿子绝对不会伤害到您!” 回应他的,又是狠狠的一藤条! 因为太过用力,端太妃感到手心隐隐作痛,她面无表情地盯着儿子:“这一下是让你冷静下来,想想你现在到底在做些什么!” 萧慎抿紧嘴角一脸倔强:“儿子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儿子很清醒!” 啪的一声,又是一藤条!端太妃已经有些动怒了,她厉声训道:“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你太年轻了,也太狂妄了!你可以不管本宫的死活,但本宫绝对不允许你为了坐上那个位置而手足相残!本宫今天就代替先帝好好教训你,让你明白怎样做一个真正的男人!” 藤条一下接一下地狠狠抽在萧慎身上,没过多久,就有鲜血渐渐渗透衣物,触目惊心,而他依旧挺直腰板不肯服软。 他一字一句大声说道:“我们同样是父皇的儿子,我自认身上任何一样都不比他差!凭什么我就不能坐上那个位置?!” “因为你的母妃不是正宫皇后!因为你的庶子出身就已经决定了你的将来!” 这一句话喊出来,立刻就让萧慎愣住了。 他呆呆地看着母妃,看着这个从小到大只会用藤条告诉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的严厉女人,他从未想到过,一向强硬的她竟然会说出这种自戳心窝子的话。 他看到母妃渐渐变红的眼眶,看到她愤怒的神情,她像一只狂躁不安的母狮子,正在用利爪告诉自己的孩子这个世界有多危险。 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张了张嘴,最后只能垂下脑袋,声音哽咽沉闷:“母妃,为什么您不肯相信我一次?” “你想让本宫相信你什么?相信你不会手足相残?还是相信你没有想过要坐上那把龙椅?”端太妃冷冷地看着他,言辞无比犀利。 “母妃,我……” 端太妃毫不犹豫地打断他的解释:“你想说什么本宫都能猜到,你是想说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你皇兄吩咐你的,是他让你假装顺从世族们的意思,你没有真心要图谋皇位,你只是想帮助你的皇兄先稳住世族们,拖延时间等到他回来,然后你就能跟你的皇兄里应外合干掉这群世族?” 萧慎诧异地睁大眼睛:“您怎么知道?” “本宫猜的,”端太妃皱眉,看向他的目光有些不争气,“既然本宫都能猜得到这些,你以为世族里的那些老狐狸会猜不到?” 萧慎说不出话来。 端太妃看着沉默不语的儿子,又道:“还是说,你根本不在乎那些老狐狸怎么想的,因为你根本不打算完全相信他们,你只是想借助他们的势力,趁着皇帝不在宫里,一举登上那把龙椅?” 此言既出,萧慎的表情立刻就变了,他的眼睛里有震惊,有惶恐,还有心虚。 因为端太妃说出了隐藏在他心底那点不敢说出口的隐晦想法。 他是个男人,他也渴望得到权力,而此时此刻,正好有这么个大好的机会送到他面前,说不心动那都是骗人的。 端太妃将他的表情变化都看在眼里,语气稍稍放缓和了些:“这些年来,但凡你犯一点儿错,本宫就会狠狠责罚,导致你从小就很害怕本宫,甚至一度讨厌过本宫……你不用急着解释,本宫知道你那时候还小,思想单纯,所以会这么想并不奇怪,本宫理解你。可如今你已经长大了,你不再是那个可以随便跟兄长抢糖吃的孩子,你得多用用脑子,仔细想想自己如今的处境,你真想帮着外人谋害自家手足,让那群老狐狸坐收渔翁之利?” 萧慎:“……” 端太妃又道:“世族与天家,本就是两家敌人,世族们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断打压我们皇族,你很清楚那群老狐狸的嘴脸,他们只想要一个傀儡皇帝,如果你登上皇位将来你一旦有什么反抗的意愿,你皇兄如今的结局就是你未来的下场。” 萧慎咬咬牙:“我不会成为他们的傀儡,我一定可以压制住他们!” “先帝都压不住他们,凭你就能压住他们吗?”端太妃显然很不赞同他的做法,“你可以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但不该是以引狼入室作为代价,你不能对不起萧家的列祖列宗,你再仔细想想吧,别太冲动。” 萧慎再次垂下头去,心情很沮丧:“您总是这样,不许我做这个,不许做那个,好像在您的眼里,我真的一无是处。我不甘心,我也想试着争取看看,我要证明给您和所有人看,我并不比任何人差……” “证明的方式有很多种,为什么你偏偏选择了最狭窄的一种?说到底,你也只是在为自己的狼子野心而找借口,”端太妃失望地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你走吧,在你没有冷静下来之前,本宫不会再见你。” 第226章 纸醉金迷 萧慎立刻抬起头,伸手拽住她的衣袖苦苦哀求:“母妃,您别这样……” 然而端太妃没有再看他,她直接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用行动告诉了他,此事没有转圜的余地。 走出皇宫大门的那一刻,萧慎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心情非常复杂。 此时,一个男人快步朝他走过来,殷切地笑道:“阿慎,你可算出来了!” 萧慎收回目光,朝他看过去,潇洒一笑,瞬间又变回那个风流倜傥的承王爷:“舅舅,你怎么来了?” “我跟王家的大公子约好了,在聚仙楼订好了位置,咱们一起去喝一杯,”舅舅侧过身,指了指身后的马车,“你看,我连马车都帮你备好了,你要是没别的事儿的话,咱们这就走吧?” 萧慎欣然应允,二人同上马车,前往聚仙楼喝酒去了。 作为全无双城最好的酒楼,聚仙楼里此时人来人往,座无虚席。一个模样温和的中年男人和一个衣着华丽的俊美男子并肩走进来,中年男人对着殷勤迎上来的客栈伙计说道:“我姓秦,已经跟人约好了。” “是秦二爷啊!”伙计笑得越发灿烂,“快快,这边楼上请,他们都已经到了。” 这位被称作秦二爷的中年人正是端太妃的亲弟弟,同时也是萧慎的亲舅舅,至于他身边的俊美男子,自然就是他的外甥,承王爷萧慎。 伙计领着他们二人上到三楼,推开房门走进包间,发现里面已经坐了两个人。 见到秦二爷跟萧慎来了,坐着的两个人立刻站起身,其中年纪较大的男子拱手笑道:“承王爷,秦二爷,你们可算是来了,快来这边坐!” 这个年长男子便是今日邀请他们前来喝酒的王家公子王煜,他热情地招呼二人坐下,又亲自为他们分别倒了一杯酒:“你们来得晚了,可得自罚一杯。” 秦二爷是个爽快人,也不推辞,端起酒杯就一饮而尽,赢来王煜的拍手叫好。 萧慎则端起酒杯放到嘴边,轻轻地抿了一口,然后便放下酒杯,将目光落在王煜身边坐着的清秀少年身上,微微笑道:“王公子还没有为我们介绍这位小兄弟的来历呢。” 王煜立刻拍了一下额头,叫道:“哎呦!你们看我这个笨脑子,居然都忘了帮你们作介绍了!这位小兄弟是我的一位远房表亲,复姓西陵,单名一个檀字。” 随后他又将萧慎和秦二爷的身份大概介绍了一遍,双方算是就此认识了。 西陵檀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模样,生得眉清目秀,偏偏眼睛又格外深邃,身高也有八尺多高。 萧慎漫不经心地问道:“听你的口音,应该不是本地人吧?” 西陵檀礼貌地笑了笑:“我是雪域人。” 王煜立刻解释道:“阿檀的母亲时无双王朝的人,后来远嫁到雪域的一个商人,从那以后便一直生活在雪域。再过不久就是我爹的六十大寿,我爹给他们一家人写了信,邀请他们前来无双城玩几天,可惜阿檀家里的生意繁忙,他父母一时半会儿分不开身,便只能让他独自来无双城给我爹贺寿,顺便让我们带他见识一下无双城的繁华。” 西陵檀深有所感:“的确,无双城比起雪域要繁华太多了,难怪母亲经常会跟我说起这里的事情,如今一见果然不虚此行。” 他们开始讨论无双城中最近时兴的各项玩乐活动,在座的各位,无论是王煜,还是萧慎,甚至是秦二爷,全都是吃喝玩乐的高手,他们说起玩乐之事更是非常在行,听得西陵檀羡慕不已。 喝过酒之后,他们四人便结伴去了城中最大的赌坊,狠狠地赌了一整个下午,直到半夜方才打道回府。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他们四人几乎天天都会结伴出去吃喝玩乐,正好他们又都是不在乎钱的主儿,只要能玩得开心,无论多少钱他们都乐意花。 没过几天,就有言官上奏,以生活作风不正为名,参了承王爷一本。 面对朝臣的职责,萧慎本人表示很淡定,照样该吃吃该玩玩,丝毫不顾及朝臣们的目光,他的放荡行为在朝臣们的眼中成了赤果果的嚣张,越来越多的言官上奏弹劾他,但都因为是些生活作风等小事,被送去金华殿的奏折几乎全都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于是,萧慎更加无所顾忌了,整日纸醉金迷不问世事。 王秋雨对此乐见其成,作为一个傀儡,只需要知道吃喝玩乐,并明白自己要乖乖听话就行了,其他的,都不用重要。 这天凌晨,天才刚刚亮,三个男人从画舫上走下来。 昨晚上,萧慎、秦二爷、王煜和西陵檀四个人在画舫上寻欢作乐了一整晚,喝得天昏地暗,后来实在走不了了,索性就睡在画舫上面。秦二爷还找了个漂亮的粉头,两人滚了一夜床单,今晨更是连床都起不来。 没办法,萧慎索性不再去管他,反正他家里有个母老虎,回头等他家的母老虎知道了他逛画舫睡粉头的事情,少不得又要吃一顿排头。 萧慎、王煜和西陵檀三个人走下画舫,早就等候在渡口的王家家丁立刻抬着软轿迎上前去,萧慎环顾四周,却没见到王府的仆从,不禁眉头微皱,人都去哪儿了? 清晨的风透着寒意,吹在身上非常寒凉,萧慎身上穿的衣服有些单薄,被冻得惨兮兮的。 王煜主动说道:“你不如坐我的轿子回王府吧?这天气凉,站久了容易着凉生病。” “不行,本王坐了你的轿子,那你怎么回去?”萧慎摇头谢绝。 “我家在这附近正好有个铺子,我要过去收账,到时候顺便让他们给我安排一定轿子就行了。” 见他这么说,萧慎方才松口答应:“那便多谢你了。” 王煜忙说不用谢。 萧慎钻进软轿之中,轿夫们稳稳地抬起轿子,王煜和西陵檀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去,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了晨雾之中,方才收回目光,相视一笑。 坐在轿子里,萧慎直打瞌睡,昨晚本就闹得很晚才睡,再加上喝了不少酒,今早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他在画肪上狠狠灌了两大碗醒酒茶,脑袋这才舒服了些。 轿子每走一步都会轻轻摇晃一下,萧慎被摇得哈欠连连,眼皮子不由自主地往下垂。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他睡醒来的时候,发现轿子还还没停下来。他心中诧异,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没到王府? 他撩起帘子往外看,此时晨雾已将散去,能清楚地看到周围的树木。他立刻皱起眉毛,这里不是回王府的路! 他出声喝道:“停轿!” 然而,轿夫们却像是没有听到般,继续抬着轿子飞快地往偏僻的乡间小路走去。 萧慎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他连喊几声仍旧没有得到回应,索性把心一横,打算直接跳下轿子。却不想他刚冒出个头,轿子就忽然被人拦了下来,前方路上冒出来一群头戴面具的神秘人,他们二话不说就直接拔刀冲向轿夫们。 原本看起来平凡无害的轿夫们也在此刻抽出隐藏在轿子底下的刀剑,跟那些面具人们缠斗,双方你来我往,一片刀光剑影。 萧慎一直在寻找逃跑的机会,他刚跑出去两步,就被一个面具人从后面敲了一棍子,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就这么直挺挺地栽倒在地上,当场昏死过去。 面具人们的武力值明显要高于那群轿夫,很快轿夫们就被全部杀掉,面具人用最快的速度将尸体们处理干净,然后将昏迷中的萧慎塞进轿子中,抬着他迅速消失在乡间小路上。 承王府门口,大管家一直在伸长脖子张望,神情万分焦虑。 他今天已经在门口站了大半天,仍旧没有见到王爷回来,他已经派人去画舫问过了,都说王爷已经回来了,可是这都已经下午了,王爷还是不见踪影,无双城总共就这么点儿大,王爷对这里又很熟悉,不可能会迷路。 王爷到底去哪儿了呢? 大管家心急如焚,他将王府中能派出去的人全都派出去了,在城中四处搜寻王爷的踪影,结果却是一无所获,王爷就好像人间蒸发了般,怎么都找不着。 也正是因为他们这番大张旗鼓的寻找,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承王爷失踪的事情,一时间议论纷纷。 眼看着天很快就黑了,大管家终于按耐不住了,他托人向宫里传递消息,将承王爷失踪的事情告诉端太妃,希望她能有办法找到承王爷。 收到消息的端太妃神情凝重,她很担心儿子的安危,但此时天色已晚,她再怎么着急也只能忍住不动。第二天天刚亮,她就立刻宣召二弟秦二爷进宫,打算当面向秦二爷询问了儿子失踪的具体经过。 结果刚见到秦二爷的时候,就被他的模样吸引了注意力……他的左眼被人揍得一团青黑,脸颊上还挂着三道抓痕,看起来格外狼狈。 端太妃忍不住问道:“你这脸上是怎么回事?” 秦二爷摸了摸红肿的脸颊,沮丧地回答:“是我不小心摔了一跤。”他才不会告诉姐姐自己是因为跟粉头厮混得乐不思蜀忘记了回家结果被媳妇儿揍成猪头,太跌份了有木有! 第227章 查查西陵檀 端太妃的表情很无语,摔一跤能把脸摔成这样?骗小孩呢! 见他不愿意说,端太妃也不好再追问,便直接开口问起了正经事:“阿慎失踪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本宫仔细说一遍!” 秦二爷只得将那天发生的事情仔细说了一遍,至于他晚上跟画舫粉头厮混的细节,则被她含糊其辞地糊弄过去了。听他说完,端太妃皱眉问道:“你是说,阿慎离开的时候,你并不在场?” 秦二爷点点头:“阿慎是跟王煜、西陵檀一起走的。” “王煜……”端太妃若有所思地低下头,难道这一切都是王家设计好的圈套? 但目的是什么呢? 如今王家对萧慎频频示好,萧慎也愿意跟王家走得很亲近,双方的关系非常融洽,在这个节骨眼上萧慎忽然消失,对王家而言似乎并没有任何好处。 见她沉默不语,秦二爷试探性地问道:“要不,我再去找王煜和西陵檀,向他们问问阿慎离开前的具体情形,说不定会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现在也只能先这样了,端太妃点点头,似是想起了什么,忽而又问道:“你口中的西陵檀是个什么来历?” “他是王煜的远方表亲,一直住在雪域,前不久才来无双城探亲的。” 端太妃立刻抓住重点:“他是雪域人?” 秦二爷点头说是,又问:“他有什么问题吗?” 端太妃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吩咐了一句:“你找机 会去查查这个西陵檀,本宫要知道他的真是来历,记住,要悄悄地查,别打草惊蛇。” 虽然不明白她此举的目的是什么,但秦二爷还是老实地点头应下,顺嘴又多问了一句:“阿慎那边呢?他现在下落不明,我很担心他的安危。” “此事本宫心中有数,你只管照本宫说的去做,不必管太多。” 秦二爷只得说道:“好吧。” 打发走秦二爷之后,端太妃立刻就去金华殿求见陛下,但却被夏太监给拦下来,说是陛下在养病期间不见任何人。无奈之下,端太妃只得转身离开,绕道去了碧泉宫求见太皇太后。 端太妃将萧慎失踪的事情跟她说了,并恳求她能帮忙找找萧慎。 太皇太后虽然对萧慎近日来的表现很不满意,但他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子,再怎么样也不能不管他的死活,太皇太后立刻派人关闭城门,彻底搜查萧慎的下落。 就在整座无双城都因为搜查之事而闹得沸沸扬扬时,王家因为王秋雨的六十大寿,正在大肆宴请各方宾客。 王家大门前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受邀前来参加寿宴的宾客非富即贵,一个比一个的排场大,带来的礼物更是一车一车地往王家大院里面塞,王煜带着两个堂兄弟站在门口迎接来往宾客,忙得应接不暇。 王秋雨贵为一朝宰相,身份尊贵不凡,如今他老人家六十大寿,几乎大半个朝廷的官员都被他给请来了, 其中除了王家门下的附庸者,还有很多是看在王丞相的面子来的,他们清一色的都是文官,几乎看不到武官的身影。 倒不是王秋雨看不起武官,而是因为文官向来与武官不和,平日里文官嫌弃武官粗鲁野蛮,武官厌恶文官罗嗦婆妈,双方经常因为各种事情明争暗斗,朝堂之上更是经常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吵得不可开交,最严重的一次,双方甚至还当着皇帝的面动起手来,文官们嘴皮子厉害,但论拳头实在不是武官们的对手,只两三下就被揍得皮青脸肿。事后虽然有皇帝做和事老,让两方人马彼此道歉握手言和,但芥蒂早已生根发芽,伴随时间增长,彼此之间的矛盾也是越积越深,如今几乎已经到达了见面就要掐架的地步。 所以,为了避免发生寿宴之上大打出手血溅当场这类惨剧,作为文官之首的王丞相,今天没有邀请任何一个武官。 为了保障这些达官显贵的安全,王家门前的街道从凌晨起就开始被全面封锁,只允许持有王家请柬的宾客方可入内,其余闲杂人等一律绕道。 御史大夫宋怀才也收到了请柬,王家本以为他不会来,没曾想到他不仅亲近来了,还带了一大箱子的贺礼。 王煜在见到宋怀才的那一刻微微一愣,随即笑着拱手打招呼:“宋御史,您能前来,真是令这里蓬荜生辉!来来,快请里面坐,今日可得多 喝两杯,一定要尽兴而归!” 宋怀才神情自然地跟他客套了几句,然后便在家丁的指引下,买过门槛走进王家大宅。 王家显然花了不少心思,寿宴被办得很热闹,宴席上的美酒佳肴数不胜数,出来倒酒布菜的丫鬟侍女也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儿,期间还有无双城里的头牌粉头登台献艺。宾客们喝着美酒,看着美人儿,真可谓是乐不思蜀。 宋怀才的官位并不低,但因为御史大夫本就不大讨喜,再加上他的脾性太过刚正,平日里鲜少结交权臣,所以跟同僚们的关系并不好,只有几个年新晋的年轻官员因为敬佩他的为人,才与他走得近些。所以他在走进宴厅的时候,立刻就被这几个年轻官员拉到了一个靠近角落的位置,这张桌子坐得都是些今年考上进士举人的年轻人,他们年轻气盛,对未来充满激情,一见到宋御史出现,立刻就热情地迎上前去劝酒谈笑。 宋怀才只喝了小半杯,就放下酒杯,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将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事情上,自然也就没有人再抢着要向他敬酒了。 寿宴进行到一半,寿星王秋雨终于隆重登场,举着酒杯向在场的各位道谢致辞。 他说了一番漂亮的场面话,然后便将这里交给儿子王煜,自己则走到主位席坐下,这张桌子坐的都是些世族大佬,他们彼此之间都很熟悉,说起话来更是很有默契,一些 不方便直说的话被他们拐着弯说出来,对方也能很清楚地听明白。 比如说此时,一位白须老侯爷随口问道:“最后一道菜还要多久才能上来?” 王秋雨从容笑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重头菜当然要放到最后压轴出场,再耐心等等,不会让您老失望的。” 白须老侯爷也跟着笑了笑:“你办事,我放心。” 王秋雨亲手为他倒满酒杯:“这酒是去年进贡上来的上等竹叶青,也不知道合不合您老的胃口,快尝尝看,您老若是喜欢,回头我再让人撞上一车让您带回去慢慢喝。” “算你有心。” 当宴席进行到高潮部分,众人都沉浸在美酒美人带来的享受之中,王秋雨独自站起身,他挥开正在跳舞弹唱的舞姬们,端着酒杯慢悠悠地走上台。他清了清嗓子,示意各位稍微安静一下,然后笑眯眯地说道:“今天是我王某的六十大寿,你们能来给我这个老头子祝寿,我心里很高兴!这份人情,我都记下了!” 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停顿片刻,见到大家都在看自己,他满意地继续说道:“今天我心情很好,借着这个机会,我想跟大家伙儿商量个事情,希望诸位能给个面子,多多帮忙!” 立刻有人笑着喊道:“王丞相有什么事情就尽快直说,若是在我等的能力范围之内,必定义不容辞!” “好!好!好!”王秋雨用力地接连吐出三个好字,“ 最近陛下在大理追查当年曲安歌通敌叛国之事,关于这件案子的内情,相信在座的诸位都有所耳闻,就不用在下再多费口舌了。当年这个案子是经过刑部初审,大理寺再审,最后由先帝亲自判定的,如今要再翻案,无异于在打先帝的脸面!先帝对我有知遇之恩,这份恩情我铭记终生,但凡是有损先帝威严的事情,我都绝对不能允许它发生!我决定向陛下上奏请求停止翻案之举,但陛下向来说一不二,想要改变他的主意很困难,所以我想请各位帮个忙,在这份奏折上签个字,联名上书请求陛下停止翻案!” 说完,王煜就适时地拿出一本厚厚的奏折,旁边还配有笔墨,显然是早有准备。 在场的宾客大多是久混官场的老油子,此刻一见到这副架势,就暗叫糟糕,这情况不对劲儿! 陛下想要为谁翻案,那都是陛下的事情,陛下如果做得不对,百官可以劝谏,但不能群起而攻之。王秋雨要让百官联名上书,此事说来轻巧,但若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生性多疑的陛下当成是朝臣串联,一顶结党营私的大帽子盖下来,他们一个都跑不掉,全得完蛋! 尤其是在听闻王家这些日子四处走动拉拢各方势力的消息,一些敏锐的官员已经嗅到了其中隐藏的危险气息,按耐不住地站起来找借口离开。 “抱歉抱歉,我忽然想起来家里还有重要的事情没 办,我得赶紧回去,回头咱们再聊哈!” “我也想起来了,前两天跟朋友约了谈事情,不能再耽误了,我这就要走了。” “我今天出门之前见我媳妇儿不舒服,也不知道她病得怎么样了,我得回去看看她才能放心。” 这些人一个接一个地站起来,匆匆忙忙地往门口走去,打算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然而,他们才刚走到门口,就被一群手持刀剑的抢抓家丁给拦了下来。 第228章 一场鸿门宴 有人讪笑:“王丞相,您家里的仆人可真悠闲,大白天的就全都堵在这里,都不用去看家护院吗?” 王秋雨扫了他们一眼:“他们今天的任务,就是负责看护好在场的每一位朋友,直到你们全都在奏折上签好名字。” 言下之意,就是他们今天不签字就别想离开这里! 此刻众人全都醒悟过来,这哪里是什么寿宴?根本就是一场鸿门宴! 王煜将奏折抖开,展露出里面的文字内容。 有好奇的人上前观看,心想只是一份奏折而已,又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东西,只要没有触及到谋反篡位这种大事,都是可以商量的,大不了他们签完字之后除了这道门就不认账,谁又能奈他们如何? 怀揣着这种心情的人不在少数,他们一边看一边将内容念出来,等他们念完之后,所有宾客都变了脸色。 这份奏折从字面上看,的确只是一份普通的劝谏之书,言辞恳切文采斐然,客观而言甚至可以将它当成一篇经典的范文,令人忍不住想要鼓掌叫好。可坏就坏在内容的结尾,笔锋忽然一转,竟敢出言威胁陛下,若是陛下再不停止翻案之事,就要请陛下退、位、让、贤! 这是赤果果的欺君犯上! 谁要是敢在这上面署名签字,就成了王秋雨的帮凶同伙,而这份奏折就会成为最有力的证据,他们想赖都赖不掉!若是陛下要怪罪,他们这些人一个都跑不掉,全部完蛋! 王秋雨这是要拉着所有人陪他一起下地狱的节奏啊摔! 大家纷纷往后退,与那份奏折拉开距离,似乎这样做能让他们看起来更加清白些。有人忍不住高声质问道:“王丞相,你这是欺君!是谋逆!我一定要揭发你!” “揭发?”王秋雨扬起嘴角,一脸得意,“你别忘了,你现在是在谁的地盘上面?你想揭发我,得先有命从这里活着出去!” 那人却是个硬骨头,把头一扬毫不畏惧地喊道:“滥杀朝廷命官可是死罪!你敢动我一根汗毛,回头陛下就得抄你王家满门!” 一听这话,王秋雨的脸色登时就沉了下来,恨恨地咬牙骂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混账东西!来人,给我好好伺候这位不识好歹的客人!” 最后几个字被他特意咬重,听起来颇有几分阴狠毒辣的味道。 立刻就有一群壮实家丁闯进来,一把按住那个跟王秋雨唱反调的官员,当场将他五花大绑,并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他的舌头拉出来,直接用刀子割掉! 霎时间鲜血喷溅而出,浓郁的血腥气弥漫开来,众人被吓得脸色大变,纷纷惊恐不定地往后退。 那名被割掉舌头的官员痛得嗷嗷直叫,可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没办法喊出半个字,只能痛苦地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满嘴鲜血止都止不住地往外流淌,看着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王秋雨冷冷地看着他:“你的嘴说话太难听,我只好让你这辈子都没办法再说出话来,你要是再不老实,我只能让人去你家,把你的媳妇孩子也请过来一起好好伺候,你们觉得这个想法怎么样?”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抬起头扫了一圈其他宾客,众人再度变色。 王秋雨的言下之意很明显,假如他们不老实听话,不仅要被割掉舌头,甚至连家人也不能幸免于难。 这个大招刚一放出来,立刻就让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他们之中有些人也是不怕死的硬骨头,要让他们在威胁书上面签字,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他们都有家人,他们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他们不能不在乎家人的安危。 气氛一下子陷入沉寂,宾客们的神情变得很僵硬,他们面面相觑,想要从别人身上找到一点儿解决的办法,可是大家都一样自身难保,哪里还能有办法帮助别人? 四是看出他们心中所想,王秋雨志在意得地说道:“没有人能帮助你们,要想活命,就只能乖乖听话,在这份奏折上面签下名字。回头等萧风退位,咱们另外拥立新君,少不了各位的好处,荣华富贵权财美人,要什么有什么,保证你们这辈子都享之不尽!” 所谓威逼利诱,先给一棒子再给一颗甜枣,王秋雨将这个手段运用得极为熟练。 有些人开始动摇了。 有人忍不住出声问道:“若是陛下看到奏折之后,既不愿意停止翻案之事,也不愿意退位让贤,那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要……”要逼皇帝退位? 最后半句话他问不出口,但意思却很明显,几乎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王秋雨从容说道:“我也不怕告诉各位,这份奏折被送去之后,陛下肯定不会有任何回应。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陛下此刻根本不在宫中,他早已在多日之前便偷偷离开无双城,目前下落不明,你们完全不用担心陛下事后会追究,因为他连追究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话的信息量略大,众人听到之后纷纷露出错愕的表情,他们先是议论纷纷,随即出声追问:“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陛下不在宫中?我们又凭什么相信你能保证我们的人身安全?” 久混官场的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如果王秋雨拿不出有力的证据或者保证,那么他们也不会轻易相信王秋雨所说的话,更加不会随便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交付于他。 “证据我没有,但是证人我这里倒有一个,”王秋雨稍稍侧身,看了一眼身后的屏风,“出来吧。” 一阵清脆的琳琅环佩声过后,从屏风后面走出一位身穿华丽宫装长裙的美丽女子,她头戴黄金凤冠,面若白雪,眉间一点殷红的梅花,步伐缓慢从容,浑身都散发出一股浑然天成的傲然贵气。 她被宫女们扶到主座坐下,然后扬起下巴,高傲地环视众人:“怎么,见到本宫也不下跪行礼?” 此声一出,众人方才从错愕之中回过神来,纷纷屈膝下跪,齐声喊道:“微臣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王淑华稍稍抬起胳膊:“平身。” “谢娘娘!” 众人又再度起身,心中对皇后的突然到来充满疑惑,但碍于宫规礼法,他们不敢抬头去看皇后,只能偷偷用余光迅速地瞥了她两眼,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些许线索,结果却一无所获。 王秋雨对女儿说道:“你跟大家说吧。” 众人纷纷竖起耳朵等待。 “今天我来这里,是想告诉你们,陛下确实不在宫里,此事千真万确,绝无虚假,”王淑华顿了顿,见到大家一脸惊讶的表情,满意地接着说道,“本宫贵为皇后,每日生活在后宫之中,陛下的行踪没有人能比本宫更清楚,你们若是连本宫的话都不相信,还能相信谁的话?” 大家一方面在诧异陛下私自离宫的事情,一方面又很疑惑皇后为什么要拆陛下的台,这对她而言有什么好处? 有人忍不住将疑惑问出了口,却没想到王淑华的表情立刻变得很黯然,她微微垂下头,用手帕轻轻擦拭眼角,模样很是脆弱:“此事事关陛下的隐私,本宫不应该说出来,可本宫忍耐了太长时间,这心里的苦根本没人知道。” 说到这里她特意停顿了一下,众人的好奇心顿时都被吊起来,全都认真地听她说下去。 只见她默默地抬起胳膊,慢慢将衣袖捋上去,露出一截光洁白皙的手腕,以及手腕上面那颗殷红的朱砂痣。她的眼角带泪,委屈地说道:“本宫嫁给陛下两年多,至今仍旧是完璧之身,这颗守宫砂就是最好的证据。”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皇帝跟皇后成婚两年时间,居然至今都未曾圆房?这怎么可能! 然而皇后手上的那颗守宫砂却做不了假,它清清楚楚地证明了皇后刚才的所言是真的! 王淑华放下胳膊,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本宫一只手这个秘密,几乎每天都在煎熬之中过活,本宫已经快要忍不下去了,所以才只能向父亲求救,求他帮女儿脱离这个火坑。” 说完,她便用衣袖轻轻捂住脸颊,不再多言,站起身径直离开了宴厅。 仍旧留在宴厅里的宾客们却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之中回不过神来,他们只知道皇帝跟皇后的感情一直很冷淡,但却万万没有想到他们夫妻之间竟然连圆房都不曾有过,这种事情说出去也未免太过惊世骇俗了。 陛下为什么不跟皇后圆房? 这个疑惑立刻冒出来,盘踞在众人的心头,他们小声地议论纷纷,回忆起陛下的生活作风,似乎从他懂事开始,就很少再跟女人亲近,哪怕是长大之后,他身边仍旧干干净净,甚至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一个,乃至后面成婚了,整个后宫也只有一个皇后。 陛下不亲近女人,但听说他以前特别亲近一个小太监?貌似这个小太监长得还挺清秀! 一个大胆的猜想浮上心头,大家瞪大眼睛,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约而同地在心里问道…… 难道陛下喜欢断袖分桃之事?! 一时之间大家的表情都很精彩,谁能想到堂堂的一国之君会是个变态?这对大家的打击有点大。 王淑华明明只说了一点事,这群大臣立刻就热情地脑补出了一整部好戏,于是萧风在他不知情的时候,被人狠狠地黑了一把。 第229章 皮肉之苦 王秋雨看着局势发展得比想象中的还要顺利,心中暗暗得意,他聪明地没有去提陛下是否嗜好龙阳一事,道:“陛下的私生活如何,那都是他的个人私事,与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无关,现在我已经向大家证明,陛下如今的确不在宫中,待咱们把奏折送进宫中之后,若是陛下一直没有出面作出回应,那么我们就联名奏请陛下退位让贤!” 无论如何,一听到“退位让贤”四个字,大家都还是忍不住抖了抖。 但凡有一丁点儿的退路,他们都不愿意选择走乱臣贼子这条路。 有人忽然将目光对准一直站在角落里没有说话的御史大夫宋怀才,高声问道:“宋御史,你前几日不是还进宫面圣了吗?你出来说说看,到底陛下有没有在宫里?” 大家立刻想起来,对哦,这段时间所有人都见不到陛下,惟独宋御史经常出入宫中面圣,要想知道陛下在不在宫中,直接问他不就得了?! 一时之间,无数道目光同时齐刷刷地看向宋怀才,他瞬间从小透明变成众人瞩目的焦点。 忽然被人点名的宋怀才显得很淡定,他不答反问:“你这问题太过奇怪,若是陛下不在宫中,我又如何进攻面圣?” 那人不理会他的嘲讽,急切地追问道:“那你的意思是,陛下如今在宫中?” “这是自然。” 宋怀才的模样从容不迫,看不到半点慌张,那般自然的模样实在太有说服力了。 可是皇后刚才说的话犹在耳畔,她连那么难以启齿的私事都说出来了,让人不想相信她都不行。 大家在两方之间不断摇摆,犹豫不决。 王秋雨见到事情发展顺利,心里正高兴,没有想到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不禁大为恼火。他也懒得再费口舌,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道:“你休要在此胡说八道!来人,把宋怀才给我拿下,撕了他的嘴!” 凶神恶煞的家丁们立刻将宋怀才围起来,作势要捉拿他。 见到王秋雨已经连最后一点脸面都彻底撕破了,宋怀才知道,此时已经多说无益,索性也不再开口,他的脸色骤然沉下来,一把抓起桌上的酒壶,猛地往地上一砸。 啪的一声脆响,碎瓷片四处飞溅。 众人都被吓了一大跳,纷纷往后退避开飞来的碎瓷片,王秋雨不满地骂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抓住他!” 家丁们得令,不敢再有怠慢,赶紧一拥而上。 宋怀才不断往后退,他随手抄起身旁的凳子,用力挥出去,狠狠砸在一个家丁的头上,顿时头破血流。那人痛得大叫一声,捂住脑袋倒在了地上,其他家丁见状,不敢再小觑面前这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恶狠狠地瞪着他:“姓宋的,你要是识相的话,就乖乖束手就擒,免得再多受皮肉之苦!” 宋怀才根本不搭理他们的威胁,趁他们说话之时,抬脚就往桌腿踹过去! 桌子被踹翻在地,碗筷杯盏稀里哗啦地摔了一地,家丁们被逼得不敢轻易靠近,谨慎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见状,王秋雨皱眉骂道:“连个书生都抓不住,一群酒囊饭袋!我养你们是做什么的?要是干不了活,就趁早给我卷铺盖滚蛋!” 在王家做事不仅收入高,而且非常体面,最重要的是,他们现在已经被迫跟王家绑定在了一起,若是他们此时被赶出去,王家必定不会轻易放他们在外面胡说八道,依照王家斩草除根的做事风格,他们只要出了这道门槛就肯定活不了了。在生死的威胁之前,家丁们终于不敢再耽搁,无论宋怀才再朝他们扔什么东西,他们都不管,直接伸手去捉人。 宋怀才闪躲不过,油反抗不了,很快就被几人强行按住。 “给我牢牢按住他!”王秋雨见到他如此狼狈的模样,再想起他以前在朝堂上与自己作对的可恨模样,王秋雨顿觉痛快。他大手一挥,“拿热油给我!” 立刻就有家仆提上来一壶烧得滚烫的热油,双手交给王秋雨。 王秋雨提着热油走到宋怀才面前,他让人强行掰开宋怀才的嘴,将铜壶口塞进宋怀才的嘴里。看着宋怀才痛苦的深情,王秋雨得意地笑起来:“你可别乱动,要是我一不小心将壶里的热油倒了出来,你这张巧言令色的嘴可就要被烫成血糊了!” 亲眼看到这一幕的宾客们一想到热油被倒下去的残忍情景,都觉得惨不忍睹,神情越发惶恐不安。 王秋雨抬起头,看了众人一眼,目光中透出几分威胁:“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 众人看看被割掉舌头血流不止晕倒在地上的第一个受害者,又看看被牢牢按在地上随时准备灌热油的宋怀才,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恐慌,光天化日之下王秋雨就敢这样残害朝廷命官,难道如今放眼整个朝廷就真的已经没有人能压得住他王秋雨了吗?! 有两个官员站了出来,他们在许多道沉默的目光之中走到王煜面前,问:“只要签个名字就行了吗?” “这是自然,”王煜立刻让人奉上笔墨,这两人提笔在奏折之上落名。 见到他们写下名字,王煜笑得很亲切,他说:“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将来可得互相照顾。二位快请上座!” 两人不仅能入座,还有各色美酒美人一齐被送上来,见到众人露出或是嫉妒或是鄙夷的目光,王煜轻轻一笑,他拍了两下手掌,立刻就有家仆端上来一盘盖着红布的神秘东西。 王煜掀开红布,露出几十根金光闪闪的金条:“这是家父的一点小心意,还请二位能够笑纳。” 装满金条的盘子被放在两个官员的面前,二人登时双眼发亮,露出无法抑制的贪婪之色。他们顾不上旁边还有其他人看着,赶紧伸手将金条拢到自己面前,欢喜地连声道谢。 王家用行动告诉所有人,只要跟着王家,不仅有美酒美人,还能得到金银财宝,将来甚至还有高官厚禄! 威逼利诱之下,又有人忍不住动摇了,宾客们接二连三地站出来,默默地在奏折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得到上宾的款待,以及满满一整盘的金条。 看着这些官员主动臣服于自己,王秋雨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笑容,他重新将目光转回到宋怀才身上,诡异地笑道:“看到没有?从今往后,整个朝廷都将是我们世族的天下!皇帝在世族面前两个屁都不是!一切都结束了,你就跟着你的皇帝主子一起去死吧!” 他正要抬起胳膊往宋怀才嘴里灌热油,一个管事忽然急急忙忙地冲门来,他看起来非常着急,脸色发白满头大汗。他顾不上擦汗,匆匆穿过宾客们,附到王秋雨的耳边轻声说道:“大事不好了,咱家外面忽然围了很多官兵,说是奉旨前来捉拿朝廷逆贼的!” “放屁!”王秋雨忍不住脱口而出,见到很多人朝自己看过来,他立刻深吸两口气平复下心情,然后拎着管事走到隔壁的小房间里面,压低声音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管事忙不迭地将事情始末说了一遍,刚才门房里的人忽然注意到大门外面聚集了不少官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让其中一个人出去询问,那官兵的头儿是个武将,开口说是奉旨前来王府捉拿逆贼,让他们赶紧开门,否则就以逆贼同党论处,全部就地格杀勿论! 王秋雨的脸色漆黑如锅底:“陛下根本不在宫中,哪来的圣旨?肯定是他们假传圣旨!” 管事将脑袋埋得很低,小声嗫嚅:“这、这我就不知道了……” 职场经验告诉他,boss们打架,遭殃的往往都是他们这些小喽罗,所以越是在这种敏感时刻,越是要夹紧尾巴尽力压缩自己的存在感,以免遭受池鱼之殃。 王秋雨转身回到宴厅,他交代了儿子几句,让儿子带人去门外看看假传圣旨的狂徒到底是谁。 王煜匆匆离去,一些敏锐的宾客察觉到空气中隐藏的异样,纷纷将目光落在主人王秋雨身上,见他一脸暴戾似是在安耐着怒火,猜测他可能是遇到了什么倒霉的事情,这些人忍不住在心里偷偷地幸灾乐祸,让你丫刚才威胁我们?该! 现在王秋雨的大部分心思都落在外面那群来路不明的官兵身上,没有心思再去管宋怀才,任由他被家丁们按在地上没法动,家丁们见到主人不发话,他们也不好开口提醒,全都老老实实地保持着按住宋怀才的动作一直不动。 宴厅中还有官员们在陆陆续续地签字,等到他们差不多都签完了,管事又跑回来了,这次他比上次更加慌张,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都快被吓哭了。 他闯进宴厅之后直接就跪倒在王秋雨面前,哆哆嗦嗦地说道:“圣、旨来了,就在门外,指名要让老爷出门迎接……” 王秋雨皱眉,脸色不愉:“陛下根本不在宫中,哪来的什么圣旨?你可看清了那个假传圣旨的人是谁?煜儿呢?他怎么没有回来见我?” 管事低着头,恨不得将脑袋埋进肚子里,小声说道:“传旨的人是承王爷,大少爷他、他被当场拿下,锁起来了。” “什么?!”王秋雨在惊愕之余,更加愤怒,睁大眼睛死死瞪着匍匐在地上浑身颤抖的管事,“你们这么多人,居然让他们把煜儿给锁起来了?你们这群饭桶!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第230章 满门抄斩 说完,他就气呼呼地拂袖而去,目标直奔王家大门。 有好事的宾客想要追上看去看看热闹,但刚到门口就被家丁们给拦了下来,说是没有王秋雨的命令,这个演厅里面谁都不能离开半步! 无奈之下,大家只好耐着性子留在宴厅里面等候,并在私底下预测这件事情的发展趋势。 至于那本签满名字的奏折,早就已经被收起来了,谁都不知道被藏在了哪里。 当王秋雨带着一群家丁仆从冲出王家大门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承王爷萧慎器宇轩昂地站在阶梯前,他双手背在身后,身穿代表王爷身份的绛紫华服,胸口绣有栩栩如生的三爪银龙,眉角眼梢挂着几分风流之意,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却强烈得令人不敢轻视。 一见到他,王秋雨心里就咯噔一跳,涌出强烈的不祥预感。 王秋雨强装笑颜,上前打招呼:“听说王爷失踪了,端太妃和秦家人都快急疯了,如今您终于回来了,不去跟他们保平安,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莫非你也是来贺寿喝酒的?” “本王可不是来喝酒的,本王有正事要办,”萧慎从身后拿出金色卷轴,徐徐展开,似笑非笑地瞥了王秋雨一眼,“圣旨到!王丞相,还不快快跪下接旨?” 王秋雨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手里的金色圣旨,皇帝不是不在宫中吗?这个圣旨是从什么地方跑出来的?! 王秋雨瞪大眼睛,妄图从圣旨上面看出些许作假的端倪,然而,他看了许久也未能看出半点不对的地方。 这只能说明,这卷圣旨是真的。 萧慎稍稍提高声音,语含警告:“王丞相为何不跪下接旨?难道你真要抗旨不尊?” 王秋雨只得垂下脑袋,不甘不愿地跪下双膝,额头磕地:“微臣接旨!” 萧慎缓缓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丞相王秋雨假借寿宴之名,大肆聚集朝廷重臣于家中商谈谋逆之事,此乃欺君重罪,罪无可赦,判处满门抄斩,没收全部家产,钦此!” 轰的一下,王秋雨的脑子里面像是有什么炸开了,忽然之间一片空白。 他呆呆地跪在原地,直到官兵们上前来锁他的时候,他方才回过神来,登时就奋力挣扎反抗,高声喊道:“微臣是无辜的!微臣没有罪!微臣不服!微臣冤枉!” 萧慎收起圣旨,冷笑道:“你服不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怎么看你。” 王秋雨见到官兵们手中拿着的枷锁,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他忽然跟在身后的管事用力推出去,好为自己挡住抓捕,他本人则趁机转身逃跑。 这里是王家,是他的地盘,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抓住?! 萧慎早有准备,立刻叫人将他围起来:“抓住他!他要是跑了,我们都得完蛋!” 十几个高大强壮的官兵将王秋雨团团围住,王秋雨如同一只被逼入绝境的困兽哦,发出愤怒的咆哮:“滚!我姓王!我是王家的家主!你们谁敢碰我一下试试看?!” 他疯了般胡乱挥动胳膊,逮住一个就使劲抓挠,间或拳打脚踢。 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不能抓住!死也不能被抓住! 王秋雨反抗得太过厉害,他不仅打伤了不少官兵,甚至还伤到了自己。看他的架势,是打算抵死不从, 场面越来越混乱,再这样下去可能会失去控制,一名武将担忧地问道:“王爷,陛下还在宫里等我们复命,时间不多了,这事儿得快点结束才行,您看现在……” 萧慎面无表情:“叫弓箭手准备,只要不死人,随他们怎么射。” “行,”武将扭头就去吩咐弓箭手们准备干活。 正在捉拿王秋雨的官兵们得了吩咐,赶紧让开,王秋雨趁机逃跑,彼时万箭齐发,直直地冲他射过去! 他的两条腿各中一箭,当场扑倒在地,鲜血迅速染满裤子,流了一地。 官兵们立刻冲上去将他牢牢按在地上,并用枷锁将他的手脚全部锁住,武将特意上前去查看一番,然后回到萧慎身边低声说道:“他的两条腿被射穿,胳膊、肩膀和脖子分别有不同程度的擦伤,但都不致命。” “死不了就成,”萧慎大步走上阶梯,扫了一眼脸色惨白不知所措的王家家丁们,“将他们全部带走,这些可都是认证,记得要保证活口,回头好向陛下交差。” 武将拱手应下:“卑职遵命!” 待王秋雨和王家家丁们被押送离开,萧慎带着一大批全副武装的官兵,大摇大摆地闯进王家大宅,一声令下,官兵们如同狼虎下山般冲出去,迅速将聚集在宴厅之中的群臣全部捉起来。 被这一连番的变故惊呆了的宾客们还没回过身来,就都被套上锁链,连一个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喊冤谩骂的声音登时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 萧慎懒得跟他们这群嗓门奇大的文官们纠缠,顺手拖来一张椅子,坐在门口等着。 他一边翘起个二郎腿抖啊抖,一边看着手下们抓人,每看到一个宾客被五花大绑地从面前走过去,他就亲切地笑着打招呼:“蒋侍郎,好久不见,你的大肚子似乎又更圆润了,最近的油水很足吧?” “这不是邱尚书吗?瞧瞧这衣服料子,还有这做工,城里天凤布庄定做的吧,价格肯定不便宜。” “于编修,怎么连你也来了?先别急着骂人嘛,本王这也是奉旨办事,冤有头债有主,你要骂就骂颁布圣旨的那个人,骂本王又有什么用呢?” 正在兢兢业业抓人的官兵们看到这一幕,纷纷在心里对承王爷竖起大拇指……不愧是陛下的亲兄弟,真是拉得一手好仇恨!必须点赞! 当宋怀才被官兵扭送出来的时候,萧慎喊住他们,指了指宋怀才说道:“陛下口谕,他不用抓。” “是,”官兵们立刻松开手,放了宋怀才。 宋怀才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冲萧慎说道:“多谢王爷出手相助。” 萧慎潇洒一笑:“举手之劳罢了,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宋怀才顿了顿,待宾客们都被押走了,他才低声问道,“陛下回宫了?” 萧慎点头:“等本王办完王家的事情,就要回宫复命,你要不要随本网一起去见陛下?” “嗯,我正好有些事情要向陛下禀报。” 两人就这么说定了,人都被抓走了,萧慎开始带人抄家。 王家是百年世家大族,家底极为丰厚,随便一搜,就搜出一大堆价值不菲的宝贝,看得萧慎不停咂舌:“就凭这些东西,国库不用再哭穷了,二皇兄见到之后肯定得高兴坏了。” 宋怀才没有他这么乐观,一边跟他一起围观抄家的全过程,一边神情凝重地说道:“王家的根基很深厚,就算今天抄了王家大宅,但王家再别的地方还有很多分支旁系,万一他们真要闹起来,肯定会惹来不少麻烦。” 这些世族最注重嫡庶之分,平日里很不待见分支旁系家庭里的亲戚,旁系家庭在他们眼中根本上不了台面,但放在其他的小地方,这些旁系家庭在当地大多很有名望,说他们一句土皇帝都不为过。这群人要是闹腾起来,到时候天高皇帝远,想要压都压不住,想想都觉得头疼。 萧慎蹲下身,随手抓起一把夜明珠,放在手心里把玩:“放心,这些事情二皇兄早就已经想到了,在咱们动手之前,二皇兄已经派遣暗卫前往各个地方,将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全部解决掉了。” 具体的解决办法是什么,萧慎没有细说,宋怀才也没有多问。 两人很有默契地转移话题,又谈论起这几天各自的经历见闻,互相交换消息。 萧慎最先说,他讲了自己这几天的失踪内幕。 原来萧慎在遭遇绑架的时候,半路上忽然杀出一群神秘面具人,他们手脚利落地灭掉了绑匪,并将萧慎悄悄劫走。萧慎怀揣着巨大的不安于恐慌,被面具人们带去了一座很僻静的别院山庄,他独自在庄内生活了两天,每天吃喝不愁,而且待遇还很不错,看样子对方不像是要他性命。 这个猜想让他在瞧瞧松开口气的同时,更加疑惑那群面具人的真正意图是什么,他曾经试着偷偷逃跑,但他很快就发现每个门口都有人看守,他就算插翅也难飞,最后只能耐着性子看看那群面具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直到第三天晚上,那群面具人方才出现,他们恭敬地将萧慎请到了湖边小亭之中。 在那里,萧慎终于见到了面具人们的幕后首领。 此人不是别人,竟然是他的二皇兄萧风! 原来萧风已经日夜兼程地赶回无双城,但他不想打草惊蛇,所以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别人。他悄悄派人将萧慎绑来,为的也是掩人耳目,他说是有些事情还没安排好,让萧慎好好在山庄里面呆着,直到今早,萧慎忽然接到萧风颁发的圣旨,带着一大波官兵直奔王家捉人。 萧慎说完之后,就轮到宋怀才说了。 宋怀才说自己之所以来参加寿宴,也是接到了陛下悄悄派人送来的密信,信上说王秋雨很有可能会假借寿宴之名对文官们动手,吩咐宋怀才前去寿宴打探消息,最好能在最后的关键时刻来个里应外合,将世族那群老东西一网打尽。 第231章 陛下神机妙算 宋怀才叹道:“结果不负陛下所望,王秋雨被抓住了,世族们这次也会遭受重创,这五十年内都别想再翻身,陛下果真是神机妙算!” “本王觉得皇兄这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棋,”萧慎从小兵手中接过一叠厚厚的书信,粗略地翻了一遍,笑着拍了拍它们,“这些可都是好东西,里面不仅有世祖们彼此勾结密谋造反的罪证,还有王秋雨当年与炎野王勾结陷害忠良的信件,全部都是王秋雨的亲笔杰作,回去之后必须要好好地裱起来瞻仰!” 这一趟收获颇丰,萧慎表示抄家抄得灰常痛快,踩着兴奋的步伐与宋怀才一起回宫去复命。 多日不见陛下,只觉得陛下身上的威严似乎更甚从前,宋怀才只敢迅速瞥了一眼,就不敢再多看,恭恭敬敬地磕头行礼:“微臣拜见陛下。” 萧风身穿深蓝暗纹常服,满头青丝被一根玉簪固定住,身上并未再佩戴其他任何饰物,低调却又不失庄重。他抬抬胳膊,示意萧慎跟宋怀才平身,声音低沉平稳:“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萧慎和宋怀才先后将自己的经历说一遍,最后由萧慎献上一叠书信,萧风将书信翻看一遍,眼中波涛汹涌,语气却越发沉稳:“办得不错,继续保持。” 费了这么半天的功夫,就得来一句口头奖励,萧慎表示自己很吃亏,他厚着脸皮笑道:“我今儿为了帮皇兄办差,一次性得罪了大半个朝廷的人,看着我牺牲如此之大的份上,皇兄好歹赏我点儿辛苦费嘛。” 萧风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之前你跟王家人走得太近,闹得满城风雨,气坏了皇祖母,这笔账还没跟你算,你又想跟朕讨要赏赐?” “哎哎,不带这样过河拆桥的!”萧慎夸张地叫起来,“之前我拆了皇兄留下的锦囊,皇兄在纸条上写着让我暂时跟王家虚以委蛇,这些都是您吩咐我做的,要不然就算借给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向王家靠拢啊!” “可朕没叫你惹皇祖母生气,她老人家年纪大了,万一被你气出个好歹可怎么办?!”萧风丢开信件,表情很冷酷,“功过相抵,你可以滚了。” 萧慎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挂着一脸“你无情你残酷你无理取闹”的神情,悲愤地捂脸奔走。 待萧慎走后,萧风看向宋怀才,淡淡说道:“你这次做得很好。” 正因为他不断追查曲丞相通敌叛国一案,才会逼得王秋雨不得不铤而走险,这次王家能够被一网成擒,他可谓是居功至伟。宋怀才一排宠辱不惊的模样,恭敬地说道:“微臣只是奉旨办事,若非陛下神机妙算,那些世家又哪能被连根拔除。” “目前还不算是连根拔除,”萧慎指了指桌上刚写好的名单,“这些都是那群老狐狸埋在朝廷中的暗线,你拿去自己看着办。” 宋怀才双手捧过名单,粗略地扫了一圈上面的名字,眉头微皱。这些人中有很多的官位品阶都比他高,让他出手解决掉他们,怕是有些困难。 似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萧风又拿出一道圣旨:“这是给你的,拿去吧。” 宋怀才立刻结果圣旨,展开一看,竟是一道任命圣旨。 寥寥几句话,任命御史大夫宋怀才为丞相。 宋怀才立刻双膝跪地:“微臣无德无才,恐怕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担不担得起,总要试过才知道,”萧风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见他神色很为难,“难不成你想抗旨不遵?” 宋怀才用力磕头:“微臣不敢!” “那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无可奈何,宋怀才只得顺从地说道:“谢陛下恩赐!” 萧风满意地笑笑,他往后斜靠在椅子上,轻轻挥了挥胳膊:“行了,你也可以滚了。” 宋怀才揣着圣旨和名单,干脆利落地滚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萧风一个人,他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红色的同心结,轻轻摩挲着那枚铜钱,心中不断思念着送他这个同心结的人,眼神温柔得几乎可以溢出水来。 片刻过后,夏太监推门走进来,他屈膝行礼:“奴才拜见陛下。” 萧风的目光仍旧黏在同心结上面,淡淡说道:“不必多礼,叫你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夏太监垂眸低头,不敢多看他,恭敬地答道:“皇后娘娘昨天夜里偷偷出宫,今早去了王家大宅,在寿宴上露了一面,然后就不知所踪了。奴才已经派人传令下去,封闭城门,挨家挨户地严格排查。” 想到那个胆敢背叛自己的愚蠢女人,萧风的目光一点点沉下去,嘴角噙着冷笑:“把王家满门处斩的告示贴出去,务必要保证全城人都知道此事,朕倒要看看,她是不是连双亲父母的死活都可以不管不顾。” 夏太监低头应下。 大理寺监狱,刑讯室内,萧风悠闲地坐着,手指轻轻摩挲着同心结:“许久不见,爱卿近来过得可好?” 被吊在半空中的王秋雨抬起眼皮,费力地看了他一眼,声音沙哑得厉害:“托你的福气,我现在想死都死不成。” 王秋雨满身是伤,血水浸透衣裳,狼狈不堪。这几天来,几乎每隔一个时辰,就会有狱吏来审问他,不管他说不说,都会对他用刑,各种酷刑折磨得他好几次都差点死在牢中。偏偏皇帝下过命令,要保证他活着被送去午门斩首,于是他每次受完刑之后,狱吏们都会用汤药为他疗伤续命,无论他有多么难受,都没法干脆利落地死去。 他苟延残喘,勉强吊着最后一口气,早已是生不如死。 昔日里风光无限的丞相大人,今日竟成了这般落魄模样,真道是世事无常。 萧风满意地笑起来:“看到爱卿过得这么糟糕,朕心甚慰。” 王秋雨被气得一口气没提上来,剧烈地咳嗽,转眼就咳出了鲜血。他动了动沾满鲜血的嘴唇,想要说话,却已经虚弱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但他的眼神却透露出了浓烈的怨毒之情。 “爱卿可曾记得,当年朕初登皇位之时,你是何等风光的吗?” 王秋雨还在咳嗽,没有力气回答,萧风也没打算听到他的回答。 萧风自顾自地回答:“满朝文武上朝都必须从宫门步行至朝堂,只有爱卿你一个人可以乘坐软轿直达朝堂门口,也只有爱卿一个人可以佩剑面圣,就连朕的皇后也只能是爱卿的女儿,堂堂的天子威严,被爱卿视若无物。朕在爱卿的眼中,只是一具可以随意操纵的傀儡,可惜爱卿没想到,自己最后居然会败在‘傀儡’的手中,这种被反踩在地上的滋味应该很奇妙吧?” 王秋雨咳得越来越厉害,几乎是要将整颗肺都给咳出来,看得人心惊胆战。 “爱卿病得太严重了,狱吏给他找个大夫瞧瞧,别让他在上法场之前就死了,”萧风施施然地站起身,收回目光没有再多看他一眼,带着一干太监侍从转身离开。 狱吏典丞们稀里哗啦地跪了一地,齐声恭送陛下离开。 萧风的背影在阳光中渐行渐远,忍辱负重两年时间,他终于成功反击,彻底逆转了世族与皇族的地位。 从今以后,整个无双王朝再没有世族生存的余地,更没有藐视皇权的资格。 萧风成为历史上第一个将皇权彻底收归天家的皇帝,在史书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王家要被满门抄斩的告示贴满了城中的大街小巷,百姓们聚集在告示栏前,指着告示上的内容议论纷纷。 “前几天还看到王家还在大办寿宴,堆放贺礼的马车几乎停了整条街,没想到转眼的功夫,就要被抄家灭族,这真是比戏里唱的还精彩!” “我听说这个王丞相权倾朝野,文武百官没人敢动他,他怎么会被抓进大牢的?” “这你就不知道吧?我家小舅子在应天府当差,听他说啊,这个王丞相不仅通敌叛国陷害忠良,而且还结党营私意图谋反!被陛下发现之后,不仅整个王家要被满门抄斩,但凡跟王家有过牵连的人家,也都不能幸免,全部要遭殃!” “那大理寺的大牢岂不都装满了人?!” “反正这些人很快就要被问斩了,大牢过不了多久又会空下来。” “这倒也是……” 人满还在兴奋地聊着八卦,一个身形纤细的年轻女子站在人群中,她戴着面纱,看不清面容,只露出一双夹杂着浓烈恨意的双眸。 面纱女子攥紧拳头,眼眶泛红,正想冲上去将那张刺眼的告示撕下来时,一双大手从身后伸出来,按在她的肩膀上。 她立刻紧张地回头,看清来人的面目之后,双眸染上惊恐:“怎么是你?!” 来人身穿一身湛蓝锦衣,外罩白色纱衣,面容清秀俊朗,只是那双眼睛却比寻常汉人要深邃许多。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王煜的远方表情西陵檀。 西陵檀的手稍稍往前伸了些,不着痕迹地压住了面纱女子的后颈,略微用力,面纱女子立刻就有些喘不过气来,她绷紧身体,目露恐惧,脸色苍白如纸:“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西陵檀笑得友善:“跟我走吧。” 面纱女子想要拒绝,然而按在后颈上的大手却令她说不出话来,她只能满怀不安地随他离开人群。 第232章 虚伪一套 他们绕了几条街,最后来到一间僻静的小院落,面纱女子刚走进屋里,西陵檀就反手关上大门,哐当一声上了锁。 面纱女子被清脆的上锁声吓了一跳,她下意识护住胸口,缓缓往后退,尽力与他拉开一段距离。她警惕地盯着他:“你想怎么样?我告诉你,你要敢动我一根汗毛,我就敢跟你拼命!” 西陵檀靠在门上,双臂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王淑华,当初官兵冲进王家老宅的时候,是我帮你逃了出来。怎么,你现在就想翻脸不认人了?” 听到他叫出自己的名字,面纱女子目光一顿,她皱起眉毛,顺手摘掉面纱,露出一张年轻美丽的容颜。 王淑华瞪着他,冷笑道:“救我?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你真当我傻吗?当日是你偷偷用迷药将我迷昏,然后趁人不备溜出了王家,你把我锁在这里,不许我见任何人,你敢说你对我不是别有目的?!” 面对她的质问,西陵檀显得非常从容:“不论我的目的是什么,反正最终结果都是我救了你,若非是我出手,只怕你现在已经跟着你的爹娘一起去蹲监狱了。” 一听到他提起自己的爹娘,王淑华的眼睛立刻就红了,愤恨地吼道:“谁让你多管闲事?!” “你还真是不知好歹,”西陵檀嗤笑一声,站直身子朝她走去,“既然你不愿意被我救,那好吧,我现在就送你去投案,回头我还能领一笔赏金。” 王淑华迅速后退,侧身避开他伸过来的大手,脸色又白转红,咬牙骂道:“混蛋,别碰我!” “怎么,又不肯走了?”西陵檀露出一脸“我早知道会这样”的表情,轻轻一笑,“你这女人不仅不识好歹,而且还很虚伪,说一套做一套,明明心里怕得要死,偏偏还要装出一副高傲不屈的模样,你跟你的死鬼老爹还真像,不愧是父女啊!” “不准你说我爹!”王淑华气急败坏地吼他。 “你要真的担心你爹,就该乖乖跟我合作,只要你能帮我一个小忙,我就能帮你把你爹娘救出来。” 西陵檀的声音充满诱惑力,王淑华愣了一下,差一点就顺口答应了。她稳住心神,戒备地瞪着他:“你果然是别有目的,说,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很简单的,你只需要乖乖回宫去见见萧风,再把这样东西送给他就行了,”西陵檀转身打开墙边的柜子,从里面取出一封信件。 王淑华疑惑地接过书信,信件已经被封了口,西陵檀瞥了她一眼:“这封信必须要亲手交给萧风,你绝对不能私自打开,否则我可不能保证自己还能不能兑现承诺救出你爹娘。” 想到即将要被问斩的爹娘,王淑华狠下心来决定孤注一掷,直接将信件塞进怀里:“事成之后,我该怎么找你?” “你回来这里,在门口的梨树上挂条红布,到时候我自然就会出现了。” 王淑华最见不得他这副神神鬼鬼的德行,皱眉说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不会坑我一把?你得给我一样能代表自己身份的东西,这样我做事才有底气。” “你这女人还真是谨慎,”西陵檀随手取下腰间的玉佩,扔到她手里,“这样总行了吧?” 王淑华摸了摸手中的玉佩,触感冰凉光滑,质地晶莹剔透,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她将玉佩与信件一同放好,冷哼道:“但愿能信守承若,要是你敢骗我,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西陵檀微微一笑:“放心,我没有骗女人的毛病。” 碧泉宫内,一群宫女嬷嬷簇拥着太皇太后往前走,老嬷嬷双手扶着太皇太后的胳膊,小声地劝道:“您走慢点儿,注意脚下,千万别摔着了。” 太皇太后的步伐非但没有放慢,反而走得更快了,她神色焦急:“哀家想快点儿见到阿风,这么久没见,也不知道他瘦没瘦,这些日子在外面过得好不好。” 虽然萧风什么都没有说,但她在宫里生活了大半辈子,很多事情就算不说也能看明白,她早就猜到了萧风不在宫中,心中虽然担忧萧风的安危,但她知道萧风是个做事稳重的孩子,他既然敢在这时候悄悄出宫,必定是有什么不能说的苦衷。这段时间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安坐宫中稳住大局,在王淑华捣乱的时候,她出面帮萧风圆场,为的就是不耽误萧风的正事。 刚才太皇太后还在向佛祖祈祷萧风能早点平安归来,就听到宫女通报说陛下驾到,太皇太后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立刻就带上人马匆匆赶往前殿。 太皇太后一脚迈进前殿客厅,第一眼就看到了挂念多日的宝贝孙儿,情不自禁地唤了一声:“阿风。” 萧风赶紧快步上前,双手扶住太皇太后:“皇祖母,请这边坐。” 待太皇太后坐下之后,她拉着萧风的手,将他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遍,确定他身上没有什么伤痕,一切都安然无恙,那颗悬着的心终于缓缓放下来。 宫女嬷嬷们全都识趣地默默退下 太皇太后不停地叹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萧风道:“让皇祖母担心了,都是孙儿的不孝。” “知道哀家会为你担心,你下次就别再这么不声不响地离开,”太皇太后看着他的脸,“你瘦了,在外面受苦了。” 萧风一本正经地说道:“不仅瘦了,还更结实了。” 太皇太后被他的话逗乐了,掩住嘴角轻轻笑起来,笑完之后她又原原本本地将最近宫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尤其是说道王家时,她的表情很复杂:“当年哀家刚进宫那会儿,还只是个小小的贵人,与哀家同一时间进宫的王家女儿却被直接封为了贵妃,恰逢皇后刚刚去世,王贵妃便成了整个后宫中地位最高的女儿,那个时候哀家见到她,还得卑躬屈膝小心伺候,生怕她一个不开心就把哀家给杖毙了。谁道世事无常,昔日里辉煌的王氏家族,如今竟然全部沦为了阶下囚?!” 萧风轻轻握紧她的手指:“您现在已经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只要有朕在,没有谁能让您再受委屈。” 太皇太后欣慰一笑:“哀家一直都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顿了顿,她又轻轻地叹了口气:“哀家知道你不喜欢王淑华,但碍于朝中世族们的辖制,哀家只能逼着你册立她为皇后,在这件事上是哀家让你受了委屈,所以这些年来你对王淑华的冷落,哀家也一直都是睁一眼闭一眼。如今王家垮了,已经没有人能再辖制到你,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这后宫里的事情,哀家都不会再插手了。” 她悠悠地笑着:“哀家如今年纪大了,不想再费心思在后宫里的这些女人身上,哀家只想清清静静地走完最后的一段日子。你以后要是有空的话,能多来碧泉宫里看看哀家这个老太婆,哀家就很满足了。” 她这是在表明态度,将来不会再插手萧风的私事,无论他以后想立谁为妃封谁为后,都跟她没关系。 萧风认真地说道:“谢谢您。” 太皇太后仔细端详他的神情,忽然问道:“你还在想着她?” 虽然没有点名,但萧风却一下子就听懂了太皇太后口中所说的那个“她”是谁,他轻轻点头:“很想很想她,想得晚上连觉都睡不着。” 太皇太后哽了一下,眼睛里流露出几分真切的担忧之情:“人死不能复生,你再这样下去会把自己的身体都给折腾坏了的。” “如果,”萧风稍稍斟酌了一下用词,犹豫地问道,“朕是说如果,她没有死呢?” 太皇太后立刻诧异地反问道:“怎么可能没有死?当初太医都已经证实了她的确已经中毒身亡,就连尸体都被大火烧焦了,这些我们都亲眼看到了,你可别跟哀家开这种吓人的玩笑!” 萧风默默地看着她不说话了。 见他这副模样,太皇太后心里咯噔一跳,神情也变得更加古怪:“不会她真的没死吧?”虽然这种可能性机会为零,但她很清楚萧风的为人,他绝对不是一个敢胡乱猜测的人,他敢这么说,肯定是已经有了确凿的证据。 萧风沉默片刻,在太皇太后的长久注视之下,终于缓缓开口道:“朕这次出宫,就是为了去找她。” 尼玛丢下整个皇宫不顾大局和自身安危独自偷偷跑去外面就是找一个可能早就死掉了的女人?尼玛真当这是在唱大戏呢连这么坑爹的剧情都给弄来了逻辑全都死光了吗魂淡?!太皇太后睁大眼睛瞪着他,很想直接喷他一脸翔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如此时曲乐在她身边的话,曲乐一定会告诉她老人家这种感觉就叫做吐、槽。 想要吐槽的冲动太过强烈,以至于她都忘记了对此事表示出巨大的震惊。 太皇太后急忙问道:“那你找到她了?” 萧风点头:“她还活着,活得还比朕要潇洒。” 太皇太后的表情立刻变得很复杂,眼中充满了名为同情的目光:“所以你打算再去把她追回来?” “朕一直在为此而努力。” 太皇太后忍不住八卦地追问道:“那你的努力有没有得到回报呢?” 萧风拿出一直被小心珍藏的同心结,献宝般地拿给她看:“这是她亲手编的,只有一个,是送给朕的。” 第233章 扮演陌生男人 “这发展得趋势很不错嘛,”太皇太后接过同心结看了看,做工虽然有些粗糙,但胜在寓意好情意真,没有白白辜负宝贝孙儿的一番情意。她将同心结还给他,“什么时候能把她带回宫里来呢?” 萧风小心翼翼地将同心结收入怀中放好:“再等等吧,朕不想吓到她。” 太皇太后作为一名历经波折的成熟女性,对于感情之事易于敏感,一听到这话,她立刻就敏锐地捕捉到其中的关键点。她的神情变得有些微妙:“你对她做了什么?” “朕没对她做什么,”萧风本来不想说这事儿,但这件事一直压在他心里,他找不到办法解决,憋得都快爆炸了。看着自家皇祖母貌似真挚的目光,他忍不住动摇了,反正自己再憋下去也想不出解决的办法,倒不如说出来给皇祖母听听,她老人家见多识广,说不定能帮忙想出办法。 见到他露出犹豫的神色,太皇太后意识到他可能要说什么珍藏的小秘密,立刻无比真诚地表明立场:“哀家是你的亲祖母,你有什么事情跟哀家就尽管跟哀家说,只要是能帮到你的地方,哀家一定尽力而为,就算实在帮不上忙,起码说出来也会觉得舒服很多。” 萧风又看了她一眼,沉默片刻,方才缓缓说道:“朕是易了容之后才去见她的,所以她并不知道这段时间跟她在一起的人就是朕。” “也就是说,你骗了她?” 萧风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你担心她知道真相之后会生气?” 萧风继续默认。 太皇太后同情地看着他:“哀家建议你暂时先别告诉她真相,免得她再被你吓跑,等你先先想办法让她真正爱上你并对你死心塌地完全离不开你之后,你再一点点地告诉她真相,这样会比较好。” 萧风赞同地点点头,说得有道理。 太皇太后为自己的高情商表示很得意。 思考片刻,萧风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道:“她现在不知道朕的真是身份是谁,如今在她眼里,跟她在一起的男人不是朕而是另一个陌生男人,如果她将来爱上了朕,那她到底是爱上了朕?还是爱上了朕扮演的那个陌生男人?” 这种似是而非的逻辑题目让她老人家的脑细胞瞬间死了一大片,太皇太后揉了揉额角:“不管她爱上的是谁,反正这个人都是你。” 萧风却没有把她的话听进耳里,他已经完全陷入了自我的迷茫与质疑之中:“那之前的同心结,到底是她送给朕的?还是送给李长风的?不对,她并不知道李长风就是朕,那个同心结就是她送给李长风的,她怎么能这样?居然随便送东西一个刚认识才几天的陌生男人?!” 他开始吃醋了,更重要的是,他吃的还是自己的醋! 太皇太后用一种“这个蛇精病绝壁不是我孙子”的诡异表情看着他,并拒绝再跟这个蛇精病沟通。 在萧风临走之前,太皇太后忽然感慨了一句:“阿慎跟你一样,也是个好孩子,在你那么多个兄弟之中,也就只有他对你是真心实意的。他要是做了什么错事,希望你能看到这么多年的兄弟情分上,尽量对他宽容些。” 话题中心一旦离开曲乐,萧风瞬间就从蛇精病模式切换到腹(gui)黑(chu)帝王模式,他瘫着一张脸说道:“放心,朕明白您的意思。” 太皇太后点点头,欣慰地笑道:“有你这句话,哀家就放心了。” “不打扰您休息了,孙儿告辞。” 当天晚上,萧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盯着手里的同心结,浓眉拧成一团,心里越想越气! 朕对你这么好,你想要什么朕就给你什么,哪怕是你想要天上的月亮,朕也要想办法给你摘下来,你非但不领情撇下我独自跑了,居然还敢跟一个刚认识才几天时间的陌生男人勾搭成奸?别想狡辩,这枚同心结就是证据!作为一个女人你真是太不自爱了!你知道这个陌生男人的身份来历吗?知道他为什么要接近你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还敢跟他在一起?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啊?万一他是坏人对你居心不良怎么办?!就没见过像你这么蠢笨的女人! 哼,回头等朕见到你,非得狠狠教训你一顿!让你躺在床上三天三夜都下不来床,看你还敢不敢随便勾搭男人?! 守在脚踏下的值夜小太监一直没敢打瞌睡,他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床上翻来覆去的身影,心想陛下肯定又忘记吃药了,何弃疗! 宫中忽然传出消息,说是陛下的病情好转了,身体正在恢复当中。 文武百官都对此是将信将疑,之前王家散布消息说陛下其实早已偷偷离开皇宫下落不明,此事被闹得沸沸扬扬,如今王家虽然已经倒台了,但此事却在百官们的心中留下了很深刻的影响,若是没有真实有力的证据,只怕很难改变他们心中的猜想。 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今天的早朝之上,一直在宫中养病多日未曾露过面的皇帝竟然亲自出现了! 他身穿一身金黄龙袍,在侍从们的簇拥之下,从容沉稳地走进众人的视线中心。 百官们集体呆滞。 说好的偷偷离宫呢?说好的下落不明呢?陛下人不是好端端地在这里吗?!王家人说谎都不用打草稿吗?! 几乎所有人都一致认为自己又被王家散步的谣言给欺骗了,他们的内心很心虚,表面很惶恐。 夏太监高声唱喝:“跪……” 百官们立刻回过神来,齐刷刷地跪倒在地,磕头行大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行完大礼,百官们又都站起身,老老实实地低头站着。 夏太监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这些日子皇帝没有露面早朝,大部分奏折都是交由中书省代为处理,只有少部分极其重要需要加急处理的奏折才会由夏太监亲手转交给病中的皇帝,待皇帝看过之后,再由皇帝口述宋御史书写奏折回执内容。之前王家就以此为借口,污蔑宋御史欺君罔上,趁陛下不在宫中擅自批阅奏折,此乃大不敬之罪。 这些话都是王家空口白牙说出来的,并未拿出真凭实据,但受到这些谣言影响的官员却有很多,他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生怕宋御史真如王家所说的那般欺君罔上,所以他们都不敢再随便往上递折子。这么多天过去了,积压下来的折子已经堆积如山,今儿个好不容易见到陛下亲自上朝,百官们哪里还敢浪费时间,全都争先恐后地禀奏各项事宜。 大部分时间里萧风都没有说话,他平静地坐在龙椅上,听着百官们唾沫横飞,表情一直很淡定。 等到百官们都说得口干舌燥了,朝堂之上方才恢复平静,萧风终于开口道:“你们所报的事情,都先交由你们的上级解决,上级如果解决不了,就再推给上级的上级,如果还是解决不了,还有上级的上级的上级……如此类推,如果事情一直没解决,最后把它们推到了朕的面前,那么曾经经手过此事的官员就全部辞官回家种田卖红薯去吧。” 此言一出,百官集体呆住,朝堂上鸦雀无声。 萧风站起身,冷酷地扫视了他们一眼:“朕每年花那么多俸禄养着你们,结果你们都不干活,反倒把事情全部推到朕的面前。你们说说看,所有事情朕都能干完了,还养着你们这群闲人干嘛?浪费国库粮食吗!”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拂袖离去,百官们稀里哗啦地跪倒一片,齐声恳求陛下息怒。无奈萧风走得太快,等他们再抬起头时,早已看不到陛下的身影了,都只能怀揣着满心的惶恐各自回家。 没有了世族的桎梏,萧风终于可以无所顾忌地大展拳脚。 他首先就进行了一系列的朝政改ge,将世族们手中掌握的土地资源全部发出来,重新进行分配,同时废除了举荐为官的条律,彻底杜绝掉了世族们为了培养势力而任人唯亲的弊端,并加大力度整治科举的考试制度,最大化实现公平公正的考试原则。除此之外,他还对今年因为洪涝灾害而没有收获的农民进行赋税减免的优惠政策,通过当地的府衙鼓励他们多种植多生产,推进本地的生产值…… 这些改ge政策几乎将世族的所有特权全部消减光了,已经被皇帝打压得抬不起头的世族们对此敢怒不敢言,而那些曾经被世族压迫过的官员们纷纷激动了,他们不断地上疏赞美陛下的英明神武,将皇帝夸成了千年难得一见的旷世明君。 在萧风大刀阔斧地改ge朝政之时,夏太监忽然递来消息:“陛下,皇后娘娘回来了。” 萧风放下手中的书籍:“她人在哪里?” “刚被送去春宁宫。” “带她过来见朕。” “是,”夏太监转身离去,没过多久,他就带着王淑华回来了。 多日不见,王淑华看起来憔悴了许多,她身上穿着最普通的民妇衣裳,头发被一块青花白底的粗布包裹着,身上充满了落魄的气息,一点都找不到昔日里王家大小姐的气势。 她一见到萧风,百般滋味立刻就涌上心头,是愤怒、是难受、是酸胀、是不堪、是仇恨…… 第234章 把事情做绝 萧风靠在椅子上,悠闲地看了她一眼:“好久不见,你看起来过得不错。” 王淑华扯动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咱们好歹也是夫妻一场,你非得把事情做绝了才甘心吗?!” “你别忘了,是你背叛朕在先。” 王淑华顿时就无话可说了。 萧风懒得跟她在这种琐事上纠缠不休,直接开口问道:“朕听说你是自己回来的,说说看,你回来的理由是什么?”王淑华很清楚回来之后的后果是什么,他不相信王淑华会无缘无故地回来送死,他要知道其中的内幕。 见他连多看自己一眼都不愿意,王淑华隐藏在心底的最后一点侥幸奢望也被彻底抹掉,她心中苦涩,事到如今她难道还看不清楚吗?他根本就不爱她!在他的心里,永远都只有那个已经死掉了的贱女人! 因为嫉恨,王淑华的表情渐渐变得扭曲,她古怪地冷笑:“你不是什么都能算计得到吗?那你算算看,我这次回来的理由是什么?” “看你这样子,是不打算说实话了?”萧风顿了顿,轻轻勾起嘴角,俊美无双的面容透出几分邪气,“没关系,朕有的是办法能让你说话,来人,把她带去大理寺逛逛。” 话音落地,立刻就有侍卫走进来,伸手朝王淑华抓过去。 大理寺那种地方专门用来关押犯了罪的王公贵族,但凡进了那里面的人,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 王淑华被吓得脸色大变,惊恐地大叫起来:“滚开!别碰我!” 可是无论她怎么尖叫,侍卫们全都视若无睹,很快,她就被侍卫们齐力按住,并被锁了起来。 她无助地看向萧风,想要让他放自己一把,可他的表情太过冷酷,以至于她的心都被狠狠冻了一下。 在这一刻,她再次深深地体会到,面前这个男人就是魔鬼,他一旦狠起心来就六亲不认! 她怎么敢跟一个魔鬼谈条件唱反调?! 王淑华终于忍不住了,她被吓得大哭起来,哭得满脸都是眼泪鼻涕,哽咽着喊道:“我说!我全都说!” 王淑华:“有人让我送封信给你。” 萧风:“信呢?” 王淑华却道:“你先让他们放开我,我就把信拿给你。” 萧风却不为所动,目光稍稍转动了一下,看向旁边静静站着的夏太监:“搜她的身。” “是,”夏太监走上前,朝王淑华说了一句“多有得罪”,便面不改色地将手伸入她的衣服里摸索。 王淑华又气又急,红着脸大喊大叫,奋力挣扎反抗:“狗奴才!别用你的脏手碰我!萧风,你竟然让一个狗奴才去摸你结发妻子的身体,你到底还算不算男人……呜呜!” 夏太监递了个眼神,立刻就有侍从上前,将手帕揉成团强行塞进王淑华的嘴里,彻底堵住了她的谩骂与叫喊。 很快,夏太监就从王淑华的亵衣夹层里面搜到了一封信件,他并未将信件直接拿给萧风,而是先查看了一下,确定信封没有开过口,又低头闻了闻信封,眉头轻轻皱起:“陛下,这信封上面似乎涂了东西。” 他生来鼻子就比普通人要灵敏很多,稍微有点儿气味他都能清楚地闻出来,这个算是他的小秘密,只有他和萧风知道。 萧风瞥了被牢牢按住动弹不得的王淑华一眼,话却是对夏太监说的:“上面涂了什么东西?” 夏太监又仔细闻了闻:“像是某种药膏,具体是什么,请恕奴才不清楚。” 萧风吩咐道:“去太医院叫个人过来。” 夏太监用手帕将信件包起来,不再让人触碰它,他的工作效率很快,片刻功夫就安排好了一名嘴严心细的太医前来检查信件。 王淑华的双手双脚都被人捆住,嘴巴也被堵住,但眼睛和耳朵都还能用。她眼睁睁地看着太医将信件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再听到他清楚地说道:“回禀陛下,这封信上被人涂抹了饮血膏,这种膏药含有剧毒,一旦皮肤直接接触,就会透过皮肤腐蚀血肉。” 一听这话,在场的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王淑华吓得脸色苍白,她不仅摸过那封信了,而且还摸过好几次,为了不丢失那封信,她甚至还将它一直贴身携带!谁能想到信上被人涂抹了毒药?! 该死的西陵檀!他居然什么都没跟她说! 她会死吗? 不!她不想死! 王淑华激动地挣扎起来,侍卫们立刻加大力气按住她,她没法挣脱,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呜声。她眼巴巴地看向萧风,求他能救救自己,可是他却连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给她。 她顿时心如死灰,瘫坐在地上神情绝望。 萧风指着夏太监,对太医说道:“你快给他看看,他刚才摸过那封信。” 太医立刻为夏太监把脉看诊,取出银针在夏太监的胳膊上扎了几针,然后不疾不徐地说道:“回禀陛下,信封上涂抹的饮血膏剂量并不多,只是触碰片刻,并不会致人性命。夏总管身上的毒很清浅,再加上诊治及时,并无大碍,方才微臣已经为他施过诊,保证他体内的毒素不会扩散,回头微臣再给他开几副化毒活血的药方,他只要按时吃完,不出几日便能痊愈。” 听到这话,萧风方才放下心来。 夏太监拱手朝他行礼,感激地说道:“多谢陛下关心。” 一名侍卫戴着手套将信封拆开,抽出里面的信纸,交由太医仔细检查,最后检查出来的结果令人诧异。 太医说道:“这封信上的笔墨中参杂了部分金银散。” 萧风:“何为金银散?” “金银散是由生长在悬崖峭壁上的金银草晒干之后磨制而成,它具有解百毒的效果,非常珍贵难得,说是千金难求也不为过。” 能解百毒?萧风扬起眉毛:“它能解饮血膏的毒吗?” 太医思忖片刻,答道:“微臣没有试过,但理论上是可行的。” 夏太监主动站出来:“奴才可以亲身一试,为陛下解答疑惑。” 萧风并没有直接答应他,继续问太医:“金银散会什么副作用吗?” “不会,金银散对中毒之人具有解毒效果,对普通人则能活血防毒,是药品中的上上之品,没有任何毒副作用,”太医回答得非常肯定。 萧风这才对夏太监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去试试看吧。” 金银散的使用方法比较特殊,既非内服也非外敷,而是直接吸食。夏太监在太医的指导下,将信纸凑到鼻子边,缓缓地深吸两口气。待他吸完之后,太医再为他扎了几针,饮血膏的毒就算是成功解除了。 确认金银散对饮血膏之毒的确有效,萧风不禁开始思索,那人在信封上涂抹含有剧毒的饮血膏,但又在信纸上的笔记之中参杂可以解毒的金银粉,如此自相矛盾的设计,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萧风接过信纸,目光扫过信上的内容,神情微变。 这是一封非常郑重的邀请函,下个月是迦楼国国王的三十岁生辰,恰逢那时有百年难得一见的七星连珠之日,什么是七星连珠呢?就是天上的北斗七星同时连成一条直线,属于罕见的奇观,在迦楼国更是充满了神秘的传奇意味。 传说中的鱼兰王就是这一天诞生人世,同时也是在这一天与世长辞。 萧风盯着“七星连珠之日”六个字看了许久,脑子里却想在思考鱼兰王的事情,楼兰国国王特意在心中说明那天是七星连珠之日,是不是在暗示这次寿宴可能跟鱼兰王有关联? 传闻中的鱼兰王死得非常蹊跷,既没有尸体,也不见坟墓,有人说他其实并没有死,而是偷偷带着无数金银财宝隐居了。 这里面说的金银珠宝,可不是简单的钱财,据说其中藏有鱼兰王亲笔写就的阵法兵书和城防图。从前楼兰古国还在的时候,许多国家觊觎它的财富,想要攻占它,他们发动过无数次战争,但最后的结果都是惨败而归。 楼兰古国的国王都很能征善战,而鱼兰王更是其中的翘楚,他不仅武功高强,对兵法的掌握更是登峰造极,曾有几场战事的经过被人用笔墨书写流传到后世,成为所有学武之人的宝典,他们甚至将鱼兰王成为“战神”,只要有鱼兰王在,就没有打不赢的战争。 这样一位强大的战神亲笔书写的兵书,光是想想就觉得有多么诱人! 如果能得到它的话,说是所向披靡也毫不为过。 但凡是有一丁点儿野心的男人,都不会轻易放过这样一本厉害的兵书,这其中也包括萧风。 他不是一个甘于安分守国的君王,他想要让自己的国家越来越强盛,想要扩张领土,想要一统天下。 他有自信就达成这些愿望,但如果能得到鱼兰王的兵书,那么实现愿望的时道路会更平坦一些。既然有捷径,他为什么还要绕道走原路呢? 萧风决定答应楼兰国国王的邀请。 迦楼国跟无双王朝虽非同盟,可也不是敌人,迦楼国国王与萧风也不曾有过矛盾,彼此之前也没有任何利益争端。这么多年来,双方一直都是友好相处,迦楼国国王实在没有理由要下毒谋害萧风。 但信封上的的确确是涂有毒药,如果萧风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触摸信件,却又没有拆开信封的话,他就必死无疑。 第235章 饮血膏 这件事情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很蹊跷。 萧风让人对王淑华进行拷问,想从她嘴里撬出一些线索。 然而还没等王淑华开口,她就因为饮血膏的毒性发作,七窍流血而亡了。 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萧风终于明白了下毒之人的意图,那人不是想毒死他,而是想毒死负责送信的人,也就是倒霉的王淑华,至于原因嘛……无非就是杀人灭口。 灭口总要有理由,很明显王淑华是知道了一些下毒之人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萧风立刻让人彻查王淑华这些日子可能接触到的人。 夏太监双手捧着一枚玉佩:“陛下,这是从王淑华身上搜查出来的东西。” 萧风拿起玉佩,玉质通透,看得出来是一枚非常贵重的玉佩,对着阳光查看,隐约能看到玉佩上面刻着两个非常浅淡的字。 这是两个非常古老的文字,早已经不再使用,现在几乎没人能看得懂它们。 萧风让人将这两个字拓印下来,拿去藏书阁对比查找,总算找出了这两个字的意思。 是“西陵”二字。 萧慎手里拿着玉佩转来转去,好奇地问道:“西陵是什么意思?” 萧风缓缓说道:“西陵是迦楼国的王族姓氏。” “皇兄的意思是,那个逼迫皇嫂……不,是逼迫王淑华送信的神秘人姓西陵?” 萧风:“不排除有这个可能。” “据我所知,姓西陵的人可不多啊……”萧慎顿了顿,脑子里灵光一闪,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立刻放下玉佩急匆匆地说道,“之前王煜带了一个远房表弟介绍给我认识,他那个表弟就姓西陵,全名叫西陵檀!” 萧风若有所思地说道:“王煜的表弟姓西陵?” “据说他的母亲是王氏族人,后来远嫁到雪域,就一直定居在雪域,”萧慎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这个西陵檀该不会就是在信封上下毒然后又逼迫王淑华送信想要害你的幕后黑手吧?” “还不能确定,但就目前的线索而言,他的确有这个嫌疑。” 萧慎皱眉:“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现在就派人去追捕西陵檀?” “他那么谨慎,肯定早就料到王淑华会被毒死,只怕早就已经躲起来了,现在再去找他难如登天,”萧风轻轻勾起嘴角,笑得意味深长,“既然他留下这枚玉佩,暗示自己的姓氏与来历,就是希望朕能去一趟迦楼国。既然如此,那朕便成全他,去迦楼国看看他的真正用意到底是什么。” 萧慎很担忧:“万一他要在迦楼国对你不利怎么办?那里距离无双王朝太远,咱们又是客人,位置太被动了。” “所以,朕得先跟他玩个小游戏。” 萧慎好奇地看着他:“什么游戏?我能一起玩吗?” “不能,”萧风拒绝得很冷酷。 “为嘛啊?!”萧慎夸张地大叫起来,“玩游戏都不肯叫上我,咱们到底还是不是好兄弟啊?!” “你得负责看家护院。” “看家护院那不是狗才干的事情吗?!” 萧风淡定地瞥了他一眼。 萧慎:“……”本王才不是狗! 事后萧风蹭派人去追查西陵檀的底细,但全都无功而返,西陵檀就像是从世间蒸发了般,再也没有了消息。 得知萧风要亲自前往迦楼国,太皇太后特意将他叫到面前,零零碎碎地叮嘱了许多话,像是天冷要记得及时添衣天热要注意防暑晚上别踢被子吃饭要按时等等。 她把萧风当成第一次出远门的孩子,满心都是担忧与关切,唠叨得再多还觉得不放心。 萧风耐心地倾听,不时地点头应两声。 太皇太后:“你这次前往迦楼国,打算带谁一起去?” 此事萧风心中早有盘算,他答道:“朕要带上小七,他身手比较好,普通人奈何不了他,而且他又常年在边塞戍边,这次带他去迦楼,除了正事之外,也是想让他借机开开眼界,到处玩玩看看。” 见他们兄弟感情很好,太皇太后很欣慰:“小七这孩子年纪虽然小了些,但这两年来性格却越发沉稳了,哀家看他是个可以信任的好孩子,你可得好好对待他。” “请皇祖母放心,朕心里都有数的。” 太皇太后又问:“你这一趟少说也要两个月,朝廷里的事情你想怎么处理?” “还跟以前一样,小事交给中书省解决,大事由五弟和宋丞相两人商议决定,如果实在解决不了,再写信快马加鞭送到朕手上,”萧风顿了顿,“至于这后宫中的事情,只能劳烦皇祖母再操劳一段时日,只有您在,朕才能真正放心。” 太皇太后虽然表示不会再插手后宫中的事情,但现在是特殊时刻,皇帝要出门远行,宫中却连个可以主事的妃嫔都没有,太皇太后没有推辞,干脆地答应下来:“大局为重,这后宫就暂时交给哀家打理吧,不需要你操心。” 萧风认真地说道:“多谢皇祖母。” 在启程的前一天,王家上下五百余口人被拖到午门前,丞相宋怀才亲自监斩。 前来看热闹的百姓们将午门前的广场围得水泄不通,人人都伸长脖子往里面张望,希望能看到那个曾经高高在上如今却沦为阶下囚的王丞相。大家都很兴奋,好像不是来看砍头的,而是来看大戏的,现场拥挤不堪,差点失去控制,幸好宋怀才及时发现这一情况,吩咐下去增加现场的官兵人数,加大监管力度。 在官兵们拔出手中亮蹭蹭的刀剑之时,百姓们终于恢复了冷静,他们惧怕地缩着脖子,老实地站在原地不再往前挤。 王家人的脸色都苍白如纸,他们跪在地上,茫然地看着前方,神情绝望。 宋怀才走到王秋雨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王丞相,当年你迫害曲丞相一家三百余口人的时候,可曾想到过自己会有今天?” 王秋雨缓缓抬起布满伤痕的脸,声音沙哑干涩:“你也别太得意,昨天我还是丞相,今天就要被斩首,而今天是你是丞相,你以为你的明天又能比我的今天好上多少?自古帝王多猜疑,真句话真是一点都没错,作为过来人,我还是劝你早作打算,为自己留一条退路吧。” “我和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王秋雨扯动嘴角笑得难看,“我们不都是皇帝手下的一条狗吗?需要我们的时候,就将我们放出来咬人,不需要我们的时候,就直接卸磨杀驴。” “你觉得自己是咬人的狗,我却认为自己是杀人的刀,咱们两,不一样。” 听到这话,王秋雨笑得更加大声了,他笑得近乎喘不过气来,眼眶都有些发红:“好!好一把杀人的刀!” 宋怀才倒满一碗酒,亲手送到王秋雨的嘴边:“喝完它就上路吧。” 王秋雨张大嘴,任由他将酒水倒进自己的嘴里,酒水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流淌,渗入那些还没痊愈的伤口里,火辣辣的疼。他没有吭声,喝完之后还不忘咂巴嘴巴,沙哑地笑起来:“好酒!多谢!” 宋怀才转过身去,随手将酒碗摔在地上,啪的一声响,他道:“午时已到,行刑。” 刽子手们手起刀落,腥红的鲜血溅了一地。 原本心情兴奋的百姓们忽然安静下来,全场鸦雀无声。 有些小孩子被吓得哭出来,清脆的哭声非常突兀,百姓们终于失去了看热闹的心情,三三两两地散去,只留下少数几个胆子大的人还在看新奇。 皇宫里,夏太监拱手说道:“回禀陛下,王氏一门已经被全部斩首示众。” 萧风轻轻摩挲手中的红色同心结,淡淡地吩咐道:“全都安葬了吧。” “是。” 两天后,在靖王爷萧玉率领三千精锐侍卫的护送下,萧风乘坐龙撵声势浩荡地离开了无双城。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雪域,曲乐正在面临这辈子最大的危机。 如鹅毛般的大学漫天飞舞,曲乐裹紧斗篷,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地里,艰难地朝着前方挪动。 她缩着脖子将整颗脑袋都躲在兜帽里,只露出一双滴溜溜的黑眼睛,寒风呼呼地吹着,冰冷的雪花落在她的眼睫毛上,凝结成细碎的冰晶。她使劲吸了吸鼻子,扭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和尚师徒两人,瓮声瓮气地喊道:“你们就不能走得快点吗?天都快黑了,再找不到地方落脚休息,咱们今晚就只能睡在雪地里了!” 这种天气在雪地里睡一晚,第二天早上就能变成一尊人形冰雕。 妙本是三人之中穿得最厚实的一个,原本就肥胖的身躯被包裹得更加珠圆玉润,如果不仔细看,别人都能把他当成足球踢上两脚。他小心翼翼地踩在曲乐留下的脚印上,不满地说道:“我们这一老一少的,哪能跟你这个年轻人相比?你就不能稍稍发挥一下尊老爱幼的美德等等我们吗?!” “老娘要是不尊老爱幼,早在刚才雪橇掉进冰湖的时候就把你们两个人也一起推进去淹死了!”一说起来这件事,曲乐就觉得很气愤。 时间回到半天前,曲乐、妙本、觉育以及负责驾车的胡子大叔,总共四人乘坐雪橇迎着风雪艰难地前进。 他们经过一片松树林,看着美轮美奂的雾凇景观,年纪最小的觉育忍不住赞叹道:“真漂亮!” 第236章 强健雪山狼 曲乐吸了吸鼻子:“越是漂亮的地方越是可能有危险,你要小心咯。” 她原本只是随便这么一说,打算吓唬吓唬觉育,没想到胡子大叔却接话道:“这松树林里的确生活了一群雪山狼,它们平日里神出鬼没,以捕猎树林中的野兽动物为食,性情非常凶残,就算是最有经验的猎人,遇上它们也只能有多远逃多远。” 曲乐没有吓到觉育,反倒被胡子大叔的话吓到了,她不安地问道:“那万一我们碰上它们可怎么办?” 胡子大叔爽朗地笑起来:“你放心,这群雪山狼一般是群居生活,鲜少单独行动,而且它们都喜欢吃肉厚的大型野兽,像咱们这么几个人,还不够它们塞牙缝的,它们应该不至于来找我们的麻烦。” 听他这么说,曲乐稍稍松了口气,继续跟胡子大叔聊一些有趣的事情。 直到雪橇车忽然停下来,拉扯的雪橇狗朝着前方某个方狂吠不止,曲乐与胡子大叔的交谈戛然而止,曲乐的心再度悬起来,她不安地盯着雪橇狗们面朝的方向,全神戒备。 雪橇狗们不会无缘无故地狂妃,经验老道的胡子大叔立刻明白了它们这是在发出警告,前方绝对有某种危险圣物正在等着他们。 胡子大叔二话不说就调转方向,拽进缰绳喊道:“都坐稳了!” 不等曲乐等人回应,雪橇车就如同离弦之箭般嗖地一下冲出去老远,曲乐死死抓住座位旁边的扶手,寒风顺着兜帽灌进衣服里,冻得她直打哆嗦。 身后传来危险的狼啸声,曲乐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二十几头雪白强健的雪山狼正追在雪橇车后面狂奔,它们双眼泛着绿光,嘴唇呲开,露出锋利的牙齿,看来它们是把前面的三个人当成了今天的午餐了。 曲乐禁不住泪牛满面,不是说好了只吃大型野兽吗?你们对于食物的追求都被吞掉了吗魂淡! 四个人坐在雪橇车上飞速逃跑,雪山狼们在后面紧追不舍,双方在山林之中展开一场惊心动魄险象环生的生死追逐战。 雪橇狗们的速度很快,但它们身后还拉着四个大活人,速度被迫拉低,而雪山狼们却像是打了鸡血般越跑越快,眼看就快要追上他们了,胡子大叔忽然架着雪橇车顺着山坡滑了下去! 在惯性的作用下,雪橇车的速度达到了巅峰,终于又将雪橇狗们摔出了一段距离。 可没等他们四个人松口气,雪橇车就一口气冲进结了冰的湖面上,冰面非常滑,胡子大叔很艰难地控制方向,但还是经常会出现打滑的情况。他们摇摇晃晃地前进,想要尽快回到岸上,因为那群已经失去食物追求的雪山狼们已经冲下山坡,它们也都跑到冰面上来了。 他们四个人都很着急,胡子大叔使劲扭动雪橇杆,曲乐焦急地喊道:“大叔快点!它们已经追上来了!”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咯吱一声响,胡子大叔欲哭无泪地说道:“冰面好像开裂了……” 其余三人:“卧槽!” 胡子大叔没有猜错,湖面的确开裂了,裂痕就在雪橇车的下方,伴随裂痕的扩大,车轱辘随之陷进裂缝之中。他们四人跳下车奋力推车,结果车没被推出去,裂缝又扩大了好几倍。 雪橇车开始慢慢地下沉,胡子大叔赶紧将雪橇狗们脖子上的缰绳全部解开,它们刚一获得自由就立刻拔足狂奔,动物的本能告诉它们此地不宜久留必须尽快逃离。 他们四人也都手忙脚乱地往对面岸边跑去,身后的雪山狼们还不知道湖面已经开裂,它们仍旧执着地对那四个人紧追不舍,打定主意要将他们四人作为今天的午餐。 妙本和觉育的速度慢了些,不知不觉间落在了最后,原本跑到最前面的曲乐不得不掉头朝他们两个跑去,她一手抓住一个人,像是吃了菠菜般忽然力大无穷,拽着他们两人拔足狂奔。 直到他们安全跑到岸上,曲乐方才松开手。 湖面的冰层终于全部碎裂,但当曲乐看到浮在湖面上使劲划拉四肢的狼群时,她的表情开裂了。 尼玛谁来告诉老娘狼神马时候点亮了游泳这项技能?!开挂是犯规的啊摔! 曲乐不敢耽误时间,连气都没喘两口,就拖着妙本和觉育继续逃命。 慌乱之间他们闯进了深山之中,风雪呼呼地吹着,他们不敢停留,甚至连头都不敢回一下。不知道跑了多久,他们的体力终于彻底耗尽,再也走不动一步路了。 好在狼群也已经不见了,四周看不到它们的踪迹,他们三个人暂时算是安全了。 妙本和觉育一屁股坐在雪地上,累得气喘吁吁:“我、我们不行了,实在是、走不动了。” 曲乐也没好多少,她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气,冷气被呼进肺里,又疼又痒,她忍不住咳起来。 三个人原地休息,片刻过后,曲乐猛地回过神来:“胡子大叔呢?!” 他们刚才光顾着逃跑,没有注意到胡子大叔去了哪里,曲乐现在才忽然想起来,不仅胡子大叔不见了,就连他养得那几条雪橇狗也全不见了,她问妙本和觉育,他们都说不知道。 曲乐看着他俩问道:“要不,咱们再回去找找看?” 妙本很淡定地看了她一眼:“你还记得回去的路?” 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道路,风雪太大,以至于他们留下的脚印转眼间就被飘落的雪花掩盖了,此时望去竟然找不到半点儿他们走过的痕迹。 连一点标记都没有,本来方向感就不太好的曲乐只能在心里为胡子大叔默默祈祷,但愿他能平安吧。 大雪覆盖了整片山林,一眼望去白雪皑皑,几乎看不到任何道路,更别提前往西雅城的正确路线。 厚厚的积雪没过了小腿肚子,曲乐拄着一根拐杖颤颤巍巍地前进,她每走一步之前,都要先用拐杖探一探路,试试隐藏在白雪下面的道路是否可以落脚,免得一脚踩空摔个大马趴。她走得很简单,同时也很缓慢,最重要的是,她连这条路的未来会通向何方都不知道。 简而言之,他们三个人迷路了。 天色渐渐变黑了,眼看就快要到夜晚了,他们如果再不找到可以躲避风雪的地方,他们三个人今晚就会被活活冻死。 曲乐:“好累,好饿,好冷……”qaq 觉育比她好不到哪里去,早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肚子一直在咕噜叫,只是风雪声太大,盖过了他的肚子叫。他捂着肚子说道:“今天早上的早饭没吃饭,我不想浪费像是,就把剩下的几个馒头塞进了包袱里面。要是咱们现在能找到雪橇车拿回包袱就好了……” 想起白白软软的大馒头,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越来越饿了。 听他这么一说,曲乐更加悲愤了!尼玛包袱里不仅有馒头,还有他们所有的行李和盘缠啊啊啊! 现在包袱丢了,他们这一路靠什么去西雅城?难道真要靠着这两个和尚沿路乞讨……啊不,是沿路化缘填饱肚子吗?! 曲乐:李长风你酷爱回来窝好需要你!qaq 他们赶路的速度越来越慢,但他们知道现在绝对不能停下来,否则等待他们的就只有被冻死或者被饿死。 曲乐拖着两条像是灌了铅的腿,艰难地往前迈开步子,结果落脚之时却不慎滑倒了,当场摔了个大马趴,一头狠狠栽进雪地里,脸颊与冰雪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曲乐:这滋味真是透心凉啊心飞扬! 觉育和妙本手忙脚乱地将她从雪地里面拔出来,她胡乱擦掉脸上的血渣,又使劲拍了拍通红的脸颊,发现自己的脸已经被冻僵了,完全没知觉了。 曲乐说:“我觉得再这样被冻一段时间,我会变成面瘫。” “什么是面瘫?”觉育变身好奇宝宝,积极地举手发问。 曲乐指了指自己挤不出任何表情的脸颊:“就像我现在这样,面无表情,既笑不出也哭不出,像个白痴似的。” “哦……”觉育顿时了然,“原来面瘫就是白痴啊?!” 咦,这位小弟弟你到底肿么得出这个结论的?曲乐开始深刻反省是不是自己刚才说错了什么,导致他产生了这样一个偏离正常轨道的答案。 他们继续赶路,结果没走几步,倒霉催的曲乐又被一根树枝给绊倒了。 这次她摔倒的方向有些偏差,竟然朝着右手边的小山坡摔了下去! 于是觉育和妙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像个白面团子似的,顺着小山坡一直滚啊滚啊滚到了山坡底下,直到彻底看不到她的身影了,妙本和觉育方才回过神来,急忙滑下山坡,终于在一个大坑里面看到了已经被冰雪埋没了大半截身子的曲乐。 坑很深,妙本和觉育都不敢轻易下去,他们担心自己下去之后非但没能把人救上来,反倒还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到时候三个人就只能一起呆在坑里面等死。 妙本和觉育让她先别急,他们去附近找找看有没有藤蔓绳子之类的东西。 曲乐快被憋死了,她胡乱挣扎了好几下,总算把自己从雪堆里面刨了出来,重新呼吸道新鲜空气,总算是又活过来了! 她有气无力地趴在地上,身体又冷又饿又累,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这是要香消玉殒的节奏咩? 第237章 悟空? 妙本和觉育总算带着几根枯死了的藤蔓回来了。 觉育问道:“你怎么样了?” 曲乐艰难地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奄奄一息地说道:“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妙本和觉育将几条藤蔓接起来,将其中一端吊到大坑里,两人齐心协力地将曲乐从坑里面拽出来。 好不容易爬出大坑,曲乐似乎是又找到了一点生存下去的动力,她拽着妙本的大衣袖子,摇摇晃晃地跟在他身后继续赶路。他们三个人在雪山之中走了不知道多久,就在他们的身体透支到达极限之时,他们竟然在一片灰蒙蒙的天色之中,看到了一座亮着昏黄灯光的小房子! 谢天谢地,总算让他们看到了一点点活下去的希望! 他们踉踉跄跄地跑到小房子面前,两层楼高,大块的土砖堆砌而成,屋顶是厚厚的茅草,看起来非常破旧,但在他们三个人眼中,已经是堪比天堂的美好地方了! 最重要的是,在房子外面的屋檐下挂着一盏气死风灯笼,上面写着“乔家客栈”四个字。 在这种看不见人影的荒郊野岭,居然还有一家客栈?这事儿怎么想怎么觉得不科学! 但曲乐、妙本和觉育三个人现在没法儿想太多,他们目前的当务之急就是如何撑过今晚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妙本上前敲响门扉。 房门从里面被推开,走出来一个穿着朴实的农妇,她先是诧异地看了妙本一眼,很好奇这里怎么会出现一个出家人,在听妙本讲完来意之后,她这才绽放亲切的笑容:“这附近方圆十几里地,只住了咱们一家人,你们幸好找到了这里,否则今晚你们可就要露宿荒野了。来来,快请进,我这就给你们烧壶热茶暖暖身子!” 妙本、觉育和曲乐先后走进客栈,屋子里烧着火盆,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们三个人贪婪地感受着这股难得的温暖,他们连凳子也不搬一把,直接就坐在火盆旁边的地上,贴着火盆取暖,脸上全都洋溢着享受的神情。 农妇端着三大碗热气腾腾的茶水回来了,他们三个一人喝一碗,热茶被吞下肚,顿时身体就变得暖洋洋的了。 经过自我介绍,原来这名农妇原本姓王,后来嫁给乔老八之后,就改叫乔王氏了。 没过多久,乔老八就从楼上走下来,他刚才只是去楼上修一下屋顶,没想到转眼的功夫,自家客栈就多了三个客人。他长得人高马大,皮肤黑黑的,浓眉大眼宽额方脸,看起来很憨厚。 乔老八看起来没什么表情,他跟客人们打了声招呼,便钻进厨房里去忙活了。 乔王氏笑着说道:“抱歉,我当家的不爱说话,平时见到陌生人都怎么吱声,你们别介意哈。” 曲乐连忙摆手:“没事儿,不爱说话的男人都很沉稳可靠,挺好的。” 乔老八的态度很冷淡,但厨艺却出乎意料的赞,他做了三个素菜,刚被端上桌,就被饿极了曲乐、妙本和觉育一扫而尽,乔老八只得又去厨房临时提多做了两道菜和一大锅热汤。 吃饱喝足之后,曲乐、妙本和觉育三人上楼睡觉休息。 与此同时,在雪山林的深处,一个幽深的洞穴之中,雪山狼们叼着刚从外面捕猎回来的新鲜活人回来了,这个新鲜活人不是别人正是失踪了的胡子大叔。母狼们迎接了它们的归来,气氛非常热烈,但它们并没有直接将人类吃掉,而是将他拖进了洞穴深处,将他献给了狼群中地位最高的头狼……一个容貌俊美到令人近乎窒息的青年男人。 他正是曲郎。 当初他为了追黑衣人跑出去很远,等到他循着气味回到客栈的时候,却发现曲乐已经不见了。他不顾兰理等人的劝说,单独离开了大队伍,开始沿路搜寻曲乐的踪迹,他在经过雪山林的时候见到有猎人正准备对一只落单的雪山幼狼下手,关键时刻曲郎出手救了幼狼一命,并将它送回了狼群中。 带着对强者天生的崇拜之情,雪山狼群很快就被曲郎驯服了,并集体推选他为新任头狼。 曲郎原本不想当这个头狼,但雪山狼群实在是太热情了,拖着他不让他离开,还想尽办法给他捕猎各种鲜肉美食,它们甚至还将主意打到了人肉上面,胡子大叔就成了它们的第一个牺牲者。 没想到的是,曲郎刚一见到胡子大叔,就从他身上闻到了熟悉的气味。 那是属于曲乐的温暖气息。 曲郎的心情很激动,他一把抓起昏死过去的胡子大叔,凑到他身上闻了闻,虽然只有一丝细微的气味,但还是被他敏锐地捕捉到了。 果真是她! 曲郎粗鲁地将胡子大叔弄醒,审问他之前是否遇到过一个名叫曲乐的姑娘,胡子大叔哆哆嗦嗦地回忆了好久,最后小心翼翼地答道:“没有见过。” 曲郎皱眉,不满地重复问道:“你确定?” 胡子大叔只得又仔细回忆了一遍:“我只遇见一个名叫悟空的小尼姑,她跟着另外两个和尚,但我真的没见过那个叫曲乐的姑娘。” 悟空?曲郎不认识,但那些气味不会骗人,难道是面前这个胡子男人在骗他?曲郎眯起双眼散发出危险的气息:“你把你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跟我说一遍。” 胡子大叔不敢不从,只得颤颤巍巍地开始叙述…… 客栈二楼的客房里面,曲乐正睡得迷迷糊糊,她忽然感觉到有人在开房门,三更半夜的谁会来找她? 曲乐立刻就清醒了过来,她掀开被子坐起身,撩起床帐往外看,见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悄悄走进房间。虽然夜里一片漆黑,只能隐约看到一个身影,但曲乐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个偷偷摸进她房间的人正是乔老八。 曲乐本能地察觉到了不对劲,在不清楚对方的目的之前,她决定按兵不动。 她立刻倒回床上盖上被子继续装睡,顺手从枕头边的包袱里面摸出紫竹筒和匕首,全部藏进衣袖里面。转瞬的功夫,乔老八轻轻走到床边,伸手撩开床帐,见到正在“熟睡”的曲乐,他的表情非常平静。他没有多余的动作,直接伸手将曲乐从床上拎起来,用绳索将她绑了起来。 这边刚刚绑好。乔王氏就快步走了进来,她一改之前的热情模样,眉目之间透出一股子精明,一看就觉得她很不好惹。 她瞥了一眼被五花大绑的曲乐:“这次饭菜里面用的药量比较大,趁他们还没醒过来之前,赶紧把人都处理掉。” 乔老八的声音很沉闷:“那个胖和尚一身肥肉,运送的话还得多费力气,倒不如现在就宰掉他做人肉包子。” 俗话说得好,会咬人的狗不叫,这货看起来憨憨厚厚的,没想到肚子里却坏透了。 “那个胖和尚交给你处置,这个小尼姑和那个小和尚回头都卖给锤老大,这两个货色长得都不错,应该能卖个不错的价钱,”乔王氏许是想到了赚到钱的场景,扬起嘴角笑得很开心。 乔老八点点头:“等干完这笔,咱们就换个地方吧,这里已经不太平了。” 似是想到了什么,乔王氏脸上的笑容减淡了些:“没想到雪域的天会变得这么快,咱们以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太好过……” 两人合计完了,乔老八将“昏睡中”的曲乐扛到肩膀上,跟在乔王氏身后大步走出房间,他们来到隔壁的客房。乔老八放下曲乐,趁着他转身的时候,曲乐微微睁开眼睛透过细缝迅速扫视了一圈,见到妙本和觉育也被绑了起来,就被扔在她旁边,他们两个看起来是真的都昏睡着了,一时半会儿没法醒过来。 看来他们这次是真的碰上黑店了…… 曲乐在心里为自己的人品值默默流泪,这倒霉催的,随便在野外碰到一家客栈都能遇上黑心老板夫妇二人组! “你留在这里看着他们三个,我去外面通知锤老大来接货,”说完,乔王氏转身走了。 乔老八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大砍刀,开始在房门口呼哧呼哧地磨刀,打算等下就把那个肥肥的胖和尚先宰掉,他琢磨着就光胖和尚那一身的肥肉,就足够做出好几百个大肉包子了。 曲乐睡觉的时候脱了外套,只穿了一件白色中衣,此刻坐在地上,她觉得越来越冷了。 趁着现在只有乔老八一个人,赶紧找机会逃跑!曲乐从袖子里滑出匕首,悄无声息地将绳索割断,获得自由之后,她没有立刻站起身,而是动了动手指,黑蜘蛛顺势从她的手指上掉落到地上,然后晃动八条长腿快速地朝乔老八跑去。 等它神不知鬼不觉地爬上乔老八的肩膀,悄悄靠近他的脖子,在他脖子上轻轻咬了一口。 感受到一阵轻微的刺痛,乔老八立刻伸手捂住脖子,用手指在刺痛的地方按了两下,没有摸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他皱了皱眉,难道刚才的刺痛只是错觉? 他又摸了两下脖子,确定没有任何伤口或者其他症状,他便将这件小事暂时丢到脑后,继续埋头磨刀霍霍向和尚,准备做一顿人肉大餐。 小黑作为毒物中的战斗机,它的毒性毋庸置疑,片刻过后,乔老八就软绵绵地倒下去了,他甚至在倒下去之后还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脸的茫然和错愕。 第238章 最爱喝人血 曲乐站起身,小黑飞快地奔回到她的掌心里,用毛茸茸的小身子蹭了蹭她的拇指,像是一条大狗在等待主人的褒奖。 她摸了摸它的脑袋,然后咬破手指挤出两滴鲜血,小黑立刻凑上去将鲜血喝进肚子里。 小黑是杂食生物,什么东西它都能吃,但它最爱吃的还是主人的鲜血,甜香甘美,喝完一口还想再喝一口,根本停不下来好吗?! 少量地喝血能够促进小黑的生长,但喝太多却容易引发小黑的反噬,所以曲乐平日里都会严格控制它喝血的量,眼下说好了只给它喝两滴,就绝对不会再多给他喝一口,哪怕它满地打滚撒娇卖萌也木有用! 曲乐很冷酷地不去搭理正在打滚的小黑,坚定地走到妙本和觉育的身边,用匕首帮他们把绳索解开。 她为他们两人把脉,发现他们只是中了蒙汗药,并无生命危险,只是这药的剂量有点大,让他们短时间内没法清醒过来。至于她为什么没有昏睡,曲乐觉得这可能跟她现在的体质有关,毕竟她身边还带着毒物中的王者小黑呢! 她在妙本和觉育身上按了几个穴道,将他们身体里残留的蒙汗药都逼到手臂处,她又从紫竹筒中取出一只小小的化毒蛊,放到他们二人的手臂上。化毒蛊软绵绵的身躯媳妇在他们的皮肤上,将触角刺入皮肤之内,很快就将隐藏在手臂里的蒙汗药全部吸出来。 曲乐收好化毒蛊,同一时间,妙本和觉育先后醒了。 他们两人对目前的情况赶到很茫然,在经过曲乐的一番讲解叙述过后,两人立刻就爬起来打算有多远跑多远! 可还没等他们走出房门,乔王氏就带着一位青年回来了,正好堵住了他们三人的去路。 这可真是冤家路窄。 曲乐、觉育和妙本三人没来得及躲起来,就被乔王氏看到了! 乔王氏不仅见到他们三人,还见到了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的乔老八,这情况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乔王氏怒火中烧,二话不说就抽出腰间的皮鞭,猛地朝曲乐抽过去! 早有准备的曲乐立刻推了身后的两个和尚一把,三人同时躲开皮鞭。 皮鞭顺势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啪”! 一鞭子落了空,乔王氏更加恼火,再次挥动皮鞭怒声喝道:“有种别跑!” 曲乐顿时就乐了:“我是个姑娘我要种干嘛……” 乔王氏:“……” 曲乐的一句话成功将乔王氏的仇恨值全部拉到自己身上,乔王氏瞬间狂化攻击力蹭蹭蹭地往上涨,一鞭子抽下去,能把木地板抽得开裂! 鉴于boss的战斗力太凶残,曲乐决定不跟对方硬拼,她转身蹦回到乔老八的身边,一把将昏迷不醒的他拽起来,顺势把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咧开嘴笑得真诚:“你要是再敢乱动,我就一刀送他上西天哦亲……” 见过绑架的,但没见过绑架还能绑得如此欠揍的,此时曲乐绝对可以荣获本年度最欠揍的绑匪没有之一! 作为慈悲为怀的出家人,妙本和觉育对于她这种野蛮无耻狡诈猥琐没有下限的绑架行为只想说四个字…… 干!得!漂!亮! 曲乐瞥了他们两人一眼,表情很严肃地小声说道:“酷爱帮我扶住他!”麻痹乔老八这个大块头实在太沉了,单凭她那两条小胳膊根本扶不住,更何况她现在还要分出一条胳膊拿匕首。 妙本和觉育一边念叨着阿弥陀佛,一边从左右两方将乔老八架住,他们两人如同金刚护法般将乔老八卡得死死的,就算他现在就醒了也没办法轻易逃脱或者反抗。 对于这两个同伙的专业水平,曲乐默默地点了个赞。 乔王氏气急败坏地等着这三个无耻的绑匪(咦好像有哪里不对),想要一鞭子把他们抽得屁股开花,但又碍于乔老八的安危,她只能强行按捺下来,气得几乎咬碎一口银牙:“你们要是敢动他一根头发丝,老娘今天就剁了你们!” 曲乐拔下乔老八的一根头发,冲她晃了两下,笑眯眯地说道:“酷爱来剁我呀……” “……”乔王氏一口血堵在喉咙里吐不出又咽不下,差点憋成内伤。 一直站在不远处旁观的青年忍不住轻笑出声,但因为他之前都没开口说过话,存在感太低,以至于都没人注意到他,直到他的这个笑声,让在场所有人都扭头看向了他,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感慨一声……嗷,原来这里还有个大活人啊! 这个青年穿着一身没有任何装饰的宝蓝窄袖长衫,长发微卷,五官单个拎出来看的话都很普通,但组合在一起却很英俊,尤其是在他笑起来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透出一股子勾人的邪气。 简而言之,这就是个看起来坏坏的大帅哥。 听到他的笑声,乔王氏不满地瞪着他:“我都被人这样欺负了,你还不出来帮忙?!” 帅哥青年双臂环胸吊儿郎当地说道:“这是你和乔老八需要解决的问题,我只是负责接货付钱,其他的一概不管。” “可要是他们逃了,你也捞不到什么好处!” 帅哥青年不疾不徐地说道:“就算他们不逃走,我也捞不到什么好处,反正我就是个跑腿打杂的,你们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乔王氏被他的话给气到了,咬牙切齿地大声喊道:“顾浮舟!” 被当着外人面叫出全名的帅哥青年没有答应她,但脸上的笑容却已经减淡了许多,眸光变得阴沉:“你再叫一遍试试。” 乔王氏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煞气给吓了一跳,没敢再喊一遍,但嘴上依旧强硬地说道:“反正他们都已经知道你的名字了,如果他们逃了出去,将来稍微再打听一下就能知道你的身份,顺着你的身份自然就能查到隐藏在你身后的势力,我相信你应该能明白后果会是什么吧?” 她说话的声音不算低,站在不远处的曲乐听得很清楚,曲乐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会强行拉人入伙,要是那个叫顾浮舟的帅哥真的同意了,曲乐觉得自己能四肢健全地走出这间客栈的可能性变低了许多。 曲乐本能地感觉到,那个顾浮舟不是个善茬,如果可以选择她希望尽量不跟他为敌。 为了不再添加一个难对付的敌人,曲乐决定主动争取一下,就算做不了朋友,也别做敌人嘛呵呵呵。 她说:“帅哥,这个母夜叉居然敢威胁你,必须分分钟灭掉她!” 乔王氏/顾浮舟:“……” 觉育小声地对师傅嘀咕:“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挑拨离间真的能成功吗?” 妙本答不出来,所以他决定用沉默将自己伪装成高深莫测的模样。 曲乐的离间计有木有成功没人知道,但顾浮舟知道自己对对她产生了兴趣,他觉得这个小尼姑还真越看越有趣,嗯,难得碰到这么有趣的小东西,要是现在就死了那多可惜啊! 虽然过程略诡异但顾浮舟最终还是决定听从曲乐的建议,分分钟灭掉这个胆敢威胁自己的母夜叉! 没等乔王氏反应过来,顾浮舟就一巴掌将她拍晕了。 乔王氏一头栽倒在地上,发出砰地一声闷响,光是听这声音就能知道她摔得有多疼,曲乐对她的遭遇表示精神上的同情身体上的欢喜。 曲乐同时也丢开没有了用处的乔老八,上前两步朝顾浮舟拱手笑道:“多谢施主出手相救!” 顾浮舟:“刚才你还叫我帅哥,现在母夜叉被解决掉了,你就叫我施主了,呵呵。” 最后的呵呵二字,让曲乐莫名有种想要踹他两脚的冲动,但念在他刚才临场倒戈的份上,她决定大度地包容他的间歇性抽风。曲乐用脚尖踢了踢躺在地上的乔老八,问道:“怎么处理他们两个?” 顾浮舟回答得很干脆:“埋了。” 曲乐捂住脸颊做惊悚状:“人还没死就要把人活埋了这是不是太凶残了点?!” “那你可以放任他们不管,等他们醒来之后再来找咱们复仇,”顾浮舟的笑容很迷人,“友情提醒一下,他们两个是锤老大的人,不太好惹。” 曲乐松开手好奇地问道:“锤老大是谁?” “他是江北三州九郡二十八座镖局的总把子,原名二狗子,自小爹娘死得早,五岁那年走了狗屎运被一对姓顾的夫妇收养,改名为顾崇远。顾家夫妻膝下无儿无女,只有顾崇远这一名养子,待顾家夫妻去世之后,就把诺大的家业都传给了这名养子,也就是那个原名二狗子现叫顾崇远的家伙。他继承了顾家开办的镖局,凭借着一身的蛮力横行乡里欺男霸女,在十九岁那年终于不慎搞出了人命,与一名歌女生下了个兔崽子。歌女命不好,刚生下儿子不久就因病去世了,于是留下顾崇远带着刚满月的小娃娃继续祸害人间,直到顾崇远一路烧杀抢掠踹飞了前任总把子然后自己一屁股坐上了总把子的宝座,因为他最常用的武器是一把千斤大铁锤,所以江湖人送他称号锤老大。” 等顾浮舟一口气说完这些,曲乐的表情变得很诡异,她只是随口问问锤老大是谁完全不想知道他的生平总结啊帅哥! 顾浮舟真诚地看着她:“你还有什么想要问的?” 第239章 诱发惨案 曲乐的双眼闪烁着名为八卦的光芒:“你跟锤老大是神马关系?”两个人都姓顾,这个巧合略显为妙呀。 “我就是他跟那个歌女合伙生的兔崽子。” 曲乐:“……”虽然我早有猜到会是这样的答案但你回答得这么坦白爽快真是让我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啊魂淡! “既然你是顾家的大少爷,为嘛还要亲自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来接货?我才不相信你是因为预见自己会在这里碰见如此天生丽质聪明伶俐的我所以不远万里跋山涉水跑这里与我相逢的,”曲乐羞涩地用手指勾弄头发。 顾浮舟呆滞片刻,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一口气说这么长的话难道都不用喘口气吗?” 觉育小心翼翼地问师傅:“难道她那句话的槽点不应该是在‘天生丽质聪明伶俐’这八个血字上面吗?!” 妙本很淡定地摸了摸油光发亮的脑袋,眉目慈祥:“别光顾着吐槽,先把这两个人处理掉,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最后,他们四个人合伙将乔老八和乔王氏的衣服扒光了掉在房梁上,如果他们命大的话就能活到有人救他们,但就这家小客栈位处的偏僻程度来看,这种幸运发生的可能性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曲乐将客栈里能用到的御寒衣物和食物都打包带走,临走之前,觉育很诚挚地朝着被吊在房梁的两个人念了一句“我佛慈悲”,然后就迈着小短腿跟在师傅后面蹦走了。 所谓江北三州九郡二十八座镖局的总把子,也就是俗称的黑帮老大。 黑帮不好惹,黑帮老大生的兔崽子更不好惹。 曲乐看着一直跟在自己身后不肯走的顾浮舟,三番两次地暗示他赶紧滚蛋回家别再跟着她,可都被他自动给屏蔽掉了,这让她很感到内伤。她要去西雅城,是为了去见雪域王让他放外公回家,但身后跟着这么一条大尾巴,谁知道半路上会再出个什么差错?万一被锤老大知道她拐走了他家兔崽子,回头他直接挥舞着大铁锤来找她谈人生可肿么破?! 这种惨剧光是想想就觉得蛋疼,她必须要尽快将可能诱发惨剧的导火索彻底从身边剪短扔掉! 既然暗示不行,索性敞开了明说!曲乐转身甩头,冲顾浮舟吼道:“你爹喊你回家吃饭呢!” 顾浮舟面不改色:“我爹都把我赶出家门了,他才不会喊我回家吃饭。” 曲乐被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愣了一下,问道:“他为嘛要赶你走?” 顾浮舟摊开双手一脸无辜:“因为我泡了他看上的妞。” 曲乐:“……”锤老大没有打死你还真是慈悲为怀。 吐槽完毕她立刻开启八卦模式,凑过去贱兮兮地问道:“那个妞长得漂亮吗?” “还行吧,脸长得一般,但腿挺漂亮的,又白又长还很直,”顾浮舟摸了摸下巴,笑得略显轻佻,“我本来没有看上她,是她自己脱光了衣服来勾引我,我一时没忍住就摸了她两把,没想到锤老大忽然在这时候冲进来,二话不说就直接把我踹出了家门不许我再回去撬他墙角。” 曲乐显然很不相信:“一个大美人在你面前脱得光溜溜的,你居然只是摸了两把没干别的?” 她露出怀疑的表情,这货该不会是对女人不行吧? 幸好顾浮舟没有听到她心里的吐槽,否则真的会当场气得发狂。 顾浮舟表示自己也很冤枉:“我真的摸了两把,还没来得及干别的,就被我爹抓了个现行!” 曲乐:“那你爹来得还真及时哈。” 顾浮舟哼哼了两声:“是那个女人故意设的局,就想借机挑拨我们父子的感情!” 曲乐忍不住吐槽道:“就你们父子两人的相处情况,还有感情这种东西的存在咩?” 顾浮舟瞪她:“你去死吧!” 曲乐笑了,她没有去死,而是接着八卦:“那个女人为嘛要挑拨你们父子?” “我原本猜测她是为了顾家财产。” “原本?”曲乐歪着脑袋,“那现在呢?” “现在,我猜她可能是别人派来的卧底,不为钱财,就为了能在暗中牵制住顾家的势力。” 曲乐诧异地问道:“你确定?” “还不能确定,所以我千里迢迢跑来这个破地方,就是为了查出那个女人到底是在为什么人做卧底,最好是能找到一点正凭实据,到时候拿回去直接甩到锤老大的脸上,嘿嘿,那场景光是想想就觉得无比兴奋!”顾浮舟双眼放光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曲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能生出这样一个奇葩儿子,锤老大的人生其实也挺苦逼的。 曲乐问道:“那你查出什么东西了?” 顾浮舟很坦然地答道:“那个女人很狡猾,要想抓住她的把柄很不容易,我现在只查出她是雪域西雅城的人,所以我打算去西雅城看看。” 好吧,既然大家的目的都是西雅城,那么她也没有理由再赶他走了。 一个小尼姑、一大一小两个和尚、一个青年人组成了新的小队伍,继续朝着西雅城前进。顾浮舟的性格虽然有些恶劣,但方向感却出意料得好,有他帮忙寻找方向,曲乐等人很快就走出了雪山林。 在他们走后没多久,就有人光顾了乔家客栈。 曲郎推开门就见到被剥光了吊在房梁上的乔老八和乔王氏,他们两人早就已经清醒了,但嘴巴被堵住了没法说话,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试图向这个突然闯进来的俊美男人求救。 曲郎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就循着空气中残留的熟悉气息直奔二楼客房,发现此处早已人去楼空,只在地上发现了一些残留的长头发。他小心翼翼地将头发捡起来,放到鼻子边闻了闻,是曲乐的头发! 她果然来过这里! 曲郎宝贝似的将发丝收藏起来,然后又彻底搜查了一遍,确定曲乐没有留下别的东西,方才下楼。 被吊在房梁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乔老八和乔王氏立刻又开始呜呜呜地叫起来,曲郎这次没有无视他们,他纵身一跃,轻松地将他们嘴里的抹布扯掉,问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乔王氏立刻说道:“刚才有个小尼姑带着两个臭和尚,也不知道他们是个什么来路,竟然下药阴了我们一把,还把我们店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搬走了,这三个强盗太可恶了!” 她狠狠地将那三个人骂了一顿,等到她骂得口干舌燥了方才想起面前还站着个男人,她赶紧陪着笑说道:“这位兄弟,多谢你出手帮忙哈!你放心,我们夫妻两人将来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曲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她去哪里了?” “啊?”乔王氏不明所以。 “那个小尼姑,她往哪个方向走了?” 乔王氏:“不知道,不过我猜他们应该是去西雅城了,你先别管这些了,先把我们放下来吧,这样吊着实在难受……唔唔!” 曲郎随手将抹布又塞回到他们嘴里:“你们的废话太多了。” 他没有再多看他们两人一眼,径直起身离开,走出客栈大门,一直守在外面的雪山狼们纷纷露面,眼巴巴地瞅着曲郎。曲郎冲它们沉沉地嗷叫了两声,它们收到命令,毫不犹豫地冲进客栈里面,见到被脱光衣服吊起来的两个大活人,它们表示无比兴奋。 嗷嗷,今天有加餐好开森! 西雅城作为雪域的主城,是整个中皇雪域最为繁华的城市没有之一! 它背靠天雪山脉,东临兰香河,西接霜雾平原,城门面朝东南方向,此处海拔很高,气候相当恶劣,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几乎有有三百天都是在冬天之中度过。此时明明还只是十月,但以西雅城为中心方圆五百里的城镇山林,都已经被风雪覆盖,整座西雅城都变成了一座冰雕玉砌的堡垒。 今天是初二,是城内互市每月一度的开放日,天还没亮的时候,附近的农民猎人就各自挑着货物纷纷朝西雅城,希望能在互市中占个好位置。 此时,曲乐、顾浮舟、妙本和觉育四人终于看到了西雅城高耸的岩石城墙。 尼玛可算是到了! 曲乐怀揣着激动的心情,如同一只展开翅膀的小母鸡,朝着城门飞奔而去,可等她刚靠近城门,却发现门口已经堵了不少人,看他们的衣着装扮,应该是附近的农民猎人。 这些人为嘛都堵着这里不进去? 曲乐很疑惑,凑过去对一位站在外围的猎人大爷双手合十,装模作样地说道:“阿弥陀佛,施主您好。” 猎人大爷的左眼戴着眼罩,他用一只眼睛看向曲乐,见到对方是个长相无害笑容讨喜的小尼姑,便双手合十还礼,客气地说道:“你好你好。” 曲乐:“贫尼刚到此地,见到此处堵了许多人,不明白这是为何,可否请施主能相告一二?” 猎人大爷是个嘴直口快的人,没有跟她兜圈子,开口就道:“小师傅你有所不知,昨天夜里吾王遭遇刺客,好在发现及时吾王没有受伤,但刺客却逃出了王宫,至今未能追捕到案,所以二皇子下令关闭城门,要在城中挨家挨户地搜捕,直到抓到刺客为止。现在是城里的人出不来,城外的人也进不去,咱们就只能堵在这里了。” 第240章 露宿荒郊野外 她的运气可真衰,好不容易赶到西雅城却碰上这档子事情,这杯具的人生!曲乐继续追问:“您知道这城门什么时候能开吗?” 难不成真的一天抓不到刺客,就一天不开城门?这根本不可能!别说是老百姓们会不会答应,就连雪域王自个儿都不会干这么蠢的事情。 猎人大爷无奈地叹气:“这种事情谁能说得准呢?照眼下的情况来看,反正这两天之内是没办法开城门的。诶,俺好不容易打了这些猎物,想着能到互市里换些粮食和钱,没想到城门居然关了,可怜俺家的狗娃儿还病着,连个大夫都请不到。互市一个月就开这么一次,我家娃儿还那么小,不知道他能不能撑过这个月。” 说到最后,他愁眉深锁,老脸都皱成了一团,显然是非常难受。 曲乐问:“不知你家孩子生了什么病?” 平日里猎人大爷不会随便跟一个陌生说这么多,但现在城门紧闭没办法进城请大夫,他家里的狗娃儿病得都快不行了,他心里又愁又急,偏又憋着没法发泄,此刻遇到曲乐,见她是个吃斋念佛的出家人,心想若是跟她说说的话指不定就能被佛祖知道了,那他家的狗娃儿岂不有救了? 这个想法很不现实,可他现在没办法,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开口说道:“狗娃儿是俺的孙子,俺也不知道他生得什么病,前几天他忽然就病倒了,胸闷气短,还咳得厉害。俺原本以为他只是着凉了,就找了些治风寒的草药给他吃,结果病情非但没有减缓,反而还越来越重。昨天晚上他甚至还咳出了血,俺的儿子和儿媳都急坏了,好不容易到隔壁村找了个郎中,但那郎中却说狗娃儿病得太厉害,必须要进城找大夫医治,否则他肯定活不了三天。” 曲乐见他心急如焚,忽然心血来潮想要帮帮他,她问:“你家孩子现在在哪儿呢?” 猎人大爷愣了一下,不明白她问这话的意思:“你问这个做啥呢?” 不怪他太警惕,而是这年头拍花子拐卖小孩的事情太多了,哪怕对方是个出家人,但事关自家的宝贝孙儿,猎人大爷就不会轻易放松警惕。 曲乐笑了笑:“不瞒您说,贫尼略懂一点医术,若是施主不嫌弃,可以让贫尼帮你家孩子看看病,兴许能帮上你们一点儿忙。” 猎人大爷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仍旧有些怀疑,再次重复问道:“你真的会医术?”这么年轻的小尼姑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大夫,莫非她真是个伪装成出家人的人口贩子? 曲乐没想到自己难得的发一次善心结果还被当成了坏人,这世道还真是炎凉啊,不过看在他刚才热心帮忙解答疑惑的面子上,她还是决定帮帮他,算是还了这个人情。她从衣袖中掏出一枚黑乎乎的丹药:“既然施主不愿相信,贫尼便不好再叨扰,这颗丹药是贫尼赠予施主的谢礼,将它捣碎之后混水服下,兴许能减缓你家孩子的病情。” 猎人大爷半信半疑地接过丹药,这玩意儿这能治病救人? 曲乐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尼告辞了。” 她转身离去,留下猎人大爷独自站在原地盯着丹药发呆。 见到曲乐回来,觉育立刻问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曲乐将自己打听得来的消息说给他们听。 听她说完,觉育的小脸皱了起来:“这两天都不会开城门,那咱们住哪儿啊?”这外头冰天雪地的,他们总不能露宿在荒郊野外吧! 曲乐无奈地摊开手:“我也不知道。” 顾浮舟:“我们到附近找找看有没有客栈或者农户什么的,花点钱住上两晚应该不成问题。” “你身上带了多少钱?事先说清楚,咱们三个身上可是一文钱都没得,”曲乐特别光棍地捋起衣袖,以此表示自己真的是两袖清风完全没钱。 顾浮舟被她露出来的两条胳膊晃了一下,脸颊微微泛红,他掩饰性地轻咳两声,从衣袖里掏出荷包颠了两下:“钱不多,只是住两晚的话应该足够了,所以你不用担心房钱的问题。” 只要房钱问题解决了那么其他的问题都不再是问题!曲乐放下衣袖,脸上换上谄媚的笑容:“不愧是顾家大少爷,出手就是阔绰,我就喜欢跟你这样的爽快人做朋友,简直太有安全感了有木有!” 被夸奖的顾大少爷感受不到一丁点高兴,他一脸麻木地看着她:“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自己其实是个冤大头。” “矮油……人家哪有这么说?是你想太多了啦……”曲乐一巴掌拍在他的胳膊上,笑得特别闪亮。 顾大少爷原地摇晃了一下:“……”艾玛手臂被拍得好疼这女人是大力怪吗?! 觉育小声对师傅说道:“我怎么觉得她的脸皮越来越厚了,她这样子将来真能嫁得出去吗?” 妙本沉默片刻,高深莫测地念了一句:“我佛慈悲……” 画外音:佛祖求您酷爱收了这只女妖怪吧!qaq 四个人在附近找到一个农庄,由顾浮舟出面交涉,最终从主人的手里租到了一座空置的小院落,院子有些破旧,总共只有三间房。妙本和觉育住一间,顾浮舟和曲乐各住一间,倒也刚好合适。 当晚他们洗洗睡了,第二天四个人都起得比较早,他们围在桌子边吃早餐。 早饭就是馒头和稀粥,曲乐啃了一个馒头,将碗里的稀粥喝完之后,对妙本和觉育说道:“你们慢慢吃,我得再去城门外转转。”当初她和小鱼约定了要在西雅城里碰面,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有没有进城,她想去城门口碰碰运气,说不定能打听到一点消息。 顾浮舟放下碗:“正好我也要去打听点儿事,我跟你一曲吧。” 曲乐说好。 他们各自回房去换衣服,曲乐穿上夹棉的大袍子,这件衣服还是她从乔家客栈里搜刮得来的,款式大了些,穿在她身上空荡荡的,她用一条腰带将它束紧,再裹上厚厚的斗篷,拉上兜帽,只露出一双眼睛。 当她走出来时,觉育对她的造型点评道:“你看起来就像个球。” 曲乐套上毛皮靴:“你应该把这句话送给你的师父。” 无辜躺枪的妙本放下馒头,怒道:“你答应过不再说贫僧胖!” 曲乐很镇定:“不是我说的,是你徒弟说的,你刚才明明听到了的。” 觉育:“……”师傅你要相信我我说得绝对不是你嘤嘤嘤嘤!qaq 相比曲乐的圆球造型,顾浮舟就显得俊朗许多,他的身材高大硕长,厚重的大斗篷罩在他身上,非但没有把他给压矮,反而被他的宽肩给撑了起来,将他的身姿衬托得越发挺拔。 两个人站在一起,就像一团野草和一颗青松,这对比万分鲜明,好在曲乐脸皮厚,她认为比起外表更应该注重内在,嗯,她是个有内在美的人!才不跟这群庸俗的人类一般见识! 全副武装之后,曲乐和顾浮舟两人冒着风雪跨出门槛,她潇洒地挥了挥手:“我走啦,要是我午时还没回来,就不用等我吃午饭了。” 今天不是互市的开放日,西雅城的城门前少了许多要进城的人,城门口显得冷冷清清。曲乐踩着滑溜溜的地面,小心翼翼地往城门走去,走在前面的顾浮舟停下脚步,他回头看向曲乐,见她低着脑袋,宽大的兜帽将她的脸全都盖住了,只能看到她娇小的身躯在风雪中轻轻晃动,像一朵柔软的小花朵。 他心中一软,忍不住伸出右手:“我扶你吧。” 冰天雪地中,青年微微笑着,英俊的面容散发着温暖的气息。 “矮油,男女授受不亲这多不好意思呀……”曲乐迅速伸出爪子一把抓住他的手,随即整个人都凑上去,像只树濑熊般挂在他的胳膊上,艾玛好不容易揪住一根人形拐杖休想她再放手!哼! 顾浮舟的微笑瞬间就裂了,劳资刚才到底是哪根筋抽风了才会想到要伸手要帮她?! 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他只得拖着一个笑得贱兮兮的女人,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前走去。 擦,这个女人好重! 好不容易来到城门口,差点就要被拖垮了的顾浮舟总算可以重获自由了! 曲乐松开他的胳膊,笑眯眯地说道:“谢谢你!善良的顾大少爷!” 顾浮舟揉着酸痛的胳膊,脱口而出:“你该减肥了。” 曲乐的笑容瞬间消失,抬手就一巴掌呼到他的胳膊上,疼得他呲牙咧嘴差点泪奔。她露出一脸“你这只弱鸡实在太没用了”的表情,说:“你该多多锻炼,女人都比较喜欢强壮的男人,不过你要是喜欢男人的话,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顾浮舟悲愤地吼道:“老子什么时候说喜欢男人了?!” 曲乐被他的音波功震得头晕,她揉了揉耳朵:“你可以再喊得大声点儿,最好让全天下的人都能听到你说的话。” 顾浮舟这才发现,负责守卫城门的卫兵们正在往这边张望,他立刻识趣地闭上嘴巴,决定永远都不再跟这个女人说一句话!永远! 曲乐抬起脑袋看向贴在城门上的告示,白纸黑字,上面写着关闭城门的原因,内容跟昨天猎人大爷说得差不多,只是最后多加了几句有关悬赏此刻的话,至于重新开放城门的话是一句都没提。 第241章 女人是恶魔 她看向顾浮舟:“借我点钱。” 顾浮舟立刻捂紧荷包:“不借!”说完他才忽然想起来自己刚才还发誓永远都不再跟她说话,没想到她刚一开口,他就打破了誓言,这个女人果然是个恶魔! 曲乐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他心中的女魔头,估计就算她知道了,也不会太在意,反正那对她而言只是毫无意义的称号而已,她就是这样一个注重内在美的女纸! 她说:“你要是不借钱给我,我就告诉你爹说你喜欢男人。” 顾浮舟瞬间炸毛:“老子不喜欢男人!” “嗯嗯,我知道你不喜欢男人,”曲乐说得敷衍,露出一脸“我懂得”的表情。 顾浮舟被气得面红耳赤:“你别胡说八道!” “好啦好啦,你别着急嘛,”曲乐笑眯眯地看着他,“只要你借钱给我,我就什么都不说啦,肯定会为你保守秘密的啦……” 顾浮舟:“……”这种越解释越不清楚的感觉到底是肿么回事?心好塞! 最终迫于曲乐的淫威,顾浮舟不甘不愿地交出荷包。 曲乐打开荷包,从里面拿出两块碎银子,然后就把荷包还给他:“谢谢,你放心,我保证会帮你守口如瓶!” 顾浮舟一脸麻木:“我一点都不想对你放心。” 曲乐揣着银子走到卫兵们的面前,笑眯眯地跟他们打招呼套交情,她笑得一脸讨喜,又很会来事儿,几句话的功夫就跟卫兵们搭上了话。见到时机差不多成熟了,她凑过去小声说道:“这天这么冷,几位大爷还要站在这里坚守岗位,真是受累了。来来,这里有点小钱,送给各位大爷买几杯酒暖暖身子。” 说着,她就将藏在衣袖里的两块碎银子往他们手里塞去。 收到银子的卫兵们双眼一亮,他们被派来守城门,这活儿又累又没油水,平日里见到谁都要点头哈腰,心里万分憋屈,难得见到一个如此会来事儿的人,卫兵们都不禁对她多看了两眼。 见他们愿意收钱,曲乐心中有了底,她问:“几位大爷每天守在这里,想必应该知道每天都有些什么人从这里经过,我想向诸位打听一下,这几天是否有一队来自南疆的人进城?” “南疆?”其中一个卫兵回忆了一番后,摇摇头说,“没见过。” 没见过就是说小鱼他们还没进城?为了确认这个猜想,曲乐又问道:“麻烦几位大爷再回想看看,应该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他们一共有二十几个人,都是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其中只有一个年轻的小姑娘。” 这样一队显眼的人马,若时间过的话,肯定能记得,若果卫兵们还是没见过的话,那他们就是真的还没到西雅城。 卫兵们又仔细回想了一下,其中有个卫兵看了看旁边的同伴:“好像前天是有这么一队人马进了城,我记得他们进城的时候,还被头儿拦下来盘问了几句。” 一听到他说的话,曲乐立刻追问道:“你见过他们?” 那个卫兵说的话得到了另外几个同伴的确认,他们的确是在前天下午见过这样一队人马,他们回忆了那天下午发生的事情…… 有一支二十多人的队伍要进城,因为人数有些多,而且其中很多人都携带者兵器,所以就被卫兵队长给拦下来盘问了几句。盘问的内容很简单,就是问他们从哪里来,到西雅城有什么目的,结果那队人马的领队什么都没回答,拿出一封信给卫兵队长看了一眼,卫兵队长就立刻变了脸色,恭恭敬敬地送他们进城了。 事后卫兵们都很好奇,追问队长那封信上到底写了什么,可惜队长不肯说。 曲乐问道:“你们的头儿在吗?我能跟他聊两句吗?” “真不凑巧,头儿刚被人叫走了,这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你改天再来吧。” 曲乐只得说道:“今天太感谢你们了,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请你们喝几杯。” 卫兵摆了摆手,没有再多说什么。 曲乐转过身,没能见到那个卫兵队长,她感到有些失望,不过转念一想,她好歹打听到了一点有关小鱼他们的消息,这就已经很不错了,明天再来这里转转看,说不定就能碰到那个队长呢! 她又重新打起精神,大步朝顾浮舟走去。 顾浮舟问道:“你打听得怎么样了?” 曲乐:“还行吧,我明天还得再来一趟。” 她顿了顿,看向顾浮舟:“你不是说也有事情要打听吗?要不要去问问那些卫兵?” “不必了,我要知道的事情,就算问这些卫兵也没用。” 曲乐:“那你打算怎么办?就傻站在这里吹风?” “就站在这里吹风也没什么不好的,”顾浮舟笑着。 曲乐扭头就走:“你慢慢吹着吧,我先回去喝口水。” “喂喂,你居然走得这么快,真没义气!”顾浮舟大步跟上去,“你走错了,应该往这边走!” 曲乐停下脚步,看向他指着的方向:“那条路不能回家。” “我知道那不是回家的路,”顾浮舟朝着那个方向走去,“我得去那边的村子里找人,你和我一去不?” 曲乐好奇地问道:“你在这附近还有认识的人?” “不算认识,他是锤老大以前的对手,后来被锤老大揍了一顿,把做眼睛给揍瞎了。从那以后,他就退隐江湖销声匿迹了,我找了好久才知道他躲到了这附近的大雁村。这次我难得来这里一趟,打算去找他打听点事儿,顺便替锤老大向他问声好。” 曲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就不怕他见到你之后为了报仇把你的左眼也揍瞎了?” 顾浮舟:“不,我相信他不是这样一个低俗狭隘的人。” 曲乐顿悟:“好吧,我可以陪你一起去,但你得扶着我。” 顾浮舟立刻瞪她:“为什么?!” “因为我怕摔跤。” 曲乐回答得太过理直气壮,以至于顾浮舟都没办法反驳,只得再次屈服在她淫威之下。 顾浮舟拖着曲乐沉重的身躯,艰难地来到了大雁村里。他用一种沉痛的语气咬牙说道:“到了,你可以松手了。” 曲乐恋恋不舍地松开手,从他身上跳下来:“诶,你走得可真快。”完全不用自己走路的感觉真他妈爽呆了! 顾浮舟揉着快要断掉的右胳膊,一脸麻木地看着她:“回头我们去租一辆雪橇车吧。” 曲乐无所谓摊开手:“好吧,随你的便,反正都是你出钱。” 顾浮舟:“……” 他敲响门扉,没过多久,木门被人从里面拉开,走出来一个左眼带着眼罩的老大爷。 老大爷:“你是?” 顾浮舟礼貌地微笑:“我是顾浮舟,来找江为页江大叔。” 老大爷上下打量他,若有所思地问道:“你姓顾?你跟锤老大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爹。” “哦,”老大爷后退一步,回到房里,甩门关上,发出啪地一声。 一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待顾浮舟回过神来之时,房门已经近在咫尺,差点砸到他的鼻子。他下意识后退半步,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试着冲屋里的人喊道:“江大叔,我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是想问您一点事,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的,请您看在锤老大的面子上通融一下吧!” 片刻过后,木门又被人从里面拉开了,老大爷从里面走出来。 顾浮舟心中一喜,他正要说话,就见到老大爷端起一盆水,毫不客气地泼到他脸上! 哗啦啦的一阵水声,顾浮舟呆在原地,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淌,头发丝全都黏在脸上,看起来万分狼狈。 老大爷干净利落地送给他一个字:“滚!” 此字吐字清晰气势雄浑,可见老大爷的身体很硬朗,雄风不减当年,就算真的动手顾浮舟也未必会是他的对手。 老大爷端着空盆转身回到屋里,木门被再次甩上,站在外面的曲乐清晰地听到了落锁的声响,看来老大爷是铁了心不让他们进屋。曲乐走到顾浮舟的身边,诚恳地说道:“你应该很庆幸,这位江大爷只是泼了你一盆洗脚水,而不是泼了你一锅滚开水。” 顾浮舟:“你怎么知道这是洗脚水?” 曲乐捏着鼻子说:“这水的味道太销魂我都不敢闻。” 顾浮舟的脸色铁青。 曲乐:“看来你高估他了,他就是这么一个低俗狭隘的人。” 顾浮舟:“……” 寒风吹过,他身上的水很快就被凝结成了薄薄得一层冰,冻得他直打哆嗦。 曲乐同情地看着他:“我们现在先回家吧,你得换件干净的衣服,不然会生病的。” 顾浮舟吸了吸鼻子,有些感动:“真难得,你居然会关心我。” “我只是关心你生病之后要花钱看病买药,你包里的钱要是被花光了我和那两个和尚吃什么喝什么呀。” 顾浮舟很想用荷包糊她一脸。 虽然曲乐怂恿他先回家换衣服,但他还是决定要坚持先见到江为页,他哆哆嗦嗦地站在院子里,冻得牙齿都在上下打颤。曲乐实在是看不过去了,上前帮他敲响门扉,她敲了很久,房门才被人打开。 老大爷的脑袋从里面探出来,他显然是被这两个人弄得很不耐烦了,正想要破口大骂,却在看清曲乐的面容时愣在了原地。 第242章 雇凶杀爹 曲乐看着他也有些诧异:“怎么是你?” 这位老大爷不是别人,正是昨天她在城门口碰到的那位猎人大爷。 原来他就是顾浮舟要找的江为页,曲乐觉得这个世界还真小,兜了一圈发现大家原来都见过。 在曲乐的诧异目光中,江大爷打开房门,热情地对她说道:“恩人,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弄得俺家里都没什么准备,快快,恩人快进来,外面冷得很,小心别着凉了。” 站在寒风中的顾浮舟吸了吸鼻子,尼玛这区别待遇敢不敢再明显一点?! 曲乐指了指自己,不解地问道:“恩人?” 江大爷立刻点头道:“是啊,就是因为你昨天送的那颗药丸,俺家狗娃儿的病已经好多了!”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曲乐一脸了然,笑道:“今天能让我给你家孩子看一看病吗?” “能!当然能!你能给狗娃儿看病,那是狗娃儿的福气,俺们全家人都谢谢你的大恩大德!”江大爷顿了顿,表情有些不好意思,“昨天是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恩人不要跟俺这种乡下人一般见识。” “你太客气了,你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乡下人,你老人家的光辉事迹,我可都已经听顾大少爷说过了。” 江大爷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站在院子里打哆嗦的顾浮舟,原本和蔼可亲的目光骤然变得凶残冷酷:“看什么看?小王八犊子连毛都还没长齐,就敢来找你江爷爷的麻烦,简直是活腻了!你要是还不滚蛋,老子就活剐了你!” 顾浮舟哆嗦得更厉害了,这个老大爷好口怕人家要回家告诉爹爹嘤嘤嘤嘤!qaq 曲乐笑着打圆场:“这位顾大少爷是我的朋友,这次要不是他带路,我也找不到这里来,也就见不到你老人家了。” 看着恩人的面子上,江大爷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 曲乐:“不知你家孩子的病怎么样了,可否现在带我去看看呢?” “当然可以,”江大爷连忙侧身让她进屋,“快请进,俺这就带你去看看狗娃儿。” 曲乐跟着他走进屋里,右手在身后晃了晃,收到暗示的顾浮舟立刻打起精神,尾随他们走进了屋子里。 刚一进屋里,温暖的气息就扑面而来,被冻僵了的顾浮舟总算重新活过来了,他抖掉身上的冰渣,厚着脸皮无视掉江大爷的瞪视,走到曲乐身边寸步不离地跟着。 江大爷的儿子和儿媳见到曲乐,得知她是救狗娃儿的大恩人,夫妻两人甚至要下跪道谢,被伸手给拦住了。 曲乐说:“先别忙着说这些,你们先带我去看看孩子,他的病最重要。” “对对,狗娃儿的病最重要!”江大爷赶紧带着她去看狗娃儿,他的儿子和儿媳也都眼巴巴地跟着,至于顾浮舟,压根没人注意他,他只能可怜兮兮地走在最后。 狗娃儿躺在床上,他长得瘦瘦小小的,两只眼珠子黑黝黝的,在面对曲乐的时候,他笑得有些腼腆。 曲乐先给他把脉,然后又细细地问了他的病症变化。 江大爷紧张地问道:“狗娃儿的病怎么样了?还严重吗?” 曲乐:“放心,他的病情已经开始好转了,我再开几副药,你照着药方去抓药,加水煎熬,每天早晚各一碗,喂他喝下,差不多七天就能痊愈。” 闻言,江大爷松了口气,但很快又郁闷地说道:“城门关闭了,俺没办法进城抓药。” “没关系,我给你家孩子开的都是些常见的药材,我猜你这附近的山上就应该有生长这些药材,你回头去村里到处问问,看看谁家有储存的药材,说不定能凑齐那些要用的药材。” 曲乐的话重新给了江大爷希望,他振作起来:“谢谢你!你的大恩大德俺江为页这辈子没齿难忘!” 他立刻让儿子和儿媳去村里搜寻药材,他自己则留在家里招待曲乐,顺带照顾狗娃儿。 江大爷对曲乐非常热情,为了招待曲乐,他老人家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饭菜,另外还从地窖里挖出一坛珍藏的好酒。 他说:“这是当年俺刚到这里的时候埋进地里的酒,一共有五坛,第一坛在俺成亲的时候开了封,第二坛是在生下阿标的时候打开了,第三坛是在阿标成亲的时候喝掉了,第四坛是在阿标媳妇生下狗娃儿的时候开动了,至于这剩下的最后一坛酒,俺原本是打算等狗娃儿成亲的时候再打开。那时候估计俺都已经不在了,俺都已经嘱咐过阿标了,让他代替俺把酒坛挖出来开封,但现在俺不打算留着它了,因为俺要用它来敬恩人!” 说完,他就给自己倒了一碗酒,朝曲乐举了举,随即扬起头颅一口饮尽。 他放下空碗,笑道:“不知道恩人的酒量如何,你请随意。” 曲乐便端起酒碗,小小地抿了一口,算是全了他的美意。 酒水味道非常醇厚,入口之后唇齿留香,但后劲也非常足,曲乐虽然只是喝了一小口,但过了一会儿也有些头晕了,江大爷便安排她在客房里小睡一觉。 江大爷将企图留在客房里的顾浮舟赶了出去,江大爷轻轻地关上房门,瞥了顾浮舟一眼,警告他别乱出声打扰到恩人的休息,并用眼神示意他跟上来。 顾浮舟老实地不说话不乱跑,跟在江大爷的身后来到厨房里。 江大爷一边架锅烧水,一边说道:“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是你家的死鬼老爹告诉你的?” “不,是我自己找到这里来的,”顾浮舟帮他倒水,“我想来这里向您打听点儿事。” 锅子装满水,江大爷盖上锅盖,他蹲在灶前,抽出别在腰间的烟杆,将它放在灶台上敲了敲,塞进去一些烟丝,点燃之后,他深吸一口,看着灶膛里燃烧的柴禾,右眼被火光硬照得忽明忽暗。他说:“什么事?说来听听。” 顾浮舟:“琅邪阁,我想知道有关它的一切消息。” 江大爷抽烟的动作微微一顿:“你家死鬼老爹难道没告诉你,有些事情不是你这种小鬼应该知道的吗。” 顾浮舟:“我爹中毒了。”当初他跟锤老大闹翻了之后被赶出家门,没多久就听闻锤老大病重,卧床不起,他赶回家里去看望锤老大,却被那个女人百般阻挠,甚至整个顾家都快被她给架空了,他这时候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但为时已晚,他费尽全力也只能打听到锤老大并非生病而是中毒。 江大爷问道:“是琅邪阁派人下的毒?” 顾浮舟从衣袖里掏出一枚造型奇特的黑色飞镖:“这是我跟那个女人动手的时候,她朝我射过来的,飞镖上面刻有琅邪阁的图徽,所以我怀疑锤老大中毒跟琅邪阁有关系。” “有理有据,你会这么怀疑理所当然,”江大爷吐出烟圈,“不过俺得提醒你一句,琅邪阁做事,从不轻易露出马脚。” 顾浮舟:“我知道您的意思,我也曾怀疑过这可能是别人嫁祸给琅邪阁的一个圈套,但这飞镖上面的图徽是真的,只要是知道琅邪阁的人都知道,这个图徽没办法作假,除非,是琅邪阁内部出现了叛徒。” 沉默片刻,江大爷缓缓说道:“虽然我曾经是琅邪阁的人,但自从我隐居之后,就没有再接触过琅邪阁了,现在有关琅邪阁的一切消息我都不清楚,我唯一能告诉你的,就是琅邪阁只做收钱杀人替人办事的买卖,即便真的是琅邪阁的人对你爹下了毒,那也只能说明是有人在雇凶谋害你爹。琅邪阁的规矩是不会透露任何客户的信息,你就算找上门去也没人会告诉你幕后真凶是谁,你与其死咬住琅邪阁不松口,倒不如去查查到底有谁最后可能雇凶谋害你爹。” 顾浮舟皱眉,自从锤老大扛着顾家镖局的招牌闯荡江湖那一刻开始,直到今天他树立的敌人数不胜数,要想杀他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真要查起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不管怎么说,江大爷愿意说出这些事情,对顾浮舟而言已经是很珍贵的信息了。顾浮舟诚挚地说道:“谢谢您,江叔。” 江大爷砸吧砸吧地抽着旱烟:“当年你爹弄瞎俺的一只眼睛,俺成了独眼人,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借此机会俺活着脱离了琅邪阁,所以就某些方面而言,俺其实欠了你爹一个人情。刚才俺把琅邪阁的事情说给你听,算是还清了这笔债,从此咱们两家互不相欠,以后你不要再来找俺。” 顾浮舟怒道:“既然是你欠了我爹一个人情,为嘛你刚才还要用洗脚水泼我?!” 江大爷瞪着他:“不管怎么样你爹都戳瞎了老子的一只眼睛,老子泼你一盆洗脚水算轻的了!下次你再来老子直接泼你一盆滚开水!” 顾浮舟:“……”这个老大爷好凶好口怕! 江大爷的儿子和儿媳四处向村里人求借草药,总算凑齐了药方的药材,他们将好不容易得来的药材带回家里。曲乐亲手检查了一遍,确定草药没有问题,然后将它们洗干净放进药罐中,用文火慢慢煎熬。 曲乐说:“每隔一刻钟往药罐中加点水,两个时辰过后熄火,将煎好的汤药喂狗娃儿喝下就行了。” 她又叮嘱了一些生病期间需要注意的事项,江大爷和儿子儿媳认真地倾听,将她所说的话都一一记下。 第243章 不许恶意卖萌 做完这些,曲乐便开口告辞了。 江家人热情地挽留她在这里住上几日,却被她客气地婉拒了,江家人见她态度坚决,只好恋恋不舍地将她送到了村门口,临走之前江大爷还硬塞给了她一大包当地的土特产。 曲乐推脱不掉,只得收下他们的好意。 回去的路上,顾浮舟一手扛着装满土特产的大布包,一手托着挂在胳膊上死活不肯下去的曲乐,迎着风雪一步一步地艰难前进,那场景要多悲壮要多悲壮! 顾浮舟愤恨地吼道:“为什么你收下的东西却要让本少爷来扛?!” 曲乐:“你一个大男人,难道连这点东西都扛不动吗?” “难道你就不能自己扛吗?!” 曲乐无辜地眨巴眼睛:“人家是女孩纸啦……这么重的东西,人家扛不动的啦……” 顾浮舟差点抓狂:“卧槽不许恶意卖萌!” 曲乐捂住脸:“讨厌……人家哪里有卖萌啦……” 顾浮舟:“……” 好累,感觉不会再爱了。 由于大雁村和农庄是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曲乐和顾浮舟往回走的时候,又经过了西雅城的城门。 出乎意料的是,原本紧闭的城门居然打开了! 难道是关闭城门的命令解除了? 曲乐满心惊喜,她立刻从顾浮舟的胳膊上滑到地上,快步朝城门的方向跑过去,她要过去打听具体情况。 顾浮舟看着她跑得飞快的背影,忍不住怒吼道:“你明明能自己走!干嘛还要让我拖着你走?!” “因为这样比较省力气啊亲!”曲乐头也不回地甩出这句话。 顾浮舟差点被她气得内伤。 城门口站着几个想要进城的人,却都被拦在门外,曲乐刚要靠近,就见到几匹骏马从城中飞驰而出! 哒哒哒,紧凑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曲乐循声望去,只见那几匹高头大马正朝着自己的方向飞奔过来!她下意识往后退,结冰的地面太过湿滑,慌忙之间她不慎滑倒在地。 然而,马蹄声却仍在继续,骑马的人也没有放慢速度的意思,他们骑着马直直地朝曲乐冲过来,看样子是打算直接从她身上踩过去! 摔倒在地上的曲乐根本无法躲开,她睁大眼睛看着马蹄狠狠地朝自己踩下来! 顾浮舟丢开手中的大布包,一边朝她狂奔而去,一边惊恐地吼道:“曲乐……!”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忍不住闭上眼睛,心想这位可怜的姑娘肯定会被马蹄踩死。 电光火石之间,一条人影忽然冲出来! 他挥动拳头,狠狠砸在马头之上! 高大的骏马被砸得倒退,发出痛苦的嘶鸣声,受惊的马匹还是乱跑乱撞,周围的人被吓得四处逃散。骑在马背上的人使劲拉缰绳,可是马根本不听命令,变得更加狂躁。 很快,骑在马背上的人就被颠得摔到地上,他慌忙爬起来,却见到那个从半路上忽然冲出来的黑衣男人轻巧地翻身上马,抓住缰绳用力往后一拉,马蹄随之高高扬起,马儿发出不甘的嘶鸣声,想要将黑衣男人甩下去,然而无论它怎么乱跑乱动,黑衣男人都稳稳地坐在马背上,最终,马儿被他驯服了,奇迹般地恢复了平静。 与此同时,曲乐被飞奔而来的顾浮舟抱进怀里,他非常紧张,声音都在发颤:“别怕别怕,没事儿了。” 曲乐的确是被刚才的变故吓坏了,她呆坐在冰冷的地上,浑身僵硬,目光空洞,思绪还停留在刚才马蹄朝自己踩下来的一瞬间,她害怕得甚至连呼吸都忘记了。直到听见顾浮舟紧张不安的呼喊声,她的魂魄方才缓缓归位,原本僵硬的四肢终于重新有了知觉。 她说:“这地上真他妈冷!” 正在极力安抚她的顾浮舟忽然就忘记了紧张,他放开她,恶声恶气地冲她吼道:“那你还快点站起来?!” 这个女人有一种奇特的本事,无论面对多么紧张困难的环境,她只要一张嘴,立刻就能让人忘记所有的紧张和苦难,只想着要怎么样才能立刻灭掉她这个祸害! 曲乐尝试着从地上爬起来,却发现右脚疼得厉害,站都站不稳。 顾浮舟警惕地看着她:“你是不是想用脚受伤了的借口来诓骗我背你回家?” 曲乐咧开嘴笑得很欠揍:“你真是冰雪聪明!” 顾浮舟:“……” 在顾浮舟一脸“劳资真想一巴掌怕死你丫”的表情面前,曲乐试着走一步看看,结果刚一动腿,脚踝处就传来刺骨的痛楚。她皱了皱眉,勉强稳住身体平衡,顾浮舟以为她是在做戏骗自己,但又觉得她不像是在做戏,于是他的表情更加纠结了。 与此同时,那几个骑着骏马冲出城门的人正在大声说些什么,曲乐抬起头循声望去,见到他们围在一起,正在指着一个黑衣男人大声斥责。 那几个骑马的人身上都穿着暗红色的官服,神态趾高气扬,看起来很不好惹。他们说话的语气很恶劣,内容也很难听…… “你他妈到底有长眼睛,竟敢拦截我们的去路?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啊?!是不是活腻了啊!” “问你话呢,你哑巴了啊?!我们哥儿几个可是豫王府的人,你敢招惹我们,简直是找死!” “兄弟们,别跟这家伙废话,直接废了他再说!” 他们说着说着就准备对那个黑衣男人动手,挥动马鞭朝他甩过去,却被他轻松地闪躲开来。黑衣男人的动作不禁快,而且非常狠辣,他如同鬼魅一般冲到其中一个身穿官服的人身后,伸手捏住他的脖子,轻轻一扭,只听见咔擦一声响,被捏住脖子的人就这么两眼一翻,直挺挺地昏死过去。 黑衣男人松开手,任由那人软绵绵地滑到地上,他的同伴们赶紧跑上去,却发现他已经没有了呼吸。 转瞬之间,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死了。 那个黑衣男人的力气到底是有多大啊?! 剩下的几个人心生惧意,光凭他们几个根本不是黑衣男人的对手,他们很识趣地没有再动手找死,一边抬起死掉了的同伴尸体,一边骑马往回跑:“有种你小子别跑!豫王府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咱们等着瞧!” 撂完狠话,他们就急匆匆地骑马跑了。 面对他们的挑衅,黑衣男人从头到尾连眉毛都不曾动过一下,他扫了一眼还在往这边张望看热闹的围观群众,目光冰冷,仿佛夹杂着冰枪冷箭,吓得所有人都收回目光赶紧躲开。 很快,围观的人就作鸟兽散开了,城门也在那几个豫王府的人骑马离开之后就重新关上了。 曲乐有些失望,原来城门还没有重新对平民开放,好羡慕那些可恶的特权阶级! 收回目光,曲乐发现那个黑衣男人还没走,他正在朝她走过来,待他走近了些,她看清楚他的面容,满心的疑惑顿时就被惊喜所取代。她笑着大声叫道:“阿郎!” 听到她在唤自己的名字,曲郎的冰冷表情立刻就变得柔软了许多,他快步走到她面前,伸手将她抱住,并用鼻尖轻轻磨蹭她的鼻尖,语气亲昵温柔:“终于找到你了。” 曲乐用力拍了拍他宽厚的背脊,开心地笑起来:“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我真是太高兴了!” 曲郎微微弯下腰,好让她拍得更顺手些:“嗯,我也好高兴。” 站在一边被完全忽视了的股某人使劲咳嗽了两声,试图让两个人的注意力分一些到自己身上,他说:“打扰到你们的重逢我很抱歉,但你们能不能先回去再叙旧,我不想等着被豫王府的人马杀个回马枪!” 听到他的说话声,曲郎这才注意到旁边还站着个陌生男人,他立刻警惕地看着对方:“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某人抓狂地吼道:“尼玛直到现在才看见我这个大活人吗?!” 经过曲乐的介绍,顾浮舟和曲郎互相认识了对方。 顾浮舟拱了拱手,客气地说道:“既然你是曲乐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今后还请多多指教。” 曲郎看都没看他一眼,目光一直黏在曲乐的身上,片刻也不挪开,仿佛在曲郎的眼里,就只有一个曲乐,其他的人都是多余的。 “多余的”顾某人很郁卒,他是个很会交朋友的人,因为出身背景的原因,他曾经跟随锤老大东奔西走,认识过许多人,上至达官显贵,下至三教九流,他自认为还算是见多识广,所以对于曲郎的冷漠,他只是稍稍郁卒了一下,就没有将其抛到脑后没有太在意。 顾浮舟看向曲乐:“我们先回去吧?” 曲乐点头应下,她靠着曲郎的胳膊,对他说道:“扶我一把。” 曲郎对她有着百分百的绝对信任,听她这么说,他毫不犹豫地蹲下身:“上来。” 曲乐立刻就屁颠屁颠地扑上去,趴在他宽厚的背上,抱着他的脖子,顺带蹭了蹭他的耳朵,感受到他身上传过来的温暖气息,她舒服地叹了口气:“走吧。” 身上背着一个小小的人儿,曲郎的步伐比任何时候都要稳健,就连迎面吹来的冰雪,也让他眼中的温柔融化了。 顾浮舟走在最前面带路,快回到家的时候,他回头看向曲郎,刚要说话,却发现趴在曲郎背上的曲乐已经睡着了。冰雪落在她的斗篷上面,已经积满了薄薄的一层,让她看起来像个冰雕的人儿。 第244章 虚有其表? 顾浮舟推开房门,率先走进去,曲郎背着曲乐紧随其后。 房间里面烧着火盆,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曲乐很快就醒了。她揉了揉眼睛,迷茫地环顾四周,过了好一会儿放下回过神来,瓮声瓮气地问道:“到家了哈?” 曲郎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椅子上,他怕她会冷,又眼巴巴地将火盆挪到她跟前。 “谢谢,”曲乐摸了摸他的脑袋,以示奖励。 曲郎傻傻地笑起来,显得很高兴。 看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蹲在地上卖萌求抚摸的情景,顾浮舟表示这画面太美他不敢看,他放下大布包,拍掉身上的冰渣子,转身走进隔壁的房间,将和尚师徒叫了出来。 和尚师徒也是第一次见到曲郎,曲乐只得又为他们做了一次介绍。 曲郎对于除曲乐以外的所有生物都没有兴趣,他只看了他们师徒一眼,确定他们两个打不过自己,然后就继续朝着曲乐摇晃身后那条并不存在的大尾巴,讨好地求摸摸。 曲乐脱掉身上几乎快要结冰的斗篷,将双手放到火盆上烘烤,快要冻僵了的双手很快就恢复了温暖。她舒服地眯起双眼,对曲郎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小鱼和其他人呢?” 曲郎说:“我跟他们分开了。” 他不喜欢说太长的话,曲乐只得一句一句地问:“你们为什么会分开?” 没有得到想要的摸摸,曲郎垂着脑袋,显得有些失落:“我要来找你,他们不让。” 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曲乐忍不住笑起来,她又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你一个人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曲郎蹭了蹭她的手心,心情又变得高兴了,他笑得很得意:“我闻着你的气味,找过来的。” “光是闻气味就能找到想要要的人,这家伙是狗变的吗?!”顾浮舟忍不住吐槽。 曲乐轻轻拍了拍曲郎的脑袋,然后收回手,继续放到火盆上烘烤。顾浮舟从大布包里翻出几个番薯和两把花生,扔到火盆里面,打算烤熟了当零嘴吃。 没过多久,一股独属于番薯和花生的清甜香味就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勾得曲郎时不时地往火盆里面看。 曲乐对他说道:“别急,还没熟呢,等会儿才有的吃。” 曲郎听话地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见识到他们的相处模式,顾浮舟好奇地问道:“你们是什么关系?”两人都姓曲,应该是亲戚吧,但看他们两个的长相,却又觉得不怎么像。 曲乐冲他神秘一笑:“你猜。” 顾浮舟:“兄妹?” 曲乐:“你猜呀……” 顾浮舟:“姐弟?” 曲乐:“继续猜呀……” 顾浮舟:“……母子?” 曲乐怒道:“你去死吧!” 顾浮舟哈哈大笑,曲郎依旧盯着火盆里的花生和番薯,和他一样做的还有觉育,两人都在思考它们什么时候才能熟呢,好想吃啊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至于妙本,他老神在在地坐在火盆旁边,一脸高深莫测地拨弄佛珠。 ……这群愚蠢的人类,花生当然要比番薯熟得快些呀!嗷……这醉人的香味,贫僧已经快要把持不住了肿么破?! 等到花生和番薯烤熟了,大家将它们分吃干净,又翻出几个馒头烤熟了当成晚饭吃掉,然后便各自回房洗洗睡了。因为只有三间房,所以曲郎只能暂时跟顾浮舟睡一起,待大家都走了,曲乐最后站起身,一瘸一拐地朝着卧房走去。 刚才烤过火了,脚踝处的痛楚似乎减缓了些,她回到卧房里,脱掉外套,坐到床边,小心翼翼地脱掉鞋袜,捋起裤管,露出红肿不堪的脚踝。 她用指尖轻轻触碰脚踝,立刻就被痛得哆嗦了一下。 脚还有知觉,骨头应该没断,估计只是脱臼。 她懂医术,但她没办法给自己接骨,只能先消消肿。她放下裤管,起身走出房门,打算去厨房里弄点热水来敷一敷。恰好顾浮舟从外面走进来,他刚去上了茅房,回来就见到曲乐一瘸一拐地往厨房挪动,他皱眉道:“你该不会真的受伤了吧?” 曲乐哼哼了两声,没有回答他,她继续朝着厨房艰难地挪动。 顾浮舟看着她摇摇晃晃的背影,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上前两步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来。 曲乐被吓得一声惊呼:“你干嘛?!” 顾浮舟也学着她哼哼了两声,没有回答她,他抱着她大步走进厨房里面,将她放到椅子上。他说:“你老实地坐着别动。” 他看向她的双脚:“伤的是哪只脚?” 曲乐:“你猜呀……” 顾浮舟的眉角抽搐:“……”这个女人真是无时无刻不想让人抽她一顿! 他随便选中她其中一只脚,抓起来将裤管捋上去,没有发现伤势,他放下这只脚,然后又抓住她的另一只脚,捋起裤管,露出肿得像个大馒头的脚踝,他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伤得如此重?!” 曲乐用一种“你别大惊小怪”的表情看着他:“只是普通的脱臼而已,回头找个郎中帮忙接下骨就行了。” 顾浮舟无语地看着她:“你还是女人吗?这种时候装一下柔弱会死吗?” 曲乐:“会死。” 顾浮舟:“……” 顾浮舟用浸了热水的帕子帮曲乐敷脚,来来回回地敷冷了五块帕子,她的脚总算没有肿得那么严重了。 她站起身:“行了,再敷下去都不用睡觉了,我先回房去休息了,你也早点睡吧。” 见她要走,顾浮舟出声叫住她:“等等,我送你回房。” 他再次将她拦腰抱起来,大步流星地走到卧房,轻轻将她放到床上。 顾浮舟说:“你先忍一晚上,明早我去帮你请郎中来接骨,记住在我回来之前你别乱动,万一真的弄断了骨头,本少爷可不负责!” 曲乐用一种赶苍蝇地手势赶他走:“行了行了,你真是比我娘还要罗嗦,赶紧滚吧。” 顾浮舟帮她盖好被子,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看她。他若有所思地笑道:“我发现你这个女人很有意思,平时没事儿的时候,就喜欢使劲嚷嚷,真到了需要帮助的时候,就闷不吭声谁也不说。我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你呢?虚有其表?外强中干?表里不一?还是外柔内刚?” 曲乐随手抡起一个枕头朝他砸过去:“滚吧你!” 顾浮舟接住枕头,又将它扔回床上,方才一边笑着一边转身离开卧房。 伴随着门外脚步声的渐渐消失,屋子里又重新恢复了安静。 雪域的天气非常寒冷,尤其是到了夜里,几乎能把人一个大活人冻成冰棍。曲乐缩在被窝里,屋子里的火盆还在燃烧,但是散发出来的热量根本不足以温暖到她,她觉得越来越冷了。 窗外的风雪呼啸而过,吹打着窗户,发出呼呼的声响。 听着呼呼声,曲乐在心里默默数羊,知道她数到了八百多只羊,才有了一点睡意。她闭上眼睛缓缓睡过去,可没过多久,她又被冻醒了。 明明困得要死,可是她躺在越睡越冷的被窝里面,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只得裹紧被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面无表情地盯着床顶发呆,满脑子胡思乱想。先是想到了她的前世,然后想到了她的今生,两辈子加起来,她觉得自己过得还挺过瘾的,只可惜运气霉了点,无论走到哪里都能碰到倒霉事。 好在她这个人是属蟑螂的,任你风吹雨打,老娘就是不死! 哟哟,请叫我曲小强!曲乐在心里吐槽自己,算是苦中作乐。 屋子里的气温越来越低,火盆里的炭火却越烧越少,她的双脚都快被冻得失去知觉了。 嘶……好冷啊!曲乐想要蜷缩成一团暖暖自己的脚丫子,可是她才刚动一下,脚踝处就猛地一痛,她生生地打了个激灵,满头大汗。 卧槽痛死老娘了! 她只得放弃暖脚的念头,小心翼翼地将脚踝放回原处,继续面无表情地看着床顶的雕花,思绪到处乱飞。诶,也不知道小鱼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还有身陷王宫无法脱身的外公,希望他们都平安无事,真想早点遇见他们。 那一张张熟悉的脸从她脑海中划过,最后,画面定格在一张冷峻的脸上。 是萧风。 曲乐皱起眉毛,我怎么在这个时候想起了那个死变态?! 她闭上眼睛,使劲将那张俊脸从脑子里面扔出去,可等她好不容易扔出去了,没过多久,他的脸有自动飞回来了,连同从前跟他一起相处的情景也被塞进来。 以前他还在身边的时候,如果她受伤了,他一定会是第一个发现的人,他会把她捧在手心里小心地呵护,亲自为她擦药,帮她暖脚,把她照顾得舒舒服服。 他不会让她像现在这样孤零零地躺在被窝里,被冻得睡不着觉,也不会让她独自忍着疼却没人安慰。 顾浮舟说她是个外强中干的人,其实她只是被他惯坏了,她习惯了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也习惯了他不需要说话就能明白她最想要的是什么并亲手送到她面前的霸道,所以她才会养成了遇到困难也不说出来的坏毛病…… 擦,我在这里矫情个什么劲儿?!曲乐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一脸悲痛,难道她是真的在思念那个死变态?难道她真的是个抖m? 第245章 膝盖中一箭 为了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在脑子里分裂出了两个自己,就此展开了激烈的辩论…… 一号曲小乐说:“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内心吧,你其实早就已经对他动心了!只是你自己不愿承认而已!” 二号曲小乐冷笑:“你只不过是突然想起他了,就像你会突然一下子想起曾经养过的一条狗,这根本代表不了什么。” 一号曲小乐踩着桌子大喊:“对啊,就算是养一条狗,养了那么多年也会养出感情了,更何况他还是个大活人?你们两个一起生活了那么久,他又长得那么好看,你对他动心是很正常的事情!这是人类荷尔蒙的正常生理表现,你根本不需要退避拒绝!” 二号曲小乐一巴掌扇过去:“醒醒吧!别再做梦了!你要是真的喜欢他,就不会抛下他独自跑出宫,在你的眼里,他其实根本没有多少分量,你不爱他,所以你才能够如此潇洒地抛开他!你现在想起他,只不过是在用过他缅怀过去的时光而已,这压根就不是爱情!更何况他还当着你的面娶了别的女人,这种渣男根本不值得你去爱!” 一号曲小乐嘶声力竭地吼道:“就是因为你在乎他,所以你才会忍受不了他娶别的女人!如果你一点儿都不喜欢他,那么随便他娶多少个女人,你都不会在乎!那样一来,他在你眼里,就只是一个握有生杀大权的皇帝,你在迫于生存的情况下很有可能会选择屈就于他,到了那时候,你会把他当成你的上司,当成你需要讨好的领导,你压根就不会去想什么见鬼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因为只有你动心了,你在乎了,你才会想要跟他厮守一辈子!” 二号曲小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气得直接朝一号曲小乐扑过去,双方扭打成一团,场面相当惨烈。 而曲乐却在这一瞬间忽然醒了过来。 【只有你动心了,你在乎了,你才会想要跟他厮守一辈子!】 她感觉膝盖中了一箭,好痛嗷! 第二天大早,曲乐顶着一双熊猫眼走出房门。 刚一起床就自动蹲在房门口等她出门的曲郎见到她,立刻凑过去展开双臂抱了抱她:“早上好。” 曲乐有气无力地打了个哈欠:“嗯、你好……” 顾浮舟从房间里走出来,见到他们俩个人,忍不住说道:“喂喂,大清早的,你们能不能别秀恩爱啊?简直闪瞎了本少爷的眼睛!” 曲乐继续打哈欠,曲郎继续像条小尾巴似的寸步不离地跟着她,顾某人再次被彻底忽略。 顾浮舟深吸一口气,努力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宽容要有博爱世人的宽广胸怀,他压下心里的咆哮,对曲乐说道:“昨晚我不是叮嘱过你,让你别乱跑吗?你脚上的伤还没好,万一伤上加伤怎么办?” 曲乐拍了拍曲郎的胳膊,一边哈欠一边说道:“蹲下。” 曲郎听话地蹲下。 曲乐爬到他的背上,懒洋洋地说道:“好了,你可以起来了。” 然后曲郎又听话地站起身。 曲乐说:“背着我去吃早饭。” 说完,她便惬意地趴在曲郎的背上,眯上眼睛开始补觉,曲郎则心满意足地背着她朝客厅走去,他们用行动向顾某人证明了即使不用动到伤口也能到处乱跑的完美方案。 目睹一切过程的顾浮舟觉得整个人都要不好了,怎么会有如此没有形象的女人?怎么会有如此没有出息的男人?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难道这些人都是猴子派来逗他玩的逗比吗?! 正在睡觉做梦的曲乐不知道因为自己,导致某个男人对整个世界都产生了怀疑。 吃过早饭之后,顾浮舟让曲乐老实地呆在家里,他去帮她请个郎中回来。 曲乐张开嘴:“我记得……” 为了杜绝曲乐再说出什么气死人不偿命的话,顾浮舟不等她开口回答,就毫不犹豫地扭头走了,只留给她一个无比潇洒的背影。 看着他迅速消失在视野之中的背影,曲乐缓缓扭头,将刚才没说完的话继续说完:“我记得你好像懂医术?” 正在看着徒儿烤番薯的妙本抬起头,笑得像尊弥勒佛:“你的记性不错,贫僧的确略懂医术。” 曲乐抬起脚:“能帮我接个骨吗?” 妙本:“可以试试。” 曲乐毫不扭捏地捋起裤腿,露出红肿不堪的脚踝,放到妙本的面前,豪迈地说道:“来吧!” 妙本单手做佛势,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贫僧得罪了。” 他双手握住曲乐的脚踝,问道:“你今天的气色看起来不太好,难道是昨晚没睡好?” 曲乐刚要回答说是,妙本就忽然用力,只听见咔嚓一声响,尖锐的刺痛直冲头顶,痛得曲乐大喊大叫,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她痛得都快哭了,哆哆嗦嗦地骂道:“你下手之前难道就不能先跟我打声招呼吗?!” 妙本慢悠悠地说道:“这样做比较快。” 他拿来几块木板和一卷绷带,帮曲乐把脱臼的地方固定住,等到伤势痊愈之后才能取下来。 觉育抱着刚烤好的番薯开心地啃着,他一边吃一边看着曲乐脚上的绷带,疑惑地问道:“刚才顾施主不是去帮你请郎中了吗?现在你的伤都已经被师傅治好了,那他请个郎中回来还有什么用?” 曲乐和妙本都假装没有听到觉育的发问,待绷带绑好了之后,他们跟着曲郎一起去火盆里面挖番薯吃。 你说顾浮舟? 噢,我们认识这个人吗…… 直到快吃午饭的时候,顾浮舟才带着一名老郎中匆匆赶回来,他一进门就冲曲乐喊道:“我帮你把郎中请来了!” 曲乐正在剥花生,她将剥好的花生米一颗颗扔进嘴里,听到顾浮舟的喊话,她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老郎中,说道:“可是我已经接好骨头了。” 顾浮舟很诧异:“怎么可能?这附近都没有郎中,你能找谁帮你接骨?” 曲乐朝旁边的胖和尚抬了抬下吧:“喏,就是这位大师。” 顾浮舟立刻看向妙本:“你会医术?” 妙本笑得一脸慈悲:“呵呵,略知一二。” 顾浮舟终于抓狂了,他暴躁地大吼道:“既然你懂医术为嘛不跟我说?!害得我跑了十几里路花了重金才请来这么一位郎中!” 曲乐一脸无辜地看着他:“我刚想跟你说这事儿,你就一溜烟地跑走了,都不让我说完整句话,这能怪我吗?” 顾浮舟:“那都怪我咯?” 曲乐:“呵呵。” 妙本:“呵呵。” 老郎中乱入:“就算不用看诊,但出诊的费用也不会退还。” 顾浮舟:“……”他被气得内伤。 他打发走那名老郎中,然后就蹲到角落里去暗自疗伤,他觉得再这样发展下去,迟早有一天他会被这群逗比给气疯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好像忘记了一件事情,咦,是什么事情呢?算了,既然想不起来肯定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不管它啦。 等他疗完伤后,他还得任劳任怨地去厨房做午饭,你问为什么是他做饭而不是另外四个人做饭?这个问题问得很好,且让他一边切菜一边慢慢告诉你…… 首先,曲乐脚上有伤,不方便行动,虽然她这个人比较欠抽,但顾浮舟还没有丧心病狂到压迫一个伤患去做饭。 其次,妙本和觉育是和尚,他们只会做斋菜,如果让他们下厨,那么桌上就全是青菜豆腐,那场景光是想想就觉得饱了。 最后,曲郎根本不会做菜,比起熟食他其实更喜欢吃生肉呵呵…… 不能指望这群逗比下厨,顾浮舟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他虽然是大少爷出身,没怎么下过厨,但他吃过很多山珍海味美味佳肴,俗话说得好,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他吃得多了,自然也就懂那么一点点厨艺,起码比起另外四个人而言,他的厨艺水平已经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了。 艾玛这种成就感真是让人感到绝望。 顾浮舟辛辛苦苦地做好一桌子饭菜,其余四个人大发慈悲地帮忙摆上碗筷,大家围在一起吃午饭。 待酒足饭饱之后,曲乐说她下午要和曲郎再去城门附近打听消息,顾浮舟忽然叫了一声:“呀!我说我怎么总有什么事情忘记了,原来是这件事!” 大家纷纷看向他,目露征询。 顾浮舟:“今天我去找郎中的时候,听人说西雅城的城门今天早上已经恢复开放了。” 曲乐拍桌子怒吼:“你他妈怎么不早说?!” 顾浮舟被吼得头发丝都竖起来了,他很心虚,赶紧找借口溜之大吉:“我去洗碗了!” 西雅城城门重新开放,这座被冰雪覆盖的城池终于恢复了往日的繁华,街上人来人往,由于错过了这个月的互市,附近的农户们只能担着货物在城中沿途叫卖,吆喝声此起彼伏,很是热闹。 为免地面打滑摔伤人,城中所有街道都有专门的人负责清扫,踩在光洁平坦的地面上,妈妈再也不担心我摔跤了!曲乐匹屁颠屁颠地走在街道上,时不时地四处张望,看到有什么好玩的新鲜东西,便停下来看上两眼。 觉育还是个孩子,正处在对什么东西都很好奇的年龄阶段,他眼巴巴地跟在曲乐身边,和她一起东看看西摸摸。 第246章 艾玛香味刺鼻 曲郎则一直沉默地跟在曲乐身后,目光片刻不离她,至于顾浮舟和妙本二人,则慢悠悠地走在最后,他两一边走一边闲聊。 顾浮舟:“不知大师进城之后要去往何方?” 他们的共同目标就是前往西雅城,现在他们已经平安到达目的地,分别在所难免。 妙本摸着圆滚滚的肚皮,笑呵呵地说道:“听说城中千鸟寺有高僧开坛论佛,贫僧师徒打算去观摩一二,顾施主若是有兴趣,也可一同前往听上一听。” 顾浮舟扯动嘴角:“我看还是算了吧,本人不信佛,听了也是白听。” 妙本也不多劝,笑眯眯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等到曲乐和觉育逛得差不多了,妙本就要带着觉育去千鸟寺了,一行人要分成两拨分道扬镳,曲乐有些恋恋不舍,她摸了摸觉育光滑的小脑袋:“以后有空的话,我回去千鸟寺看你们的。” 觉育这次难得没有拍掉她的咸猪手:“说话算数啊你!” 曲乐举起手发誓:“保证算数!” 妙本双手合十:“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贫僧师徒就此别过,诸位路上小心,多加保重,阿弥陀佛。” 曲乐:“嗯,你们也要保重,再见!” 妙本带着觉育从另一个岔路口离开,看着他们一大一小的背影,曲乐心里有些小小的失落。顾浮舟趁机凑过来,伸手勾住她的肩膀,笑得坏坏的:“别失落,你不是还有本少爷嘛!” 曲乐用手肘捅了他一下,嫌弃地看着他:“把你的咸猪手从我肩膀上挪开!” 顾浮舟痛得呲牙咧嘴,松开她的肩膀,咬牙说道:“你这女人下手可真狠,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本姑奶奶嫁人的事情就不劳您费心了,您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再说吧,再敢随便动手动脚的话,姑奶奶就直接废了你!”曲乐扬起下巴哼了一声,转身往前走。 顾浮舟小声嘀咕:“好男不跟女斗,本少爷不跟你一般见识!” 曲乐停下脚步,回头瞪他:“你说什么?” 顾浮舟立刻改口:“我说你真是巾帼不让须眉雄风不减当年真乃女中豪杰啊哈哈哈!”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曲乐收回目光掉头继续走,不再搭理这个蛇精病。 曲乐要打探小鱼他们的消息,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去客栈找人,但整个西雅城的客栈不说有三百家也有两百家,光凭他们三个人根本没办法一家家地去找。 对于这个难题,顾浮舟提出了他的小建议:“我们可以去黑市买消息。” 所谓黑市,顾名思义就是不被官府保护的非正当机构,在这里做生意的人大多有些黑道背景,不太好惹。最重要的是,在黑市里面,不管是什么东西都有得卖,其中就包括各种各样的消息,反正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黑市不卖的。 顾浮舟对这种地方很熟悉,他带着曲乐和曲郎来到城中最大的一家青楼门口,曲乐抬起头看着金光灿灿的大招牌,上面写着“醉香楼”三个金色大字。 她的表情很纠结:“我们大白天的逛这种地方真的合适吗?” 难道换到晚上你就能来这里逛了吗?还有,这种情况下正常人关注的重点不应该是在“女孩纸肿么能进青楼这种地方”上面吗?尼玛到底有没有身为一个女孩纸的自觉啊?!顾浮舟很想要吐槽她,但现在正事要紧,他决定暂时忍一忍。他说:“这里是黑市的入口,到了晚上入口就关闭了,你们跟我来。等下进去之后别说话,也别到处乱跑乱看,这种地方惹到麻烦的话很难解决,你们要小心点。” 曲乐和曲郎乖乖点头:“噢。” 难得看到曲乐如此听话,顾浮舟感动得几乎快要落泪,他率先走进醉香楼,曲乐和曲郎随后跟上。 刚买过门槛,一股浓郁的脂粉香气就迎面扑来,曲乐被呛得直打喷嚏。 她使劲揉了揉鼻子,艾玛这种地方的香味真是太刺鼻了! 醉香楼里面装修得非常奢华,不愧是西雅城最有名的销金窟,到处都弥漫着纸醉金迷的颓靡气息。 空荡荡的一楼大堂里面,没有任何客人,只有几个龟奴正在坐着打盹。顾浮舟上前敲了敲桌面,龟奴们被惊醒,他们伸展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这里白天不营业,你们晚点儿再来吧。” 顾浮舟:“我们不是来喝花酒的,我们是来买东西的。” 其中一个年纪最大的龟奴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你来买什么东西?” 顾浮舟:“自然是来买想要买的东西。” 龟奴:“你要用什么来买?” “用这个来买,”顾浮舟变戏法般拿出一枚银锭,轻轻放到桌面上,“这些钱够了么?” 龟奴门双眼一亮,立刻站起身将银锭收入怀中,他们一改方才的散漫懈怠,特别殷勤地说道:“来来,你们跟我们往这边走。” 他们领着顾浮舟等人穿过一楼大堂,来到后院,在后花园中绕了几个圈,然后进入一间仓库。龟奴们齐心协力拉开一块隐藏的地板,露出了一条地下通道,通道的尽头黑漆漆的,看不清底下是个什么情况。 年纪最大的那个龟奴拿来一个火把,率先走进地下通道,火光照亮了通道,曲乐终于看清楚通道入口处是一排长长的阶梯。 她看向顾浮舟,顾浮舟朝她点点头,示意可以下去。 于是他们三个人跟着龟奴进入地下通道,他们下完阶梯之后,又笔直地走了几步路,来到一扇铁门之前。 龟奴敲响门扉,没过多久们就被人从里面拉开,从门后探出一颗少年人的脑袋,这个少年看起来很机灵,他看到敲门的人是龟奴,便笑嘻嘻地问道:“又来生意了?” 龟奴点头,拉开门扉,带着顾浮舟等人走进去。 这是一件面积巨大的地下密室,里面已经有不少人,有些人正蹲在地上,在他们面前摆着一块布,布上放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都是他们想要出售或者交换的商品,在商品的旁边都放着一块小木牌,上面清楚地写明了所有商品的价格,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另外一些人则到处乱转,显然是在寻找自己需要的商品,他们之中有很多都披着黑色斗篷,整张脸都隐藏在兜帽之下,让人看不出他们的真实相貌和性别。 顾浮舟说:“来这里交易的顾客有很多身份特殊的人,他们不希望自己的身份被人识破,为了安全起见,就用黑斗篷来伪装自己。黑斗篷是黑市里面免费提供的,你们需要吗?” 曲乐非常豪爽地伸出手:“给我来一套!” 于是曲郎也要来一套。 他们三个人披上又长又大的黑斗篷,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曲乐的嘴巴隐藏在布料后面所以说话的声音有些闷,她问:“我们现在要去找谁买消息?” 顾浮舟:“往这边走,你们跟我来。” 在顾浮舟的带领下,曲乐见到了一位个子非常矮小的老爷子,他看起来已经有七八十岁了,但身高却只有一米不到,就像个小侏儒般袖珍。他坐在一张石板凳上,面前也摆着一个小摊,但摊上什么商品都没放,只有一块木牌,上面写着一行字……问一句,十两银。 尼玛问一句话就要十两银子,怎么不去抢啊?!曲乐用一种看骗子的眼神看着面前的侏儒老爷子,小声对顾浮舟说道:“你确定他真的可靠?” 顾浮舟:“放心,他叫陈无名,是江湖上有名的百晓生,有什么事情想要知道的都能问他。平时他行踪飘忽不定,我以前听说过他在黑市里出现过,但也不确定,所以我今天打算带着你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让我们碰上了,咱们的运气可真好!” 听他这么说,曲乐只得暂时打消自己的疑虑,决定暂时静观其变,反正买消息的钱也不是她的。 顾浮舟掏出一块十两的银锭,放到陈无名的面前,问道:“你知道南疆派出的使者队伍到哪里了吗?” 正在闭目养神的陈无名睁开眼睛,他拿起银锭放到嘴边咬了咬,确定是真的之后,他便将银锭收入袖中,答道:“他们正在前往西雅城的路上,应该明天下午就能到西雅城了。”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曲乐心里稍稍松口气,但愿这位侏儒老爷子的消息没有错。 顾浮舟看了她一眼:“难得碰到陈无名,你还有什么想要问的,就赶紧都问了。” 曲乐想了一下:“我想知道我外公……也就是南疆的兰长老,他现在在王宫里的情况是怎么样的?” 顾浮舟又拿出一枚银锭放到陈无名的面前,陈无名拿起银锭后思量片刻,方才缓缓回答道:“你外公在王宫里过得很好,雪域王对他很客气,但你最好快点将他接出王宫,因为很快就会有人要对他不利。” 曲乐连忙追问:“是谁要对我外公不利?” “这个消息属于高等级的机密,要想买下它,十两银子可不够。” 这个老家伙居然还坐地起价?!曲乐无语地看着他:“那你想要多少钱?” 陈无名伸出五根手指:“起码也得这个数。” 曲乐:“五十两?” “是五百两,黄金。” 卧槽尼玛怎么不直接去抢啊?!曲乐才不愿当这个冤大头,她抓住顾浮舟的手腕:“走,我们回去了!不跟这人闲扯淡了!” 第247章 真人不露相 “诶,先等等,我还有件事要问问他,”顾浮舟又拿出一枚金锭,他盯着陈无名的眼睛问道,“我想知道,下毒谋害锤老大的人是谁?” 陈无名摆了摆手:“抱歉,这个消息不卖,你还是跟这个小妮子赶紧走吧。” 脱掉斗篷,他们从地下通道里面爬出来。 先前送他们过来的龟奴们早已离开,仓库里面空无一人,曲乐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随口问道:“你不是说你被你爹干出来的吗?怎么你爹又被人下了毒?” 顾浮舟走在她旁边:“我被锤老大赶出家门之后,就听说他病倒了,我偷偷跑回去看他,才知道他其实是被人下了毒。我怀疑是那个女人干的,就跟那女人干了一架,可惜最后还是被她给逃了。” 曲乐诧异地扬起眉毛:“那你爹现在怎么样了?” “锤老大中的是一种名为‘红鳂’的毒药,这种毒药很少见,我动用了顾家的所有关系,请了许多名医,都只能勉强为他维续三个月的性命,要想彻底解毒,还得找到那下毒之人才行。” 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全看老天是否给他这个面子。 曲乐说:“虽然我从来没听说过‘红鳂’这种毒药,但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回头我或许可以帮到你。” 顾浮舟半信半疑地看着她:“就你那点三脚猫的医术,真有办法解毒?” 不怪他不相信曲乐,实在是她的模样不像个医术深厚的大夫。 曲乐怒道:“我这叫真人不露相,你懂个屁啊!” 顾浮舟的眼角使劲抽搐:“你就不能文雅点吗?” “我的文雅只用来对付足够文雅的人,对付你这种不怎么文雅的人,我就只会说不怎么文雅的话!”曲乐傲娇地一甩头,“哼,不相信我是你的损失!姐还不稀罕伺候你!” 见她真的要走,顾浮舟赶紧出声叫住她:“你真有办法救我爹?” 他一紧张,就忘记了喊锤老大,而是直接称呼“我爹”。 这也是曲乐第一次听到他这么称呼锤老大,她停下脚步,侧身看向他:“我说过,我没见过红鳂,不知道它的毒性具体是怎么样的,但看在你是我朋友的份上,我愿意帮你试试看。” 比起那些拍着胸脯说无论是什么奇毒都能轻松解决的江湖郎中,顾浮舟觉得,面前这个女人的话真是质朴得令人发指。 他决定相信她这一次。 顾浮舟:“我可以带你会去见见锤老大。” 曲乐却道:“先等我办完自己的事再说吧,三个月时间应该足够了。” 顾浮舟双手抱拳,认真地说道:“多谢!” 说不出太多当牛做马结草衔环的大话,他只能用这两个简单的字,向她表示出自己最真切的感激,不管她最后能否揭开红鳂,他都已经将她此刻的恩情铭记于心。 看着她走出仓库的纤细背影,逆光之下隐隐泛光,顾浮舟忍不住微微眯起双眼,这些天来因为父亲中毒一世而四处奔波尝尽人情冷暖的他,在此刻感受到了久违的暖意。 虽然她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偶尔还会间歇性抽风,特别是嘴贱的时候,会让人想要按住她狠揍一顿,但跟她相处得久了,才会知道她其实是个很会为别人着想的人。 她的温柔和善良,都藏在那张笑得贱兮兮的脸下。 顾浮舟忍不住轻笑出声:“果然很有意思。” 走出仓库,天色已经暗下来,风雪呼啸,后院中空无一人。曲乐缩了缩脖子,将围脖拉高些,遮住大半张脸,快步往往前走。 他们穿过后院,来到前面大堂,此时姑娘们都已经出来了,她们打板得花枝招展,如同一群花蝴蝶般招人眼球,向恩客们展示出自己最漂亮的一面。 大堂中央的舞台上,身穿轻薄霓裳的舞女正在翩翩起舞,赤裸的小脚踩着拍子一下下跳动、旋转,将女子独有的柔美气息散发得淋漓尽致。 音乐靡靡,恩客们一边大笑着,一边往舞台上抛掷金银钱财。 舞女们的玉足踩在金银纸上,越发白皙玲珑,有种近乎颓靡的极致诱惑。音乐进入到高潮部分,舞女们开始将身上本就穿得不多的衣裳一件件往下剥落,随手抛下舞台,被恩客门伸手接住,笑得暧昧。 整个大堂的气氛都被炒到了最高点,恩客们高声大喊着各种淫词艳曲,舞女们则纷纷露出勾人的媚笑。 自小跟在锤老大身边对此事耳濡目染的顾浮舟,立刻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若是换做以前,他应该会留下来,加入到那些恩客们之中,对着这些女人抛金掷银,将她们从舞台上拽下来肆意玩弄,就像一个真正的纨绔子弟那般寻欢作乐。但是,他此刻却丝毫没有这种想法,他下意识地偷偷看了曲乐一眼,见她仍旧盯着舞台上面看,似乎并不知道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很不想曲乐继续看下去,他不希望让她见到那些奢靡肮脏的情景。 顾浮舟小声对曲乐说道:“没什么好看的了,我们走吧。” 曲乐并非对男女之事一无所知,她察觉到了空气中漂浮着的疯狂气息,以及那些男人眼中丝毫不加掩饰的渴望。 为了避免被那些少儿不宜的画面闪瞎眼睛,曲乐很干脆地说道:“嗯,走吧。” 他们三人转过身,走到大门口时,却意外碰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 这两个人正是前两日在城门口骑马踩人的人! 仇家相见,分外眼红。 不等顾浮舟开口,那两个人就挥动拳头朝着曲郎砸过去!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来!今天兄弟几个就要让你知道我们的厉害!胆敢招惹我们豫王府的人,简直就是找死!” 与那两个人一起冲过来的,还有十几个同伙,他们看起来似乎都是豫王府的人。 他们原本是奉命出来替豫王办差,顺道来醉香楼喝杯花酒,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曲郎几个,这两日来压抑在心里的愤怒与仇恨立刻就被引燃了,今日若是不能提死去的同伴报仇,他们都没脸回去见人! 见到曲郎被围攻,曲乐当然不能干看着不动,她随手抄起一块板砖冲上去帮忙。顾浮舟担心她会吃亏,眼睛一直盯着她的身影,见到有人要从背后偷袭她,他毫不犹豫地大步上前,抬脚就将那个卑鄙的家伙踹翻在地。 很快,他们就彻底打成一团难解难分。 醉香楼里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见到门口的两拨人打了起来,看着他们那副凶狠的架势,绝对不仅仅是闹着好玩而已。原本正在寻欢作乐的恩客们都停了下来,好奇地看着门口那两拨人指指点点,音乐舞蹈也都暂时休止,舞女们自发地聚成一团。 安静的场面里,打架骂人的声音越发清晰。 打开门做生意最怕碰见这种事情,万一闹出人命官司来怎么了得?龟奴门赶紧围上来劝说,可是压根就没听他们的,他们只得挽起袖子亲身上阵,将正在打架的人强行拽开,并阻止他们在朝对方动手。 醉香楼的老鸨也闻讯赶来,她一手扶着耳后的芙蓉红花,一手挥动丝巾香帕,夸张地叫道:“哎呀呀!这几位客官是怎么了?怎么就打起来了呢?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说嘛,来来,都进来喝杯酒,今天新到的陈年佳酿,光是闻闻就能醉死个人咧!姑娘们还愣着做什么?快来请客人们上座啊!” 顾浮舟却道:“不必了,我们不喝酒,这就告辞。” 他揉了揉有些淤青的脸颊,刚才在混战的时候,不知道是谁用手肘撞到了它他的脸颊,给他留下了一块打群架的光辉印记。 嘶……真他吗的疼! 曲郎和曲乐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们身上多多少少都挂了几道彩,尤其是曲乐,刚才对方见她是个女人,都觉得她很好欺负,好几个人盯着她动手,其中还有个猥琐的家伙居然还带了小刀! 曲乐双拳难敌四手,身上被揍了几拳,脖子上还被割破了一条伤口,好在伤口不深,不会伤及性命。 她捂住正在流血不止的脖子,心想自己真亏,刚才真该一砖头将对方拍成肉饼! 站在他们对面的那群人心里更苦逼,他们刚才就是仗着人多势众才敢在这里动手,但没想到这三个人看着势单力薄,单个的战斗力却超乎想象的恐怖,尤其是那个个子小小的女人,拍砖头的模样简直吓尿一群人了好么?!刚才企图对她动刀子的那个人,现在正躺在地上双腿闭拢双手捂住关键部位蜷缩成一团痛得嗷嗷直叫。 你问他被伤到的关键部位到底是哪里? 众人:……呵呵。 听到顾浮舟说要走,老鸨求之不得,她赶紧说道:“那我就不远送了,客官们慢走,下次有时间记得再来玩哈!” 顾浮舟、曲乐和曲郎三人正要转身离开,就被一个忽然冒出来的低沉声音叫住…… “慢着。” 他们循声望去,见到一位身穿深紫华服的青年缓缓从楼上走下来,他的下巴微微抬起,斜眉飞入鬓,星眸之中满是倨傲之色,仿佛在他眼中,这世间的活物都不过是他脚下蝼蚁。 如此贵气、狂傲的一个青年,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 第248章 你有钱吗? 在他身后,还跟着两名黑衣护卫,众人一看到他们,登时就变了脸色。 尤其是站在门口那群刚才还跟曲乐打过架的人,他们纷纷跪倒在地,诚惶诚恐地磕头行礼:“属下见过主公!” 他们都是豫王府的人,能被他们称作主公的男人,自然就只有豫王一人。 曲乐若有所思地看向那名高高在上的紫衣青年,心想这人就是几次三番派人来暗算她的家伙,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种形式见到他,这还真是冤家路窄。 没想到尊贵的豫王会在此时亲自露面,老鸨在诧异之余,更是惶恐不定。 豫王是雪域王的第二子,他在所有皇子之中,是脾气最难捉摸、性情最为残暴的一位,跟他打交道要万分小心,否则很容易就会被莫名其妙地惩罚甚至毙命。 老鸨定了定神,上前两步,谄媚地笑道:“豫王殿下,这点小事怎么把您都给惊动了?” 豫王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本王要你何用?” 老鸨脸色大变,立刻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曲乐却觉得豫王那话有些微妙,她悄悄地往顾浮舟身边挪了挪,小声问道:“这家醉香楼跟豫王是什么关系?” 顾浮舟:“这里是豫王的产业。” 原来如此啊,曲乐心下了然,既然豫王是这家醉香楼的大老板,那个老鸨就等同于是他的奴才,难怪他能对老鸨说出那样含有训诫意味的话。 顾浮舟压低声音悄悄对她说:“我们找个机会赶紧溜掉,当面跟豫王杠上,咱们讨不到什么好处。” 对方要人有人要权有权,一句话就能一呼百应,他们却只有三个人,就算单兵作战能力再强悍也架不住对方发动人海战术,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赶紧开溜吧,免得等下再吃亏。 曲乐对他的提议表示赞同,打群架这种事情得在双方实力相差不大的情况下进行,如果人数相差太大的话,那就是单方面被殴,尤其是被殴的对方很有可能是自己的时候,她觉得溜之大吉这个决定简直是太明智了! 他们三个偷偷往门口挪过去,打算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就赶紧跑掉,等他们刚摸到门槛的时候,豫王忽然开口说道:“你们三个要去哪里?” 曲乐/顾浮舟/曲郎:“……” 曲乐看向顾浮舟,用眼神询问:他是在叫我们吗? 顾浮舟同样用眼神回答她:不!肯定不是! 曲郎继续保持沉默。 他们三个还想往前走,却被人直接拦住去路。 装傻已经行不通,他们三个只得悻悻地停下脚步,顾浮舟抬头看向高高在上的豫王:“不知王爷这是何意?” 豫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给属下们下了个命令:“把他们抓起来。” 话音落地,周围的人就立刻将曲乐三人围起来,这次的人数可不止十几个,家丁护卫加上龟奴,起码有五十多个,其中那几个护卫的武功特别高,他们几人一同围攻曲郎。饶是身手很好的曲郎,也没能敌得过这几个人,来来回回几十招,他渐渐有些落了下风,处处受到制肘。 其余不相干的人等见势不妙,早已找地方躲起来了,整个大堂就只剩下他们这两拨人。 曲乐打不过这群人,可是想逃也逃不掉,想躲又躲不开,看到曲郎和顾浮舟都快要被制住了,她忍不住气急败坏。 现在唯一能逆转局势的方法,就是放出小黑吹响骨笛,但这里人太多,就算她把这里的人都杀掉了,谁又能保证外面没有人?到时候被人看到了骨笛和小黑,那么她的身份就肯定瞒不住了。 还有一点很重要,豫王是雪域的二皇子,杀掉他,无异于是在跟整个中皇雪域作对。 她来这里的目的是想协商解决两国之间的问题,而不是为原本就不怎么友好的关系上面再火上浇油。 要顾虑的事情太多太多,曲乐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不仅有些焦头烂额。 在她身后,一个家丁抄起板凳,朝着她的后脑勺狠狠砸过去! “曲乐!”顾浮舟惊恐交加,猛地发力踹开面前挡路的人,迅速冲过去,一把将曲乐推开! 板凳狠狠落在顾浮舟的头上,顿时血如泉涌。 顾浮舟要晃了两下,眼看就要倒下去了,曲乐急忙伸手去扶他,却被他再次用力推开。他咬紧牙关冲她低吼:“赶紧滚!” 曲乐被他推得连退两步,再想上前,却见到他又转身朝着豫王府的那群人冲了过去! 他用身体拦住了那些想要追过来的人,刀光剑影之中,地上的鲜血越来越多,喊杀声越来越恐怖。似是察觉到了顾浮舟的用意,曲郎也冲过来帮忙,他们竭尽全力拦住那群人的去路,不让他们靠近曲乐。 看着顾浮舟和曲郎的背影,曲乐忍不住红了眼眶。 留下来,就是一起死。 逃走的话,还能找人来帮忙救他们。 这是一个残忍的决定,然而时间紧迫,容不得她有半点犹豫。 最终,在最短的时间里,理智成功压过情感,她抹掉眼角的水光掉头就跑。 豫王厉声喝道:“守住大门,不准放跑任何一个!” 大门立刻被人关闭,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曲乐并没有往大门跑,她直接转身穿过大堂,跑进了后院。当豫王府的人将曲郎和顾浮舟拿下之后,豫王派人去后院追拿逃走的曲乐,可是他们翻遍整个后院,都没能看到那个女人的踪迹,只从几位姑娘的口中得知,那个女人是被人给救走了,至于她们到底去了哪里,却无人得知。 明明醉香楼的几个门都被关闭了,那个女人就算插翅也难飞,她到底是怎么从这里跑掉的?所有人都想不通,无法完成任务,他们最后只能无功而返。 得知这个消息的豫王心情很不好,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能从他的眼皮子底下跑掉,他皱起眉毛,眼中流露出暴戾的光芒。 黑市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从门后陆陆续续走出几十个披着黑色大斗篷的人,他们彼此之间几乎不都不交流,沉默地各走各的,直到他们在分岔路口前各自分开。 其中有两个人走进了旁边的小巷子之中,一人摘掉兜帽,露出一张讨喜的笑脸。 这人正是劫后余生的曲乐。 她感激地说道:“刚才多谢你出手帮忙!” 那人稍稍将兜帽往后拉了拉,接着昏暗的光线,曲乐终于看清她的面容。 这是个长相很特殊的女人,她的五官非常立体深邃,尤其是那双眼睛,漆黑如墨深不见底,按理来说这样的长相应该是很漂亮的,可惜的是,她的面部轮廓线太过刚硬,再加上一米八多的身高,看起来不像是中原人,在她身上,有种偏中性的异域风情。 她缓缓开口,声音沙哑低沉:“不用谢。” 曲乐又问:“不知恩人如何称呼?日后若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今日的搭救之恩!” “我叫肃月,”她顿了顿,“别叫我恩人。” “好,”曲乐打量了她一下,“你看起来年纪应该比我大,我叫你一声肃月姐姐可好?” 她的嘴角轻轻抖了一下:“你叫我肃月就行。” 曲乐笑着应下,但依旧还是喊她肃月姐姐。 刚才曲乐在逃出大堂跑进后院之后,就四处躲藏,想找个隐蔽的底线先躲上一躲,可她运气不太好,在后院碰上了几个正在练剑的姑娘。曲乐她们发现了,想要躲开已经来不及,她们抡起手中的长剑就朝曲乐刺了过去! 这几个姑娘练的虽然都只是用来观赏的剑技,但仅仅只是对付一个不会武功的曲乐而言,已经是绰绰有余。 曲乐被吓得闭上眼睛,下意识用手臂去阻挡剑锋。 片刻过后,她没有迎来预想中的刺痛,不禁睁开眼睛,却见到自己面前站着一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蹦出来的高大女人。这个女人的身手极为矫健,三两下就打掉对方手里的剑,还未等那几个姑娘反应过来,她们就已经被女人用手刀逐个击中后颈部,当场昏死过去。 女人将这几个姑娘拖进旁边的房间里,清理掉现场的痕迹,然后拽着曲乐跑进仓库里的地下通道,并钻进了黑市之中。 她们裹着黑色斗篷,隐藏在人群之中,这里面很多人都和她们一样也裹着黑色斗篷,所以她们两个看起来跟别人没有任何不同,她们伪装得很成功。一直到黑市快要结束的时候,她们才混在那些都收物品的商贩之中,从后门溜出了黑市。 此时已经是半夜时分,人们都在梦中好眠,大街上空无一人。 风雪呼呼地耳边刮过,曲乐裹紧黑色斗篷,冻得声音都在发抖:“肃月姐姐,你打算去哪里?” 肃月懒得再纠正她的称呼,道:“这么晚了,先找个地方住下吧。” 曲乐吸了吸鼻子:“这是个好主意,你有钱吗?” 她问得理直气壮,以至于肃月都没能察觉到这货是个穷鬼的真相,肃月说道:“身上的现银不多,只有十多两。” 十多两银子,就算去住西雅城最好的客栈也绰绰有余了!当然,曲乐没打算这么奢侈,她和肃月在附近找了一家还没关门的客栈,租了两个客房,各自洗洗睡了。 第二天早上,曲乐一觉醒来,刚走出房门,就见到肃月从隔壁的房间里面走出来。 第249章 不可磨灭的创伤 曲乐笑着冲她打招呼:“早上好!” 肃月点点头,算是回应。 曲乐发现,肃月似乎不太喜欢说话,尤其是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她都不会开口。就拿昨晚到客栈开房的事情来说吧,全程都是曲乐再跟客栈伙计说话,肃月一直都是沉默地站在旁边,直到要付钱的时候,她才会默默地将荷包递给曲乐。 难道是因为长相的原因?曲乐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今天她已将把大斗篷脱掉,露出了她的全貌。她看起来比想象中更加高大,肩膀也比普通女人要宽上许多,再加上她穿着一身简单朴素的粗布衣裳,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女人独有的柔美气息。 如果放在西域或者中欧,那里的男人们或许会很喜欢肃月这类型的女人,但这是在中原,汉族男性大多喜欢娇小可人的女性,肃月在他们眼中似乎就显得不那么和谐了。 因为长相原因而备受歧视并因此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创伤,从此沉默寡言不爱与人交流……从逻辑上来讲,这样的推测应该没有问题,曲乐摸了摸下巴。 她们下楼去吃早饭,向伙计点餐这项任务又落在曲乐身上,肃月全程都只负责付钱和吃。 曲乐表示,肃月虽然长相略显突兀,但在付钱的时候却出乎意料的帅气。 吃完早饭,曲乐问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找人,”肃月抬起手,朝她的脸颊伸过去。 曲乐下意识往后一躲,肃月的手停顿在半空中,然后缓缓地放下,不知道是不是曲乐的错觉,她竟然隐约从肃月的眼睛里看到了些许失落。还未等她再看仔细些,肃月就又恢复成面无表情的冷漠模样。 肃月说:“你的嘴边有一粒饭。” “哦,”曲乐伸手摸了摸嘴角,果然摸到一粒白胖胖的米饭,这应该是她刚才喝粥不小心沾到的,原来肃月刚才是要帮她拿掉这粒饭,吓得她还以为肃月要对自己做些什么。 真是大惊小怪!曲乐在心里吐槽自己,她冲肃月嘿嘿地笑了笑,肃月依旧面无表情。 秉着不能随便浪费粮食的原则,曲乐随手将饭粒扔进嘴里,嚼吧嚼吧吃了下去。 见到她如此“不拘小节”,肃月不仅嘴角抽了抽。 曲乐:“我也要去找人,我的两个朋友被豫王府的人抓走了,我得去救他们。” 肃月微微皱眉:“你要去闯豫王府?” “嗯。” 肃月:“就凭你一个人?” 曲乐再次点头。 肃月显得很不赞同:“你这是去送死。” 曲乐晃动筷子敲着碗口,发出叮叮的清脆响声,她不满意地撅起嘴:“喂喂,我都还没开始行动,你就在这里咒我?有你这么做朋友的吗!” “我是在担心你,豫王这个人性情乖僻,阴晴不定,做事全凭自己的心情。他不会因为你是个弱女子,就对你手下留情,再加上豫王府守卫森严,你独自去闯豫王府,无异于送羊入虎口。” 肃月不爱说话,但此刻却难得地一口气说了很多个字,很显然,她是真的在担心曲乐。 曲乐咧开嘴笑起来:“放心,我既然敢独闯豫王府,自然就有办法能够自保,豫王伤不到我。” “既然你能自保,为什么昨天在醉香楼里还会被人追得四处逃窜?” 曲乐被噎了一下,她提高声音为自己辩解:“昨晚是个意外,如果那时候没有那么多人,我就可以使出我的秘密绝招,他们一定拿我没办法!” “你以为豫王府的人会比醉香楼少吗?” 肃月一句话就把曲乐身上鼓起来的气泡给戳破了。 曲乐垂下头对手指,小声嘟囔:“不揭穿我你会死吗。” 听力太好以至于不慎听到抱怨声的肃月,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非常冷酷地吐出两个字:“会死。” 曲乐:“……”窝们到底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掀桌! 肃月淡淡地说道:“我陪你一起去。” 呆滞片刻,曲乐瞪圆眼睛:“你说啥?” 肃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丝毫没有再重复说一遍的意思。 曲乐却一点都不在乎肃月的冷漠态度,她不顾旁边两桌人的诧异目光,腾地站起身,整个趴在桌子上,紧紧抓住肃月的手腕,激动地问道:“你愿意和我一起去送死……呸!你愿意和我一起去豫王府救人?” 肃月看着她油光发亮的爪子,刚才这两只爪子貌似抓过油条,最重要的是抓过之后居然还不擦手!这种油腻腻的感觉简直让人想死。她不着痕迹地将那两只脏兮兮的爪子一根根掰开,她一边用帕子仔细擦拭手指上沾染到的油渍,一边淡定地点头。 曲乐惊喜笑道:“大姐,你真是太够义气了!” 有人陪着自己一起去送死,总比一个人要热闹些,曲乐对这个愿意舍命陪朋友的大个子姑娘真是越来越喜欢了! 在行动之前,曲乐决定先去豫王府探探情况,然后再做打算,尽量将危险降到最低。 毕竟,她并非真的想去送死。 她们打听到了豫王府的位置,两人一同离开客栈,前往豫王府。 西雅城中依旧被冰雪覆盖,寒风凛冽,吹在脸上生疼。曲乐裹紧斗篷,使劲缩着脖子,恨不得将整颗脑袋都埋进兜帽之中,饶是这样她依旧被冻得直哆嗦,反观身旁的肃月,却看起来要从容许多。 见到肃月面不改色地走在风雪之中,曲乐不禁心生敬佩,她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萍水相逢,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出手帮助曲乐,曲乐虽然心怀感激,却也觉得很疑惑她帮助自己的原因是什么。 肃月稍稍将步子迈大些,走在她的左前方,为她挡住大部分的风雪。肃月从容地答道:“你长得很像我以前的一位故人。” 曲乐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半开玩笑似地问道:“难道因为我是大众脸的缘故?” “……或许吧。” 见她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曲乐知道她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便很识趣地没有再追究下去。 雪域王共有三个儿子,这三个儿子都是王后所出,也就是所谓的正统嫡子。如今雪域王已经有六十多岁,但他还没有确立王位的继承人,于是一母同生的三兄弟之间,关系渐渐变得有些微妙。 三个皇子之中,大皇子占据了长子之位,是朝中保守派支持的对象,三皇子年纪最小,但最受雪域王喜欢。至于二皇子豫王,他在朝中的名声最不好,尤其是那些文臣,最不喜欢他。 原因很简单,因为豫王尚武轻文,他是三兄弟之中武力值最高的人,曾经亲自率军与别国敌军打过战,一身高强的武功让他在战场上战无不胜,死在他刀下的鬼魂更是数不胜数,因此敌军送给他一个“杀神”的称号。 或许是因为杀人杀得太多了,豫王身上的煞气越来越浓重,旁人轻易不敢靠近,文臣们经常用性情残暴不受管教等缘由对他进行人身攻击,只要一有机会就要在雪域王面前抹黑他,务必要保证将他从王位继承人的候选名单之中抹掉。 也就是这样一位深受文臣厌弃的皇子,却得到了武将们的一致拥立,如今他才二十多岁,就已经掌握了雪域三十万军队的兵权。 豫王府建在城中靠近王宫的地方,门庭高大宝相庄严,蹲在门口的两座大石狮子更是威武非凡。此处有重兵把守,普通人不得经过此处,所以当曲乐和肃月出现在此地的时候,就显得格外显眼。 守在王府门口的侍卫们齐刷刷地看向她们两个,其中一个侍卫厉声喝道:“王府重地,闲人禁入!” 曲乐立刻举起双手,以示自己很无害,她讨好地笑道:“嘿嘿,大哥别急,我们姐妹二人是从外地来的,曾听闻豫王的英雄事迹,心怀向往之情,便想来豫王府外瞻仰一下王爷居所的英雄气质,我们看完就走,绝对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未免被人认出来,曲乐的大半张脸都被兜帽遮住了,只露出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看起来很是机灵。 侍卫直接将手中长枪对准她们二人,很不客气地骂道:“此处可是豫王府,岂是汝等草民可以随意靠近的?识相的话,就赶紧滚蛋!否则就以擅闯王府重地的罪名把你们两个给抓起来!” 一听到自己要被抓起来,曲乐非但不害怕,反而双眼充满期待地问道:“要把我们抓紧王府里面关着吗?” 侍卫目露鄙夷:“你想得美!” 原以为可以借此机会混进王府,没想到就算被抓也不是去王府,曲乐很失望。她又问:“那要把我们关到哪里去?” 侍卫冷笑:“府衙大牢贵宾房,包吃包住,附送手铐脚铐一套,你喜欢吗?” 曲乐立刻后退使劲摇头:“不、不喜欢。” 侍卫将长枪猛地往地上一顿,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他怒喝道:“那你还不快滚?” 曲乐赶紧拉着肃月抱头鼠窜。 离开侍卫们的视线范围,曲乐拉着肃月绕到了王府的后门,她试着推了推门,不出意外,后门也被锁住了。 现在该怎么办呢?曲乐苦恼地挠头。 她抬起头,看着足有一丈多高的王府围墙,郁闷地感叹:“我要是会轻功就好了,嗖的一下就能飞进去……” 第250章 同好众人 她的话还没说完,肃月就将她揽入怀中,双脚猛地用力,一眨眼间,就抱着她跳上了高高的王府围墙。 曲乐小心翼翼地往下看了看,立刻觉得头晕目眩,这要是摔下去,死是死不了,但断一两条腿是很轻松的。她害怕地咽了口口欧水,立刻像只八爪章鱼似的,紧紧缠在肃月身上。 曲乐哆哆嗦嗦地问道:“我我我我、我们肿么下去啊?” 肃月没有回答她,而是用行动告诉了她答案。 肃月抱着曲乐直接跳下围墙,稳稳落在王府的后花园中。 曲乐踩着已经结冻了的泥土,终于有了安全感,她松开肃月,长舒一口气:“你下次要是再要带着我飞这么高的话,麻烦你提前跟我打声招呼,刚才真是差点把我吓……唔!” 不等她说完,肃月就一把捂住她的嘴,将她拖入旁边的花丛之中。 此时,有两个人正朝着后门走来。 曲乐立刻绷紧神经,她透过花丛的缝隙,小心翼翼地看向那两个人。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小的那个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模样,生得眉清目秀,至于大的那个,却生得满身肥肉,一身圆滚滚的,像个白胖胖的大肉包子。 这两个人还有一个很大的共同点……他们都是光头。 哦,这两个光头不是别人,正是前两天分道扬镳的妙本和觉育师徒。 曲乐扯动嘴角,在这种地方居然都能碰见熟人,若说不是猿粪她都不相信。 妙本和觉育看起来神色匆忙,他们身上扛着包袱,一边四处偷瞄,一边轻手轻脚地朝着后门摸过去。待他们师徒二人偷偷离开后门之后,曲乐靠近肃月轻声说道:“我们跟上去看看。” 她靠得很近,耳朵轻轻碰到了肃月的下颚,痒痒的,却又特别舒服。 肃月低下头看她,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的眼睫毛上沾着几片小雪花,伴随她的眨眼,小雪花轻轻颤动,像是无意中坠落凡间的雪精灵。肃月忍不住伸手帮她把睫毛上的小雪花拨开,柔声道:“好。” 曲乐没有注意到肃月的异样,她抱住肃月的胳膊,紧张地说道:“我已经做好准备了,咱们飞吧。” “嗯,”肃月展开自己的斗篷,将她裹了进来,然后抱着她……从后门走出王府。 曲乐沉默片刻,绷着脸问道:“不是要用飞的吗?” 肃月:“能用走的,为什么还要用飞的?” 曲乐觉得自己刚才的紧张全都白费了! 她们站在后门前的街道上,已经看不到那对和尚师徒的身影了,路上的积雪被扫得干干净净,没有给她们留下任何脚印。 肃月问道:“现在还怎么追?” 曲乐扭头朝着右边的方向走去:“跟我来,我知道那两个秃驴去了哪里。” 千鸟寺的大门口,曲乐正蹲在地上,单手托腮看着寺院的大门发呆。 一身黑衣的肃月站在旁边,身姿挺拔,与身后的白雪大地形成鲜明的对比,像一幅浓墨重彩的水墨画。她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曲乐,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在这里?” “在西雅城里,除了这里他们没有其他地方可去,”曲乐换了胳膊托腮,心想那两个秃驴怎么还没出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 寺庙大门被缓缓推开,从里面探出一个小沙弥的光脑袋,他环顾一圈,见到曲乐的身影,立刻将大门又拉开一些,他飞快地买过门槛跑出去:“曲乐施主!” 曲乐连忙站起身,结果一下没站稳,身体摇摇晃晃的差点摔倒,肃月伸手扶住她的腰身。 肃月和觉育同时问道:“你怎么了?” 曲乐:“蹲得太久,腿麻了。” 曲乐使劲跺了跺脚,待双腿的麻劲儿好转了些,她站直身体,问道:“妙本大师呢?” “师傅在禅房里,你们随我来。” 曲乐和肃月跟在觉育身后买过门槛,走进千鸟寺,三人穿过大大小小的佛堂院落,终于来到妙本所在的禅房。他们推门走进门,第一眼就见到一团圆滚滚的大胖子正盘腿坐在矮榻上喝茶,他笑眯眯的模样,活像一尊和蔼可亲的弥勒佛。 妙本朝他们招了招手:“二位施主请坐。” 曲乐和肃月先后落座,曲乐的目光落在妙本那两条交叠放置的肥大腿上,她很好奇这家伙都肥成这样了,居然还能完成如此高难度的动作,简直不科学。 似是察觉到她灼热的目光,妙本使劲干咳两声,将她的注意力从他的大腿转移到他的脸上。他一边给他们沏茶,一边说道:“这是本地特有的云雾茶,味香气淡,入口之后又延绵悠长,长期饮用还能有助于养胃益气,二位施主尝尝看罢。” 曲乐双手捧起茶杯,先用舌尖试了一下味道,觉得还能接受,便仰起头将杯中茶水一口饮尽。她砸吧着嘴巴回味:“味道还行,要是能再加点甘蔗糖就更好了。” “……”妙本气得差点将茶壶扔到她脸上。 他愤恨地瞪着她:“简直牛嚼牡丹!浪费!浪费啊!” 曲乐一脸坦然,淡定自如,将茶杯往前一推:“再来一杯嘛~” 妙本毫不犹豫地丢给她一个大字:“滚!” 相比曲乐的胡乱牛饮,旁边的肃月就显得文雅许多,她端起茶杯放到鼻子前晃了两下,任由茶香飘入鼻中,她忍不住眯起双眼露出享受的表情:“茶香淡雅,却又延绵不绝,这茶的确是好茶。” 妙本立刻被治愈了,他像是找到知音般,激动地点头:“没错,这位女施主看来是同好中人。”可比某些不识货的臭丫头强多了! 肃月低头轻轻地啜饮了一口茶,细细品尝,缓缓咽下:“味道清新怡人,口感顺滑,回味甘香绵延,实乃茶中上品。” “女施主说得没错,这就是西雅云雾的独特之处,你再喝上两口,还会发现它的味道会越来越浓甜,教人喝了还想喝,其滋味真是回味无穷!” “哦?还有这等妙处吗?”肃月又低头抿上两口,待细细品味之后,双眼微微发亮,“果真如此!” 难得碰到一个同好众人,妙本谈兴大发,兴致勃勃地说道:“这云雾茶生长在悬崖峭壁之上,于初春时节发芽,一定要赶在当年第一场雨降临之前,由尚未破处的妙龄少女前往采摘,并用凌晨摘下的新鲜喝茶包裹保存,它的揉茶过程也很讲究……” 妙本说得唾沫横飞,肃月听得津津有味,两个人谈得兴致盎然忘乎所以,完全忘记了旁边还坐着个大活人。 曲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直到他们的话题已经由云雾茶延伸到了龙井茶并且大有将此话题无穷无尽地延续下去的趋势时,曲乐终于忍不住了,她拍着桌子喊道:“你们这是要抛弃我然后携手私奔的节奏吗?” “噗!”肃月被吓得一口茶喷出去。 坐在她对面的妙本被喷了一脸茶水,他老人家一脸麻木地盯着曲乐,咬牙切齿:“臭!丫!头!” 曲乐连忙掏出手帕给他擦脸,她咧开嘴笑道:“嘿嘿嘿,你刚才可都看清楚了,那茶水是肃月姐姐喷的,不关我的事,你别一直这样瞪着我的,我心里压力很大的。” 妙本一把扯过手帕,狠狠地擦了一把脸,然后泄愤似的将手帕朝她脸上扔过去,可惜帕子太轻了,被他扔到半空中就慢悠悠地飘到了茶海上。 他气呼呼地瞪着她:“说吧,你今天来找贫僧到底想要干嘛?” 曲乐笑嘻嘻地捡起手帕:“我们今天看到你和觉育从豫王府里走出来,心里很好奇,所以就来问问,你们怎么会去了豫王府?” 妙本立刻警惕地看着她,不答反问:“你们怎么会看到的?” “是我先问你的,所以你要先回答我,等你回答完了我的问题,我再回答你的问题,这样才公平。” 妙本她的绕口令绕得头晕眼花,他使劲摸了摸光溜溜的圆脑袋,有些郁闷地说起事情经过:“昨天下午豫王府忽然派人来千鸟寺,说是要请主持千叶去帮豫王妃看病。可是千叶病了,不便行动,于是千叶就拜托贫僧去一趟豫王府。” 曲乐:“于是你就答应了?” “嗯,千叶曾经跟贫僧是同门,有着同门之谊,只是帮人看看病,这等小事帮帮他也是应该的,所以贫僧就跟着那些人去了豫王府。” 曲乐不解:“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又突然跑回千鸟寺?难道王妃的病这么快就被你治好了?” “要是治好了的话,贫僧哪里还用得着偷偷跑回来?” 曲乐睁大眼睛:“你们是偷跑出来的?豫王府的人都不知道?”难怪他们要从后门离开,临走之前还一副偷偷摸摸的模样,感情他们师徒二人是打算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啊! 妙本尴尬地轻咳两声:“贫僧也是无奈之举,豫王妃的病很不寻常,她的脉象非常弱,如若不仔细观察,几乎感受不到她的脉搏还在跳动,但奇怪的是,她的呼吸和心率却又很正常,而且她的身体四肢发硬,瘫痪在床无法动弹,人有时清醒有时昏迷……她的症状太古怪,贫僧怀疑……” “你怀疑她是被人下毒?”曲乐轻声道。 妙本脸色微微一变,不说话了。 没有否认,就算是承认了,曲乐了然一笑:“难怪你们师徒跑得这么快,原来是怕撞破王府后院的阴私之事啊。” 第251章 危险的事情 “阿弥陀佛,此乃人家的家事,贫僧只是一介外人,实在不便胡乱插手,”妙本顿了顿,又道,“贫僧已经回答完了,现在该轮到你们两个了吧?” 曲乐坦然地说道:“顾浮舟和阿郎被豫王府的人抓走了,我得去救他们。” 一句话,言简意赅。 妙本却很是诧异:“怎么会被抓走的?你们遇到了什么事情?” 曲乐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听完她的叙述,妙本的神色变得有些凝重:“贫僧为豫王妃诊病之时,曾见过豫王两面,此人心思难辨,身上煞气极为浓烈,与他打交道,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我知道,所以我才更要把顾浮舟和阿郎尽快救出来,我担心豫王会对他们动刑。” “这的确像是豫王会干的事情,”妙本看着她,“你有什么打算?” 曲乐:“我要进豫王府,先查到他们两人的下落再说。” 妙本想了想:“贫僧可以帮你们。” 曲乐笑得狡黠:“等得就是你这句话!” 豫王府门前,正在尽忠职守站岗的侍卫们见到两个人朝这边走来。 其中一个看起来高高大大的中年妇人,她肤色泛黄,一身粗布衣裳,看起来灰扑扑的。她双手搀扶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那位婆婆另一只手拄着拐杖,佝偻着身躯,走两步喘一下,真是老得都快要进棺材了。 这两个人的组合看起来略显奇怪,侍卫们照例将她们拦下来,厉声呵斥:“此处乃王府重地,闲人禁止靠近。” 那位老婆婆喘了两口气,声音沙哑地说道:“我们是来给豫王妃看病的,劳烦你们帮忙通报一声。” 豫王妃生病的事情并不是秘密,整个豫王府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为了给豫王妃治病,豫王将城中能请的大夫都请过了,就连外地稍微有点名气的郎中也都没有放过,可惜豫王妃的病情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好转。听说昨天还从千鸟寺里请了个高僧过来给豫王妃看病,没想到这个高僧今天不声不响地就跑掉了,虽然大管家明令禁止大家谈论此事,但大家心里都有数,那个高僧之所以开溜,还不就是因为没有办法治好豫王妃害怕被怪罪嘛。 眼下听到面前这个老太婆说要给豫王妃治病,侍卫们纷纷露出了怀疑的神色,其中一个侍卫不耐烦地说道:“去去去!就凭你这个老太婆也能给豫王妃治病?真是什么人都能打着治病的幌子来招摇撞骗!也不睁开眼睛看看咱们这里是什么地方!豫王府也是你们这些人可以撒野的地方吗?” 中年妇人将老婆婆护到身后,并从衣袖中掏出一封书信:“这是千鸟寺主持方丈亲笔写的介绍信,我们是看在他老人家的面子上,才来这里给你们的王妃看病,你们若是不愿意相信,我们这就离开,反正病得是你们王妃,她是死是活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嘿!你这女人怎么说话的?”侍卫扬手就要揍她。 “住手!” 侍卫的手停在半空中,众人循声望去,见到一队人马停在王府门前,走在最前面的人赫然就是豫王。 老婆婆和妇人不着痕迹地互望一眼。 方才出声叫住侍卫的人是王府管家,他大步上前,直接叫来侍卫队长,指着站在门口的老婆婆和妇人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侍卫队长扭头去看其他人,立刻就有侍卫站出来,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听完侍卫的叙述,管家看向老婆婆,半信半疑地问道:“你真能治好王妃的病?” 老婆婆淡然地说道:“医者非神仙,对待病人只能尽力而为,并未任何病都能治得好。你们若是愿意相信我这个老婆子,我便尽力为王妃医治,若是你们不愿意,那只当我们没有来过,就此告辞。” 说完,她就作势要走。 “且慢,”管家急忙出声叫住她,他又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见她的确只是个普通的老太婆,但她说话的语气太过镇静,以至于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她。 管家对她说道:“听说你们有介绍信,信在哪里?” 旁边的中年妇人及时将信件奉上。 “你们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管家拿着书信匆匆跑到刚刚下马的豫王面前,将书信双手奉上,并在豫王耳边将事情经过简单地叙述了一遍。 豫王展开书信,匆匆扫过一眼,便随手将书信仍回到管家手里:“这种小事,你自己看着办。” 管家连忙点头称是。 豫王将手中马鞭扔给旁边的小厮,不再去看管家,他大步流星地走进王府。在他经过身边的时候,老婆婆的身形微微一僵,这本来不算什么,但此时恰逢众人下跪行礼,她的微微一僵,就导致了她下跪的动作慢了别人半拍。 她一下子就变得很显眼。 豫王的脚步顿了顿,他看向那个老得连满脸褶子的老太婆,目光凌厉,忽然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老婆婆低下头:“草民出身乡野,打小就没有名字,娘家姓钱,夫家姓谢,别人都叫我谢大娘。” “你让本王称呼你为谢大娘?” 老婆婆否认:“草民不敢,草民不敢。” 豫王冷哼一声:“你,抬起头来。” 老婆婆只得默默地抬起头,露出一张满是褶子的老脸。 豫王盯着她的眼睛,若有所思地说道:“你看起来有些眼熟……” 老婆婆又垂下头:“草民一直生活在乡下,未曾见过王爷,王爷怕是认错人了。” 豫王又仔细在脑海中思索了一遍,的确没有找到这么一张皱巴巴的老脸,便认同了她说的话,他应该是认错人了。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不说这些废话了,既然你们来了豫王府,王妃的病就交给你们了,若是你们不能治好她的病,本王就宰了你们两个。” 说完,他就甩袖离去,只留给众人一个气势强大的背影。 待豫王走远了,众人方才从冰冷的地上爬起来,管家对老婆婆客气地说道:“二位请随我来。” 管家领着她们二人来到一间客房,房间僻静整洁,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管家道:“此处简陋,暂时请二位委屈一下,在这里休息片刻,待我去安排一下,再带你们去见王妃。” 老婆婆:“有劳管家。” 管家告辞离开。 房门重新被关上,屋内只剩下老婆婆和妇人。 老婆婆丢开拐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边揉着腰,一边小声抱怨:“一直弯着腰,都快把我的腰给弯断了。” 她的声音清脆明亮,一点都没有方才的沙哑之感。 妇人坐到她旁边,伸手帮她按捏后腰:“再忍忍吧,只要找到你的朋友们,我们就能离开这里了。” “老婆婆”……不,应该是伪装成老婆婆的曲乐舒服得眯起双眼,说:“肃月姐,你的身手好,等下我去给王妃看病,你就趁机去王府找找顾浮舟和阿郎的踪迹。” 伪装成妇人的肃月说:“你一个人能应付得来吗?” 曲乐笑得狡黠:“放心,交给我绝对没问题!” 见她很有自信,肃月只得默认她的建议。 没过多久,管家就回来了,他让人摆了一桌子的饭菜,热情地招待她们二人。待她们吃饱喝足之后,管家又请人为她们沐浴更衣,焚香梳洗,弄得一身香喷喷的,才能被允许去面见豫王妃。 曲乐暗自在心里吐槽,这位豫王妃的名堂可真多,劳资面圣的时候都没这么麻烦! 肃月留在房间里,曲乐独自跟着管家来到王府后院,推门走进去,曲乐拄着拐杖微微颤颤地屈膝行礼:“草民拜见王妃。” 房间里一片寂静,没有人回答她。 片刻过后,管家轻声对她说道:“你起来吧,王妃还在昏睡中,你快给她看看吧。” 曲乐直起身子,用帕子捂住嘴角,假装虚弱地喘了两口气,方才缓缓走到床边。旁边的丫鬟上前将床帐拉起,露出躺在床上的豫王妃,她比预想中的更加年轻,眉目之间还透着几分少女独有的青涩气息,看起来似乎只有十七八岁。 她闭着眼睛,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像一尊精雕细琢的人物蜡像。 曲乐坐到床边的绣墩上,开始为豫王妃把脉。 管家和两个丫鬟紧张地站在旁边,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待曲乐抬起手指,管家这才上前半步,小心翼翼地问道:“王妃的病情如何?” 曲乐慢悠悠地看了他一眼,不答反问:“王妃的病怕是有好几年了吧?” 管家点头:“正是如此,王妃自从嫁入王府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太好,尤其是今年,王妃的病情越来越重,请了许多大夫也没有用,就连宫中的御医都说没办法。” “她得的不是病,普通郎中大夫自然没有用。” 她的一句话,立刻就让管家惊呆了。 管家诧异地追问道:“此话何意?” “王妃体内藏有寒毒,此毒入体已久,早已浸入五脏六腑,普通药物根本无法起到解毒的作用。如今寒毒发作,王妃的身体承受不住,就会时常陷入昏迷之中,如果毒性再加重,只怕王妃会性命不保。” 管家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你、你是说,王妃是被人下了毒?” 第252章 古怪的消息 曲乐却道:“是不是被人下毒,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这种毒很罕见,制作它的药材也很稀有,其中大部分药材只有在岭南一带的深山老林之中才有出现,想要将它们一一采摘出来并制成毒药,这人绝对是下了血本。” 闻言,管家的脸色一变再变,最后他沉声说道:“今日之事还请你保守秘密,莫要说出去,回头我就将此事禀报给王爷,一切都得请他做定夺。” 曲乐从善如流地点头:“这是自然。” 管家再三谢过她,然后扭头看了那两个丫鬟一眼,丫鬟们立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紧张地发了好几个毒誓,承诺自己绝对不会将此事透露出去半个字。 管家又问:“不知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解毒?” 曲乐:“此毒太过罕见,再加上王妃中毒太深,要想解毒实在是难如登天,这一时片刻里,我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解毒办法。” 管家的脸色很难看:“那、那王妃的身体可怎么办?” 待他急得团团转,曲乐方才不疾不徐地缓缓说道:“解毒的办法我没有,但延缓毒性发作的法子,我这里倒是有一个。” 管家赶紧追问:“是什么法子?” 曲乐:“我等下写一张方子,你按照方子上写的内容找齐药材,装入浴桶之中,兑水熬煮,至于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办吧。” 她抖着一双老手,写下一张长长的药方,管家立刻捧着药方去库房找药材。 待管家走后,曲乐对两个丫鬟说道:“你们把王妃扶起来。” 丫鬟们按照她的吩咐,小心翼翼地将豫王妃扶起来,将豫王妃的上衣脱掉,露出苍白的肌肤。 曲乐拿出银针,找准穴位,开始一根根地扎入豫王妃的身体中。 两个丫鬟守在旁边,屏住呼吸看着面前这位老婆婆的每一个动作,她们见到她虽然老得走路都直打晃,但她扎针时的双手,却出乎意料得稳准,她的每一针都恰好扎在穴道之上,并且掌握着最适当的力度,保证银针能够起刺激穴道作用,却又不会伤到病人的身体。 房间里面很安静,只能听到火盆里,炭火燃烧时发出的劈啪声。 时间过得快而缓慢,一个时辰过后,曲乐终于停止了施针的动作,她放下酸痛的胳膊,坐在绣墩上面休息。 丫鬟们看着浑身插满银针的豫王妃,不知所措地问道:“王妃她、她怎么样了?” 曲乐没有心情回答她们毫无意义的问题,待她休息够了,就重新站起身,将豫王妃身上的银针一根根拔出来。 她每拔出一根针,就能看到银针的末端沾着几缕黑色血迹,剧烈的毒性几乎将银针都染黑了半截,两个丫鬟看得倒吸一口凉气。 待曲乐将银针都拔出来之后,曲乐让丫鬟们将豫王妃身上不慎沾到的毒血擦拭干净,此时,管家带着人搬进来一个大浴桶,桶里是满满的药汤,这是刚刚熬好的,热乎乎的,还在冒着白色的热气。 曲乐让无关人员都退了出去,只留下两个丫鬟,曲乐吩咐道:“将王妃扶进浴桶里。” 两个丫鬟立刻将豫王妃的衣服扒光,然后把她轻轻地扶入桶中。 苍白单薄的身体陷入药汤之中,正在浑水之中的豫王妃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呻吟,吓得丫鬟们都以为她醒了,然而再叫她的时候,却发现她仍然闭着眼睛坐在浴桶没有任何动静。 丫鬟们都很失望,她们照着曲乐的吩咐,捞起桶中的药材,为王妃细细擦洗身体。 曲乐拄着拐杖站在旁边看着,直到半个时辰过去,汤药渐渐变凉了,她这才出声说道:“好了,扶王妃回床上。” 豫王妃如同一个没有任何行动力的木偶,任由她们摆布,丫鬟们将她送回床上,并为她穿好衣服盖上被子,重新放下床幔。 管家带着家丁走进来,将浴桶抬出去,曲乐叮嘱了那两个丫鬟几句话,然后就拄着拐杖慢慢悠悠地走出房间。 她刚走出门,就见到管家站在院子里,似乎是在等她。 曲乐走一步,手里的拐杖就要敲一下地面,发出碰撞的声响。 听到这个声音的管家转过身来,他冲曲乐客气地笑道:“谢大娘,真是辛苦你了。” 曲乐淡淡地说道:“救死扶伤是医者的分内之事,谈不上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如果王妃的病情能够痊愈,王府必定对你重重有赏,所以王妃的身体,还请你能多多放在心上,以后有什么需要用到的,都可以直接来找我,我一定会尽力满足你的任何要求。” 曲乐真想跟他一句“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把我的朋友们都还给我”,但她知道,这话现在不能说。 于是她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我累了,要回去休息了,回见。” 看着她颤颤巍巍离去的背影,管家停顿片刻,然后快步朝着书房走去,他要尽快将王妃的事情告诉豫王。 书房里面,听完管家的叙述,豫王良久没有说话。 主公没有表示,管家自然也不敢有所动作,他垂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他的双腿都站麻了,方才听到豫王缓缓说道:“去把王妃身边的人都拷问一遍,看看到底谁胆敢对王妃下毒。” 管家沉声应下,顿了顿,他又小心翼翼地问看了主公一眼,试探性地问道:“需要‘他们’出手吗?” “几个小奴才而已,还用不着让‘他们’出动,”豫王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表情越发阴郁冷酷,“不管问出来什么东西,都不用留活口,你做得干净利落些,别被人发觉了。” 管家头皮一紧,赶忙说道:“奴才必定不负主公所托!” 他拱手告辞,刚准备转身,就听到豫王忽然开口叫住他。他立刻停下脚步,垂首低头,乖乖地听候差遣。 豫王:“去查查那个钱谢氏的来历,本王总觉得她看起来很眼熟……”若换做平时,他早就将这等不知来历的人抓下来,不管她来王府是何目的,先言行拷问一番再说,更有甚者他甚至会直接斩草除根永绝后患,但,眼下留着她还有用,王妃的病情需要她,他暂时不能动她。 管家:“是。” “在查出她的来历之前,先派人盯着她们,不要让她们跟王府里的其他人接触。” 管家再次应下,此时门外传来小厮的通报声,说是宫中送来了消息。 管家识趣地告退,待他离开之后,小厮低头走近来,双手奉上一封书信,道:“这是宫中眼线悄悄送出来的信件,请王爷过目。” 豫王接过书信,迅速展开,目光扫过一圈。信纸上的内容并不长,只有简要的几句话,透出一个略显古怪的消息…… 南疆的使者队伍在进入西雅城之后,却迟迟没有进宫面见雪域王。 他们不远千里跋山涉水来到西雅城的目的,不就是为了亲自见到雪域王,请他放回南疆的大长老吗?既然他们人都已经来了,为什么却迟迟不进宫?难道他们还有什么别的打算? 察觉到这其中或许另有隐情,豫王的表情变得越发冷峻,他随手将信件扔进灯罩中,薄薄的信纸被烛火烧成灰烬。 豫王:“把本王的斗篷和佩剑拿过来。” 小厮立刻将这两东西捧过来,并仔细地为他穿戴整齐,小厮小声问道:“王爷要出门吗?” “备马,本王要去驿站,”豫王大步流星地走出书房,华丽厚重的斗篷被风雪吹得鼓了起来,从背面看去,如同一只展翅欲飞的黑鹰,充满了凌厉的气势。 小厮连忙快步追上去,他连帽子都来不及戴上,就这么顶着冰冷的风雪跑去准备王爷出门需要的东西。 在他们都走远了,一个矫健的身影从房梁上跳下来,她作普通村妇的打板,看起来灰朴朴的很不起眼,任谁也想不到她的身手竟然如此好,可以瞒过王府之中那么多的高手。 此妇不是别人,正是扮成村妇的肃月。 方才豫王跟管家说的话,都被她听了去,至于那封被烧掉的书信,可惜隔得太远,她没能看清楚。 她悄无声息地走出书房,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客房,她刚一推开房门,就见到桌子边坐着个人。 曲乐听到开门声,她立刻站起身朝门口看来:“你可算是回来了!” “一直没看到你回来,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吓得我手心直冒冷汗,”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曲乐特意伸开手心,将里面的冷汗展示给她看。 肃月握住她的手腕,一边用帕子帮她擦拭手心,一边微微笑道:“你在担心我吗?” 曲乐翻白眼:“废话。” “谢谢,”肃月帮她把手心里的汗珠擦干净,这才开始整理头发上挂着的雪渣,“您吃过晚饭了吗?” 曲乐将火盆往她身边推了推:“你没回来,我哪能有心思吃饭?” 肃月擦干净微卷的长发,将被冰雪沾湿了的外套脱掉,然后坐到曲乐对面的位置坐下。肃月握住曲乐的双手,放在火盆上细细地烘烤,柔声说道:“以后不管我在不在,你都要按时吃饭,别饿坏了肠胃。” “我又不是瓷器,哪有这么娇贵?”曲乐正要开口问她探查王府的结果,但目光一扫,无意中瞥见她腰间挂着的红色同心结。 第253章 很重要的人 这个世上的同心结有很多,红色的同心结更是数不胜数,但不知道怎么的,曲乐却能一眼就看出来,这个做工粗糙简单的红色同心结乃是她的伟大杰作。 她不由自主地伸出爪子,抓住同心结的麦穗,一脸诧异:“这个东西怎么会在你这儿?” 曲乐这辈子就做过一个同心结,它被她当成车费的补偿,送给了一个叫做李长风的男人。 然而,这个同心结却出现在了肃月的身上。 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肃月取下同心结,放在手心里,细细地抚摸,神情温柔:“这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亲手送给我的。” 曲乐呆住,她看看同心结,又看看肃月,脑子里面有无数个疑问闪过,最后她脱口而出:“你就是李长风要找的媳妇儿?” 肃月也呆住了:“……”这种神结论她是什么想出来的? 话一说出口,曲乐就越发觉得这个猜想无比正确,她当初送给李长风那个同心结时就说过让他把它送给媳妇儿,借此讨媳妇儿的欢心,现在这个同心结出现在了肃月的身上,这不就代表着肃月其实就是李长风千辛万苦寻找的媳妇儿? 当初李长风要来西雅城的目的,就是为了来这里寻找媳妇儿,如今曲乐在西雅城遇见了肃月,这真真是美妙滴猿粪啊! 曲乐立刻反握住肃月的双手,激动地说道:“你已经跟李长风见过面了?他现在在哪里?当初怎么走的时候也不跟我说一声,真是不够义气!” 肃月嘴角抽搐:“不是……” “我知道我知道,他当初之所以跑得那么快,说是因为家里有急事,其实就是因为知道了你的下落,想要快点来这里与你相见嘛!我都明白,非常能理解,你完全不用跟我解释的,”曲乐咧开嘴笑起来,显然是对他们夫妻两人能够破镜重圆非常高兴。 肃月一脸麻木地看着她:“你想得太多了,其实……” “矮油~咱们姐妹两都这么熟了,你还跟我不好意思什么呀?”曲乐打断她的解释,笑得越发促狭,“你跟我说说,李长风那小子是怎么追回你的?他有没有跪在地上抱着她的大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不等肃月开口回答,曲乐就又继续说道:“不管他见到你之后都是怎么做的,你都不能太轻易就原谅他,我告诉你,男人都是犯贱的东西,你越是纵容他们,他们就越是会得寸进尺。你就得晾着他,别太快搭理他,就得让他知道,不是什么错误都能被原谅。” 肃月被这些乱七八糟的误会弄得有些烦躁,她正要拔高声音彻底将此事解释清楚,然而她正要开口,就听到曲乐说的最后一句话。 然后,肃月就愣住了。 不是什么错误都能被原谅。 那么他犯的错,是不是也不能被原谅? 曲乐正说得高兴,却发现肃月的表情忽然黯淡了下去,像是被什么事请打击到了,垂着眼眸不吭声。 “你、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说得太多了?”曲乐讪讪地笑了两声,“抱歉,我没想到你会是李长风的媳妇儿,一时兴奋过头,这嘴巴就说得停不下来了。你别把我的话放在心上,那都是我的胡说八道,你跟李长风本就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厚,你愿意原谅他,那也是情之所至。” 肃月沉默片刻,轻声问道:“如果是你,你能原谅他吗?” 她的表情很淡然,看起来她只是随口这么一问,但只有她自己清楚,此时心底是有多么的紧张和害怕。 ……他怕她不能原谅。 曲乐顿时就乐了,这两个人真亏不是夫妻,问出来的问题都如出一辙。她作势认真思考片刻:“如果我是你的话,或许也会原谅吧。” 肃月呆住,巨大的惊喜涌上心头,差点将她的理智彻底淹没。她费尽全身力气方才按耐住想要冲上去抱住对方的冲动,她故作镇定地挺直腰板,小心地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当初他以“李长风”的身份问她这个问题时,她给出的答案是不能,然而现在他以“肃月”的身份再次问她时,她却又说可以原谅?当真是每一个女人都如此善变? 曲乐不知道她的心思已经转过十七八个弯角,曲乐只是笑了笑,慢慢说道:“你跟他认识了那么多年,感情非常深厚,所以你很爱他,哪怕是为了他而委屈自己,也觉得甘之如饴……不能说这有什么不好,每个人对待感情都有自己的选择,我很尊重你,因为你的爱很无私。” 爱是什么呢? 年少轻狂时认为爱就是要在一起,时时刻刻都充满了对彼此的爱恋,可是岁月如刀,当激情渐渐褪去,爱就一点点转化成了强大的包容。 从彼此依恋到彼此包容,厌倦的时候要包容,生气的时候要包容,激情消失的时候要包容,在柴米油盐平淡无奇的时候也要包容。因为这个人虽然不在你的激情里了,但他已经在你的生命里了,在你的一呼一吸之中了。 曲乐看着肃月,笑容微微泛苦:“至少,我就做不到这一点。” 肃月僵住,声音干涩沙哑:“你……” “我如果也能像你那样宽容,愿意为了爱而退步的话,那么我或许也能原谅对方,只可惜……我不是你,”曲乐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我太自私了,比起爱人,我更爱自己。” 肃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能沉默。 曲乐站起身,深吸两口气,待心情平缓了些,她又变回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仿佛刚才笑得快要哭出来的那个人不是自己似的。她扬起嘴角,笑嘻嘻地问道:“时候不早了,我去让人准备晚饭,你今晚想吃什么?” 看着她隐藏在苍老面容下的笑容,肃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随口说道:“想喝酒了。” “这里是豫王府,喝醉了容易出事儿,”曲乐顿了顿,忽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如果只是喝一点点的话,我还是可以满足你的。” 肃月原本只是随便那么一说,没想到她会当真,可等她真的从外面拎回来一壶酒,肃月有些诧异,皱眉问道:“这酒是从哪里弄来的?” “我找了管家,说我这个老太婆的腿脚不大好,天气冷的时候容易关节疼痛,需要用些药酒擦拭。管家给的药酒都不适合,所以我就从他那里要了这么一壶酒,说是回来自己用药材浸泡成药酒。” 见她得意洋洋的小模样,肃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摆上热气腾腾的晚餐,两人围桌坐下。 三杯美酒下肚,曲乐有些醉了。 她趴懒洋洋地在桌子上,用力地打了个饱嗝,双眼迷蒙如雾水朦胧。肃月默默注视着她,记忆中的曲乐酒量很浅,三杯酒能将她放倒,每次喝醉了她的双颊就会泛起淡淡嫣红,仿若抹了一层最上等的丝光胭脂,引诱着别人亲上两口。 只可惜,曲乐现在脸上戴着人皮面具,看不到那般诱人的画面,肃月略感失望。 肃月忽然想起一句话,酒后吐真言,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她盯着曲乐的侧脸看了片刻,终于没能忍住心中的强烈渴望,紧张地开口问道:“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曲乐歪着脑袋,一脸懵懂地看着她:“什么问题?” “你、有喜欢的男人吗?” “喜欢的、男人?”曲乐认真地想了片刻,然后用力点头,“有啊!” 肃月的语气不自觉地紧绷起来,她悄悄地捏了捏微微汗湿的手心,轻声问道:“能告诉我,你喜欢的是谁吗?” “你不认识他,就算说了你也不知道。” 肃月不肯放弃,继续说道:“那你跟我说说他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他啊……”曲乐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一拍桌子,眉毛皱成一团,气呼呼地说道,“他就是个大变态!” 肃月愣了一下:“啊?” 曲乐激动地对她说道:“他原本就是个断袖,没事儿就爱玩弄小太监!后来不知道他的脑子是被驴踢傻了,还是被门板夹坏了,他居然又不玩小太监改玩女人了?最重要的是,那时候劳资还是个未成年啊!劳资还未满十八岁啊!他妈的就敢把我睡了!这是赤果果的犯罪啊!放到现代社会就该判他个死刑!一把枪就把他毙了!” 女孩儿不是十五岁就成年了吗,怎么又变成了十八岁?还有什么叫做现代社会?一把枪又是个神马玩意儿?肃月听得云里雾里,满脑子都是各种闻所未闻的奇特名词。 曲乐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她也不管听众有没有在听,就开始滔滔不绝地吐槽起来:“他把我睡了也就算了,我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回头打两针狂犬疫苗就可以把这事儿忘了。可是他却像是狂犬病发作了似的,只要一有机会就咬住我不松口,什么王法尊严人身自由在他眼里全是放屁,劳资就是他嘴里的一根肉骨头,只要他啃得爽了,才不会管我的死活!” 肃月的思绪渐渐从那些新奇名词上收回来,她呆呆地看着曲乐,心情万分诧异。 能把她睡了的男人只有一个,毫无疑问,她口中所说的男人就是他。 她喜欢的人也是他。 然而,他现在却没有半点都高兴不起来。 第254章 无视我的感受? 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尊贵身份,在她眼里其实什么都不是,她压根连正眼都没瞧过他。 心,有点难受。 曲乐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吐槽世界之中,借着酒劲继续唾沫横飞:“他把我当成一只金丝雀,关在笼子里面豢养,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他说他什么都能给我,却唯独不能给我自由和尊严,一个人要是没有了这两样东西,活在世上跟条狗又有什么区别?” 肃月抿紧嘴角不说话,表情隐忍,她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指甲插入手心,钻心的疼。他不自觉地说道:“他不是不给你自由,他只是害怕失去你……” “他因为害怕失去,就是可以无视我的感受吗?说到底,他就是一个喜欢以自我为中心的自私鬼,他爱的根本就不是我这个人,他爱的只是爱上别人的感觉,”曲乐顿了顿,忽然又扑哧一声笑出来,“最他妈可笑的是,劳资最后居然还喜欢上了他这么个自私自利的王八蛋!” 肃月再次愣住,呆呆的表情,让她看起来像个傻瓜。 曲乐笑着笑着,眼眶就变红了,轻声呢喃道:“人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和他都很自私,我们可以喜欢对方,但是谁都不愿意为这份爱情做出半点让步。我们喜欢傻站在原地,期待对方先妥协,我们都太自信了,也太天真了……” 他可以爱她,但他会为了皇权,而去迎娶其他女人。 她可以爱他,但她会为了自由,而抛下他独自逍遥。 说到底,他们的爱都太自私,他们总想以爱的名义,去改变对方的想法,将对方变成自己最想要的模样,却忘记了爱情的本质,其实是包容。 肃月沉默片刻,问道:“你后悔离开了他?” “没有,我从没后悔过,”曲乐顿了顿,自嘲一笑,“我相信他也一样。” 肃月不说话了。 晚上,曲乐喝得醉醺醺的,脸也懒得洗,直接就滚到床上睡着了。 肃月独自收拾残局,她显然很不适应干这种粗活儿,动作很生疏,收拾碗筷的时候好几次都差点把碗碟给摔了,幸亏她眼疾手快,及时接住碗碟,才没有将睡熟中的曲乐惊醒。 有惊无险地收拾完之后,肃月独自坐在床边,深深地看着曲乐,脑子里还在回想曲乐刚才说的那些醉话。 肃月的双眸里,执念如黑夜般浓重:“你猜错了,我已经后悔了。” ……后悔得恨不得杀掉我自己。 回应她的,是曲乐依旧熟睡的面容。 肃月轻轻在她的前额映下一枚吻,温润细腻的触感如同罂粟花般,明知是毒药,仍旧甘之如饴不愿割舍。她温柔地帮曲乐压紧被角,然后站起身,悄无声息地离开房间。 黑色的夜幕之下,一个矫健的高挑身影从王府高墙一跃而出,稳稳落在街道上。彼时正是所有人熟睡的三更半夜,街上空无一人,远处传来打更人的喊声,一声接一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悠远。 肃月离开王府之后,迅速穿过两条街道,来到一个僻静的小院之中。 她刚一推开房门,就见到房间里坐着一名妇人。 妇人见到他来了,立刻站起身,屈膝行礼:“奴婢拜见陛下。” 肃月随意摆手:“不必多礼。” 妇人生得眉目稀疏,神态严厉,即便是穿着最普通的粗布长褙子,依然保持着在多年在宫中养成的习惯,背脊微微弯曲,双手与腹部处交叠放置,低眉顺目,安静得就像一尊透明雕像。 如果曲乐在这里,她定能一眼就可以看出这位妇人正是从前帮助她逃出皇宫然后又下落不明的齐嬷嬷。 齐嬷嬷说:“陛下,您要的东西已经做好了。” 肃月:“拿出来看看。” 齐嬷嬷转身捧出一只木盒子,将木盒轻轻打开,她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她说:“这是奴婢再三修整晚膳之后的作品,它能让您变成任何一个您想变成的人,包括您之前易容成的‘李长风’。” 她又问:“需不需要现在就为您换上?” 肃月:“嗯。” 肃月端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任由齐嬷嬷在她脸上捣鼓。 没过多久,齐嬷嬷就从她的脸上揭下来一层人皮面具,她在此时睁开眼睛,露出一双深邃如墨的漆黑双眸,还有那仿若冰山寒湖的俊美容颜。 肃月……不,应该说是假扮成“肃月”的萧风,他轻轻碰了碰脸颊,感觉上面湿湿的,似乎是齐嬷嬷在他脸上涂抹了一层药物。他问:“这是什么东西?” 齐嬷嬷答道:“是保护肌肤的特殊药汁,避免人皮面具伤害到陛下的皮肤。” 萧风:“你的意思是,人皮面具会伤害皮肤?” 齐嬷嬷指了指旁边那张刚从他脸上揭下来的人皮面具说道:“这张面具会伤害皮肤,它是奴婢临时赶制出来的,做工有些粗糙,所以会有所缺陷。” 她双手捻起那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但是这张就不会,它是奴婢经过数次尝试之后,是唯一一张佩戴时间可以超过半年的人皮面具。在这半年之内,就算您一直不取下来,也不会对您的皮肤造成任何伤害,您尽管可以放心使用。” 萧风问道:“那曲乐脸上的人皮面具最多可以使用多久?” “最多三天,就必须取下来清洗一次,否则她的皮肤就会被腐蚀,轻则皮肤瘙痒,重则溃烂毁容。” 只有三天……萧风皱起眉毛,似乎是对这个时间感到不满。 齐嬷嬷善于察言观色,立刻就察觉到了他的心情变化,体贴地说道:“奴婢可以再为曲乐姑娘再做一张可以长时间佩戴的人皮面具,但这需要时间等待。” 萧风:“要多久?” “最少一个月。” 时间太久了,萧风有些等不及,他担心曲乐会因为长时间使用那张人皮面具而伤到皮肤,又接着问道:“不能把我的这张人皮面具先给她用吗?” 齐嬷嬷:“这恐怕不行,这张人皮面具是奴婢特意根据陛下的脸型五官量身定做的,如果换给曲乐姑娘佩戴的话,面具将无法和她的脸紧密贴合,也就意味着易容会失败。” 萧风不再说话了。 在先帝去世之后,萧风曾经派人四处寻找齐嬷嬷,可她却像是人间蒸发了般,消失之后就在没有出现。她本就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她的死活没有人在乎,所以她的消失并未引起别人注意,时间一久,就连萧风几乎也忘记了这个老嬷嬷的存在。 直到曲乐装死离开皇宫之后,萧风才突然想起还有齐嬷嬷这么个人,他命令暗卫全力追查此人,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用了整整两年时间,终于在先皇的陵墓附近找到了齐嬷嬷。 暗卫将齐嬷嬷带到萧风面前,萧风要求她为自己易容,但却被齐嬷嬷拒绝。 齐嬷嬷说:“先皇曾经下过密令,奴婢不能为任何人动用易容之术。” 萧风很不满意她的拒绝,皱眉问道:“既然如此,那你当初又为何要为小乐子易容,还帮助她偷偷出宫?” 齐嬷嬷:“那是先皇的旨意,奴婢不过是奉命行事。” “你、你是说,是父皇让你送小乐子出宫?”萧风的冰冷面容微微一动。 齐嬷嬷点头承认。 “为什么?”萧风无法理解父皇的做法,“就算小乐子女扮男装,但那也是他早就已经知道了的事情,算不上欺君之罪,为何他还要将小乐子送出宫去?” “先皇希望您成为一位完美的皇帝,作为皇帝,您不能有任何弱点,必须要无懈可击,”谈及故人,齐嬷嬷的眼睛里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悲伤,语气却越发凝重认真,“小乐子是您的软肋,她会成为敌人攻击您的弱点,她、不可以存在。” 萧风沉默片刻,问:“既然如此,为什么父皇不直接杀了小乐子?这样岂不是更加痛快干净?”他很清楚自己的父亲,看似温和亲切,实则果断拒绝,宁可错三千也绝不放过一个。 “先皇的确对小乐子动过杀念,”齐嬷嬷见到他神情冰冷,不由自主地将语气放缓了些,“但在跟小乐子的接触过程中,先皇却对这个全身上下都不合规矩的小丫头有了一点欣赏。先皇曾经在私底下跟奴婢说过……她有点小聪明,却不会自作聪明,她的脾气非常犟,但又能够能屈能伸,她总是没心没肺,可谁对她好谁对她坏她都心里有数……总而言之,她是个很有意思的小姑娘,如果将她放在宫里,日子应该会换了很多,所以,先皇曾经让她自己选择,是留在宫里嫁给您为妃享尽富贵,还是装死逃出皇宫重新生活,只可惜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所以先皇将奴婢叫回宫中,为小乐子制作人皮面具,并助她离开皇宫。” 萧风面无表情:“如果,当初小乐子选择了留下皇宫为妃,父皇就真的会成全我们吗?” 齐嬷嬷的目光闪了闪,声音很轻很低:“不会。” 萧风冷冷地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笑得嘲讽:“继续说完。” 在他的注视下,齐嬷嬷忍不住心虚地垂下眼眸,缓缓说道:“如果小乐子不愿离开,先皇就会直接封她为贵人,这样一来,她就成了您的长辈,你们将不会再有任何机会在一起,哪怕是他将来驾崩了,也会下旨令她殉葬。” 第255章 俊美高贵的青年 她若死了,萧风的弱点也就没有了,他将彻底地变成铁石心肠,无懈可击。 萧风目光冰冷:“结果小乐子却选择了离开皇宫,你们是不是很失望?” 齐嬷嬷屈膝跪地,一字一顿地说道,“无论先皇做了什么,他都是在为您着想,他是您的亲生父亲,这个世上没有哪个父亲会害自己的孩子,哪怕是帝王也一样,所以,请您不要恨先皇。” 萧风自嘲一笑:“谈什么恨不恨的?人都已经死了,再大的不满,也都不过是坟前三炷香罢了。” 谈完了国王,萧风又将话题绕回到易容之上,他道:“如今父皇已经不在了,朕的话就是圣旨,你当真要抗旨不尊?” 齐嬷嬷仍旧态度坚定,不愿听从他的圣旨。 萧风皱眉:“看在你是先皇面前的老人的面子上,朕奉劝你一句,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在朕彻底失去耐心之前,你最好快点答应,否则朕就只能将你送去刑部,让那里的狱卒们好好招待你。” 齐嬷嬷毫无惧意:“奴婢已经一把年纪,就算现在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待奴婢去了地下,还能继续侍奉先皇。” 这个老女人无儿无女,一家人全都死光了,孤家寡人一个,就算想要威胁她都找不到地方下手,偏偏她对先皇死忠到底,哪怕是先皇已经不在了,她依旧固执地守着先皇的圣旨死不肯改。 对着这个一块难啃的硬骨头,萧风却出乎意料得有耐心,他先是以她自身的性命相胁,见她不肯就范,他便又改变策略,试图用利益引诱她动摇,他甚至对她许下了“只要她答应帮他易容那么他就能答应她的任何一个要求”的承诺。 原本只是一句万金油般的大套话,但出乎意料的是,一直固若磐石的齐嬷嬷竟然动摇了。 她说:“您真能答应奴婢的任何要求?” 见到有戏,萧风立刻说道:“只要是在朕的能力范围之内,朕都能满足你。” 齐嬷嬷谨慎地问道:“您能先告诉奴婢,您易容的目的是什么吗?” “朕要出宫去找个人。” 齐嬷嬷:“谁?” “小乐子。” 齐嬷嬷的神情立刻变得有些古怪:“您直到她在哪里?” 萧风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这个就不用告诉你了吧,你现在只需要点头答应,或则……死?” 最红,齐嬷嬷同意了帮他易容,但前提条件是,她要亲自见一见曲乐。 萧风同意了这个不算过分但有些奇怪的要求,双方就此达成约定,齐嬷嬷帮萧风完成易容,换了一张“脸”的萧风悄悄离开皇宫,以李长风的名义在破庙之中“偶遇”曲乐三人,并与他们结伴前往西雅城。他伪装得很好,曲乐完全没有对他起疑,只可惜后来因为无双城里出了些乱子,他不得不提前赶回去收拾烂摊子。 当世族们在博弈之中落败,无双城中的局势终于尘埃落定,萧风的龙椅彻底坐稳,他可以全心全意地去思考曲乐的事情,并想办法将她尽快接回来。 他假借迦楼国国王的邀请离开无双城,当护驾队伍走在半路上时,萧风留下一份书信,将护驾队伍和面见迦楼国国王的事情全权交给萧玉处理,然后再次使用易容之术悄悄离开了。 这次为了找到曲乐的行踪,萧风费了不少功夫,最后在西雅城找到了她的行踪。 得知她要去黑市,萧风打算提前进去探探路,结果刚一进醉香楼的大门就被一群莺莺燕燕给围住了,令他应接不暇,也不知道是谁在混乱之中往他嘴里塞了一杯酒……青楼勾栏之中的酒水菜肴,大多参加了可以助兴的“好东西”。 萧风不幸中招,他在迷迷糊糊之中被一个青楼姑娘拖进了客房。 这姑娘热情似火,刚一关上房门就急着来拽萧风的裤腰带,萧风一再拒绝都没能甩掉她,推搡之间他脸上的人皮面具被抓破。 姑娘很惊奇地盯着他:“你的脸……” 话未说完,萧风直接一掌将她拍晕了事。 他此刻欲火焚身,但脸色却黑如锅底,他看也不看躺在地上衣着清凉的姑娘,打开门让人打来凉水。 萧风忍住药性,在装满凉水的浴桶里坐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他身上的药性终于退散,被打晕的姑娘也终于醒了。 他直接塞给她一笔银子,让她自行滚蛋,这姑娘被他嫌恶的眼神看得非常尴尬,但见他出手如此大方,心想此人必定很有钱,难得碰到这样一只肥羊,忍不住又心生贪婪,想要再努力一把,或许就能引他上钩再赚上一大笔呢? 她怀揣着这种小心思,笑得媚眼如丝,故意拉低衣领向他靠近。 结果还没等她说话,就被萧风再次拍晕,晕过去之前,她忍不住在心里暗啐晦气,她接客这些年来,什么男人没见过?一般碰到这种这种坐怀不乱的男人,要么是某个部位不能人道,要么就是短袖分桃之辈。 于是,这姑娘在倒地前一秒向萧风投过去一枚包含同情的眼神,然后才彻底昏死过去。 被“同情”了的萧风没有搭理她,他将她五花大绑扔进衣柜中,从此这间客房暂时归他一人居住。 人皮面具被抓破了,他只得再次找到齐嬷嬷,让她帮自己临时再做一张人皮面具。由于时间匆促,齐嬷嬷做出来的人皮面具略显粗糙,经过再三修饰,竟然将萧风变成了一名五官粗犷身材高大的异域女子! 要等到下一张人皮面具做出来,起码得五六天,萧风心里百般不愿,最后也只能捏着鼻子穿上女人装束,扮成女人继续潜藏在醉香楼里,好在他运气不错,如愿在此地遇见了曲乐,并顺手救了她一把。 唯一令萧风感到不爽的是,曲乐居然将他当成了“李长风”的媳妇儿? 偏偏他又没办法解释,只得认命地“自攻自受”。 齐嬷嬷小心翼翼地将人皮面具敷到萧风脸上,再经过她的一番仔细调整,待萧风再次睁开眼时,他又变成了那个相貌普通的“李长风”。相比以前用过的人皮面具,现在脸上这张面具的感觉显然要舒适许多,就算近距离仔细查看,也看不出任何瑕疵。 齐嬷嬷非常自信地说道:“这张面具不仅使用期限比较长,牢固程度也很不错,就算是遇上刀砍火烧,也不会被损伤。” 萧风表情古怪:“那你要不要帮朕做个全身的人皮面具?这样一来,朕就能刀枪不入了。” 齐嬷嬷立刻顿悟:“好主意!” 萧风想象了一下自己全身裹着人皮面具然后遭遇刀砍火烧也能岿然不动的情景,心情略诡异。 换了一张“脸”的萧风去到隔壁房间,换下那身让他无比嫌恶的女装,重新穿上久违的男装。他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重回男儿身的模样,真是万分舒爽!他推门走出屋子,准备离开,齐嬷嬷犹豫挣扎了好久,还是没能忍住好奇,小心地问道:“陛下,您为何不跟曲乐姑娘直接相认?” 萧风淡淡地说道:“现在还不到时候跟她相认。” 齐嬷嬷目露不解。 萧风扯动嘴角,笑得意味深长:“猎人对于自己喜欢的猎物,总是很有耐心的” 齐嬷嬷被他的笑容吓得心惊胆战,赶紧垂下头去,不敢再多问一个字。本能告诉她,面前这位俊美高贵的青年,此时看起来极度危险。 曲乐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疼欲裂,她挣扎着爬起床,揉了揉酸胀不已的太阳穴。 她迷迷瞪瞪地滚下床,一边胡乱往身上套衣服,一边瓮声瓮气地问道:“肃月姐姐,现在什么时候了?” 等她穿好衣服了,还是没有等到任何回答。 “肃月姐姐?”曲乐摸出卧室,找遍所有房间,都没有找到肃月的身影。 人呢?曲乐疑惑地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她一屁股坐到桌子边,随手抄起茶壶,直接对着嘴灌了两大口凉茶。冰凉的茶水顺着食道涌入五脏六腑,顿时就将她的睡意驱散了干净。 没过多久,就有丫鬟端着早饭进来。 曲乐向她询问肃月的去处。 丫鬟一脸迷茫地看着她:“那位大婶不是一直都在这里吗?奴婢并未看到她离开啊。” 看来从她这里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曲乐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独自吃完早饭,曲乐仍旧没有等到肃月回来,她忍不住心生担忧,肃月姐姐一向稳重,不会不告而别,难不成是除了什么意外才会下落不明的? 曲乐打算再去王府门房处问问,她前脚刚迈出门,王府管家就笑眯眯地出现了。 管家:“您这是要出门?” 曲乐淡淡地说道:“随便逛逛。” 察觉到她不愿多说,管家便识趣地不再多问,他客气地笑道:“您真是妙手回春,经过您昨天的医治,王妃今天早上不仅清醒了许多,还喝了一小碗米粥。王爷很高兴,特意让我送了些东西过来,小小敬意,不值几个钱,希望您能笑纳。” 说着,他就稍稍侧开身,两个家丁抬着一个大箱子上前,恭恭敬敬地放到曲乐面前。 管家打开箱盖,露出满满的金银珠宝,五光十色夺人眼球。 曲乐感觉自己的狗眼都快被这些黄白之物给闪瞎了,她忍住扑上去滚两圈的冲动,沉稳淡定地说道:“王爷真是客气,救死扶伤本就是我等医者的职责,实在无需如此破费。” 第256章 尽力满足您 管家一边盖上箱子让人将它抬进屋里,一边更加用更加客气的态度对曲乐说道:“这些小东西只是王爷的一点心意,只要您能治好王妃的病,将来无论是财富还是地位,王爷都会尽力满足您。” 啧啧,这个条件开得真是诱人!曲乐轻笑一声,问:“你还有什么其他事吗?” “王妃希望见见您。” 曲乐:“现在?” 管家拱手道:“正是现在。” 曲乐用拐杖敲了敲地面:“走吧。” 管家挥挥手,示意其他人都先离开,待人都走了,管家方才对曲乐说道:“等下王妃可能会问您一些问题,王妃身体不好不能受到刺激,所以,有些事情还请您能别跟王妃说太多。” 他这话说得有些微妙,曲乐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这是王爷的意思?” 管家点点头。 曲乐便不再说话,算是默认了。 管家再次拱手:“钱大夫是王妃恩人,就等同于是整个豫王府的恩人,将来您若有什么难处,随时都可以来找我,我一定会尽力而为。” “你客气了,”曲乐神色淡然,“现在可以走了吗?” 管家连忙说道:“当然可以,请您随我来。” 再次见到豫王妃,她的气色比起昨天要好多了,起码已经能够坐起来了。她身后靠着金丝软垫,看着走进来卧室的白发老妪,温和地问道:“您就是为我治病的钱大夫?” 曲乐拄着拐杖朝她微微躬身:“正是老身。” 豫王妃:“恩人不必多礼,您快坐吧。” 立刻有丫鬟搬来绣墩放在床边,曲乐也不跟他们客气,慢悠悠地坐下去,又有丫鬟端上刚泡好的上等龙井茶,恭恭敬敬地双手奉到曲乐面前。看起来是有人特意吩咐过了,这些人的态度可比昨天要恭敬多了,此情此景令曲乐竟有一瞬间的恍然,好似她又回到了皇宫之中……姓萧的死变态恨不得在她脖子上拴条铁链挂在裤腰带上,无时无刻都不肯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凡事无论大小都必须有太监宫女为她打点妥当,绝不让她动一下手。 那时候她觉得自己是被当成宠物在豢养,现在回想起来,竟然涌出那么一丝丝的甜蜜。 见她呆呆地坐着既不动也不出声,像是想什么想得出神了,豫王妃跟她说了好几句都不见她有任何回应,忍不住稍稍提高声音再次唤道:“钱大夫?” 曲乐立刻回神,她露出疑惑的表情:“嗯?” 豫王妃轻轻笑了笑,体贴地没有追问她刚才在想些什么,温声问道:“我刚才问您,您这几天在王府中住得习惯吗?” 察觉到自己刚才失态了,曲乐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她连忙答道:“挺习惯的,王府里面什么都有,吃住得很好,多谢王妃关心。” “那就好,”豫王妃示意屋里其他人都出去。 待人都走了,房门被重新关上,屋子里就只剩下豫王妃和曲乐两个人。 意识到王妃可能要对自己说一些不便让别人知道的话,曲乐悄悄握紧拐杖,沉默地等着豫王妃先开口。 果然,豫王妃出声道:“您跟我说句实话,我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曲乐想起来之前管家对自己说的话,沉默片刻,方才缓缓问道:“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王爷。” 豫王妃虽然身体不好,常年卧病在床,但人却非常聪明,几乎是一点就透。她问:“是不是王爷已经叮嘱过您,不让您告诉我实情?” 曲乐沉默不语。 “您不说话,就是默认了,”豫王妃说这话时,用的是肯定的陈述语气,而非疑问语气。 曲乐避而不答,缓缓说道:“老身只负责医人治病,其他的事情,请恕老身无能为力。” “抱歉,让恩人为难了,”豫王妃扬起嘴角笑了笑,她本就是生得极美,只是因为生病脸色太过苍白,才让这份颜色失去了原本的艳丽,此刻她微微一笑,竟犹如破云化雾的晨曦初阳,让人眼前一亮心生惊艳之感。 曲乐被美色晃得微微一愣,心道这个豫王可真有艳福,居然娶了一位如此漂亮的媳妇儿。 豫王妃不再问及自身的病情,转而说起了其他的一些琐事,她是个心思玲珑剔透的妙人儿,与她聊天是很舒服的事情。 曲乐渐渐放松心情,待气氛越发融洽之时,她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见她欲言又止,豫王妃试探性地柔声问道:“恩人救了我一命,若是恩人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请尽管开口,我一定会尽力而为。” 曲乐想了想,方才轻声道:“不瞒王妃,其实老身这次前来豫王府,是想打听一个人。” 豫王妃:“不知您想打听的是谁?” 曲乐:“是老身的一个后辈,他是他家的独苗,自小就被娇生惯养,性子很是骄纵。前不久,他跟他父亲吵了一架,就赌气离家出走,直到现在还未回家。他的父亲到处都找不到人,现在都急得病了,他特意托人捎了了口信给我,央求我帮忙找找。老身听人说,他可能来了西雅城,这才千里迢迢跑来雪域寻人,但愿能尽快带他回家侍奉病中的老父。” “原来是这样啊,”豫王府露出了然的神情,“年轻人难免气盛了些,您老也别着急,回头我让人帮您问问看。对了,您那后辈姓甚名谁,长得什么模样,身上可有什么特征之处?” 曲乐假装回忆了一番,方才缓缓说道:“我那后辈姓顾,名陈川,生得人高马大,目测大约有八尺多,喜欢穿得华丽招摇。他的口舌很好,惯会用花言巧语忽悠人,听说他忽悠了一位青年小伙给自己做打手,真是荒唐得很,但愿他们两个别惹出什么祸事才好。” “恩人放心,豫王府在别的地方可能不算什么,但在西雅城里还算有些势力,要想找一两个大活人,应该不成问题。待会儿我就把此事交代下去,您只需耐心等待就行了,一切自有我。” 曲乐起身躬了躬身:“真是太感谢王妃了。” 豫王妃连忙说道:“您千万别这样,真是折煞我了。” 经此之后,两人的关系似乎更亲密了些,临走之前,曲乐为难地轻声说道:“老身听说那个晚辈曾经见过王爷,还与王府的人发生过冲突,老如今他下落不明,老身担心他是不是……”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豫王妃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豫王妃:“您是担心他落在豫王府的手中?” 曲乐默默点头。 豫王妃思忖片刻,道:“如果您能相信我的话,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处理,保证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曲乐感激不已,再三道谢,并说:“此事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还望王妃能为老身保守一二,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您放心,这是自然的。” “如此,便有劳王妃了,”曲乐顿了顿,缓缓站起身,“不打扰王妃休息了,你安心养病,老身这就告辞了。如果有了那个臭小子的消息,劳烦你尽快派人通知老身,也好让老身心中有个底。” 豫王妃点头应下。 待曲乐离开之后,豫王妃招来下人,将寻人的事情吩咐下去,并叮嘱他们要低调行事,尽量不要将此事外泄。 走在回去的路上,曲乐的心情有些忐忑不安,豫王妃虽然是这里的女主人,但她卧病在床多年,想必对王府内的事情并不是很熟悉,她要躲过豫王的耳目肯定会很难。 一旦此事被豫王知晓,只怕曲乐的真实身份也会被怀疑。 通过豫王妃之手探寻顾浮舟阿郎二人踪迹的危险性非常高,可是除此之外,曲乐已经别无选择,她不能再呆在王府里什么都不干,现在她每浪费一点时间,顾浮舟和阿郎的危险就会多一分。 无论结果如何,她现在也只能赌一把试试了。 校场之内,骏马飞驰,扬起阵阵冰雪。 这些马都是经过精挑细选之后可以踏雪而奔的特别品种,当初为了弄到这批马,豫王曾经率领军队深入人烟罕至的深山老林,冒着雪崩被淹没的生命危险,与马群斗智斗勇,用牺牲半数人的巨大代价驯服了它们,并将它们带回到军营之中,成为专属的军马。 一个身披黑色大麾的高大身影正骑着一匹深棕色骏马,在跑道之上继续飞驰,引来众将士的阵阵叫好。 王府管家急匆匆地来到校场,他随手拽了个小兵问道:“你知道王爷在哪里吗?” 雪域总共有三个王爷,但会亲自来到校场的王爷却只有一个,就是二皇子豫王。 小兵立刻伸手朝跑道指过去:“王爷在那里跑马呢!” 王府管家说了一声多谢,然后便大步朝跑道跑过去,跑道旁边站着不少围观的将士,管家费了好大劲儿才挤进去。他伸长脖子往前张望,很快就在一片白茫茫的风雪之中找到了自家王爷的身影,立刻晃动胳膊喊了一声“主公”。 豫王天生五官敏锐,他很快就在风雪声中听到了管家的喊声,当即勒紧缰绳,调头跑到旁边停下来。 管家赶忙踩着厚厚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跑过去,他呼着热气道:“主公,您让属下查的事情,已经有些眉目了。” 豫王翻身下马,一边爱惜地抚摸骏马脖颈,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查出了什么?” 第257章 给王妃看病的胖和尚 “属下派人去千鸟寺查访钱谢氏的来历,千鸟寺的方丈千叶大师一直称病不见客,无法从他口中得到想要的消息,属下只得将目标转向寺中其他人。其中有个在寺院厨房帮工的厨子,说是千叶大师根本不曾见过什么老妪与妇人,倒是在寺中借宿的妙本和尚曾经接待过两个年轻女子,属下拿出画像给他看,确定其中一名女子就是上次在醉香楼的漏网之鱼!” “妙本……”豫王若有所思,“这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 “他正是上次来王府给王妃看病的胖和尚。” “醉香楼、妙本、千鸟寺、钱谢氏……”豫王在脑海中将它们连成一串,却怎么也想不出它们之间会有什么关联,他又问,“还查到些什么?” “跟在钱谢氏身边的妇人,今早失去了踪迹,属下已经派人四处寻找,至今未能找到她的踪迹,”管家顿了顿,稍稍压低声音,“今天钱谢氏曾与王妃单独聊了半个时辰,在钱谢氏离开之后,王妃就让身边的丫鬟去查寻一个名叫顾陈川的年轻人,并叮嘱此事不能声张。属下猜测,王妃应该是受了钱谢氏所托,才会突然想起要去找这么个人。” 豫王问道:“王府中有这么个人吗?” 管家:“属下已经查遍府中的花名册,并没有发现此人的名字。” “会不会是用了假名?” 管家连忙说道:“应该不会,王府审查下人的程序非常严格 ,几乎没有人能浑水摸鱼。” 豫王却道:“审查得再严格,只要是本王亲自下令放人进来,你们照样拿他没辙。” “主公的意思是……” “这几天,本王就放了两个人进府,”豫王勾起嘴角,笑得冷酷,“本王记得,其中有个人正好姓顾。” 管家仍旧不明所以,犹豫地说道:“天下姓顾的人千千万,就算他们都姓顾,也不能证明此人就是钱谢氏要找的人吧……” “此事太巧合,本王有些怀疑,尤其是那个钱谢氏,她让本王有种很熟悉的感觉,本王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她,”豫王轻轻抚摸骏马的鬃毛,“要想知道他们之间的真正关系,其实很简单。” 他吩咐了几句话,管家一一记下,拍着胸脯保证:“主公放心,属下一定把此事办得妥妥当当!” 说完,管家就躬身告辞,冒着风雪转身离开。 豫王独自牵着骏马走进马厩,他看起来心情很不错,不仅亲自喂马,还帮它洗刷皮毛,一人一马相处得非常融洽。 曲乐托付豫王妃打探的事情很快就有了眉目,得知消息的曲乐立刻赶到王妃居住的院落。 刚一进房门,豫王妃就挥挥手,将身边的丫鬟下人都打发出去,屋子里只剩下她和钱谢氏两个人。她也不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你的那个顾姓后辈的确是在王府之中,听说他前几天在醉香楼里得罪了王爷,现在就被关在地牢 之中。” 曲乐立刻追问道:“地牢在哪里?” 豫王妃神色为难:“那个地方非常阴暗,平日里专门用来关押犯了错的下人奴才,但凡是进了那个地方的人,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您都一把年纪了,再去那种肮脏地方,实在是不妥。” 曲乐听她这么一说,更加着急了,忙道:“可老身的后辈还被关在那里,老身不能见死不救。” “可是就算您现在去了,也救不出他,没有王爷的命令,谁也不能放人离开,王府这么大,守卫森严,你们要想逃跑根本不可能,”豫王妃顿了顿,似是下定了决心,慎重地说道,“不如这样,我亲自带你去一趟,相信他们看在我的面子上,应该不敢为难你。” 曲乐连忙说道:“你的病还没好,不宜走动,再说外面风雪这么大,万一着了凉,你的病会变得更加麻烦。” 豫王妃微微笑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您放心,我的病已经好很多了,下地走两步路应该不成问题。至于到了外面,我可以做轿子,不会吹到风。您救了我一命,我没有什么能回报您,只有这件事还能帮帮您,希望您能给我这个报答的机会,好吗?” 她说得万分诚恳,曲乐不禁被她的善良和体贴打动了。 曲乐最终接受了她的建议。 两人准备了一番,就全副武装地走出了房门,冰冷的风雪迎面吹来,跟在旁边的丫鬟赶紧上前帮忙 挡住寒风,并小心翼翼地扶着豫王妃出门。 在一众人等的护送之下,豫王妃被滴水不漏地送上软轿,他们踩着被清扫得一尘不染的地面,慢悠悠地朝着后院走去。 当他们来到地窖入口处,立刻就被四个负责看守此处的家丁拦了下来,他们说除了王爷下命令,否则谁也不能靠近这里半步。 坐在软轿之中的豫王妃出声说道:“难道连我也不行吗?” 她的声音刚一冒出来,那四个家丁立刻就变了脸色,整个王府谁不知道王妃常年卧病在床深居简出的事情,导致真正见过王妃的人少之又少,王妃的存在几乎成了王府里一个神话般的存在。他们没想到,传说中的病美人王妃居然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出现了!吓尿了有木有! 四个家丁连忙单膝跪地:“奴才拜见王妃!” 豫王妃的声音很轻很柔,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然气度:“既然知道是我,还不让路?” 家丁们两两相望,仍旧很是犹豫:“此地是王府重地,王爷说过,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能进去,还请王妃不要为难奴才们……” “如今王爷不在府中,我要进去找个人,回头等王爷回来了,我再亲自跟他解释此事,将来就算王爷要怪罪下来,也有我一力承担,绝对不会让你们受罪。”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不让开就真成了故意跟王妃作对,家丁们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选择了退让 。 豫王妃在丫鬟们的搀扶下,慢慢走出软轿,在众人的护送之下进入地窖。 曲乐紧跟在豫王妃身边,他们踩着阶梯,先后进入阴暗潮湿的地窖,此处常年不见阳光,空气中漂浮着某种生肉腐烂之后散发出来的恶臭,黑乎乎的墙壁上爬满了斑驳的黑色锈迹。 在家丁的引导下,他们来到一间牢房门口,透过铁窗,曲乐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里面的顾浮舟和阿郎。 她不由自主地上前两步,想要出声叫叫他们,但碍于还有外人在场,她只得将张开的嘴又重新闭上,竭力按耐住心中的关切激动,让自己看起来更平静、更自然些。 早就听到动静的曲郎已经坐直身子,他睁着黑漆漆的眼睛,面无表情地盯着牢房门口,俊美的面容犹如柄已经开过刃的刀锋,散发出逼人而来的凌厉气势,他身上挂着的伤痕血迹,更为这份气势添上几分邪魅之感。 原本站在门口好奇地往里面张望的人,刚一撞上他的目光,就感到一阵心悸惶恐,赶紧垂下眼睛,不敢再去多看一眼。 豫王妃的注意力一直在曲乐身上,她察觉到到曲乐的异样,心下了然,立刻看了身边的丫鬟家丁们一眼:“你们先出去,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进来。” 众人莫敢不从,纷纷低头应下:“是。” 他们都默默地退出去,待脚步声越来越远,完全听不到了,曲乐终于可以开口了,她缠着声音唤 道:“阿郎,顾……”她本来想叫顾浮舟,可豫王妃还在旁边看着,这个名字若是全须全尾地喊出来,那她之前说的谎话可就全都不攻自破了。 就因为心里的犹豫,她的话忽然停顿了一下,然而听到她声音的曲郎和顾浮舟都已经朝她看过来。尤其是曲郎,没有谁注意到他什么时候站起了身,等到大家回过神来之时,他已经走到牢房门口,仿若野兽般的漆黑双眸,紧紧盯着站在门外的佝偻老妪。 曲乐被他看得有些紧张,她想要表明自己的身份,可是身边的豫王妃还在看着自己,她没法开口说出实情,只得眼巴巴地回望着曲郎,希望这家伙能在此刻瞬间点亮火眼金睛的超级技能。 可惜曲郎不是孙悟空,他那双眼睛看起来很慑人,但仍旧只是一双凡人肉眼,倒是他的鼻子格外灵敏。只见他整个趴在牢门上,俊脸卡在铁窗的缝隙中,朝着曲乐的方向用力深呼吸。 片刻过后,他猛地睁大眼睛,漆黑的双眸霎时间犹如烟火绽开,亮得吓人。 ……是曲乐的味道! 他身上的煞气顿时消弭无踪,傻乎乎地咧开嘴,努力挤出一个看起来比较自然的笑容,喉咙里发出低沉愉悦的咕噜声。 曲郎仍旧没说话,但曲乐已经从他的笑容和声音里感觉到了他发自内心的开心,他现在就好像是在说……你终于来了,我好想你。 见到他的双手布满血痕和污垢 ,脏兮兮地抓在铁栏上,曲乐禁不住有些心酸,眼睛热热的,她吸了口气,将眼角的湿意逼回去,朝他伸出右手。他立刻就能闻弦而知雅意,乖巧地蹲下身,低下脑袋,任由她蹂躏自己几乎乱糟糟的头发。 原本还站在角落里观望的顾浮舟,见到他们两人熟稔的互动,像是明白了什么,立刻睁大眼睛,盯着老妪的脸喃喃出声:“你是……” 第258章 你是属狗的? 曲乐直接甩给他一记白眼,打断他的话,她道:“既然知道我是谁,你就给我闭嘴,说得太多小心烂舌头!”她在豫王妃看不见的角度,朝顾浮舟递了个充满暗示意味的眼神,让他别乱说话。 若说顾浮舟刚才还有疑虑,此刻听到她的话,顿时就完全肯定了心中的猜想,他忙不迭地跑过来,努力将曲郎高大健壮的身躯挤开。奈何曲郎片刻也不愿意离开曲乐,恨不得现在就从铁窗里面挤出去黏到曲乐身上,无论顾浮舟怎么用劲,曲郎就是扒住铁窗不松手。 曲郎朝着试图跟自己抢地盘的家伙呲牙,喉咙里发出警告的低吼声。 被警告的顾浮舟登时就扎毛了,他近乎抓狂地叫道:“你丫是属狗的吗?尼玛要不要在这里撒泡尿圈个地盘宣示主权啊!” 曲郎露出一脸“原来还能这么办”的顿悟表情。 趁他腾出一只手去扯裤腰带的机会,顾浮舟见缝插针地挤了过来,将整张脸都紧紧贴在铁窗上,原本好好的一张风流俊脸,此刻竟被硬生生地挤成一张大饼,看得曲乐嘴角直抽。 扶额,劳资好想假装不认识这两只丢脸的二货。 顾浮舟激动地问道:“你是来救我们离开这里的吗?” 此事还得看豫王妃的态度,如果她愿意帮忙的话,此事成功的可能性会高上许多,想到这里,曲乐下意识往旁边的豫王妃看去,却意外发现豫王妃的表情很奇怪……脸上一片麻木,眼神空洞,看起来死气沉沉的。 曲乐试探性地轻声唤道:“王妃?” 豫王妃的表情瞬间恢复正常,她循声望过来,眼神茫然:“啊?” “你刚才……”曲乐顿了顿,发现她刚才的模样实在不好描述,若是说错了反而会让对方觉得奇怪,她索性胡乱将这个话题敷衍过去,“算了,刚才也许是我眼花了,你知道从这里离开王府的路线吗?” 豫王妃表情讶异:“你打算带着他们逃跑?这里可是豫王府,守卫森严,光靠你们三个人,根本逃不掉的。” 曲乐无奈地苦笑:“那也比傻坐在这里等死要强。” 豫王妃犹豫片刻,迟疑地说道:“其实,我们可以试着去向王爷求求情,虽然他这人脾性有些阴晴不定,但并非不讲道理之辈,你们只要好生向他赔礼道歉,只要不是什么特别了不得的大事,我相信王爷应该不会跟你们太过计较。” 顾浮舟一脸真诚地问道:“杀了王府的一个家丁并公然跟王府众人打群架算不算大事?” 豫王妃的脸色变得很精彩。 “好吧,你的表情已经告诉我这事儿绝对不算小,要想靠着赔礼道歉蒙混过去的可能性几乎没有,”顾浮舟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豫王妃严肃地说道:“杀人偿命,这是雪域的法律,你们就算逃出王府,若是王爷将此事捅出去,你们还是会被官府通缉……” 顾浮舟立刻打断她的话:“我们那是正当防卫,当时是他们先动的手,他们差点骑马踩死……踩死我们的一个朋友!如果换做是你,难道你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欺负自己的朋友去不动手?” 豫王妃的表情有些尴尬:“不管怎么样,你们现在都是杀了人,这事儿要怎么定,全看王爷一句话。” 顾浮舟耸耸肩,笑得吊儿郎当:“你们王爷的一句话,就是想让我们偿命。” 这话没法接下去,豫王妃闭上嘴不再言语。 气氛忽然变得压抑沉闷。 曲乐赶紧转移话题,问道:“你们伤得重吗?现在还能走吗?” 顾浮舟浑不在意地一笑:“都是些皮肉伤而已,不碍事的,只要你一句话,我随时都能跟你走。” 曲郎不说话,但目光坚定地看着她,表示自己永远都会毫无条件地信任追随她,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无所畏惧。 “我这里倒是有个办法可以先把你们弄出来,不过,可能要委屈一下王妃,”曲乐的神情很是为难,她打算用王妃做人质,当然,这只是演给外人看的假象,她绝对不会伤到豫王妃的一根汗毛。 ……王妃是这里的女主人、是豫王明媒正娶的妻子,如果能有她当人质,想必王府中的人肯定不敢轻举妄动,到时候曲乐就能用她做挡箭牌,带着顾浮舟和曲郎趁机逃离这里。 但这个计划的前提是,必须要有豫王妃的配合。 豫王妃的身体不好,还强撑着帮忙救人,现在还要让她陪着自己演戏骗人,如此荒唐的事情,实在是太为难她了。曲乐很不好意思将这个请求说出口,但见到顾浮舟和曲郎身上的斑驳伤痕,她的心一下子又坚定了起来。 人命关天,先将人救出去再说,就当是她欠了豫王妃一个人情,以后有机会再连本带利地回报豫王妃就行了。 这么想着,曲乐正式下定决心,她正要对豫王妃开口说出心中的盘算,就听到门口传来一个充满恶意的男人声音…… “今天,你们谁也走不掉。” 曲乐猛然扭头,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地窖,他的双手背在身后,静静站在背光处,俊美的面容被蒙上一层朦胧不清的黑雾,嘴角微微上翘,挂着邪魅狷狂的微笑。 居然是豫王! 曲乐诧异地睁大眼睛,脱口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豫王似笑非笑地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这句话,应该是本王问你的吧?这里可是王府重地,擅闯此地者,可以就地格杀。”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充满了血腥之气,曲乐不由自主地往后退,靠近一直没说话的豫王妃,她察觉到豫王妃的身体正在微微颤抖,想必是被吓的,她悄悄伸手握住豫王妃的手,暗中示意豫王妃不用害怕。许是她的安抚起到了作用,过了一会儿,豫王妃就不再抖了。 曲乐极其戒备地盯着豫王,抿紧嘴角冷冷地说道:“你们这是滥用私刑。” 听到这话,豫王轻笑出声,那轻蔑的眼神,仿佛是在看待一只随时都能被捏死的可怜蝼蚁:“那又如何?这里是豫王府,是本王的地方,你们自己送上门来,本王莫说是滥用私刑,就算是杀了你们,也不会有人帮你们多说一句话。” 说完,他还不忘舔了舔嘴角,笑容中充满了嗜血的残忍。 曲乐强装镇定:“你别忘了,王妃的病还要靠我医治,你若是杀了我,王妃就……”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觉得胸口猛然一凉。 一把锋利的匕首自后背刺入,穿透了她的身体!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曲乐僵在原地,直到鲜血从胸口泉涌而出,染红了她胸前的大片衣襟,尖锐的刺痛霎时间传遍四肢百骸,她终于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缓缓扭过头,睁大眼睛瞪着站在身后的豫王妃。 她此时的表情万分复杂,茫然,惊异,恐惧,愤怒,伤心,还有不敢置信。 豫王妃握紧匕首,面无表情地将它从曲乐身体里拔出来,腥热的鲜血瞬时溅了她一身。 顾浮舟被这一幕惊得肝胆欲裂,他用力抓紧铁栏,嘶声力竭地吼道:“曲乐……” 曲郎不说话,他仿佛发了狂般,如同陷入狂躁之中的困兽,双眸赤红,他不管自己会不会受伤,拼命地用身体去撞击铁门。坚硬冰冷的铁门将他的半边身子都撞的血肉模糊,整条胳膊几乎都快要断掉了,但他仍像是无所察觉般,眼睛只管死死地盯着曲乐的方向,一下接一下地撞门。 沉重的撞门声震得地面都在战栗。 曲乐捂住血流不止的胸口,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倒去,她的眼睛仍旧盯着豫王妃,嘴唇微微嗫嚅:“为、为什么……” 豫王妃握着匕首站在原地,既不肯动,也不说话,双眸漆黑空洞,表情麻木得像是没有感情的木偶娃娃。 血腥气一点点弥漫开来,豫王迷上双眼,陶醉似地深呼吸。他仿佛对这个味道很满意,嘴角上翘,笑容邪魅残忍:“她是本王的女人,自然要为本王办事,怪只能怪你自己太蠢了,竟然连敌友都分不清楚。” 他朝豫王妃勾了勾手指,温柔地唤道:“音儿,过来。” 豫王妃听话地一步步朝他走过去,她的动作看起来很僵硬,眼神也很空洞,脸上一片茫然。 待她来到面前,豫王温柔地抚摸她的脸颊,如同夸赞一只宠物般,满意地笑道:“你做得很好。” 豫王妃呆呆地看着他,表情麻木。 他道:“来人。” 话音落地,立刻就有几个家丁冲进来,豫王指了指躺在血泊中的曲乐:“将她带走。” 家丁们大步走到曲乐身边,将昏迷不醒的她扛起来,顾浮舟发疯似地砸门怒吼:“放开她!王八蛋!你想做什么就冲老子来,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男人?” 曲郎还在玩命地撞门,他的半边身子都已经被血水浸透,触目惊心。 豫王倨傲地看了他们一眼,笑得轻蔑:“别急着说大话,你们若是真想救她,就帮本王做件事。” 听到这话,顾浮舟立刻就冷静了许多,只要有条件可谈,那就说明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他死死盯着豫王,声音沙哑干涩:“你想让我们做什么?” “很简单,”豫王轻轻抚摸豫王妃的头发,眼中的嗜血光芒一闪而过,“帮本王杀个人。” 第259章 要怎么杀她? “谁?” 豫王莞尔一笑:“南疆的圣女。” 曲郎忽然停住,他抬起头,仿若一头愤怒的野兽,死死盯着豫王。 顾浮舟:“我没见过那个什么圣女,不知道她长得什么样,要怎么杀她?” “本王会告诉你,她在什么地方长什么样子,你所要做的,就是将她的脑袋割下来,挂在西雅城的城门口就行了。” 顾浮舟的表情变了变,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奄奄一息的曲乐身上,咬牙说道:“好,我答应你,但你得保证,事成之后就要放了我们三个人。还有,在我杀完人之前,你得保证她好好活着。” “啧,你的要求还真多,”豫王显得有些不耐烦,“你现在没资格跟本王谈条件,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答应,要么看着她去死。” 顾浮舟无可奈何,只得点头答应。 “为了防止你们中途反水,本王得先喂你们吃点好东西,”豫王拿出一只小瓷瓶,让家丁拿过去,从窗口扔进牢房里。 顾浮舟捡起小瓷瓶,扒开木塞,倒出两颗黑乎乎的药丸,这玩意儿看起来软乎乎的,还散发出一股子淡淡的腥味,一看就让人心生反感。顾浮舟警惕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豫王摸了摸目光呆滞的豫王妃,曼声笑道:“吃了能让你们乖乖听话的东西。” 顾浮舟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他将其中一颗药丸塞进嘴里,仰头吞下。那药丸着实古怪,刚一咽下,它立刻就像是活了一般,灵巧地顺着食道迅速钻入腹中,有点凉冰冰的感觉。 豫王对他的选择感到满意,又看了看曲郎:“你不吃吗?” 曲郎看了看满身是血的曲乐,又看了看顾浮舟手中的药丸,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朝顾浮舟伸出手,生硬地挤出两个字:“给我。” 顾浮舟将药丸给他。 待他们两个都吃了药丸,豫王脸上的笑容越发深刻,他道:“等下会有人告诉你们有关南疆圣女的消息,本王给你们一天时间,如果明天下午日落之前,本王还没看到圣女的头颅,你们就等着为这个女人收尸吧。” 他顿了顿,似笑非笑地看了顾浮舟一眼:“你们刚才吞下的药丸,名叫噬心蛊,依靠鲜活的血肉为生,每隔两个时辰会发作一次,如果连续发作十次仍旧没有得到解药,那么它就会开始啃噬你们的五脏六腑,那般销魂的滋味,绝对能让你们终生难忘。” 顾浮舟的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万一我们在动手的过程中,蛊毒发作了怎么办?” 豫王:“那是你们的事情,跟本王无关,除非你们完成了本王交代的任务,否则你们永远都别想得到解药。” 说完,他就带着豫王妃潇洒地转身离开,家丁们连忙扛着昏迷中的曲乐跟上去。 顾浮舟攀住铁窗大喊:“你们要把她带去哪里?” 没有人回答他。 一会儿过后,又有一个容貌猥琐的家丁走进地窖,打开牢房的铁门,他高傲地说道:“这是王爷让我交给你们的地图,上面已经圈出目标地点,里面还有一张画像。你们拿好了,万一弄丢了的话,可没有第二份再给你们,等下你们就从后门离开,别想耍花招,否则你们一个都跑不……” 他的话还没说完,曲郎就犹如猎豹般嗖地一下冲出牢房,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三两下就将家丁撂倒在地。他眼眶赤红,大手牢牢地抓住家丁的脖子,哑声问道:“她在哪里?” 家丁惊恐地挣扎反抗,想要大叫却又发不出声音,喉咙里只能发出类似求饶的呜咽声。 顾浮舟劝道:“别白费功夫了,他应该不知道曲乐的下落。” 曲郎的目光闪了闪,手下猛然用力,只听见咔嚓一声响,家丁的脖子被当场扭断,双眼一翻就断了气。 曲郎随手将家丁的尸体扔到一边,大步往地窖入口走去,顾浮舟担心他因为冲动而做出什么后悔莫及的事情,随手捡起地上的地图和画像,赶忙快步追上去。 走出地窖,曲郎站在原地,闭上眼睛使劲闻空气中的残留的血腥气,他在寻找曲乐离开的方向。 见状,顾浮舟心生一计,左右环顾,见到四周并未有其他人,他小声说道:“咱们兵分两路,你去找曲乐,伺机把她救出来,我去找找那个南疆圣女,迷惑豫王的注意力。” 曲郎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抓住那缕淡淡的血腥气,丢下顾浮舟就往右边跑去,一眨眼的功夫,便不见了踪影。 顾浮舟一脸无奈,也不知道这家伙刚才有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他低头打开地图和画像,看了一眼,察觉到周围有人靠近,他立刻又收好地图和画像,快步离开此地。 与此同时,豫王来到一处偏僻的独立小院,他松开牵着豫王妃的手,上前两步,轻轻地敲了敲门扉,过了许久,才见院门被拉开。 从门后走出一个身穿暗纹黑纱长裙的女人,她的大半张脸都隐藏在黑纱之后,只露出一双向上挑的丹凤眼,墨黑的瞳孔隐隐泛着金色光泽。她冲豫王笑了笑,凤眼妩媚,风流动人:“你今天怎么忽然想到来找奴家了?” 豫王:“刚才抓到一只猎物,想送给你玩玩。” 黑纱女人眸光流转:“哦?” 她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人,稍稍侧过身:“进来吧。” 豫王越过她,牵着神情麻木的豫王妃走进小院,家丁们扛着曲乐赶紧跟上。在他们经过黑纱女人身边时,黑纱女人看到了曲乐手指上的黑蜘蛛,黑纱女人的目光骤然发生变化,她急切地走上前,一把抓住曲乐的手腕,盯着那只黑蜘蛛左看右看,越看越激动。 家丁们不明所以,但他们都知道这个女人不好惹,只得停下脚步,任由她看个痛快。 注意到后方的动静,豫王脚下一顿,扭头看过去:“怎么了?” 黑纱女人轻轻抚摸那只黑蜘蛛,目光灼灼:“你的这只猎物是从哪里猎到的?真是太让奴家惊喜了。” 她试着将黑蜘蛛从曲乐手指上取下来,可无论她怎么用力,那只黑蜘蛛都纹丝不动地缠在曲乐的手指上,黑纱女人不禁有些恼怒,她刷地一下从腰间拔出匕首,竟要将曲乐的手指整根切下来! 关键时刻,一个身影忽然从旁边冲出来,一把将黑纱女人撞出去老远! 此人正是循着血腥气追过来的曲郎。 豫王皱眉道:“抓住他。” 曲郎身上还带着伤,很多细小的伤口都已经凝结成冰,冻得皮肉外翻,然而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痛楚般,气势凌厉地将那些围上来的家丁们全部撂倒在地。趁援兵尚未赶来之际,他一把抄起曲乐,将她扛到肩上,然后就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包围圈,飞快地逃离现场。 豫王脸色铁青:“不论死活,都给本王把他们抓回来。” 闻讯赶来的亲卫侍兵齐齐抱拳,肃然应道:“是!” 顾浮舟打算离开王府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联络顾家在西雅城的隐藏势力,请求他们的援助,他不相信豫王是个守信誉的人,就算他如约杀掉圣女,依照豫王喜怒无常的性格,最后十有八九也不会依照约定放人。 为了以防万一,他必须要做两手准备。 顾浮舟推开王府后门,前脚刚迈出去,就被两个来路不明的男人拦住去路。他们看似并未异常,但顾浮舟却敏锐地察觉到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凛冽气息,这绝对不是普通人会有的感觉。 那两人拱手说道:“顾公子,我家主公邀您一聚。” 见他们能直接叫破自己的身份,顾浮舟越发戒备:“你们是什么人?你们的主公又是谁?” “等你见了我家主公,自然就什么都知道了。” 顾浮舟却道:“抱歉,我现在很忙,没时间跟你们玩猜猜猜的游戏,帮我转告你们主公一句,以后有空再聚吧,告辞。” 说完,他就匆忙地绕过那两人,打算尽快离开此地。 然而,那两人却不打算就此放过他,他们一左一右将顾浮舟夹住,道:“顾公子,我们并不像跟您动手,也请您不要为难我们,请往这边走。” 顾浮舟心生恼怒,扬手就朝左边一人狠狠拍过去!他沉声喝道:“滚开!” 那两人的身手极好,算得上是高手中的精英人士,再加上他们二人的默契配合,三两下就将顾浮舟压制得没有还手之力。顾浮舟发现自己占不到便宜,不再与他们硬拼,扭头就往旁边的小巷子跑去。 那两人随后跟上,他们不再对顾浮舟动手,只是不近不远地地跟着他,逼得他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巷子的尽头是一堵高墙,顾浮舟猛地停下脚步,他转身看向追上来的两个人,咬牙骂道:“你们属狗的吗?咬住人就不肯松口!” 那两人也不恼怒,客气地抱拳说道:“顾公子,我们只是奉命行事,无意与您为敌。” 顾浮舟却毫不客气地啐了他们一脸:“我呸!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不就是两条连主人名字都不敢报出来的狗吗,本少爷还不屑于与你们为敌!” 那两人正要反驳,就被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打断。 “你不用如此激动,我们不是你的敌人。” 第260章 你到底是谁? 听到这个声音,那两人脸色一变,立刻转过身,朝着来人单膝跪地,恭敬地说道:“属下拜见主公。” 那人穿着一身简单的深蓝锦袍,漫长黑发被玉冠挽束于头顶,五官生得很是普通,惟独一双眼睛深邃如浩瀚星空,教人看上一眼就会不由自主地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他的双手拢在宽大的衣袖中,脸上挂着温和的浅笑,星眸淡淡:“你们都退下吧,我要单独跟他谈谈。” “是,”那两人低下头默,默地离开此地。 寂静的小巷之中,厚厚的积雪已经没过脚踝,皮靴踩在上面,会发出咯吱咯吱的细碎轻响。 顾浮舟看着蓝衣男人朝自己走近两步,立刻警惕地盯着他:“你到底是谁?” 蓝衣男人随意地笑了笑:“抱歉,忘了自我介绍,我姓李,名叫长风。” 他顿了顿,星眸之中浮过点点波光:“怎么,曲乐都没有跟你说起过我吗?” 一听到曲乐的名字,顾浮舟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你认识曲乐?” “若是没有她,我又怎会知道你的身份,”李长风拿出一枚红色同心结,轻轻地晃了晃,淡淡笑道,“这个是曲乐亲手编的,你若不相信,可以在见到她之后,询问她是不是认识李长风这个人。” 见他神情坦然,并无半点虚假作态,顾浮舟的戒备之心稍稍放松了些。 李长风将同心结收回袖中,指腹轻轻地摩挲它:“你可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我想想见见她。” 一说起这件事,顾浮舟的心又被揪了起来,他痛苦地说道:“她被豫王抓走了。” 李长风的脸色骤然沉下来,语气阴冷:“怎么回事?” 顾浮舟将事情的始末大概说了一遍,在说到曲乐身中一刀生死不知之时,李长风的眼中涌出浓浓的杀气,若是豫王在他面前,顾浮舟相信他肯定会直接抽刀看了豫王。 见他如此在意曲乐的生死安危,顾浮舟心里的警惕随之消散了大半,道:“我现在得去找人想办法救曲乐,你若是有法子,也请尽快动手,曲乐伤得很重,若是没有大夫医治,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呃,你去哪里?” 李长风大步离去:“去救人。” 闻言,顾浮舟赶紧追上去,急迫地问道:“你有办法救人?” 李长风没有回答,他的脸上阴云密布,仿佛随时都有毁灭世界的冲动,看得顾浮舟心惊肉跳。 走出小巷,数十道人影凭空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犹如一把把随时都有可能出鞘的利箭,安静地站立在原处,等候主上的吩咐。李长风大手一挥,沉声下令:“去豫王府救人,谁敢阻拦,杀无赦。” “属下遵命!” 嗖的几下,十几个人就凭空不见了,周围的树枝花叶轻轻晃动,很显然,刚才在暗处还隐藏了不少人。 顾浮舟不由自主地又看了李长风一眼,心想这个看似普通的男人绝对不普通,一出手就这么狠,将来跟谁做对也不能跟他作对。 王府之中,伴随豫王的一声令下,无数家丁侍卫带着武器四处搜寻曲乐与曲郎的踪迹,他们几乎快要将整个王府都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在靠近后院的地方,他们找到了一点血迹。 其中一人忽然高声喊道:“他们在这里!” 众人循声抬头望去,果真在房顶上见到了那两个人,曲郎正将满身是血的曲乐抱在怀里,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琉璃瓦上,这是个视角盲区,几乎没有人能看到他们两人,若非曲乐的鲜血顺着瓦片滴到了地上,恐怕所有人就算掘地三尺也找不到他们两个。 有人去搬来了梯子,曲郎紧紧抱着尚在脸色越来越苍白的曲乐,他盯着下面那些或是兴奋或是警惕的目光,双眸浮过幽幽绿光。 曲郎舔了舔嘴角已经干枯的血迹,仰起头,朝天长啸。 一声充满杀气的啸声突破天际,震得胸腔都在战栗。 遥远的天边,隐隐有狼啸在回应,此起彼伏,推波逐浪。 所有人都被曲郎的这一声狼啸给震慑住了,他们下意识停住动作,愣愣地看着他,一种本能的惧意在他们胸中弥漫开来。 众人停滞不前,这时候王府管家赶了过来,他高声呵斥:“怕什么?他只有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你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打不过他一个人?立刻给我把他们拿下,回头王爷重重有赏!” 他的话似乎气到了激励的作用,众人纷纷回过神来,看向曲郎和曲乐的目光变得更加贪婪,王爷的赏赐……随便从王爷手里漏出一丁半点儿的东西,就足够他们吃穿不尽了。 他们踩着楼梯,气势汹汹地朝着曲郎扑过去。 曲郎一脚将架在屋檐旁的楼梯踹翻,站在楼梯上的人顺势狠狠摔在地上,顿时呼痛声此起彼伏。但很快又有更多的侍卫从四面八方爬上来,一时之间曲郎分身乏术,他将曲乐扛上肩头,一跃跳上隔壁的屋顶。 王府管家大喊:“快!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众人又一窝蜂朝着他们两人追去。 曲郎跑得很快,瓦片被他踩碎了一路,跟在他们身后的追兵越来越多,眼看就要将前路后路全部都堵死了。 终于,曲郎逃无可逃,双方正面交锋动手。 曲郎的招数没有任何讲究,只要能杀人,他就能毫不犹豫的使出来,因此,他的动作可谓是快准狠,离他最近的两个人,不出三两招,就被他打得面目全非血肉模糊。 无数刀光剑影之中,惟独曲郎屹立不倒,他像是一尊杀神,身上披满鲜血战袍,以一敌百,杀人不眨眼。 众人都被他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强悍气势给吓住了,纷纷往后退,不敢再靠近这尊杀神。 王府管家在后面气得跳脚:“还愣着干什么?快给我拿下他们!谁敢后退,我就禀明王爷,到时候可就不止是一死就能了结了的!” 豫王性情喜怒不定做事手段狠辣果决,他若要整治一个人,那真是又千般方法能让对方生不如死,正在往后退的家丁侍卫们终于停止脚步,比起被杀神一刀砍了,他们明显更害怕被豫王折磨得生不如死。 只能冲了。 众人再次对曲郎发动围攻,曲郎毫无畏惧,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半个时辰过去,在他脚边堆积的尸体已经有了一座小山,鲜血积流成河,内脏四肢被拖拽得到处都是,这一幕,仿若人间地狱。 就连王府管家也被吓得脸色发白,他从没见过像曲郎这么恐怖的男人,若是再这样发展下去,只怕搭上整个王府的人,也未必能将这尊杀神拿下。 虽然害怕,可是管家仍旧不敢下令撤退,豫王的整治手段他比谁都清楚,若是半路逃跑,只怕下场比死还可怕。 或许是因为被逼到绝境,剩余的家丁侍卫反而不怕了,左右都是一死,倒不如拼上一拼,就算杀不了这尊杀神,能在他身上割几道伤口也算是报仇了。 在众人悍不畏死的围攻之下,曲郎的体力消耗得越来越快,他的动作逐渐放慢,更要命的是,潜藏在他体内的噬心蛊开始发作了。 曲郎感觉有许多虫子正在大口大口地啃噬五脏六腑,搅得腹内翻江倒海,四肢筋脉亦开始不停战栗,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 一股腥甜涌上喉头,他张开嘴,哇的一声,大口地吐出黑色鲜血。 见状,王府管家立刻激动地喊道:“快!快趁现在把他拿下!” 众人趁机涌上去,数道刀光朝着曲郎砍下去! 曲郎的眼中血丝密布,俊美的面容布满了恐怖的煞气,然而他的情绪越是激动,体内的毒素扩散得就越快。他已经提不上力气再反抗,面对迎面扑过来的寒冷刀剑,他咬牙忍住噬心之痛,将曲乐死死地护在怀中。 就算是死,他也要护住她! 刀光剑影停在距离曲郎的一指之处,数条人影忽然从四面八方冲出来,他们全部以布巾蒙面,出现之后二话不说,拔出刀剑就与王府众人战做一团。 王府管家被这群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们吓了一跳,他试图弄清楚这群蒙面人的来历,然而无论他怎么大喊大叫,这群蒙面人连理都不理他一下。最可怕的是,这群蒙面人的身手全都高得惊人,他们刚一出手,就扫平一大波敌人。 王府众人见势不妙,下意识避开他们的刀锋,不敢再跟他们正面交锋。 这群蒙面人以最快的速度,将靠近曲郎周围的家丁侍卫全部清理掉,然后围成一个保护圈,护着曲郎和曲乐迅速撤离现场。 待他们走远了,有人摸了一把脸上的鲜血,小心翼翼地问道:“大管家,咱们还追吗?” 王府管家气得面目扭曲,咬牙切齿地说道:“怎么不追?追!追到天涯海角也要给我把他们全部追回来!我还就不信了,在这西雅城里,有谁能逃得出我们豫王府的手掌心?” “可是……王爷那边要怎么交代?” 管家的脸色变了变,眼中闪过几丝惧意,他沉默片刻方才说道:“王爷那边交给我去应对,你们继续去追,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他们拿下,这样我们才有将功赎罪的机会。” 众人立刻沉声应道:“是!” 管家随手扯过旁边一根树枝,狠狠地折成几段,用力扔到地上使劲蹂躏:“记住,这是我们最后的活命机会,一旦错失,后果你们都是知道的。” 第261章 昏迷不醒的曲乐 众人全部噤若寒蝉不敢吱声。 与此同时,曲郎扛着曲乐一路狂奔,从王府侧门逃了出去,身后不断有王府的追兵冲出来,好在有蒙面人们护在身旁,帮助他们二人截断所有追兵。 他们且战且行,所过之处皆会留下蜿蜒血迹,分不清它们到底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直到他们来到王府后面一条小巷中,那里停着一辆很不起眼的雪橇车,他们刚一出现,李长风和顾浮舟就相继从马车里跳下来。 原本全神戒备的曲郎在见到顾浮舟之后,紧绷的神经终于放缓了些,顾浮舟捂住疼痛万分的胸口快步上前,从他手里接过昏迷不醒的曲乐。 伴随曲乐的离开,曲郎用尽全力绷紧的最后一根神经随之松掉,他双眼一黑,直挺挺地往前栽下去! 李长风让他们全都上车,留下一个蒙面人摘掉面巾负责赶车,至于其他的蒙面人,则都在转瞬之间消失在原地,一切安静得仿若他们从来都不曾出现过。 雪橇车奔跑在结了冰的街道上,车厢之内,李长风紧紧将曲乐抱在怀里,他的一只手握着帕子堵在她胸前的伤口,鲜红的血液很快将帕子浸透,顺着指缝溢出来,滴落在柔软的毛毯上,不仅弄脏了毛毯,还染红了李长风的衣裳。 他却丝毫不在意,全副心神都放在怀中人的身上,他在她耳边轻声唤道:“小乐子,你再撑一撑,我这就带你去看大夫。别怕别怕,有我在,以后再也没有人能伤害到你了……” 曲乐因为失血过多,面如金纸,呼吸越来越微弱。 曲郎躺在她旁边,他体内的噬心蛊正在发作,面上青筋暴起,疼得浑身抽搐,身上的伤口不断溢出黑色污血。顾浮舟因为没有剧烈运动过,所以蛊毒发作的情况比曲郎稍微好点儿,他盘腿靠侧坐着,牙关咬得死紧,手指不自觉地微微颤动。 雪橇车飞快地跑着,身后留下两条蜿蜒的车辙印,他们很快找到一家医馆,可还没等他们下车,就见到一大群官兵冲出来,将医馆团团围住。官兵们个个手持武器凶神恶煞,他们手里还拿着几张画像,李长风让车夫远远地看了一眼,得知那画像上画的是曲乐、曲郎和顾浮舟三人。 这些官兵说是奉豫王命令,封锁城门,全城挨家挨户搜捕杀人逃犯,其中尤其以医馆和客栈这两个地方查得最严。 为免被发现行踪,李长风只得命人调转车头,避开那些气势汹汹的官兵们。 城门被封,现在就算想出门也不行,城里面又到处都是官兵,想要找个安全的落脚点比登天而还难。李长风紧紧抱着曲乐,看了一眼正在竭力按捺蛊毒的顾浮舟,问道:“你知道城里还有什么地方能躲一躲吗?” 顾浮舟虚弱地说道:“我倒是知道一个地方,不仅能躲一躲,还能帮忙给曲乐和曲郎疗伤。” “哪里?” 顾浮舟:“千鸟寺。” 千鸟寺中,妙本正打算享用新鲜出锅热气腾腾的美味斋菜,可是才刚拿起筷子,就见到觉育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说:“师傅,有人找您!” 妙本不甘不愿地放下筷子:“是谁找我?” 觉育侧过身,让开一条路,四个人先后买过门槛走进屋里。觉育惴惴不安地说道:“就是他们。” 妙本的目光从那四个人身上逐一扫过,分别是曲乐、李长风、顾浮舟和曲郎……很好,全是老熟人。 他看了一眼浑身是血的曲乐和曲郎,微微皱眉目露不忍,他扭头对觉育说道:“你先出去守着,今天无论是谁来找我,你都说我正在修闭门禅,谁也不见。” 觉育应了下来,慌忙地转身跑出去,临走之前顺便将房门紧紧地关上。 李长风小心翼翼地将曲乐放到床榻之上,顾浮舟忍着剧痛将曲郎扶到地毯上,让他先平躺在地上。顾浮舟气喘吁吁地坐在旁边的蒲团上,他一手捂住宛若万蚁蚀心般痛苦的胸口,虚弱地说道:“妙本大师,烦请您帮帮忙,救救他们两个。” 妙本烦恼地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我就知道,只要你们一出现,就肯定没好事。” 妙本先是将曲乐的伤口包扎好,暂时止住了血,然后又为曲郎上药。 曲郎身上都是些细小的伤口,数量虽多,但都不会致命,最让人棘手的事,是他体内的噬心蛊。妙本的医术很不错,可他对蛊毒并无研究,对于曲郎和顾浮舟两人,他赶到无从下手,只能先给他们煎了两副可以缓解疼痛的药。 忙完之后,妙本出了一身的汗,他抱着圆滚滚的肚子艰难地坐到蒲团上,桌子上的斋菜已经凉透了。他对李长风和顾浮舟说道:“贫僧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可以招待你们,就先凑合凑合吃点儿吧。” 顾浮舟摇头道:“我现在疼得厉害,什么都吃不下。” 李长风仍旧抱着曲乐不撒手,他淡淡地说道:“我不想吃。” “行,吃不吃都随你们,贫僧是真饿了,就不跟你们客气了,”妙本摇摇头,拿起碗筷,毫无形象地埋头大吃起来。 吃饱喝足之后,妙本满足地打了个饱嗝,他用衣袖随意地摸了一把嘴巴,咂吧着嘴巴叹道:“你们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突然跑到贫僧这里来,还弄得满身是伤,现在你们是不是也该跟贫僧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浮舟为了忍痛就已经花费了所有力气,实在没有精神再讲故事,于是这个任务就落在了李长风肩上。他言简意赅地将事情始末说了一遍,待他说完,一直处在昏迷中的曲乐恰好醒了。 曲乐脸上的人皮面具已经被摘除,她的眼睫毛颤了颤,艰难地缓缓睁开眼睛,在经过片刻的模糊过后,视线终于慢慢变得清晰。她的目光落在距离自己最近的李长风脸上,呆滞了好久方才回过神来,声音沙哑地问道:“李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长风紧紧握着她的手,低头亲了亲她的指尖,柔声说道:“这事儿说来话长,以后有时间我再慢慢告诉你,你现在先告诉我,你的伤口还疼吗?你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 被亲吻的指尖微微一颤,曲乐的理智随之回笼,她注意到自己现在正被李长风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抱在怀里,她立刻挣扎起来,想要离开他的怀抱。 李长风赶忙说道:“你别乱动,小心扯到伤口。” 曲乐的手试着将他往外推拒:“你放开我。” 李长风只得放手,并顺着她的动作往后挪了挪,他道:“你要做什么就跟我说,你千万别乱动,好吗?” 他的目光太过温柔,这让一向以厚脸皮自诩的曲乐都有些招架不住,她避开他灼热的目光,问道:“你见过肃月姐姐了?是她告诉你我在这里的?她现在在哪里?” 李长风的表情立刻变得有些古怪,他尴尬地轻咳两声:“我见过她了,她现在过得挺好的,你不用担心她,她还让我好好照顾你,所以你如果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跟我说,我会竭力满足你的。” 曲乐微微皱眉,她很不喜欢李长风这种暧昧的姿态,他明明就已经有了媳妇儿,却还要在外面勾三搭四,实在是有够渣的。但这毕竟是别人的家务事,再怎么样她也不好直接插手,肃月姐姐是个好人,曲乐不希望她受到伤害。 曲乐非常严肃地说道:“肃月姐姐是个好人,我跟她是很好的姐妹,你要是敢让她伤心,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李长风表情很淡定,心情很蛋疼。 这种被迫自攻自受的感觉真让人欲哭无泪。 曲乐环顾四周,这里是一间禅房,屋里还有顾浮舟、妙本和尚、还有昏迷中的曲郎,她微微皱眉,露出了疑惑不解的神情:“这里是千鸟寺?我记得我之前是在豫王府里,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顾浮舟:“是阿郎把你从豫王手里救了出来,正好碰上这位李公子,他帮忙把我们送到了这里。幸亏有妙本大师出手,不然你就危险了,赶紧谢谢人家吧。” 曲乐冲妙本说道:“多谢。” 妙本摸了摸光溜溜的圆脑袋,笑眯眯地说道:“出家人慈悲为怀,这是贫僧应该做的,不必如此客气。” 觉育端着煎好的汤药推门走进来,他道:“曲施主,你的药煎好了,快趁热喝了吧。” 曲乐看了一眼黑乎乎的汤药,就算没有喝过,也能感觉到这碗药散发出来的浓浓苦味。她的小脸皱成一团:“不能加点蜜饯或者蜂蜜吗?” “抱歉,这两样东西贫僧这里都没有,”妙本笑得一脸慈悲。 见到曲乐脸色苍白如纸,觉育心有不忍,小声道:“这药里有加甘草,应该不会很苦,你快点喝吧,等它变凉了就更加苦了。” 李长风从他手里接过药碗,用汤匙舀了一勺汤药,先放到嘴边尝了一小口,他很认真地说道:“的确不怎么苦,你尝尝看?” 说完,他就将装满汤药的汤匙递到曲乐嘴边。 曲乐看了一眼刚刚被他喝过的汤匙,心想这个男人还真是一点都不讲究,她抿了抿嘴角,不耐地说道:“能给我换个汤匙吗?” 听到这话,李长风的脸色顿时就变白了几分。 其他人看向他的目光中又添了几分同情。 第262章 别让我看不起你 李长风努力按下心头的怒气,尽量放缓声音温和地说道:“我的身体很健康,没有传染病,你放心。” 曲乐很无语:“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不是担心这个,我只是不想跟你间接接吻,我刚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肃月姐姐是个好人,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你现在这样子让我很为难。李长风,你别让我看不起你。” 说完,她就面无表情地从他手里拿过药碗,几大口就将碗中汤药喝得干干净净。 这一连串的动作流畅潇洒,看得妙本目瞪口呆:“这碗药里用了二两黄连,甘草虽然也有用但库存不多,所以就只加了两根意思一下,你居然能一口气喝完,当真是女中豪杰佩服佩服!” “……”被苦得挠心挠肺的曲乐用一种苦大仇深的愤怒目光瞪着他,恨不得立刻就扑上去挠死这个肥秃驴! 觉育接过曲乐手中的空碗,他瞥了一眼面色铁青的李长风,忍不住在心里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师傅说得没错,爱恨贪嗔痴,果真是这世上最容易让人失去理智的东西。 待觉育离开房间,李长风盯着曲乐,张口说道:“我要跟你说件事。” 曲乐:“跟肃月姐姐有关吗?” 他想了想,点头道:“对。” 曲乐扭头避开他的灼热视线,淡淡说道:“那就等见到肃月姐姐之后,当着她的面再跟我说吧。” 李长风快被这个笨女人给气哭了! 他咬牙说道:“你误会了,我跟肃月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关系……” “我知道,你们曾经发生过一段不愉快的误会,可那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私事,我不想被牵扯到你们之中,”曲乐顿了顿,她想起李长风曾经给予自己的帮助与照顾,看在这些情分上,她仍旧希望能跟他做朋友,但前提是他别再妄图跟她玩什么暧昧游戏。她放缓语气接着说道,“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无论你们最后是分是和,我都不想参与到你们之中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长风心里憋屈得几欲吐血,他用力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不耐烦地说道:“我觉得我们需要找个机会单独聊聊。” “我们的确是该好好聊聊,但是‘单独’就免了吧,我可不想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曲乐咂吧着舌头,药汁残留的苦涩还没有散去,她想要喝水,但她现在没法下地行走,没办法给自己倒水,她又不想让李长风帮忙,便将目光落在妙本身上。 她讨好地笑道:“妙本大师,能帮我倒杯水吗?” 妙本正要动作,就见到李长风站起身来,他道:“我来吧。” 曲乐的笑容僵了僵,旋即露出一脸很没意思的表情,等李长风小心翼翼地端着茶杯递到她嘴边时,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真没必要对我献殷勤,咱两没可能的。” 李长风保持着端茶杯的姿势不动不退:“这事情以后再说,你先喝水。” 见他摆出一副“你不喝水我就不罢休”的架势,曲乐实在不想再跟他纠缠下去,伸手接过茶杯一口喝干净。她的目光直接越过李长风,再次落在妙本身上,她说:“虽然现在才说有些晚了,但我还是想问你一句,我们都藏在这里,会不会为你和千鸟寺惹来麻烦?” 妙本悠闲地笑道:“放心,千鸟寺乃佛门清净之地,千叶曾经被雪域王接见过,寺中迦兰大殿中的金身佛像就是雪域王出资雕刻的,就连佛像两旁的佛语也出自雪域王之手。看在雪域王的面子上,豫王府不敢在此地放肆。” 有了他的这番话,曲乐终于能将心放回肚子里,她沉吟片刻,又道:“话虽如此,但此地终究不是长留之处,豫王为人阴晴不定心思深沉,就算不能明着来千鸟寺中抓人,但暗地里的小动作肯定不会少,我们还是得另寻它处,免得再为千鸟寺招来麻烦。” 妙本依旧一脸笑眯眯,对她说的这番话,并未表示反驳。他跟曲乐有交情是真,想要帮助她也是真,但这里毕竟是别人的地方,他自己也只是借住的过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不能为了帮人而把整座千鸟寺都赔进去。 顾浮舟面色担忧:“可是在西雅城里,除了这里,我们已经没有别处可以去了。” 现在城中到处都是豫王府的人,他们在此地人生地不熟,稍有不慎就会吃亏。 曲乐还在沉思,李长风看了她一眼,正要开口说他有办法,就见到房门突然被推开,觉育匆匆忙忙地跑进来,他急得小脸通红:“师傅,大事不好了!豫王府的人派兵堵在千鸟寺的大门口,说是不把曲施主和她的同伙们交出去,就要把千鸟寺的所有人都抓起来!” 妙本终于不再笑了,他皱眉问道:“我师弟知道此事了吗?” “已经有师兄去通知千叶方丈了,他现在正往大门赶过去,”觉育显然是被豫王府的架势给吓到了,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眼睛紧紧盯着师傅,希望他老人家能想个办法。 妙本沉思片刻,道:“觉育,你先带他们去藏经阁。” 曲乐急忙问道:“那你呢?” “我得去帮帮师弟,此事是贫僧招来的,总不能让他一个人扛着吧,”妙本顿了顿,见她目露担忧,于是他朝她露出一个安慰的微笑,“你放心,藏经阁地方大东西多,还有个隐蔽的密室,你们可以去那里躲上几天,等到风头过了再出来。” 曲乐却道:“我不是担心自己,我是担心你的安危,豫王府的人很不好惹,我怕他们会对你们动手。” “没有真凭实据,豫王不敢对千鸟寺动真格的,想必他现在也就是想吓吓我们。退一万步说,就算他胆子大到真敢对我们动手,千鸟寺的武僧们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真打起来咱们未必就拼不过他们,你可别小瞧了我们!”妙本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小包药瓶,塞进李长风的手里,“这些是贫僧为你们几个配的药,拿去备用吧,路上小心点儿。” 李长风双手接过小包袱,真诚地道谢,然后将曲乐抱起来,对觉育说道:“走吧。” 觉育最后看了一眼师傅,小声说了一句“师傅多保重”,便扭头往屋外走去。顾浮舟忍住噬心蛊引发的剧痛,勉强扶起曲郎,跟在李长风与曲乐的身后走出禅房。 待他们都走远了,妙本面朝远方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语。 他随手拿起放在角落里的禅杖,大步走出禅房,直奔寺庙大门而去。 前往藏经阁的路上,曲乐见到不少僧人都手持禅杖棍棒,神色匆匆地往正门赶去,从他们脸上的紧张神情来看,这次豫王府必定是来势汹汹。妙本愈发担心师傅的处境安慰,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加快步伐,打算尽快将曲乐等人送到藏经阁安顿,然后他就能赶去帮师傅。 他自以为将心事掩藏得很好,但少年人本就稚嫩,李长风和顾浮舟都是眼尖心思重的主儿,当过几年奴才的曲乐也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只需要一眼,他们就将觉育心中的担忧看得透彻。 曲乐出声问道:“小觉育,你知道千鸟寺有后门吗?” 觉育很疑惑:“有是有……但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带我们去后门吧,等我们走了之后,你就去告诉豫王府的人,说我们已经偷偷逃掉了,他们就不会再来找千鸟寺的麻烦了。” 觉育立刻摇头道:“不不不!绝对不行!我答应了师傅要把你们送去藏经阁,怎么能随便放你们走?我必须要保证你们的安全!” 这孩子年纪虽小,但责任心还挺重的,曲乐温和地笑了笑:“假如我们一直留在千鸟寺中,反倒容易被豫王府的人来个瓮中捉鳖,你就先带我们去后门吧,要是等豫王府的人回过神来把整座千鸟寺都包围了,到时候我们就真的是插翅也难飞了。” 她的话不无道理,觉育咬住嘴唇,沉默不语。 见他有些动摇,曲乐继续说道:“你放心,我们从后门离开之后,自有躲避的去处,不会有危险。” 听到这话,觉育又思考了片刻,方才犹豫地点点头:“那……好吧。” 顿了顿,他又紧接着叮嘱道:“等你们安顿下来之后,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和师傅!” 曲乐笑着点头:“我答应你。” 时间紧迫,来不及说太多,觉育道:“你们跟来吧,后门往这边走。” 在觉育的带领下,曲乐等人悄悄从后门离开了千鸟寺,觉育再三叮嘱他们安全之后就递个消息回来,曲乐很有耐心地点了一遍又一遍的头,直到时间不早了,觉育这才不得不目送他们离开,然后恋恋不舍地关上后院门扉。 也不知道李长风使了什么办法,他们刚离开后门不久,就有人驾着雪橇车来接他们。 曲乐很疑惑:“这车……” 李长风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来,大步跨进车里:“这是我派人准备的,先离开这里,具体的细节以后我再告诉你。” 他小心翼翼地将曲乐放到毛毯之上,曲乐刚一落地,她就立刻离开他的怀抱,并往后缩了缩,抗拒的态度非常明显。李长风的脸色又沉了沉,但碍于她身上还有伤,情况又很危急,他只得憋着这股子郁闷之气不吭声。 第263章 闭目养神 在车夫的帮助下,顾浮舟和曲郎先后被扶上车,待他们坐稳之后,车夫甩了一下缰绳,健壮灰白的雪橇犬立刻在结了冰的街道上奔跑起来。 车身摇摇晃晃,曲乐被颠得不轻,牵扯到伤口,钻心得疼。她单手捂住胸口,脸色发白,一直紧紧盯着她的李长风立刻就发现了她的异样,他撩起车帘子对车夫说道:“跑慢点儿,尽量走平地。” 车夫的态度极其恭敬:“是。” 他放慢车速,车身果然平顺了许多。 李长风紧张地看着曲乐,柔声说道:“你可以靠着我的肩膀,应该能舒服些。” “谢谢,不用了,”曲乐下意识将盖在身上的毯子往上拽了拽,遮住胸前隐隐沁出血丝的衣领,她避开李长风灼热的目光,开始闭目养神。 雪橇车跑了没多久就停了下来,李长风立刻问道:“怎么回事?” 车夫解释道:“主公,前面的路被堵了。” 李长风撩起车窗的竹帘,往外看了一眼,前方的街道人山人海,原本就不甚宽敞的街道,此时更是被挤得人满为患,几乎是寸步难行。他微微皱眉:“能绕道吗?” 车夫:“属下可以试试。” 于是雪橇车再次启动,他们试图绕开这里,可是他们跑了整整半个时辰,仍旧没有找到绕开这里的路,最后只能又回到这个地方。看着前方密密麻麻的人影,李长风不满地说道:“晏九,你去前面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这条路还要多久才能通行?” 被称作晏九的车夫恭敬地应下,他翻身跳下车,朝着前方跑去。他的个子不高,但身手却出乎意料的灵活,三两下的功夫,就很顺利地挤进了人群里,再一眨眼,他的身影就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车厢内,李长风从座垫后面的暗格中取出茶壶和茶杯,给在座的人各倒了一杯茶。 茶杯入手居然还是热乎的,曲乐双手捧着暖呼呼的茶杯,小小地喝了一口,舒服得双眼眯成一条缝:“这茶喝起来还不错,我记得肃月姐姐很喜欢喝茶,要是她也在这里的话,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李长风的表情有些古怪:“我也很喜欢喝茶。” “哦?”曲乐瞥了他一眼,了然一笑,“不愧是夫妻,喜好都是一样的,想必你们的感情应该非常好。” 李长风的心情更加郁闷了。 没过多久,晏九就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他说:“主公,属下刚才跟人打听过了,前面的路是被官兵给封了。” 李长风微微皱眉:“既然封路了,为何前面还堵了那么多百姓?” “他们都是来瞻仰棂王的。” 李长风目露疑惑:“棂王?你是说雪域的三皇子?” “对,就是他,”晏九顿了顿,上前半步压低声音,“听说三个月前,在天麟山一带闹匪灾,那群土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如同蝗虫般所过之处寸草不留,闹得民不聊生,当地官府曾派兵镇压过好几次,结果全都是有去无回。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将此事上报给雪域王。雪域王知道此事后非常气愤,派遣棂王率领三万精兵,将那群匪贼打了个落花流水。今日正好是棂王凯旋而归的日子,闻讯赶来的百姓们夹道欢迎,这不就把路都给堵住了嘛。” “原来如此,”李长风又看了一眼前方的人群,“打听到了什么时候能通路吗?” 晏九:“少则半个时辰,多则大半天,这得看棂王什么时候能进城。” 现在着急也没办法,李长风道:“找个人少点儿的地方停车,等到路通了咱们再继续赶路。” 晏九立刻应下。 雪橇车来到旁边的一处角落停下,李长风从暗格中翻出两盒做工精致的小点心,打开之后一一摆在曲乐面前,他说:“我们估计还要在这里等上一段时间,你们先吃点儿东西垫垫肚子,我等下让人去附近转转,看看有没有能打包打回来的吃食。” 椰丝糯米糕、白玉莲蓉包、翡翠珍珠云片…… 全都是曲乐爱吃的甜点,她一看到这些就双眼发亮,跟顾浮舟两人分吃了个干净。由于甜点比较干,她灌了好几杯茶水下肚,没过多久,就有一股尿意涌上来,憋得她浑身难受。 见她神色间有异样,李长风开口问道:“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吗?” 曲乐尴尬地垂下头去:“没,没有哪里不舒服。” 车上都是男人,就算她是女汉纸也没脸当着他们的面说自己想尿尿,曲乐只得憋着,可是这种事情都是越憋越难受。直到她终于憋不住了,她只得悄悄地拽了拽顾浮舟的衣袖,小声对他说道:“你能扶我下车吗?” 不等顾浮舟回答,李长风就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见她有事宁愿找别的男人也不愿意找他帮忙,李长风的脸色又黑了两分。他沉声说道:“顾公子身上还有蛊毒,他自己走路都要人搀扶,哪里还有力气扶你?还是让我帮你吧。” 说着,他不顾曲乐的反对,霸道地将她打横抱起来,大步跨下车。 冰天雪地里,寒风呼啸而过,李长风抱着曲乐站到雪橇车后方的避风处,他贴着曲乐的耳朵柔声问道:“你想要下来做什么?你告诉我,我可以帮你。” 既然人都出来了,再矫情就显得太蠢了,曲乐摆出一副自暴自弃的架势,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要尿尿。” 李长风:“……” 李长风脸色微红地抱着曲乐向附近人家借了一下茅厕,解决完个人需求之后,曲乐长舒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萌萌哒! 李长风随手丢给主人家一块碎银子以示感谢。 上个茅厕而已居然要二两银子尼玛果然是富二代完全不把钱当成钱啊!曲乐怀揣着仇富的心理,无比羡慕嫉妒恨地盯着主人家将银子收入怀中,他们两人在主人家的千恩万谢之中走出大门。 还没等他们两人回到车上,就听到前面传来阵阵的喧哗声,曲乐循声望去,见到那些人正在争前恐后地往前挤,嘴里还不忘高声呼喊…… “是棂王!棂王终于回来了!” “听说他们这次不仅把那群贼匪打得落花流水,还将当地受害的百姓都妥善安置了,所有被抢走的东西全部原数归还,棂王真是个顶顶善良的大好人!” “棂王不仅长得钟灵琉秀,而且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简直可以算得上是惊才艳绝,最重要的是他还心慈仁善,品行上佳,若是我将来的夫婿能有他的一成,我就高兴得做梦都能笑了!” 雪域民风开放,对女子的束缚并不严苛,听到这位姑娘的大胆言辞,听到的人都忍不住笑出声,都说她是痴心妄想。 曲乐听到他们的对话,不仅对这位未见其人先闻其名的棂王产生了好奇,她伸长脖子往前面看去,可惜人太多了,她看了半天也没看到什么棂王的影子。 见她如此在意别的男人,李长风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抱着她大步往雪橇车走去:“不过就是个长得好看点儿的王公贵族而已,有什么好看的?外面风大,我们先回去,等人都散了,我们就能继续赶路了。” 曲乐却道:“反正等着也是等着,就在这里看看嘛,不知道跟豫王相比,这位棂王有什么出色的地方,能值得这么多的百姓拥护。” 李长风将她的脑袋往坏里拢了拢,以免她吹到风雪着凉生病,他漫不经心地说道:“现在越多人拥护他,将来他想要登上王位的阻力也就会越大。” 曲乐分了一点余光看他:“你怎么知道他就一定想要继承王位?说不定他真的只是心慈仁善而已,这个世上又不是人人都有野心。” “只要有欲望,就会有野心,只不过每个人的野心都用在了不同的地方,有人喜欢权力,所以对地位充满野心;有人钟爱金钱,所以对利益充满野心;有人向往自由,所以对未来充满野心;有人沉溺情爱,所以对感情充满野心……”李长风扬起嘴角,笑得意味不明,“贪嗔痴爱恨,只要是人就免不了被引诱。” 这话说得可真玄乎,曲乐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从下往上看的角度,能够清晰地看到他的下颚线,干净硬朗,长长的眼睫毛微微上翘,黑眸深邃如浩瀚星空。 曲乐心中一动,她忽然觉得他现在看上去很像一个人。 那个男人也有一双深邃的黑眸,说话的时候,下巴会微微上扬,宛若高傲优雅的黑色天鹅。 见她盯着自己看得出了神,李长风微微一笑:“怎么一直看着我?” 曲乐立刻回神,她狼狈地收回目光,扭头看向前方的人群,故作用一种嘲讽的语气说道:“看你长得好看啊!” 李长风完全不在意她语气中的嘲讽之意,满意地笑起来:“你喜欢就好。” 曾几何时,也有一个男人经常在她耳边将这句话不厌其烦地说了许多遍。 曲乐垂下眼角,心里有些感伤,又有些怀念。 见她忽然变得有些黯然,李长风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曲乐摇摇头,语气淡淡的:“没怎么,就是不小心想起了一个故人。” “哦?什么故人?” 曲乐并不回答,她再次抬头看向前方,意外看到了一队人马的身影,她诧异地说道:“我好像看到棂王了!” 第264章 你认识他? 李长风还想追问那个故人的事情,但曲乐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她睁大眼睛盯着那队人马,等那队人马靠近了些,她终于看清楚了最前面骑在骏马上的优雅贵公子,不仅瞪圆眼睛,惊疑不定地叫了一声:“居然是他?” 李长风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你认识他?” 那人生得俊雅儒和,眉目如画,气质淡雅出尘,满头雪白华发被一根样式简单的玉簪束与头顶。此时的他骑在高头大马之上,身披银白铠甲暗红披风,腰间佩戴长剑,武将的装扮将他身上的儒雅气息冲淡了些,让他看起来在温和之余,又透出几分肃穆的威严。 这么一个宛若谪仙般的俊美人物,难怪会惹来这么多人的争相围观,其中有很多都是待嫁的年轻姑娘,她们热情地朝着他抛掷鲜花瓜果,口中不停地呼喊着“棂王”三个字,那般痴狂的模样令李长风忍不住连连皱眉。 ……这些姑娘未免也太不矜持了,我家的小乐子可千万不能被带坏了。 这么想着,他将怀中的曲乐抱得更紧了些。 曲乐没有察觉到他的内心变化,她用力点头,双眸绽放光彩,欣喜地说道:“我认识他!他是静翎公子!” 没想到当年在韩家有过一段相处情分的静翎,原来就是雪域的棂王,这让她在惊讶之余,更是万分高兴。她见到护送棂王的队伍在前面的路口转了弯,她立刻拍了拍李长风的肩膀,激动地说道:“快!咱们快追上去!” 见她一看到棂王就把心思全都扑到了他身上,李长风很是恼怒,他故意抱着她扭过身背对着棂王的队伍,挡住了她盯着棂王张望的视线。他脸色发黑地说道:“还追什么追?人都走了!我们得回去了,不然他们都得担心了。” 眼看着棂王的队伍就要走远了,曲乐急得不行,她一把揪住李长风的衣领,瞪着他一字一句问道:“你到底去不去?” “不去,”李长风拒绝得很干脆。 “那好,你不去,我自己去!”曲乐挣扎要下地,不慎扯动伤口,疼得她呲牙咧嘴。 见状,李长风哪里还敢跟她赌气,赶紧将她抱得紧紧的,沉声呵斥:“别乱动!” 发现她胸前的衣襟已经有些鲜血渗透出来,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这个女人可真是没有一刻能让人省心。他抱着曲乐大步往雪橇车跑去,曲乐还试图挣扎:“你放手!你算我的什么人?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 李长风都快被气疯了,她竟然连这种伤人的话都能说得出来,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李长风忍住怒气,贴着她的耳朵缓缓说道:“你要是再敢乱动,我现在就吻你。” 他故意将这话说得暧昧至极,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耳朵上,曲乐赶到耳根子一阵酥麻,身体不由自主地僵住了。她满脸通红地瞪着他,咬牙切齿地骂道:“你无耻!” 听到她的骂声,李长风非但不生气,反倒翘起嘴角笑了起来:“继续骂,别停下来,你骂人时的小模样最招人疼了。” 曲乐一脸麻木地看着他,无言以对:“……” 这人不但是个渣,而且还是个带有隐藏抖m属性的渣。 李长风抱着她回到车上,顾浮舟见到她衣襟上浸染的鲜血,立刻担心地追问道:“你的伤口怎么裂开了?是不是在外面碰到追兵了?” “没有碰到追兵,但是碰到了她的老相好,”李长风似笑非笑地看了曲乐一眼,原本还很理直气壮的曲乐被他这一眼看得竟然有些莫名心虚。 她忍不住开口反驳:“他不是我的老相好!我们之间清清白白,才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关系!你别胡说八道!” “不是老相好的话,你见到他会那么激动?瞧瞧你高兴得伤口都开裂了,”李长风冷笑一声,从暗格中翻出妙本送给他的小布包,拿出几瓶药,“把衣服脱了,我给你上药。” 曲乐立刻抓紧衣领:“不用你动手,我自己能行。” 李长风懒得跟她废话,直接将她抓到自己面前,一手牢牢抓住她作乱的两只爪子,一手去扯她的衣领。曲乐气得嗷嗷直叫:“你个臭流氓大变态!再不放开我,我就咬死你丫的!” “咬吧咬吧,我身上洗得很干净,保证你咬了也不会生病,”李长风扯开她的外衣,露出被染红一大片的白色中衣,不禁眼神一变,看来伤口裂开的程度比想象中更加严重。 他的手停在中衣的领口上,抬头往顾浮舟看去,发现顾浮舟早已识趣地钻出车厢跟晏九一起挤在外面的小木板上。 曲郎还在昏睡,看样子这一时半会儿还不会醒来,确定在场没有其他男人,李长风这才将曲乐的中衣领口轻轻往两边拉开,她胸前的绷带早已被鲜血浸透,红得触目惊心。 曲乐感到胸口一凉,她忍不住惊呼道:“你干嘛?” 李长风没有理她,他小心翼翼地帮她把纱布拆开,看到胸口血肉模糊的伤口,嘴角抿得更紧了。他将帕子用热茶水弄湿,然后帮她把伤口周围的血迹擦拭干净,再撒上药粉,重新包扎妥当。 他的动作非常轻柔,以至于曲乐在挣扎了片刻之后,发现被伺候得还挺舒服,于是她不挣扎了,老老实实地躺着享受他的换药服务。 等到伤口包扎好了,曲乐却迟迟没有等到他帮她穿衣服,她不禁好奇地抬起头,却见他低下脑袋,轻轻柔柔地在她胸前的纱布上落下一吻。 曲乐整个人都像是被雷劈中了般,睁大眼睛僵在原地。 这这这这……这是非礼啊啊!! 李长风吻了一下之后,施施然地直起身子,全然不把曲乐的错愕和愤怒放在眼中,他斯条慢理地帮她把衣服一件件穿好,他的模样实在太过淡定,就好像刚才非礼曲乐的人完全不是他似的。 就算想要骂他几句都找不到机会,把从不肯吃亏的曲乐憋得非常郁闷。 李长风随手拿起毯子,正要为她盖上,无意中发现毯子内侧沾了不少血迹,他的目光为之一变,手指抚过那些血迹,都已经干了,想必不是刚刚才蹭上去的。 那就应该是在下车之前沾上的,李长风想起曲乐先前缩在角落里皱着眉毛不吭声的模样,心中立刻了然。 他将毯子放到曲乐面前,让她看清楚上面的血迹,沉声问道:“这是你的血。” 不是询问句,还是陈述句。 曲乐的目光从毯子上飘过,不自然地干咳两声:“应该是我不小心蹭上去的吧。” “你别想忽悠我,”李长风皱起眉毛,“你之前就明明知道伤口裂开了,还不肯说出来,你到底想要逞强到什么地步?” 曲乐别开脸,躲开他咄咄逼人的凌厉目光:“关、关你什么事啊。” 李长风直接捏住她的下巴,强行将她的脸掰过来,逼着她看着他。他逼近她的脸,冷冷地笑道:“你要是再敢跟我说这句话,我现在就这里把你给办了,我说到做到。” 他的右手搭在她的腰上,非常强势地将她揽入怀中,两句身体贴得紧密。 浓烈的男性气息将曲乐彻底包围,她双手抵住他的胸口,试图阻止他的靠近,然而双方的体力相差太过悬殊,再加上她此刻身受重伤,她的抗拒在他面前微弱得不值一提。 察觉到他眼中不断浮现出疯狂的掠夺欲望,曲乐不禁心惊肉跳,直觉告诉她,如果她现在不老实地听话,面前这个男人很有可能会化身成为禽兽对她做出禽兽不如的暴行。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大女人要能屈能伸,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曲乐缩了缩肩膀,很没骨气地认怂了:“不、不说就不说,有什么了不起的。” 见她终于服软了,李长风眼中的欲望这才缓缓平息下去,一个有经验的猎人,在驯服猎犬的时候,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要懂得有松有驰,逼得太紧只会逼得猎犬拼死一搏。 他的右手在曲乐腰上狠狠摸了一把,方才恋恋不舍地收回来,他直起身子,拿出另外一床干净的毯子为她盖上。他道:“下次再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记得及时跟我说。” 说到这里,他特意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有些危险:“要是你再敢逞强,我可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对你做出什么超出理智的疯狂事情。” 曲乐感觉后背一阵寒凉,浑身汗毛都炸开了:“一定跟你说!保证不逞强!” 李长风满意地微笑,他将手搭在曲乐的后颈上,柔声说道:“乖~” 前一刻还在威胁恐吓,这一刻就柔情蜜意,这个男人变脸的速度堪称举世无双!曲乐在心里暗暗吐槽,那只按在后颈上的大手轻轻捏了捏她,一股熟悉的感觉立刻涌上她的心头…… 以前在皇宫中,萧风也喜欢这样揉捏她的后颈。 后颈是人类最脆弱的地方,只要轻轻一捏,就很容易将人置于死地。 他将她的生死都被捏在他手里,她哪儿也去不了,永远都只能陪在他身边。 顾浮舟回到车里,他说:“现在天色不早了。因为前几天王宫中的刺客事件,最近西雅城晚上会宵禁,咱们要赶在天黑之前找到落脚之处,否则晚上就麻烦了。” 第265章 我们这是去哪里? 李长风问:“前面的路通了吗?” “已经通了。” 李长风道:“那就走吧。” 晏九驱策雪橇犬,车子重新启动,顾浮舟忍不住问道:“我们这是去哪里?” 李长风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淡淡说道:“去了就知道了。” “等等,”曲乐撩起车帘子,让晏九将雪橇车停到路边,她回到车内,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在走之前,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问得比较突兀,但却在曲乐的心里隐藏了许久,不仅如此,就连顾浮舟也很好奇,他看着李长风,静静等待李长风的回答。 李长风平静地反问道:“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之前以为你是只是个富商财主之子,但看到你的那些个下属,个个都是高手,普通的富商之家哪里能请得到这么多高手?”曲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就是装逼嘛,她也会啊! 李长风:“那你觉得我会是谁呢?” “我不喜欢跟别人玩猜猜猜的游戏。” 李长风眯起双眼:“你看起来似乎不太信任我?” 曲乐漫不经心地抓了抓脸颊:“信任是相互的,你都不愿意相信我,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咱们彼此彼此吧。” “我什么时候不相信你了?” 曲乐:“现在。” 李长风认真地说道:“有些事情我之所以不告诉你,是因为现在时机不对,等我们找到安全的落脚点,我再仔细地跟你说清楚。” “我怎么知道你带我们去的落脚点安不安全?” 李长风微微皱眉:“你在怀疑我?” “对于一个满身都是疑点的人,我就算不想怀疑都不行。” 李长风看起来有点生气了,他沉声说道:“我虽然对你隐瞒了一些事情,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我对你怎么想,你自己心里有数,不要拿这些事情来激我,激将法对我没用。” 曲乐笑了起来:“你自己也承认你没有对我们说实话,那你又凭什么要我们相信你对我们是无害的呢?” 李长风抿紧嘴角,眼角微微下垂:“那依你之见,我该怎么办?” “两个选择,”曲乐伸出两根手指,“第一,你跟我们说实话,我问你什么你就要回答什么,一个字都不许说谎隐瞒;第二,接下来的路线由我们来定,你可以自己单独行动,也可以跟我们一起走,都随便你。” 李长风的右手搭在她的后颈上,轻轻揉捏:“你在跟我谈判吗?” 后颈被人掌控住的感觉不太美好,曲乐扭了扭脑袋,试图挣脱掉他的大手,她不自在地说道:“你看看,我们三个全都是伤残之身,万一你把我们带去卖了,我们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我一个人被卖了没关系,但这两个是我的朋友,我得护住他们。” 李长风手下用力,牢牢握住她的脆弱后颈,淡淡地问道:“难道我就不是你的朋友?” “你也是,但你跟他们不同,”曲乐挣脱不掉,只得认命地让他握着。 李长风轻轻抚摸她的后劲皮肤:“有什么不同?” “他们现在很虚弱,势单力薄需要人保护,”曲乐顿了顿,目光扫过车外正在赶车的晏九,“你身边高手环绕,就算没有我们,你也可以自保,你们不一样的。” 李长风盯着她:“我不仅可以自保,还可以保护你们。” “还是算了吧,你已经有了需要保护的人,我们不能破坏别人的家庭团结,”曲乐笑了笑。 李长风不满地捏了捏她的后颈:“我要保护的人就是你。” “不,你要保护的人是肃月姐姐,她是你的结发妻子,是你这辈子相伴到老的爱人,”曲乐神色严肃。 一听到肃月这个名字,李长风的表情就变得很复杂,他沉默片刻,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曲乐:“说来听听。” “如果你喜欢的男人被迫娶了别的女人,但他根本不爱那个女人,他甚至愿意为你休掉那个女人,你还能原谅他并回到他的身边么?” 曲乐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警惕地问道:“你该不会脑子抽风要休掉肃月姐姐吧?” 李长风被噎了一下,他道:“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子,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你别太敏感了。” “必须不能原谅啊!”曲乐大声回答他,理直气壮,“他能为一个女人休掉另一个女人,谁知道他改天会不会为了另一个女人再把我休掉?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的承诺要是能相信,母猪都能上树!” 她睁大眼睛盯着李长风,见他沉默不语,她又继续说道:“肃月姐姐真的是个好女人,你不能犯浑啊!你要是敢伤害她,我直接挠死你丫的!” 李长风看着她笑笑,那笑容说不出的苦涩,他的眸光一下子暗了下去,疲惫地说道:“我知道了。” 曲乐松了口气:“你知道就好,以后像这种混账话,切不可再提起。” 李长风:“我发现,你可以对任何人好,但惟独不愿对我好。” “那当然!”曲乐说,“你可是有妇之夫,是有家室的人,我要是对你太好,那我对得起肃月姐姐吗?” “假如我没有娶肃月的话,你……” “停停停!”曲乐粗鲁地打断他的话,“这个世上有苹果芒果无花果,偏偏就是没有‘如果’!你再说下去,可就真的没意思了!” 李长风不说话了,如果非要用一句话来形容他此刻的情况,只能用这句话……不作死就不会死。 曲乐问:“你还没告诉我,你的选择是什么?” “嗯?” 曲乐不耐烦地说道:“你是要跟我们说实话,还是把决定路线的权力交给我们?” 李长风迟疑片刻,问道:“你打算去哪里?” “你这就是选择后者了,”曲乐扭头,撩起车帘子,对晏九说道,“大哥,掉头。” 晏九已经将他们刚才的对话听了个清楚,此时听到曲乐的话,他下意识看向自家主公,见到主公沉默不语,应该算是默认了曲乐的作为。于是,晏九乖乖地调转车头,问道:“曲姑娘,你想去哪里?” 曲乐大手一挥:“去棂王府。” “好嘞!”晏九驱策雪橇车,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曲乐回到车厢里,李长风神色不愉地问道:“你还是要去找那个棂王?” “他是雪域王的第三个儿子,身份尊贵,咱们要是能得到他的庇佑,想必豫王就不敢对我们下手了,”曲乐顿了顿,“除了我们几个人,还有千鸟寺,寺中有那么多的僧人,妙本和觉育也都在那里面……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他们是因为我们才会被牵连,我不能一走了之。” “你确定棂王会出手帮忙?他是皇子不假,但他跟豫王是亲兄弟,他难道会为了你一个外人去为难自家兄弟?”李长风慢悠悠地说道,“皇家兄弟经常会为了争夺皇位而自相残杀,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会为了外人跟兄弟打架,他们可没这么笨。” “我不确定,”曲乐目光坚定,“但不去试一试的话,又怎么能确定棂王就一定不愿意出手帮忙?” 在她的印象中,静翎是个温和善良的人,她相信他不会见死不救的。 雪橇车很快就跑到了棂王府的大门前,李长风抱着曲乐跳下车,他们走上阶梯,站在门前的两名侍卫将他们拦下来。其中一名侍卫问道:“此处是王府重地,闲人不得靠近。” 曲乐推了推李长风,示意他将她放下来,待她双脚落地站稳,她对侍卫说道:“我们是来求见棂王的,烦请你们帮忙通报一声。” 侍卫立刻不耐烦地说道:“棂王是何等尊贵之人,岂是你们这种小老百姓可以想见就见的,赶紧走!” 曲乐从袖中掏出一枚圆形玉璧,小心地双手奉上:“我跟棂王曾经是旧识,这还是他以前送给我的信物,他曾经说过,若是我来西雅城,就可以去凭借这枚玉璧去找他。” 侍卫的目光落在那枚玉璧之上,玉质晶莹剔透,上面雕了一条栩栩如生的麒麟瑞兽,他们将玉璧接过来,翻过来一看,之间背面刻有一个小纂体的“翎”字。 两个侍卫互相望望,他们两个只是负责看门的,平日里很少有机会靠近棂王,哪能知道这东西是不是棂王的?但看这东西的精细程度,绝非普通平民可以拥有的,还有那个“翎”字,不正是棂王的名讳吗! 他们两个低声商量了一下,决定将此事上报给府中大管家,看看他怎么说。其中一人对曲乐说道:“我进去通报,你们在这里等等。” 曲乐忙道:“有劳了。” 侍卫拿着玉璧转身跑进王府,很快就不见了身影,李长风帮曲乐拢了拢斗篷的领子,似笑非笑地说道:“那棂王居然还给你留了定情信物,看来你们两人的关系不浅呐。” 曲乐嘿嘿笑道:“我们这叫真爱,你不懂的。”她故意忽悠李长风,好让他对她死了心,省得他以后再对她暧昧不清。 李长风对她的话信以为真,顿时就沉下脸色,他一把抓住曲乐的手腕,用力将她拉到怀里,霸道地抱紧她,不准她后退半分。他贴着她的耳垂,语气温柔万千,双眸中却浮现出疯狂的狂暴气息:“你们是真爱?嗯?” 第266章 真实身份 被忽略了的侍卫大哥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两个,心想这年头的年轻男女可真是开放,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就敢搂搂抱抱亲亲我我,真是不把单身汉当人看! 曲乐皱眉:“疼。” 闻言,李长风松开手臂,拉开斗篷去看她的胸口,果真见到衣襟处已经干枯了的血迹又有了湿润的迹象,他的神色有了片刻的慌乱,连忙问道:“伤口又裂开了。” 想必是刚才拉她入怀的时候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李长风垂下眼角,非常自责地说道:“抱歉。” 看他这副难受的模样,好像伤口裂开的人不是她而是他般,曲乐想骂他都找不到机会,只得挪开目光,没好气地说道:“先把人弄伤,然后又厚着脸皮来赔礼道歉,你跟某个变态的习惯还真像,回头有机会我介绍你们两个认识,你们肯定能聊得来。” “某个……变态?”李长风不明所以,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再次被曲乐胸前的血迹吸引过去,他关切地说道,“我带你回车上去换药。” 曲乐忍痛说道:“算了,痛着痛着也就痛习惯了,别再瞎费事了。” “你……”李长风正要说些什么,一个侍卫领着一个中年男人从王府里走了出来。 这位中年男子穿着儒生长衫,蓄有三寸黑须,高高瘦瘦的,气质斯文儒雅。曲乐一见到他,立刻就目露惊喜,开心地叫道:“韩先生?” 听到她的叫声,韩先生也跟着笑了起来,他快步走到曲乐面前,高兴地笑道:“果然是你!我刚才一见到那枚玉璧,就知道肯定是你来了!” 意外重逢故人,曲乐喜不自禁:“我是来找静翎公子的,没想到您也会在这里,真是太让人惊喜了。对了,韩夫人和阿穆呢?” “贱内住在王府中,等下带你去见她,阿穆跟随王爷进宫去了,要到天黑才会回来,要知道你来了,他们一定会很高兴,”韩先生侧过身子,“外面天冷,你们先进来说话吧。” 曲乐忙道:“我这次前来,还带了几位朋友,不知你们能否……” 韩先生笑道:“既是阿乐的朋友,就是我韩某的朋友,都快请进吧!” 曲乐高兴地转身冲站在雪橇车旁边的晏九说道:“你帮忙带阿郎和顾公子随我们一起进去。” 在韩先生的指引下,众人穿过重重院落小楼,绕过数道回廊小路,总算来到了专门用来接待贵客的厅楼。 屋内烧了地龙,非常暖和,曲乐等人脱掉斗篷,丫鬟们上前双手捧过斗篷,然后默默地退到一边将斗篷晾到熏笼之上。她们的动作很小心,没有发出半点儿声响,看得出来,她们都被调教得很好。 韩先生一边热情地招呼他们坐,一边让人人给他们端茶倒水,又吩咐厨房端来一些新鲜瓜果。 待双方都寒暄过了,韩先生方才开口问起他们此次前来王府的目的。 曲乐并未与他绕圈子,她开门见山地说道:“不瞒您说,我们其实在前几天就到了西雅城,可是不慎得罪了豫王,他抓了我的两个朋友,我们费尽千辛万苦才从豫王府里逃了出来,现在豫王府的人正在满城搜捕我们,我实在走投无路了,这才不得不厚着脸皮来寻求你们的帮助。” 韩先生又仔细地问了一遍他们跟豫王之间的恩怨细节,曲乐都事无巨细地说给了他听。 听完曲乐的叙述,韩先生认真地对她说道:“豫王这个人城府深,性情喜怒无常,你们这次得罪了他,只怕将来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曲乐的神情很沉重:“我知道,所以我才更烦恼。” 原本她只是想来西雅城带回外公,没想到她不仅没能如愿见到外公,反而还被喜怒无常的豫王给盯上了,这可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想想都觉得头疼。 韩先生说道:“虽然豫王这个人很难对付,但我们棂王府也不是吃素的,你和你的朋友暂且在这里住下,待王爷回来之后,我向他禀报此事,看看他能否有解决的办法。” 说到这里,他又顿了顿,加重语气说道:“这里是棂王府,豫王就算再怎么胆大包天,也不敢来这里撒野。你们只管安心地住着,一切自有王爷为你们做主。” 曲乐非常感动:“谢谢你们。” 韩先生让人带他们先下去休息,他说:“等王爷回来之后,我会通知你们。” 曲乐再三道谢,他们离开厅楼,各自住进韩先生为他们安排的客房之中。房间布置得很精致,里面一应俱全,曲乐刚坐下没多久,就又两名模样俊俏的小丫鬟敲门走进来。 她们手里捧着两套崭新的衣物,还有一些纱布伤药和热水,她们说这都是李长风公子吩咐准备的。 曲乐脱掉身上沾有血迹的衣裳,任由丫鬟们帮她清洗伤口,待换好药物,她换上一套滚毛边的嫩黄长裙,裙摆上撒有大片片的白色芍药花瓣,远远看去很是娇美柔丽。 曲乐提起裙摆看了看,有些好奇:“这些衣服是府中女眷的吗?” 一个丫鬟笑着答道:“不是哦,这是李长风公子拿来的。” 曲乐愣了一下:“他哪儿来的女人衣裳?” 丫鬟们掩嘴偷笑:“这个我们也不知道哦。” 待丫鬟离开之后,曲乐将窗户打开一条缝,她坐在火盆旁边,一边烤火一边看着窗外的雪景。结果没看多久,李长风就冒了出来,他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窗外,挡住了曲乐看雪景的视线。 他道:“你还真是好兴致,大冷天的坐在屋里吹风,也不怕着凉生病。” 说完,他便问也不问地就把窗户给关死了。 李长风推门走进来,他环顾四周,状似无意地说:“你这房间虽然小了点,但布置得还算不错,看来你跟鱼棂的交情应该很不错。” 曲乐没有搭理他说的酸话,她皱眉说道:“门窗都关着,屋里闷得很。” 听她这么说,李长风将窗户重新打开一扇,然后又搬来屏风,挡在窗户前,这样一来,屋子里的空气又了流通变得清新许多,还能防止冷风吹到人。他走到曲乐面前坐下:“我们谈谈?” 曲乐不置可否:“谈什么?” 李长风没有正面回答她,他道:“你想知道什么,我们就谈什么。” 曲乐:“我想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李长风:“我以为你会想知道我跟肃月之间的关系。” “那是你们两个之间的私事,我不想知道到太多。” “你还真是无情呐,一句‘私事’就把我和你之间撇得干干净净,”李长风帮她把盖在膝盖上的毛毯网上提了提,“不过就算你不想知道,我也得把这件事情跟你说清楚。” 李长风看着曲乐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道:“其实我就是……” “阿乐,我有点事情要跟你说,”顾浮舟推门而入,恰好打断了李长风要说的话。 李长风脸色不善地盯着顾浮舟:“什么事?” “原来你也在这里哈,”顾浮舟见他心情不好,冲他笑了笑打了个哈哈,就大步走到曲乐旁边坐下,他对曲乐说道,“我忽然想起点事情,可能跟你有关,所以来跟你说说。” 曲乐没有去看李长风阴沉的脸色,她看着顾浮舟,道:“正好我也有点事情想问问你。” 顾浮舟:“那你先问吧。” 曲乐没有跟他客气,她开门见山地问道:“豫王为什么会对你和阿郎下蛊?” 听到这个问题,李长风的目光变了变,他之前也对此事感到很奇怪,若说豫王想要杀掉顾浮舟和曲郎,只需要一句话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地对他们两个下蛊?除非这其中另有隐情。 顾浮舟苦笑一声:“豫王威胁我们,若想保住你的性命,我们就得帮他做一件事,为了控制我们,于是他逼我们服下噬心蛊。” 曲乐:“他想让你们做什么?” “杀一个人。” 曲乐神色一凛:“杀谁?” 顾浮舟稍稍放轻声音:“南疆的圣女。” 听到这五个字,曲乐的神情顿时变得有些古怪,她问:“他跟南疆圣女有仇吗?” “不知道,他什么都没告诉我们,只说让我们杀掉那个圣女,然后把她的头颅挂到城门。” 曲乐嘴角抽搐:“他还真是有够毒的。” 李长风若有所思地说道:“蛊毒是南疆特有的东西,豫王手上怎么会有的?” 曲乐跟着说道:“蛊毒在南疆也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得出来的,能拿到蛊毒的人很少。”以后等她回到南疆,她得去查一查敢把蛊毒私自外泄的人到底是谁。 李长风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能拿到蛊毒的人很少?你对南疆很熟悉吗?” 曲乐被噎了一下,她故作镇定地慢慢说道:“我有个朋友是南疆人,这些事情都是她跟我说的。” “朋友?”李长风目光微变,语气危险,“男的?” 曲乐扯动嘴角:“女的。” 李长风的语气立刻又变得很温和:“哦。” 顾浮舟终于找到机会插话:“这时候谈正事儿了,你们要调情的话请趁我不在的时候再进行谢谢。” 曲乐立刻大声辩解:“我们没有在调情!” “好吧好吧,你们没有调情,你们是很清白的,”顾浮舟用一种“你不用说了我都懂的”的表情看着她。 第267章 满足我的好奇心 曲乐被气得脸色通红:“本来就是清白的!” “嗯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顾浮舟暧昧地笑了笑。 真是越描越黑,曲乐干脆粗鲁地结束掉这个话题,她面无表情地问道:“豫王让你去杀圣南疆圣女,难道他知道圣女现在在哪里?” 顾浮舟说:“他给了我一张地图,上面有表明圣女的所在地。” 曲乐露出很有兴趣的表情:“圣女在哪里?” 顾浮舟努力回忆地图上的标记,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记得应该是在城北的驿站。” 他有些奇怪地看了曲乐一眼:“你问这个做什么?” 曲乐笑着打哈哈:“没做什么,就是觉得好奇,问一问满足我的好奇心嘛……” 她顿了顿,不得顾浮舟开口追问,她连忙又转移话题,看着他问道:“你刚才说来找我有事,是什么事啊?” 顾浮舟换上正色,道:“我得离开两天。” 曲乐立刻追问道:“你要去哪里?你身上还中着蛊毒,身体很虚弱,不能到处乱跑。” “是家里的私事,我得去办一下,否则我会很不安,”顾浮舟顿了顿,安慰道,“你放心,我的身体我自己很清楚,我不会做为难自己的事情,等办完事情之后,我就回来。” 见他去意已决,曲乐只得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明天早上。” 曲乐:“回头我帮你跟韩先生说一声,请他帮你安排一辆雪橇车,也省得你跑来跑去的。” “多谢,”顾浮舟冲她笑了笑,又随便聊了几句,见到时候不早了,他起身告辞,“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得回去了。” 曲乐点点头:“你走慢点儿,小心路滑。” 顾浮舟走后,李长风一边拨弄火盆里的炭火,一边说道:“咱们继续之前的话题?” 见他如此执着,曲乐只得说道:“随你。” 李长风抬头看着她,认真说道:“其实我就是……” “曲姑娘,”一个丫鬟恰在此时推门走进来,她朝曲乐躬了躬身,恭敬地说道,“韩先生让我来通知您,王爷刚才回来了,请您去暖阁一叙。” 曲乐:“我知道了,马上就去。” 然后她扭头看向李长风,说:“我现在得出去一趟,有什么事情咱们回头再说吧。” 第二次被打断说话的李长风表情很阴沉,他冷冷地瞥了一眼垂首站在门口的小丫鬟,半晌才硬邦邦地挤出一句话:“要我陪你一去吗?” 曲乐连忙婉拒:“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走,你也忙活一天了,先回去休息吧,有事儿我再找你。” 李长风却道:“我不累。” “可是……” “就这么说定了,”李长风站起身,然后小心地将她扶起来,又让丫鬟取来斗篷。他亲手为曲乐披上斗篷,仔细地系上带子,他帮她把碎发捋到耳后,手指轻轻蹭过她的脸颊。 他说:“我得看着你,省得你再出去招蜂引蝶。” 曲乐被他的温柔语气给弄得一愣,听完他的后半句话,她立刻大声辩驳:“我没有招蜂引蝶!” 李长风贴近她的耳朵,轻声说道:“你没有招蜂引蝶,那个棂王和顾浮舟都是自己贴上来的?还有那个昏迷的曲郎,我一不在身边,你就敢背着我四处勾搭男人,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曲乐被气得哭笑不得:“我跟他们都只是朋友,没有你想得那么龌龊,退一万步说,就算我跟他们真有个什么事儿,那是我和他们之间的私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一个有妇之夫,以什么立场来质问?” 李长风按住她的后颈,将她往怀里按,沉下脸色冷冷地说道:“你要真敢背着我跟别的男人有一腿,你信不信我立马就宰了那个男人,然后再做个牢笼把你锁起来,让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半步。” 这个语气太过耳熟,以至于曲乐忘记生气,她愣愣地看着他,傻乎乎地呢喃道:“你……你到底是谁?” 李长风低下头,抵住她的额头,紧贴着她的嘴唇缓缓说道:“你觉得我是谁?” 两人靠得极近,曲乐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眼中不断浮现的占有欲,那样深刻浓烈的情感,她曾经只有在萧风眼中看到过。她下意识往后退,不敢置信地盯着他,见他伸出手,她立刻叫道:“你别过来,别碰我!” 李长风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片刻,然后无视她的抵抗,霸道地抱住她,他在她耳边温柔地呼气:“我说过,你不能拒绝我。” ……同样的话,萧风曾经也对她说过。 他不是李长风吗?为什么会跟萧风说一样的话!不仅是话语一眼,就连他们的眼神和气势,也是如出一辙。 世上可以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但绝对不会给人一模一样的感觉,因为有些东西是天生的,模仿也模仿不来。 曲乐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想,她伸出不停颤抖的双手,缓缓朝他的脸庞伸过去。她的手指顺着下颚来到耳根后面,指尖摩挲了片刻,果真如预料般摸到了一点点拼接的痕迹。 她用指甲挑起那片皮,试着将那层覆盖在脸上的皮撕下来,但那块皮沾得太紧,她根本撕不下来。 李长风按住她的手指:“别急,回头我让齐嬷嬷帮我撕下来。” 没必要再伪装,他的声音变了回去。 熟悉的音色传入耳中,却犹如激流而来的洪水,猛地撞进她的耳膜中。 她的脑中一片嗡嗡声,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因为太过震惊,以至于她的整张脸都麻木了,如果说刚才她还抱有一丝猜错了的侥幸,那么在听到他的真实声音之后,那最后一丝侥幸也被彻底浇灭。 她张了张嘴,想要问他是不是萧风,可是话到嘴边却又怎么都吐不出来,仿佛有一只大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令她发不出声音。 曲乐呆呆地看着他,一脸的茫然无措。 李长风双手捧着她的脸,见她眼神空洞,似是被自己的真实身份给吓呆了。他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的鼻尖,声音有些干涩、又有些发紧:“小乐子,我终于找到你了。” 那一声“小乐子”宛若一记重锤,猛地锤醒了曲乐,她突然用力将他推开。 曲乐看向他的目光中有惊慌、有恐惧、还有说不清不道不明的复杂情愫,她睁大眼睛瞪着他,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她颤抖着声音说道:“你故意易容成李长风的模样来接近我,可我却什么都不知道,还傻乎乎地把你当成朋友,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傻?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可笑?” 李长风……不,应该是萧风朝她伸出手,他深深地望着她,漆黑深邃的双眸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我……” “你不用对我解释!”曲乐急迫地打断他的话,哪怕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但她就是咬死了牙关不肯让它们掉下来。她一把拍掉他伸过来的手,一边狼狈地喘气,一边故作坚强地扯动嘴角挤出笑容,“我承认,当初是我装死骗了你!明明我都已经被你睡了不知道多少回,可我就是故作矫情不肯给你做妾,我就是这么一个虚伪又做作的坏女人!天下的好女人那么多,你干嘛非要对我死缠烂打?你他妈是不是犯贱啊?” 萧风愣住了。 他见过不少女人哭泣,有些女人甚至能靠着哭泣过活,但他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女人能像哭得像她这么委屈。 曲乐不断地勉强自己微笑,眼泪挂在眼角摇摇欲坠,很快就被她用力地擦掉,可是很快就会有更多的眼泪溢出来,她像是自残般,发狠地擦掉它们,眼角已经被她擦得红肿,再擦下去非得破皮流血不可。 萧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沉声说道:“够了,别再擦了,想哭就哭出来吧。” “你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曲乐想要甩开他的手,可她刚一用力,就扯到伤口,痛得她浑身一哆嗦。 见她脸色发白,萧风立刻松开手,扶住她的肩膀:“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曲乐疼得牙齿都在打颤,但她还不忘嘴硬地说道:“我就是疼死了也不关你的事。” “你要是疼死了,我就陪你一起死,哪怕是到阴曹地府,你也得跟我在一起,”萧风将她大横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他帮她拉开衣领,看到被绷带都被鲜血染红了,只觉得心脏都好像是在滴血,心疼得厉害。 他找来伤药和绷带,一边帮她换药,一边说道:“你再这样下去,伤口怕是一辈子都好不了。” 曲乐扭开脸哼哼道:“好不了就好不了,不要你管!” “你要是好不了,我就得陪着你一起疼。” 曲乐却道:“受伤的是我,疼只能是我,你也就是嘴皮子上下一碰,说句你心疼罢了,少在这里跟我装深情!”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心里不是这么想的,但张嘴就没有一句好话,像只炸开了的刺猬般,处处都想把对方刺得头破血流。 萧风帮她换好药,又提她穿好衣服,他顺手拿起旁边用来剪绷带的剪刀,猛地朝胸口扎下去! 霎时间鲜血喷溅而出,他用力将剪刀拔出来,血流得越来越多,转眼就把他胸前的衣服全都染红了。 他冲曲乐笑了笑:“这样我就能和你一起疼了。” 第268章 我真的好想你 曲乐被吓得脸色都白了,她赶忙扑上去,抢下他手中的剪刀,看也不看就扔到一边。她一手扶住他的肩膀,一手拿起刚才换药没用完的棉纱,一股脑儿地塞到他的伤口上,可是棉纱没能堵住鲜血的流失。 鲜血源源不断地流出来,很快就浸透了棉纱,顺着她的指缝不断往外溢出。 曲乐急得不行,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掉落下来,她慌乱得像个孩子,声音止不住得颤抖:“怎么办?现在我该怎么办?药、我要去给你拿药!还有大夫,我去帮你找大夫!我这就去找!你先撑一下,我很快就会回来,我……” 她才刚站起身,就被他伸手拉入怀中,紧紧抱住。 萧风深深地吸了口气,胸腔里充满了她的气息,这味道令他着迷,令他上瘾。 他满足地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你别走。” 曲乐不敢乱动,害怕碰到他的伤口,只能僵着身躯被他抱着。她着急地说道:“可是你的伤……” “我的伤不碍事,”萧风的声音很轻很柔,仿若春风在耳旁呢喃,吹得人耳根子痒痒的,“我只想要让你陪着,如果你走了,我也就不活了。” 联想到他刚才毫不犹豫地将剪刀扎进胸口的疯狂举动,曲乐再也不敢怀疑他说的任何一句话,她忙不迭地说道:“我不走!我就在这里陪着你,我哪儿也不去!” 萧风吃吃地笑了:“嗯,我们要一直在一起,无论是生,还是死。” 他就像个孩子般,终于得到了梦中的糖果,开心地笑着,心里盛满了甜甜的幸福。 曲乐感受到他胸口的鲜血还在不断往外溢出,温热的血液透过衣裳,接触到了她的肌肤。 流了这么多的血,再不救治的话,他会死的! 曲乐急得满头大汗,眼眶依然发红,但泪水却已经自觉地止住了。现在不是掉金豆子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先救人,她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萧风,尽力将声音放到最轻最柔:“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永远陪着你,但你得先去治伤,你现在伤得很重,再不治疗就会死的。你要是死了的话,那我怎么办?你难道要丢下我一个人在这世上吗?” 萧风低头亲了亲她的鼻尖,微微笑道:“你就算要死了,也得先弄死你,省得你再背着我去勾搭别的男人。” 曲乐皱眉:“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胡说八道!” 萧风:“那你先跟说说,那个棂王和顾浮舟、还有曲郎都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跟他们勾搭上的?”一想到她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认识了别的男人,他就觉得异常难受,好像整颗心都被泡在了酸菜坛子里,酸酸的,涩涩的,皱巴巴的。 “这些事情说来话长,等你治好了伤,我再慢慢说给你听,”曲乐心里很无语,他受伤了自个儿不着急,倒把她急得不行,这可真是应了那句皇上不急太监急。 萧风却道:“你之前骗了我那么多回,你的信誉早就已经凌迟了。” 他的血都快流光了,不但不着急,反而还有心情跟她讲条件?就没见过这样儿的人!曲乐又气又急:“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治伤?” 萧风微微一笑,双眸之中暗光浮动:“我想让你亲亲我。” 曲乐:“……” “不愿意吗?”萧风微微皱眉,脸色发白,好像快要撑不住了。 虽然知道他很有可能是在做戏,但曲乐还是毫不犹豫地对准他的嘴唇,毫不温柔地一口啃了上去。 啃得太用力,磕到牙齿了! 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曲乐正要往后退,却不想萧风却在此时抬手按住她的后脑勺,阻断了她的退路。 萧风伸出舌尖,沿着她的嘴唇轻轻描绘,温热柔软的熟悉触感令曲乐一下子就会想起了曾经的过往,以为已经被遗忘了的记忆顺津纷沓而至,一点点将她的理智淹没。 她忘记了反抗,忘记了闭上眼睛,忘记了今夕是何夕。 萧风撬开她的嘴唇,舌尖温柔地扫过她的牙齿,抚慰她刚才碰疼了的地方,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她很舒服。她不由自主地眯起双眼,享受着两人的亲密接触,可就在下一刻,萧风的亲吻骤然加重力道,他按住她的后脑勺狠狠地吮吸,那副凶狠的模样,像是恨不得将她整个人撕碎了吞进肚子里! 他的舌尖如同狂风骤雨般,在她口中狂扫席卷,她被吻得喘不过起来,连嘴巴都没办法合上。 她被憋得越来越难受,大脑开始缺氧,所有的血液都像是逆向流淌,全都集中了一起冲向脑子,窒息带来的致命快感,跟亲吻交错相叠,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要被炸开了。 就在她快要被活活憋死的前一刻,萧风及时放开了她。 曲乐如同一条濒死的鱼儿,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流淌,额发都被沾湿了。 刚才有一瞬间,她真的以为自己会死了,那种无处着地的恐惧感让她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萧风垂下眼眸,将眼中近乎恐怖的偏执情感遮住,他将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微微叹道:“我好想你。” 曲乐还在缓气儿,没有听清他的话。 她没回应,萧风不以为意,他继续温柔地呢喃道:“小乐子,我真的好想你。” 这次曲乐听清了他的话,但她没气力搭理他。 萧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神情如同做梦般朦胧:“小乐子、小乐子、小乐子、小乐子……” 曲乐终于忍不住了,她出声打断他的话,说道:“你在叫魂儿呢?” “嗯,我在我的魂儿,”萧风微微一笑,小乐子,你就是我的魂儿。 都说男人的甜言蜜语是毒药,可有的时候,女人最容易被这些沾了毒的话哄住了。 曲乐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咬了一小口,有点儿疼,有点儿痒,还有止也止不住的激动。她低下头错开他灼热的目光,正好看到他胸前大片大片的鲜血,当即跳了起来:“你的伤!你你你……你别乱动,我这就去给你找大夫!” 萧风拉住她:“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你别想再离开我。” 由于失血过多,他的脸色已经发白,曲乐不敢甩开他的手,她忍住焦急的心情哄了他好久,可他就是抓紧了不肯松手。 无奈之下,曲乐只得让他靠到床上,帮他脱掉上衣,亲手为他疗伤。 好在伤口和纱布都是现成的,她麻利帮他处理伤口,他刺得那一下没有留情,伤口足有两寸多深,再稍微用力一点,就会直接戳破心脏。曲乐看得心惊胆战,心想这家伙疯起来真够不要命的! 止住血之后,她拿起药瓶,撒上药粉,然后将绷带一圈圈缠上去,她刚帮他把伤口包扎好,屋外响起敲门声。 曲乐:“谁啊?” “曲乐姑娘,是我,青芽,”原来是刚才来传话的小丫鬟。 曲乐又问:“什么事?” 青芽隔着房门问道:“王爷没见到你,让我来看看,是不是姑娘出了什么事儿。” 糟了,忘了要去见静翎了!曲乐正要起身,萧风身子一歪就倒在她身上,他一米八多的个子,非常沉,压得她差点给跪下。她无语地看了故作虚弱的萧风一眼,然后对门外的青芽说道:“我有点不舒服,想要睡会儿,烦请你帮我跟王爷说一声,明天一早我就亲自去向他道歉赔礼。” 青芽立刻追问道:“姑娘哪里不舒服?我这就去帮您找个大夫来瞧瞧吧?” 曲乐忙道:“可能是伤口在愈合长肉,有点难受,不是什么大问题,不必劳烦大夫再跑一趟。” “是这样啊,”青芽顿了顿,“那您好生休息吧,我这就去回禀王爷。” 听到屋外的脚步声越走越远,曲乐终于松了口气,她推了推压在身上的萧风:“人都走了,你可以起来了吧?” 萧风顺势直起身子,衣领大大地敞开着,露出被绷带缠了很多圈的强健胸膛。他斜靠在软枕上,整个人像只慵懒优雅的猫科动物,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睨着她:“你说起谎来可真是连眼睛不带眨一下的,看来你以前没少说过谎吧。” 曲乐眨了下眼睛:“我以前没说过谎。” 萧风:“……” 曲乐又眨了一下眼:“你看,我眨眼了哦。” 萧风无奈地笑起来,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耳垂:“你个小无赖。” 曲乐扭头躲开他的大手,她往旁边挪了挪,清了清嗓子极其正经地说道:“你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就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我不回去了。” 曲乐看向他:“啊?” 萧风微微一笑:“我要睡你这里。” 曲乐立刻就抓狂了:“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要是跟我睡在一起,你让我怎么跟别人解释?不行!这绝对不行!” “你不需要跟别人解释,”萧风伸手搂住她的肩膀,再次将她带入怀中,“你只要乖乖地呆在我身边,乖乖地听我的话,其他的事情都不用你操心,一切自由我来处理。” 听到这话,曲乐忍不住皱起眉毛,她很不解地问道:“你难道失忆了吗?之前我诈死骗了你,你都不觉得生气吗?” 萧风轻轻抚摸她的脸颊,温柔地笑道:“知道你没死,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生气呢。” 第269章 咱俩天生一对 曲乐像只被人戳了一针的气球,顿时就泄了气,她垮下一张脸,自暴自弃地说道:“可是我骗了你啊!我抗旨不尊、我还逃婚、我撇下你一个人跑了,难道你就一点点的生气都没有?” “听你这么说,我的确有点儿生气,”萧风宠溺地望着她,指尖轻轻抚过她的嘴唇,“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罚你呢?” 他的语气太过暧昧,曲乐的小心脏怦怦直跳,她呆呆地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萧风低下头,贴近她的脸颊,轻轻地蹭了蹭:“不如,就罚你亲亲我,嗯?” 曲乐小声嘀咕:“不是刚才亲过了吗,怎么还要亲……” 萧风轻笑出声,嗓音低沉迷人:“我还要再亲亲……” 他伸出舌尖,在她的小鼻头上舔了一口。 曲乐被他那赤果果的目光看得浑身发毛,见他真要跟自己……她赶紧阻止:“别别别别、别胡闹!咱两现在都有伤呢,不能激动,你看这样好不?咱们都先休息,好好地养伤,等伤口痊愈了,咱们再考虑别的事情,好不好?” “不好,”萧风拒绝得无比干脆。 曲乐被堵了一下,她无语地看着他:“你伤得这么重,怎么还想着做这种事情?尼玛是多少年没见过女人了?” 萧风很认真地回答:“自从你离开之后,我就没再碰过女人。” “我不相信,”曲乐可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没有那么好哄,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一个正常男人除非是功能不全,否则不可能两年多时间都没碰过女人,尤其是像萧风这种在那方面需求很强烈的男人。 萧风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危险起来:“你想让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吗?积压了两年多的时间,我怕我一旦开荤,你这一个月就别想下床了。” 曲乐只要一回想起自己被做得差点死在床上的悲惨经历,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后怕地吞了口口水,小声地跟他讨价还价:“我身上还有伤,没法弯腰,不然伤口会裂开……” 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爱意,最直接的表现方式就是自制能力,他作为一个皇帝,坐拥三千后宫,能为她做到这种地步,若说不感动,那都是骗人的。 想到这里,曲乐想要跟他划清界限的态度也就不那么坚定了,她不忍心再推开他,也不愿意再仗着他的喜欢去欺负他。 曲乐没有再开口让萧风走,反倒是萧风自己开口要走,他说:“你先休息会儿,我出去一下就回来。” 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曲乐立刻抓起枕头朝他扔过去:“臭流氓!滚粗!” 萧风顺手接住枕头,朗声笑道:“我是臭流氓,你是小无赖,咱两天生一对!” 说完,他放下枕头,在曲乐的瞪视之中,心满意足地潇洒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间。 待房门被关上,曲乐狠狠地拍了一下枕头,狠狠地骂道:“死变态!臭流氓!吃干抹净了还不忘占口头便宜!气死老娘了!” 她刚骂完,就听到门外有脚步声,曲乐顿了一下,心想萧风不可能这么快就回来了吧?她开口问道:“谁啊?” 过了片刻,响起一个温和地声音,仿若春风拂面般舒适…… “曲姑娘,是我。” 这个熟悉的声音,曲乐一听就听出来了,是静翎! 她立刻坐起身子,慌忙地穿鞋:“你等等,我这就来给你开门。” 胡乱套上衣裳,她顾不上整理乱糟糟的头发,小跑到门口,她拉开房门,见到门外站着的静翎。 他穿着一身月白底银色暗纹的锦袍,裹着丰盈雪白的狐裘,霜白的华发被一根朴素的玉簪挽住,只露出几缕发丝垂在两颊旁,手里抱着一个老旧的小暖炉。他冲她微微一笑,清雅的容颜瞬间如同百花绽放般,美得叫人挪不开眼,身后的漫天白雪都被他给比了下去,变得逊色不少。 虽然以前就见过,但曲乐还是免不了被他的容貌给惊艳到了,她呆滞片刻,回过神来之后顿觉尴尬,只能摸着鼻子讪笑。 好看的男人曲乐见过不少,但像静翎这般好看到让人走不动路的地步,实在是举世无双了。 静翎温和地问道:“我方便进去坐坐吗?” 曲乐连忙测过身子,做出邀请状:“当然可以,快请进快请进!” 静翎施施然地走进房间,他环顾四周,对这里的布置还算满意。他说:“你们来得突然,府中没来得及收拾太多房间,暂时只能先委屈你们一下,待明日将东苑那几套屋子收拾干净了,你们再一起搬过去。那里地方大,看着比这里宽敞许多,而且距离韩先生一家住的院子也很近,你们有空可以互相走动。” 曲乐连忙摆手:“没事儿,我住在这里挺好的,没必要再搬来搬去的,平白添了不少麻烦。” 静翎轻轻地咳嗽了两声,道:“你们是贵客,你们来了我这里,我就得尽力让你们住得舒服。再说了,朋友之间,何来麻烦之说?” 见他坚持,曲乐不好再多说什么,客随主便,她道:“既然你非要如此客气,那便都听你的安排了。对了,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她请他坐下,打算给他倒杯茶,提起茶壶才发现壶里的水都被她刚才洗手倒完了。 “身体比起以前已经好些了,”见她提着茶壶没动,静翎开口问道,“丫鬟们呢?倒茶这种琐事怎能让你亲自动手,我让人去把她们叫来。” “是我自己不习惯让人一直跟在旁边伺候,所以才把她们都打发走了,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兴师动众的,”她放下茶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茶壶里的水都喝完了,我得去叫人弄点热水过来。” “连热水没有了都没人来一下,这些奴才真是越来越胆大了,”静翎微微皱眉,原本清雅脱尘的容颜终于透出几分身为上位者的气势,“回头我让管家给你换几个下人。” 他这意思就是要处置那几个负责照顾曲乐的下人了。 曲乐连忙劝了他几句,看在她的面子上,他打消了处置人的念头。 两人聊了几句,曲乐注意到他头上的玉簪和手里的小暖炉都很眼熟,颇为怀念地叹道:“没想到我送给你的东西,你都还留着。” 静翎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小暖炉上的纹路,淡淡笑道:“我这个人比较念旧。” 曲乐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你之前让人来请我过去,我却没有去。” “你身体有伤,是该好好休养,”静翎顿了顿,语带歉意,“我刚回府时听说你来了,太高兴了一时忘形了,忘记问清楚就派人来请你,后来听说你身体不舒服,又问了韩先生,才知道你身上带着伤。我知道不能打扰你,可是心里实在很想念,就忍不住过来看看,应该没有打扰到你休息吧?” 曲乐连忙说没有。 静翎又说:“我让人准备了一些可以补血益气的药材,回头让人给你送来,你尽管放心在府中养伤,豫王的事情有我来处理,保证不让他再伤到你半根汗毛。” 曲乐感动地说道:“谢谢你。” 静翎微微一笑:“你能够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想到我,这让我很开心。” “我也是没办法了,正好在街上远远地看到了你,就厚着脸皮来找你了,幸好你心地善良,没有把我给丢出去,”曲乐笑着打起了哈哈。 静翎却道:“自从你与分开之后,我就一直很想你,也曾动过去找你的念头,可惜你自从跟韩先生一家分开之后就音信全无。我从韩先生口中得知你可能在南疆,我派人去南疆找过你,但都一无所获。原本以为我们此生都没有再见的机会,没想到上天又让你重新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真的非常高兴。曲乐,其实我对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房门忽然被人推开的声音,他和曲乐同时扭头,循声望去,就见到萧风带着一身寒气大步走进来。 静翎略显诧异:“这位是?” 还不等曲乐作介绍,萧风就冷冰冰地吐出三个字:“李长风。” 察觉到萧风的态度并不友好,静翎却只当做不知道,他客气地微笑道:“李公子,承蒙你这些天来照顾曲乐,在下甚为感谢,以后若是有用得着的地方,在下必定尽力而为。” 萧风长臂一捞,拦住曲乐的肩膀,仿若示威般,他道:“我照顾我的女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需要别人来感谢。” 感受到他身上的冷冽之气,曲乐一脸麻木,死变态就爱乱吃飞醋。 听到萧风的话,静翎的微笑僵了一下,他定定地看着曲乐,轻声问道:“他不是你的朋友吗?” “对啊,他的确是我的朋友,”曲乐扯动嘴角干笑,肩膀忽然被萧风的大手捏了一下,她没好气地抬头瞪了他一眼,小声说道,“有外人在呢,别闹!” 听到“外人”二字,萧风立刻就满意了,她说静翎是外人,那么他自然就是她的“家里人”。 曲乐虽然故意压低了声音,但静翎还是清楚地听到了她的那句“外人”,他的脸色白了白,忽然抬手捂住嘴,不停地咳嗽。见他咳得肩膀都在颤抖,曲乐连忙关切地问道:“是不是老毛病又复发了?我这就去给你找大夫!” 第270章 帮我照顾他 “不、不用了,”静翎拉住她的手腕,眉头轻皱,虚弱地说道,“我身上有药,劳烦你帮我去倒杯水,可以吗?” 曲乐立刻点头:“当然可以,你先休息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她抬头对萧风说道:“你帮我照顾一下他。” 萧风皱眉,显得有些不情愿,但一想到他若拒绝,她就得留下陪着那个病秧子,他只得答应:“外面天冷,你多穿点再出去。” 说着,他就去拿了斗篷给她披上,又拿出他刚刚让人赶制出来的鹿皮小软靴。他单膝跪地,一手握住她的脚踝,一手帮她套上软靴,柔声叮嘱道:“路上滑,你身上有伤,跑慢点儿,免得滑倒摔伤,到时候伤口又要裂开。还有啊,拿到热水之后就让丫鬟帮你提着,你别什么事情都自己干,我把你当成宝贝似的疼着,可不是让你给别人干活的,知道了吗?” 曲乐穿好靴子站起身:“行了行了,你真是年纪越大就越啰嗦,跟我爹似的。” “那你倒是叫声爹来听听,”萧风笑得暧昧。 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想歪了,曲乐呸了他一口:“滚蛋!” 看着她生动的表情,萧风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又亲手帮她把兜帽拉上,确定她身上没有一处漏风的地方,这才放她离开。 待曲乐走后,萧风关上房门,原本充满宠溺的温柔表情瞬间消失,他没有去搭理虚弱的静翎,而是径直走到床边,弯腰拉起乱糟糟的被褥,仔细地将它们铺开,然后整齐地叠好。 他的动作自然熨帖,就好像他才是这里的主人般。 静翎的脸色依旧苍白,但却没有再咳嗽,他默默地看着萧风的动作,他很清楚,这是萧风在向他示威。他心里酸胀难受,可表情依旧很平静,仿佛他完全没有被影响到。 直到他看见萧风拿起一堆染了学的绷带纱布,他终于动了动嘴唇:“曲乐伤得很重?” “对,”萧风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伤她的人是你二皇兄。” 静翎平静地说道:“此事我会为她讨个公道。” 萧风将纱布扔进铜盆里,漫不经心地用帕子将指尖沾到的鲜血擦拭干净:“你想怎么做都是你的事,反正小乐子有我保护,将来谁也别想再伤害她。” 静翎却道:“二皇兄不是寻常人,以你的身份,根本无法跟他抗衡,谈何保护曲乐?别太天真了。” “你说我天真?”萧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露出嘲讽的笑容,“你带兵去剿匪,以为这样就能从你二皇兄手里分到兵权,可结果呢?贼匪被你给剿了,百姓被你给安抚了,欢欢喜喜地回到家里,雪域王却问也不问就把你手里的兵拿了回去。你现在空有仁善的名声,却连半分实权都没有,还不如你那位声名狼藉的二皇兄得到的实惠更多。说起来,你的天真着实让我赞叹,若是王室中人都能如你这般天真,那就真是兄友弟恭阖家幸福了,你的父王也不至于卧病在床。” 听到这话,静翎的神情顿时就变得凌厉起来:“这些事情你是从哪里听来的?”他不相信一个普通人能知道这么多,除非这人身后还后台。 “棂王的名声天下闻名,想要知道你的事情并不困难,”萧风似笑非笑,“你也别太紧张,我没心情管你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只想让你明白一点,别总盯着别人的女人不放,这样很容易惹祸上身的。” 静翎脸色愈发苍白,他正要开口反驳,就听到屋外传来脚步声,他立刻捂住嘴,剧烈地咳嗽。 待曲乐带人走进来,一眼就看到静翎咳得撕心裂肺的虚弱模样,当即焦急地跑过去:“你怎么咳得越来越厉害了?” 她伸手去抓他的手腕,凝神倾听脉搏跳动频率,片刻过后,她道:“你的身体太虚弱了,可能是前些日子去天麟山剿匪时有些累到了,以后没事别再乱跑,吃完药之后,你就回去好好休息。” 静翎微笑道:“谢谢你。” “咱们是朋友,不必跟我客气,”曲乐从丫鬟手中接过热水,就着静翎身上带着的药丸,喂他服下。 待静翎的精神好转了些,又跟曲乐聊了好些话,萧风冷眼旁观,他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脸色越来越黑,曲乐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不满,起初还想假装不知道,可是伴随萧风冷哼声的不断加重,她的说话声也越来越轻,生怕引爆萧风这可不定时炸弹。 见到曲乐很不自在的模样,静翎很识趣地起身告辞:“时候不早了,你好生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他看向萧风,客气地问道:“李公子,正好咱们顺路,要不要一起回去?” 萧风:“我就住在这里,还要回哪里去?” 静翎微微一愣,眼睛看向曲乐,小心翼翼地问道:“他说的是真的?” 曲乐笑得很尴尬,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她这就算是默认了,静翎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的时候,眼底多了几份失落:“没想到两年不见,你就已经成亲了。” 曲乐继续讪讪地笑,心想她都还没成亲了,她跟萧风的关系放在现代那就是非法同居,她还真没脸说出来。 “你好好休息,我先告辞了,”静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丫鬟们也都被打发走,萧风关上房门,他从身后抱住曲乐,低头蹭了蹭她的耳朵,有些委屈地说道:“我在吃醋。” “嗯,只要眼没瞎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萧风不满地咬了咬她的耳垂:“你都不安慰安慰我?” 曲乐伸手摸了摸他的狗头:“好了,别生气了。” “还不够,”萧风朝她的耳朵呵气,“我要你摸遍我全身上下的每一寸地方。” 曲乐老脸一红,轻咳两声转移话题:“时候不早了,咱们洗洗睡吧。” 上床之后,曲乐一脸无语地问道:“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裸睡的毛病?” 萧风全身脱得精光光的,毫不知羞地往她身边一趟,抱着她。他满足地叹了口气:“还是这样才能睡得着。” 两人的身体贴得极其紧密,透过薄薄的衣物,曲乐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来自他身上每一块肌肉的起伏,灼热的温度几乎将她融成一滩水。 曲乐很头疼:“你这样我睡不着。” 萧风立刻既兴奋又期待地盯着她:“那我们来做些快活的事情吧!” 曲乐直接闭上眼睛干脆果断地进入睡眠模式。 萧风轻笑一声,紧紧抱着她入睡。 三更半夜时,静悄悄的黑暗中,原本睡熟了的曲乐突然睁开眼睛,她直愣愣地看着前方,瞳孔漆黑空洞,表情麻木,看起来死气沉沉的。她要挺身坐起来,可是萧风的胳膊压住了她,导致她无法动弹。 她的表情开始变得痛苦,好像胸前的伤口有虫子在咬,又疼又痒,她伸手去抓伤口。 被惊醒了的萧风一睁开眼,就看到她的衣服已经被扯掉大半,露出大片的肌肤,她正在绷带上面使劲抓挠,那副凶狠的模样,好像要将自己的心脏都抓出来般。萧风赶紧抓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的自残行为,他焦急地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疼了?” 曲乐像是没有听到他的声音,继续不屈不挠地要去抓伤口,表情也变得越来越狰狞,眼眶赤红,凶狠暴戾。 她这样子看起来很不对劲! 萧风死死抓住她不松手,不停地呼唤她的名字,可都没有用,她就像是中邪了似的,一定要去抓伤口。 无奈之下,萧风只得将她紧紧抱入怀中,桎梏住她的行动。 直到半个时辰过去,她这才偃旗息鼓,停止了抓挠伤口的行为。 萧风低下头,见她又闭上眼睛,靠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她睡得很平静,仿佛刚才疯狂抓挠伤口的人根本不是她。 萧风轻轻地将她放平,她胸前的伤口因为刚才抓挠拉扯,已经裂开,鲜血透过绷带溢出来,血淋淋的。他轻手轻脚地帮她把绷带解开,又用帕子擦干净溢出来的血,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幽暗光线,他看到伤口已经皮开肉绽,更可怕的是,伤口周围的血肉呈现出紫黑色。 正常人的血肉都是暗红色,只有在中毒的情况下,才会变成紫黑色。 难道是曲乐中毒了? 萧风皱眉,自从他跟曲乐重逢之后,就一直陪在她身边,别人应该没有机会能对她下毒,而且她平时看起来很正常,能吃能喝能跑能跳,一点都不像是中毒了的样子。 他干脆把曲乐身上的衣服全部拔掉,从头到尾仔细检查了一遍,除了伤口变成紫黑色以外,其他地方都很正常。 萧风盯着她的伤口看了许久,或许,毒就是从伤口渗进去的。 刺伤她的人是豫王妃,豫王妃被豫王控制着,那么这毒是豫王下的? 萧风的黑眸在夜里泛起层层杀意,赶对曲乐下毒手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经过萧风刚才那么一番折腾,曲乐居然睡得还很香,一点儿都没有醒来的迹象。萧风摸了摸她的脸颊,帮她换好药和绷带,然后紧紧抱着她,闭上眼睛入睡。 早上醒来,曲乐发现自己不仅全身光溜溜的。 萧风立刻就被惊醒了,他睁开眼睛看着气呼呼的曲乐,笑着凑上去亲了亲她:“宝贝儿,昨晚没睡好吗?” 第271章 你好像变了 曲乐瞪着他:“你觉得我在你的骚扰下还能睡得着吗?” “好吧,我错了,”萧风又亲了亲她,语气温柔宠溺,“你没睡好的话,我再陪你睡会儿。” “不睡了,”曲乐坐起身,萧风抱住她的腰身,往她身上蹭了蹭。 萧风问:“干嘛气得这么早?” “我得去找韩先生,让他帮忙送封信,”曲乐拉开他的胳膊,穿上衣服下床。 没有她在身边,萧风顿时就睡意全消,他也跟着下床。他只穿了一身白色中衣,青丝随意地披散开来,他拿起外衣给曲乐穿上:“把衣服穿好,小心被冻病了。” 他低头帮曲乐系带子,神情温暖柔和,曲乐定定地看着他高挺的鼻梁,似是陷入了某种奇怪的情绪之中。 待萧风抬起头,见她一脸茫然的呆样,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尖:“在想什么呢?” 曲乐:“我发现,你好像变了。” 萧风忍不住又亲了亲她,他发现自己只要是跟在她在一起,他就遏制不住地想要亲密一点、再亲密一点,这种强烈的亲近渴望令他总是忍不住对她做些亲密的小动作,无论是摸摸脸颊还是亲亲嘴,都能让他到愉悦。他问:“哦,我哪里变了?” 你以前很冷很傲娇,现在很二很忠犬……当然,这话曲乐不能直接说出口,她换个方式婉转地表达:“你以前总是高高在上,很难接近,现在变得很温柔很体贴。” 萧风微笑:“那你喜欢我现在的样子吗?” “喜欢,当然喜欢,”曲乐讪笑,她又不是抖m,非得被虐才觉得高兴,明显是温柔忠犬要比傲娇毒舌更招人喜欢。 萧风捧着她脸颊,蹭了蹭她的鼻尖:“你喜欢就好。”他心里很庆幸,终于又把丢失的宝贝儿找回来了,但是昨晚她突然“中邪”的模样却又浮现在脑海中,令他心神难安。 他不知道昨晚的情况以后还会不会发生,如果再发生的话,会不会危及到她的性命,万一她发作的时候他刚好在不身边,她该怎么办?他不能允许在她身上有任何的危险可能,谁也不能伤害她,哪怕是她自己也不行。 萧风的眼中暗光一闪而过,豫王,我会让你知道敢对我的宝贝儿下手,会是什么样的下场,你等着下地狱吧…… 为了不让曲乐胡思乱想,萧风没有告诉她昨晚的事情,他打算在暗地里将这件事情解决掉,曲乐只需要安安心心快快乐乐地呆在他身边就行了。 他们穿好衣服之后,就有丫鬟们端着热水走进来。 洗漱完毕,吃完早饭,曲乐让人拿来笔墨纸砚,她打算写封信。 萧风盯着她手里的毛笔,问道:“你这是给谁写信呢?” 曲乐头也没抬地答道:“一个朋友。” 萧风立刻追问道:“男的还是女的?” 曲乐有些好笑:“女的。” 萧风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但仍旧有一丝怀疑:“你没骗我?” 曲乐抬头看了他一眼,一脸坦荡:“你要是不信我的话,你就站在旁边看着我写?” “我没你想的那么小气,你先写吧,我去外面半点事情,很快就回来,”萧风顿了顿,又紧着声音叮嘱道,“你不许背着我去见棂王,还有你写完这封信之后,也别急着交给韩先生,回头我让人帮你送信,保证比其他人安全。” 曲乐点头答应。 萧风走出屋子,立刻就有两道人影从天而降,悄无声息地落在他面前。那两人屈膝下跪,恭敬地行礼:“主公。” “晏九,你负责保护小乐子,一定要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她要是少了一根头发丝,你就等着领罚吧。” 晏九立刻低头:“属下明白。” 萧风的目光落在另一个人身上:“你带几个人去查查豫王府,先从豫王妃入手,我要知道这个女人当初是怎么嫁入豫王府的。” “是。” 安排好这些,萧风离开棂王府,他要去见见齐嬷嬷。 屋子里,曲乐就写完了信,她小心翼翼地用蜡将信封口。这封信是她写给小鱼的,她在心中大概说明了自己现在身处的情况,让小鱼先不要担心,等她伤势好些了再跟小鱼等人联系,在信的末尾,她还不忘将豫王手中握有蛊毒的事情提了一下,让小鱼等人特别小心提防豫王府的人。 曲乐看着手里的信件,心情很复杂,萧风说要派人帮她送信,但他是个心思很重的人,信一旦送出去,他必定会派人将收信的人查个清清楚楚,这样一来,她是南疆圣女的消息可能就瞒不住了。 她之所以隐瞒圣女的身份,是为了避开那些追杀自己的杀手,据她猜测,那些杀手很有可能就是雪域中的某个人派来的。她这一路磕磕碰碰地走来,好不容易到了西雅城,只差最后一步就能进宫见到外公了,若是此时身份暴露,那么她这些天来的努力岂不付诸东流了? 萧风虽然对她有感情,可他同时也是一个有野心的帝王,曾经他可以为了巩固权位而迎娶其他女人,那么谁又能保证他不会为了拉雪域中的某些势力而利用她呢? 曲乐摸了摸手指上缠着的黑蜘蛛,无奈地叹气:“怎么办,我已经不敢再相信他了。” 最后,曲乐又写了一封信。 她打算等萧风回来之后,就把这封信交给他,让他派人送去千鸟寺交给妙本大师,至于之前写给小鱼的信,则被她揣入怀中。她裹上厚实柔软的狐裘,拉开房门,刚迈出门槛,就见到门外竟然无声无息地站着个人。 曲乐被吓了一跳,她仔细看去,才发现这人是晏九。 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身上落了薄薄的一层白色雪花,他一见到曲乐出来,立刻堆出笑容:“曲姑娘,您这是要出门呢?” 曲乐点点头,然后问道:“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晏九随意地拍掉身上的雪花,笑呵呵地说道:“主公出去办事了,交代我要好生保护您。” “那你可以进来坐坐啊,外面这么冷,万一被冻病了怎么办?” 晏九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是练武之人,这点风雪对我而言算不了什么。再说了,就算我真生了病,那也算是工伤,回头主公少不得要赏我呢!” 听到最后两句话,曲乐被逗乐了:“你还真是实在。” 她又道:“你在这里等等。” 曲乐转身回到屋里,再出来的时候,手里那这个小暖炉,她将暖炉塞进晏九的手里:“拿着吧,还能暖暖手,省得你的手被冻僵了,万一碰上坏人你连剑都拔不出来,那可就完蛋了。” 晏九迟疑地看着小暖炉:“可是主公……” 曲乐爽快地打断他的疑虑,说道:“没事儿,回头我帮你跟他说,他不会为难你的。” 听她这么说,晏九便没有顾虑地收下小暖炉:“谢谢曲姑娘。” 他摸着暖呼呼的小暖炉,被冻僵了的身体总算恢复了一点温度,他舒服地动了动手指,目光从曲乐的脸上飘过,见她笑得生动讨喜,教人看了就忍不住想要捏上一把。晏九的心里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主公会对她念念不忘了,有些女人虽然貌不惊人,但身上却有一种让人很舒服的气息,很显然面前这个女人的身上,就具备这种气质。 曲乐转身要走,晏九连忙跟上,曲乐走了几步就停下脚步,扭头看向他:“你别跟着我。” 晏九忙道:“主公让我寸步不离地保护您。” “寸步不离?”曲乐扬起眉毛,“他这是让你保护我呢?还是让你监视我呢?” 晏九嘿嘿地笑:“自然是保护您。” 曲乐一字一句地说道:“这里是王府,守卫森严,不会有危险。我现在只是去隔壁屋子探望阿郎,就算倒霉催地真遇上了坏人,我只要喊一声你就能听到,从这里跑到隔壁屋子不过几十步路的功夫,你用得着像是尾巴一样跟着我吗?” “可是……” “没有可是!”曲乐抬起下巴拔高声音,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势,“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否则我就告诉萧风说你欺负我!” 晏九单膝跪地,脸色发白地说道:“求您饶了小的一命!” 曲乐愣住,她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就把他吓成这样,她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我只是说着玩儿的,你赶紧起来吧,别动不动就下跪求饶,我挺不习惯的。”以前只有她向别人下跪讨饶的份儿,现在忽然一下转变身份,她表示无论是跪别人还是别人跪,滋味都不太美妙。 晏九听话地站起来,他苦笑道:“请您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玩笑话,虽然您只是开开玩笑,但对我们来说,是会要命的。” 曲乐:“我开个玩笑就能要了你的命?大哥,你在逗我玩呢!” 晏九犹豫片刻,方才小声解释道:“您是主公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儿,倘若您有半点儿闪失,我和我的兄弟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哪怕您只是开个小玩笑,但只要被主公知道了,我们也得受罚认罪。” 曲乐扯动嘴角,这种滥用私刑草菅人命的事情都能干得出来,死变态真是越来越有暴君的潜质了。她同情地拍了拍晏九的肩膀:“你们这活儿干得也挺不容易的,不仅要全天候命任劳任怨,头上还要顶着一个变态上司,工作压力挺大的吧?” 第272章 我们的机密 晏九擦汗,讪笑:“还好还好,为主公卖命是我们的荣幸。” 曲乐凑过去,搓了搓手指,贼兮兮地问道:“介意透露一下你们的工薪数目么?” 晏九继续擦汗:“这个、也不是很多,勉强糊口吧。” “一年干到底怎么也得有这个数儿吧?”曲乐伸出五根手指,按照这个时代的普遍消费水平,五十两年薪已经是高薪阶层了,要知道就连当朝丞相的年俸也就两百担大米,折合成白银只有十来两。 晏九左右看看,然后压低声音悄悄地说:“如果是头儿的话,一年能拿到差不多五百多两,另外还能得到一套宅子,如果只是像我这种等级的话,就只能打个对折。” 曲乐震惊地睁大眼睛:“卧槽,这么多?” 晏九急忙将伸出食指:“嘘!这算是我们的机密,您别嚷嚷得别人都知道了,咱们要低调点儿。” “好吧,低调,”曲乐一脸羡慕嫉妒恨,“没想到这年头随便一个护卫的薪资都比我的全部家当都还要高,请允许我做一个悲伤的表情。” 晏九轻咳两声:“我们的薪资再高,那也是主公发的,您是主公最看重的女人,您只要开口说一句,肯定要多少钱有多少钱。” 曲乐敏锐地捕捉到其中的关键词:“‘最’看重的?难道他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女人?” 晏九立刻否认:“我这是一个形容词,没有具体的意思,您别多想。” “是吗,”曲乐撇了撇嘴,“萧风的后宫里有那么多女人,你这么形容,其实也没错。” 这要是被主公知道她说了这话,回头主公非得把他剁成渣渣!晏九赶忙解释道:“您真的想多了!自从您离开之后,主公就没有再碰过任何一个女人,就连王皇后……”他顿了顿,左右看看,然后刻意压低声音说道:“就连王皇后,都已经不在了,现在整个后宫干净得令人发指。” 如果要评选时尚最痴情的皇帝,主公若说第二绝逼没人敢说第一!晏九小心地在心里嘀咕。 曲乐诧异地问道:“王皇后怎么了?” 晏九简单概括地将王家意图造反却被满门抄斩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完他的叙述,曲乐的表情很复杂,王秋雨当年害死了她这具身体的亲生父亲,如果当年曲家没有被陷害,那么她现在应该是受尽万般宠爱的千金大小姐,也不至于沦落到被卖到宫中当小太监的悲惨地步。萧风灭了王家一门,也算是替她这具身体报仇雪恨了,日后见到外公,她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晏九又看了她一眼,犹豫片刻方才缓缓说道:“主公对您的心意,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到,自从您离开之后,主公就像是着了魔般,日日夜夜地思念您。我只是个外人,没有立场对你们之间的事情说太多,但人都是有感情的动物,主公为您做了这么多,您就算不爱他,也不该再伤害他。” 曲乐失神地喃喃道:“我没想过要伤害他……” 晏九说:“别的我不敢说太多,但您要是真的离开了主公,我敢保证你再也找不到一个比主公对你更好的男人。” “你……让我再想想,我得仔细想想,”曲乐现在心里很乱,她没有心思再去探望阿郎,转身回到屋子里,对着火盆出神。萧风说自己没有碰过女人是一回事,但从别人嘴里听到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尤其是在听到自己伤害到了萧风这样的话。 在她眼中,萧风一直都是个强大到无法战胜的形象,这样厉害的男人,怎么能被伤害到?他不应该是坚不可摧的吗?他不应该是铜皮铁骨的吗? 仅凭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她,怎么能伤害到他? 心里有个声音在弱弱地回答她…… 因为他把你放在了心上,因为他不曾你对设防,因为他在你面前时全然无害的。 曲乐闭了闭眼睛,心像是被泡在酸水里,酸酸的,胀胀的。 没过多久,萧风就回来了。 他先脱掉身上的披风,然后到火盆便烤掉一身的寒气,这才靠近曲乐,伸手抱住她肩膀,亲昵地亲了亲她的脸颊。 他问:“信写好了吗?” 曲乐回过神来:“啊?” “在想什么呢?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萧风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他直起身环顾四周,一下子就看到了放在书桌上的信封。他走过去,拿起信件冲曲乐说道,“这就是你要送出去的信?” 曲乐急忙站起身:“这是、是要送到千鸟寺的。” “给妙本大师的?”萧风见她点头,便赞同地说道,“我们现在暂时安全了,确实应该给他送个信,免得他们再为我们担心,我这就安排人去送信。” 说完之后,他却没有动,目光还停留在曲乐的身上。 她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怎、怎么了?” 萧风没有回答她,他最后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准备出去安排人送信。 本能告诉曲乐现在的萧风看起来很危险,还没等到理智分析出因果关系,本能就已经驱使她的喉咙发出声音:“等、等一下。” 萧风停住脚步,转身看向她:“怎么了?” 曲乐犹豫片刻,想起刚才从晏九口里听到的话,她把心一横决定再信他一次。她从衣服里掏出一封信交给他,眼神闪烁:“我、我这里还有一封信,你能不能、帮我派人送去城北驿站一个叫做小鱼的姑娘?” 萧风接过信件,似笑非笑:“这才是你最开始打算寄出去的信?” 曲乐做茫然状:“啊?” “别装傻,”萧风捏住她的下巴,黑眸瞬间抓紧她试图闪躲的双眼,“你最开始说收信的人是女人,刚才让我送出去的第一封信却是妙本大师,前言不搭后语,小乐子,你有事儿瞒着我?” 曲乐诧异地问道:“你、你刚才就已经知道我写了两封信?” “我是知道了,但我还是想听你自己说出来,”萧风冷笑一声,黑眸之中浮现出暴戾的光芒,“你刚才要是没有拿出第二封信的话,我把你绑起来,搜出你写的第二封信,然后找到收信人,把她的手脚全砍了然后送到你面前,给你看看对我撒谎的下场。” 曲乐被他描述的血腥景象吓得一哆嗦,她不禁在心里为自己的本能反应感到庆幸,她小声说道:“我没想过要骗你,我只是、一下子没想起来……” “那你现在想起来了?” 曲乐缩了缩肩膀:“这事儿说来话长……” 萧风贴近她的脸缓缓说道:“你慢慢说,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很多。” 这家伙真是成精了,一点小小的蛛丝马迹都能被他抓住,最重要的是,对他说谎可以,但若是倒霉催地被发现了,那她就洗干净脖子直接等死吧。 曲乐将自己到了南疆之后稀里糊涂成为圣女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听完她的叙述,萧风的表情很淡定:“就这些?没有其他隐瞒的了?” 曲乐使劲摇头,指天发誓:“绝对没有了!” “算是你识相,”萧风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外公现在很安全,你不用太担心。” 听他这话肿么有种他其实什么都知道的错觉?曲乐愣愣地看着他:“你、你怎么知道我外公很安全?” 萧风亲了亲她的额头:“你猜。” 撂下这两个字,他就潇洒地转身走出房间,留下曲乐一个人傻站在原地。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好不容易将犹豫顾虑许久的秘密说给他听,结果他就这么一个冷淡的反应?这、这科学吗? 曲乐觉得一定是自己打开的方式不对! 萧风安排好了送信的人再回到屋子里,见到曲乐还在凝眉思索,他走过去抚平她的眉毛:“你这么笨,想的再久也想不出来的,有什么疑惑就直接问我吧,你只要亲我一下,我就回答你一个问题。” 这个买卖听起来挺划算的,曲乐立刻道:“成交!” 她凑上去在他左脸上吧唧了一口,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圣女的事情?”否则他不会在听她说完之后那么淡定,简直就像是他早就已经知道了一样。 萧风说:“嗯。” 擦,这个男人知道得还真多!曲乐凑上去又在他的左脸上吧唧一口,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萧风说:“在来找你之前。” 曲乐泄愤似的在他嘴上咬上一口:“那你怎么都不跟我说?这一路上还故意扮成陌生人来骗我!” 被咬了的萧风不以为意地笑笑:“这是两个问题,你还得再亲我一下。” 这个男人还真精明,一点儿亏都不肯吃,曲乐又凑上去咬一口:“现在可以回答了?” 萧风说:“我不跟你说,是因为我想听你跟我说,如果你不愿意跟我说,那我也没必要跟你说太多,反正只要你人在我身边,其他的事情我都懒得去管。至于为什么要骗你……我要是说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你不会掉头就跑?” 曲乐想了一下,这的确是她的作风,但这也不能构成他说谎骗人的理由!哼!她用力抱住他的脑袋,恶狠狠地啃一口:“我会被雪域王邀请来到西雅城,这里面有没有你的手笔?” “有一点儿,”萧风回抱住她,“雪域王想跟你谈条件,我就顺手推舟了一把,让他把你请到西雅城,这样我只要在你去往西雅城的路上守株待兔就能找到你。” 第273章 一肚子坏水 事实证明他算计得一点儿没错,曲乐小声吐槽:“这么腹黑,难怪我斗不过你。” 萧风眯起双眼:“嗯?腹黑?” 曲乐没好气地瞪着他:“意思就是城府深,有心计,一肚子坏水!” 萧风轻笑出声,笑声低沉迷人:“所以你以后事就跟我说,让我帮你算计算计,保证你吃不了亏。” 曲乐哼道:“你应该改名叫萧神棍。” “谢谢娘娘赐名。” 曲乐“噗嗤”一声笑出来,她捏住他的下巴,问:“萧神棍,你帮我算算,我要怎么才能避开豫王府的人进宫见到外公?” “你不是已经送信去城北驿站了吗?”萧风的大手搭在她的腰上,漫不经心地摩挲,“你让他们先进宫,我们再跟着混进去,到时候就能见到你外公了。” 曲乐:“就这么容易?” “你们是雪域王请来的贵客,只要亮出身份,没人能阻挡你们进宫,等你们见到雪域王,自然也就能见到你外公了,”萧风顿了顿,眉头微皱,“你又瘦了,摸着手感没有以前好了。” 原本很正经地在倾听的曲乐听到最后一句话,不禁喜形于色:“我又瘦了吗?我都没有感觉啊哈哈哈!” 萧风往她上拍了一下:“太瘦了不好,容易生病,以后你要吃点儿肉。” 曲乐哼哼道:“你们男人不都喜欢瘦瘦的女孩子吗?” “你怎么样我都喜欢。” “切!就知道用甜言蜜语哄我!”曲乐一边咕哝着,一边缩成一团往他怀里钻,“我要是胖成一头大肥猪,你肯定不会喜欢我!” “我是不在乎你有多肥,但是太肥了对身体不好,而且你自己肯定也不喜欢,毕竟女孩子都是爱美的,我不希望你因为自己的身材而不高兴,”萧风抱着她靠在摇椅上,漫悠悠地摇晃,“只要你健健康康、开开心心,我就很满足了。” 曲乐趴在他的胸前,像只小花猫般,轻轻用头顶去蹭他的下巴:“我现在就挺健康、挺开心的。” 萧风笑笑:“你不生我的气了?” “早就不气了,”曲乐冲他咧开嘴笑起来,“我诈死逃跑,你易容骗我,咱们彼此彼此,算是扯平了!” 见她笑得像只占了便宜的小狐狸,萧风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那你以后还敢骗我吗?” 曲乐赶紧表忠:“不敢不敢,打死也不敢了!”开玩笑,死变态现在修炼得快要成精了,“腹黑”技能已经被他点成满级,就凭她那点儿小心思,哪里还敢跟他玩心计?这不是找死吗! 她的脑子不够聪明,但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不过…… 曲乐抬起头盯着他说道:“可你要是还敢娶别的女人,我立马就收拾包袱回南疆,你以后甭想再见到我!” ……她在心里叉腰得意地笑,哼,姐现在也是有娘家撑腰的人了! 萧风的眼神暗了下来,黑眸之中隐约能看到波涛翻涌而过,动不动就扬言要离开他,这可不是个好习惯,哪怕只是口头上说说也不行,必须将它掰过来! 见他表情不对劲,曲乐的小雷达立刻捕捉到危险信号,不好,死变态又要犯病了! 她吓得缩了缩肩膀,气势瞬间弱下来,蛇精病的表情越来越口怕了肿么破? 萧风:“你在威胁我?” 曲乐颤颤巍巍地答道:“木木木木、木有!” 萧风笑了笑:“胆子不小,居然学会跟我讲条件了?” 曲乐气息微弱:“不是讲条件……” “不是讲条件,那又是什么?”萧风贴近她的脸,表情阴沉冰冷。 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曲乐被吓得垂下头,可怜兮兮地对手指:“窝、窝就是不想看到你娶别的女人……” 一句话,就取悦到了萧风。 他满意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脸上的阴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笑得风光齐月开花融雪:“这样就对了,以后你想要什么就直接跟我说,我一定满足你,但别再让我听到‘不再相见’这种话,否则的话……”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曲乐像是被猎人盯上的小白兔,本能地打了个哆嗦。 她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窝保证、以后都不说了。” 萧风好心情亲了亲她:“我的宝贝儿就你一个人,这辈子只会娶你一个人,回头等咱们回无双城,我们就办婚礼,你不是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吗?我给你。” 曲乐愣了一下,她呆呆地看着萧风,有错愕、有感动、还有不知所措…… 她没有想到,在这个男人为尊的封建社会中,真的会有这么一个男人,愿意放下身份与地位,此生只娶她一人。 不管将来会是如何,但在这一刻,曲乐觉得自己能爱上这样一个男人,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福分。 人要惜福,才能活得幸福。 曲乐抱住他的脖子,脸埋进他的脖颈间,小声地唤道:“萧风。” 萧风:“嗯?” “你答应我了,以后就不许反悔。” 萧风轻轻抚摸她的后背,宠溺地叹气:“我这辈子唯一反悔的事情,就是当初不该委屈你。” 曲乐瓮声瓮气地再次唤道:“萧风。” 萧风:“嗯?” “对不起,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我以后不会再离开你了。” 萧风满足地笑了:“你只要记住,在这世上你是唯一能伤害到我的人,就行了。” 曲乐抱得更紧了些:“萧风。” 萧风好脾气地摸了摸她的后脑勺,问:“还有什么?” “我喜欢你。” 萧风:“……” 曲乐还在说:“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萧风的脸上泛起一抹可疑的红晕。 他低下头去看她,却只能看到她的头顶,他伸手去拉她的头,想要看看她的脸。她却像是一块牛皮糖般,死死地黏在他身上,无论他怎么拉扯,她就是不肯抬起头。 萧风用这辈子最温柔的语气哄道:“你抬起头,我想看看你。” 曲乐的脸贴在他的脖子上,闷声说道:“不要。” “乖,我就看看你,不做别的。” 曲乐不自在地扭动身躯:“窝不要。” 萧风无奈地看着她,小小的个子,在他身上缩成一团,仿佛他弯腰,就能将她整个遮住,单薄柔弱的模样,让他的整颗心都快要融化了。他叹了口气,亲了亲她的头顶:“为什么不肯让我看?”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她细若蚊蝇的回答…… “窝、窝害羞。” 萧风明显地愣了一下,随即轻笑出声,曲乐感受到他的胸膛伴随着笑声轻轻颤动,不禁恼羞成怒地掐了他一把:“笑个屁啊!” ……老娘两辈子加起来,这是第一次当面告白,尼玛不给个回应就算了,居然还敢嘲笑我?擦,我们到底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啦? 萧风抓住她作怪的爪子,放到嘴边用力地亲了一口,他用一种哄小孩的口气引诱她:“乖,宝贝儿,咱不害羞了,你抬头给我看看,就看一下下,好不好?” 曲乐把头埋得更深了:“不好。” 萧风:“难道你都不想看看我?不想知道我的反应?” 听到这话,曲乐迟疑了一下,人生第一次表白居然不知道对方的反应这种剧情想想就觉得很虐!她鼓足勇气,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通红通红的脸,甚至连眼睛都是红红的,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白兔子。 萧风连忙捧住她的脸颊,指腹轻轻擦过她泛红的眼角:“怎么哭了?” 曲乐使劲吸气,特别冷静地否认道:“我没哭!这是沙子吹进眼里了!”一边表白一边偷偷掉眼泪这么掉价的事情你以为我会说给你听吗?哼! 看着她故作镇定的小模样,萧风稀罕得周身都在冒粉红泡泡,他抱着她在她的眼睛上使劲亲了两口,严肃地说道:“这沙子真讨厌!我帮你把它们全部吃掉!” 这么幼稚的男人真是她刚刚表白的对象吗?忽然有种想要后悔的感觉是肿么回事! 跪求时光倒流! 可惜,时光不能倒流,她被幼稚的男人抱着亲,最后顺理成章地滚上了床。 曲乐趴在他身上,咬住结实宽阔的肩膀,一边霍霍磨牙,一边在心里腹诽,白日宣淫真是一件伤风败俗的事情,诶,世风日下啊! 睁开眼,就发现天已经快黑了。 这日子过得真是颓废,曲乐拖着腰酸背痛的身子从床上爬起来,萧风立刻凑上来给她穿衣服。 曲乐看着他的脸,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这张脸看起来真不习惯。”他还带着人皮面具,哪怕是在床上也没摘下来。 “现在是在西雅城,我不方便露出真容,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萧风帮她穿好衣服,又特意翻出一件漂亮的紫貂毛坎肩给她穿上,“这是我让人临时给你定做的,跟宫里的东西相比,做工可能粗糙了点,回头等我们回到无双城,我再让人给你做几套好点儿的。” 曲乐低头看了看,发现不仅是毛坎肩,就连里面的衣服鞋袜也都被换了一整套崭新的,她抽了抽嘴角:“你昨天才拿了两套新的过来,现在又买新的,你丫钱多烧得慌吗?” 萧风帮她把领子整理妥当,满足地笑道:“我就想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只要你开心,花多少钱都值得。” 这话听着真窝心,曲乐忍不住甜甜一笑,转而又叮嘱道:“咱们在这里呆不了多久,别再乱买东西,免得走时拿不到,太浪费了。” 第274章 诡异陌生的字 萧风亲了亲她的脸颊:“嗯,都听你的。” 外出送信的人已经回来了,妙本大师让人捎口信回来,说是千鸟寺的危机已经解除了,让她不要担心,等她伤好了之后,大家再聚一聚。 萧风:“这是你在驿站的朋友让人捎回来的信,你要看看吗?” “当然得看,”曲乐接过信件,拆开一看,发现里面全是南疆文。 看着一整张纸上写满了诡异陌生的字词, 不识字肿么破? 见她一脸纠结,萧风凑过来,看到纸上的字,立刻就明白了她纠结的原因。 萧风问道:“要我念给你听吗?” 曲乐很惊讶:“你认识这些字?” “为了跟各国君王通信,几乎每个国家地域的文字,我都要学一些。” 当个皇帝真不容易!曲乐立刻将信纸塞进他手里,眼巴巴地瞅着他:“快念快念。” 萧风将信上的内容从头到尾念了一遍。 信是小鱼写的,内容并不多,只说明了四件事情。 第一,豫王曾经带人到驿站要见圣女,但被小鱼找借口给推了; 第二,小鱼发现豫王身边有南疆的人,对方看似来者不善,她让曲乐小心; 第三,驿站附近全是豫王府的眼线,小鱼让曲乐不要靠近驿站,以免被发现; 第四,雪域王已经派人送来口谕,邀请圣女入宫一见,小鱼询问该不该答应。 曲乐思忖片刻,摆好笔墨迅速写下一封信,封好口交给萧风,说道:“你帮我把这封信送去驿站,告诉小鱼,答应雪域王尽快入宫,越快越好,此事必须低调,别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豫王府的人。她代替我入宫之后,见我外公之后,就把这封信送给外公,接下来的事情,外公知道该怎么办。” 萧风接过信件:“你不打算跟着入宫?” 曲乐摇摇头:“我现在身上还有伤,不方便行动,小鱼那边已经不能再耽误时间,豫王府的人虎视眈眈,我怕会节外生枝,干脆让他们尽快进宫见雪域王。”相信雪域王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遭到迫害,早一天进宫,他们的安全就能早一点得到保障,他们是雪域王请来的客人。 曲乐顿了顿,又道:“小鱼他们在明,我们在暗,很多他们不方便去做的事情,我可以帮忙去做,如果我现在暴露身份,就少了这层便利。” 萧风笑了:“你倒是想得周全。” 曲乐咧开嘴笑得一脸得意。 依照曲乐的要求,萧风派人帮她把信件送了出去。 第二天,曲郎醒了,曲乐去看望了他,为他把过脉后,确定他的身体已无大碍,方才放下心来。 回到房间里,萧风朝曲乐招手:“过来,该换药了。” 曲乐坐到他面前,脱掉上衣,萧风帮她解开绷带,伤口周围的紫黑色越来越深,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难道是毒素又加深了? 萧风心中暗暗担忧,但面上却未表露分毫,曲乐正要低头去看,却被他给拦住。他抬起她的下巴,说:“别乱动,我在给你上药。” 曲乐小声地嘀咕:“我总觉得伤口痒痒的,好像有虫子在钻来钻去,你让我看看嘛。” “瞎说,哪儿来的虫子?是你的伤口在愈合,长肉时的确有点儿痒,忍忍就好了,”萧风给她撒上药粉,心想这伤口每天都有按时换药,偏偏伤势一点儿都不见好转,该不会是这药没用吧? 萧风帮她包扎好张口,见她伸手要去挠伤口,他立刻拍掉她不安分的爪子,严厉地叮嘱道:“不能抓!小心伤口裂开,以后让我看你抓一次,我就打你一次!” 曲乐可怜兮兮地捧着被打红了的爪子:“可是、真的很痒……” 萧风低下头,亲了亲缠满纱布的伤口:“这样就不痒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有人走到房间门口,却被晏九给拦了下来。那人问道:“你是谁?怎么站在这里?” 晏九不答反问:“你又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曲乐,我知道她住在这里,你别挡在这里碍事儿,小爷我要见她。” 晏九纹丝未动:“先报上你的名字,容我通报一声,如果曲姑娘愿意见你,我才能放你进去。” “嘿!你这家伙还真是事儿多!你知道小爷我跟曲乐是什么关系吗?小爷警告你,你要是不让开,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听这声音就知道来人是阿穆。 房间里面,萧风听到外面的对话,他似笑非笑地看了曲乐一眼,手指在她光洁的肌肤上画着圈儿:“我倒是想知道,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曲乐被他那副“赶快如实交代敢说错一个字就弄死你”的表情给唬得一缩,为了表示自己的清白,她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地说道:“我们就是普通朋友关系,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不同,他和韩先生救过我一命,他们一家是我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萧风手指划过她的脖颈,细细摩挲她的颈动脉,“说来听听。” 曲乐被他摸得头皮发麻:“这事儿说来话长,简而言之就是当初我诈死逃出皇宫之后被人追得跳下山崖,幸好碰上韩先生一家,是他们救了我,还收留了我,他们一家对我有恩。” 此时门外的两个人已经快要吵起来,眼看他们就真刀真枪地动起手来,曲乐顾不上跟萧风解释得太细,赶紧合拢衣领,出声喊道:“晏九,放他进来!” 屋外的晏九立刻收声住手,他退后两步,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彻底无视掉气焰嚣张得意洋洋的阿穆。 阿穆提着礼盒大步走进屋里,还没见到曲乐,他就先扯开嗓子喊道:“曲乐,听说你来了,我本来一早就想来看看你,可是我爹说你受了伤,不方便打扰你休息,所以我才……呃,你又是谁?” 他愣愣地看着坐在曲乐身边的男人,一脸诧异。 曲乐磕磕碰碰满脸通红地介绍:“这是李长风,是、我的朋、朋友……” 两人异口同声…… 萧风扬起眉毛,笑容危险:“朋友?”我只是你的“朋友”? 阿穆皱起眉毛,有些不满:“朋友?”什么朋友能将她搂得如此紧? 被四道目光同时盯住,曲乐讪讪地笑了两声,果断转移话题,她问阿穆:“你今天很闲?” 不用曲乐招呼,阿穆就已经非常自觉地放下礼盒,随手拖来一把椅子坐下,动作相当自然流畅,丝毫没有把自己当成客人的意思。他靠在椅子上,大大咧咧地翘着个二郎腿,说:“我不闲就不能来看看你吗?咱们好歹也是同住过一段时间的朋友,知道你受伤了,我特意去外头寻了这百年的老参来给你补补身子。” 他敲了敲桌上的礼盒,显得很随意。 两年不见,他长高了不少,身材修长结实,五官也变得开阔明朗了许多,只有眉宇之间还隐隐残留了些少年人独有的意气与青涩。曲乐问了他最近的近况,才知道他现在给棂王做副手,是棂王身边的得力干将,很受器重。 前些日子他跟随棂王前往天麟山剿匪,立下不少功劳,回来之后受到雪域王的嘉奖,赏了不少珍宝金银,还得了个七品的城中副尉,负责管理西雅城中的治安。 见到昔日的朋友,如今已是事业有成,曲乐心里在欣慰之余,真诚地鼓励了他几句。 阿穆又说:“这个月月底会有一次狩猎,我原本还想带你一起去,不过看你现在病恹恹的样子,还是算了吧。你在家里安心养伤,等我得胜归来,猎上几只野物给你玩玩。” 曲乐好奇地问道:“狩猎?外面这么大的雪,还能狩猎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阿穆得意洋洋地解释道,“这个月是西雅城一年之中最冷的时间,到时候大雪封山,山中的野物无处可去,全部被困在山中。我们只管带上弓箭武器,就能进山去捕猎,野物们此时缺少食物,大多体力不支,最容易得手,往年这个时候捕猎,我们每次都能满载而归。” 曲乐想起自己在来西雅城的路上,被雪山狼追得狼狈逃窜的情景,不禁微微皱眉:“山中没有食物,野兽都被饿得很了,此时你们进山,岂不成了它们眼中的美餐?” 阿穆志得意满地笑道:“它们想吃掉我们,那也要有这个本事才行!我们这么多人,各个都带着武器,对上一群饿昏了的野兽,简直就是手到擒来!” 曲乐还想说些什么,但都被阿穆浑不在意地挡了回去,见他不听自己的,曲乐只得按下心里的担忧,暗暗安慰自己,或许真是她想多了,他们这么多人,又都是有经验的,应该不会出事的。 聊得差不多了,阿穆起身告辞,曲乐叫住他:“你等等,我得还钱给你。” 阿穆诧异地看着她:“还钱?” 曲乐提醒道:“上次在酒曲郡,咱们分别之前,你们不是借给我一笔银子做盘缠吗?” 阿穆想起来了,的确是有这么回事儿,他毫不在意地说道:“没事儿,一点小钱,就当是送给你的也无妨。” “说好要还给你们,就不能食言,”曲乐用手肘痛了一下旁边的萧风一下,小声对他说道,“给钱。” 萧风淡定地瞥了她一眼:“你欠的钱,还要我还?” 第275章 我的还是我的! 曲乐嘿嘿一笑:“咱两谁跟谁啊,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他问:“欠了多少?” 曲乐报出一个数目,萧风从衣袖里掏出碎银子,替她还给阿穆。 阿穆从萧风手中借过钱,他颠了颠手中的碎银子,冲曲乐笑了笑:“你这‘朋友’倒是真不错。” 曲乐厚着脸皮笑道:“那可不是!” 阿穆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将银钱往兜里一塞,潇洒地转身走人。 待房门刚一关上,曲乐立刻就往床上一趟,嘴里不停地嚷嚷:“你现在不要和我说话!我好累啊,伤口好痒啊,好想挠一挠啊,我真的特别难受啊,你千万别碰我……呃!” 正在大声嚷嚷试图转移话题的曲乐被一张突然贴上来的俊脸吓了一大跳,她嚷嚷到一半自动卡壳,心虚地冲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傻笑。 萧风的大手搭在她的脖子上,温柔地来回摩挲:“你们两个住在一起过?” 曲乐立刻大声解释:“我是他们一家人住在一起!除了他,还有他爹、他娘!而且我们是分房睡的!我们之间清清白白,绝对没有你想的那种不正当的关系!” 萧风温柔地笑了:“别紧张,我就随便问问。” 曲乐揪住衣领一脸怕怕地瞅着他,根据她以往的经验,死变态笑得越温柔,就越不能掉以轻心,一想到他发病时的恐怖模样,她能不紧张吗! 萧风:“你跟他说,我是你的‘朋友’?” 曲乐被他笑得头皮发麻,哆哆嗦嗦地解释:“咱们还没成亲,就不算是夫妻,我、我只能这么介绍咱两的关系……” “这么说来,你觉得你现在还是单身待嫁?” 姐这么年轻,当然是单身!曲乐赶紧摇头:“不是不是!我已经有了你,早就不是单身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她现在是审时度势选取最佳回答方案! 萧风捏住她的下巴:“你总是口是心非。” 曲乐满头大汗:“我对你绝对是句句真言!” “我不信。” 曲乐小心地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萧风贴近她的耳朵,暧昧地呼气:“给我生个孩子。” 见她一脸纠结,萧风不满地皱眉:“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不想给我生孩子?” 曲乐讪笑:“未婚生育……这、不太好吧?” 萧风却道:“那就等咱们回到无双城,你再给我生,最好多生几个,男女无所谓,反正我都喜欢。” 曲乐一脸汗颜:“那、那到时候再说吧。” “不行,你现在就要给我一个承诺,”萧风不肯放任她打马虎眼,紧紧盯着她,“否则的话,你这几天都别想下床,正好我最近新研究出几个姿势,咱们两个可以试试……” “我答应我答应!”曲乐很没骨气地一口应下来,“我保证回到无双城里,咱们成亲之后,我就给你生孩子!我发誓!绝对说到做到!” 萧风宠溺地亲了亲她的鼻尖,满足地笑道:“你要是敢骗我,我就把你绑起来干上三天三夜。” 说到回无双城的事情上,曲乐就顺势问起了一些故人的情况,其中就包括她的姐姐素太妃。 萧风的眼神闪了闪,淡淡说道:“素太妃最近精神状态不太好,我给她安排了一座独立的宫殿,至于萧镜,被我送去皇祖母那儿了。素太妃现在不适合教养皇子,我拜托了皇祖母帮忙看顾萧镜。” 他略过素太妃被软禁的事情,只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曲乐听完之后,不明就里,但仍旧有些担心:“姐姐一个人住着,还生着病,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等咱们回去了,就能看到她了,到时候你可以好好陪着她,”萧风摸了摸她的脑袋,笑容温柔。 曲乐双眼一亮:“嗯!回去之后,我就告诉她,说我找到外公了,以后还能请外公去无双城做客,让他见见姐姐。” 萧风安静听着她的唠叨,时不时地应一声,满脸的宠溺。他原本是打算回去就悄悄杀掉素太妃,省得她再在曲乐面前胡说八道,但看到曲乐开心的模样,他决定还是留素太妃一条性命。她若是识趣,他就让她过得好点儿,她若是不识趣,那就别怪他心狠了…… 世上有千般人,但像萧风这般,能一边温柔微笑,一边在心中杀伐决断的人,却独他一个。 曲乐不知他心中盘算,仍旧一脸兴奋地想着跟姐姐重逢时的场景,然后又想起萧风身上还有伤,又亲手为他换了药,然后便有些累了。察觉到她眼底的倦色,萧风抱着她躺下:“你先睡会儿,等晚饭时我再叫你起来。” 曲乐迷迷糊糊地点头,然后就抱着他的胳膊睡着了。 萧风静静抱着她,她的伤口一直不见好转,也不知到底是个什么原因。 他得找人来给她看看。 萧风轻轻将曲乐放到床上,为她盖上被子,然后悄无声息地走出房间,他安排人手去寻求名医,一定查出曲乐身上到底是中了什么毒。 任务安排下去,萧风转身回到屋里,却发现曲乐已经睁开眼睛。 她呆呆地坐在床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眼神空洞麻木,目光死气沉沉。 她现在看起来很不对劲! 萧风微微皱眉,试着出声唤道:“小乐子……” 曲乐恍若未闻,她呆滞片刻,忽然像是被什么人按下了开关,装在她身体里的发条被启动,她僵硬地伸出手,在身边摸来摸去,最后,她的右手停在半空中。 萧风看着她就像一个提线木偶般,手脚僵硬地摸了摸头发,然后从发髻中拔出一根金簪。 萧风担心她会伤害到自己,赶紧走上前去,劈手去夺她手中的金簪。 曲乐就像是不认得他般,举起金簪就朝他身上刺过去! 萧风及时抓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去抢金簪,他厉声喝道:“小乐子!快醒醒!” 曲乐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松动,但很快又恢复成麻木空洞的状态,她死死抓住金簪,力气非常大,萧风怕牵扯到她的伤口,没敢用全力,无法抢走金簪,只能抓住她的手腕阻止她乱动。 她忽然张开嘴,狠狠咬在萧风的手腕上,牙齿扎破皮肤没入血肉,剧痛万分。 萧风眉头微皱,但连一声都没吭一下,他另一只手捏住曲乐的下巴,将她的嘴强行掰开,然后反手敲在她的后颈上,她双眼一闭,就这么直挺挺地昏倒了。 萧风拿走金簪扔到一边,捂住血流不止的伤口,神色担忧地看着曲乐。 她这样子不像是中毒,倒更像是被人下了蛊。 一觉睡醒来,曲乐总觉得后颈酸痛,像是被人揍了一拳般。她揉着酸痛的脖子,没好气地嗔了萧风一眼:“该不会是你趁我睡着之后打了我吧?” 看她这样子,先前突然“中邪”动手伤人的事情似乎已经全部记得了,萧风心中若有所思,面上却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你在梦里梦到了什么好吃的,咬住我的手不肯松口,我叫你的名字,却又叫不醒你,只得狠狠心给你敲了一下。” 曲乐原本只是开个玩笑,听到他这话,不禁怔住,表情很囧:“我、我咬了你?” 萧风抬起胳膊,露出缠满纱布的手:“要拆开给你看看吗?” 她居然真把他给咬伤了?曲乐立刻摇头,随即目露愧疚,她不安地往他身边挪了挪,小声说道:“对、对不起,我也记不起我梦里梦到了什么,就感觉睡得特别沉,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果然如此,她什么都记不得了,萧风眸光微沉。 见他不言语,曲乐的声音更虚弱了:“以后睡觉的时候我离你远点儿吧,要不、咱两以后分开睡……” 萧风立刻打断她的话:“胡说什么?我能被你咬,那是我愿意的,要换做别的女人,我能傻乎乎地送上去给人咬?我要不给你咬,有的是办法制住你,我堂堂一个大男人还真能怕了你那几颗牙齿吗!以后你不准再说这种话,尤其是‘分开’这两个字,提也不准提!” 想了想,他又不放心地补上一句:“想也不准想!” 听他这么一说,曲乐不禁睁大眼睛:“既然你能制得住我,为嘛不及时阻止我?” 萧风笑着看了她一眼:“看你咬得津津有味,我瞧着有趣儿。” 晚饭很丰盛,看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全是自己爱吃的菜色,曲乐指着其中一道香喷喷的红烧狮子头,诧异地问道:“西雅城的厨子也会这道菜?” 真不是她鄙视雪域的饮食文化,而是此地口味比较清淡,饭菜多以炖煮为主,跟她热爱的甜辣重口味完全不相符。 在雪域呆了这么些日子,曲乐的嘴巴都快被淡出鸟儿来了,现在她只要一看到炖锅,就没有入口的食欲,现在乍一看到满桌子的精致美食,她在惊讶之余,更是喜上眉梢,光是看着都觉得口水直流了。 萧风顺势夹了一块狮子头放进曲乐的碗里:“这个厨子是我特意为你找来的,食材也是我让人从其他地方运来的,味道或许没有宫里的新鲜,你就凑合着吃吧,等咱们回去了,我再让御膳房给你做你爱吃的。” 曲乐是个吃货,这个属性从前辈子带到这辈子,从没有改变过。 她欢快地扑到萧风身上,糊了他一脸口水印,然后就双眼放光地大快朵颐起来。 第276章 别浪费了! 等她吃饱喝足了,躺在椅子上摸着圆鼓鼓的小肚子,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方才开口问道:“咱吃这一顿就算了,下回别再这么弄了,又是请厨子又是运送食材,劳民伤财,不好不好。” 天下敢对萧风直言不好的人,不是没有,但能在直言之后还安然无恙的人,却屈指可数,曲乐恰好就是其中一个。 萧风的大手放在她的肚子上,轻轻地来回捋动,帮助她消化,他笑着说:“都随你,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不过,这次运来的食材比较多,可以够你吃上大半个月,扔了也可惜,反正西雅城天气严寒,食材放得久点儿也不容易坏。至于那个厨子,既然都已经请来了,就别浪费了,还是留着他吧。” 他这话说得合情合理,似乎他真的因为曲乐改变了决定,但细细一想,其实他什么都没有退让,一切都还是按照他的安排在进行。 这就是他身为帝王的掌控欲,大到朝政国策,小到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他都必须牢牢地掌控在手中。 好在曲乐平素心宽,除了在感情一事上有些死心眼,其他的时候,她其实很好说话,也很好养活。对于萧风的安排,她基本都是愿意听从的,当然,就算她不愿意听从,萧风也有的是办法让她听从。 智商决定主导权,她这辈子碰上强势腹黑的萧风,反抗是没可能的,也就只能认栽了。 时候不早了,萧风说:“睡吧,明天我带你去见个人。” 既然明天要出门,今天自然要早早地睡,曲乐乖乖地爬上床睡觉。她不知道的是,整个晚上,萧风每隔半个时辰就要醒来一次,每次醒来见到曲乐还好好地睡在身边,他才能安心地闭上眼睛,他被曲乐前两次的突然“中邪”给弄怕了,就怕她再来一回。 萧风不怕她伤到他,却特别怕她伤到自己,未免意外发生,他必须要不错眼地盯着她。 天一亮,曲乐就醒了,他见到萧风正侧躺在旁边,漆黑的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曲乐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你干嘛这么看着我?难不成我脸上有花儿?” “每天起床就能看到你,我心里高兴。” 一起床就是甜言蜜语,这日子过得不要太窝心,曲乐心里乐滋滋的,她捏住他的下巴,扬起眉毛笑得轻佻:“这位小哥儿嘴可真甜,回头赏你吃果果。” 卧槽臭流氓!曲乐老脸一红,伸手将他推开:“不跟你瞎闹了,快起开,别挡着我起床。” 萧风非但不起身,还伸出手,爱怜地往她脸上摸了两把,伤心地说道:“你不是答应了要让我开心吗?这才一眨眼的功夫,你就反悔了,真是翻脸无情啊。” 说完,他故意用哀怨的目光望向曲乐,还真有那么几分委屈可怜的意味。 曲乐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全身汗毛都快竖起来了,两年多不见,死变态的脸皮又厚了不少,她都快要扛不住了。 两人在床上玩闹了一番,直到外面天色大亮,他们这才你拉着我我拉着你起了床,用过早饭之后,曲乐就忍不住心里的好奇,抓着萧风问道:“你要带我去见谁?” 萧风:“去见见就知道了。” 难得可以出门,曲乐的心情比较雀跃,她任由萧风打扮自己。 曲乐身上的衣服首饰,无一例外全都是萧风亲手挑选置办的,作为一代帝王,萧风的审美水平好到没话说,能被他看中的东西,自然是万里挑一的精品。最奇特的是,萧风不仅喜欢给曲乐置办衣物首饰,还很喜欢亲手给她打扮,当然,这里的打扮指的只是服饰搭配,至于梳头化妆什么的,自有丫鬟动手,不过就算是丫鬟动手,他也要在旁边指点。 反正曲乐最后被打扮出来的模样,一定要是萧风喜欢的模样,此时穿戴完毕的曲乐站在镜子面前,瞅着镜子里的人,心里暗想:难道萧风是个绒毛控? 她现在穿着一身银白绣金枝的半臂长裙,领口和袖口滚有白色狐狸毛,外面罩着紫色貂毛坎肩,脖子上围着兔毛围脖,手上戴着同色毛抄手……这些都忍了,可是头上那两坨圆滚滚毛茸茸的毛绒花算什么?cos米老鼠吗? 简直不能忍! 萧风提着一条厚厚的银白斗篷走过来,抖落开来,露出里层厚厚的白色绒毛,温柔地帮她披上:“外面天冷,地上都结冰了,你等下走得慢点儿,千万别摔了,遇上风雪就躲一躲……” 听到他不停地絮絮叨叨,曲乐忍不住问道:“你不跟我一起去吗?” 萧风一愣:“我当然要跟你一起去。” 曲乐嘴角抽搐,那你还说这么多废话? 临出门之前,曲乐还是没能忍住问出来:“我能不能把头上那两朵毛绒花摘掉?” “为什么要摘掉?我决定挺可爱的啊。” 你这个绒毛控,已经没救了! 外面冰天雪地,萧风一手揽着曲乐,将她大半个身子都藏在自己的怀里,帮她挡出风雪。两人穿过后院,从后门离开王府,然后乘坐雪橇车来到一处僻静的小院。 一进门,曲乐就看到了站在屋里的人,竟然是齐嬷嬷! 曲乐很诧异:“是你要见我?” 齐嬷嬷朝她躬了躬身:“的确是奴婢。” 曲乐回头看了一眼萧风,见到萧风脸色如常,就知道他也是知情的。因为有萧风在旁边看着,曲乐在惊讶过后,很快就恢复冷静,她和萧风坐下,齐嬷嬷立刻为他们倒上热茶,待他们喝上一口之后,齐嬷嬷这才恭敬地对萧风说道:“陛下,奴婢可否单独跟曲姑娘说几句话。” 萧风没有为难她,很干脆地同意了她的要求,他冲曲乐点点头,然后便起身走了出去。 屋子里就只剩下曲乐和齐嬷嬷两个人。 寂静片刻,齐嬷嬷主动开口道:“是先帝在临终之前让我来找您。” 曲乐目录讶然:“先帝?”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先帝的面容,他的五官已经变得模糊,但身上的威严气势,却叫她记忆深刻,直到现在仍旧心怀敬畏。 齐嬷嬷不疾不徐地说道:“曲姑娘曾经跟先帝有过一笔交易,不知曲姑娘是否还记得?” 曲乐微微一愣,思考了一下,很快就想起来,记忆中的确是有这么回事儿。当年先帝答应助她出宫给她自由,而她也要答应帮先帝寻一样东西。可惜先帝去得仓促,很多事情都没来得及交代,曲乐也未曾见过先帝最后一面,于是这笔交易就被渐渐淡忘了。 齐嬷嬷现在特意来找她,又再次提起此事,目的很显然是来继续这笔未完的交易。 曲乐正色道:“先帝托付之事,我不敢忘记。” 见她守信,齐嬷嬷心中比较满意,看来先帝没有看错人。 齐嬷嬷说道:“虽然先帝已经不在了,但你答应过他的事情可还作数?” 当年曲乐诈死逃离皇宫,先帝赠送的药丸是重要的成功因素之一,这份情曲乐自然是记得的,她慎重地点点头:“当然作数。” 顿了顿,她又问道:“不知先帝要我去寻找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劳烦默默具体描述清楚,也好让我有个头绪。” 齐嬷嬷说道:“先帝要找的,是一只盒子,具体是什么样子,先帝未曾说明,奴婢也没法说明。” 曲乐:“盒子?是用来装什么的盒子?” 齐嬷嬷:“先帝没说,奴婢也不知道。” 曲乐:“这个盒子大概在什么地方?” 齐嬷嬷:“先帝没说。” 尼玛什么都没说,要她怎么去找?总不能将全天下的盒子都收集起来然后打包烧给先帝吧?不要告诉我先帝其实是个收集癖最爱收集盒子? 曲乐忍了又忍,方才忍住没掀桌,她抱着最后一丝侥幸问道:“那、那这个盒子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不然的话,先帝不可能死了都还要她去找到这个盒子,它肯定有它的不同之处。 这个问题,齐嬷嬷终于没有再回答说不知道。 齐嬷嬷冷静地说道:“这只盒子有个很特殊的名字。” 曲乐立刻追问:“什么名字?”这年头连个盒子都有名字,真是稀奇。 齐嬷嬷:“它叫‘心想事成盒’。” 曲乐:“……”卧槽这是什么奇葩名字?心想事成盒?难道打开它就能心想事成?那它干脆叫潘多拉魔盒得了! 见到她一脸无法理解的表情,齐嬷嬷解释道:“据说只要打开这个盒子,就能够心想事成,所以它才会得了这么一个名字。” 尼玛还真被她给猜对了!曲乐嘴角抽搐:“真有这么神奇的盒子?如果我要一百两,它也能变出来给我?” 齐嬷嬷淡定地答道:“应该不可以。” 曲乐不满地叫道:“那它还有脸叫‘心想事成盒’?” 齐嬷嬷:“按理来说,它只能完成人力所不能完成的愿望,比如说统一天下、变成天下第一美人、或者,长生不老……” 曲乐愣了一下,随即脱口而出:“它连一百两都不能给我,我还能指望它给我整个天下?你在逗我吗!” 虽然听起来很猎奇但仔细一想似乎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迟疑了一下,但齐嬷嬷还是很快地找回抵偿,她坚定地说道:“既然这是先帝说的,那它应该就是真的,希望曲姑娘能够帮忙早日找到‘心想事成盒’。” 第277章 知道我的身世来历? 曲乐:“我多嘴问一句哈,先帝要这只盒子,是打算用它做什么?” 齐嬷嬷微微抬起下巴:“自然是保佑无双王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千秋万代一统天下。” 曲乐差点被一连串的成语砸晕过去,她说:“真要是有这么一个神奇的盒子,只怕早就被人抢得头破血流了,还能轮到我去找吗?” 齐嬷嬷却道:“传说这个盒子曾经在南疆出现过,不过现在又下落不明了,你的母亲娘家在南疆,想必你比其他人更容易找到它。” 难道是个南疆人就能找到“心想事成盒”吗?真要是这样,整个南疆只怕都是被盒子给淹没了!曲乐心中腹诽,但很快又回过味来,她追问道:“这么说来,先帝早就已经知道我的身世来历?” 齐嬷嬷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 这就算是默认了。 曲乐忽然觉得挺没意思的,她曾经为了掩盖住自己的身份,在宫中卑躬屈膝伏低做小,活得要多憋屈有多憋屈,生怕自己一个不慎就被人识破身份血溅午门,可直到如今她才知道,她的身份早就已经被人知道,她为之付出的掩饰在他人眼里,只怕都是跳梁小丑的剂量,看看就觉得可笑。 这就是一个小人物的悲哀,好在她现在已经不用再活在这种悲哀之中。 曲乐答应了齐嬷嬷会实现自己的诺言,齐嬷嬷也将自己能告诉她的信息全都说了。 等曲乐走出屋子的时候,已经快到午时。 萧风从旁边的屋子里走出来,他牵住曲乐的手,微微皱眉:“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言罢,他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跟在曲乐身后走出来的齐嬷嬷,心想若是这个老太婆胆敢为难曲乐,甭管她是不是先帝面前的老人,他都要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曲乐吸了吸鼻子,小声说道:“可能是坐得久了,没有活动,所以四肢有点凉,等下走动走动就好了。” 顿了一下,她动了动手指,紧紧抓住萧风的大手,他的手心很宽厚、也很温暖。 曲乐的四肢似乎也在此时恢复了温暖,她抬起头冲她笑了笑:“我们回家吧。” 萧风的心在她的笑容中变得软软的,他帮她拉起兜帽:“嗯,这就回家。” 齐嬷嬷站在小院门口,默默地目送雪橇车消失在视线尽头,她抬起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先帝,您再天上看到了吗,您的儿子比您要幸福呢。 在回棂王府的路上,曲乐的心情就已经完全恢复了,在路过小吃街的时候,她被那些小吃的香味吸引住了。 萧风让晏九下车,依照曲乐的意思,每种小吃都打包了一份。 曲乐拎着一大堆小吃心满意足地回到棂王府,秉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原则,曲乐将这些小吃分成几份,分别送给了曲郎、韩先生一家、还有棂王。都只是些小东西,不值什么钱,但好在他们之间的情谊并不需要用多么贵重的东西来维系,越是这些小东西,越是能拉近他们的关系。 几天后,驿站传来消息,小鱼他们已经进宫了,不过曲乐现在没有心情去关注驿站的消息。 因为,现在在她面前有个更大的难题等待解决。 曲郎的伤势好得很快,现在已经能够下床行走自如,他下地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找曲乐,于是,就有了接下来的一幕…… 饭桌旁旁边,萧风坐在左边,曲郎坐在右边,曲乐不偏不倚地坐在两人中间。 萧风嘴角噙着冷笑:“不请自来,如此厚脸皮的客人,真让我大开眼界。” 曲郎面无表情地给曲乐夹了一个鸡腿:“我跟乐乐是一家人,我跟自家人吃饭,关你什么事。” 萧风衣袖一挥,转眼间就将曲乐碗里的鸡腿给夹了出去,转而又盛了一碗汤给她:“先喝汤,再吃饭,对身体好。” 曲郎大手一伸,端起曲乐面前的碗,将碗里的汤倒掉,再夹了一筷子牛肉放进曲乐的碗里:“乐乐爱吃肉。” 萧风再把牛肉夹走,又给曲乐盛了一碗小米粥:“喝点热粥,可以养胃。” 曲郎二话不说就把小米粥倒了,再给曲乐夹了两个大虾饺:“乐乐喜欢吃虾,多吃点儿。” 被夹在中间曲乐看着碗里的饭菜被夹进来又倒掉,被倒掉之后又夹进来……她连下筷子的机会都没有,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了,她猛地将筷子拍在桌子上,愤怒地咆哮:“到底还能不能愉快地吃饭啦?” 萧风,曲郎同时看向她:“……” 两个蛇精病!曲乐决定不理他们,她端起碗饭拿起筷子,气势汹汹地夹起一大块红烧肉塞进嘴里,吃得满嘴是油,艾玛这味道好吃到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啊! 她如同龙卷风般席卷而过,将桌上的饭菜全部卷入肚子里。 这一回,萧风和曲郎倒没有再打扰她,他们两个互相瞪着对方,目光犹如雷电般,在半空中拼力厮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战况极其惨烈。 待曲乐吃得酒足饭饱,发现这两个蛇精病的战争非但没有休止,反倒越演越烈,看那副杀气腾腾的气势,好像下一秒就会掀桌而起大打出手。曲乐将碗筷往前一推,满足地打了个饱嗝:“你们两位慢慢聊,我去上个茅房。” ……未免被殃及池鱼,她决定溜之大吉。 奈何,曲乐刚一转身,就被萧风和曲郎从两边分别抓住手腕…… 萧风冷冷地看向曲郎:“松开你的脏手。” 曲郎纹丝不动:“要松也是应该你松。” 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呼出,曲乐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然后冲他们微微一笑:“尼玛再不松手,老娘就要尿裤子了。” 萧风,曲郎:“……” 他们同时松手,曲乐刚走出两步,就见到他们两个起身准备跟上来,她立刻停下脚步,气势汹汹地扭头瞪向他们:“不准跟过来!你们今天就在这里给我把矛盾解决清楚了,否则别再出现在我面前,省得招人心烦!” 萧风似笑非笑:“你说我招你烦?” 曲郎默默盯着她:“我招你烦了吗?” 曲乐:“……”忽然好想找个地方去死一死。 她揉了揉突突直跳的额角,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平和自然:“说句实在话,我都不知道你们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吵的?你们一个是我男人,一个是我亲人,咱们都是一家人,吵成现在这样被别人看了,你们都不嫌丢人吗!” 萧风冷哼一声。 曲郎默默不语。 曲乐:“我现在去上茅厕,你们就在这里解决矛盾,不管你们用什么方式,哪怕是打架骂人跳脱衣舞,我都不管,反正等我上完茅房回来,你们还是这副德行的话,就都给滚出去跪搓衣板!” 说完,她连看都不看两人一眼,就气呼呼地大步走出房间。 她走得很急,很快就走远了,她回头看看没人跟上来,赶紧扶住墙壁,长舒一口气。她抹掉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别看她刚才多么威武霸气,其实她早就被吓得浑身冷汗,那两个蛇精病可都不是什么善茬儿,真要发起脾气来,十个曲乐也不够他们两个出气的。 幸好她足够机灵,吼完就赶紧跑路,这才幸免于难。 曲乐拍着胸脯,呼呼地出气,待心跳平复之后,她又变得神清气爽了,大摇大摆地去茅房顿了一会儿。她担心那两个蛇精病还没打出个结果,脚下一转,她决定去韩夫人聊聊天。 许久不见,韩夫人还是老样子,她见到曲乐来了,热情地拉着她聊天说话。 只是她们两人没聊多久,就有丫鬟走进来,恭敬地对韩夫人说道:“王妃最近新得了一些月华锦,瞧着颜色和料子都是上乘的,便让奴婢送几匹过来。” 丫鬟将布料放下,然后便默默地告辞了。 韩夫人拉着曲乐的手去看布料,料子的确都是好料子,不过曲乐以前皇宫中见过不少好东西,倒也不至于被这点儿东西就迷花了眼。她夸赞了几句,就好奇地问道:“静翎公子已经娶妻了吗?”她自从来到棂王府,就没有听人提起过王府中有王妃,她还以为棂王至今仍是钻石王老五。 韩夫人一边爱不释手地摸着布料,一边说道:“王爷在去年成的亲,娶的是抚远将军的嫡长女,两人不仅门当户对,而且才情模样也是天造地设,人人都夸这是一段好姻缘。” 顿了顿,她又抬起头,对曲乐叮嘱道:“现在是在王府,你以后要称呼他为王爷,静翎二字是他的名讳,不可轻易再提,免得犯了忌讳。” 曲乐受教地点点头:“哦,我知道了。” 韩夫人小心地放下布料,让下人将它们收起来,然后拉着曲乐的手说道:“你都还没见过王妃吧?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带你去向王妃请个安,我正好还能向王妃道声谢。” 住在人家家里,向女主人打声招呼,也算是一种礼貌,曲乐点头答应。 韩夫人带着曲乐来到后院最大的一座房子前,跟守在门外的下人说了一声,待下人进去通报,没过多久,就有个俏丽的小丫鬟笑着走出来:“韩夫人,曲姑娘,王妃听说你们来了,很是高兴呢,请快跟我进来吧。” 在小丫鬟的带领下,韩夫人和曲乐迈过门槛,走进内室,见到了棂王妃。 第278章 有名的大美人 棂王妃生得明艳动人,本就是西雅城中有名的大美人,再加上她出身将门,自小耳濡目染父兄习武,身上自然而然地染上了几分爽朗大气,这让她看起来更像是一朵恣意盛放的大牡丹花,华丽得教人挪不开眼。 她笑着跟韩夫人聊了几句,然后就将目光转向坐在旁边没有说过话的曲乐身上,更加客气地问道:“你就是王爷的朋友?” 面对大美人儿的询问,曲乐回答得很干脆:“是,我叫曲乐。” 棂王妃早在她进来之时就已经不着痕迹地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见她容貌普通身材一般,倒是笑容挺讨人喜欢的,说话也很清脆,算的是上个单纯可爱的小姑娘。棂王妃笑意不减,继续问道:“你跟我说说,你跟王爷是怎么认识的?我以前问他,他都不肯跟我说,弄得我这里越来越好奇了。” 曲乐看了韩夫人一眼,热情的韩夫人立刻替她答道:“那是曲姑娘正住在我家,恰巧王爷来寻我家那口子商量一些事情,就这么认识了。您也知道,王爷一向是个温和亲切的人,无论是谁,都没办法不对他产生结交的好感。” 棂王妃似乎对她夸赞棂王感到很满意,棂王妃笑得更加艳丽,目光却还是留在曲乐身上,问道:“这么说来,你不是雪域的人?” 曲乐神色坦然:“我以前住在无双城。” “听说无双城是全天下最繁华漂亮的地方,我这一辈子都没出过西雅城,也不知道跟我们西雅城相比,哪个地方更好?” 这个问题问得好蠢,就好像别人问你媳妇儿和老娘掉进水里你会先救谁一样蠢,曲乐在心里对这个漂亮王妃的智商感到捉急,可惜了那么漂亮的脸蛋,曲乐面不改色地瞎扯淡:“自然是西雅城要更加漂亮。” 她的回答有些出乎意料,棂王妃来了点兴趣,追问道:“怎么个漂亮法?” “就像王妃一样漂亮。” 棂王妃愣了一下,明明是被人恭维了,但她却觉得自己像是被人堵了一下,不禁眉间轻蹙:“你真是谬赞了。” 曲乐微微一笑:“王妃谦虚了。” 棂王妃忽然发现,这个看起来单纯可爱的小姑娘,说起话真是一点都不单纯可爱,对她的态度也就没有之前那么热情了。不过棂王妃还是没有将目光从她身上挪开,继续问道:“你今年几岁了?” 曲乐:“今年二十。” 棂王妃有些诧异:“你若不说,我还以为你只有十五六岁呢!” 曲乐摸了摸的脸颊:“我可以把这句话当成是一种夸奖吗?” “当、当然可以,”棂王妃扯动嘴角笑了笑,心想这姑娘的脸皮倒是比想象中的更厚实。 棂王妃又问:“正巧,我今年也是二十,你是几月初几生辰?” 这人好端端地问人生辰八字做什么?曲乐倒是不介意说出自己的生日,但在这个时代,初次见面就问人生辰八字的情况实在不多见,仔细追究起来,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失礼的行为。 曲乐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扭头看向韩夫人,笑嘻嘻地说道:“没想到王妃如此年轻,对了,我记得阿穆的生辰快要到了吧?回头记得请我去蹭饭哦!” 韩夫人顺着她的话说到:“当然会请你,我记得你最喜欢吃酸辣鱼头,回头我给你做条大的!” 曲乐欢喜地拍手:“那真是太好了!好久没尝到夫人的手艺了,我真是做梦都在想念啊!” 两人就着吃这个话题,又聊了好一会儿,等她们聊完之后,生辰八字的话题早已经不知道被歪到哪个国界去了。现在再提起生辰八字就显得太刻意了,棂王妃忍住没有再问这个问题,跟着她们一起聊了几句,就借口疲倦想要休息,各自散了。 曲乐和韩夫人一起走了一段路,临走之前,韩夫人语重心长地跟她说道:“棂王妃出身将门,说话爽直了些,你千万别介意啊。” 曲乐无所谓地笑笑:“没事儿,我没放在心上。” “不介意就好,所谓家和万事兴,你们都是王爷的女人,可别为了一点小事就伤了和气,到时候惹得王爷不快,可就得不偿失了……” 曲乐越听越不对劲儿,急忙打断她的话:“等等!什么叫做‘我们都是王爷的女人’?我啥时候成了王爷的女人了?” 韩夫人理所当然地说道:“王爷喜欢你,想纳你为侧妃,这不是早就定好了的事情吗?你别说跟我说,就因为王妃刚才的几句无心之言,你就生气了,不愿意跟着王爷了?” 曲乐的表情变成一个大大的囧字:“您说王爷喜欢我?您是在逗我玩吗?” 韩夫人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这种事情哪有说来玩的?你别乱说!” 到底是谁在乱说啊?曲乐极力为自己申辩:“我跟王爷之间是清白的,我们是非常纯洁的朋友关系,绝对没有任何一丁点儿的男女私情!您真的是误会了!” 韩夫人却道:“我知道你是害羞,不好意思承认,但这件事情全府上下都已经知道了,你真不用如此羞于承认。” 曲乐瞪大眼睛目露惊悚:“全、全府上下都已经知道了?卧槽你们到底知道什么啦?” “当然是知道你要嫁给王爷做侧妃的事情啦!”韩夫人见她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还以为她是因为太惊喜了才会如此,于是特别温和地对她说道,“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在这方面太羞涩了,不过姑娘家家的,羞涩一点也是好的,回头等王爷正式娶了你,时间一久,你自然而然也就慢慢习惯了。” 劳资习惯个屁啊!这要是被萧风知道了,非得把她大卸八块不可!曲乐被吓得手脚冰凉,哆哆嗦嗦地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王爷要娶我这件事的?谁跟你们胡说八道的?” “当然是王爷亲口宣布的,这还能有假?”韩夫人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敲她的额头,“以后做了人家的侧妃,说话要小心点儿,可别什么胡话都敢说出口,万一惹得王爷不高兴,看你怎么办。” 曲乐被惊呆了:“王、王爷亲口说的?” 韩夫人点点头,见她错愕的表情不似作假,韩夫人忍不住问道:“你真不知道吗?王爷没有提前跟你说过?”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韩夫人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呆愣片刻过后,迟疑地说道:“或许、王爷是打算给你个惊喜?” 曲乐捂住脸:“我已经快被这个惊喜给惊哭了!” 韩夫人摸摸她的脑袋:“不管怎么样,王爷都是喜欢你的,回头等你们成亲的时候,我一定会给你包个大红包。” 曲乐已经快要抓狂了:“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韩夫人愣住:“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就是这次跟我一起来王府的李长风,我们两个早就是一对了,你们到底乱点个什么鸳鸯谱啊!”曲乐恨不得扯着嗓子将这几句话大喊一遍,好让全世界知道这件事情。 这次轮到韩夫人目瞪口呆了:“你们这是……不是,你不是要嫁给王爷吗?怎么又跟那个李长风扯上了关系?你们这关系也太乱了吧!” 曲乐:“实话跟您说了吧,我在认识你们之前就已经认识李长风了,我们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早就已经有了感情。至于王爷这边、我真是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侧妃正妃,我连听都没听人提起过,我跟王爷之间真的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她再三强调自己跟棂王之间是清白的,直到口水都说干了,才让韩夫人有些相信了。 韩夫人不解地喃喃道:“既然你都已经跟别人定过亲了,怎么王爷还说要纳你为侧妃呢?难道王爷他不知道你已经有了未婚夫?” 曲乐想起上次见面时的情景,道:“他应该是知道的。”当时她对萧风的默认态度,就已经说明了她跟萧风之间的关系,依照棂王的聪明机智,不可能不知道明白这一点。 想到这里,曲乐站不住了,她道:“我得去找棂王问清楚。” 说完,她顾不上跟韩夫人道别,就急匆匆地跑走了。 看着她气势汹汹的背影,韩夫人一脸担忧,这姑娘该不会被气疯了吧?不行,我得跟上去看看,免得他们真的动手打起来。 这么想着,韩夫人也紧跟着追了上去。 曲乐打听到棂王这个时候正在书房,于是她直奔书房而去,却在书房门口被人给拦了下来。 拦住她的人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厮,小厮说道:“王爷在里面议事,闲杂人等不得进入。” 曲乐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回廊的长凳上:“那我就在这等他议完了再进去,这样总行了吧?” 小厮眉头一皱,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随她去了。 当韩夫人追上来的时候,就见到曲乐稳稳地坐在书房门口,守在门口的小厮时不时地看她一眼,似乎是在防止她突然蹦起来闯进去。这情景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韩夫人快步走到曲乐身边,劝解道:“这外头天气怪冷的,你坐在这里怕是会着凉的,咱们先回去,等王爷商议完了事情,咱们来找他。” 曲乐却道:“不,我就在这里等他,我今天不见到他、不跟他把事情说清楚,我就不走了!” 第279章 名誉更重要! 韩夫人一脸无奈:“这事儿又不急在今天一时,你身上还带着伤呢,要是再着凉生病,可就糟了。” 老娘现在可不敢回去面对萧风!死变态的独占欲发作起来有多恐怖你造吗?那绝对可以大范围无差别攻击啊魂淡!老娘要是不把事情弄清楚就回去,非得被他蹂躏得死去又活来!还不如生场大病说不定能博取一点同情心蒙混过关呢! 曲乐坚定地宣誓:“比起身体,名誉更重要!” 韩夫人还在劝她,此时书房的门忽然从里面被拉开,韩先生走出来:“谁在外面吵闹?” 曲乐立刻站起来:“我想见王爷!” 见到来人是她,韩先生的神情顿了顿,又看见站在她身边的韩夫人,心中更是诧异:“你们怎么都来了?” 韩夫人苦笑:“我是陪曲姑娘一起来的。” 韩先生又看了曲乐一眼:“你等一下,我去跟王爷说一声。” 曲乐感激地点头:“多谢!” 韩先生进去没过一会儿,就走出来说道:“王爷让你们进去。” 曲乐立刻大步走进书房,韩先生和韩夫人随后跟进来,书房里面除了棂王之外,还有两名颇为年轻的官员。他们朝棂王拱手告辞,然后又跟韩先生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书房。 棂王站起身,绕过书案,微微笑道:“你们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快请这边坐,侍书,上茶和点心。” 那个名叫侍书的小厮很快就乖巧地端上茶和点心,然后就很识趣地默默退到一边装成透明人。 曲乐没有左下,也没心思去吃茶,她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是不是到处跟人说,你要纳我做妾?” 棂王微微一愣,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满脸不自在的韩夫人,思考了一下,很快便猜到了其中的过程。他温和地说道:“不是做妾,是做侧妃,你……” 曲乐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不管是妾还是侧妃,还不都是给人做小老婆?” 这个时候,韩先生已经拉着韩夫人默默地退了出去,起初韩夫人还不肯走,她担心曲乐会气得失去理智而闹把事情闹大,但是她拗不过韩先生,最后只能被韩先生拽了出去,至于装作透明人的小厮,早就在曲乐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察觉到这话不应该是自己能听的赶紧偷偷溜掉了。 现在书房里就只剩下曲乐和棂王两个人。 棂王的笑容更温和:“抱歉,是我让你受委屈了,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再过不了多久,我一定会让你变成我的……” “打住!”曲乐毅然决然地伸出手,堵住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我才不管你要娶几个老婆,也不在乎你到底要让谁给你当大老婆谁给你当小老婆,反正这些都跟我没关系,我今天来这里只想跟你说清楚,我从来没想过要嫁给你!我跟你之间,只是很单纯的朋友关系!除此之外,我们没有任何别的可能!” 棂王的眼中浮现出失落之色,仿佛满头银白华发都因此而黯淡了不少:“是因为那个李长风吗?” “主要是因为他,但不全是因为他,”曲乐顿了顿,想到他身体不好,不能受到太大的刺激,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更好些,“哪怕没有李长风,我也不会嫁给你,第一个原因就是我不爱你,我只把你当成朋友,从没想过把你当成丈夫,更没想过要跟你共度余生;第二个原因,就是你已经有妻子了,无论你们过得好与不好,那都是你们的事情,反正我是没想过要插足别人的家庭。” 沉默了一会儿,棂王方才缓缓问道:“我之所以娶亲,是因为父王御赐,以及其他一些政治因素,我也是不愿意的,但我不能违抗。” 曲乐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来:“作为朋友,我为你没有娶到自己喜欢的女人而感到同情,但也请你能尊重我的决定,我这个人脑子笨反应慢而且还特别犟,你说的那些因素对我而言,根本无法理解不了,同样的,我的原则,也是你无法理解的。” 棂王的声音微微发颤:“你的原则是什么?” “我这辈子只嫁一个男人,而我的男人,这辈子也只能娶我一个,”曲乐的神情无比坚定,“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就是我的原则。” 棂王却道:“除非是家里穷得不行,否则哪个男人不会三妻四妾?” 曲乐翘起嘴角微笑:“我已经找到了一个男人,他愿意跟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只是男人的甜言蜜语,根本做不了数!” 曲乐不在意地说道:“我知道,但我愿意试着去相信他。” 棂王紧紧地追问:“你既然可以相信他,为什么不是这相信我一次?” “因为他为我付出的,让我值得去相信他。” 棂王:“可我也能为你付出!” 曲乐笑了笑:“可我不爱你。” 棂王忽然就悟了:“说到底,就因为你爱他,所以才愿意相信他,也愿意接受他的付出。” 曲乐无奈地耸耸肩:“没办法,这就是女人的通病,只要喜欢,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那他以后要是娶了别的女人呢?你让然可以毫无芥蒂地接受他?” 曲乐的笑容变得淡了些:“爱情没有保质期,没有谁规定一个男人爱你,就一定要爱到天荒地老。人都是善变的,说不定明天他就不爱我了,或者我不爱他了,但是这世上有句话,叫做尽人事听天命。今天我们尽力彼此相爱,至于明天会怎样,那就到了明天再说,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总不能因为明天会死,所以今天就不活了吧。” 棂王愣了一下,将她说的话在嘴里细细过了一遍,竟然觉得她说得也挺有意思的,他苦笑道:“你总是有很多歪理,偏偏我还没办法反驳你。” 曲乐:“我说这么多,就是像个你说清楚,咱们两个人是没有可能的。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也不好再叨扰你们,正好我还有点私事要办,我们打算明天走,借这个机会,我就提前跟你说声告辞吧。” 棂王立刻说道:“不经过你的同意就要纳你为侧妃这件事情是我的不对,我向你道歉,你要是觉得尴尬的话,以后我可以尽量少出现在你面前,你实在没必要为了躲我就这么走了。” “我是真的有事儿要办,不能再在这里住下去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等我办好事了,如果有时间的话,再来你这里叨扰一二,到时候你们别嫌我就好了。” 见她去意已决,棂王阻止不了,只得无奈地说道:“我让韩先生给你们安排车马,要是缺什么你尽管跟韩先生说,他会尽力帮你们办好。以后要是在西雅城里遇到什么困难,你就来王府找我,就算、就算咱们做不成夫妻,也还是朋友。” 曲乐点点头:“我们当然是朋友,放心吧,有事儿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事情讲清楚之后,曲乐总算舒坦了,她走出书房,正要跟韩家夫妇打声招呼,却意外发现他们两人身边还站着另一个人。 萧风冲她温柔一笑:“我来接你回去。” 曲乐却被他笑得头皮发麻:“我、我自己能回去,你没必要跑来跑去的,多麻烦啊呵呵呵。” “你说你跑茅房,结果我等了半天也没见你回来,跑去茅房找你也没见到你,跟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你来找棂王了,”萧风脱掉斗篷将她裹起来,“外头天冷,你出来也不知道多穿件衣服,万一被冻病了怎么办?” 斗篷里面还带着他的体温,非常暖和,曲乐缩了缩脖子,心虚地垂下眼角:“没事儿,我不冷。” 萧风说:“我们回去吧。” 曲乐点点头,她朝韩家夫妇点点头,然后便和萧风一起离开了。 待他们走远了,韩夫人这才对丈夫小声说道:“这就是曲姑娘的未婚夫?” 韩先生点点头。 韩夫人又道:“长得倒是挺一般的,跟咱们王爷相比,真是差得远了,也不知道曲乐是怎么想的,居然撇下王爷选择跟他。” “人各有志,再说感情这回事也不是看人长得好不好,曲姑娘或许就是喜欢李公子那样的相貌,”韩先生顿了顿,又道,“这都是别人的私事,你别跟着瞎参合,回头我们帮忙把娶侧妃这件事澄清一下,也免得曲姑娘再被人误会。” 韩夫人向来很尊重丈夫的意见,听到丈夫说的话,她虽然心里仍旧不理解,但还是点头道:“我知道了。” 回到房间里,曲乐发现曲郎已经走了,桌上的碗筷也都已经被收拾干净。她脱掉斗篷,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累了,先去睡一觉,晚饭的时候再叫我哈。” 说完,她就飞快地往床上冲过去,但她还是没能快得过萧风。 萧风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别急着睡,我有话要问你。” 完了完了,死变态肯定知道棂王要纳她为侧妃的事情了!曲乐吓得闭上眼睛,死也不敢看他:“我累了,我要先睡觉,其他的事情等我睡醒之后再说!” 萧风轻笑出声:“怎么不敢看着我?心虚了?” 曲乐立刻反驳:“我心虚什么?我一点都不心虚!”但她还是闭着眼睛不肯睁开。 萧风将她的脸扭过来,捏住她的下巴,问:“那你倒是睁开眼睛看着我啊。” 第280章 他都听到了? 曲乐不住地往后缩:“我我我我、我的眼睛里进沙子了!我现在睁不开!” “哦?那你得赶快让我看看,”萧风凑到她的面前,暧昧地朝她嘴唇呼气,“我帮你吹吹。” 曲乐用力推拒他的肩膀:“你别闹了,我要睡觉。” 萧风贴着她的嘴唇缓缓说道:“你和棂王在书房里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什什什什什么?他都听到了?曲乐蓦地睁开眼睛,诧异地盯着他:“你、你都听到什么了?” “该听到的、不该听到的,我都听到了。” 曲乐目光闪烁:“我那些话都是忽悠棂王的,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我对你绝对是真心实意一心一意,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萧风看着她的眼睛,笑容越来越深刻,“我相信你说的,或许你明天就不会爱我了……嗯,你明天就不会爱我了吗?” 曲乐头皮发麻浑身哆嗦小腿打颤,大声为自己申辩:“我那只是打个比方!一个比方而已!我明天一定还会像今天一样爱你!我爱你爱你爱死你了!” 卧槽,老娘的节操已经掉光了。 萧风亲了她一下:“宝贝儿,我也爱你。” 这事儿终于可以翻篇了吧? 萧风按住她的后颈,缓缓地摩挲,掌心温暖而有力:“就算是打比方,你也不能打这样的比方,知道了吗?” 艾玛这是要黑化的前奏啊!曲乐又开哆嗦了:“我、我错了……” “知道错了就好,”萧风笑得和煦,“错了就要认罚,知道该怎么认罚吗?” 曲乐抓紧自己的衣领,可怜兮兮地瞅着他:“我还是个伤患……” “知道自己有伤,还冒着风雪到处乱跑,嗯,罪加一等,不罚不行,”萧风忽然将她打横抱起来,大步走到床边,然后将她翻过来趴在自己的大腿上。他利索地脱掉她的裤子,扬起大手用力朝她身上抽下去,啪的一声,曲乐疼得哎哟直叫唤。 疼死了! 萧风却只当做没听到她的叫唤,一下接一下地抽下去,直到她被抽得又红又肿了,他这才罢手。 曲乐已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上气不接下气。 萧风把她轻轻地放到床上,又拿来膏药,仔细地帮她磨上去。他不急不缓地说道:“这次只是小惩大诫,你以后再敢偷偷乱跑,我就打折你的腿,我说到做到。” 曲乐抽泣道:“你欺负人!” 萧风帮她擦好药,低头亲了亲她,心疼地说道:“以后你乖乖听话,我就不罚你了。” 曲乐别开头,赌气地不肯去理他。 萧风帮她穿上裤子,然后给她盖上被子,他在她身边躺下来,轻轻地抱住她:“你刚才不是说累了吗,赶紧睡吧。” 曲乐直接背过身去用后脑勺对着他,她蜷缩成一团,小声地一下下抽泣,像只受了委屈的可怜小猫。 萧风心疼地叹了口气,将她抱得更加紧密。他说:“明天早点儿走,我已经让人在城里找好了住的地方,等你外公从王宫里出来,咱们就回无双城。” 回应他的,仍旧是曲乐的后脑勺,还有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萧风哄了她整整一个晚上,直到她哭累了睡着了,也还是没跟他说一句话。 赌气不耽误收拾行李,第二天一大早,曲乐就收拾好东西,跟萧风、曲郎一起离开棂王府。 他们坐上雪橇车去到一座环境幽静的院落,曲乐不理萧风伸出来的手,径直跳下马车,她走进屋子,左右看看,发现这里布置得还挺不错的,该有的都有了,一点都不比王府里的差。 曲乐走进左边一间屋子,随手将包袱往桌上一扔,她决定就住这间了。 萧风走进来,笑着说道:“我已经让厨子去准备饭菜了,你再休息一下,很快就能吃饭了。” 曲乐扭开头,决定冷战到底、 萧风走到她面前,柔声问道:“还在赌气呢?” 曲乐推开他,她决定去阿郎的房间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 萧风却在此时从后面一把抱住她:“咱们和好,好不好?” 曲乐用力地哼了一声,还是不理他。 萧风:“要不,你也揍一顿解解气?” 他把她掰过来,抓住她的手腕,用力朝自己脸上打下去。 曲乐立刻挣脱他的手,叫道:“你干嘛啊?” 萧风趁势再次抱住她,笑着说道:“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 第281章 一定要乖乖的 曲乐推不开他,骂他也没用,她气得在他腰上用力拧了一把。 萧风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你下手可真狠,难道你都不心疼心疼我?” 曲乐翻白眼:“你昨晚上打我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心疼心疼我?” “你怎么知道我就不心疼你?”萧风一边亲吻她的耳垂,一边柔声说道,“看见你痛,我比谁都心疼,可我必须要让你记住,以后再让我听到你跟其他男人有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就不只是挨打这么简单了。” 曲乐大声辩解:“我们没有不清不楚!” “我知道你对他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但是他对你有,我不能容忍任何男人觊觎你,因为我会嫉妒、会愤怒,我害怕会克制不住自己而做出冲动的行为,”萧风深情地对她说道,“小乐子,我不想吓到你,所以,你一定要乖乖的,好吗?” 或许是气氛太旖旎,亦或许是他的话语太深情,曲乐不由自主地放缓语气,无奈地说道:“昨天的事情我是真的不知情,我在知道棂王要纳我为侧妃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就去找他当面对质。这就是个误会,你别想太多了,我不可能嫁给除你以外的男人。” 在听到侧妃二字时,萧风的眼底闪过几许暴戾,但很快就消失无踪。他将她抱得更紧了,缓缓说道:“我之所以生气,不是因为相信那些谣言,而是因为你在知道事情后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来找我商量。如果我不去书房找你,你应该还会一直瞒着我吧?” 曲乐心虚地垂下头,无言以对。 他说的话,的确都是事实。 萧风叹了口气:“你其实从始至终都没有真正信任过我吧?” 曲乐立刻反驳道:“不,我是相信你的!” 萧风沉默不语。 曲乐拍了拍他的背脊,示意他松开手,她后退半步,稍稍离开他的怀抱。她抬起头看着男人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我没有在事后找你商量,是因为我担心你会生气,我不想让你因为这种莫须有的事情而生气,这根信任与否没有任何关系。我们每晚都睡在一起,我如果不信任你,我哪里还敢跟你同床共枕?还是说,以后我和你一起睡觉的时候,我还得在枕头底下藏把匕首?” 听到她打的比方,萧风翘起嘴角轻轻一笑:“我记得我以前送过一把匕首给你,你可以把它放在枕头底下。” 见他笑了,曲乐知道这件事总算彻底翻篇了,她解开包袱,将里面的衣物一件件拿出来放进衣柜里。 萧风说:“这种事情让下人来做就行了。” 曲乐头也没回地说道:“我自己做惯了。” 萧风不在意地笑笑:“等我们回到皇宫,我的衣物还是交给你打理,我也习惯了你在身边打理。” 曲乐半截身子都探进衣柜里,将叠好的衣服一件件摆整齐,听到萧风的话,她忍不住回道:“看你这架势,不是打算娶我回去做媳妇儿,而是想骗回去一个免费奴才啊?” 萧风上前几步,从后面抱住她:“皇后也是有俸禄的。” 曲乐双眼放光地追问:“多少钱?” 真正能当得上皇后的女人,谁会差这几个钱?所以从古至今,还真没几个皇后会问自己有多少俸禄的,曲乐绝对算是绝无仅有的第一个。萧风失声笑道:“按照宫规,皇后的年俸应该有一千两,另有绫罗锦缎、药材食肉若干,具体可以回宫去问问内侍省。” 曲乐立刻放下手里的活儿,在心里迅速地算了一下,平均二两银子就足够普通一家人过一年,一千两的话,就算让她过一辈子都绰绰有余了! 她顿时喜得眉开眼笑。 萧风又道:“皇后者,位同至尊,又有私府令,其主中藏币诸物,皆为皇后私人所有。” 曲乐不明所以:“私府?我哪儿来的私府?” “就是指你的私房钱。” 曲乐撇了撇嘴:“我的小金库全被你没收了,哪里还有什么私房钱。” 萧风笑了,随口说道:“我到时候送你几个郡县作为你的食邑封地,那几个郡县每年收上来的粮食税钱,全都归到你的私府之中,这样一来,你的小金库总该充实了吧?” 几句轻描淡写的话,就让曲乐成了好几个郡县的拥有者,这感觉简直不要太爽了! 曲乐顿时生出一股子“老娘上头也是有人”的豪迈,兴奋地扑上去,抱住男人用力地啃了一口:“谢主隆恩!” 男人回吻了她一下:“那你今晚可得好生伺候朕。” 曲乐离开撒开手一蹦老远:“我屁股上的伤还没好呢!” 说完,她就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生怕自己一个停顿就被某个体力好得惊人的大变态扑倒。 萧风淡淡一笑,他走到桌边坐下,晏大从外面走进来,单膝跪地:“主公。” “叫你查的事情,查得如何了?” 晏大恭敬地答道:“属下无能,未能查出豫王手中的蛊毒从何而来,但豫王府中有个很神秘的女人,让属下一直无法查清她的来历。” 萧风问:“什么女人?” “前些年豫王带兵出征,两年前凯旋而归,他带回来一个神秘女人。这两年来,她一直追在王府中,未曾外出过,鲜少有人看过她,据说她一直以黑纱遮面,哪怕是在豫王面前,她也从未露出过真容。属下觉得她很可疑,用了很多办法去追查,都没能查出她的真是来历。” 萧风看了他一眼:“你怀疑,豫王手中的蛊毒是她给的?” “属下的确有此猜测。” 萧风却道:“没有真凭实据,你的猜测永远都只是猜测。” 晏大连忙说道:“属下还在继续追查,一定会查出真凭实据!” 萧风想了一下,突然问道:“那个女人见过曲乐吗?” 晏大认真地回忆:“属下调查过,当日曲姑娘为了去救顾公子和曲郎公子,被豫王设计重伤,直接带去见了那个神秘女人,再之后,曲郎公子突然出现,及时救走了曲姑娘。” 这么说来,曲乐跟那个神秘女人的确有过接触,萧风直接问道:“如果让你跟那个神秘女人对上,你们能有几分胜算?” 晏大如实答道:“只是属下一人的话,恐怕只有一成的胜算。” “那要是让你多带几个人呢?” 晏大答道:“若是将暗卫之中身手最好的几个人都调出来,再谋划一番的话,大概有七八成的胜算。” 萧风微微皱眉:“那个女人当真如此厉害?你们这么多人都对付不了她一个?” 晏大低下头:“实不相瞒,属下曾在暗中试探过她的身手,她不仅武功不俗,而且还使得一手好毒。幸好属下运气好,恰巧躲过一劫,否则属下今日就没命回来见主公了。” “她还能使毒?” 晏大点头称是:“所以属下才更敢怀疑她。” “你确定是毒而非蛊?” 晏大不知他为何会这么问,但还是很认真地回忆了一下,说:“她当时洒出毒粉之时,属下未曾见到有蛊虫。” 萧风的表情高深莫测:“或许,那些毒粉就是用蛊虫磨制而成。” 晏大愣住:“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既然有这个可能,就不能轻易放过!萧风思忖片刻,道:“你带上几个人,务必要尽全力将这个女人给绑回来,让她断胳膊断腿都无所谓,只有一条,别让她死,我要活口。” “是!” 萧风又道:“你下去,把晏九叫进来。” “属下告退,”晏大走后没多久,晏九恭敬地走了进来。 萧风问道:“让你去找的名医,找到了吗?” “回禀主公,已经找到两位名医,正在赶来的路上,应该明日早上就能到西雅城。” 萧风点点头:“这件事要抓紧办,不能有半点儿疏忽。” “遵命。” 萧风摆摆手:“行了,没事了,你先下去吧。” 晏大默默地退出屋子,萧风凝神思考,曲乐身上的毒不知会不会危及性命,未免万一,必须尽快请名医为她诊治。至于下毒者,无论是谁,他都绝对不会放过对方! 萧风的眼中,一抹猩红的戾气缓缓浮现,饱含浓烈的杀意。 此时曲乐已经来到曲郎的屋子,曲郎的行李很少,只有两件简单的换洗衣服,曲乐帮他把衣服整理妥当,然后又帮他把房间稍稍收拾了一下。忙活完这些,曲乐已经出了一身薄汗,她打开门窗,借着屋外的寒气驱散热汗。 她问:“阿郎,我一直忘了问你,上次在豫王府里,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曲郎蹲在旁边,像只忠实沉稳的大型犬科动物:“味道。” 曲乐满头问号:“味道?” “你身上的味道,”曲郎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能闻得出来。” 曲乐笑了:“你的鼻子还真好使。” 曲郎翘起嘴角,眼睛里浮现出得意的神采,身后有条看不见的尾巴正在欢快地摇晃。 “你救了我,谢谢你哈,”曲乐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不过以后再有这种情况,你别再这么冲动了,我不想再看到你流血受伤。” 曲郎顺势蹭了蹭她的手掌心:“我可以保护你。” “但保护人的方法有很多种,你下次可以换个更稳妥的方法,比如说去搬救兵,寻找更多的人来帮忙,这样一来你的胜算就会更大些,你也不用再受到伤害。” 第282章 我能保护你 曲郎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固执地重复一遍:“我能保护你。” 曲乐被他眼中的执着给触动了,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谢谢你。” 她让曲郎将逃出豫王府的具体经过仔细说了一遍。 听完他的叙述,曲乐的神情变得越来越凝重。 曲乐问道:“你说你来的时候,那个蒙面的黑衣女人正抓住我的手,想要剁掉我的手指?” 曲郎点点头,想起那个场景,他就心生恼恨,要是他稍微慢了一步,曲乐的手指可不就被切掉了吗!下次别让他再看见那个蒙面女人,否则一定要将她的十根手指全都剁掉!看她以后还敢不敢随便打人家手指头的主意? 曲乐举起右手的食指:“她是要剁掉我这根手指?” 曲郎再次点头说是,见她陷入沉默,他以为曲乐在害怕,连忙承诺道:“你别怕,有我在,她不敢再欺负你。” 曲乐感动地冲他笑笑:“我不是害怕,我是在想她为什么要切掉我的手指。” 说到这里,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自己的食指,目光落在食指上的黑蜘蛛身上,难道那个蒙面女人其实是冲着小黑来的? 曲乐仔细询问那个蒙面女人的外貌模样,就连她的神情变化也不放过,经过再三确认,曲乐有八成的把握认为她是知道并且认识小黑的。 小黑是***的圣物,只有少数***人才知道它的存在,外人别说知道,就连听都未必听说过。 如此说来,那个神秘的蒙面女人极有可能是来自于***。 曲乐暗暗捉摸,那个蒙面女人到底是隐藏于***内部的内贼?还是已经被***驱逐的罪人? 曲乐当上圣女的时间很短,对***的历史还没有小鱼那个丫头了解得多,她决定回头见到外公之后,当面向外公询问此事。无论是内贼还是罪人,这件事都是一个隐患,她必须要查清楚才能安心。 在曲郎这里呆了一会儿,见他这里都已经收拾妥当,曲乐便起身离开。 下午的时候,棂王府派人送来一封信,收件人是曲乐。 当着萧风的面,曲乐拆开信封,抽出信纸,是阿穆写给她的信,说是他已经跟随大部队前去雪山参加围猎,让她好好在家等着,回头他一定会送一份大礼给她做纪念。 曲乐看完之后,顺手将信纸递给萧风,她一脸坦然,表示自己非常清白绝对没有跟其他男人私相授受。 萧风更加坦然地接过信纸,随便地扫过一遍,就看完了。他顺手将信纸扔到一边,道:“能在围猎中得来的东西,无非就是野兽猎物,你想要吃什么野味?或者想要什么野兽的皮毛爪牙?尽管跟我说,我帮你弄来。” 他的语气中既有不屑,还有高傲,甚至还隐藏了一丝丝恼怒。 自从长大以后,就很少见到他露出这般幼稚的模样,曲乐忍不住笑起来:“这点儿小事也值得你攀比?你可是一国之君,心胸哪能这么狭小!” 萧风也知道自己这样太过小家子气,可他就是见不得别的男人对曲乐献殷勤,哪怕曲乐根本那方面的意思,他还是觉得自己的宝贝儿被人冒犯了,恨不得直接一巴掌将那痴心妄想的男人一巴掌拍死! 他的宝贝儿,就只能是他一个人的宝贝儿,谁也别想觊觎分毫。 萧风毫不掩饰地散发出自己的独占欲,将曲乐抱进怀里圈紧:“你既然知道我心胸狭小,以后就少去外面招蜂引蝶。” 曲乐满头黑线:“我哪有招蜂引蝶?” 萧风冷哼:“昨天还听到有男人满世界嚷嚷着要娶你。” 曲乐:“喂喂!那事儿已经翻篇了!” 萧风继续哼哼:“谁知道还会不会有下一篇?” 曲乐:“……”她给自己挖了好大一个坑! 可能是因为赶路搬家的缘故,曲乐觉得很累,当晚睡得比较高。 第二天清晨,曲乐睡得正香甜,萧风来叫她起床。 曲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瞥了他一眼,然后闭上眼睛翻了个身继续睡。 萧风锲而不舍地继续催她,结果她还是不为所动,赖在床上睡得天昏地暗。萧风掀开被子的一角,手伸入被窝里,撩起她的衣服,摸上她敏感的腰部。 冰冷的手指在触碰到皮肤的那一刹那,曲乐被冻得浑身一抖,立刻睁开眼睛,翻过身来气鼓鼓地瞪向始作俑者,用表情控诉他的“恶行”。 萧风微微一笑,眼神很无辜:“你该起床了。” 曲乐显然还处在起床气的状态中,小脸皱成一团,没好气地喊道:“我要睡觉!”她最近也不知道怎么的,总是觉得很累,很想睡觉,而且每次一睡就会睡得特别沉,醒来之后还觉得没睡够。 萧风掀开被子,伸手去抱她,柔声哄道:“乖,先起床,等看完大夫之后,咱们再接着睡啊。” 曲乐愣了一下:“我又没病,看什么大夫?” “你最近总是受伤,虽然大多痊愈了,可我还是不放心,就让人请了个大夫给你看看,有病治病,没病就防病,”萧风顿了顿,轻轻摩挲她的额头,“你一定要健健康康的,以后等你生孩子时,就能少吃些苦头。” 虽然曲乐觉得没病还看大夫这件事很奇怪,但不管怎么样萧风都不会害她,她不甘不愿地爬起床。 用过早饭之后,晏九带着一名白发苍苍精神抖擞的老大夫走进来,晏九躬身说道:“主公,渔大夫来了。” 晏九退到一边,渔大夫上前两步,在他来的路上,就有人告诉他,这次做主请他来的人大有来头,具体是个什么大来头对方没说清楚,但越是这样含糊的态度,就越让人不敢轻视。 渔大夫活到这把岁数,见过不少世面,一眼就看出面前这位被称作主公的年轻男人很不简单,但又因为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何身份不好行礼,只得拱了拱手,和善地问道:“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萧风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我姓李。” “李公子,”渔大夫顿了顿,目光转而落在他身边的小姑娘身上。这姑娘长得清秀可人,虽然算不上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但胜在眉眼灵动清亮,笑起来时梨涡浅浅,尤为讨喜。 看来这位就是此次看病的对象,渔大夫放下肩上的药箱,动作利索地拿出工具,先给曲乐把脉,然后又仔细看过她的眼球与舌苔,询问她这些天的饮食起居。 渔大夫说:“这位姑娘的脉象灵活有力,面相也很正常,身体尚算康健,只是姑娘最近受伤的次数太多,身体有些亏损,须得好生休养,莫要再受伤。” 得知自己身体健康,曲乐喜滋滋地笑起来,她冲萧风抬起下巴,得意地说道:“我就说我健康嘛!” 萧风摸了摸她的后颈,眼睛看向渔大夫,问道:“她最近的精神不太好,睡得比较多,这是什么原因?” 曲乐诧异地看着萧风,她以为她爱睡觉的事情没人注意到,没想到萧风早已将此事记在心里。 渔大夫说道:“姑娘这几次伤得都比较重,很可能是血脉受损,回头老夫给姑娘开些益气养血的药方,再将养些时日,应该就会好上许多。” 也就是贫血咯?她伤了好几次,每次都是大出血,会贫血也是正常,曲乐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萧风却对此事格外重视,又抓着渔大夫问了许多细节上面的问题,知道渔大夫被他问得都快答不上来了,他这才作罢。晏九领着渔大夫离开,屋子里又只剩下曲乐和萧风两个人,曲乐看着他的侧脸,试探性地问道:“我是不是得了什么我不知道的怪病?” 正在思索中的萧风回过神来:“为什么这么问?” 曲乐说:“不然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萧风反问:“我看起来很紧张吗?” 曲乐伸手将他皱起来的眉毛捋平:“这样看起来会比较放松。” 萧风反握住她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以后你身体有什么不舒服,记得一定要跟我说,我很担心你。” 曲乐问:“担心我什么?渔大夫刚才说了,我的身体挺健康的,你别总是疑神疑鬼。” 萧风将她拉进怀里,下巴轻轻磨蹭她的额头,温柔地呢喃:“你一定要好好的。” 曲乐不明所以:“你到底怎么了?总觉得你怪怪的。” “难道你不知道,每一个陷入恋爱中的男人,都是不可理喻的吗?” 曲乐忍不住翻白眼:“你陷入恋爱中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为嘛以前都是好好的,偏偏今天不可理喻了?” 萧风轻轻捏了捏她的腰,暧昧地笑道:“因为你昨晚没让我发泄,我被憋得不可理喻了,你要负责吗?” 喂喂,这话题怎么突然朝着某些不和谐的方向滑过去了?曲乐立刻打住这个话题,抓住他作怪的大手,嘿嘿笑道:“我忽然想起来,我有件衣服破了个洞,我得回去补一补,再贱!” 说完,她就跳出萧风的怀抱,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 她的衣服全都是萧风给她置办的,里面要是破损的地方,他肯定会第一个发现并直接丢掉让人再去买新的。萧风忍不住失笑,这丫头就算找借口,也不知道找个稍微合理点的借口,真是让人拿她没办法。 萧风笑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成冷静沉稳的模样,大夫没能查出曲乐身上中毒,那么只有两种可能。 第283章 罕见的毒? 要么是这种毒太过罕见,大夫孤陋寡闻查不出来;要么是曲乐中的根本就不是毒。 那位渔大夫是闻名天下的神医,再怎么罕见的毒,他也不应该查不住来,看来,后一个猜测的可能性明显要大些。 萧风缓缓摩挲着藏在衣袖中的同心结,既然不是毒,那又是什么?难道真的是蛊? 就在萧风沉浸在思考的世界中时,晏九送走了渔大夫,并带回一封书信。他将信件交给曲乐,说:“这是棂王府派人送来的信,指名说要亲手送到您手里。” 曲乐接过信件,很是诧异:“棂王府不是昨天送了一封信过来吗?怎么今天又送来一封信?”他家信纸多得放不想吗?非得一天送一封信,难道就不能全部写到一封信里然后一次性送过来吗? 她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拆开信封,抽出信纸,上面只有八个潦草的大字…… 全是***文字,她不认得。 曲乐拿着信纸去找萧风,萧风翻译道:“事有急变,速来王宫!” 简简单单的八个字,立刻就让曲乐变得无比紧张。 她扭头就要走:“我要进宫一趟。” “先别急,”萧风拉住她的手腕,示意她先坐下来再说。 她按耐住心里的焦虑,坐到他身边:“我能认得,这信上的笔迹是出自小鱼的手,还有这个蝴蝶印戳,这是兰氏的族徽,不可能假造。小鱼让人送来信件,让我赶紧进宫,肯定是外公出了什么事儿!” 她越说越着急,站起身就要走。 萧风按住她的肩膀:“稍安勿躁,我不是怀疑这封信的真假,我是担心信上说的‘急变’,到底是什么事情,会不会有危险。” 曲乐说:“若是有危险,我就更要去了!我不能丢下外公和小鱼他们不管!” “我没说让你别管他们,我的意思是,先弄清楚王宫里的情况,然后才好做好相应的准备,免得我们救人不成反被困。” 曲乐的神情动了动,垂下眼角不再说话。 见她听进去了,萧风这才松开手,温和地问道:“你先告诉我,你能确定小鱼对你怎么样?” “她对我很好,她是我在***除了外公之外最信任的人,”曲乐顿了顿,后知后觉地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微微皱眉,不满地看着他,“你在怀疑小鱼对我的忠心?” “我知道这样怀疑可能会让你觉得很不开心,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一点很重要。现在不仅是小鱼在宫里,你的外公也在宫里,你总不能拿你外公的生命安全来冒险吧?” 曲乐坚定地说道:“我相信小鱼不会背叛我!” “如果她没有背叛你,那她为何还要让你进宫?万一你身陷危险之中怎么办?她难道都没有为你着想过?” 曲乐立刻反驳道:“这就说明宫中没有危险,所以她才让我进宫!” “既然没有危险,那她为什么不在信上写明让你进宫的缘由?” 曲乐扭开头:“也许是事情太复杂不便说明。” 看着她抿紧嘴角倔强的模样,萧风的心突然软了下来。 “好吧,既然你这么相信她,那我也相信你的相信,”萧风摸了摸她的后颈,开始为她分析可能会发生的情况,“那要是她被人胁迫了呢?假设这封信是在她被胁迫的情况下,不得不写的,那么现在在宫里等在咱们的,就是天罗地网。” 曲乐皱眉:“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小鱼。” 萧风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个世上,除了你以外,我不相信任何人。” 曲乐说:“你活得太累了。” 萧风却道:“累也是值得的,最起码我现在还活着,而我的敌人都已经下地狱了。” “……”曲乐看了他一眼,“可我相信小鱼,我愿意相信她。” 萧风无奈地叹气:“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就听你的,咱们一起相信她。” 听他这么说,曲乐的脸色方才好看了些,如果有的选择,她不愿意去怀疑身边的任何一个朋友或亲人。因为只要一怀疑,就意味着她已经失去了这位朋友或亲人,这代价太大了。 萧风继续分析道:“信上只有八个字,而且写得很潦草,这说明小鱼在写信的时候非常仓促,会是什么让她如此仓促呢?” 曲乐试着猜道:“有人在监视她?” 萧风默认了她的猜想,循循善诱:“会是什么人在监视她呢?” 能在王宫里随意监视别人的人,必定是位高权重,整个王宫权力最大的人只有一个人,难道是他…… “雪域王?”曲乐脱口而出。 萧风摇摇头,说出一个令人惊讶的秘密:“雪域王在几年前生了一种怪病,这些年来一直卧病在床,几乎不能独立行走,全靠名贵的草药勉强续命。宫中几股势力争斗不断,他自顾不暇,哪有时间来监视小鱼?更何况你们是他请来的贵客,如果你们在王宫中受到伤害,对他有什么好处?只会凭添麻烦,给雪域和***两方增加互相仇视的理由罢了。他虽然病得严重,却还不至于病成老糊涂,连这点利害关系都想不到。” 曲乐越来越疑惑:“如果不是雪域王,那么还有谁能在王宫里监视别人?” 她的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一个人影,脱口而出道:“豫王?” 豫王跟她有仇,对***的态度也很不友好,他要想在宫里对小鱼和外公下手并不难。 萧风却道:“除了他以外,还有大皇子鸠王。” 曲乐不明所以:“他干嘛要监视小鱼?我们又没招他惹他。” “杀掉小鱼,挑起***与雪域的矛盾,然后将此事推到豫王身上,趁机夺走豫王手中的兵权。” 曲乐一听到这些阴谋阳谋就头如斗大:“他们兄弟间的家事,干嘛非得牵连到我们这些外人身上?简直不可理喻!” “天家无私事,任何一点小事都是国事,是天下人的事,”萧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雪域王卧病在床,鸠王和豫王争得头破血流,棂王派人送信给你,这一大家子还真有意思。” 曲乐原本没往棂王身上想,此时听他提起棂王,脑子忽然一下子想到了什么:“棂王想坐收渔翁之利?” 萧风但笑不语。 曲乐沉默片刻,随即将这件事丢开,反正她已经棂王说开了,两人现在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就算棂王利用了她,她也不会太过介怀,全当是帮了朋友一把,反正这事儿也没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她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见她神色正常语气淡定,萧风就知道她没有将这事儿放在心上,也就从侧面说明她没有将棂王放在心上。萧风心里有些开心,有些愤怒,他放在心尖上的宝贝儿居然被人给利用了! “我先让人去查一查王宫里的情况,等摸清了局势,咱们再进宫,”萧风摸了摸她的脸颊,“你放心,我会帮你报仇的。” 他的宝贝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利用得了的! 曲乐说道:“时间不多,你要尽快。” “放心,最迟今天晚上就会有结果。” 听他这么说,曲乐方才放下心来了,她后知后觉地问道:“你刚才说要帮我报仇,报什么仇啊?” 萧风轻轻一笑:“没什么,你这几天不是总觉得累吗?现在正好没事儿,你要不要去睡会儿?” 曲乐摆摆手:“算了,我现在满脑子都在担心外公和小鱼他们,哪里还有心情去睡觉?” 萧风握了握她的手,温和地安慰道:“别担心,又我在。” 曲乐担心了一整天,天色刚刚入夜,她就跑去找萧风询问王宫那边的情况。萧风没有说太多,只告诉她一句话:“明早天一亮,咱们就进宫。” 曲乐急忙追问:“那我外公他们……” “他们暂时都很安全,不必担心。” 曲乐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心立刻被悬起来:“暂时?也就是说,他们不会一直都是安全的?” “王宫里面现在的情势很复杂,不仅仅是三个皇子之间的争权夺利,其中还牵扯到另外一股势力,具体的事情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等咱们明天进了王宫,见到你外公之后,一切就都清楚了。” 听他这么说,曲乐只能作罢。 萧风说:“你担心了一天,赶紧睡吧,明天还得早起。” 曲乐本来想说自己还不想睡,但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身体好像特别疲倦,头也昏昏沉沉的。 见她神色不对劲,萧风立刻紧张地追问道:“你怎么了?” 曲乐晃了晃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些:“没事儿,就是有点想睡觉……” 说完最后一个字,她就两眼一闭,直接昏睡过去。 萧风连忙扶住她,在她耳边叫了好几声,都不见她有反应。他心里担忧,将她拦腰抱起来,轻轻放到床上,帮她盖好被子。他坐在床边,静静守着曲乐,看着她安静的睡容,他满心不安。 他很害怕她醒来就不认识他了,更害怕她就此不醒来了。 万籁俱寂的夜里,只能听到风雪呼呼地声音,就在此时,远处突然响起一阵狼啸声,一声接一声,此起彼伏,像是狼群正在遥相呼应彼此呼喊。 萧风微微皱眉,他扭头看了一眼紧闭的窗户,说:“阿九。” 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窗外,晏九的声音透过窗户传进来:“主公,有何吩咐?” 第284章 脑白金? 萧风问道:“这狼啸声是怎么回事?” 晏九答:“属下也不知,主公稍等片刻,属下这就去查探一二。” 一阵寒风刮过,窗外的人影消失了。 片刻过后,晏九回来了,这次他没有站在窗外,而是直接推门走进来,单膝跪地:“主公,狼啸声来自城外,属下猜测是狼群之中有大事发生。” 这事儿跟他们没关系,萧风没有再多问。 晏九又道:“曲郎公子刚才忽然跑出去,属下派人去追,可是没能追上。” 萧风皱眉:“他怎么会跑出去了?” “属下不清楚。” 其实萧风根本就不在乎曲郎的死活,他巴不得曲乐身边的男人都消失,但曲郎是曲乐的朋友,而且曲郎还救过曲乐,看在曲乐的面子上,他也不能不管曲郎。萧风淡淡说道:“派人去城里城外到处找找,就算找不到曲郎的人,也要找到他往哪个方向跑了。” 晏九低头:“遵命。” 待晏九离开之后,萧风转身回到内室,他发现曲乐已经醒了,正呆呆地看着前方,一动不动。 一看她这模样,萧风就知道她又是“中邪”了。 曲乐僵硬地扭动脑袋,朝着床柱猛地撞上去! 萧风大惊失色,快步跑过去,用力将曲乐扑倒在床上。他整个压住她的身体,捉住她的双手,彻底将她禁锢在他的下方。 曲乐的眼睛漆黑空洞,像是被人从中间挖空了一块,里面什么也看不到。她面无表情地反抗挣扎,她的力气非常大,但是萧风的力气更大,他将她牢牢压在身下,趁其不备一掌拍在她的后脑勺上。 她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见他不动了,萧风这才松开她,他撑在她的上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依旧睡得安详沉静,似乎刚才试图自残的人根本不是她般,出奇得诡异。 萧风坐起来,伸手解开她的衣服,发现她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黑色的血肉也都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一个黑灰色的蛇形图案。他的脸色变了变,低下头仔细查看,那个蛇形图案很快又消失不见了。 他伸手摩挲图案出现过的地方,触感温润细腻,没有任何异样。 难道刚才是他眼花了? 萧风不觉得是自己眼花了,或许,是那个图案能够自动隐形,他猜测图案的出现,可能跟曲乐的“中邪”有关联。 当然,这些都只是猜测,要想证实,还得等到下次曲乐“中邪”的时候再查看。 想到这里,萧风的目光愈发阴沉。 这一觉,曲乐睡得特别沉。 待她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她睁开眼坐起来,发现自己靠在萧风的怀里,环顾四周,这里不是她居住的房间,而是在一辆雪橇车里。她揉了揉额角,眉头轻轻皱起,一点都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跑到车上来的。 正在看书的萧风见到她醒了,立刻放下手中的书本,扶住她的肩膀,问道:“你醒了?” 曲乐回头看向他:“这里是哪儿?” “我们在去王宫的路上”萧风顿了顿,见她目露不解,又解释道,“你忘记了我们昨晚商量好的事情吗?” 曲乐使劲回忆,脑子里一片模糊,过了好久才隐约浮现出一点点印象,但却怎么都想不起细节。她扶住额头,显得有些难受:“我、我记不大清楚了,你再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萧风的眼中闪过担忧之色,但他没有细究,将昨晚两人商量的过程说给她听。今早启程之前,萧风见到曲乐睡得沉,他叫了她好几声,都没能叫醒她,索性直接将她抱上雪橇车,没想到她到了车上还没睡醒,直到刚才方才睁开眼。 眼看曲乐的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差,萧风心里的担忧也越来越沉重,他很害怕曲乐就这么一觉睡过去,然后再也醒不过来。 那个场景,光是想想就教他恐惧不安。 伴随他的叙述,曲乐终于渐渐想起来,她拍了拍额头:“看看我这脑子,真是越来越没用了,回头得买盒脑白金补一补了。” 萧风问:“脑白金?” 曲乐:“一种吃了就能变聪明的药丸。” 萧风很诧异:“世间还有这种药?” 曲乐:“忽悠人的,你不会当真了吧?” 萧风:“……” 曲乐揉了揉肚子:“我有点饿了,车上有没有吃的?” 萧风从身后的暗格里拿出一个食盒,揭开盖子,露出一碗热乎的小米粥,还有几碟清爽可口的小菜。他说:“时间紧迫,只有这些东西,你先吃点儿垫垫肚子,等到了王宫,我再给你弄些好吃的。” 曲乐一边吧唧吧唧地大口吃菜,一边含糊不清地问道:“雪域王宫有什么好吃的?” 萧风慢悠悠地说了一大串菜名,说得曲乐口水直流三千尺,差点就聚成一个游泳池。她舔掉嘴边的油渍,双眼放光地问道:“这些好吃的,你统统都能弄到?” 萧风瞥了她一眼,笑得意味深长:“那得看某人的表现而论。” 曲乐迅速将饭菜一扫而光,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嗝!我一定表现好!” “等下进了宫,你都得听我的,你跟我的距离不能超过三尺,更不能离开我的视线,否则的话,”萧风冷笑两声,威胁的意思不言而喻。 曲乐被他笑得头皮发麻,这个男人向来言出必行,历数他对过她做过的事情,她就觉得那两声冷笑之中蕴含了浓浓的危险气息,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目测自己现在跟他的距离,还好,两人靠得很近,没有超过三尺的危险线。 她堆起谄媚的笑容:“保证都听你的。” 萧风摸了摸她的后颈,拿起书本继续翻看。 曲乐撩起车帘子往外看,前后只有她这一两雪橇车,周围没有看到其他人,她回头看向萧风,问道:“阿郎呢?他和我们一起进宫吗?” 萧风淡淡地说道:“他昨晚忽然跑出去了,我已经派人出去找了。” 曲乐立刻放下车帘子,目露担忧:“他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吧?” “应该不会,他的身手很好,普通人轻易伤不到他。” 这倒是实话,曲乐又说:“你要是有了阿郎的消息,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一定会的。” 得到他的保证,曲乐这才稍稍安心,她暗暗盘算,要尽快见到外公和小鱼等人,等事情一办完,她就快点出宫去找曲郎。曲郎虽然身手了得,但他生性单纯,她很担心他会中了某些狡猾坏人的诡计。 雪域王宫建立在半山腰山,整座宫殿被冰雪所覆盖,如同童话中的冰雪王国,充满了梦幻般的气息。相比无双城皇宫的磅礴大气,雪域王宫显得更加灵动唯美,如果说无双城皇宫是一位端庄典雅的名门千金,那么雪域王宫就是一位遗世独立的绝代佳人,各有千秋,独具特点。 雪橇车在山路上快速跑动,曲乐撩起车帘子往外看,坐落在山腰上的雪域王宫,泛着莹润的月白光泽,仿佛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白纱,朦朦胧胧。 曲乐不禁感叹:“能把宫殿建在这个地方,肯定费了不少钱吧?” 萧风的目光离开书本,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淡淡地说道:“这座宫殿是第四代的雪域王,他在继位之后的第二年,开始大兴土木,先后建造了十几座宫殿,并将王宫迁到此处。期间耗费极其巨大,致使国库空虚,再加上雪域王本人穷奢极欲,每日酒池肉林挥霍无度,他没有钱了就向百官伸手要,官员们给了钱,转头就去压迫百姓,肆意搜刮民脂民膏,导致民怨沸腾,整个雪域都民不聊生。” 曲乐愣了一下,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她问:“然后呢?” “在第三年,雪域王的弟弟发动兵变,夺走了整个雪域的控制权,兵临城下,雪域王无路可走,最终自焚于后宫,与他一同被烧死的,还有后宫中的千名嫔妃。雪域王死后,他的弟弟在文武百官的簇拥之下登上王位,成为雪域地第五代王。” 曲乐唏嘘不已:“他一个人自杀就算了,还拖着那么多个女人一起死,真是没人性。” “就算他不烧死那些嫔妃,她们活着也无法善了,第五代雪域王虽然是个明君,但他最厌恶奢靡之人,对于那些勾引兄长沉迷女色的女人们深恶痛绝,哪怕她们没有死在大火中,最终也会死在第五代雪域王的刀下。” “他觉得他哥哥犯下的错,都是因为女人勾引造成的?”曲乐对此无法苟同。 萧风笑了笑没有回答,他放下书本,将她拉进怀里,顺手放下车帘子:“别总开着窗,风吹进来冷,万一被冻病了怎么办?” 曲乐往他怀里拱了拱,等到萧风重新拿起书本翻开时,她忍不住小声问道:“要是有哪一天,你被人逼着杀掉我,否则你就皇位不保,你会不会……” 萧风捏了捏她的耳垂,低头看向她,认真地承诺道:“我不会让那一天出现的。” 曲乐哼哼唧唧。 萧风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直视自己,扬起眉毛问道:“你不相信我?” 曲乐撇嘴:“以前不知道是谁跟我说的,男人说的话,都是不可靠的。” “此一时彼一时。” “我只知道天下乌鸦一般黑。” 萧风微微皱眉:“你非要我把心挖出来给你看,你才能相信我吗?” 第285章 太血腥我不敢看 曲乐立刻捂住眼睛:“千万别!太血腥了我不敢看!” 萧风的唇落在她的手背上,叹道:“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曲乐:“凉拌!” 雪橇车停在王宫大门前,萧风牵着曲乐下车,宫门口的守卫将他们拦下来:“你们是什么人?” 跟在萧风身后的晏九从怀中拿出一枚腰牌,在守卫面前晃了晃,守卫脸色一变,没有再作声。 晏九问道:“还不让路?” 守卫默默地退到两边,让出一条路。 萧风牵着曲乐的手,从容地走进大门,晏九举着油纸伞紧紧跟在后面。在迈过门槛的时候,萧风凑到曲乐耳边柔声说道:“等我们回到无双城,我让你坐马车进皇宫。” 宫规有明确规定,除却皇帝太后,其余人无论是何身份都必须步行进宫,否则以犯上欺君之罪论处。萧风却让曲乐乘车入宫,这相当于将她的地位提升至与皇帝太后对等,其中蕴含的意义不言而喻。 曲乐一脸娇羞地看着他:“矮油,没想到我也有做奸后的潜质~” 萧风: 雪域王宫面积不大,但里面的弯弯道道却很多,稍有不慎就会迷失其中。萧风却好似对这里很熟悉,完全不用问路犹豫就能找到正确的方向,曲乐一边走一边问:“你来过这里?” 萧风说:“雪域王三十大寿的时候,我曾经跟随九皇叔来过这里贺寿。” 曲乐更诧异了:“你来过一次就能记得路了?” 萧风笑笑:“我不记得路,总有别人记得路。” 曲乐若有所悟:“你花钱请了地陪?” “什么是地陪?” 曲乐说:“就是当地人陪同观光旅游,简称地陪。” “这个称呼倒是有趣,”萧风帮她把兜帽上掉落的雪花拂去,“算是地陪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做算是?曲乐心里好奇,但却没有再追问下去,因为她意外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大皇子?” 听到她的声音,前面正打算拐弯的男子突然停下脚步,他转过身来,稍稍抬高油纸伞,露出一张温润儒雅的俊容,温眸之中泛起惊讶之色:“你是……小乐子?” 一别两年多,没想到却是在这里重逢,萧云还是老样子,外貌几乎没有任何改变,唯一不同的,或许是他的眼神,比之从前的如沐春风,现在却显得有些萧索黯淡。 曲乐上前两步,却很快又被身旁的萧风不着痕迹地拽回来,她立刻从惊喜中回过神来,想起身边的某个人跟萧云有旧怨,两兄弟见面肯定没有好脸色。 她站在原地,冲萧云开心地笑道:“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你,真是有缘。” 萧风脸色漆黑如锅底,死丫头对别的男人笑得这么灿烂真是一点贞操都没有简直可恨! 萧云回以微笑,他注意到旁边那个陌生男人散发出来的低冷气压,不由得多看了对方两眼,脑海中自动搜寻记忆,确定自己的确不曾见过这个男人。萧云搞不懂对方为何会对自己坏有敌意,他缓缓走过来,礼貌地微笑:“请问这位兄台是?” 萧风冷哼一声,不搭理他。 曲乐连忙给他们打圆场:“这位是李长风,我的朋友。” “哦,”萧云见到对方不给自己面子,便不再自讨没趣,他笑得温文尔雅,宛若谦谦君子,看向曲乐问道,“你怎么会来到雪域?” 曲乐说:“我们来这里找人,你呢?你在这里过得还好吗?” 萧云:“我过得挺好的。” 他顿了顿,接着问道:“你要找什么人?我能帮得上什么忙吗?” 曲乐摆摆手:“不用麻烦你,我们自己能找到的,回头等我办完事儿,咱们聚一聚?好久没见你了,难得碰到一回,你可别找借口推辞,否则我真得不高兴。” 萧风的大手搭在她的后颈上,不轻不重地按了按,以示警告:“正事儿还没办,你就在这里跟人闲聊,真是好兴致呐。” 曲乐缩了缩脖子,讨好地冲他笑道:“你之前不是说雪域王宫有很多好吃的嘛,回头弄来之后咱们三个一块儿吃,俗话说得好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相聚就是缘分,大家一起吃顿饭,都高兴高兴。” 萧风眯起双眼:“你们两个吃饭,带上我这个‘外人’做什么?” 这话说得真酸,曲乐几乎都快被他的醋意给酸掉了整颗心,她乐滋滋地凑上去拍马屁:“你才不是什么外人,你是我未来的夫君,咱们两个是一家人,我请客吃饭你当然得在场压阵,否则我吃都吃得不安稳。” 听到这话,萧风的脸色顿时就缓和了不少:“你真这么想?” “对天发誓,我刚才说的如有半句谎话,就叫我吃到好吃的就拉肚子!” 见她信誓旦旦的模样,萧风心里的怒意渐渐散去,翘起嘴角淡笑:“你这誓言还真重。” 曲乐嘿嘿地笑:“只要你能开心就好。” 看着他们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萧云的眼中闪过一丝黯淡,随即很快就恢复正常,他微微一笑,客气地说道:“你们先忙吧,等你们忙完了,若是有兴致的话,就来毓星殿找我吧,我先告辞了。” 他朝萧风拱了拱手,算作行礼,随即转身离开。 看着他撑着油纸伞消失在拐角处的背影,曲乐忽然觉得他清瘦了许多,精神似乎也有些黯淡。 萧风看着她:“人都走了,你还在想他?” 这家伙的醋劲儿真够大的,曲乐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抱着萧风的胳膊屁颠颠地笑道:“我没有在想他,我是在想你。” “哦?”萧风扬起眉毛,“你在想我什么?” “我在想你什么时候带我去吃好吃的?” 萧风无奈地笑,亲昵地点了点她的鼻尖。 兰长老喝小鱼等人被安排在三阳殿。 三阳殿看起来很普通,不大不小,白墙灰瓦,飞檐斗拱,造型上算精致玲珑,但放整个雪域王宫中,立刻就泯然众矣,很不起眼。 唯一值得引人注意的是,这座宫殿距离雪域王居住的隐雪宫很近,两者几乎只隔了一道墙的距离。 萧风说:“隔得这么近,要么是为了方便监视,要么是为了方便保护。” 曲乐侧头看他:“你觉得是哪个原因?” “先进去看看再说。” 两人携手走进三阳殿,碰上正在院子里扫雪的宫女,宫女见他们两人面生,警惕地上前询问:“你们是?” 曲乐说:“我们是来找小……小时候的朋友,她是南疆的圣女,我姓曲,烦请你帮我通报一声。” 她顺手塞给宫女一块碎银子,宫女的眼珠子转了一圈,见他们两人不想什么歹人,这才悄悄收下银子,说:“你们在这里等着。” 宫女转身跑进内殿,没过多久,她就跑了回来,在她身后还跟着一个青年。 青年一看到曲乐,双眼顿时一亮,惊喜地上前,正要单膝下跪,却被曲乐及时脚注。她意有所指地说道:“阿理,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就不必太客气了。” 兰理立刻了然,他说:“你们跟我进来。” 走了两步,他又停下来,扭头对宫女说道:“没有我的准许,谁也不许踏入内殿打扰我们叙旧。” 宫女老实地低头应下。 曲乐和萧风跟在兰理的身后走进内殿,他们脱掉厚重的斗篷,萧风喝曲乐并肩坐下。兰理客套了几句,看着曲乐欲言又止,但又碍于旁边有萧风看着,不方便开口。 曲乐看出他心中有顾及,说道:“萧风可以信任,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不碍事的。” 听她这么说,兰理忍不住又多看了萧风两眼,能得到圣女大人的信任,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兰理心中疑惑,但也知道此事与自己无关,便没有深究,他起身,单膝跪地,恭敬地行礼:“属下拜见圣女大人。” 曲乐摆了摆手:“不必多礼,起来说话吧。” 待兰理站起来,曲乐立刻问道:“外公怎么样了?还有小鱼呢?他们在哪里?” 兰理申请一顿,突然又跪了下去,痛苦地说道:“属下对不起圣女大人的信任!” 见他这番模样,曲乐心中咯噔一跳,心想肯定是出事儿了,而且还不是什么小事儿。她急忙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兰理艰难地说:“小鱼和阿寻……不见了。” 曲乐愣住:“什么叫做不见了?” “昨天,我陪兰长老去隐雪宫给雪域王看病,回头就发现小鱼和阿寻不见了,我们到处找人,翻遍整座雪域王宫,就差掘地三尺,可还是没能找到他们的踪迹。” 曲乐皱眉:“昨天……昨天我还收到了小鱼托人送来的信,怎么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信?”兰理抬起头,“什么信?” 曲乐埋头在衣袖里掏了半天,怎么都找不到那封信,片刻过后,萧风慢悠悠地从袖中抽出一封信:“别找了,我帮你收着呢。” 曲乐拿过信件一看,果然是昨天那封信:“它怎么会在你这里?” 萧风说:“就你那副丢三落四的性子,我若不帮你收着,回头你给弄丢了怎么办?我总得帮你多操几分心才行。” 曲乐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转手将信件递给兰理。 兰理看着信纸,非常诧异:“这封信是什么时候写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第286章 她叛变了? 曲乐立刻回过味来:“这封信不是在王宫里写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小鱼为什么还要写信让她赶紧进宫?难道真如萧风猜测的那般,小鱼是受到他人胁迫,或者,她的确是叛变了…… 想到这里,曲乐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被背叛都是一件令人心痛的事情。一直没说话的萧风伸手抱住她,大手在她的肩膀轻轻地拍了拍,示意她不要自乱阵脚。 兰理摸了摸信纸,又将它凑到鼻子边闻了闻,说:“这不是我们的纸。” 曲乐露出疑惑的神情,兰理解释道:“南疆特产一种宣花纸,纸张厚实,一面粗糙,一面光滑,笔墨不易沁透,闻而有股淡淡的草木清香。我们平日里读写都习惯用宣花纸,这次出门,我们特意戴带了一沓备用,前几次给圣女大人送信,小鱼用的都是这种宣花纸。” 换言之,如果小鱼还在宫里的话,她不会特意不用已经用惯了的宣花纸,而特意改换成其它没有用的纸张。 答案可想而知。 三人同时陷入沉默。 兰理紧紧捏着信纸,坚定地说道:“阿寻是我的同胞弟弟,我们兄弟从小相依为命,我敢用性命发誓,阿寻绝对不会背叛圣女大人!” 萧风淡淡地问道:“那么小鱼呢?你敢用性命保证她能在任何时候都绝对忠诚?” 兰理目光一闪,不说话了。 在来雪域之前,他们兄弟跟小鱼并没有多少交集,经过这些日子的接触,他们觉得小鱼是个活泼开朗的好姑娘,可相比自家亲兄弟,兰理对她的信任程度明显要浅上许多。 兰理的沉默让曲乐浑身发冷,她下意识往萧风的怀里靠了靠,借此汲取他身上的温度。 萧风低头在她耳边说道:“放心,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曲乐闭了闭眼经,待睁开,她说:“我不明白,小鱼写信骗我进宫的目的是什么。” 见他们二人言行亲昵,兰理眉头一跳,正想问他们是什么关系,就被萧风给抢了先。 萧风问道:“你们进入西雅城之后,接触过什么人?” 兰理暂时压下心头的疑惑,认真地回忆:“刚到那几天,我们一直呆在驿站里等待跟圣女大人汇合,自从进宫之后,我们就呆在三阳殿内,除了负责侍奉的宫人之外,我们几乎不曾见过任何外人。” 萧风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什么叫做‘几乎’?难道还有个别的例外?” 兰理解释道:“我们在进宫当天见过雪域王,那时候兰长老也在场。” 萧风追问:“除了你们和兰长老之外还有什么人吗?” “还有豫王和豫王妃。” 萧风和曲乐的神色同时一变。 曲乐立刻站直身体,追问当时的具体情形,兰理如实说道:“我们是清晨进的王宫,直接被人领到隐雪宫面见雪域王,当时恰巧豫王夫妇也在。豫王妃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似乎是生了病,雪域王跟我们聊了几句,就向小鱼提出请求,说是他怀疑豫王妃可能被人下了蛊毒,南疆圣女的炼蛊之术独步天下,他希望小鱼能帮忙给豫王妃看看病。小鱼本想推脱,可是豫王搬出了兰长老,小鱼无可奈何,只得给豫王妃看病。” 说到这里,兰理顿了顿,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我记得小鱼当时给豫王妃看病的时候,为了维护王妃的脸面,豫王派人抬来两座屏风,将小鱼和豫王妃围在其中,其余人都只能在外面等着,她们两人单独呆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才从屏风后面出来。” 曲乐追问:“看病的结果是?” 兰理说:“豫王妃的确被人下了蛊毒,好在没有危及性命,但解毒之术比较麻烦,小鱼说她要回去再琢磨琢磨才能决定。豫王追问她要多久才能想出解毒之术,小鱼说不出来,双方僵持不下时,兰长老及时赶来解围。看在兰长老的面子上,雪域王亲自开口让豫王夫妇回去等消息,豫王看在雪域王的面子上同意了。豫王夫妇离开之后,我们又呆了一会儿,就跟着兰长老一起离开隐雪宫,搬进三阳殿内暂时居住。” 曲乐问道:“小鱼懂得制蛊?” “她原本是不懂,但在您什么呆久了,自然而然地懂了一点儿皮毛,那天也是她运气好,恰巧知道那么一点知识,添油加醋地忽悠了几句,就把众人给糊弄住了。后来我们私底下问她,她说她之所以再琢磨琢磨才能决定解毒之术,为的就是拖延时间,”兰理微微皱眉,“会不会是豫王知道了小鱼在糊弄他,所以他才恼羞成怒派人偷偷将小鱼给掳走了?” 萧风却道:“依照我对豫王的了解,他要是真的恼羞成怒,不会偷偷掳人,而会大张旗鼓地打上门来。” 兰理很怀疑:“这里可是王宫,他就算再大胆,也不敢到这里来闹事吧?” 萧风嗤笑:“是小鱼糊弄人在先,豫王就算真的打上门来,那也是你们理亏,他干嘛要吃这个闷亏?即使雪域王知道了这件事,依照雪域王现在卧病在床奄奄一息的模样,你们难道还能指望他会回光返照一蹦而起帮你们打回去?” 兰理张了张嘴,却怎么都答不出来,黝黑的脸庞被憋得红红的,好半天才憋出几个字:“擅闯王宫,形同谋逆。” 萧风漫声道:“就算他真的谋逆了,你们难道还奈何得了他?他手握兵权,是雪域的实权王爷,位高权重这四个字,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兰理自小在南疆长大,在他眼中,地位最高的人莫过于圣女大人,其次就是诸位长老。但凡敢跟圣女大人和长老们作对的人,都会受到所有南疆人的唾弃与惩处,南疆人紧密团结,严格执行从祖上流传下来的规矩,不曾有过半点违反与更改。 这就是为什么南疆人数量很少但却能令周遭诸国深深忌惮的原因所在。 在兰理看来,犯上作乱这种事情简直是不可理喻,他的表情里有错愕、有惊吓、还有深深的愤怒。 他愤愤不平地说道:“如果他真敢弑父谋逆,就算他将来成功了,也一定会受到天下人的唾弃!” 萧风翘起嘴角:“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哪怕大家心里再厌恶他,但在绝对的强权之前,无人胆敢反抗,也就只能跪下臣服。” 兰理气极了:“这、这简直是强盗的行为!” 萧风说:“每一位开国帝王,不都是靠着抢夺别人的江山上位的吗?他们都是强盗,但在披上龙袍之后,就摇身一变,变成天下人口中的圣祖明君。如此看来,在成为帝王之前,还得先学会如何成为一名成功的强盗。” 一时之间,兰理竟无言以对。 曲乐拽了拽萧风的衣袖,说:“阿理很单纯,你别欺负他。” 萧风说:“我是在教导他如何用正确的态度去看待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曲乐啧啧了两声:“你什么时候有闲情去给别人当先生了?” “我现在是在练习。” 曲乐问:“练习什么?” “练习教书育人,等将来咱们的孩子出生了,我就能正式走马上任了。” 曲乐一脸无语:“萧先生,你想得太多了。” 萧风莞尔一笑,目光飘落在她的肚子上,神情中充满了期待。 曲乐淡定无视掉他,她看着兰理问道:“小鱼单独跟豫王妃接触过后,她有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的言行举止?” 兰理被那句“咱们的孩子”给震得忘记了愤怒,他呆立在原地,脑子晕晕乎乎的,以至于他根本没有听清曲乐的提问。他脱口而出地问道:“您怀孕了?” 曲乐微微一愣,随即否认:“没有。” 对于圣女大人的话,兰理绝对是无条件地信任服从,他长舒一口气,庆幸地叹道:“这就好。” 萧风扬起眉毛:“好什么?” 一想到面前这个男人可能跟圣女大人有某种不清不楚的关系,兰理就忍不住皱眉:“圣女大人的身份高贵纯洁,是所有南疆人向往的女神,怎么能随便孕育胎儿?更何况,你还是个外族之人,长老们肯定不会同意。” 萧风笑得轻蔑:“你们想要棒打鸳鸯?” 兰理固执地说道:“我们也是为你们好。” 萧风冷哼一声,正要说些什么,却被曲乐给拦住。她看着兰理说道:“这件事暂时放到一边,以后有时间我再亲自向外公交代,眼下最重要的是事情,是尽快找回小鱼和阿寻。” 提及弟弟,兰理的神情立刻变得无比担忧,他道:“自从见过豫王夫妇之后,我们就没有再见过他们,小鱼表现得也很正常,没有出现什么异样。” 说到这里,兰理回过神来,试探性地问道:“您怀疑是豫王夫妇绑走了小鱼?” 曲乐没有正面回答,她说:“豫王这个人不简单,我怀疑他身边藏有南疆的人。” “这怎么可能?”兰理满脸错愕,“南疆人怎么可能帮助一个外人来对付自己的族人?” 曲乐说:“兰灵也是南疆人,可她却能联合外人来谋害自己的族人。” 想起兰灵的所作所为,兰理的气势顿时弱了下来,他垂死挣扎道:“兰灵是个叛徒,她早已不是南疆人……” 第287章 外族男人? 曲乐说:“既然兰灵能背叛我们,为什么其他族人就不能背叛我们?” 面对曲乐的发问,兰理答不上来,唯有沉默以对。 片刻过后,兰理方才艰难地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要见到外公。” 兰理说:“兰长老还在隐雪宫。” “我们现在就去隐雪宫,顺便见见雪域王。” 曲乐站起身,萧风为她披上斗篷,三人先后离开三阳殿,直奔隐雪宫。 整座隐雪宫都是由白色大理石砌成,外面裹着一层银白冰雪,真是应了它的名字,隐然纯白,雪色芳华。 经人通报过后,曲乐、萧风和兰理三人顺利进入隐雪宫。 甫一推门进入内殿卧室,就有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他们三人绕过屏风,看到躺在床榻上的中年男人。兰理单手握拳,放置于胸口,微微躬身:“王上安好。” 萧风站在原地纹丝未动,他是天子,只有别人给他弯腰下跪,没有人能让他弯腰下跪的。 至于曲乐,她倒是无所谓,反正她以前在无双城王宫当小太监的时候没少给人行过礼,左右不过是弯一弯腰,她又没有女儿膝下有黄金的概念,对这种小事并不在意。她见到兰理弯腰行礼,琢磨着自己是不是也该弯一弯,结果她才稍稍一动,就被萧风一手抓住手腕。 他说:“我的妻子,何须拜人。” 萧风的声音比较低,躺在床上的雪域王和站在床边的兰长老都没听到,但站在曲乐旁边的兰理却听得清清楚楚。 兰理被“我的妻子”这四个字砸得风中凌乱。 圣女大人居然嫁人了? 而且嫁得还是一个外族男人? 这事儿要是被族人们知道了,他们一定会集体疯掉! 兰理恨不得现在就一板砖把自己给拍晕了,省得再回去面对长老们和族人们的咆哮。 对于兰理的欲言又止,萧风将曲乐的手腕拽得更紧了,霸道地宣示出他对于曲乐的占有权。 曲乐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她的注意力集中在兰长老的身上,许久不见,外公看起来似乎清瘦了不少,好在他老人家的精神头还算不错,看来他在雪域王宫没有受到亏 她心下稍安。 同时兰长老在见到曲乐的时候,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他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 雪域王缓缓开口道:“不必多礼了。” 兰理直起腰,道明来意:“这两位是我的同伴,他们特意来求见王上。” 宫人小心翼翼地扶起雪域王,他坐在大床上,背靠着软枕,身上盖着花纹繁复精致的丝被,他只有四十多岁,但因为生病的缘故,脸上格外憔悴苍白,竟让他老了不止十岁。他轻轻地咳嗽,声音沙哑虚弱:“赐座。” 宫人们搬来椅子,四人谢过之后先后落座。 雪域王的目光从萧风和曲乐身上扫过,男人相貌平平但气质斐然,姑娘生得灵动明亮很是讨喜,两人看似并无特别之处,倒是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雪域王阅人无数,很轻易地就从男人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柔情,那是只有在面对心上人的时候才会表露出来的情绪,被他深深注视的那位姑娘无疑就是他的心上人。 这些都是他们的私事,雪域王心下了然却不在意,他道:“你们来见孤王,所谓何事?” 对于萧风来这里的真实用意,雪域王暂时摸不清楚,他选择静观其变,看看萧风有什么动作再做打算。他没有当面拆穿萧风的真实身份,至于萧风没有弯腰行礼的逾规举动,直接被他给无视掉了。 曲乐不着痕迹地看了兰长老一眼,见他神色已经恢复平静,双方都默契地装作不认识对方。 曲乐凑到兰理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兰理点点头,他看着雪域王说道:“圣女大人失踪了,我们想请王上帮忙派人寻找。” 雪域王的回应很平静:“这件事孤王已经听兰长老说过了,圣女是孤王请来的贵客,她若是有任何损伤,都是孤王的责任,孤王一定会尽快寻回圣女,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他的态度出乎意料得坦然,曲乐立刻就能感觉出来,小鱼失踪的事情跟他没有关系。 既然雪域王都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们自然也不好再咄咄相逼,兰理顺着台阶往下说道:“王上如此深明大义,我代表南疆族人感激不已。” 一位宫女端着汤药低头走近来,弯曲膝盖行礼:“王上,您该喝药了。” 在宫女端着汤药经过曲乐面前的时候,曲乐看到碗里装满了黑乎乎的药汁,空气中的苦涩药味越发浓重。 看着雪域王皱眉将汤药一口喝尽,曲乐不禁心生同情,这么苦的汤药,要是每天来上两碗,只怕舌头都得苦掉了。 喝完药的雪域王脸色似乎更加苍白了,他闭了闭眼经,似乎是在隐忍些什么,片刻过后,他再度睁开眼睛,目露歉意:“孤王有点累了,想要睡一会儿,你们就请自便吧。” 曲乐等人立刻站起身,告辞离开。 他们走出隐雪宫没多久,兰长老就追了上来。 四人一起回到三阳殿,将内殿的闲杂人等都赶走。 兰长老终于可以仔仔细细地打量曲乐,确认外孙女安然无恙方才放下心来,他略带责备地说道:“我不是说了,让你老实呆在南疆等我回来吗?西雅城里不太平,你跑来这里太危险了。” 曲乐固执地说道:“雪域王用您做威胁,我不能不管您的安危。” “就算你不来,雪域王也不会伤害我,他的本意只是留我在西雅城多住些日子,他体谅我太过思念亲人,所以他才打算邀请你来西雅城做客。” 曲乐诧异地看着他:“可是雪域王派人送信给我,说是我不来西雅城,他就不放您回去。” 兰长老却道:“那是因为有人给他出了主意,说是他如果不这么跟你说,你就不会同意来西雅城。” 曲乐:“……” 几乎是一瞬间,她就猜出了给雪域王出馊主意的罪魁祸首是谁。 她冷冷地看了萧某人一眼,用眼神告诉他……你丫死定了!回头老娘再跟你算账! 萧风翘起嘴角,黑眸之中满满的全是宠溺。 兰长老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萧风,见到萧风笑得一脸温柔,不禁心头咯噔一跳。他活了这个年纪,什么事情没有见过?年轻人之间那点子暧昧情愫,他只需要一眼就能肯定这两人之间的关系肯定不简单。 兰长老问道:“你是……” 对方是宝贝儿的长辈,萧风很愿意给她这个体面,他风度翩翩地笑道:“在下李长风,是乐乐的……” 曲乐悄悄伸手在他后腰拧了一把,暗示他别乱说话。 她不介意公开他们两人的关系,但这件事她想亲自跟外公解释,而现在还不是谈这件事的时候。 萧风眉角一跳,扭头看向她,问道:“你干嘛拧我?” 兰长老和兰理同时看向她搭在萧风后腰上的爪子,目光顿时变得很微妙。 曲乐:“……”卧槽这货绝对是故意的! 在兰长老和兰理的默默注视下,曲乐扯动嘴角讪笑两声,缓缓将爪子收回来。 萧风接着先前的话题继续说道,无奈地笑道:“我是乐乐的朋友。” “只是朋友?”兰长老露出一脸“你们两人是在逗我玩吗”的表情。 萧风说:“没办法,乐乐不同意说实话,我得听她的。” 曲乐再度中枪:“……”萧王八,求战个痛快! 兰长老看向曲乐,表情很受伤:“外孙女长大了,都不愿意跟我这个老头儿说实话了。” 曲乐瞪了萧风一眼,然后赶紧安抚兰长老:“我跟他之间的事情以后我会慢慢告诉您,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小鱼和阿寻,咱们别再耽误时间了,还是先商量救人之计最重要。” 听到这话,兰长老立刻收起哀伤的表情,正色道:“嗯,雪域王已经表明态度会站在我们这一边,但这还不够。雪域王虽然贵为雪域的王者,但他这几年一直卧病在床,朝政被大皇子鸠王把持,兵权则落在二皇子豫王手中,三皇子棂王在民间的声望极高也不容忽视。三位皇子都野心勃勃,王储之争已经波及整个雪域,前两年雪域王还能稍加束缚,但伴随雪域王的病情越来越恶化,他对儿子们之间的明争暗斗已经完全无能为力。” 说到这里,兰长老忽然顿了顿,缓声问道:“我知道你们现在怀疑绑走小鱼和阿寻的人是二皇子豫王。” 兰理说:“豫王妃是唯一跟小鱼有过单独接触的人。” 兰长老却道:“但是三阳殿里鸠王安插的眼线。” 紧接着萧风也说道:“昨天帮小鱼送信来的人自称是棂王府的人。” 兰理头越听越迷糊,他不解地说道:“这么说来,三位皇子都有嫌疑,但他们为什么要对小鱼和阿寻下手啊?” 萧风说:“或许是为了挑拨雪域和南疆之间的关系,也或许是为了栽赃陷害,反正不管是为了什么,我们现在都已经淌进这潭浑水之中,无法脱身。” 曲乐说:“既然脱不了,那就索性将这潭水搅得更浑些,要脏就大家一起脏,谁也别独善其身。” 兰长老看向她:“你的意思是?” 第288章 什么是梦游? 曲乐不答反问:“王储之位空了这么久,难道雪域王就没有一点明确立储的意思?” 兰长老说:“雪域王一直很犹豫,三个皇子都是他的亲生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真的非常难以抉择,否则他也不至于拖到这个地步还没有立储。” 萧风说:“再这样拖下去,王储之争加剧,此事怕是难以善了,若是无法妥善收尾,有动摇国本的危险。” 兰长老叹道:“此事雪域王也知道,他心里着急,可现在的局势已经不是当年的局势,他也不是当年那个身强体壮的雪域王,朝中的三股势力相互纠缠打压,他就算想插手,也没办法插近去了。” 曲乐敏锐地察觉到他话中有话,她问:“雪域王的心里是不是已经有了偏向?” 兰长老看了她一眼,默认了。 曲乐追问道:“是谁?” 兰长老比出三根手指。 曲乐和兰理异口同声地说道:“棂王?” 兰长老点点头:“鸠王善权谋,却太过功利无情,容易让人心寒,他若为王,很容易走极端失人心;豫王善兵法,却太过嗜血无情,他若为王,必定会常年征战,生灵涂炭;棂王看似是三王之中实力最为薄弱的一人,但他心怀仁善,受百姓爱戴,这次剿匪之行,又可看出他身手和兵法都不错,并且该心狠的时候他也能狠下心来。相比鸠王和豫王,棂王的性格最适合继承王位,最重要的是,如果棂王能够继位,另外两位皇子也能活命。” 棂王素又仁善之名,他绝对不会做出继位就杀兄的举动,只要鸠王和豫王老实安分些,就能安安稳稳地做个富贵王爷安度余生。但反过来,若是鸠王或者豫王登上王位,这两个人的心胸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威胁到自己,他们必定会挥动屠刀对着亲兄弟下手以图斩草除根。 雪域王就是想到了这一点,才更倾向于传位与棂王,起码还能最大限度地抱住三个儿子的性命。 可怜天下父母心,雪域王空有一副爱子之心,只可惜他的儿子们都不能理解。 曲乐心里越发对雪域王同情,她说:“那我们就帮雪域王一把,成全他的爱子之心。” 兰长老神色微变:“你想助棂王继位?” 曲乐点头。 萧风扯动嘴角,冷哼一声。 以曲乐对他的了解,他这是又醋了,她无奈地看着他,小声哄道:“你别生气,我已经跟棂王说清楚了,这次帮他也只是出于对整体局势的考虑,绝对没有任何私情。你如果不信我,以后但凡要要跟棂王的事情,都请你代我出面,如何?” 这话若换做别的男人,肯定会为了表现自己的大气而推拒,偏偏萧风完全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他干脆地答道:“好。” 反正只要能杜绝曲乐跟棂王接触,他就一千一万个愿意,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恨不得将她永远关起来不用见除他以外的任何男人。 有了曲乐的承诺,萧风的脸色好看了许多。 曲乐对兰理说:“你立刻出宫一趟,去找棂王府,打听昨天送信之人的具体身份。查完之后你不用急着回来,派人将查出来的结果送回来给我即可,你留在棂王府,等我派人告诉你接下去该怎么做。” 兰理低头应下,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曲乐对兰长老说道:“外公,劳烦您跟我说说雪域王的病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兰长老在脑中将词句挑拣整理了一番,方才缓缓说道:“这件事说来话长,雪域王的病是从五年前开始的……” 五年前,西雅城里忽然出现了一位妙手回春的神医,此人不仅能包治百病,甚至还能活死人肉白骨。城中有人传言,说是有个孩童本来已经没有呼吸了,那个神医往孩童嘴里塞了一颗药丸,没过多久孩童就奇迹般地重新活了过来。 此事被穿得神乎其神,几乎人尽皆知,无数人不惜一掷千金,只为求得神医出面给生病的自己活着亲友看看。这位神医的医术的确不俗,但凡被他诊断过的病人无论是什么疑难杂症,几乎全都痊愈了。 如此,这个神医更是名声大噪,很快就传进了王宫,入了雪域王的耳中。 雪域王身体健康,但谁能保证他一辈子都能健健康康?只要是人,就难免会生病,所以他想亲自见见这个神医,若是真如传闻中那般厉害,那他就花些心思将神医留在宫中当御医,以备不时之需。 神医被领进王宫,此人生得白发长须,约莫有五十来岁,一派仙风道骨,很有高人的风范。 他没有言明真实姓名,只说自己号独孤居士。 雪域王跟他聊了几句,发现这位独孤居士谈吐很是不凡,与他聊天很是愉悦。雪域王对他心生亲近之感,遂留独孤居士在宫中做客,独孤居士很爽快地答应了。 没过多久,雪域王就病了,太医们看过之后都说风寒入体,吃些药再休养几日就能痊愈,但独孤居士却说雪域王的病不简单。具体是怎么个不简单,他没有说清楚,太医们都当他是为了哗众取宠才故作此态,都很排斥他。 雪域王按照太医们的叮嘱吃药休息,五日之后,他的病非但没有痊愈,反倒越来越严重。 对此,太医们束手无策,独孤居士再次出面,他给雪域王吃了几颗不知要用什么药材制成的药丸,当天雪域王的病就减轻了大半,不出两日,雪域王就彻底痊愈了。 经过此事,不仅是雪域王,就连太医们也都对独孤居士的高超医术叹为观止。 雪域王更加信服独孤居士,两人时常聚在一起谈天说地,无意中说及强身健体之事,独孤居士说他有一个不外传的古方,可以炼制出一种神奇的丹药,这种丹药能够助人强身健体延年益寿,是千金难求的好东西。 雪域王很心动,想要试试这个古方,独孤居士便开始为雪域王炼制丹药。 从那以后,每隔半个月,独孤居士就要送一颗药丸给雪域王服用。 雪域王对独孤居士的话深信不疑,也不管药丸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就乖乖地吞入腹中。服药之后,雪域王发现自己的身体的确变得强健许多,脸色也越来越红润,常常觉得自己有用不完的力气,他对此欣喜不已。 听兰长老说到这里,曲乐忍不住小声吐槽:“难道是传说中的大力丸?” 兰长老无语地看了她一眼:“要只是大力丸的话反倒好了,也就没有后面发生的一连串事情了。” 曲乐问:“后面怎么了?难道是大力丸吃太多了长生了抗药性?” 兰长老不明白她口中的抗药性是什么意思,但就字面上的意思而言,他大概也能猜得出来。他说:“雪域王服用了整整一年的大力丸……咳咳,你别打岔,害得我都被你给带歪了。” 曲乐悄悄地吐了吐舌头,萧风看到她的小动作,笑得一脸宠溺:“调皮。” 兰长老轻咳两声,示意他们两人注意一下场合别随便打情骂俏。 兰长老接着说道:“雪域王渐渐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精神很差,很容易疲惫,嗜睡,但又睡得不安稳,时常做各种噩梦。他将这些症状说给独孤居士听,希望他能给予帮助,但独孤居士说这些都是服药之后的正常症状,过段时间就能好转了,让他不必太过担忧。” 曲乐忍不住咂舌:“雪域王信了他的鬼话?” 兰长老说:“的确是信了。” 不等曲乐对雪域王的智商表示鄙视,就听见萧风若有所思地问道:“雪域王睡着了之后会乱跑吗?” 听到他的提问,曲乐好奇地问道:“你是说梦游?” 萧风看向她:“什么是梦游?” “一边睡觉一边到处乱跑,醒来之后却不知道自己有跑出去过,这就叫梦游。” 萧风看着她,目光很复杂。 曲乐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你该不会是怀疑我有梦游的毛病吧?” 萧风沉默不答。 曲乐从小到大从没听人说过她有梦游的毛病,看着萧风默认了的反应,她一脸惊悚:“难道我真的梦游?卧槽你别吓我啊!” 见她露出一副被吓到了的模样,萧风莞尔一笑,轻柔地摸摸她的后颈:“你没有梦游,我逗你玩儿的。” 曲乐:这种事情有神马好玩儿的魂淡! 兰长老说:“我不知道雪域王有没有梦游过,他没跟我说过,兴许是没有过吧。” 萧风却道:“也许是他梦游了但他自己不知道,反正梦游的人醒来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兰长老反驳道:“就算他不记得了,但侍奉他的宫人们总该知道吧?” “宫人们只是奴才,他们的责任就是尽心侍奉主人,对于主人的私事他们没有任何言说的权力,哪怕他们真的亲眼看到了雪域王三更半夜跑出去乱转,他们肯定也只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除非雪域王亲自开口问,否则他们什么都不会说的。” 这就是宫中的自保之道,自小长在皇宫中的萧风对此非常熟练。 他说得不无道理,这次兰长老没有再反驳,他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或许你猜得是正确的,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萧风看了曲乐一眼,心情很复杂,这件事对别人或许不重要了,但对曲乐却很重要。这些他都不能说出来,他不希望吓到曲乐,更不希望她因此而惶恐不安。 第289章 明确的答案 兰长老继续往下叙说:“雪域王相信了独孤居士的话,继续服用丹药,但他的身体仍旧每况愈下,甚至已经到了没有人搀扶就没办法下地行走的地步。雪域王终于开始怀疑独孤居士,他将此事告知当时还未封王的三皇子,三皇子提议暂停服药,这样可以最直观地看出丹药的好坏。雪域王觉得他说得在理,于是就没有再服用丹药,身体果然好转了许多。” 曲乐说:“这回雪域王总该醒悟了吧?” 兰长:“雪域王的确醒悟了,他去找独孤居士质问丹药的事情,独孤居士认为是他胡乱猜忌,非常生气,说了两句就气呼呼地走离开了王宫,至此再未出现过” 曲乐很诧异:“就这么放他走了?也未免太便宜他了!” 萧风问道:“既然已经停用了丹药,为何雪域王如今还是这副模样?” 兰长老叹了口气:“在独孤居士走之后的第三个月,雪域王的病情又开始复发了,他经常会时不时地昏倒,精神非常差。他派人到处寻找独孤居士,但他却像是人间蒸发了般,一直未能找到他的半点踪迹。雪域王只得靠着各种珍贵药材养着身体,如此持续了两年时间,直到今年,他的身体终于开始撑不住了,有时候说话都能说着说着就睡着了,太医们都说他这是快不行了,再这样发展下去,他想要撑过今年都很难。” 沉默片刻,曲乐问道:“这件事其他人知道吗?” 兰长老答道:“雪域王只告诉了棂王,但鸠王和豫王在宫里都有眼线,肯定也已经知道了,只是都没表示出来而已。” 曲乐哼哼了两声:“都在憋着气儿等雪域王死了好争夺王位吧?” 兰长老没有答话。 这三兄弟,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萧风忽然问道:“外公,能把雪域王的病症描述得再仔细些吗?除了昏睡时间较多、身体变差之外,还有什么其他比较特别的症状吗?” 兰长老被他这一声厚颜无耻的“外公”给叫得吹胡子瞪眼:“别乱叫,我不是你外公!” “迟早的事儿,现在叫也一样,”萧风扭头看向曲乐,似笑非笑,“你说呢?” 兰长老立刻也朝曲乐看过来,等着她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曲乐:“……”这真是躺着也中枪。 她扯动嘴角假笑两声:“现在不是研究这些事儿的时候,家庭内部的私事咱们以后再聊,先谈正事。” 兰长老不满地瞪了她一眼,但没有再逼问下去,他接着之前的话题说道:“雪域王的症状基本上我刚才走已经说过了,一定要说有什么特别不寻常的地方,倒是有一点……” 他微微皱眉,显得有些疑惑:“有一次我给雪域王针灸的时候,看到他的这个位置。” 他指了指耳朵后面的地方,继续说道:“似乎有一条圆鼓鼓的东西一闪而过,那个小东西动得很快,我还没能看清楚它就消失不见了。我问雪域王他耳朵后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他说没有,我又问他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也说没有。当时我以为可能是自己一时眼花看岔了,所以没有深究,但是后来我又自己琢磨了几回,还是觉得自己没有眼花。” 萧风沉眸低声道:“圆鼓鼓的东西……那会是什么呢?” 曲乐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她发现兰长老欲言又止,便主动开口问道:“您是不是已经有了猜想?” 兰长老犹豫片刻,方才缓缓说道:“我怀疑那东西可能是蛊虫。” 萧风立刻追问道:“何以见得?” 兰长老说:“我记得有一种很古老的炼蛊之术,先要将虫卵制成药物让人吞下,虫卵进入体内之后,会在心脏之处盘踞,以五脏六腑为食,每日啃噬一点,待五脏六腑都被啃完了,蛊虫也就制成了。这种蛊虫被叫做绝神蛊,一旦被它寄宿,身体就会渐渐失去行动力,最后沦为蛊虫的傀儡,成为一具没有感情不能思考的行尸走肉。” 如此看来,这种炼制蛊虫的方法,竟跟雪域王的经历有八九分的相似。 萧风神情凝重:“竟有这么邪门的东西!” 曲乐说:“制蛊之术本就邪门,只不过直接以人体为寄宿,将活生生的人命作为养料的法子的确很残忍,哪怕是在南疆也很少见,能使用这种法子炼制蛊虫的人绝非善类。” 兰长老说:“此事没有确凿的证据,还不能完全确定就是蛊虫。” 曲乐干脆地说道:“这个好办,让我来试试。” 萧风看向她:“你有办法?” 曲乐拍了拍挂在腰间的紫竹筒,得意地抬起下巴:“那当然。” 曲乐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她的紫竹筒里有一种可以追寻其他蛊虫的蛊虫,名为迷踪蛊。她将小小的蛊虫交给兰长老,说道:“您只需要将它放到雪域王的附近,如若雪域王的身体里面真的有蛊虫,那么它就会自动朝雪域王靠近,但要小心别扔它进入雪域王体内。” 两种蛊虫狭路相逢,必定会有一场你死我亡的争斗,到时候雪域王会很危险。 兰长老明白她的意思,小心地接过蛊虫:“放心,我会小心行事。” 当天下午,兰长老再次去求见雪域王,他趁人不备放出迷踪蛊。小小的虫子刚一落地,就滴溜溜地转了个圈,停顿片刻后,毫不犹豫地朝着雪域王爬过去。 待它一路爬到雪域王的肩膀之上,正要顺着他的耳朵往里面钻,兰长老及时伸手捏住它,将它捉回荷包之中。 雪域王正躺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并没有注意到兰长老的小动作,待兰长老走了,他还在昏睡之中。 见到兰长老回来,曲乐立刻迎上前去,紧张地询问:“结果怎么样?” 兰长老将迷踪蛊从荷包中取出还给她,并将迷踪蛊方才在隐雪宫的表现说了一遍。 萧风说道:“如此看来,雪域王身上的确被人种了蛊虫。” “种蛊就算了,偏偏用的还是如此恶毒残忍的方法,”曲乐皱眉凝思,“这得是多大的仇,才能使出这么狠辣的手段啊?” “也不一定是抽人所为,”萧风看着她将迷踪蛊放在手心里把玩,不禁微微皱眉,“你小心点儿,别被这小虫子伤到了。” 曲乐不在意地笑了笑:“放心,它只对蛊虫感兴趣,不会伤到我的。” 萧风就是怀疑她身体里也有蛊虫,此时听她这么说,他心里更加担忧,神色也变得无比严厉:“它是只虫子,又没大脑能够思考,你能确定它绝对不会伤到你?就算是人也有发疯失去理智的时候,你赶紧给我把它收起来!” 见他言辞很严肃,曲乐有些犯怵,她小声嘀咕了两句,然后乖乖地将迷踪蛊往紫竹筒里塞去。 就在此时,她的手指一松,迷踪蛊突然挣脱桎梏顺着她的胳膊一路往上爬。它的速度出乎意料的迅速,就在它即将钻进曲乐嘴里的关键时刻,萧风果断出手一掌扇在她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小小的虫子被他一巴掌拍扁了。 他方才是情急之下才出的手,下手不免有些重,曲乐被他一个耳光扇得偏过头去,白皙的脸蛋上被留下一个鲜红的五指印。 曲乐呆滞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她下意识摸了摸脸颊,摸到那只死不瞑目的蛊虫,神情更是万分错愕:“这……” 她既惊讶自己被人扇了耳光,又惊讶迷踪蛊的异样动作。 萧风本来还想狠狠骂她一番,但见到她脸上的红印,他的心一下子又软了下去。他赶紧用温热的茶水将手帕弄湿,然后敷在她红肿的脸颊上,咬牙说道:“让你不听我的话!以后再敢随便玩蛊虫,就等着被虫子吃光光吧!” 一想到刚才那条小虫子差点就钻进她的嘴里,萧风就觉得浑身冒冷汗,幸好他一直盯着她的动作才能及时出手,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曲乐将蛊虫的尸体扔进紫竹筒里,它转眼就成了其他蛊虫做养料,她含含糊糊地哼唧:“你刚才下手太狠了,差点把我半张脸都给打歪了,真疼!” 面对她的避重就轻,萧风更是没好气地冷哼一声,手下用力按下去,疼得她呲牙咧嘴连声讨饶,他这才作罢。 看着他们两人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兰长老的表情很复杂。 夜色渐浓,曲乐趴在书桌上埋头翻书,萧风走到她旁边,帮她把灯芯拨了拨,灯火跳了两下,瞬间光亮了许多。他说:“天色不早了,先睡吧。” 曲乐抬起头,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她已经将小册子来回翻了好几遍,仍旧没有找到可以绝神蛊的记载,如果燕霜迟在的话就好了,他对蛊虫的了解远比她强多了。 她苦恼地说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雪域王活不了多久了,一旦他死亡,体内的绝神蛊就完全成熟了。 一条花费五年时间和一条人命炼制出来的蛊虫,光是想想就能知道它的威力有多大。 还有小鱼和兰寻,他们现在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曲郎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所有的事情全都凑到了一起,她现在真恨不得把时间跑得慢点儿慢点儿再慢点儿。 见她神色疲惫,萧风心疼地摸了摸她的额头:“别担心,一切有我。” 第290章 不准嫌弃我! 曲乐歪到他身上,抱着他的腰身,苦闷地说道:“这些事情本来跟你没有关系,是我把你牵连了进来,抱歉。” 萧风按住她的后颈,温柔地摩挲:“只要是跟你有关的事情,我都很乐意被牵连。” 曲乐闭上眼睛,轻声说道:“谢谢你。” 这一刻,他身上的温暖吹散了她的疲惫,她又有了继续前进的力量。 她由衷地感激他,并且更加深刻地依恋他。 她小声地说道:“等我们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我们就一起回无双城,到时候你得补办我一个盛大的婚礼。事先说好啊,我现在一穷二白,除了我这个人,什么嫁妆都没有,你不准嫌弃我。” 萧风莞尔一笑:“我什么都不缺,就缺你这个人。” 曲乐抿嘴偷笑,情到浓时,再腻歪的甜言蜜语,也觉得无比贴心。 所谓爱情,大抵如此。 半夜,月黑风高,正是人们熟睡的时刻,万籁俱寂。 萧风睁开眼,缓缓坐起来,他看向身旁还在熟睡的曲乐,帮她把被子往上提了提。他轻轻地翻身下床,随便披上一件外衫,大步走到外室。早已等候在此的晏大立刻单膝跪地,低声说道:“主公。” 萧风让他起身,问:“人抓到了吗?” 晏大一脸惭愧,眼中闪烁着几分恐惧之色:“我们昨晚按照计划行事,本该万无一失,就在快要成功的时候,那个神秘女人突然打碎一直陶罐,放出许多黑色蛊虫,但凡被蛊虫咬伤的人,都会立刻被吸干血肉,变成一具干瘦的骨架。我们的人有一大半被吸干了,计划失败,我们只能仓促逃离。属下没能完成任务,还请主公责罚。” 说完,他又跪了下去。 萧风皱眉:“此事责任不在你们,你先起来。” 晏大乖乖地站起身:“多谢主公不罚之恩。” 萧风问:“那个神秘女人的蛊虫数量有多少?“ ”那一罐子大概有一百多条,”想起那些黑乎乎不停蠕动的恐怖虫子,晏大既害怕,又恶心。 “她拥有不止一罐?” 晏大沉重地点头:“属下在逃离的时候,无意中看到她的屋子里还藏了许多同样的陶罐,大概有好几百个,装了满满的一个屋子。” 炼制蛊虫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每炼制成功一条蛊虫,都要投入许多的努力和资源,那个神秘女人藏了那么多的蛊虫,可想而知她付出的成本有多高昂。 付出,必定是要有所回报。 那个女人想要的“回报”是什么呢? 萧风的神色越发凝重:“你们暂时不要再去动那个女人,先把注意力放到豫王身上,盯紧他的一举一动,有任何异动立刻向我报告” 那个神秘女人在豫王府里藏了这么多可以吸人血肉的蛊虫,不可能瞒得过城府极深的豫王,换句话说,神秘女人藏蛊虫的事情是经过豫王默认甚至允许的。 豫王要用这些蛊虫做什么呢? 直觉告诉萧风,豫王想要做的,不是什么好事。 晏大低头应下:“属下遵命。” 待晏大离开之后,萧风站在原地独自思考了片刻,方才转身往内室走去。 床上空空如也。 嗯?曲乐人呢? 萧风大步跑到床边,将被子掀开随手扔到地上,床上空荡荡的,床单还留有余温,人应该刚走没多久。 他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他临走之前曲乐还好好地睡在床上,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萧风环顾四周,发现窗户敞开着,风雪从窗口灌进来,落了一地薄薄的雪花。 他记得睡觉之前窗户是紧闭的,现在怎么又打开了? 难道是曲乐打开的? 萧风冲到窗边,探出身子往外查看,外面是一个小小的院子,地上已经积满了厚厚的白雪。 雪地上,留有一串脚印。 萧风立刻翻过窗户跳到院子里,他叫了一声:“晏九!” 一道人影从天而降,悄无声息地落在他面前。 晏九单膝跪地:“主公有何吩咐?” 萧风面色阴沉,沉声问道:“我让你们盯着曲乐,现在她人不见了,你们难道一点都没察觉到吗?” 晏九心中一惊:“曲姑娘不见了?” 萧风指着地上的脚印:“你看看这些是什么!” 晏九看了看地上的脚印,又看了看旁边敞开的窗户,一脸疑惑:“这不可能啊,属下们一直盯着这间屋子,如果有人从这里离开,我们其中绝对会有人察觉到的。” 萧风问:“负责看守这个窗户的人是谁?” “是、是晏十二。” 萧风说:“去把他给我叫来。” 晏九起身离开,转眼间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没过多久他便回来了。他一脸惭愧地低头说道:“晏十二刚被人偷袭迷晕了,现在还没醒来,是属下安排不当,属下甘愿接受惩罚。” 萧风的目光阴冷得几乎能将人生生刮下一层血肉:“先不管晏十二,你带人去找曲乐,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就提头来见!” 晏九满头冷汗,连声应下:“属下这就去安排。” 他迅速离开,漆黑的院子里只剩下萧风一个人。 风雪呼啸而过,萧风披着一件单薄的外衫,寒风灌入衣领,冻得皮肤生疼,然而他却像是失去了知觉般,一步步跟着脚印的方向往前走。 雪花落在头发上,青丝转眼之间变成华发。 一如他此时的心境。 茫然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咚咚咚。” 正在翻查蛊虫资料的兰长老,忽然听到一阵敲门声。 他放下书本:“谁?” 没有人回答。 这三更半夜的,会有谁来找他?兰长老满心疑惑,又问了几声是谁,但对方都没有回答。 寂静的寒夜中,一下接一下的敲门声,显得尤为清晰突兀。 兰长老有些不耐烦了,他站起身走到门口,伸手拉开房门,发现站在门外的人竟然是曲乐。她穿着单薄的白色中衣,头发上和肩膀上落满了白雪,小脸被冻得苍白如纸,眼睛幽黑空洞。 兰长老连忙问道:“这么晚你还没睡?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曲乐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她的神情看起来有些奇怪,但兰长老却又说不上来有什么地方奇怪。 等了片刻,仍旧没有等到她有任何反应,兰长老担心她被冻病了,伸手将她拉进屋里,说:“你先进来烤烤火,我去给你找条毛毯裹一下,这天气太冷了,路上都结了冰,夜里又黑,你万一摔伤了怎么办?以后有事就派人送个口信给我就行,别到处瞎跑,李长风那小子也不知道管管你,真是一点都不细心!” 虽然曲乐还没跟他坦白,但他已经不由自主地用外孙女婿的标准来要求李长风了,要是那小子感委屈他的宝贝外孙女,他立刻就带着外孙女回南疆,哼。 曲乐被拉到火盆旁边,兰长老自顾自地对她说道:“你先坐着,我去给你找毛毯。” 他转身去翻衣柜,完全没有注意到曲乐的异样。 曲乐在火盆旁边呆呆地站着,既不坐下也不离开,待兰长老拿着毛毯回来,她还是那副木讷的模样。 兰长老问:“你怎么不坐?” 曲乐不动不答。 从她敲门进来到现在,都不曾说过一句话。 兰长老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伸手摸了摸曲乐的额头,关切地问道:“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就在此时,曲乐突然从衣袖里掏出一把匕首,猛地朝着兰长老扎下去! 兰长老脸色大变,本能地往后退,可惜为时已晚,匕首在他手臂上狠狠划了一道,腥红的鲜血泉涌而出,瞬间就染红了半截衣袖。 曲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举起匕首又要去刺他。 兰长老慌忙倒退,他捂住伤口一边闪避,一边大声喊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曲乐举着匕首步步紧逼,目光空洞麻木。 兰长老的脸色很难看:“阿乐,我是你的外公啊!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听到外公二字,曲乐脚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她迷茫地呢喃:“外公……” 兰长老立刻说道:“对!我说你的外公!你难道不认识我了吗?” 曲乐呆呆地看着他,像是在确认些什么,突然,她神情一变,目光变得阴冷残忍,喉咙里不断发出奇怪的咕噜声。她咧开嘴笑得阴森森的:“死老头子,谁让你多管闲事?乖乖受死吧!” 说完,她就举着匕首朝兰长老扑过去! 兰长老被逼到角落里,退无可退,只能眼睁睁地匕首朝着自己狠狠扎下来! 关键时刻,一手大手从曲乐身后伸出来,牢牢地握住了曲乐的手腕。 “小乐子,”萧风的声音异常低沉。 曲乐的心口像是突然被捶了一拳,迷糊的脑子猛然清醒了些,她僵住身体不动。兰长老趁机躲到一边,他随手拽过一条帕子,胡乱绑住伤口,狼狈地跌坐在椅子上,他气喘吁吁地说:“阿乐看起来像是被人下了蛊虫,她现在被控制了。” 萧风刚才沿着脚印一路追过来,发现脚印到了兰长老的院子里,心里越来越不安,他刚一冲进门,就见到曲乐正准备挥刀杀人,幸好他赶来得及时,才没有让她铸成大错,他霸道地将曲乐的身体扭过来,两人面对面的看着彼此,他说:“小乐子,你看看我是谁。” 第291章 我会好好保护你 曲乐呆呆地看着他,一动不动。 萧风温柔地说道:“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萧风啊。” “萧风”二字宛若一枚石子,落入死寂的湖水里,激起层层涟漪。 曲乐的漆黑双眸中泛起一丝光亮,表情开始挣扎。 很显然,萧风的出现让她恢复了一点点意识。 她正在努力抵抗蛊虫的操控。 萧风朝她伸出手,缓缓说道:“乖,把匕首给我,别怕,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曲乐握住匕首的手臂不停颤抖,她想要将匕首交给他,但是身体里有另一股力量正在阻拦她。她竭尽全力去压制那股力量,可那股力量竟能遇强则强,她压制得越厉害,它就反弹得越厉害。 见她痛苦万分生不如死的模样,萧风心疼不已,他顾不上会被她刺杀的危险,一把将她抱入怀中,他在她的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呼唤她的名字,仿佛只要这样就能将她唤醒。 曲乐不住地颤抖,精神几乎快要崩溃。 她竭尽全力艰难地稍稍动了动食指,缠在食指上的小黑醒过来,它张开嘴在手指头上咬了一口。 剧烈的痛苦通过手指迅速传入心脏,曲乐一声低吼,猛地睁大眼睛,硬生生地从牙齿里面挤出几个字:“快、你们、快走!“ 她的右手恢复了一点知觉,但她仍旧能感觉到自己无法战胜那股强大的力量,她只能让他们赶紧离开,免得被她伤害。 萧风死死抱着她:“我们一起走!我们死也不分开!” 说完,他就扬手朝她后脑勺拍下去。 然而这一次,她没有再前两次那样晕过去。 她依旧直挺挺地站在原地,身体里的那股力量像是一匹脱了疆的野马,在她体内疯狂地横冲直撞。 体内的力量陡然增大数倍!曲乐一下子又变了脸色,她的双眸变得漆黑空洞,突然举起匕首,残忍地冷笑:“挡我者,死!” 匕首朝着萧风狠狠扎下去! 兰长老见状,立刻大声喊道:“阿乐!不要!” 听到自己的名字,曲乐一下子又恢复了清醒,匕首停在距离萧风一毫米的地方。她竭尽全力,艰难地将萧风推开,一边不停地颤抖,一边摇摇晃晃地往后退,哭着求道:“快走、别管我!” 萧风还要上前,却被兰长老一把拉住。 兰长老劝道:“别过去。” 萧风不肯听劝,执意要跟曲乐在一起。 兰长老咬牙吼道:“你难道真要把她逼疯才甘心吗?” 萧风顿住脚步,看着曲乐痛苦的模样,心脏疼得滴血。 “她现在被人操控了,你再逼下去,她只会崩溃,”兰长老看着外孙女也是满心不忍,就算手臂被划了一刀,也不及他现在对外孙女的心疼。 萧风忍住想要冲上去抱住曲乐的冲动,隐忍地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看着她痛苦不堪吗?” 兰长老说:“只能等着下蛊者暂停对她的控制。” “那人要是一直不停止呢?” 兰长老垂下眼角:“如果下蛊者不停止,阿乐就只能一直被操控,从古至今能够摆脱操控的人几乎没有,阿乐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是非常难得了,起码我活了这么多年,能够在被操控的时候还保持住部分清醒的人就只有阿乐一个。蛊虫寄生在心脏中,人活虫活,相互依存,就算她死了,她的尸体依然能被操控,除非……” 萧风用余光看向他:“除非什么?” 正在拼命保持清醒的曲乐听到他们的谈话,眼中光芒一闪而过。 兰长老没有说出来,但曲乐却能知道他的意思。 无论是什么蛊虫,都有一个致命的共同点……只要它们脱离人体,就能很轻易地被杀死。 曲乐咬住舌尖,尖锐地刺痛令她更加清醒了些,举起因为小黑咬过而恢复自由的右手,在萧风和兰长老震惊的目光之中,将闪烁着寒光的匕首送进自己的胸口! 除非挖出心脏,才能彻底杀死蛊虫。…… 曲乐使出最后一丝力气,咬紧牙关,忍住撕心裂肺的剧烈痛楚,划开胸口。鲜血喷溅而出,她丢开匕首,伸手探入胸膛,握住不停跳动的鲜红心脏,猛地往外一扯。 萧风浑身冰冷地僵在原地:“不、不……” 一条红色的小虫,挣扎着从心脏里面钻出来。 曲乐松开手指,心脏跌落到地上,红色小虫挣扎着往前爬。曲乐动了动食指,小黑立刻听话地跳到地上,迅速追上红色小虫,张大嘴一口将红色小虫吞入腹中。 见到红色小虫死了,曲乐脑中最后一根紧绷的弦终于松开,缓缓地倒下去。 时间仿佛被人用力拉扯,刹那成了永恒。 她睁大眼睛看着房梁,眼前浮现出一幕幕的过往。 曲父转身离开时的消瘦背影,巍峨高大的红色宫墙,大皇子站在阳光下冲她微微一笑,画笔落在宣纸上勾勒出一幅幅美男画像,萧玉将雪团塞进她的衣服里,姐姐抱住她时的温暖,被大火淹没的掖庭,阿穆大笑着骂她胆小鬼,南疆众人双膝跪地高呼圣女大人,阿郎固执地说我保护你…… 记忆如潮涌般席卷而来,她甚至忘记了痛楚,忘记了今夕是何夕。 恍惚间,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清晨,她为俊美的小太子换上华丽锦袍。 她笑得一脸讨好。 他满意地夸道:“嗯,做得不错。” 人生若只如初见,青葱年少谁人知。 萧风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抱住满身是血的曲乐,他慌忙捂住她胸前的破洞,想要堵住伤口不让血再流出来,然而无论他怎么努力,仍旧不断有鲜血往外溢出。他红着眼眶,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小乐子,你别死,你不能抛下我!” 他不断地呼唤,语气无比惶恐,只可惜,曲乐已经没有气力再安慰他。 她虚弱地动了动嘴唇,发不出声音。 但他知道她在说。 萧风…… 曲乐无力地闭上眼睛,脑袋歪倒在他的胸前,再没有任何反应。 没有呼吸,没有脉搏,没有温度。 这次,她是真死了。 萧风抱着她的尸体,仿佛他的温暖与希望,也都被她一并带走了。 曲乐猛地睁开眼睛,看到萧风近在咫尺的俊容,不由得愣住。 她不是死了吗?怎么又醒过来了? 她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摩挲萧风的脸颊,结果她的手指竟然直接从萧风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 曲乐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心,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是半透明的,若隐若现,并非正常的躯体。她从地上爬起来,再一转身,看到自己的尸体仍旧躺在萧风的怀里,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 她已经死了,她现在是灵魂出窍,变成了孤魂野鬼。 曲乐万万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状况,她傻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乐子,小乐子……”萧风紧紧抱着曲乐渐渐冰冷的身体,不断呼唤她的名字,从她胸口流出的鲜血将两人染得猩红,远远看去,他们竟像是融为一体了般,任谁也无法将他们分开。 浓重的悲伤弥漫开来,心痛得几乎窒息。 兰长老摇摇晃晃地走过来,跪坐在血泊之中,拉起曲乐的右手,老泪纵横:“阿乐,你怎么舍得让我这个糟老头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你怎么舍得啊!” 这画面太凄凉,曲乐忍不住上前两步,想要抱住外公的胳膊,然后,她的手指再一次穿过了对方的身体。 她触碰不到任何人,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爱人和亲人伤心难过。 “对不起……”曲乐低声呢喃,她感到眼眶发热,伸手去擦拭眼角,却擦不到半点眼泪。 对啊,鬼魂是没有眼泪的。 曲乐无力地跪倒在地上,她伸出右手,小心翼翼地描绘萧风的轮廓,颤声说道:“我就在这里啊,你看不到我吗?” 萧风低下头,穿过她的手指,轻轻吻住曲乐的嘴唇。 曲乐看着自己若隐若现的双手,表情无比的哀伤。 萧风越吻越用力,温柔地厮磨渐渐变成凶狠地啃咬,他恨不得现在就把她咬碎了吞进肚子里,却又还在奢望她能痛得醒过来。兰长老看不下去了,哑声劝道:“你要好好的,阿乐才能安息。” 他突然停止啃咬,将脸庞埋进她的脖颈间,肩膀用地颤抖,声音透着浓浓的颤音:“我不要她安息!我要她活过来!我要她永远不能离开我!” 这一幕看得曲乐近乎心碎,她不由自主地展开手臂去拥抱萧风,结果却因为用力过猛,她穿过萧风的身体,直直地摔倒在地上。 她趴在地上,想哭却又哭不出眼泪,只能用力地捶打地板。 这一刻,她无比地期望能够再有重活一次的机会。 她不想死! 她要活着! 你真的想活吗?…… 一个悠远的声音飘入她的耳中。 曲乐立刻爬起来,环顾四周:“你是谁?” 我就是你…… 曲乐茫然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曾经的你,只可惜,你已经忘记了我…… 曲乐还是听不懂她的话。 对方幽幽地叹了口气,像是充满了无奈。 罢了,你且跟我来吧…… 曲乐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眼前就忽然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千鸟寺里,觉育跪坐在蒲团上,一手拨弄佛珠,一手敲打木鱼,虔诚地默念佛经。 第292章 生生世世不分开! 珠串的线突然毫无预兆地断了,檀香佛珠滚得满地都是。 觉育一脸懵懂地看着满地的佛珠,茫茫然不知所措。 躺在旁边闭眼睡觉的妙本立刻睁开眼睛,他拖着圆滚滚的身体,艰难地爬起来,随手捡起一颗滚到脚边的佛珠,放置于掌心处,单手做拈花佛印,长叹一声。 “佛线断开,此乃天有大祸,蛇蝎缠身应还招,我佛慈悲亦惩恶,善哉善哉。” 三阳殿内,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悲痛欲绝的模样,兰长老既意外又欣慰,他意外萧风对曲乐的用情之深,同时又欣慰于他们两人的深厚感情。他悲伤地叹道:“阿乐已经死了……” 寂静了许久,方才听到萧风缓缓说道:“小乐子,你以为你死了就能离开我吗?我不会让你如意的,哪怕是死,我也要和你一起过黄泉下地狱,我们生生世世都不要分开!” 兰长老以为他要做傻事,急忙劝道:“你别冲动,阿乐死了我的痛苦不比你少,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查出下蛊的幕后凶手,为阿乐报仇雪恨,我们不能让阿乐死得不明不白!” 听到这话,萧风忽然就冷静下来了。 他缓缓抬起头,眼角依然泛着嫣红,但泪光已经全部消失不见。他温柔地亲了亲曲乐的鼻尖,微微一笑,沾血的容颜美得惊心动魄:“你说得对,任何胆敢伤害小乐子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此时此刻,在被茫茫白雪覆盖的山林之中,无数只野狼汇聚在此地,它们或坐或站,默默看着高高地蹲坐在岩石上的俊美男人。 他是它们的头领,它们正在等待他的号令。 曲郎的心脏忽然一紧,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消失了般,泛起难言的悲伤。他站起身,笔直修长的双腿充满了力强的美感,漆黑如墨的双眸望向雪域王宫的方向,古铜色的肌肤在雪光的硬照下泛起幽幽的清冷光泽。 出什么事了吗? 毓星殿里,香烟袅袅,萧云端坐在茶海之前,如青葱般的修长手指执起茶壶,淡淡的茶香飘满整间茶室。 蓦然,他感到心口一悸,手指轻颤,滚烫的茶水被晃出来,落在茶海之上。他顾不上可能被会烫伤的危险,下意识扭头朝窗外看去,那个方向是三阳殿,小乐子就住在那里…… 坐在对面的鸠王立刻叫来宫人将茶水搽拭干净。 良久,萧云收回目光,他轻轻放下茶壶,神情若有所思。 待宫人们都退下去,鸠王试探性地问道:“你怎么了?” 萧云温和地笑道:“抱歉,方才手滑了一下。” 见他不愿说,鸠王便不再追问,鸠王大方地摆摆手,笑得爽朗:“一点小事儿,无需道歉,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 “说到南疆圣女失踪了。” 鸠王拍了下大腿:“对对,刚才说到圣女失踪了,别人不知道圣女去了哪里,可我知道,我前天出宫的时候,可是亲眼看到老二带着一群人抬着两口大箱子从侧门鬼鬼祟祟地离开,他们……” 萧云揭开茶壶,看着缓缓升起的水雾,再次陷入深思。 他的心里隐隐不安,是要发生什么事了吗? 棂王府中,正在看书的静翎的心脏突然用力跳了两下,他手指一抖,书本顺势跌落至地上。 他捂住心口,心跳很快恢复正常,可那股不祥的感觉却仍旧挥之不散。 韩先生推门走进来,恭敬地说道:“王爷,阿穆已经假借布置围猎防护之名,将兵力全部带出西雅城,集中在城外的雪狼山中,可是刚才士兵传来消息,说是山中突然出现大批雪山狼,我们的人都被困在山谷之中,一时半会儿不能脱困。” 闻言,静翎顾不上心里的不祥,立即站起身,沉声问道:“哪来的这么多狼?” “据说是有人杀了一只怀孕的母狼,引来了狼群的疯狂报复。” 静翎皱眉:“正好在这个时候杀狼惹祸,时机也未免太巧了点。” 韩先生闻弦而知雅意,立即解释道:“杀狼惹祸的那个士兵已经自杀,现在死无对证,但这恰恰更能证明事情绝非偶然,我怀疑有人知道了我们的计划,故意在暗中阻挠。” 静翎原地踱步:“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狼群不好惹,但我们时间紧迫,不能再跟它们干耗下去,如今之计,唯有增加援兵,与阿穆等人里应外合,跟那群狼硬拼了。” 如此一来,就算他们最后赢了,也会损失惨重,静翎心情万分沉重,他又走了两步,然后停下来,扭头看向韩先生,郑重其事地说道:“如此,一切便都拜托给先生了。” 韩先生拱手道:“必不负王爷嘱托。” 曲乐从黑暗之中醒过来,睁开眼环顾四周,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南疆…… 突然听到这个回答,曲乐被吓了一跳,她到处张望:“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你…… 曲乐明显不信:“尼玛逗我玩呢?” 呵…… 轻笑声自身后传来,曲乐立刻转身,发现自己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白衣女人。曲乐下意识后退两步,上下打量白衣女人,警惕地问道:“你跟我长得一点都不像,你怎么可能是我?” 白衣女人生得极美,她微微一笑,霎时间百花都在她面前失去了颜色,她挥动衣袖,一道白光落在曲乐脚边,转眼就形成一潭清水。 你且仔细看看自己的脸…… 曲乐一边好奇白衣女人大变水潭的神奇法术,一边蹲下身,伸长脖子往水潭里看。 清澈的水面倒映出她的模样,原本只能算得上是清秀的面容,此时竟变得倾国倾城!最重要的是,这张脸竟然与白衣女人长得一模一样! 曲乐被吓得不轻,她指着湖水里的陌生倒影,惊恐地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白衣女人走到她面前,缓缓弯下腰,伸出青葱白皙的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蓦然靠近的距离,让曲乐完全看清楚她脸上的每一个细节,即便是这样,她依然美得惊人。哪怕是同样身为女人的曲乐,也忍不住被她吸引,呆呆地看着她的美丽容颜,几乎忘记了呼吸。 然而,有那么一瞬间,曲乐觉得面前这个白衣女人长得很面熟。 她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现在的你,才是真正的你…… 曲乐不解地眨眼:“抱歉,我还是不懂你的意思。” 白衣女人收回手指,重新直起腰,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我会让你明白的…… 不愧是极品美人,只是看着背影都能让人心弛神荡,曲乐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白衣女人身上,正要开口提问,就见身边的白色雾气突然散去,露出一副人来人往的繁华景象。 街道上的女人们穿金戴银身披彩色头纱,头上顶着装有水果的银盘金盆,扭着曼妙的腰肢缓缓走过。男人们穿着颜色艳丽的胡服,等着小皮靴,黝黑的皮肤上像是抹了一层蜜般,泛着太阳般的灿烂光泽,他们或是喝酒歌唱,或是邀请心仪的女人们跳舞。孩子们一边大声笑着,一边相互追逐奔跑,他们跑过的地方,都会留下一连串银铃般的清脆笑声…… 曲乐茫然地站在街道口,看着面前的欢乐景象:“这是……?” 白衣女人站在她的身边,美眸中泛起淡淡的怀念之色 这是古迦楼国…… 曲乐稍稍侧首,看着她问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这里,是我们的故乡…… 曲乐很肯定地说道:“我的故乡不在这里。”她的故乡远在另外一个时空,跟这个什么迦楼国没有半毛钱关系!白衣女人长得很漂亮,只可惜忽悠人的本事太差劲了。 白衣女人静静看着她,无奈地叹气。 你果真是什么都忘了…… 白衣女人挥了挥衣袖,面前的繁华景象瞬间变成一座华丽的宫殿,她带着曲乐走进去,所有的人都对她们二人视若无睹,仿佛完全看不到她们的存在般。 这些都只是你曾经留下的记忆残影,你所看到的一切,全部是曾经存在的,但如今都已经彻底消失了的…… 曲乐还是听不懂她说的话,但抓住了其中的重点…… 这一切都是幻觉,全部不是真的。 知道这一点后,曲乐顿时就放开了胆子,随意地四处张望。 这座宫殿的内部远比想象中还要华丽,白玉铺成的地板,可以清晰地倒映出人影,圆形的屋顶上画满了栩栩如生的彩色壁画,艳丽的毛毯挂在墙壁上,上面镶嵌了许多宝石,到处都是黄金打造的花瓶,鲜花还挂着晶莹的露水,显示出它们刚刚才被摘下…… 曲乐忍不住咂舌:“真有钱!” 这些都是你的…… 曲乐点点头,说:“只有在梦里面,它们才会是我的。” 一个男孩忽然从旁边的走廊里冲出来,他一边走一边擦拭眼角的泪水,精致的小脸蛋上满是委屈。很快,又有一个年纪稍大的少女追了出来,她抓住男孩的手腕,担忧地问道:“鱼兰,你要去哪里?” 被叫做鱼兰的男孩用力甩开她的手,愤恨地说道:“我要离开这里!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们!” 少女焦急地劝道:“你别这样!父王刚才不是故意那么说你的,他只是一时气急才会说错话,你跟我回去吧,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第293章 欢乐的少女 鱼兰扭过头,倔强地说道:“我和你们不是一家人!我只是你们从外面捡回来的一个小杂种!我的娘亲是最低贱的妓女,我生来就没人教养,我活该被人看不起!” 少女围着他说了好多话,不停地劝慰他,又拿出他最喜欢的水果给他吃,这才勉强哄住了他。 两人回归和平,少女牵着男孩的手,一边说说笑笑,一边往回走去。 曲乐看了半天只得出一句话:“那水果看起来挺好吃的。” 白衣女人奇异地沉默了一瞬。 那种水果名叫红沙果,是古迦楼国的特产,自从古迦楼国沉入地底之后,红沙果也就随之绝迹了…… 听她这么说,曲乐对着金盘子里的红沙果更加垂涎了,她双眼放光地伸手去拿它们,结果手指穿过红沙果,她还是什么都碰不到。她惋惜地擦掉口水,白衣女人一脸无语地看着她。 你以前不爱吃这种红沙果…… 曲乐投盯着红沙果头也不回地说道:“咱两以前又不认识,你怎么就知道我不爱吃红沙果?” 白衣女人没有再说话,因为她知道,就算她再说她们本就是一个人,她也不会相信。 环境再次发生变化,名叫鱼兰的男孩长大了好几岁,已经变成一个清秀漂亮的小少年。当年的少女如今也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美丽姑娘,她拉着鱼兰的手腕,欢快地跑出宫殿,在人来人往的集市中穿梭欢笑。 鱼兰一边跟着她奔跑,一边大声叫她的名字。 “伊芙!伊芙你等等我!” 曲乐脑子里灵光一闪,惊道:“我想起来了!” 白衣女人立刻充满期待地看向她。 你终于恢复记忆了?…… 曲乐指向欢乐的少女,说道:“她叫伊芙!南疆的第一代圣女就叫伊芙!难道她就是南疆的第一代圣女?” 白衣女人的眼中闪过几许失望之色,她以为她应该能想起更多。 是的…… 身为第n代圣女的曲乐,对伊芙这个老前辈还是很感兴趣的,她立刻拽着白衣女人的衣袖追上去。她们追着伊芙和鱼兰来到一片铺满彩色地砖的广场,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他们身穿艳丽的服饰,围着篝火载歌载舞,美酒与水果堆满了长长的桌子,伊芙拉着鱼兰跳着欢快地舞蹈。 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幸福美好。 就连作为旁观者的曲乐都被这里的气氛感染到了,忍不住跟随他们一起哼唱欢笑。 白衣女人神色复杂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当舞蹈进行到搞潮时,众人互相拥抱亲吻,毫无保留地表示出自己的善意与欢乐。拥挤的人群之中,鱼兰突然抓住伊芙的肩膀,凑上去在她嘴唇上亲了一口:“伊芙,我喜欢你!” 她单纯地把这个吻当成是姐弟之间的情感表达,她亲昵地抱住鱼兰,笑着说道:“臭小子,我和父王也很喜欢你!” 她没有看到的是,鱼兰在亲她的时候,眼中一闪而过的迷恋。 曲乐在旁边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她诧异地问道:“这小子喜欢伊芙?他们不是姐弟吗?” 曲乐无语地说道:“伊芙没有长成智障真是老天保佑。” 曲乐指着鱼兰问道:“他的母亲不是妓女吗?” 就因为如此,他在王宫中的日子很难过,不仅是亲友仆人,就连他的父亲都很嫌恶他,他被当成是污秽般的存在…… 曲乐很无语:“既然坚持血统的纯正,那他爹当初干嘛还要睡了他妈?” 那只是一个意外,他的父亲并不希望他降生于这个世界…… 曲乐呵呵一笑:“摊上这么一个渣爹,真是他前世造的孽。” 场景再次发生转变,伊芙的母后病逝了,她伤心地病倒了,鱼兰寸步不离地照顾她。曲乐看到鱼兰对姐姐的爱恋日渐加深,这种感情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深刻到了近乎偏执的地步,偏偏伊芙对这一切都毫无察觉。 直到鱼兰听到父王说要将伊芙许配给另外一个王室表兄的时候,鱼兰终于忍不住出将埋藏在心里的暗恋说出来,他放下所有的自尊跪在地上乞求父王能够将伊芙嫁给他。 回应他的,是父王的谩骂与嘲讽。 父王说:“如此肮脏的你,怎么配得上高贵纯洁的伊芙?你连给她提鞋都不配,竟敢妄想娶她?你也不找块镜子照照自己的丑陋模样,我能把你这个小杂种养大成人已经是看在神的面子上,你要是识相的,就赶紧给我滚蛋!我就算把伊芙嫁给路边的乞丐,也绝对不会嫁给你!” 这番话别说生性偏执的鱼兰,就连曲乐听到了都忍不住牙痒痒。 她活了两辈子,还从没见过这样骂自己亲生儿子的父亲!简直渣到丧心病狂! 鱼兰被父王骂得狗血淋头,可他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更加偏执地想要得到伊芙。 于是乎,鱼兰顺利地黑化了。 曲乐眼睁睁地看着鱼兰设计毒死了父王,然后忍辱负重假装自己很没用,趁众人对他放松警惕之时,设计将所有有资格继承王位的人一个个挤掉,最终在所有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之中,顺利坐上了那把金灿灿的国王宝座。 曲乐:这简直就是一场堪比tvb的男人版宫心计啊! 鱼兰变成了国王,第一件事就是要娶伊芙,当他欢天喜地地将后冠放到她面前时,伊芙很抱歉地说道:“我不爱你,我们不能成亲。” 于是乎,鱼兰第二次黑化,他不顾伊芙的意愿,强行要娶她。 曲乐和白衣女人跟随伊芙的视角,她们看到这位美丽的姑娘偷偷逃出王宫,小心地避开鱼兰王派出来捉拿她的人,最终艰难地来到了南疆。她用自己的医术和善良,赢得了小部分南疆人的尊重,留在南疆居住。 谁知鱼兰王这货阴魂不散,紧跟着伊芙来到南疆,他自己一个人就算了,尼玛还带来了恐怖的瘟疫! 鱼兰说:“除了我的身边,你哪里也别想去!否则你到哪里,我就要把那里变成地狱!” 瘟疫迅速蔓延,许多南疆人都在痛苦之中死去,几乎每天都有家庭面临生离死别的绝望,整个南疆几乎沦为了人间地狱,惨不忍睹。 看着被瘟疫折磨得生不如死的南疆人,曲乐忍不住骂道:“这个鱼兰真是禽兽不如!” 白衣女子无声地叹气。 伊芙每天看着被瘟疫折磨的南疆人们,心中万分愧疚,她主动找到鱼兰王,试图跟他和解。鱼兰王说:“除非你跟我回去,否则他们都得死!” 为了挽救无辜的南疆人们,伊芙同意了他的要求。 鱼兰王又说:“我要你现在就成为我的女人,不然我没法相信你对我是真心的。” 曲乐在旁边很想吐槽:谁会对一个威胁自己的死变态动真心?又不是抖m! 伊芙别无选择只能妥协,她带着鱼兰王来到一处山洞中,两人一边调情一边接吻,正要行那欢好之事时,伊芙突然将一颗蛊虫顺着自己的口舌塞进了鱼兰王的嘴里。 当鱼兰王回过神来之时,蛊虫已经滑入他的腹中,他浑身僵硬无法动弹,厉声质问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想让你放过我。” 伊芙莞尔一笑,容颜倾国倾城,曲乐却觉得这张笑脸异常熟悉! 电光火石间,曲乐猛地想起来,她立刻扭头看向身边的白衣女人。 果然,她和伊芙长得很像!尤其是在她们笑起来的那一瞬间,简直一模一样! 曲乐满脸错愕:“你跟伊芙是什么关系?” 伊芙是我们共同的名字…… 曲乐本来以为白衣女人跟伊芙可能是母女或者姐妹亲戚什么的,没想到白衣女人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曲乐不禁愣在原地,她说:“抱歉,你说的每个字我都能听懂,但组合在一起我就完全不懂了。” 白衣女人没有正面回答她。 你看下去,自然就知道了…… 伊芙拔出匕首,割破鱼兰的手腕,鲜血顺着伤口溢出来,流入陶罐之中。装满大半罐子的鲜血之后,伊芙将罐子抱到旁边,又重新换了个陶罐继续装鲜血。 她根据南疆人们的病情熬制出汤药,然后将鲜血加进去,当人们喝下药后,病情明显好转,瘟疫渐渐得到了控制。 绝境逢生的南疆人们欣喜若狂,他们将伊芙奉为圣女,对她顶礼膜拜。 因为失血过多而奄奄一息的鱼兰看着伊芙,嘲讽地笑道:“你早就知道了我的血就是瘟疫的解药?” 伊芙沉默不语。 鱼兰的皮肤苍白如纸,极其单薄脆弱,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消失。他虚弱地说道:“你欺骗了我。” 伊芙垂下头:“抱歉。” “你这个骗子。” 伊芙无言以对。 鱼兰闭上眼睛,眼角有水光在闪烁:“我以为,你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真心对我好的人,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你和他们其实是一样的。你利用我对你的感情欺骗我,甚至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来伤害我,伊芙,你为什么要对我如此残忍?” 伊芙眼眶泛红:“对不起,我只是不想看到无辜的人因为我而受到伤害,我没想过要伤害任何人……” “伊芙,如果时光倒流,当初你还会不会愿意载父王要淹死我这个小杂种的时候出面救下我?” 伊芙流着眼泪说道:“你不是小杂种,你是我的亲弟弟,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保护你!” 第294章 长生不老药 鱼兰静静看着她,不再说话。 伊芙擦掉眼角的泪光,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柔声说道:“你放心,你是我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亲人,无论你将来去了哪里,我都会一直陪着你、保护你。” 当瘟疫带来的灾祸被完全解除了,伊芙独自进入山洞,与鱼兰分别吞下两颗药丸。 鱼兰的伤口迅速痊愈,苍白的皮肤也恢复红润,整个人就如同回光返照般神采奕奕,除了他的身体仍然不可以动弹外,他看起来几乎已经跟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伊芙扶着他坐到椅子上,而她自己则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呼吸与心跳渐渐变慢,直至消失…… 他们永远地留在了山洞里,没有生老病死,没有喜怒哀乐,一如雕塑般,经历了数百年的时光。 为了不打扰到他们,南疆人们封住了山洞,将此地列为南疆禁地,除了历代圣女之外,再不许任何人进入。 曲乐看着面前端坐着的伊芙,好奇地问道:“他们吃的是什么药?竟然这么神奇!” 白衣女子的脸上无喜无悲,超然脱俗般不见丝毫情绪。 忘忧蛊,也就是你们常说的长生不老药…… 从桑月和燕霜迟的经历来看,不老药虽然号称可以让人青春不老,却会有产生不同的副作用,比如说桑月的返老还童,以及燕霜迟的加速老化。曲乐原本觉得,既然不老药都这么不靠谱了,那么长生药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此时看着伊芙和鱼兰的容颜,仿佛时光真的不曾在他们深山留下半点痕迹,他们一如几百年前那般年轻,白皙的皮肤上面甚至连一丝褶皱都看不到。 曲乐深感震惊:“这个世上真有长生不老药?” 有,但不是人人都能达到长生不老的药效…… 曲乐化身成为好奇宝宝,眨眼问道:“难道还有其他的附加条件?” 若想长生不老,须得躲过九道轮回,避免生魂投胎成为其他人,继而导致身体腐化…… 这事儿真是越听越玄幻,曲乐继续追问:“伊芙躲过了九道轮回?” 见到白衣女人点头,曲乐又问:“那她现在的生魂在哪里?” 白衣女人静静地看着她,久久都没有说话。 曲乐立刻往后跳了两大步:“你盯着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伊芙!” 你就是伊芙…… 曲乐一脸无语:“虽然我不知道我这张脸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跟你一样,但这不能证明我就是伊芙!比起我,我倒觉得你更像是伊芙的生魂。” 不,我只是你留下的一抹记忆,当年你的生魂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特意留下一抹记忆,待你回来之后,看到自己的记忆,自然就能够想起当年发生的事情…… 曲乐扶住额角,表情很郁闷:“你说的这个故事很精彩,但我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或许、真的是你找错人了?” 白衣女人的目光非常坚定。 总有一天,你会恢复记忆,并重新担负起身上的责任…… 这世上最难对付的就是一根筋的人,因为这种人油盐不进,根本无法正常沟通!曲乐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不管你说什么,反正我就是曲乐,不是你口中的伊芙!我已经跟着你浪费了很多时间,我现在就得回去了,你别再跟着我,否则我真要生气了!” 说完,她扭头就要离开。 脚下的土地陡然一变,眨眼间就变成了清澈的湖面,周遭的景象也随之消失,变成浓郁的白雾,将曲乐完全包围。 曲乐僵在原地不能动弹,愤怒地喊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白衣女人一个闪身,眨眼间就出现在了曲乐面前。 我要帮助你恢复记忆…… 曲乐用一种看蛇精病的目光看着她:“话说你这姑娘长得挺漂亮,怎么脑子就这么不灵光呢?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我不是伊芙不是伊芙不是伊芙!你他妈到底听不听得懂人话啊?” 白衣女人微微皱眉,美丽的容颜因为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变得无比得惹人怜惜。 你变得粗鲁了…… 曲乐使劲翻白眼:“劳资是女汉纸,粗鲁是我的真性情!” 虽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你现在必须跟我走…… 话音落地,不等曲乐反抗,白衣女人就推了她一把,她往后仰倒,重重地摔进湖水中。湖地里好像有一股强大的力量,紧紧缠住曲乐的四肢,用力将她往下拉。 曲乐睁大眼睛,看到白衣女人还站在湖面之上,正低头看着她,目光冰冷淡漠。 白衣女人的霸道行为让曲乐感到非常反感,她用力挣扎,却又挣脱不开,气急败坏之下,她竭尽全力吼出声音…… “我!艹!你!大!爷!” 啊! 曲乐猛地睁开眼,大口地喘气,新鲜的空气被吸入肺部,顿时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待她缓过神来,视线渐渐从模糊变成清晰,她终于看清楚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山洞。 这是一个她曾经来过的山洞…… 当她将目光定格旁边那个黑衣男人身上时,她整个人就都不好了。 这货竟然是鱼兰! 曲乐再次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正是南疆的禁地,也就是当初伊芙和鱼兰服下长生不老药后陷入永眠的地方! 她怎么又会到这里来了?白衣女人呢?难道这一切又是幻觉? 就在曲乐满脑子疑惑的时候,她听到一声低沉的轻叹,那样迷人的声音,仿佛人鱼的叹息,透着奇异的魔力,勾得人心痒难耐。曲乐循声望去,目光撞上一双翡翠般的艳丽双眸,登时心头咯噔一跳。 鱼兰正歪着头静静注视她,微卷的金色发丝顺着脸颊垂落下来,白皙到近乎苍白的肌肤有种病态的艳丽,深邃的眉眼如同古希腊的雕像,充满了迷人的魅力。他勾起嘴角,慵懒地微笑,刹那间天地万物都在他面前失去了颜色。 曲乐看得满脸羞红,心脏怦怦直跳,她甚至有一瞬间的错觉,若是面前这个男人开口让她去死,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去死上一死。 美色的魔力真是太恐怖了! 曲乐立刻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睁开眼睛,先前被迷惑的心智渐渐归于冷静…… 冷静个屁啊! 任谁看到一个沉睡了几百年的变态男人突然醒过来都没办法冷静吧? 曲乐面上竭力保持冷静,心里早已经被吓到斯巴达了! 一觉醒来发现身边坐着个死了几百年的美男版木乃伊该肿么破?在线跪求各种高手支招! 鱼兰只是安静地看着她,良久都不见他有任何动作。 曲乐渐渐从惊悚之中缓过神来,对哦,她现在是灵魂状态,除了那个讨人厌的白衣女人之外,没人能看到她!既然鱼兰看不到她,她又有什么好害怕的? 深呼吸,我要保持冷静,绝对不能自乱阵脚。 鱼兰看不到我!他现在只是碰巧往这边看了过来,他绝对不是在看我! 曲乐一动不动地端坐在原地,一边在心里不断地安慰自己,一边紧密观察鱼兰的动静。 一直未曾动弹的鱼兰忽然动了! 他缓缓站起身,落在黑色斗篷上的灰尘随之飘落开来,他对此显得毫不在意,目光一直盯着曲乐,翡翠般的双眸经历过数百年的沉淀,越发得明亮妖艳:“好久不见,我的伊芙。” 曲乐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他看不见我他看不见我他看不见我……卧槽这家伙走过来了!他他他他他他想干嘛? 鱼兰伸出苍白修长的右手,指尖轻轻抚过曲乐的脸颊,留下一连串冰冷的触感:“你还是这么的美丽,让我忍不住想要整个吃进肚子里。” 他居然能摸得到我? 曲乐震惊地瞪大眼睛,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另一边脸颊,一句话脱口而出:“你看得见我?” 鱼兰似是没有料到她会由此提问,难得地愣了一下,说:“自然看得见。” 曲乐傻乎乎地看着他,又问:“我们都还活着?” 鱼兰笑得邪魅:“自然还活着。” 曲乐沉默片刻,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道:“你能让我掐一把吗?我想知道这是不是梦。” “……”鱼兰眯起双眼,“你不能掐我的,但你可以掐你自己的。” 曲乐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可是我怕疼。” 鱼兰: 鱼兰迅速将表情调回到正常频道,笑得邪魅妖异:“你这是在故意装傻吗?我亲爱的伊芙,嗯?” 一直沉浸在自己重新活过来了的曲乐听到他的话,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伊芙?你是在叫我?” 相隔数百年的重逢,为何她醒来之后竟然变了性情?这样的伊芙让他感觉到陌生,鱼兰心中有些烦闷,他微微皱眉:“你该不会睡了一觉醒来,连自己的名字都睡忘了吧?” 曲乐无辜地眨眼:“我的名字不是伊芙,我叫曲乐,帅哥,你认错人了吧?” 鱼兰突然伸手掐住她的脖子,翡翠双眸中透出危险的气息:“伊芙,你真是越来越不乖了,竟然敢骗我?” 曲乐被掐得呼吸困难,她惊恐地抓住他的手腕,试图掰开他的手指,艰难地说道:“我没骗你,我真的不是伊芙咳咳!我、我可以指天发誓!我如果欺骗你,就让我天打雷劈!” 听到她竟然连毒誓都能发出来,而且理直气壮不见半点犹豫与停顿,这让鱼兰稍稍动摇了。 第295章 人皮面具 曲乐趁机从他的大手指中挣脱出来,她捂着隐隐作痛的脖子,气喘吁吁地说道:“我跟伊芙长得一点都不像,你到底是怎么认错人的?” 鱼兰神情古怪地盯着她:“你跟她的确不像,但你的这张脸……” 曲乐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我的脸怎么了?” 鱼兰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面镜子扔给她:“你自己看看。” 她刚一照镜子,就被镜子里的脸给吓到了! 这、这张脸不是她的! 曲乐满心惊恐,她盯着镜子又看了好几遍,越看越觉得这张脸眼熟……好嘛,这张脸不正是伊芙吗? 她立刻丢开镜子,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脸颊,脸被揉得生疼,这说明不是人皮面具,她的脸是完全货真价实纯天然的原装货。卧槽,她好不容易重生了,结果竟然重生到了伊芙身上,这事儿太过离奇完全超出了想象好吗? 等等,她是被白衣女人推了一下之后,才会附身到伊芙身上……这一切肯定是白衣女人搞的鬼! 劳资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货色!曲乐噌地一下站起身,怒气冲冲地仰天咆哮:“你别以为我看不到你,就拿你没办法!你立刻给我出来,你要是不讲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老娘就跟你没完!” 见她像一只愤怒的母鸡般来回走动,那模样真是要多粗鲁有多粗鲁,一点都不像是生长在王宫中接受过贵族教育的古迦楼国公主。 鱼兰开始有一点相信她的确不是伊芙了。 他突然伸手抓住曲乐的肩膀,用力将她扔到岩壁上,不等曲乐站稳,他就立刻欺身靠近,用力掐住她的脖子,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此时此刻的鱼兰,剥掉了满身的妖魅气息,散发出逼人的煞气。 曲乐一边奋力挣扎,一边在心里吐槽,这个家伙动不动就掐人脖子,难道他是传闻中的脖子控吗?啧啧真变态! 她艰难地说道:“我、我说过了,我叫曲乐。” “你怎么会在这里?” 曲乐说:“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反正我、醒来就到了这里。” “你不肯说实话?”鱼兰眯起双眼,开始加重手下的力度。 曲乐呼吸越来越困难,她感觉自己的脖子都快被扭断了!她虽然对重生的身份有些适应不良但她还是很珍惜这次宝贵的重生机会的!她不想刚活过来不到几分钟就又死一遍啊!这事儿太虐了她绝对不能接受啊! 她像是一只濒死的鱼,张大嘴努力呼吸空气,双臂胡乱扑腾。她的手指在无意中勾到鱼兰胸前的翡翠宝石项链,用力一扯,项链被扯断了,翡翠宝石挂坠跌落至地上。 咔嚓一声,翡翠宝石被摔成两半。 鱼兰睁大眼睛不甘地盯着她,他像是被人戳了一针般,身体立即如同泄了气的气球,迅速焉了下去。黑色斗篷顺势滑落至地上,他的身体变成一层薄薄的皮纸,轻飘飘地落在斗篷上面。 曲乐捂住火辣辣的脖子,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尼玛原来是充气娃娃变得吗? 就在此时,一股黑雾突然从皮纸里冲出来! 曲乐被吓得连连后退,这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黑雾在她面前打了个转儿,发出沙哑阴冷的笑声:“桀桀桀桀桀!你以为毁了我的肉身,我就会放过你吗?你太天真了,我就算没有了躯体,也能让你永生永世都离不开我!” 说完,它就嗖地一下冲出山洞,不见了踪影。 曲乐呆立在原地,心想这家伙什么毛病?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还总爱说些谁也听不懂的话,蛇精病!何弃疗! 她捡起斗篷、皮纸和摔碎了的翡翠宝石,一股脑儿地全扔进隔壁炼丹房中的鼎炉中,加大火焰,将它们全部烧得干干净净! “让你掐我脖子,终于遭报应了吧?”曲乐冲鼎炉哼哼了两声,将火熄灭之后,得意洋洋地扬长而去。 她捡起被扔到地上的镜子,鼓足勇气照向自己的脸…… 美丽的五官仿佛上帝赋予的完美杰作,找不到任何一丁点儿瑕疵,光滑白皙的肌肤宛若最上等的细腻白瓷,光是看着,就会让让人产生一种摩挲亲吻的欲望,明亮的双眸之中水光潋滟,无需任何修饰,便能让人一见钟情深陷其中。 这样一张绝色面容,放到外面足以祸国殃民。 曲乐看着自己的脖子,上面还残留着一个鲜红的五指印,她忍不住吐槽,对着这么一张漂亮脸蛋,鱼兰那货居然也能下得了狠手哟,果真是变态至极! 她将镜子收起来,心想变漂亮了的确是好事,但自己这张脸实在太招摇了,回头见到萧风还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呢!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曲乐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穿过山洞,神奇的是,这次她身上没带骨笛和小黑,那些毒虫蛇蝎居然也没有攻击她!甚至于她在经过蛇窝的时候,它们还会主动让出一条路,安静地目送她离开。 这些毒虫蛇蝎真有灵性!曲乐冲它们晃了晃右手:“拜拜~” 按下机关,石门缓缓打开,曲乐刚走出山洞,迎接她的就是一场倾盆大雨。 豆大的雨水好似不要钱般,拼命地往下倾倒,整个世界都被雨雾覆盖,空气中满是泥土的腥味,入目之处皆是一片朦朦胧。 曲乐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心想自己的运气可真好,出门就下雨,老天你可真给我面子! 她又缩回山洞里,打算等雨停了再出去。 这一等,就等了大半天,她饿得饥肠辘辘,摇摇晃晃地走出山洞。大雨过后的天空异常清澈,只可惜她现在没心情欣赏美景,此时她满脑子都是吃饭吃饭赶紧吃饭! 土地经过雨水的浸泡,变得格外松软,一脚踩下去,能立刻陷下去半尺深,再拔出来的时候,满脚的泥泞。 曲乐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她循着记忆中的路线往祭坛走去,打算在那里找找看有没有祭典留下来的食物,她现在真是快要饿昏了,甭管那些食物有没有过期,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说! 咦,前面好多人啊! 曲乐停下脚步,伸长脖子往祭坛方向张望,那里聚集了许多人,他们全都跪在地上,朝着祭坛磕头,似乎是在祭拜些什么。 现在又不是伊芙节,他们在拜什么? 曲乐好奇地凑过去观看,待她靠近了些,看到祭坛上站了几个人,都是几个部落的长老,其中就有兰长老。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外公,曲乐满心惊喜,正要上前来个热情的拥抱,就见到原本跪在地上的人们纷纷站起身。他们侧身往后退,让出一条道路,一些身材高大健壮的大汉抬着许多担架穿过人群,来到祭坛下方。 看着那些被白布蒙着的担架,曲乐心底涌起一股不安。 有人上前掀开白布,露出一张张布满青黑纹络的脸庞,他们全都睁圆眼睛死死瞪着前方,瞳孔涣散,嘴唇发黑。他们被人用绳索紧紧绑住,嘴巴也被堵住,他们挣脱不开,只得不断地扭动身躯,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嘶吼声。 即便是隔得老远,曲乐也能闻到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恶臭。 只需一眼,曲乐就能断定,这些人全都被人下了蛊。 这是怎么回事? 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南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曲乐惊疑不定,待她回过神来时,发现他们在祭坛上架起了火堆,然后他们将所有身患蛊毒的人抬到柴火堆上。长老们举着火把来到柴火堆旁,祭坛下方的人看到自己的亲友即将面临死亡,纷纷露出了悲痛欲绝的哭声,他们跪在地上发狠地磕头,乞求神能救救他们的亲人! 自从穿越到古代,曲乐见过好几次死人,但这是第一次见到要把人活活烧死。 杀人不过头点地,相比之下眼前的这一幕实在太过残忍了。 曲乐看不下去了,她大步冲了出去,高声喊道:“等等……呀!” 她不慎一脚踩进水坑里,狠狠地摔了个狗啃泥。 她狼狈地爬起身,胡乱擦了一把脸上的泥水,张开嘴用力呸呸了两声,将刚才不小心吃进嘴里的泥水全部吐出来。 本来还以为会有一个惊艳众人的闪亮登场,没想到她猜中了开头却猜错了结尾,刚才那一摔,真是把她八辈子的脸都摔没了! “你是何人?” 曲乐抬起头,见到所有人都在注视她,刚才开口问话的人正是站在祭坛之上的兰长老。 她立刻扯动嘴角露出招牌式笑脸,挥动泥爪子跟他们打招呼:“同志们好啊!” 场面很安静,大家的反应很冷清。 见到没人捧场,曲乐悻悻地收回泥爪子:“我是曲乐。” 听到她说的话,兰长老立刻皱起眉毛:“胡说八道!阿乐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你来这里装神弄鬼到底是何目的?如若不说实话,就别怪我们对你们不客气!” 三年前? 曲乐微微一愣:“已经过去三年了?”她还以为就是昨天的事情呢! “休要神神叨叨,快说你是何人,来到此地是何目的?” 曲乐哭笑不得地摊开双手:“我真的是曲乐……” 兰长老直接打断她的话,厉声喝道:“来人,给我把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抓起来,绑到火刑架上,将她当成祭品想给伊芙女神!” 第296章 到底是什么人? 你们要把伊芙烧死献给伊芙?我擦了个去,这要是伊芙知道了,非得被气得从坟墓里跳出来揍你们个生活不能自理不可! 曲乐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往后闪躲:“好吧好吧!你说我不是曲乐,那我就不是曲乐!” “那你到底是什么人?” 曲乐眼珠子一转,突然伸手指向被抬到火堆上的人们,大声说道:“其实我是神派来的使者,我是来拯救你们的!我可以帮助你们救治这些身中蛊毒的人!” 闻言,全场哗然。 虽然兰长老对曲乐的来历心怀猜疑,但她说的话却像一抹曙光,冲破了众人的绝望心境,为他们带来了一线希望。 众人纷纷跪倒在曲乐面前,不停地磕头,恳求她赶紧救救他们的亲友。 兰长老看到这一幕,只得无奈地叹气,他对曲乐说道:“既然如此,我便给你这个机会,如若你救不活他们,那我们就只能把你这个妖言惑众的女人绑上火刑架!” 曲乐忙不迭地说道:“放心,我一定能治好他们!” 她穿过人群,手脚并用地爬上祭坛,当众人将身中蛊毒的人从柴火堆上抬下来。曲乐正要为他们诊断,却在这群人中见到了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一个人。 “阿寻,怎么是你?”曲乐瞪大眼睛看着被牢牢绑住不能动弹的兰寻,脸上写满了错愕。 兰寻认不出她,他不停地扭动身躯,试图挣脱出来。曲乐伸手扯掉他嘴里的布团,他流着眼泪大喊:“杀了我!求求你们立刻杀掉我!” 曲乐抓住他的肩膀:“阿寻,冷静点!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兰寻的情绪非常激动,他仿佛听不到曲乐说的话般,一直不停地啊啊大叫,说的话也是断断续续,唯一能听得清楚的,就只有那句“杀了我”。此时,兰长老无奈地解释道:“当初他和小鱼被豫王府的人绑走了,我们去救他们的时候,他就已经变成这样了。蛊毒发作的时候,他会疯狂地四处杀人,等他暂时恢复理智的时候,他就会为自己做过的事情深感后悔,这三年来,他一直生活在反复不断地自我折磨中,几乎生不如死。” 难怪他会不断恳求别人杀掉他,对于他来说,或许死亡才是真正的解脱。 曲乐蹲下身,将布团塞回兰寻的嘴里,她说:“把人都抬回去,这里湿气太重了,不利于治疗。” 兰长老不确定地再次问道:“你真能治好他们?” 曲乐很肯定滴说道:“我能。” 看着她明亮清澈的双眸,兰长老不由自主地选择了相信她。 听到曲乐的话,大家的眼中纷纷亮起希望的光芒,他们赶紧站起身,有条不紊地将所有身中蛊毒的人抬回去。 曲乐跟着他们一家人来到帐篷营地,由于他们这次来祭坛是为了求神救人,来得比较匆忙,所以帐篷的数量远比上次看到的要少很多,帐篷里面的摆置和日用品也都很简陋。 曲乐简单地洗了个战斗澡。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走出帐篷的时候,所有看到她的人都愣住了。 他们的眼中不约而同地流露出惊艳的神彩。 好在曲乐心宽脸皮厚,完全不将这些目光放在心上,她拍了拍其中一个青年的肩膀:“走,带我去看看病人。” 青年回过神来,羞涩地收回目光,低着脑袋小声说道:“请跟我往这边来。” 他在前面带路,曲乐跟在他身后往前走,但凡她经过的地方,看到她的人都会被她的容貌惊艳到,纷纷停下脚步驻足观看,有些胆大的年轻人甚至还主动追上来询问她的姓名和年纪。 曲乐一边打发掉这群荷尔蒙旺盛的年轻人,一边在心里暗错错地吐槽,劳资这句身体都已经五百多岁了,你们要想泡我,先得回去问问你们的父母愿不愿意让你们娶个老不死的回家。 由于这种蛊虫会通过肢体接触传染给其他人,为免更多人受到伤害,所以长老们决定将所有病患都集中到最大的帐篷中,并严加看守,严禁不相干的人靠近。 曲乐被请进帐篷里面,长老们看到她的容貌,俱是一愣。 饶是已经年纪一大把的他们,也不禁被曲乐的绝世容颜给惊艳到了。 人说粉红骷髅最致命,如今看来果真如此,曲乐冲他们点点头算作打招呼,然后便绕过他们走进去,捋起衣袖准备为病患们治疗。 兰长老担忧地看着她:“你要小心,这种蛊虫会传染的。” “放心,我百毒不侵,”曲乐不在意地笑了笑,她这句身体可是活了五百多年的老家伙,皮糙肉厚,蛊虫要想进入她的体内,也要啃得动才行。 长老们看着她开始忙碌,原本还想帮她打打下手,可是他们在旁边站了许久也不见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索性转身走出帐篷。这次出来得匆忙,各个部落之间都还有一大堆事情在等着他们处理,他们得抓紧时间才行。 曲乐这一忙,就忙了整整五天,等她从帐篷里钻出来的时候,一直守在帐篷外面满心焦虑的家属们立刻围上来询问治病的进展。 她疲惫地说道:“蛊毒已经被控制住,暂时不会恶化,也不会出现被控制的情况,但要根治的话,还得要找一味药引。” 众人连忙问道是什么药引,只要是他们知道的,他们一定竭尽全力为她找来。 曲乐说道:“是下蛊者的心头血。” 闻言,大家安静了下来。 曲乐问道:“你们知道这些蛊虫是谁下的吗?”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出声。 这时,兰长老来了,他沉声答道:“是南疆的背叛者!” 曲乐扭头看向他:“背叛者?” 兰长老叹了口气,神情灰暗:“此事说来话长。” 曲乐:“那便长话短说。” 兰长老点了个几个人的名字,安排他们去照顾帐篷里的病患们,然后他转过身去,对曲乐说道:“你跟我来吧。” 曲乐跟在他的身后,来到他暂时居住的帐篷里面。 兰长老给她倒了一碗刚刚煮好的热奶茶,她本就又累又饿,顾不上烫嘴,迫不及待地端起奶茶,吧唧吧唧地大口喝了个底朝天。兰长老一边说着“慢点儿喝”,一边又给她倒了一大碗奶茶,另外还给她端出许多干果点心。 曲乐大口地吃着点心,含糊不清地说道:“你可以讲故事了。” 见她吃得脸颊圆鼓鼓的,甚是生动可爱,兰长老不禁无奈地笑了起来:“五百多年前,我们的祖先一直隐居在陵南的深山之中,过这与世隔绝的平静生活。后来纪国的军队误打误撞闯了进来,我们不仅收留了他们,还给他们送去了很多食物和水,并将他们送出了陵南深山。可他们在临走之前,用权势与财富,诱惑了一小批族人跟他们一起离开。那些族人违背祖训,私自离开陵南,跟随军队去了纪国,受到纪国皇帝的重用,可是后来纪国覆灭,被几个国家瓜分干净,他们也随之彻底失去了音信,至今下落不明。” 说到这里,兰长老意味深长地顿了顿:“那些离开我们的族人,被我们统称为背叛者。” 曲乐艰难地眼下嘴里的点心,问道:“就因为他们离开了你们,所以就被你们当成是背叛者?” “不仅仅是这样,”兰长老微微皱眉,似乎这段历史让他感到很不愉快,“他们离开之后,又带着纪国军队返回到陵南,逼迫我们全部投靠到纪国,我们不愿意,他们就放火烧山,要将我们的族人全部烧死在山中。” 卧槽这些人真是丧心病狂啊有木有!曲乐震惊地睁大眼睛:“然后呢?” “幸好当时的大长老有先见之明,知道此事无法善终,于是他提前带着族人们偷偷离开陵南,迁徙到了南疆。” 曲乐拍着胸脯感慨:“幸好你们跑得快。” “我们世代居住在南疆,以为可以永远平静地过下去,没想到三年前我们受到雪域王的邀请去到西雅城,竟然遭了背叛者的暗算!” 曲乐立刻追问道:“你怎么就能去确定下蛊的人就是背叛者?” “炼蛊之术源自陵南,原本只在我们内部流传,后来我们迁徙到南疆定居,这种炼蛊之术就被长老们收了起来,只有少数的特殊人士可以直接接触到它们,寻常的族人是不能学到的。这条规矩被流传了下来,一直延续到了今天,所以在我看到这种蛊虫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背叛者。” 曲乐说:“但光靠这些还不足以证明真凶就是背叛者吧?” 兰长老沉默了一下,方才缓缓说道:“我的外孙女是因为被人下蛊而死,在她死后,我们在圣物的指引下找到豫王府。我们包围了豫王府,逼迫豫王交出真凶,结果豫王狗急跳墙,竟然命人洒出大把的蛊虫。那种蛊虫名为血蛭蛊,只要一碰到人,就能瞬间将人的血肉吸干,而负责洒出血蛭蛊的女人正是背叛者的后代,那一刻我就知道了,所有的事情都是背叛者们在背后捣鬼。” 曲乐没想到自己死后还发生了这些事情,她听得很认真,追问道:“然后呢?你们是怎么对付那些血蛭蛊的?” “我们在圣物的保护下,闯进王府救出了阿寻,然后效仿当年背叛者们的作为,放了一把火,把整座豫王府都烧了个精光,所有的蛊虫都被烧死在大火中。” 第297章 哪里来的狼群? 这可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曲乐忙问:“阿寻和小鱼一起失踪,怎么你们只救出了阿寻?小鱼人呢?” 兰长老看着她的目光很古怪:“你怎么认识小鱼?” 曲乐很认真地再次重复:“因为我就是曲乐,外公!” 兰长老仍旧不相信,但看着她帮忙救人的面子上,他没有再厉声斥责她,但看向她的目光很明显就是再说她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曲乐郁闷地抓了抓头:“你到底要怎么才相信我是你的外孙女呢?” “我的外孙女不长你这样,”兰长老的语气变得有些哀伤,“我的外孙女现在已经被封进了冰棺中。” 曲乐错愕地看着他:“我的尸体还没有被埋掉?” “李长风说不想让阿乐孤孤单单地睡在地下,也不想将她的身体烧成灰,于是他派人找来了冰棺,阿乐的尸体放进去之后,可以保持永远都不腐坏。” 曲乐立刻抓住他的衣袖,激动地问道:“你知道我的尸体放在哪里吗?” 她这话问得太奇怪,但兰长老懒得去纠正了,他说:“原本李长风是要将阿乐带去无双城的,但我坚决不同意,最后他做出了让步,同意将装有阿乐的冰棺沉入化骨湖的湖底,作为交换,李长风拿走了阿乐的心脏。” “他要我的心脏干嘛?” 兰长老淡定地说道:“他把阿乐的心脏烧成灰,撞进锦囊之中随身携带。” 曲乐: 忽然有种背脊一凉的感觉是肿么回事? 嘤嘤嘤嘤,求放过! 曲乐将这三年来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问了一遍,心想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大家过得都还挺精彩的。不过最让曲乐诧异的是,雪域王已经过世了,在他过世之前,将王位传给了棂王。 棂王继位,豫王府被烧得精光,按理来说鸠王应该坐不住了吧,奇怪的是他居然安安分分地呆在自家王府中,啥事儿都没有,仿佛之前竭尽全力争夺王位继承权的那个人并不是他似的。 不过也正因为是棂王继了位,萧风带人火烧豫王府的事情才没有闹大,双方都很有默契地将这件事压了下来,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个比一个装得更淡定。 曲乐琢磨着,这可跟棂王以往的行事风格相违啊! 棂王向来有仁善的名声,豫王就算再怎么跟他不对付,那也是他的亲兄长,兄长家被人一把火烧得精光,他就算做做样子,也该站出来将纵火犯拿下来好生审问一番。如今他什么都不问,就这么放着纵火犯安全离开,对他的仁善名声很有害啊。 怪人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曲乐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 兰长老说:“并非棂王不想追究此事,而是他刚刚继位,根基尚未稳固,再加上他的人马在城外遭遇狼群围攻死伤大半,实力大为缩减,他自顾不暇,实在没闲情来管我们这点子小事。” 狼群围攻?曲乐很好奇:“哪里来的狼群?” “这我也不太清楚。” 曲乐想要问的问题都问完了,轮到兰长老开口询问:“你确定背叛者的心头血能解救我们的族人?” 曲乐肯定地说道:“如果背叛者就是下蛊的人,那么就肯定能救人。” 听到这话,兰长老像是下定了决心般,沉声说道:“有你这句话,那我就拼着这条老命,再去迦楼国走一遭!” 曲乐微微一愣:“你去迦楼国做什么?” 兰长老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心想这都是最近发生的大事,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难不成她这三年来都住在深山老林中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曲乐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知道我现在长得很漂亮,但你也不用这样盯着我看,我会羞涩的。” 兰长老:“……” 他轻咳两声,假装没有听到她刚才说的话,径直接着之前的话题答道:“三年前,迦楼国国王大寿,恰逢那时候能遇上七星连珠的奇观,于是他便邀请了诸国的君王前去一同观赏,结果在七星连珠的当天晚上,原本已经沉入地底的传说之城突然浮出地面。” 曲乐举手提问:“什么是传说之城?” “就是古迦楼国的都城,它的原名叫做月光城,在鱼兰王去世之后,月光城随之沉入地底,永远地被沙漠掩埋。传说有人曾在沙漠之中看到过有关月光城的海市蜃楼,城中景象繁华富裕,人们穿金戴银,到处都是数不尽的金银珠宝,甚至连墙壁和地面都是由黄金铺就而成。久而久之,就有人开始传言,说是鱼兰王在临死前,将毕生收集到的宝物全都收藏在月光城中,只要能找到月光城,就能得到那些宝藏。只可惜除了海市蜃楼之外,没有人真正看到过月光城,于是它就成了人们口中的传说之城,意为永远存在于传说中的城池……” 曲乐立刻打断他的叙述,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你刚才说什么?鱼兰王?这是他的封号?还是他的名字?” “他本名就叫鱼兰,后世称呼他为鱼兰王,”兰长老用一种看白痴的目光看着她,很明显是在鄙视她竟然这点常识都不知道。 曲乐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扯动嘴角讪笑:“您继续说,不用搭理我。” 兰长老无语地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自从传说之城重现人间后,立刻吸引了一大批人进去冒险,他们企图借此得到那批宝藏,结果进去的人基本都是有去无回。直到一个月前,有一个人从城里活着回来了,但他出来之时已经变得疯疯癫癫神志不清,问他在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说不清楚,不过他在无意中提到了心想事成盒,于是所有人都猜测,在那座神秘的城池中,可能藏有心想事成盒。” 曲乐有些好奇地问道:“您相信这世上真有可以让人心想事成的盒子吗?” “我相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很多人原因相信,”兰长老顿了顿,神情变得有几分凝重,“比如说李长风,他就对此深信不疑,甚至还不辞辛苦地亲自跑去迦楼国寻找心想事成盒。” 曲乐愣住:“他要那个盒子干嘛?” “他没说,但我猜得出来,他应该是想借助盒子的力量复活阿乐。” 听到这话,曲乐心里有些酸酸胀胀的,但面上仍旧嘴硬地说道:“人死不能复生,他总干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做什么?” 兰长老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倒觉得,能让他找见事情转移注意力也好,免得他整日沉浸在丧失挚爱的悲痛之种,你没有看到他在阿乐死后过的是什么日子,那模样光是让人看着,就觉得心里憋得慌。” 萧风有多么偏执,曲乐比任何人都更清楚,他霸道惯了,也强势惯了,一旦认定某个人或者某件事,就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可他再厉害,在生死面前仍旧显得无能为力,一旦这种无能为力占据了他的心智,那么他就会变得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也许兰长老说得对,心想事成盒虽然听起来挺傻逼的,但最起码能暂时转移萧风的注意力,让他不再过分沉浸在悲痛之种不可自拔。 话题绕回到正事上,兰长老接着说道:“希望得到心想事成盒的人不在少数,想要得到鱼兰王留下的宝藏的人更是数不胜数,这其中就包括那些背叛者们。” 曲乐露出了然的表情,她想了想,担忧地说道:“月光城危险重重,您要去月光城找他们的话,岂不是要深入虎穴?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眼睁睁地看着亲人死去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悲哀,我这辈子再也不想感受到了。” 他的神情极其坚定,丝毫不为曲乐的话而动摇,曲乐无可奈何,只得问道:“您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族人们还等着救命,自然是越快越好,果断地说道道:“明天一早就起程。” 当天晚上,兰长老将族中事务全部安排妥当,并跟其他几位长老说明情况,请他们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帮忙照顾族人们。长老们提议让他多带一些族人上路,这样遇到什么急事也能有人搭把手,可兰长老没有同意。 他说:“这一路前途未卜,都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有命回来,我就是个一把年纪的糟老头子,活到这岁数已经知足了,就算死了也不可惜,但若是连累其他人也一起丧命,这就太自私了,我绝对不能这么干。” 众人劝了很久,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说服兰长老松口,但他只同意带上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兰理。 第二天清晨,兰长老和兰理带着简单的行李爬上马车,在族人们的依依惜别中,准备远行离去。 就在兰理挥动马鞭,准备驾车离开的时候,突然被一个清脆的声音叫住。 “等等我!” 众人循声望去,见到曲乐背着包袱、一手拿着个大肉包子冲了出来,她不顾兰理的异样目光,麻利地爬上马车,咧开嘴笑道:“我跟你们一起走。” 兰理看着她牙缝里的那片青菜叶子,好一顿无语。 吃个包子都能如此粗糙,真是白瞎了那张漂亮脸蛋!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突然冲出来的曲乐,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兰长老撩起车帘子,探出半截身子,疑惑地看着她:“你来做什么?” 第298章 星光城 “我刚才说了啊,我要和你们一起去迦楼国,”曲乐将手里剩下半个包子全塞进嘴里,嚼吧嚼吧一口吞下去,然后用油乎乎的爪子拍了拍身后的包袱,“你看,我连行李都准备好了,时间紧迫,咱们赶紧走吧!” 兰长老却道:“你走了的话,那些身中蛊毒的人怎么办?” 曲乐爽快地说道:“他们身上的蛊毒已经被我暂时控制住,现在只需要每天按时给他们用药就行了,药方和需要注意的地方我都已经告诉其他人了,他们会替我好好照顾那些病患。” 看她这样子,似是早已做出决断,兰长老叹了口气:“你能出手救人已经很麻烦你了,这些都是我们族内的私事,实在不应该劳烦你,你不必来趟这潭浑水。” 曲乐浑不在意地挥挥手:“我去迦楼国也不全是为了你们,我自己还有私事要办,顺道而已。” 见她这么说,兰长老只得妥协:“那、你便跟我们一起走吧。” “好嘞!”曲乐立刻钻进马车里面,待他们坐稳之后,兰理挥动马鞭,马车缓缓驶出,朝着遥远的迦楼国奔去。 从南疆到迦楼路途遥远,他们走了整整半个多月,方才抵达迦楼国的都城。 城门口有卫兵把守,所有要进城的人都必须经过检查,现在还是早上,城门口就已经排起了长龙,全都是要赶在今天进城的人。 曲乐站在马车旁边,她脸上裹着面纱,遮住了大半的五官,只露出一双眼睛波光潋滟的美眸,抬头看向城门上方的三个大字……星光城。 她笑了声:“这名字可真够山寨的,它怎么不干脆叫月亮城?” 兰理刚去前面探路了,只留下曲乐和兰长老两个人看守马车和行李,听到她的吐槽,兰长老淡淡地说道:“据说曾经有位迦楼国国王的确由此想法,打算将这里的名字改为月亮城,用以祭典曾经辉煌至极的月光城,只可惜他命不太长久,刚冒出这个想法没多久就翘了辫子。有人传言,说是这座城的名字不能随便改,否则就会有人要因此而丧命,久而久之,这事儿也就没有人在提起了。” 曲乐忍不住说道:“这座城的名字是被人下了诅咒吗……” 兰长老立刻打断她的话,严肃地说道:“在迦楼国,诅咒是一件非常忌讳的事情,哪怕提也不能提,否则你就会被卫兵送进监狱。” 曲乐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好吧,我以后再也不说了。” 没过多久,兰理就回来了,他说:“我打听过了,最近因为月华城重现人间的缘故,来迦楼国探险的人数越来越多,其中混杂了不少江洋大盗和贼匪骗子,城里几乎每天都会有人被抢劫甚至杀害,严重危害到了城中居民的人身安全,于是国王就下令戒严,但凡进城的人都必须严格检查。今天的人还算少的了,若是换做昨天,这会儿排队的人都排到河对岸去了。” 曲乐伸长脖子往前看,长长的队伍几乎看不到头,她忍不住咂舌:“这么多人还不算多啊?这些人想发财都想疯了吧!” 他们一直从早上等到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才进了城。 此时日薄西山,红色的余晖为这座屹立在沙漠之中的城镇蒙了一层薄纱,宛若身裹红沙的曼妙舞娘,在沙漠之中翩翩起舞,散发出独具异域风情的艳丽。 由于进城的人数太多,城中的客栈全都人满为患,曲乐三人走遍整座城,直到半夜才找到一家民宿借住。 民宿的主人是一对夫妇带着一对八岁的双胞胎女儿,他们在兰长老拿出丰厚的住宿费之后,非常热情地接待了曲乐三人,并为他们送上了刚做好的热饭热菜。 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三人一顿狼吞虎咽,如同狂风骤雨般将满桌饭菜席卷干净,吃饱喝足之后,三人同时对这顿饭菜的手艺表示了高度的赞扬。 只是在女主人报出这顿饭才的费用时,兰长老狠狠地肉痛了一下,这价格足够他们在饭馆吃上一顿大餐了! 给完饭钱后,三人各自回房洗洗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曲乐就醒了,她和兰长老、兰理出门去打探月光城的消息,顺便置办些可能会用到的东西。 星光城是一座极具西域风情的城镇,城中的男人们大多穿着胡服,也有少数嫌热的汉子会脱光上衣直接露出健壮的肌肉,女人们则都穿着长及脚踝的长裙,会露出纤细的胳膊与腰,一些家境比较富裕的,还会在胳膊和脖子上挂些金银首饰。 初到此地,兰理和兰长老很不习惯这些露胳膊露腰的女人,每次她们从身边路过时,他们都会不约而同地挪开目光,保持住非礼勿视的端庄。 曲乐倒没有他们那么多的顾忌,她好奇地东张西望,星光城不仅是名字跟月光城只有一字相差,就连建筑格局也都相差无几,很显然,历代的迦楼国国王都在努力模仿月光城,希望借此重回昔日的辉煌。只可惜,这一切看在曲乐的眼里,都成了东施效颦,她在伊芙记忆中看到的月光城,远比这里要繁华富裕得多,生活在月光城中的人们,脸上全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种发自内心的幸福感,让人光是看一眼就觉得很开心,绝非面前这些灰扑扑的面容可以相提并论的。 他们逛了大半天,走得有些累了,随便找了一家茶铺歇息。 茶铺老板上了一大壶茶水,并几样当地的特色小点心,曲乐低下头,拔掉面纱,抓起茶碗喝了一大口,这里的茶水都是用各种晒干的果脯浸泡而成,入口有一种酸甜清爽的口感。 兰长老和兰理用身子帮她挡住别人的目光,原因无它,只因这姑娘的容貌实在太过艳丽,若让旁人瞧了去,少不得又要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曲乐迅速喝完果茶,又塞了几样点心放嘴里,然后便将面纱重新戴上。 兰长老问她:“我们准备明天去月光城探探路,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曲乐很爽快地说道:“我和你们一起去。” 兰长老皱眉:“不行,月光城里太危险了,我们不能拿你的生命冒险。你如果没什么别的事,就在这里等我们回来,我会帮你把房费付足一个月,若是一个月后我们两个还没回来,你就直接回去吧,不用再来找我们了。” 听他这口气,他们这是抱着必死的心情去月光城的啊,这可不行,兰长老是她的外公,她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外公去送死呢? 她神秘兮兮地凑过去,压低声音说道:“不瞒你说,其实我知道一些有关月光城的秘密,或许能帮到你们也说不定哦。” 兰长老和兰理目录错愕,随即左右看看,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方才松了口气。兰长老用更小的声音说道:“这种玩笑话可不能随便乱讲,万一被别人听了去当了真,到时候你的处境可就危险了。” 试想一下,一个知道月光城秘密的姑娘,这消息无论真假,只要被人知道了,立刻就能在世上掀起一股腥风血雨。 见到他们是真的关心自己,曲乐心中一暖,她小声说道:“我没有开玩笑,我也没有乱讲,我是很认真的,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我不会骗你们的!” 见她目光真切,兰长老心头一跳,有些激动地问道:“你、你真的知道有关月光城的秘密?” 曲乐使劲点头:“具体我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不方便告诉你们,但我可以确切地告诉你们,我知道鱼兰王居住的王宫在月光城中的位置。” 兰长老和兰理同时愣住,心跳得更加狂乱了,世人进入月光城的目的,大多都是冲着王宫去的,可真正能找到王宫的人寥寥无几,最起码至今尚未听说过这样的传言。如果曲乐说的话是真的,那么兰长老和兰理此次进入月光城的危险性,就能被降到最低。 曲乐恳切地看着他们说道:“你们就信我一次吧,我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 她摆出来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兰长老和兰理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此地人多口杂不宜商量此事,待太阳落山之际,他们回到民宿,兰长老和兰理凑在一起瞧瞧商量了半宿,总算做出了决定。 兰长老对曲乐说道:“我们可以带你去一去,但你到时候必须要听指挥,不能到处乱跑,更不能触碰月光城中的任何东西,你要记住,我们是去寻找药引救人的,并非去淘金寻宝的!” 他们这是妥协了! 曲乐立刻立正稍息,夸张地叫道:“保证服从管教!” 见她露出调皮的笑容,兰长老忍不住也笑了起来,这丫头的性格跟阿乐很相似,每次看到她,他就会忍不住想起已经死去的外孙女,心中满是怀念的叹息。 翌日清晨,天刚刚亮,他们就背着包袱赶着马车出城了。 月光城就在距离星光城的东方,据说有百来里的路程。 出了城门,迎接他们的,就是一望无垠的沙漠。车身摇摇晃晃的,曲乐被摇得昏昏欲睡,兰长老见她的脑袋像小鸡啄米似的,一直上下晃动,实在担心她的细脖子会经不住这般摇晃直接断掉,他赶紧劝道:“你先眯一会儿,等到了我再叫你。” 第299章 你有脸来见我? 曲乐没跟他客气,直接往旁边一歪,就呼呼大睡。 梦里,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很轻,周围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雾气弥漫,什么也看不清楚。 这里是哪儿? 像是解答她的疑惑,一个白色身影飘然而至,轻轻落在她的面前。 竟然是那个害得她复活在伊芙身体里的白衣女人! 曲乐登时满面怒容:“你还有脸来见我?” 我为何没脸来见你?…… 曲乐指着自己的脸哇哇大叫:“你看看我现在这副样子,不人不鬼,就连外公都不认识我了!这一切都是你害的!你还好意思来找我?” 白衣女人还是一副清新脱俗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模样,完全不把曲乐的指责放在眼里。 我这是帮助你,你只有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才更有可能恢复记忆…… 曲乐冷笑:“你自己看看,就算我现在在伊芙身上复活了,但我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这说明我根本就不是伊芙!” 白衣女人难得地皱起眉毛,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不应该啊,既然你的生魂已经回到体内,记忆就会自然而然地恢复,怎么你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误?…… 曲乐几乎要抓狂了:“劳资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劳资不是什么伊芙!尼玛认错人了!就算时光倒流你将所有环节再重置一遍,我还是什么都不会想起来!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你要找的那个狗屁生魂!” 白衣女人听不下去了,严厉地指责她。 请你不要如此粗鲁,你贵为公主之身,应该优雅得体、端庄大方…… 曲乐呵呵冷笑:“你让我盯着伊芙的脸复活,还想让我依照她的模板活下去?别做梦了!我可不是你的傀儡!” 白衣女人静静地看着她,美眸之中渐渐浮起疑惑之色。 难道真的找错人了? 就算伊芙失去了所有记忆,也不会连性情都改变得如此彻底,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很快就被她挥散。 你就是伊芙,否则你的生魂根本融不进伊芙的身体里,你也不可能会成功复活…… 她的话,让曲乐愣在原地。 曲乐扯动嘴角干笑:“你在逗我吗?是谁规定生魂一定要跟身体配套?也有不配套的但也复活了的。”比如说她之前穿越到古代灵魂附身到曲乐身上,她们本不是一体,但还是很好地融合了,这足以证明白衣女人的话都是骗人的! 如果你说的是对的,岂不天下人人都能死而复生?…… 曲乐被狠狠噎了一下,她嘴硬地反驳道:“也许我的运气天生比别人好呢!” 再好也不能连续好两次,复活的机会又不是大白菜,会摆在菜市场里任你挑选…… 曲乐敏锐地抓住她话里的关键词,紧张地追问道:“什么两次?我就复活了一次而已!” 你之前的那具身体原本就不是你的,你能在她身上复活,其实是托了她身上留有南疆一族的血脉、八字命格又恰好跟你极为相似的福气上,倘若换做其他人,你别说复活,生魂甚至有被反噬的可能…… 见她张口就能说出自己的真是来历,曲乐的心脏一顿狂跳,明明心里紧张得要死,但面上依旧维持着镇定的模样:“你胡说,我只复活过一次。” 白衣女人静静地看着她,目光透出逼人的锐利。 曲乐扭过头避开她的目光,不自在地嘟囔道:“我还有事要忙,没时间和你瞎扯淡,我要走了,别再跟着我!” 说完,曲乐扭头便走。 这次白衣女人既没有跟上来,也没有阻拦她。 就像是认定了她一定会后悔般,白衣女人在等着她主动回头的那一刻。 你逃不掉的…… 曲乐忽然醒过来。 她睁大眼睛看看左右,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马车里面,白衣女人已经不见踪影。她松了口气,用面纱擦擦额角的冷汗,就在此时,马车突然剧烈地摇晃,曲乐和兰长老被晃得东倒西歪,差点从车厢里直接甩出去。 好不容易等到马车停下来,曲乐扶着兰长老走出车厢,还没等他们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一群穷凶极恶的沙盗包围了。 沙盗头子驱马上前,操着一口生硬的汉语,粗声粗气地喊道:“女人和行李留下,男人、统统杀掉!” 话音落地,立刻有两个沙盗扛着大刀朝兰理和兰长老走过来,打算将他们就地解决掉。 曲乐悄悄靠近兰理,小声问道:“你有把握放倒几个?” 兰理冲她比出五根手指。 可对方有三十多个人。 就算干掉五个,还剩下二十多个,他们还有兵器和马,曲乐这边只有三个人,其中还有两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和女人,战斗力低到不忍直视。 既然不能硬拼,就只能智取了。 曲乐忽然往地上一倒,满地打滚,一边哭天抢地一边嗷嗷大叫:“我都病成这样了,眼看都快死了,老天居然还不肯放过我!连我的爹爹和男人的命都要拿走!既然这样,那我也不活了!我现在就死了算了,也省得活着受罪呜呜呜呜!” 兰理和兰长老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心想这女人抽成这样,莫非是羊癫疯发作了? 沙盗中有个扮相稍微斯文点的青年,他将曲乐说的话全部翻译给沙漠头子听。 沙漠头子冲曲乐说了一大堆话。 这次他说的是迦楼国的语言,叽里呱啦的,曲乐一个字都没听懂,于是她嚎得更起劲儿了。 负责翻译的斯文青年上前两步,礼貌地对她说道:“我们老大问你,你得了什么病?” 曲乐二话不说就豪迈地扯掉面纱,露出满脸的红色疹子,扯着嗓子发出杀猪般的干嚎:“我得了天花,看了好多大夫都没能治好,我都打算坐家里等死了,忽然听说传说之城里有个什么盒子,可以让人心想事成,我还年轻,还想多活几年,可不想被这该死的天花拿走性命!所以我们就来了迦楼国,想要找到那个盒子,求它救救我的性命!只要它能治好我,我给它做牛做马都成啊!” 看到她脸上密密麻麻的红色疹子,所有人都露出了惊慌的表情,尤其是沙盗头子,赶紧往后退出一大段距离,他又喊了一大段听不懂的话。 斯文青年用衣袖捂住口鼻,嫌恶地看着曲乐说道:“我们老大说,你这病会传染,我们现在就杀掉你,杀掉你的尸体,免得你再传染给别人。” 曲乐非但没有被吓到,反倒一骨碌地站起身,摊开手臂往斯文青年面前走,她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要杀就赶紧杀,反正大夫也说了,我这病可以通过空气传染,就算你们不直接触碰我,也有可能已经被传染了。反正大家都活不了多久了,我就算死也能拉上几个做垫背的了,我不吃亏!” 听她说的话,斯文青年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但他好歹也是读了几年书,号称是整个沙盗团伙的智囊星,怎能这么轻易就被忽悠住?他说:“我还从未听说过天花不用接触就能传染?若真是这样,他们两个岂不早就被传染上了?” 他伸手指了指旁边的兰长老和兰理二人。 曲乐却指着斯文青年的手,大声说道:“你若不信,就看看自己的手背!” 斯文青年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手背上已经长满了红色疹子,密密麻麻的一大片,竟跟曲乐脸上的症状一模一样!他心中大骇,哪里还敢跟她打机锋,他慌忙往后退,并用迦楼国语言冲远处的沙盗头子说了一大段话。 沙盗头子也是脸色大变,顾不上杀人劫货,大手一挥做了个撤退手势,就赶紧撒丫子回去看病。 沙盗们如同一阵风出现,又如同一阵风离去,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兰理和兰长老盯着曲乐红肿不堪的脸颊,露出一副询问的表情。 曲乐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竹筒,冲他们晃了晃,她笑嘻嘻地说道:“我在离开南疆之前,特意找来材料做了几只小蛊虫以备不时之需,其中就有一种稍一触碰就能让人浑身长小红疹的蛊虫,是不是很好玩啊?” 兰长老皱眉问道:“脸面是姑娘家最重要的宝贝,你现在伤了脸,回头可怎么找婆家?” “放心,这点小疹子就是看着吓人,半个时辰就会自动消除,”曲乐将竹筒收起来,笑得一脸得意,“我就是吓吓他们,没打算真闹出人命。” 真要闹出人命,必定会激发双方的矛盾冲突,若是对方当真以命相拼,凭她手里的那几只小蛊虫,根本无法保证全身而退。 见她不会伤及容貌,兰长老和兰理这才放下心里,兰理捡起掉在地上的马鞭,说道:“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万一他们发现了咱们是在骗他们的,回头他们再找来,我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三人麻利地爬上马车,飞快地扬长而去。 他们在天黑之时,抵达了距离月光城最近的一片绿洲。 如无意外,今晚就要在这里过夜了。 曲乐率先跳下马车,刚一靠近绿洲,就发现绿洲之中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他们正在烧火烤肉,似乎也是打算在这里过夜。借着皎洁的月色,曲乐定睛一看,看清楚那群人之中有一半正是白天打劫自己的沙盗团伙! 第300章 人之初心本善 我擦了个去,这样都能碰得上,简直是前世修来的孽缘啊! 曲乐悄悄后退,缩回到马车里,她对兰理和兰长老说了绿洲里有沙盗的发现。 兰理和兰长老合计了一下,还是决定过去看看情况,现在已经天黑,谁也不知道夜晚的沙漠里藏匿着什么样的危险,相比之下绿洲要安全得多,而且他们带的水不够了,必须得去绿洲补充水,否则他们明天就渴死在沙漠里。 三人特意换了身更加低调的衣服,又用黄沙尘土抹到身上,将自己弄得灰朴朴的,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面目,连马匹都被抹上厚厚的尘土,它的铁蹄也被布料包住。 乔庄完毕,他们驾着马车从另一个方向偷偷溜进绿洲。 此时天色已经全黑,他们的动作非常轻,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到来。 整片绿洲只有一个湖泊,而靠近湖泊最好的那快位置,已经被沙盗团伙、一群看起来像是马戏团的人、以及另外一群看不出来历的人给占领了。曲乐远远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便跟着兰理和兰长老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兰理偷偷地去湖边打水,曲乐将捡来的树枝放到地上点燃,等到兰理打完水回来,他们三人吃了几个干馍馍,草草解决掉晚餐后,就和衣靠在石头上睡着了。 这一觉没睡多久,他们就被吵醒了。 一大一小两个人站在他们三人面前,其中那个小的还在问:“他们会不会是坏人啊?” 大的那个说道:“出家人慈悲为怀,咱们要相信人之初心本善。” 曲乐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两个光头和尚,心想这世界可真小,这样都能碰上,他们之间的孽缘真是越来越深了。 兰理和兰长老也睁开眼睛坐起来,兰理的右手悄悄摸到身后的匕首,警惕地盯着面前这两个来历不明的和尚。 小沙弥惊讶地叫了一下:“呀!他们都醒了!” 曲乐心想,你们说得那么大声,死人都能被吵醒了。 兰理一边谨慎地打量两个和尚,一边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小沙弥立刻双手合十,有点羞涩地说道:“贫僧法号觉育,这位是我的师傅,法号妙本。我们是过路的和尚,想借此地休息一晚,不知三维施主可否行个方便?” 三更半夜的,大家都不认识,谁敢让两个陌生人留在身边过夜?兰理正要开口拒绝,就被曲乐抢先开了口,她大方地说道:“坐吧。” 觉育和妙本立刻连声道谢,一屁股坐到火堆旁边,兰理再想赶人已经来不及,只得看了曲乐一眼,示意她给出个合理的解释。 曲乐递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小声说道:“放心,他们不是坏人。” 兰理却不相信:“坏人的脸上都不会写着坏人两个字。” “我认识他们,他们都是正经的和尚,你别把人想得太坏了。” 听到这话,兰理心里有了保障吗,稍稍放下心来,他也不是不通人情的人,只要不是来历不明的人,顺手帮一把也是可以的。 他们的说话声虽然很小,但这里人少安静,大家又都坐得近,觉育和妙本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觉育好奇地看向曲乐,她的脸上裹着面纱,看不清五官,只能看到一双波光潋滟的美丽双眸,觉育仔细搜寻记忆,确定自己未曾见过这样一双美丽双眸,他忍不住问道:“你认识我们?可我怎么都没见过你?” 曲乐随口胡诌:“妙本大师以前开坛讲佛经时,我曾听过一次,听经的人很多,你们没看到我也是正常的。” 妙本来了兴致:“你对佛经感兴趣?” 曲乐漫不经心地答道:“嗯,失眠的时候听听佛经挺管用的。” 妙本:“……” 对话进行不下去了,妙本和觉育拿出随身携带的干馒头,就着凉水往嘴里塞。 兰理对曲乐和兰长老说道:“你们先睡,我值夜。” 曲乐明白他还是不能完全放心留两个外人在身边过夜,他这个人太过谨慎小心,比起开朗活泼的兰寻,两兄弟的性格真是天差地别,也不知道是怎么从一个娘肚子里蹦出来的。她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对兰理说道:“你明天还得赶车,今晚不睡的话很容易影响精神,别值夜了,都睡吧。” 兰长老也劝道:“别太紧张了,养足精神要紧。” 在他们两人的联合劝导下,兰理终于妥协,他随便裹上一床毛毯,靠在石头上闭眼休息。待曲乐和兰长老睡着了之后,他又睁开眼睛,坐直身子警戒周围的安全。 刚吃完晚饭打算睡觉的妙本和觉育看到他,冲他点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倒头就呼呼大睡。 这一觉又没睡多久,曲乐等人又被弄醒了。 她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看了一眼弄醒自己的兰理,不满地问道:“你干嘛啊?” 兰理又把其他几个人都给弄醒了,他指着湖对岸的那些人影说:“他们打起来了,咱们要不要换更隐蔽点的地方躲起来?” 湖对岸人影晃动,间或传来几声怒骂声,噼里啪啦的,全都打成了一团,场面极其混乱,刀光硬着火光闪闪发亮,在漆黑的夜里格外扎眼。 曲乐立刻坐起来,好奇地看着湖对岸的好戏:“发生什么事了?” 兰理说道:“在你们睡着了之后没多久,又来了一批商队要在这里过夜,这队人有骆驼还有马匹,带了不少箱子,看样子像是带了不少值钱的货。沙盗团伙见钱眼开,直接动手杀人抢货,商队的老大见状不妙,立刻向马戏团和另一伙人求救,两伙人答应出手帮忙。他们联手围攻沙盗团伙,沙盗团伙节节败退死伤过半,眼看就要赢了,马戏团却在关键时刻突然倒戈,转眼就跟那一伙人打了起来,于是就成了你们现在看到的样子。” 曲乐咂舌:“啧啧,黑吃黑,狗咬狗,这局面可真够乱的。” 兰长老说道:“别看了,这种热闹不是我们能看的,赶紧把头收回来。” 曲乐听话地缩回来,整个躲在石头后面,问道:“我们要转移隐蔽地点吗?” 妙本慢悠悠地说道:“贫僧师徒刚才找了一路过来,只有这里是最适合躲避的地方,这里虽然是绿洲,但是树木还是太稀疏了,根本藏不住人,否则贫僧师徒也不至于特意往你们这儿躲。” 兰理还是犹豫要不要相信他的话,曲乐就已经开口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现在这里躲躲,换地方也怪麻烦的,万一弄出个什么动静来,少不得又是一场恶斗。” 见她如此相信自己,妙本冲她笑得和善:“女施主所言极是。” 于是五人全部缩在石头后面不敢乱动,听着湖对面间或传来的喊杀声,觉育双手合十低头默念佛经,曲乐则靠在石头上不停地打哈欠,觉育念得越投入,她的哈欠打得就越大,最后索性就这么睡着了。 妙本心想,这位女施主的心还真宽,如此环境之下都能睡得着,实非常人可及。 兰理突然用力拽了曲乐一把:“人往这边跑过来了!快、我们快走!” “啊?什么人跑来了?”曲乐茫然四顾。 兰理顾不上解释,一手拽着她,一手拔出匕首,飞快地往旁边的小路跑去。兰长老和觉育妙本紧随其后,他们甚至连行李都来不及收拾,就这么慌忙地逃离这块是非地。 他们走后没多久,刚从湖对岸的战场上浑水摸鱼流出来的沙盗头子带着几个残留的手下逃到了这里,他们见到地上散落的行李物件,还有尚未来得及熄灭的火堆,一人说道:“这里有人待过,他们应该刚走没多久,从脚印来看,他们似乎是往这边跑了,老大,我们要不要追上去看看?” 沙盗头子一屁股坐在毛毯上,随手将大刀插在地上,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粗声粗气地说道:“追个屁!咱们都自顾不暇了,还有什么闲工夫去管别的阿猫阿狗?” 手下们连忙低头应下,各自捡起地上的行李物件,看到能用到的就留下来用,其他的全部扔掉。 曲乐等人其实没有走多远,他们在附近找个了草丛蹲着,片刻过后见到没人追上来,曲乐壮着胆子探出半个脑袋往外张望,她见到那几个沙盗正在翻捡自己的行李,还见到他们拿着她们的肚兜打趣哄笑,登时怒从心起,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一人给他们一个大耳刮子! 她咬牙切齿地在心里骂道:“王八蛋!” 就在此时,又有一群人冲过来了,正是那群看不出来历的人。 他们各个面无表情手持武器,身上穿着最普通的胡服,但直觉告诉曲乐,这些人绝对不是迦楼国的人,他们看起来更像是汉人。 见到他们出现,曲乐立刻缩回脑袋,心里却在嘀咕,刚才领头的那个男人看起来挺眼熟的,她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沙盗头子见到那些人追上来了,顿时脸色大变,手下们慌忙地问道:“老大,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已经没有地方可以逃了!” “逃他奶奶个熊!老子跟这群王八羔子拼了!”沙盗头子被逼急了,再加上刚才亲眼见到手下们被一一杀害,激发出最后一点血性,他直接抡起大刀,不顾一切地朝着对方冲过去! 第301章 古怪的组合? 一句话都没有多说,转眼间双方就打作一团,兵器撞在一起乒乓作响。 曲乐还在努力回忆那张看起来很眼熟的面孔,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 没过多久,沙盗头子重伤倒地,流血而亡,见到老大挂掉了,剩下的几个手下见风使舵立刻跪地投降。 他们打完了,本该就此离开,然而,其中负责带队的男人看了一眼草丛的方向,厉声喝道:“什么人躲在那里?鬼鬼祟祟的,再不出来,我就让人射箭了!” 原来,他早就发现草丛里面躲了人,只是刚才光顾着对付沙盗头子,没工夫分神去管旁边的小猫小狗。 曲乐与兰理互相望望,他们五人犹豫了片刻,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既然打不过,那就先示弱吧。 五个人先后站起来,从草丛里走出来。 一个老头,一个青年,一个姑娘,两个和尚,这是什么古怪的组合? 带队的男人一边打量他们,一边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曲乐立刻扬起她的招牌笑容,讨好地说道:“这位大爷,我们只是路过此地的过路人,真正的良民,心地纯善人品正直,平时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您行行好,就放过我们几个吧,您的大恩大德我们铭记在心,永世难忘!” “真啰嗦!”带队的男人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见她还要说话,立刻吩咐属下,“堵上她的嘴巴,全部带走!” 被堵住嘴巴的曲乐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太过分了,真是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诅咒尼玛这辈子都讨不到媳妇儿! 曲乐等人被押送到湖对岸,先前还歌舞升平其乐融融的地方,现在已经尸横遍野,到处都是断肢残骸,情景相当血腥残暴。 沙盗团伙的人已经全部被干掉,马戏团的人已经不知所踪,很显然,三家争斗,最后获胜的是那群看不出来历的人。至于商队,在缴纳了数额高昂的保护费之后,得以被保住了货物马匹,没有什么损失,也算得上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领队的男人恭敬地询问:“少主,这是刚刚捉到的几个人,您看要怎么处置?” 被他称作少主的青年正坐在火堆旁边,一边喝着小酒,一边欣赏沙漠中的美丽夜色,他看都没看曲乐等人一眼,随手说道:“宰了。” 卧槽张嘴就要宰人,尼玛还有木有人性啊摔! 不过等等!这个声音听着好耳熟! 曲乐睁大眼睛往他看过去,借着皎洁的月色,她终于看清了他的侧脸。 果然是顾浮舟那个王八羔子! 曲乐仿佛看到了救星般,突然用力挣扎,可惜她口不能言,只能从喉咙里不断发出呜呜声。 她的反抗立刻引来更为强烈的镇压,她被两个大男人用力压在地上,在挣扎的过程中,她的面纱不慎掉落,露出了她的美丽容貌。负责压制她的两个男人俱是一愣,同时被她的美貌惊艳,手下的力度不由自主地轻了许多。 曲乐趁机挣脱桎梏,猛地朝着顾浮舟撞过去! 居然连我都要宰掉!先撞死你个王八蛋再说! 顾浮舟的身手很好,她刚一撞上来,就被他反手揪住衣领,再用力往旁边一扔,她重重摔在地上,心里更加冒火。 由于他的这个动作,妙本和觉育也注意到了他的容貌,师徒两人立刻就认出了故人,出声喊道:“顾施主!” 顾浮舟循声望去,见到妙本和觉育竟然在这里,不禁微微一愣,问道:“怎么会是你们?” 他立刻让人给他们松绑,曲乐作为同伴,也被扶了起来。帮她解开绳索的青年脸色通红,解绳子的动作更是无比轻柔,生怕会弄疼这位看起来娇滴滴的美人儿。 曲乐被他磨磨唧唧的动作弄得烦躁了,大声说道:“实在解不开的话就用刀子割断吧,我觉得你们应该不至于穷到连一根绳子都舍不得弄断吧。” 青年的脸更红了,慌张地解释道:“我怕割伤你。” 曲乐豪迈地说道:“我皮糙肉厚,不怕被割伤,请快点割吧!”这绳子绑得太紧,她被迫维持这个姿势实在难受得紧,只想快点把这根破绳子快点解决掉。 青年连声应道:“哦哦,你别急,我这就去找刀子。” 在曲乐还跟绳子纠缠的时候,兰理、兰长老、觉育和妙本四人已经坐在火堆旁边,一边喝着刚煮好的热茶,一边跟顾浮舟叙旧。 原来顾浮舟当年在西雅城找到了琅琊阁,他花费重金与琅邪阁的人周旋,终于从他们口中套出了谋害父亲的真凶的线索。他顺着这条线索继续往下追寻,最后查到了豫王府的头上,然而豫王府早已经被一把火烧光,豫王的尸首不见踪迹,顾浮舟怀疑他应该没死。 为了证实这一怀疑,顾浮舟到处悬赏豫王的下落,也就在此时,他的父亲顾崇远忽然毒发去世了。 顾崇远在临终之前,将家中的暗卫手令交给儿子,让他一定要重振顾家的家业。 顾浮舟满心悲痛,安葬了父亲之后,认真打理家业,终于让顾家的产业重新恢复了往日的辉煌,与此同时,他得到消息,说是豫王可能去了传说之城寻找心想事成盒,所以他就带着一批人亲自赶了过来,打算找到豫王查清楚他的父亲死亡之谜。 兰理试探性地问道:“不知刚才那些马戏团的人是怎么回事?” “我原本以为他们是打算黑吃黑,不过刚才我让人查了一下他们的死掉的那几个同伴的尸体,发现他们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职业杀手,职业杀手回来抢劫吗?”顾浮舟笑得嘲讽,“他们应该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真的目的不是钱财,而是我的项上人头。” 看来这里面的水笔想象中更深,兰理没有再追问下去,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没必要知道太多。 就在这时,终于拜托了绳索的曲乐跑了过来,她叉腰指着顾浮舟破口大骂:“你丫居然让人堵住我的嘴巴!还把我这样地扔出去!还要让人宰掉我们!我们到底还能不能愉快地做朋友啦?” 她这张脸太过美丽,哪怕是生气的模样,也透出一股子娇俏动人的魅力,旁边正在努力处理尸体的几个人见了她,全都看呆了。 顾浮舟也被她的容貌惊艳到了,对于美人儿,他的容忍力一向很好。 他非但不将曲乐的怒骂放在心里,反而还笑嘻嘻地主动凑过去:“能跟这么美丽的姑娘做朋友,真是在下的荣幸,在下顾浮舟,还不知道姑娘芳名是什么呢?” 曲乐愣住。 她都忘记了,自己已经换了张脸,所有人都不认识她了。 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因为她知道即便自己说出了借尸还魂的真相,肯定也没有人会相信她,所有人都只会觉得她是疯了,甚至还有可能怀疑她是什么妖魔鬼怪,直接将她绑上火刑架烧成渣渣。 她的眼睛迅速黯淡下去,方才还神气活现的神态也随之消失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失落。 不过美人儿就是美人儿,哪怕垂头丧气的模样,也还是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顾浮舟更加殷勤地问道:“姑娘有什么心事吗?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说给在下听听,说不定在下能帮到你呢?” 曲乐摇了摇头,然后就默默地离开了,她爬到湖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看着幽静的湖面发呆。 她很忧郁。 原本以为自己复活了,就能重新回到亲友爱人的身边,可是三年时间过去,早已物是人非,没有人再认识她,她成了别人眼中的陌生人。她低头看向湖面的倒影,这张脸美得倾国倾城,可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回到原来那具模样普通的身体里面。 可惜,这个世上偏偏就没有如果。 看着美人儿落寞的背影,顾浮舟忍住上前去安慰的冲动,看向妙本:“她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转眼就不说话了?” 妙本念了一句佛语,漫不经心地说道:“女人心,海底针。” 顾浮舟犹不死心,继续追问:“那个美人儿叫啥名?她是哪里人?今年几岁?可曾嫁人?” 妙本仅用一句话就将他的一连串追问给堵了回去。 “贫僧不知道。” 顾浮舟不信他的话,夸张地叫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可是跟你们一伙儿的!” 妙本没再搭理他,倒是觉育替师傅回答了,他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位姑娘原本是跟这两位施主一起的,我跟师傅是今晚才碰见他们,之前并未见过,更别谈认识。” “不认识你们就敢随便搭伙?难道你们就不怕碰上坏蛋?” 顾浮舟这话刚一出口,兰理就忍不住反驳道:“我们是好心才会接受他们师徒二人,你别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 顾浮舟眼珠子一转,也不反驳,反倒顺着他的话问道:“那你倒是跟我说说,那个美人儿是个什么来历?” 兰理一下子就不说话了。 因为他也不知道曲乐的名字,更别提她的真是来历。 可他越是这样不说,顾浮舟的兴趣就越大,追问得也更加紧迫:“咱们现在好歹也是同一条船上朋友,咱们必须得诚实以待,否则彼此之间还怎么建立信任?说句不中听的,回头若是碰上危险,动起手来我还得先担心会不会被自己反水,所以在此之前,加深咱们彼此之间的了解与沟通,那是很有必要的,你们觉得呢?” 第302章 小乐子好想你 兰理的嘴巴闭得更紧了。 对于他的冷暴力不合作态度,顾浮舟有些不满,正要开口再说些什么时,一直没说话的兰长老开口了:“那位姑娘是我们的客人,她具体是什么来历,我们也不知道,但我们可以向你保证,她是绝对可以信任的。” 这时,妙本也忽然开口附和:“贫僧也愿意为她做出担保。” 这一下子,轮到顾浮舟愣了,他不解地问道:“不知道来历的人,你们还敢为她作担保?” “我姓孙,名悟空,今年二十三岁,祖籍花果山,未婚,”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的曲乐突然幽幽地开口,“顾公子还有什么疑问,可以一并问出来,只要是我能回答的,一定不敢隐瞒顾公子。” 她的语气很冷淡,可以看得出来,她现在心情不太好。 听到她的名字时,妙本的神情变得有些微妙,觉育则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小声嘀咕:“原来还真有人叫这么个名字啊……” 顾浮舟立刻扭头看向曲乐,笑眯眯地说道:“孙姑娘,你的名字真是太特别了,跟你的人一样……动人!” 曲乐扯动嘴角,要笑不笑:“呵呵。” 顾浮舟一点都没有将她的冷淡放在心上,美人儿嘛,都会有点小脾气,只要不妨碍大局,他都可以接受!顾浮舟像块牛皮糖似的,继续黏在曲乐身边说些天南地北的有趣见闻,希望借此博得美人一笑。 只可惜,美人儿美则美矣,就是太冷漠了,任他说得天花乱坠,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最后还是兰理听不下去了,率先起身:“我去睡了。” 他走后没多久,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地走了,最后只剩下顾浮舟和曲乐两个人。 本该是花前月下的浪漫二人世界,奈何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情,顾浮舟说到舌干口燥终于消停了,不再用自己的热脸去贴对方的冷屁股。他起身离开之前,礼貌性地问道:“你还不去睡?” 曲乐终于施舍了他一个眼神:“我不困。” “那我先走了。” 没有得到美人儿的第二个眼神,顾浮舟无所谓地笑笑,潇洒地走了。 湖光月色,凉风习习,除了负责守夜的几个人,其他人都已经入睡了。商队的人自觉地缩在旁边一片小空地里,他们将货物清点完毕,又送了些食物过来,都是由负责守夜的人接收的,其中有个裹着面纱的妇人跟守夜的人指了指曲乐,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守夜的人犹豫了一下,然后带着妇人走到曲乐身边。 守夜的人红着脸对曲乐说道:“这位是商队头领的夫人,她说为了感谢我们救了他们,想送点东西给你。” 曲乐连忙站起身:“救她的人是你们,跟我没关系,不用给我送东西。” 守夜的人将她的话传达给了头领夫人,但头领夫人仍旧坚持要送她东西,头领妇人恭敬地双手送上一个包袱,然后双手抱肩,微微躬身,朝着曲乐行了一个迦楼国的礼。 曲乐只得接过包袱,也学妇人的样子抱肩躬身。只可惜她学得不太到位,动作笨笨的,看起来颇有几分娇憨之态。 妇人冲她笑了笑,然后便又守夜的人带走了。 曲乐坐回去,打开包袱,发现里面是一件做工很精致的黑色斗篷。 看起来似乎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但第二天早上,曲乐将斗篷拿给顾浮舟看,说这是商队的领队夫人送给她的。顾浮舟看了一眼斗篷,笑道:“这东西不错,你留着用吧。” 听他这么说,曲乐便心安理得地收下了。 从绿洲到月光城的路全是沙漠,而且沙土特别软,普通的马车已经无法再通过,于是兰理和兰长老只得舍弃马车,坐上顾浮舟派人分给他们的骆驼。 曲乐也得了一匹体态优美的母骆驼,她裹着黑色斗篷,舒舒服服地背靠在驼峰上,被安排在骆驼队伍的正中间。 商队要去另一个方向,他们前来跟顾浮舟告辞,双方就此分道扬镳。 骆驼脖子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叮当声,顾浮舟带领着大家朝着月光城前进。 月光城建立在沙漠的最深处,他们越是靠近月光城,沙土就越软,骆驼一脚踩下去,沙子能直接没过膝盖,这要是换做普通的马匹,直接就要给跪了。 风沙也越来越大,吹得衣袍猎猎作响,曲乐裹紧斗篷,整张脸都躲在兜帽里。 这斗篷的质量实在好,不仅能防风,还能防沙尘,任风沙吹得再大,只要她不松开斗篷,沙子就吹不到她的脸上,让她少吃了许多苦头。而且这个斗篷的透气性也很好,她缩在斗篷里面半天不露脸,也不会觉得憋闷。 顾浮舟没有骗她,这个斗篷果然很不错! 队伍不知道走了多久,毒辣辣的阳光几乎快将整片沙漠都烤熟了,众人都热得不行。 兴许是斗篷还有防晒的功用,曲乐躲在斗篷里面到不怎么觉得热,但仍旧时常觉得干渴,这里面的空气极其干燥,很容易就脱水。她拿出随身携带的水壶,仰头喝了一小口,沙漠中的水资源极其珍贵,她得节省着慢慢喝。 她将兜帽拉开一小条缝隙,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白得刺眼。 跟在她旁边的兰理注意到她的动作,以为她是在看时辰,便主动跟她说道:“咱们距离月光很近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能赶在太阳落山之前感到目的地。” 曲乐收回看天的目光,没头没脑地问了他一句:“你觉得李长风真的会去月光城吗?” 兰理不明所以:“也许吧,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随便问问,”曲乐又将兜帽重新拉上,眼前再度陷入黑暗,心里有个声音在小心翼翼地问自己。 萧风,你现在在哪里呢? 萧风,小乐子好想你。 在月光城的另一个方向,有一片大峡谷,这个峡谷曾经是地震留下来的见证。据说峡谷刚出现的时候,不断从地下涌出清水,灌满了整个大峡谷,于是这里被称作清水峡谷。 只可惜,经过百年的时光流逝,清水峡谷的清水已经干枯,地下不再冒出清水,这里成了一片干枯的贫瘠之地。 但由于此地三面都被岩壁环绕,是个避风过夜的好地方,若有旅人商队经过此地,都会在这里过上一夜再走。 今天在清水峡谷里,也有一群人在此地落脚休息。 这群人看似是一起的,但若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们其实分为两伙人。其中一伙人有男有女,看似来自江湖,通身的江湖匪气,说起话来嗓门奇大,笑声爽朗豪放;而另一伙人则要低调得多,他们清一色的全是年轻男人,看起来似乎受过专业训练,行事沉稳安静,配合也是极其默契。 第一伙人大多围在火堆边烧烤食物,他们说说笑笑,显然并不将这里的艰苦环境放在眼里。 第二伙人则安静地分布在各个关键地点,他们全副武装,但凡有一丁点儿的危险出现,他们就会立刻拔刀动手。 两伙人泾渭分明,却又有种微妙的默契。 火堆旁边,一个扎着两条麻花辫的娇俏姑娘嘟起嘴吧,拉着身边的强壮男人问道:“哥哥,把这只烤好的鸡给我吧,我想送给李公子,他今天一直都没吃过东西,肯定已经饿了。” 她这话刚一说出来,大家哄笑出声,促狭地看着她:“珊珊,我们说你这一路上怎么总围着人家李公子打转,原来是小妮子春心动了哟!” 被姗姗称作哥哥的健壮男人也无奈地摇摇头:“真是女大不中留咯!” 珊珊也不觉得害羞,直接从他们手里抢过烤鸡,站起身来骄傲地说道:“本姑娘就是看上他了,怎么着?” 说完,她便拿着烤得焦黄香脆的烤鸡跑开了。 众人都将目光集中到珊珊的兄长身上,笑着说道:“铁哥,什么时候请我们喝你家珊珊的喜酒啊?” 被称作铁哥的男人全名叫做铁浩歌,他看了一眼已经跑远了的妹子,无奈地叹气:“你们少在这里瞎起哄,这一路走来,你们又不是没看到那个李长风对咱们家珊珊的态度,他压根就对珊珊没有一点儿意思,从头到尾都只是珊珊在剃头担子一头热。” 这话一说出来,大家同时安静了片刻。 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李长风不喜欢铁珊珊,也就只有铁珊珊这个傻丫头在用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有人打破沉默,笑嘻嘻地说道:“俗话说烈女怕缠郎,如今换了个方向,应该也是有用的。” 其他人点头附和:“是啊是啊,咱们家珊妹子长得这么好看,一定能让那个李长风感动的!而且我们看那个李长风不是普通人,看那通身的气派,说不定是什么王公贵族,等珊妹子嫁给了他,以后可就真的享福了!” 李长风的身份不凡,这点铁浩歌也猜出来了,所以他才会一直默认妹妹倒贴李长风的行为,只希望她能打动李长风。依照李长风的背景和人品,将来妹妹嫁给了他,肯定能过得幸福安稳。 想到这里,铁浩歌不免又对妹妹生出了几分期盼,希望她能如愿索偿吧。 铁珊珊爬上峡谷入口处的巨石,看到坐在巨石上的俊美男人,不禁俏脸一红。 第303章 当初的约定 这些年来,她跟着哥哥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世面,美男子当然也见了不少,但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能像面前这个男人一样,仅仅只是一个背影,就能让她面红心跳。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将笑容调整到最漂亮的模样,然后拿着烤鸡绕过他,走到他的面前。 她将香喷喷的烤鸡在他面前晃了晃,笑眯眯地说道:“李公子,这是给你烤的,还热乎着,你赶紧吃吧。” 李长风的脸上冷若冰霜,漆黑如墨的双眸深不见底,被他看上一眼,铁珊珊觉得自己的心脏几乎都要停止跳动了! 他是如此的好看,让她情不自禁! “我不饿,”李长风收回目光,继续眺望遥远的南方,那里有个地方叫南疆,是他最爱的人的家乡,也是她埋骨的地方。 待他找到心想事成盒,不管能不能复活曲乐,他都要去南疆接她。 依照他们当初的约定。 他要娶她。 他要和她生同寝,死同穴。 铁珊珊见他如此冷淡,在尴尬的同时,又被激起了更加强烈的征服欲。 她想要这个男人! 既然想要,就必须努力争取!她铁珊珊从来都不是矫情的姑娘,当即开口说道:“你怎么可能不饿?你都已经一整天没吃过东西了,再这样下去,你会饿坏自己的!” 李长风的目光已经留在遥远的南方,对她的话恍若未闻。 铁珊珊顾不上女儿家的矜持,直接绕到他的面前,挡住他远眺的视线,气鼓鼓地说道:“我在和你说话!我在关心你!” 李长风微微皱眉:“请让开,你挡着我了。” 迎上他冰冷的目光,铁珊珊感觉自己几乎就要陷入他的深邃双眸中了,心脏不可抑制地疯狂跳动,脸上红彤彤的。她还很年轻,皮肤光滑细嫩,泛着胭脂般的水润光泽,很能吸引男人的目光。 她把心一横,鼓足勇气问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李长风的目光从她脸上滑过,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另一张灵动讨喜的笑脸,心里头既甜蜜,又酸痛。 铁珊珊在他的沉默之中渐渐脸色发白,眼眶也不由自主地红了,他这算是默认了吗? 此时此刻,她委屈得想哭,但她又觉得这时候哭出来太丢人,只能用力将眼泪憋回去,可怜兮兮地问道:“我到底那个地方不好?你跟我说,我可以为你改变。” 李长风仍旧是沉默。 铁珊珊再也忍不住,当场哭了出来,她有多喜欢这个男人,现在就有多么难受!她哭得泪流满面:“你就这么讨厌我?连话都不肯对我多说一句?” 李长风慢慢地开口:“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我这辈子只能跟她同生共死,再也容不下其他人的介入,抱歉。” 一句话,彻底斩断铁珊珊的念头。 她放声大哭,李长风则干脆地起身离开,将这里让给她尽情地发泄。 看着他毫不留恋的背影,铁珊珊知道,就算她再追上去,他的心里也不会再为她腾出一个位置。 她觉得自己应该应该讨厌他的无情,却又为他对另一个女人的深情心怀不甘。 为什么被他喜欢的那个人不能是她呢? 周围没有人安慰自己,铁珊珊哭得也挺没意思的,她抹干净眼泪,回到哥哥身边。 铁浩歌看着她红红的眼眶,怜惜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能这么快就死心也好,回头哥哥再给你找个更好的男人。” 铁珊珊双手抱膝,将脸埋进双臂间,不肯说话。 “这里就是月光城?”顾浮舟擦掉脸上的沙尘,抬头看着破烂不堪的城门。 历经五百多年的风吹雨打,城门已经被风沙严重侵蚀,半边城门都坍塌了,只留下另外半边还在风沙之中摇摇欲坠地挺立着,上面刻着三个模模糊糊的古文字。 所有人都不认得这几个古文字,但曲乐却一眼就看懂了,正是月光城三个字。 城门外摆了几个简陋的茶摊,专供前来此地探险寻宝的人歇脚,茶摊的收费不低,但生意却出乎意料的好。顾浮舟让大家都去喝杯水休息一下,他看着面前一碗就要三两银子的粗茶,笑了笑:“这老板倒是会拢钱,竟然把生意拉到传说之城来了,有意思!” 说完,他便仰头将茶水一口饮尽,俊脸立即扭成一团,冲茶老板喊道:“你这茶水是用什么玩意儿泡的?怎么又苦又涩?” 茶老板咧开嘴,露出一口漏风的黄牙,他操着一口蹩脚的汉语笑道:“是用月光草煮的,味道不太好,但能让你们进城后少些麻烦。”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顾浮舟问道:“你倒是说仔细些,能少些什么麻烦?” 茶老板不答反问:“你们是第一次来月光城吧?” 顾浮舟:“是有怎样!” “怪不得咯,”茶老板笑得更加得意了,黝黑的皮肤几乎被挤出了一朵大菊花,“但凡是来过月光城的人都知道,此地一旦晚上,就会有许多毒虫蛇蚁出没,这月光草正是毒虫蛇蚁的克星,喝下月光草煮的茶水,你们就算到了晚上,也不用担心被毒虫蛇蚁当成晚餐吃进肚子里。” 顾浮舟的表情终于好看了些:“但愿你没骗我们,否则我回头定要砸了你的招牌。” 茶老板浑不在意地笑道:“真主在上,我从不骗人。” 大家喝完茶水,骑着骆驼,踩着夕阳的余晖,在茶老板的好言祝福中,慢悠悠地走进月光城里。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城中到处都是断壁残桓,破旧得不忍直视,竟找不到一个稍微整齐点的房子落脚歇息。大家只得找了个稍微好点儿的房子,将就着凑合过夜,这房子塌得只剩下半边屋顶,墙壁也倒了一整面。 夜里的沙漠气温很低,寒风吹进来,冻得人直打哆嗦。 曲乐裹紧斗篷,龟缩在火堆旁,兰理给她倒了一杯刚煮好的热汤。她双手接过汤碗,摘掉面纱,低头喝了一小口,热乎乎的汤水顺着喉咙流入体内,将寒气驱散了大半。她对兰理笑了笑:“谢谢。” 本就极致艳丽的容貌,此时扬唇一笑,更是美得不可方物,叫人几乎要忘了今夕是何夕。 好在兰理的自制力不错,他很快回过神来,将目光从她脸上挪开,说道:“不必客气。” 顿了顿,他又靠近了些,趁着其他人没有注意到这边,他小声问道:“你确定认得去王宫的路线?” 曲乐犹豫了一下:“大概认得吧……” “认得就是认得,不认得就是不认得,什么叫做‘大概认得吧’?” 曲乐说:“原本我是记得的,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城里的房子都差不多毁完了,哪里还能认得出当年的路线。” 兰理沉默了一下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走一步算一步吧,我再尽力回想试试。” “现在也只能先这样了,”兰理叹息,顾浮舟突然插了个脑袋进来,眼珠在在他们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故作暧昧地问道:“你们两个在这里偷偷摸摸干些什么坏事哟?” 曲乐认真地低头喝汤,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兰理甩了一句“不关你的事”,就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被无视了的顾浮舟丝毫不尴尬,他笑眯眯地从身后拿出一把发光的银白色草,递到曲乐面前:“喜欢吗?送给你的!” 曲乐抬头看着面前的银白色草簇,惊讶地问道:“这是月光草?” 顾浮舟更加惊讶地反问:“你认得月光草?” 曲乐含糊不清地说:“没见过,但以前听人说起过,才能猜得出来。” “哦,这的确是月光草,”顾浮舟将手中的草束又往她面前伸了伸,“你不要吗?那我扔了啊。” 曲乐接过草束,淡淡地说道:“谢谢。” 顾浮舟立刻蹬鼻子上脸:“光说谢谢太没诚意了,好歹笑一个给小爷看看嘛!” 曲乐毫不犹豫地甩给他一记青葱白眼。 她问:“这月光草是从哪里摘来的?” 顾浮舟却道:“说来也奇怪,我们刚进城的时候没看到,刚才我出去嘘嘘的时候,却见到城里到处都是月光草,大片大片的,还发着白光,怪好看的,我就顺手摘了一把带回来送给你。” 曲乐瞥了他的手一眼:“你嘘嘘完之后洗了手没?” 顾浮舟很爽快地承认自己没有洗。 曲乐直接把月光草塞回他怀里:“赶紧滚,别在这里污染空气。” 就在他们说说笑笑的时候,外面响起一阵喧哗声,顾浮舟扬声问道:“外面出什么事了?” 两个手下压着一个衣裳破烂的漂亮姑娘走了进来,手下们说:“这女人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刚才突然冲过来,口口声声喊着救命,属下们见她可疑,就把她抓了起来。少主,我们该如何处置她?” 那姑娘还在不停地哭喊,漂亮的脸蛋上满是泪痕,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有人要杀我!求求你们救救我!救救我!”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使劲地磕头求救。 顾浮舟的目光从她脸上扫过,笑得特别欠揍:“哟哟,这不是马戏团的忘歌姑娘吗?先前还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怎么转眼就跪到我面前求救了?你的那些同伙呢?你怎么不去求他们呀?” 被她称作忘歌的姑娘更加泪流不止:“他们全都死了!顾公子,我们并非故意要杀您!我们也是收人钱财替人消财,可是任务没成功,那雇主竟然要杀掉我们所有人!我的同伴们都死了,只有我一个人逃了出来,顾公子,只要您能救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第304章 让你生不如死 说完,她就开始当着所有人的面宽衣解带! 曲乐一脸震惊地看着这位既柔弱又豪放的奇葩姑娘,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要被刷新了! 杀人不成反被杀就算了,她竟然还敢跑到差点被自己杀了的受害人面前求救,甚至还敢当众跳脱衣舞!尼玛身为古代女子的矜持全都死光了吗?曲乐作为现代女性表示亚历山大! 忘歌本就是舞女出身,最擅长跳脱衣舞,她剥衣服的动作可谓花样百出勾人心魂,若换做平日里,碰上这么一位有意思的漂亮姑娘,顾浮舟不介意顺水推舟来一场大漠月夜下的艳遇,只可惜,现在在他身边还坐着个绝世美人儿。 任凭那脱衣舞跳得再惹火,只要顾浮舟稍稍扭头看一眼旁边的绝世美人儿,就觉得那艳舞其实也挺没意思的。 顾浮舟当了一回坐怀不乱的柳下惠,直接让人将脱到只剩下肚兜亵裤的忘歌抓住,他说:“蹦跳了,你那点媚术对我不起作用,识相点的话,还是赶紧说清楚花钱雇你们杀我的人是谁吧。你若能回答得满意,小爷倒是可以考虑救救你,但若你还打算糊弄过关的话,小爷也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平日里总是笑得坏坏的男人,在撂狠话时,却出乎意料得沉稳,眼中甚至透出几分杀伐之气,让人莫名胆惧。 这才是他的真面目?曲乐看了他一眼,心中微微诧异。 注意到她的目光,顾浮舟扭头冲她一笑:“是不是突然觉得我长的很帅很英俊,打算对我以身相许了?来吧宝贝儿,小爷的怀抱随时为你展开!” 曲乐直接将喝光了的汤碗盖到他头上:“我是觉得这个碗跟你的造型很般配,送给你戴着,不用还给我了,不用谢,再贱。” 她潇洒地起身离开,不留下一片云彩。 顾浮舟摸了摸头顶的汤碗,嘿嘿地笑起来:“这姑娘真是越看越好看!” 旁边的手下轻咳两声,将少主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少主,这里还有个姑娘等着您处理呢!” 顾浮舟顶着个汤碗看向忘歌:“想清楚了没?我还等着睡觉呢,没时间跟你在这里磨磨唧唧,你要还是想不清楚,那也就不用想了。” 他对手下们说道:“你们把她给拖下去,随便你们怎么处理,对了,我记得咱们队伍里有几头公骆驼到了发情期,这姑娘穿得如此清凉,兴许能帮它们纾解纾解。” “不!”忘歌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她疯了般地大喊大叫,“顾浮舟!你不能这样对待我!你这个禽兽不如的畜生!” 顾浮舟拿下头顶的汤碗,甩手就往她的脸上砸过去! 她的脸顿时就被砸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顾浮舟漫不经心地说道:“缝上嘴巴,拖下去,处理干净。” 两个手下默默地将忘歌拖下去,连带地上的血迹和碎瓷片也都被打扫干净,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顾浮舟掏出帕子擦了擦手,然后随手将帕子扔到火堆里,火光将他的侧脸映照得若隐若现。 片刻过后,一个手下走进来,低声说道:“她招了,雇主是一个带帷帽的男人,她没见过他的脸,但从声音来听,应该只有二十多岁。她还说了,那男人看起来似乎身体不太好,时不时就咳嗽,走两步都要有人扶着,应该病得不轻。” 顾浮舟沉默片刻,方才说道:“我知道了,那女人你们看着办吧,不用再来请示我了。” “属下明白了。” 待人走后,顾浮舟又坐了会儿,便起身去睡了。 第二天清晨,大家决定先在城里转转,月光城本就不大,再加上风沙的侵蚀,整座城池残破不堪,几乎没什么好看的。他们脚步不停,很快就将整座城池都逛完了,稍稍商量了一下,就确定了前往王宫的方向。 在他们沿着定好的方向往前走时,兰理看了曲乐一眼,见她没有吱声,便不着痕迹地走到她身边,低声问道:“这个方向是对的?” 曲乐点点头:“嗯。” 如此,兰理终于放心了。 他们走到半路上,却被一群人堵住了去路。 那群人个个衣着不凡,一看便知道是有备而来,只是他们现在全都堵在去往王宫的必经之路上,顾浮舟等人没法过去,只得拍了个人上前打招呼,请他们让条路行个方便。 被派去的人很快就回来了,他对顾浮舟说道:“少主,他们是被一个少女堵住了去路。” 顾浮舟挑起眉毛:“什么少女?” “据说那少女是守城人的孙女,她在这里迷了路,请求路过此地的人送她回家。” 顾浮舟非常爽快地说道:“这种做好人的事情就留给别人吧,让他们让让路,别堵在这里碍事。” “可是没有人知道少女住在哪里,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具体地址,没法送她回家。” 顾浮舟果断说道:“那就甭搭理她!” “少主,那少女说她若是不能回家,就谁都别想通过这条路。” 顾浮舟呵呵冷笑:“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 “她的确是没有缚鸡之力,但她只要一哭起来,就会引来无数的毒虫蛇蚁,瞬间就能把这里的所有人全部吞吃干净。” 顾浮舟:“……”卧槽这么凶残的召唤技能出现在一个黄毛丫头身上真的大丈夫? 一直保持沉默的兰长老开口道:“既然如此,那边先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再做定论也不迟。” 众人表示赞成。 他们凑过去后,原本围在少女身边的人群自动散开,让出一条路,从中走出两个衣着华贵的男人。 曲乐:呵呵,都是熟人。 两个男人分别是鸠王和萧云。 鸠王并不认识顾浮舟,但他认识兰长老和兰理,他笑着打招呼:“原来是兰长老!西雅城一别,三年不见,您别来无恙?” “承您福气,老身还算硬朗,”兰长老顿了顿,目光从他身边带着的人身上扫过,“王爷真是好兴致,居然也来月光城观光游历,不知你们可有什么收获?” 鸠王笑得更加客气:“收获谈不上,就是碰到这个小女孩,实在是棘手得很。” 碰不得,骂不得,想帮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天知道该拿这个挡路的少女怎么办! 一时间大家都很苦恼。 曲乐突然上前两步,走到少女的面前,微微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抬头看向她,立刻就被她的美丽双眸所吸引,乖巧地答道:“我叫雁香。” 雁香拉住曲乐的衣袖,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漂亮姐姐,你能送雁香回家吗?雁香好想回家,雁香好想爷爷……” 说着说着,她就红了眼眶,眼看就要哭出来了。 曲乐立刻说道:“别哭!” 可是雁香不听,竟然真要不管不顾地哭,曲乐突然将一把匕首架在她的脖子上,刀锋贴着她的脸颊,阴测测地说道:“你敢哭一下试试,我立刻就划花你的脸!” 雁香被她的突然变脸给吓住了,睁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她。 曲乐又说:“我们可以送你回家,但你得老实告诉我们,你的家在哪里。” “你、你是坏人!”雁香忽然大喊大叫起来,“我不要和你这个坏人说话!你走快!” 曲乐直接揪住她的衣领,将她的脸掰转了个方向,强迫她看向旁边的男人们。曲乐贴着她的耳朵缓缓说道:“这些怪蜀黍们可不是什么好人,他们最喜欢跟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玩脱光光的游戏,你要是再敢乱喊乱动,我可不能保证他们会不会突然狂性大发,把你先奸后杀杀了再奸!” 被称作“怪蜀黍们”的男人们:“……” 雁香终于被吓住了,呆在原地不敢动弹。 曲乐再次问道:“现在告诉我,你家住在哪里?” 雁香委委屈屈地说道:“住、住在一栋很高很大的房子里面,那里面有很多金黄色的东西,还有很多死人骨头。” “你还记得那栋房子在哪个方向吗?” 雁香指向前方:“好像、是在那边……” “嗯,雁香真乖,回答得真好,”曲乐趁其不备一掌拍到她的后脑勺,直接将她给拍晕了,“乖乖睡一觉,醒来就能到家咯。” 曲乐接住倒下去的雁香,顺手推给旁边的兰理:“将她绑起来,别让她乱动。” 兰理神情尴尬:“男女授受不亲,这样不好吧?” 曲乐将匕首塞回腰后,摊开双手耸了耸肩:“你可以把她扔到地上。” 兰理到底不是那等狠心之人,只得笨拙地将雁香大横抱起,双手尽量避开她脆弱的地方。 曲乐看了一眼顾浮舟,说:“我们走吧。” 她走在最前面,顾浮舟带着其他人紧随其后,鸠王和萧云互望一眼,神色颇为微妙。 鸠王问道:“那姑娘是个什么意思?” 萧云说:“咱们跟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鸠王笑了笑:“说得也是。” 他们带着自己的人也跟了上去,顾浮舟见到他们跟上来,并未多说什么,反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谁也碍不着谁,更何况雁香本就是他们先找到的,于情于理顾浮舟也没必要去阻拦对方。 顾浮舟走到曲乐旁边,与她肩并肩,他问:“你这是打算做什么?” 曲乐说:“当然是进王宫啦。” 第305章 我不是有意的 “那你打晕了雁香干嘛?” 曲乐却道:“我是担心她那个爷爷,她爷爷是守城人,我有种预感,他老人家对咱们这些外来者不会太友好。带上雁香是为了以防万一,省得她爷爷到时候要对付咱们,看在雁香的面子上,我谅他也不敢再过分。” 顾浮舟恍然大悟:“你这是要绑了雁香做人质?” 曲乐淡定地瞥了他一眼:“话别说得这么难看,咱们这叫有备无患,又没说一定要对雁香做什么,本姑娘可是好人!” 说得好像刚才威胁人家小姑娘说要先奸后杀杀了又奸的人不是她似的!顾浮舟投之以鄙视的眼神。 路不远,他们很快就来到雁香口中所说的大房子。 房子是很大,但也破旧得惨不忍睹,墙壁上到处都是剥落的墙绘,屋顶也已经全部塌陷,整栋房子几乎都已经看不出原型。 这种地方任谁都不觉得会是鱼兰王居住的王宫。 整栋房子虽然破落,但墙壁还算完好,围着它转了一圈,发现只有一扇大铁门,而且还是紧闭着的。顾浮舟试着推了推,没法推开,这时萧云走出来,礼貌地说道:“不如让我们的人试一试?我们之中正好有一位擅长开锁之人,兴许能打开这扇门。” “你们倒是准备得真够周全!”顾浮舟爽快地让开路。 萧云冲他和善地笑了笑,立刻有个个子矮小的男人从萧云身后走出来,对着大铁门认真捣鼓起来。 矮个子 男人说道:“这门锁很是复杂,里面设置了九连锁,环环相扣,极其刁钻。” 顾浮舟问:“可否能解?” 矮个子男人摸了一把鼻子,嘿嘿笑道:“这天下就没有我圣手神偷开不了的锁!就是要多花点时间罢了,你们且等着瞧好吧!” 趁着开锁的空闲时间里,萧云和顾浮舟聊了起来,双方都在互相试探对方来这里的真实目的,可是两人都揣着明白装糊涂,试探了半天,结果谁也没试出半点有用的消息。 不过,倒也并非全都无用。 顾浮舟诧异地问道:“你们请了个当地人做向导?” “我们初来乍到,对这里很不熟悉,所以才花钱请了个当地人帮忙指指路,”萧云倒也不掩藏,大方地将那名当地人叫出来,“就是这孩子,他叫罗桑,有关雁香的来历就是他告诉我们的。” 罗桑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还是个半大的孩子,皮肤黝黑身材干瘦,一身灰扑扑旧衣服,惟独一双黑眼珠子很是灵活,看得出来是个非常机灵的孩子。 顾浮舟打量了他一番,用一种酸溜溜的声音对萧云说道:“花了不少钱吧?”当初他们刚到星光城的时候,也曾想过找个当地人做向导,无奈对方只要一听是去传说之城,全都比如蛇蝎给多少钱都不肯去。 正好鸠王走过来了,他听到这话,不禁微微一笑:“也没花多少钱,也是我们运气好,正好这孩子的哥哥之前 给人当向导,来了这里之后就没再回去,这孩子担心他哥哥,便主动找到我们,说是愿意带我们进城。” 啧啧,这运气真是好到让人嫉妒!顾浮舟的语气更酸了:“祝你们好运,早日帮他找到哥哥。” 鸠王淡然处之:“承您吉言。” 就在他们互相打机锋的时候,觉育发现那名裹着黑色斗篷和面纱的姑娘正躲在角落里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玩意儿,觉育好奇地凑过去,他站在她的背后,见她正在往一个面饼里面塞些什么。 觉育问道:“你在做什么?” 曲乐被他吓了一跳,差点将手里的面饼甩出去,她扭头见到来人是觉育,登时舒了口气。她拍着胸脯说道:“人吓人吓死人,你突然从背后冒出来很吓人的好吗!” 觉育忙道:“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曲乐摆了摆手:“算了。” 她将处理过的面饼用油纸重新包好,觉育好奇地问道:“你往面饼里面塞了什么?” 曲乐咧开嘴,笑得狡黠:“当然是能让人呼呼大睡的好东西。” 觉育:“……”这种好东西听起来怎么那么像传说中的蒙汗药? 恰好雁香在此时行了,曲乐揣着油饼走到她身边。 雁香还记着自己刚才被危险恐吓的事情,一脸警惕地盯着她:“你还想干什么?” 曲乐立刻举起双手以示无辜:“我没想干什么,我就是看你挺可怜的,想跟你说说话。你放心,我对你没有恶意, 你看看,这里这么多人,只有咱们两个是女人,不是有句话叫做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我其实一点都不想伤害你,只是那群怪蜀黍心肠忒坏,我也是被他们逼迫的。” 听到这话,雁香半信半疑地打量她:“你说得都是真的?” 曲乐立即举手发誓:“我可以向天神发誓!”反正姐不信神,相信天神也懒得搭理她有没有说谎。 曲乐不在意誓言,但迦楼国却极其看重。 雁香是迦楼国人,她一听到曲乐可以毫不犹豫地对着天神发誓,立刻就打消疑惑彻底相信了她的话。雁香委委屈屈地说道:“那你刚才还打我……” 见到她态度软化,曲乐赶紧借坡下驴,厚着脸皮凑过去又说了一车的鬼话,哄得雁香妹子很快就破涕为笑。 转眼之间,两人的感情就好得跟亲姐妹似的,真是亲昵得不行。 默默围观的“怪蜀黍们”表示女人这种生物果真无法理解。 曲乐掏出一个油纸包,塞进雁香的手里,亲昵地说道:“你饿了吧?这是我在星光城里买的面饼,还是葱油味的哦,很好吃的,虽然有点冷了,你就先凑合着吃点儿吧,回头等我去了星光城,再给你买好吃的!” 雁香感动地看着她:“你真好!” 面对小姑娘亮晶晶的大萌眼睛,曲乐轻咳两声:“赶紧吃吧,若是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 完全信任曲乐的雁香不疑有他,当即剥掉油纸,抓起面饼咬 下一大口。她吃得脸蛋圆鼓鼓的,含糊不清地说道:“好粗!” 曲乐嘿嘿笑道:“好吃你就多吃点儿。” 站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的觉育忍不住露出一个同情的表情,低头默念阿弥陀佛。 雁香很快便将整块面饼都吃得干干净净。 没过多久,雁香就两眼一翻,彻底昏死过去。 曲乐将昏迷不醒的雁香交给兰理,说:“我用的药量应该足够让她睡上大半天了,她现在是咱们的护身护,你可得好好照顾她。” 被迫沦为帮凶的兰理表示良心很不安,他面带挣扎,犹豫地说道:“我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厚道?” 曲乐哼哼了两声:“妇人之仁!咱们这叫以最低的代价获得最大的生命保障!再说了,不就是一点蒙汗药吗?睡一觉醒来就什么事儿都没了,完全不会对她造成任何伤害,你有什么好不忍的?” 兰理小声说道:“她的身体没有受到伤害,但她的心理肯定受到了伤害……”前一秒还像亲姐妹似的,转眼就被对方下药迷晕,这事儿绝逼会在雁香妹子的幼小心灵里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果真应了那句话,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不能相信! 伴随一声清脆的开锁声,大门缓缓打开。 顾浮舟和鸠王各派了一个人进去查探,确定没有危险之后,他们这才走进去。 坍塌的屋顶碎块落了满地,阳光洒进来,光影斑驳。 周围的墙壁上全是壁画,由于时 间太久,壁画的颜色已经褪去了不少,画面也显得模糊不清,有些地方甚至还剥落了。即便如此,曲乐还是看得津津有味,壁画上画的是古迦楼国的节日景象,画面非常喜庆,绘画者很用心,将画中的每张笑脸都画得栩栩如生。 曲乐只是静静看着,都能被话中的喜悦气氛所感染。 她想起了在幻境中看到的古迦楼国,那时候鱼兰和伊芙与所有人围在篝火旁边,他们唱歌跳舞,品尝着各种美酒佳肴,美丽的月色几乎将整座城池都迷醉了。 “你在看什么?”萧云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见她盯着壁画发呆,不禁出声问了一句。 曲乐扭头看了他一眼,她说:“我觉得古迦楼国的人过得很幸福。” 萧云赞同地点头:“嗯,他们很富有,无论是物质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他顿了顿,看着她问道:“虽然突然这么问有些唐突,但我还是想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萧云,不知姑娘贵姓?” 曲乐淡淡地说道:“免贵姓孙。” 萧云拱了拱手,微微笑道:“孙姑娘。” 这时,顾浮舟冲曲乐喊了一声:“孙姑娘,这边有扇门,你快过来吧!” 曲乐和萧云一起走过去。 众人全都聚集在这扇门面前,门被锁住了,那个号称圣手神偷的矮个子男人主动上前承包了开锁的重任,这次的锁出乎意料的简单,只见他将一根钢丝塞进锁孔中,左右扭动了两下 ,门锁瞬间就被打开了。 门后是一条黑乎乎的阶梯,似乎是通往地下某个地方。 人类对于黑暗有种天生的恐惧,大家在门口犹豫不定,曲乐嗤笑一声,从身旁一个男人手里拿过火把,率先走下阶梯:“我先先去看看吧,若无危险,你们再下来。” 见她一个女人都能如此勇敢,让所有的汉子们都为之汗颜惭愧。 第306章 送死的蠢货 顾浮舟自嘲一笑:“我们倒是被她一个女人给比了下去,这可真是太好看了。” 他拿过火把,点了几个手下的名字,让他们留在这里守门,若是遇到任何不对劲的情况,他们就别再等了,直接回去,保住小命要紧。 被留下的几个人立刻发誓说自己绝不背主偷跑。 顾浮舟带着手下们走下阶梯隧道,兰理和兰长老紧随其后。 鸠王也说:“我们都已经走到这里了,若不下去看看实在不划算。” 萧云道:“王爷说得是。” 二人会心一笑,他们也留下了一小部分在门口,然后也跟着走下了阶梯隧道。 隧道里面一片漆黑,火把的光芒只能勉强照亮脚下的一小片地方,大家都走得小心翼翼。 走在最前的曲乐出乎意料得轻松,她并未来过这里,但是感觉却对这里很熟悉似的,不用任何提示,她就能稳稳地走下阶梯。 阶梯的尽头是一间极具西域风格的空旷房间,房间中间摆着一张长长的大桌子,桌子的尽头盘腿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精神抖擞的老头儿。 他看到曲乐出现,扯动满是皱纹的面皮,笑得阴森:“明明知道有来无回,偏偏还是有这么多来送死的蠢货。” 这老头儿的声音非常沙哑,像是指甲从玻璃上面狠狠刮过的声音,不够尖锐,但绝对刺耳。 跟在曲乐身后走进来的众人听到这话,全都愣了一下。 一直没怎么说话存在感很弱的罗桑忽然叫道:“他就是守城人!他是雁香的爷爷!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老头儿笑得越发不怀好意:“呀呀,你们看起来碰见了我的孙女?快把我的孙女还给我吧,我可以答应给你们最痛快的死法。” 闻言,众人的脸色顿时一变,全都警惕地盯着老头儿的一举一动,生怕他有个什么危险举动。 在场唯一没有被吓到的人就只有曲乐,她大摇大摆地走到桌子边,一屁股坐到地毯上,顺手拍了拍地毯,拍得尘土阵阵。她嫌恶地捏住鼻子:“你这地毯有多久没洗过了?全是灰尘,还有一股馊臭味儿,真恶心!” 从未有人敢这么对自己说话,老头儿的脸色立刻变得极其难看:“臭丫头,你这是找死!” 顾浮舟担心曲乐的安危,他拔出佩刀,比示意手下们也都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 岂料曲乐完全不将老头儿的危险放在眼里,只见她哼哼了两声:“你要是杀了我,可就见不到你的亲亲孙女儿了哦!” 老头儿脸色一沉:“你这是在威胁我?” 曲乐毫不客气地扬起笑脸:“对啊!” 老头儿气得拍桌而起:“你大胆!” 曲乐眨眼:“反正你若是不放我们过去,我们就不会把你的亲亲孙女儿还给你。” 老头儿被她这副无耻的模样气得绝倒,恶狠狠地吼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宰了喂虫子?” “那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把你孙女儿剥光了任人欺辱呢?” 老头儿怒声咆哮:“尔等焉敢?” 曲乐扭头冲兰理招手:“来来,把那个小丫头带过来。” 兰理看了怒气冲冲恨不得现在就冲过来一刀砍死曲乐的老头儿,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听话地将雁香送到了曲乐身边。曲乐拔出匕首,刀锋贴着雁香的脸蛋缓缓滑过,曲乐笑眯眯地说道:“你说我是敢呢?还是敢呢?” 老头儿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所有围观这一幕的人集体表示:请允许我们做一个同情的表情。 这一招很无耻很不要脸,但事实证明却很出乎意料得有效果。 老头儿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用目光不断凌迟曲乐:“你要是敢伤了雁香一根汗毛,我就让你们碎尸万段!” 曲乐单手拍着胸脯,夸张地说道:“呜呜,人家好怕怕哦!” 众人:这表情太贱他们不敢看。 老头儿活了这么多久就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女人,以至于他许久没有用过的大脑有些运转不灵,都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在保证孙女儿不受伤害的前提下弄死面前这个可恶的女人。 曲乐完全掌握了谈判的主导权。 她道:“我数三下,你如果还是不答应让路,我就在你孙女儿脸上划一道口子,然后我再数三下,你要是还不答应,我就再在她脸上划一刀……我会一直数下去,直到你答应,或者你孙女儿死亡。” “一。” 老头儿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面上青筋暴起,显然已经是气极。 “二。” 老头儿的目光从孙女儿面上扫过,神情中充满了挣扎。 “三……”曲乐笑了笑,“真是狠心的爷爷啊,看在你一把年纪的份上,给你的选择,你觉得我是先割她的左脸呢?还是先割她的右脸呢?算了,看你现在这副样子,要等你开口起码得到明儿早上,我还是先割了她的右脸再说吧。” 说完,曲乐挪动匕首,刀锋紧紧贴着雁香的脸颊,她稍稍用力,刀锋没入皮肤,在脸上留下一条细细的血痕。 鲜血慢慢溢出来。 老头儿终于忍不住出声道:“我答应你的条件!” 曲乐停下动作,冲他哼哼道:“你答应得太晚了。” 老头儿气急败坏:“那你想怎样?” “很简单,”曲乐的眼中露出狡黠的光芒,“你先站起来,走到那边的角落里,然后原地跳三下,并大笑三声。” 这是什么怪条件? 不只是老头儿,就连顾浮舟等人也都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曲乐却不管众人心里有什么想法,她催促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我的耐性不太好,你若是再想拖延时间的话,我就直接宰了你的孙女儿!” 她将匕首放到雁香的脖子处比划了两下,老头儿只得忍住满腔怒火,不甘不愿地起身走到角落里,他依照曲乐的要求,一边蹦跶一边大笑。待他做完这些之后,却意外地发现自己居然停不下来了! 老头儿不停地上下蹦跶,嘴里同时放声大笑,像是有股无形的力量在操控他的身体,强行命令他不断循环这些动作,根本停不下来。 很快,其他人也都发现了老头儿的异样,纷纷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曲乐放下匕首,打了个响指,老头儿终于停下来了。她慢悠悠地说道:“因为我刚才趁他光顾着跟我生气的时候,弄了一条小虫子放他身上,那条虫子名叫快乐蛊。他只要做出蹦跳或者大笑的动作,快乐蛊就会立刻发作,让他蹦跳不止大笑不停,如此一直持续三天三夜方能解除。” 这个快乐蛊也是她炼制的,这玩意儿本来是用来整人玩的,平日里几乎很少用到,没想到今天倒是发挥了大用处。 众人恍然大悟。 老头儿得知自己已经被下蛊,气得面色涨红,作势就要朝她扑过去! 曲乐不慌不忙地又打了个响指,老头儿立刻又开始蹦跳大笑,沙哑的笑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尤为突兀刺耳,但配上他此时的动作与神情,却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笑。 于是曲乐就这么笑出声来,她道:“老头儿,你这样可比你吹胡子瞪眼的时候可爱得多。” 老头儿很想破口大骂,奈何他的嘴里只能发出笑声,再说不出任何一句完整的话。 曲乐让兰理将雁香放到桌子上,她帮雁香将脖子上的伤口包扎妥当,然后便和顾浮舟等人绕过长桌,来到一扇门前。 依旧是那位个子矮小的圣手神偷负责开锁。 门后是一条笔直的阴暗通道,大家进入密道之后没多久,就有一伙人紧随其后进入这间房里。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豫王等人。 相比三年之前,如今的豫王看起来病怏怏的,但脸上的阴厉之气越发明显,阴沉沉的脸上布满了乌云,叫人不敢多看。 跟在他身边的人有十几个,都是他的心腹手下,其中有个身穿黑色纱裙面上裹着黑纱的神秘女人。她伸出苍白的右手,手指上的指甲全部漆黑,仿佛勾人的利爪,充满了危险的意味。 她将右手放到雁香的脖子上,扯开纱布,看到露出来的细小伤口,诡异地笑了笑:“临走之前还不忘给人包扎伤口,这些人还真是伪善。” 说完,她便将食指插进雁香的伤口中。 昏迷中的雁香痛得浑身直哆嗦,小脸一片惨白。 老头儿见到此情此景,顿时怒火攻心,顾不上被反噬的危险,竟推动内力强行压制住蛊虫。他忍住胸口撕裂般的痛楚,不顾一切地朝着神秘女人冲过去:“尔等畜生,竟敢伤我孙女,拿你命来!” 他一拳砸向神秘女人! 奈何神秘女人早有准备,转眼便闪躲开来,拳头顺势砸在地上,瞬间将地面砸出一个大窟窿,可见他的力气有多么恐怖!这若是一个大活人被他砸中,莫说活命,只怕连个全尸都未必能保得住。 神秘女人却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真是找死的老东西。” 她挥动衣袖,一大波虫子从袖中飞出去,直扑老头儿的面门! 老头儿急速后退闪躲,奈何虫子的数量太多,他没能全部躲开,被一只虫子碰到胳膊。 那虫子刚一接触皮肤,立刻就像糖块般融化成一滩红色血水,血水迅速渗入皮肤,将老头儿体内的血肉和内力全都洗了个干净。 第307章 神秘女人 不过转眼间的功夫,刚才还精神抖擞的老头儿便成了一具干枯的骷髅架。 神秘女人将蛊虫悉数召回,她看了一眼脖间不停流血的雁香,莞尔道:“我瞧着这个小丫头长得还算不错,若是制成人蛊,应该会挺好看的,你们觉得呢?” 在场的人没有人回答她,她似乎也不需要别人的回答,她自顾自地说完之后,就将一条通体血红的虫子塞进雁香的嘴中,虫子顺势滚入腹内。 神秘女人扭头冲身后跟着的姑娘说道:“小鱼,她就交给你调教了。” 小鱼低眉顺眼地应下。 豫王问道:“弄完了吗?” 神秘女人冲他抛了个媚眼,笑道:“王爷等不及了吗?” “本王不想把人跟丢了。” “放心,跟不丢的,”神秘女人勾住微卷的发梢,上挑的丹凤眼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只要有我墨凤在,就没有更丢的人。” 豫王没接她的话,他看了身边的豫王妃一眼,说:“我们走吧。” 申请木讷的豫王妃扶着他的胳膊,两人相携着走进密道。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神秘女人笑得不屑一顾,她瞥了身后的小鱼一眼:“我们也走吧。” 此时雁香已经睁开眼,但她的双眸麻木空洞,犹如一潭死水,看不到任何生气。她手脚僵硬地走到小鱼身边,两人肩并肩跟在神秘女人的身后走进密道,其他人陆续跟上。 在豫王等人离开后没多久,又有一批人进入房间,他们看到了老头儿的尸体、地上的窟窿、以及桌子上的大片血迹,猜测此处肯定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他们并未在此处多做停留,直接跟在豫王等人的身后进入密道。 密道又直又长,曲乐等人走了很久,方才走到尽头。 却发现在密道的尽头,竟然是无数个密道的入口。 曲乐看着面前犹如蜂窝般密密麻麻的密道入口,顿时恐惧密集症发作,只觉得头晕眼花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她赶紧闭上眼睛错开视线,不再去看那些入口。 顾浮舟和萧云等人正在商议该选择哪个入口,兰理走到曲乐身边,他问:“你知道哪个入口才是正确的吗?” 曲乐忍住犯恶心的感觉,又瞥了那些入口一眼,她脸色发白地说道:“我感觉这里的每个入口都是正确的,但又每个都是错误的。” 兰理不解,问道:“此话何意?” 曲乐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反正心里就是有这个么感觉,也许等我们进去之后就会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顾浮舟和萧云等人商量出来的结果是大家两人一组,分批进入各个入口,他们这么多人,分散开来的话,找到正确入口的几率就要大很多。顾浮舟说道:“不管大家有没有找到正确的入口,只要没出意外,都请在一炷香的时间后回到这里集合,到时候再共同商议计策。” 这个决策非常笨拙,但却是目前唯一能用的办法。 曲乐被分到和顾浮舟一组,兰理和兰长老一组,觉育和妙本一组,萧云和鸠王一组…… 待所有人分组完毕,就各自进入选好的入口之中。 密道里面很狭窄,只能容得下一人前行,曲乐举着火把走在前面,顾浮舟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火光昏暗,落在脚下凹凸不平的土地上,泛着诡异静谧的气息。 顾浮舟是个耐不住安静的人,他一边走一边找各种话头跟曲乐聊天,只可惜曲乐不在状态内,并未搭理他的没话找话。 直到顾浮舟说得口干舌燥快要暴躁了的时候,曲乐忽然开口了。 她问:“你觉得这里像什么地方?” 顾浮舟愣了一下,下意识反问:“你觉得像什么地方?” “我觉得像是地下寝陵。” 顾浮舟想想说道:“难道是鱼兰王的寝陵?” 说到这里,顾浮舟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虽然他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追查杀父真凶,但如果能顺便找到鱼兰王留下的宝藏的话,岂不妙哉?又拿白不拿,想想都觉得有点小激动呢! 曲乐的回应很冷淡:“或许是吧。” 她停下脚步,看着前面出现的分岔路口,问道:“走哪条路?” 顾浮舟有些犹豫地说道:“右边吧……” 曲乐看了他一眼:“你确定?” 顾浮舟举棋不定,他试着问道:“你觉得走哪条路比较合适?” “右边。” 顾浮舟:“……” 两人进入右边的通道,没走多久,就又出现了同样的分岔路口,不同的是,这次的密道变宽了些。曲乐再次选择了靠右边的道路,顾浮舟见她选择得如此迅速,以为她知道正确的方向,索性不再去管选择方向的事情,只顾着跟在她身后走路。 其实曲乐哪里知道什么正确的方向!她不过是秉着进入迷宫扶墙右行的原则在选择方向,至于右行之后的结果……鬼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 “咦,前面好像有光!”顾浮舟睁大眼睛惊呼道。 曲乐也看到了前面有火光在闪动,她正想上前查看,却又被顾浮舟突然抓住手腕。 顾浮舟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他沉声说道:“我感觉到了杀气。” 听他这么说,曲乐的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似乎还有血腥气……” 两人互望一眼,心知前面必定不是什么好去处,顾浮舟犹豫了一下,建议道:“估摸着一炷香的时间快到了,我们还是先回去看看别人的情况吧?” 曲乐点点头:“好。” 他们没有再继续前进,调转方向往回走。 可是当他们回到选择方向的地点时,却意外地发现分岔路口不见了! 本该有分岔路口的地方变成了一条笔直的、不知道会通往何方的通道,曲乐和顾浮舟站在原地,看着黑乎乎的通道,突然有种凉飕飕的感觉。 顾浮舟干笑道:“我们该不会、遇上鬼打墙了吧?” 曲乐蹲下去,摸了摸地上的泥土,说:“你看这里,似乎又被移动过的痕迹。” 闻言,顾浮舟立刻也蹲下身,仔细观察曲乐指着的地方。 原本凹凸不平的地面上,隐约能看到重物拖拽过后留下的拖痕,他顺着拖痕的方向看过去,目光落在右手边的岩壁上。他举起火把,火光靠近岩壁,上面找不到任何接缝、或者机关,他说:“这地方有古怪。” 曲乐也帮忙找了一会儿,仍旧没找到接缝和机关,两人只得暂时放弃。 曲乐问:“现在怎么办?” “只能顺着这条路走下去看看。” 于是他们两人只得继续前进,这一次在密道尽头等待他们的,又是一个分岔路口。 顾浮舟靠在岩壁上休息:“我觉得我们迷路了。” 曲乐环顾四周:“我们肯定是迷路了,而且我感觉的其他人应该也和我们一样,兴许大家这时全都被困在了迷宫中。” “那现在怎么办?”顾浮舟拿出随身携带的水囊,仰头喝了一大口,然后丢给曲乐,“你也休息下吧。” 曲乐坐到地上,一边喝着水囊里的水,一边剥开油纸啃了口面饼,她说:“你之前说得对,这个迷宫的确有古怪,它好像故意要将我们困在这里,让我们不停地做选择,不能后退,不能离开。” 顾浮舟顺着她的猜想往下说:“咱们选对了方向就能出去,选错了方向就要一辈子被困在这里等死。” 曲乐慢慢地咀嚼面饼,没有说话。 沉默片刻,顾浮舟叹道:“也不知道妙本大师他们怎么样了……” 这个时候的妙本和觉育,在通道中意外碰见了熟人。 觉育惊喜地叫道:“李公子,怎么会是你?” 妙本双手合十:“李施主,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李长风淡淡一笑:“还挺好的,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此事说来话长,”妙本慢慢地将自己和觉育为何回来到此地的缘由说了一遍,李长风听完之后,神色变得有些凝重。 他说:“我们进来之前,发现守城人已经被杀,他的孙女儿下落不明,我猜应该是有人跟在你们后面进了密道。那些人行事狠辣,应该不是善人,你们必须小心才行。” 妙本苦笑:“我们现在全部分开了,就算想要通知他们,也找不到机会。” 李长风说道:“我们和你们一样,为了尽快找到正确的方向,也是分开了走。” 和李长风一起进入这条通道的人是晏九,其他人现在全都下落不明。 李长风说:“我们能在这里遇见,说明通道之间应该是相通的,只是相通的地点和时间可能会有所不同,咱们别再分开,一起找找看,运气好的话,兴许能在遇见其他人。” 妙本点头赞同:“李施主说得有理。” 曲乐和顾浮舟休整完毕,继续前进,他们走了不知道多久,经过了不知道多少个分岔路口,没经过一次分岔路口,密道都会无一例外地变宽些。直到他们看到曲乐先前吃面饼时随手扔到路边的油纸时,顾浮舟终于忍不住暴躁了:“卧槽又转回来了!这鬼地方简直快把人逼疯了!” “兴许它的目的就是把我们逼疯,”曲乐的心情倒是出乎意料得平静,她伸手拍了拍顾浮舟的背脊,“冷静点,试着深呼吸,再回想一下你当初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第308章 这地方太邪门 “是为了……寻找杀父凶手,”顾浮舟很快恢复冷静,他皱起眉毛,“这地方呆久了会容易生气暴躁,我刚才甚至产生了想要跟人打一架的念头。” 这里只有两个人,他要找人打架,就只能冲曲乐动手。 这个迷宫是要引诱他们自相残杀吗? 思及此处,顾浮舟的背后冒出一层冷汗:“这地方太邪门了!” 曲乐捡起地上的油纸,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岩壁,她说:“我记得咱们之前在这里休息的时候,旁边应该有个分岔路口,可是现在路口又不见了,变成了另一条通道……我猜,这里的分岔路口或许是可以移动的,甚至是有人在暗中操纵它们。” 顾浮舟背上的冷汗更多了:“你是说,我们正在被人监视着?” “或许吧,”曲乐伸手敲了敲岩壁,“听这响声,这块岩壁应该是空心的。” 闻言,顾浮舟立刻凑上来,也敲了敲岩壁,他惊讶地说道:“的确是空的!” 曲乐为难地说道:“要是能把这面墙砸开看看就好了……” 顾浮舟说:“你站远点儿,我来试试。” “你能砸开这面墙?”曲乐看着他空空如也双手,满脸的不敢置信。 话虽这么说,但她还是走到一边,将地方让给了顾浮舟。 顾浮舟右手紧紧握成拳头,原地运气,曲乐看到他的脸色越来越红,额头隐约可以看到暴起的青筋。 忽然,他低吼一声,往前冲两步,拳头猛地砸向岩壁! 只听见一声巨响,岩壁却纹丝未动。 果然没成功,曲乐在心里叹了口气,她正要上前劝解他别太失望,就见到岩壁突然蹦出几道裂痕,以顾浮舟的拳头为中心,如同蜘蛛网般向四周迅速延伸。 顾浮舟收回拳头,岩壁随之碎裂崩落。 曲乐不禁惊呼:“厉害!” 顾浮舟得意地笑道:“这可是家传的功夫,当然得厉害!” 曲乐还想夸他几句,就见到他的右手手背上满是鲜血,显然是刚才砸墙时落下的伤。她抽出手帕,帮他擦拭伤口,又拿出随身携带的伤药,轻轻将药粉撒上去,再从衣摆处撕一块布条,帮他将伤口包扎妥当。 顾浮舟看着包得整整齐齐的伤口,笑道:“你懂得医理?” “略懂皮毛,”曲乐用灰尘将不慎滴落在地上的血迹掩藏。 岩壁被砸开后,露出另一道密道。 顾浮舟瞧了半天,没瞧出这条密道跟他们刚才走过的那些密道有什么不同,不禁皱起眉毛:“又是迷宫!” 曲乐眯起双眼,从中看出了不同之处,她道:“这条路似乎是弯的。” 刚才他们走过的路全都是笔直的,完全没有任何拐角或者转弯的地方。 换言之,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这条路,跟之前走过的那些路是不同的。 顾浮舟立刻来了兴趣,他也眯起双眼盯着这条路看了许久,终于看出来了,这条路的确有一点点很不明显的弯曲,只可惜弯曲的弧度极小,若非仔细查看,根本看不出来。 不过就算只有这么一丁点儿的变化,那也能说明这条路比较特殊。 或许这条路真能通向出口也说不定。 怀揣着对美好结果的向往,顾浮舟率先走进去,曲乐紧随其后。 他们沿着密道往前走,走在前面的顾浮舟突然停下脚步:“前面有血腥气!” 曲乐也停下来:“后退避开?还是过去看看?” 顾浮舟将耳朵贴到岩壁上仔细听了听,道:“不用过去,他们已经朝这边走来了。” 话音落地,他们就已经听到越来越接近的脚步声。 顾浮舟左右看看,没看到有什么可以躲避的地方,他熄灭火把,直接揪住曲乐的衣领,足尖用力往上一跃,踩着岩壁上凸出的石块跳到密道顶点。顾浮舟一手抱着曲乐,一手撑着头顶的岩壁,双脚踩在两个凸出的石块上,勉强保持住了平衡。 曲乐拔出腰后的匕首:“要不要借用一下?” 她将匕首插进岩壁的缝隙之中,顾浮舟的手迅速挪过去,牢牢抓住刀柄,两人终于不用再摇摇欲坠了。 两个相互搀扶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中。 待看清楚两人的面容,曲乐不禁在心里发出惊讶的叫声。 竟然是豫王和豫王妃! 顾浮舟自然也是一眼就认出了这对夫妇,他弄不懂这对夫妇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但从夫妇二人的狼狈模样来看,他们现在的境况似乎很不妙。 顾浮舟和曲乐都没有动,他们默契地选择了静观其变。 豫王妃搀扶着脸色惨白的豫王,两人踉踉跄跄地往前跑,似乎有什么人在后面追赶他们。 没过多久,追赶他们的人就出现了,是一名全身黑衣裹着面纱的女人,此人正是墨凤,她身后还跟着两个表情麻木眼神空洞的姑娘,这两个姑娘都是曲乐的熟人,分别是小鱼和雁香! 曲乐的目光在看到小鱼那一刻,变得极为闪亮,但在看清小鱼对墨凤言听必从的模样时,心被狠狠扎了一下。 难道小鱼真的背叛了她? 墨凤似乎不耐烦追下去了,掏出数根淬有剧毒的银针,朝着豫王夫妇飞过去! “小心!”豫王妃用力推开丈夫,用身体替丈夫挡住了毒针。 “不!”豫王悲痛地惨叫,他接住摇摇欲坠的妻子,苍白的脸上布满了哀痛与绝望。 豫王妃躺在他的怀里,她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她刚一张嘴,黑血就顺着嘴角流淌下来,落在胸前衣襟处,绽开出大朵大朵的黑色花朵。 最终,豫王妃什么都没说出来,她睁大眼睛盯着丈夫的面容,眼底是深深的眷恋。 她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走了,死前连一句遗言都说不出来。 豫王将脸埋进她的脖颈间,颤抖着声音祈求:“你别死,你死了我怎么办!” 看着这一幕,曲乐几乎不能想象,面前这个卑微苍白的男人竟然是当初那个桀骜霸气的豫王! 墨凤讥讽道:“这就舍不得了?当初可是你亲手将她送到我手上,让我用她试用蛊药,结果试药失败,她昏迷不醒,都不见你流过一滴眼泪。如今人都已经死了,你装出一副情圣的模样给谁看呢?果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你们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闻言,曲乐满心错愕。 当初豫王妃背后偷袭她时,她就曾怀疑过豫王妃是被人下了蛊毒,如今亲耳听到墨凤的话,原来导致豫王妃中蛊毒的人竟然是她的丈夫! 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竟然能让一个男人对自己的结发妻子下此狠手? “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豫王紧紧抱着妻子的尸体,他的目光中包含了浓浓的爱恋,以及深深的愧疚。 她对他全心全意,他却将她的情意视若泥土随意践踏,甚至利用她对他的信任,将她骗去试用蛊药。可哪怕是这样,在她醒来之后,还是选择了站在他这边,她陪他离开豫王府,陪他四处漂泊,陪他来到这危机重重的月光城…… 最后,她用生命保护了他。 其实豫王在离开豫王府后,跟妻子相处的时间里,就已经渐渐爱上了她,只是他一直都未察觉,直到他们进入月光城后,他才察觉到了自己的真实感情。 可老天没有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就残忍地将她从他身边夺走了。 豫王要紧发颤的牙关,声音中透出隐隐的哭腔:“都是我的报应,是我活该!” 墨凤冷嘲热讽:“既然知道是这样,那就赶紧去去黄泉路上跟她忏悔吧!” 言毕,她抬手又甩出数根毒针。 豫王不闪不躲,仍旧毒针穿透身躯。 毒性发作得极快。 他感受到来自身体四肢的剧痛,却觉得整个人都解脱了,他抱着妻子的尸体,缓缓向后栽倒,一同摔倒在地上。 墨凤扭动着水蛇腰,走到豫王夫妇身边,她居高临下地看了这对亡命鸳鸯一眼,笑得越发冷血:“本想给你们练成人蛊的机会,只可惜你们太蠢,竟然敢偷走我的东西逃跑!真是死不足惜!” 她弯下腰,从豫王的衣服里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 就在此时,原本已经应该毒发身亡的豫王突然睁开眼睛! 他一把抓住墨凤的手腕,伸手扯掉她的面纱,他阴森森地笑起来:“阴曹地府大门已开,你也下来向我的薰儿赔罪吧!” 话音刚一落地,他的身体就突然爆裂开来,乌黑的血肉四处纷飞。 墨凤脸色大变,她急速后退,但仍然没有躲过四溅的血肉。 但凡被血肉碰到的地方,立刻就会变黑腐烂,长出一块块黑色霉斑,宛若死人身上的尸斑,极为恶心。 曲乐恍然大悟,原来豫王身体里有尸虫,难怪他的身体消瘦了不少,人也看起来苍白单薄,似乎得了什么重病,现在看来都是尸虫在捣鬼。 待血肉散开落地,墨凤的身上穿着衣服,血肉无法穿透衣物,倒是躲过了一劫,但她的脸却以为隔得太紧又失去了面纱的包裹,沾到了好几块血肉,转眼便长出大块大块的黑色霉斑,让她那张原本尚算娇媚的面容瞬间变得极其恐怖。 墨凤气得几乎抓狂,然而豫王夫妇的尸体都已经在刚才那场“血雨”之中四分五裂,她就算想要报仇也找不到目标,只能捂着痛苦不已的脸庞,愤怒地尖叫。 第309章 言听必从 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模样,曲乐觉得这女人怕是要疯了。 然而,墨凤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突然安静下来,转身大步走到雁香和小鱼的面前,她盯着她们年轻光滑的脸蛋,阴惨惨地说道:“反正你们已经成了人蛊,以后都不需要嫁人生子,你们的脸皮就暂时借我一用吧。” 她伸出涂满黑色豆蔻的双手,作势要去撕雁香和小鱼的脸皮,而她们二人却像是木头人般,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完全不知道反抗或逃跑。 曲乐终于看出了不对劲,她觉得雁香和小鱼的样子像是被人下了蛊,再听到墨凤的话,她的猜想得到了证实。 因为中蛊而不得不对墨凤言听必从……如果这就是小鱼背叛她的真相,她觉得心里似乎好受了些。 曲乐拍了拍顾浮舟的肩膀,示意她出手救人。 顾浮舟拔出匕首,从天而降! 刀锋寒光闪闪,直逼墨凤而去! 完全没有料到头上还藏了人的墨凤被这番偷袭弄得猝不及防,她本能地往后退,然而顾浮舟早已料到她会后退,刀锋在半空中转了个方向,用力往前抛掷! 刀锋擦过墨凤的脸颊,硬生生地将她的半边耳朵削了下来! 鲜血四溢,墨凤捂住耳朵,惨叫连连。 曲乐趁机跑去找小鱼和雁香,她知道她们两人身中蛊毒被人操控,就算跟她们说话也说不通,她二话不说直接就将两人拍晕了。 墨凤失了先机,想要操控小鱼和雁香两个傀儡人蛊时,却发现她们二人已经被拍晕。没有了自保的手段,墨凤被打得连连后退,她身上本就带有伤势,自知再这样打下去,她肯定讨不到便宜。 她把心一横,将最后那几只血蛭蛊甩出去! 顾浮舟早知她会有此招数,灵巧地避开那几条蛊虫,衣摆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他翻身一跃,挥动匕首再次朝墨凤扑过去! 见到血蛭蛊不管用,墨凤心中暗骂,但现在的局势已经不容她再多想,右手摸过衣袖,从中滑出那只从豫王衣服里翻找出来的白色小瓷瓶拿出来,拔掉木塞,用力将小瓷瓶朝顾浮舟扔过去! 顾浮舟本能地用匕首去挡。 小瓷瓶撞在刀锋上,发出哐的一声脆响,顺势摔落至地,瞬间粉身碎骨。 从碎瓷片中,慢吞吞地爬出一只黑色蜘蛛。 地上满是或黑或红的鲜血,黑色蜘蛛在血地中打了两个滚,滚了满身的血迹,它似是极其享受这样的血腥,精神头忽然变得兴奋起来。 墨凤伸出满是鲜血的双手,做出一个古怪的手势,口中念念有词。 黑蜘蛛似是受到了某种神秘的鼓舞,扭头就朝顾浮舟飞奔过去! 曲乐将雁香和小鱼安置妥当之后,转身便见到一只黑色蜘蛛飞快地跑向顾浮舟,她一眼就认出来了那只小东西是谁,自然知道一旦被它近身会是什么后果,她当即大声喝道:“小黑!住手!” 正在奔跑中的黑蜘蛛竟然真的停了下来! 它转动滴溜溜的黑眼珠子,朝着曲乐看过去,它没有见过这个女人,却意外得觉得这个女人很熟悉。 尤其是她喊了它的名字。 这个世上,只有一个女人喊它这个名字。 只可惜那个女人已经死了。 想到这里,黑蜘蛛的精神突然变得萎靡起来,它龟缩在血地中,像一只结了茧的蝉蛹,无论墨凤将咒语念得再急,它都不肯再挪动一下。 墨凤见它不听话,心里越发恼火,她想要捡回黑蜘蛛,可顾浮舟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她刚迈出一步,顾浮舟手里的匕首就如影随形,逼得她不得不洒出一把红色粉尘。 顾浮舟立刻闭眼屏息。 待红色粉尘散去,墨凤已经不见踪影,倒是黑蜘蛛仍旧留在原地,没有被她带走。 曲乐走过去,捡起地上的黑蜘蛛,放在手心中。她用指尖戳了戳它小小的身子,喜悦地说道:“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三年不见,你过得好吗?” 明知它只是一只虫子,并不会说话,但它刚才忽然停止攻击的举动,有可能是认出了她。 在所有人都不认得她的情况下,只有它能认出她,这让她在欣慰之余,忍不住对它说了很多顾浮舟听不懂的话。 无奈小黑睡得太死,无论曲乐说多少好话,它就是不肯醒来,她只得像从前那般,将它缠到自己的手指上,远远看着,她的手上就像是戴了一只造型逼真的蜘蛛戒指。 曲乐不知道小黑为何会出现在豫王身上,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将它弄到这里来的,反正她现在遇到了它,也算是天意,她一定会好好照顾它。 顾浮舟看着昏迷不醒的小鱼和雁香,问道:“她们怎么办?” 曲乐走过去,伸手在小鱼身上按了几个穴道,小鱼的眉毛抖了抖,随之缓缓睁开眼睛,清醒过来。 她看到曲乐的脸,先是被曲乐的美丽容貌给惊艳了一把,随即看到蹲在曲乐身边的顾浮舟。 这两个人她都不认识,她皱起眉毛:“你们是什么人?” 曲乐早就料到她不认识自己,淡定地问道:“你还记得曲乐吗?” 听到曲乐这个名字,不只是小鱼,就连顾浮舟都很明显地愣了一下。 小鱼的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你是曲乐大人派来杀我的吗?” 曲乐眯起双眼:“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背叛了曲乐大人,她会派人来清理门户,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曲乐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她被看得头皮发麻时,曲乐方才幽幽地说道:“曲乐已经死了,难道你都不知道吗?” “什么?”小鱼猛地坐直身子,不敢置信地瞪着她,眼眶瞬间就变得通红,“不!这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我!曲乐大人可是尊贵的圣女,她怎么可能会死?” “圣女也是人,也有生老病死,怎么就不会死呢?”曲乐不在意地笑了笑,“我没有骗你,曲乐三年前就死了,她不会派人来清理门户,所以你大可以安心地活着。” 小鱼双手掩面,失声痛哭:“我怎么可能安心地活着?是我害死了曲乐大人!都是我的错!” 在小鱼断断续续的叙述中,曲乐终于知道了三年前的真相。 原来当年小鱼在初次接触豫王妃的时候,就已经被悄悄下了蛊,只是她自己还不知道,直到蛊毒发作,她被控制住,试图离开王宫,被兰寻发现后拦了下来。 兰寻不知她已经被人操控,试图送她回去,结果她趁兰寻不备之时偷袭他,将兰寻打成重伤。 小鱼趁机逃脱,兰寻带伤追寻,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王宫,被早已守在宫门外的豫王府的人给抓住,并绑起来带回豫王府。兰寻这才知道小鱼已经被操控,只可惜为时已晚,他也被种下蛊虫,行动受控无法逃脱。 直到萧风带人一把火烧了豫王府时,兰寻被遗弃,但小鱼被豫王等人一并带走了。 小鱼说:“豫王和豫王妃身上也被墨凤下了蛊毒,他们受到墨凤的辖制,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为了寻找心想事成盒,让心想事成盒解开他们身上的蛊毒。只可惜墨凤早就料到他们两人的打算,故意操控蛊虫让他们吃了很苦头,豫王终于忍无可忍,决定带着王妃逃跑,未免墨凤追上来,他们还偷走了圣物,威胁墨凤若是敢伤害他们,他们就弄死圣物,只可惜,他们还是棋差一招满盘皆输……” 有了这么一番恩怨纠葛,才会出现曲乐和顾浮舟看到的情景。 顾浮舟幸灾乐祸地说道:“他们这是狗咬狗一嘴毛,活该!” 小鱼没说话,神情很灰白:“你们快走吧,墨凤虽然暂时被逼退了,但她是个非常记仇比较心狠手辣的女人,你们已经被她记恨上了,回头她只要一有机会肯定会反扑。你们最好先下手为强,赶紧找到心想事成盒,让她彻底断绝翻身的希望。” 曲乐看着她:“那你怎么办?” 小鱼摸了摸身边昏迷不醒的雁香,自嘲一笑:“我们都已经被种下蛊虫,只要墨凤一恢复过来,我们就得重新听从她的命令。这种行尸走肉的日子我已经过够了,我像雁香应该也是这样想的,与其苟且偷生,不如死个痛快。” 曲乐皱眉:“你别做傻事,蛊毒并非无药可救,也许我可以救你们……” “就算救活了我,我也没有脸面再存活于世上,”小鱼目露绝望,“这三年来,我活得生不如死,几乎日日都要遭受蛊虫噬心之苦,还要被迫沦为墨凤的刽子手,替她杀人,替她做了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现在我的双手早已沾满鲜血……我没办法洗清身上的罪孽,就只能一死,我相信如果是曲乐大人在这里的话,她一定能理解我。” 曲乐没有再说话。 她还能说些什么呢? 小鱼活得很痛苦,她只求一死得以解脱。 而且小鱼身上还背负着那么多条人命,哪怕不是出于她的自愿,但人的的确确是死在她的手里。 命债,就得命偿。 就算曲乐能解开她身上的蛊毒,她恢复健康自由之后,又该何种心情去面对那些无辜往死的冤魂呢? 沉默许久,曲乐方才缓缓问道:“你想怎么做?” “可以借我一把刀吗?” 曲乐看了顾浮舟一眼,顾浮舟将匕首掉转了个方向,捏住刀背,将刀柄放到小鱼的手里。 第310章 坚定的背影 小鱼握紧匕首,她认真地看着曲乐:“雁香被种下蛊虫的时间不长,她的手上还是干净的,你可以帮忙救救她吗?” 曲乐点点头:“我会尽力而为。” 小鱼真挚地笑起来:“多谢。” 她扶着岩壁,缓缓站起来,脸色惨白,但目光却无比坚定:“在死之前,我还得去办一件事,二位朋友,保重。” 小鱼走了,只留给曲乐一个单薄但却坚定的背影。 曲乐不知道小鱼最后要做的事情是什么,她只希望小鱼能走得轻松些,她帮不了小鱼,就只能在心里默默地为小鱼祈祷。 顾浮舟将雁香背起来,他说:“我们也赶紧走吧,咱们能在这里遇见豫王和墨凤,就说明迷宫中的密道是相通的,咱们再找找,说不定还能找到其他人。” 曲乐点点头,她跟在顾浮舟的身后,三人继续往前走。 又是一个分岔路口。 顾浮舟一脸麻木地选择了右边的入口,曲乐紧随其后,他们走了没多久,果真又在这里碰见了三个人。 一个娇俏的大眼姑娘,还有年轻男人,和一个小少年。 小少年很眼熟,他不是别人,真是鸠王花钱聘用的向导罗桑。 罗桑见到曲乐和顾浮舟很是高兴,他立刻跑到他们面前,激动地喊道:“顾公子,孙姑娘!” 顾浮舟点点头,算是回应。 罗桑注意到他背上的少女,立刻瞪大眼睛,满脸错愕:“这、这不是雁香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说来话长,回头有时间再跟你慢慢解释,”顾浮舟冲他身后的一男一女抬了抬下巴,“这两个人又是谁?” 罗桑立刻介绍道:“这两位是我刚才碰到的朋友,这位图朗大哥,这位是珊珊姐姐。” 在顾浮舟打量图朗和铁珊珊时,铁珊珊也在暗暗打量顾浮舟,他们见到顾浮舟模样虽然有些狼狈,但器宇轩昂气度不凡,一看便知道不是普通人。图朗客气地拱手打招呼:“叫我图朗或者阿朗就可以了。” 铁珊珊也冲顾浮舟笑了笑,笑完之后,她就将目光转到曲乐身上。 曲乐虽然蒙着面纱,但她那双波光潋滟的美丽双眸,仍旧充满了致命的魅力,令人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想要看第二眼、第三眼…… 这女人长得可真够勾引人的,铁珊珊在心里为曲乐贴上了妖精的标签。 曲乐察觉到了铁珊珊的目光,回之一笑。 弯弯的眉眼越发魅惑妖娆,说是倾国倾城也毫不为过。 哪怕是同样身为女人的铁珊珊,也被这一笑弄得面红心跳,她立刻不自在地挪开目光。 双方简单地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很有默契地没有再问下去,罗桑自觉地沾到顾浮舟身后。 现在这里总共有六个人,除去正在昏迷的雁香不算,那么就只剩下五个人有发言权,其中有三个人是顾浮舟这方的。图朗自知人少势弱,在面对下一个分岔路口的时候,他非常识趣地将主动权交给顾浮舟。 图朗客气地问道:“顾公子,你看我们该往哪边走?” 顾浮舟看了曲乐一眼,见到曲乐没说话,便爽快地说道:“右边。” 他们走过好几个分岔路口,先后遇到不少人,其中既有图朗的朋友,也有顾浮舟的手下。伴随人数的增多,双方的交流也随之增多,但彼此间的分界线却也越来越明显,很显然,大家都互相防备。 曲乐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个路口了,大家都有些疲惫了,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 再次经过分岔路口,这条密道出乎意料的宽敞,大家正打算在此处休息片刻,就听到铁珊珊惊喜地叫了一声:“李公子!” 众人顺着铁珊珊的视线望去,见到李长风那张冰冷俊美的面容。 曲乐自然也看到了,心中当即漏跳了一拍。 萧风怎么会在这里? 虽然他脸上戴着人皮面具,但曲乐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她不由自主地上前两步,随即想起来,她现在已经换了一具身体,他肯定不认识她了,她就算站在他面前也不能重逢。 想到这里,曲乐只得失望地停住脚步,双眸默默地注视着萧风,贪婪地想要将他的身体刻进脑海中。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炙热,萧风稍稍侧首,视线与她在半空中撞上。 这一瞬间,曲乐紧张得全身都在冒冷汗。 他认出我了吗? 认出来了吗? 然而,萧风只是平静地看了她一眼,很快就收回视线,并未认出她的真实身份。 巨大的失望瞬间席卷而来,淹没了她的灵魂,她颓然地垂下脑袋,忍住眼角的湿润感,一遍遍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软弱,我还能活着再看他一眼,就已经是上天的恩赐,我怎么能还不满足? 她已经满足了。 曲乐用力擦掉眼角的水光,不顾顾浮舟的异样目光,扭头走到角落里面。 这样没什么不好的,萧风以为她死了,以后时间久了,他就能慢慢忘记她,他可以找到更好的女人共度余生,他会很幸福…… 曲乐越想越觉得心里酸胀得难受,她蹲坐在地上,双手抱膝,将脑袋埋进双臂间,一边默默流泪,一边在心里大骂。 死变态!大骗子!以前说过要同生共死!现在她才死了三年,他就认不出她了!他以前说的那些话果然都只是哄她玩的吗? 越想越气,越气越想,她觉得自己都快疯魔了。 “你坐在这里做什么?”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曲乐蓦然抬起头,睁大红通通的眼睛,呆呆地看着面前冰山似的俊美男人。 久久没有得到她的回答,萧风也不觉得被怠慢,他撩起衣摆,潇洒地坐在曲乐身边。 曲乐觉得这一幕像是在做梦。 她问:“能你的大腿给我用用吗?” 萧风目露不解,但还是伸出左腿靠近她。 曲乐伸手在他大腿上拧了一把:“疼吗?” 萧风疼得直皱眉,听到她的问题,不禁抽了抽嘴角,无语地看着她:“要不我在你身上试试?看你能感觉到疼不?” 曲乐认真端详他的俊脸,确定他的确是真疼,便长长地舒了口气:“不是做梦就好……” 听到了她的自言自语,萧风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光,他说:“你用完了我的大腿,是不是要还给我了?” 曲乐将他的左腿推回去:“还给你了。” “我借给你的时候,腿是不疼的,但是我的腿很疼。” 他又将左腿靠过来,摆出一副你要把我揉爽了你就死定了的架势。 曲乐小声嘀咕了一句“小气鬼”,她伸出双手帮他揉捏大腿。 萧风说:“力道太轻了。” 曲乐立刻下狠力揉捏。 萧风又道:“太重了!轻点儿轻点儿!” 曲乐只得放轻力度,小声抱怨道:“不仅是个小气鬼,还是个事儿精。” 萧风轻轻按住她的后颈:“你在嘀咕些什么呢?是不是又在说我的坏话?” 久违的亲昵动作,令曲乐浑身一震。 她僵在原地不知所措,直到萧风靠近她的耳垂说道:“你在想什么呢?” 曲乐猛地站起身,原本贴在她身边的萧风被推到一边,他诧异地仰头看向她:“你怎么了?” 曲乐神色极其复杂,踟蹰了好半响,方才缓缓挤出一句极轻极轻的话:“你知道、我是谁吗?” 萧风似笑非笑:“原本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了。” 曲乐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萧风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入自己的怀里,他的下巴抵住她的额头,柔声唤道:“小乐子,我好想你……” 一句话,边让曲乐泪如泉涌。 她抓住萧风的衣襟,哭得泣不成声:“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以为你再也认不出我了,我以为、我以为我们再也不能在一起了。” “不哭不哭,”萧风亲了亲她的发顶,“我怎么会认不出我的宝贝儿呢?哪怕你换了模样,你也还是我的小乐子。” 曲乐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瞪着他:“那你刚才为什么假装不认识我?” “因为我想等你主动来找我啊,结果一转眼的功夫,你就跑不见了,急得我到处找你,”萧风用拇指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心疼地亲了亲她的鼻尖,“抱歉,以后我一定主动去找你,但你也要乖乖地在原地等我,不许再乱跑。” 过于温柔的声音,如同羽毛般拂过曲乐的心口,有种痒痒的、柔柔的舒适感。 曲乐将脸埋进他的胸口,蹭了蹭他的下巴:“我再也不跑了,咱们再也不分开了。” 萧风紧紧抱着她:“嗯,再也不分开了。” 他们两个都是极其出色的人物,哪怕他们现在躲在一个小角落里,但还是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萧风抬起衣袖,将曲乐整个都遮住,不让其他男人窥视到半分。 萧风的怀抱很温暖很舒服,曲乐依恋地依偎在他怀里,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这时,铁珊珊和顾浮舟都找了过来。 铁珊珊一看到萧风抱着曲乐的模样,登时就气红了脸,她怒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萧风微微皱眉:“你轻点儿声,别把她吵醒了。” 铁珊珊越发委屈难当,她咬住下嘴唇,不甘地说道:“你们才刚见第一面,就这样搂搂抱抱,难道就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第311章 美人面皮 “她是我的女人,我抱她是理所当然,”萧风伸手捂住曲乐的耳朵,以防她被人吵醒,“你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请离开吧,我不希望你让她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他的话让铁珊珊大为震惊,她睁大双眼,眼中渐渐蒙上一层水雾:“误会?你觉得我们之间只是一个误会?” 这话说得暧昧,旁边的人纷纷向他们投以心照不宣的目光。 萧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我看在你大哥的份上,尽量给你留面子,也请你别太得寸进尺。如果你还听不明白,我可以再告诉你一遍,我已经有了喜欢的女人,我对你没有任何兴趣,请你现在就离开我的视线。” 任何一个女人在面对这样毫不留情的斥责时,都会觉得万分丢脸,铁珊珊也不例外,她捂住脸泪奔而去。 女主角跑了,好戏也就演完了,大家纷纷收回视线,假装刚才什么都没看到。 顾浮舟将雁香放到旁边的地上,他坐到萧风身边,冷冷笑道:“你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现在抱着美人儿不撒手,连小乐子都不要了?” 萧风淡淡地说道:“我们的事情,不用你管。” “我只是替小乐子不值而已,”顾浮舟目光嘲讽,“以前我还觉得你是条汉子,对小乐子情深不寿,如今看来,你也不过如此,再深的感情,也抵不过那一张美人面皮。” 萧风沉默不语。 见他不搭话,顾浮舟颇觉没意思,他站起身:“雁香放在这里,等孙姑娘行了,就给雁香看看病,不管治不治得好,都算我欠孙姑娘一个人情。”毕竟,这是小鱼拜托给他们的事情,而小鱼又是曲乐的人,如今曲乐不在了,他就得帮曲乐抗下这份人情。 萧风瞥了一眼雁香,缓缓问道:“她姓孙?” 顾浮舟的笑意越发嘲讽:“你把她抱得这么紧,还不知道人家姓甚名谁?” 萧风很镇定,丝毫不为他的嘲讽所动。 顾浮舟笑了一会儿,便不再笑了,他一边走一边说道:“她说她姓孙,名叫悟空,来自花果山。” “孙……悟空?”萧风低头看着怀里熟睡的宝贝儿,忍不住失笑,“你还真喜欢这个名字。” 曲乐没睡多久就醒了,她看到旁边昏迷不醒的雁香,便知道是顾浮舟送来的。 她一边检查雁香身体里的蛊毒,一边询问这三年来发生的事情。 无论巨细,萧风都一一作答。 横跨两人之间的空白鸿沟,在一问一答间,渐渐缩短距离。 但凡能操纵人的蛊虫都很狡猾,好在雁香中蛊不久,蛊虫尚未完全掌控她的身体控制权,即便如此,曲乐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将蛊虫从雁香体内逼出来。 待虫子一落地,曲乐就驱使小黑将蛊虫一口吞下。 雁香悠悠转醒,她一脸茫然地看着曲乐:“我怎么睡着了?” 她环顾四周,发现四周都是不认识的人,地方也是完全陌生的地方。 她呆呆问道:“这里是哪儿?你们不是说要带我回家吗?我的爷爷呢?我要见我爷爷!” 说着,她就站起身要去找爷爷。 曲乐抓住她的手腕:“我们现在是在迷宫里面,没办法出去,等我们想到出去的办法了,再送你去找你爷爷,好吗?” 雁香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可是我现在就想见到爷爷,我好想他,我这么久都没回家,他一定会担心的,求求你们快点带我回家!” 看着她着急的模样,曲乐实在不忍心告诉她真相,曲乐只能不断地安抚她,让她别着急。 众人集合力量想办法,顾浮舟将自己和曲乐的发现说了出来,大家立刻到处寻找分岔路口移动的痕迹、以及可能会出现空心的岩壁。 密道很多,但架不住人更多,他们一边走一边搜寻,终于找到了好几处空心的岩壁。 大家砸破岩壁进入另一条密道,伴随砸破岩壁的次数增多,密道的弯曲程度也是越来越明显,同时他们在路上碰到的同伴也越来越多,寻找出口的队伍越来越大。 所有人都感觉距离出口越来越近了。 “大家快看,前面有光!” 众人立即往前方望去,果然有一点光线在闪动! 难道是出口? 大家精神为之一振,争先恐后地朝前方跑去,可等到他们跑到光芒闪动的地点时,却发现光芒突然消失不见了,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又是一条跟以前没有区别的分岔路口。 巨大的希望过后,是更深的失望。 有些人忍不住破口大骂,还有些人气得砸墙,气氛变得有些暴躁不安。 顾浮舟和几个头领竭力安抚大家的情绪,曲乐注意到萧风若有所思的表情,她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萧风说出心中所想:“我之前一直怀疑有人在暗中监视我们,并操控迷宫的机关,目的就是为了将我们困死在这里……当然,这些都只是怀疑,但直到刚才,原本应该出现在前方的光亮突然消失不见,这直接证实了我的猜想。” 他的猜想,曲乐之前也想到了,但她还是很疑惑:“对方是怎么做到监视我们的?”这个时代又没有监控器和摄像头,迷宫这么大,要监视到他们的一举一动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萧风缓缓说道:“如果操控迷宫的人就在我们之中,就能达到监视我们的目的。” 曲乐微微一愣:“你的意思是,我们之中又内贼?”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扫了一圈,这里人很多,每个人的表情都不一样,好像每个人都有嫌疑。 萧风将她往怀里拉近了些:“你有时间看别的男人,为什么不多看看我?嗯?” 曲乐:“……”这家伙的醋意是不是太大了点? 不过她还是乖乖地收回探究的目光,开始在心里琢磨谁最有可能是内鬼,首先她和萧风是绝对不可能的,然后是顾浮舟和妙本师徒、还有兰理和兰长老也都可以排除,那就剩下…… 就在她认真思考的时候,萧风搂着她走到兰长老和兰理的面前,萧风彬彬有礼地打招呼:“好久不见。” 兰长老看了一眼他怀里的曲乐,忍不住皱起眉毛,问道:“你们这是?” 萧风直言道:“她就是小乐子。” 兰长老全然不信,他觉得萧风是在胡说八道,他不满地说道:“阿乐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就算你心里难受,也不能随便找个女人就说是阿乐,这样太不尊重阿乐了!” 曲乐被他们的谈话声拉回思绪,她听到兰长老说的话,无奈地说道:“外公,三年前的我的确是死了,但我又复活了。” 她举起右手,晃了晃食指上缠着的小黑:“您看,这是小黑,它只认我一个,它现在乖乖地跟着我,还不能说明我就是曲乐吗?” 兰长老在看到小黑的时候,目光随之一顿,他露出错愕的表情:“我们南疆的圣物,怎么会在你这里?” “我从墨凤手里抢过来的,”曲乐大概将先前碰到墨凤和豫王夫妇的事情说了一遍,着重说了小鱼的情况。 得知小鱼一心寻思,兰长老和兰理的表情异常沉重。 曲乐想了一下,又捡了很多自己以前跟兰长老相处的细节说给他听。 兰长老越听越疑惑,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怀疑。 她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难道她真的是曲乐? 可是三年前曲乐死亡的那一幕,他至今仍旧记忆犹新,人死不能复活,她怎么可能有回到他身边? 曲乐只得又将自己灵魂出窍之后附身到伊芙身上借尸还魂的事情说了出来,她最后说道:“您若实在不相信的话,可以回南疆去禁地里瞧瞧,伊芙和鱼兰的身体全都不见了,到时候您一见便有分晓。” 见她说得有头有尾信誓旦旦,兰长老终于动摇了,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你真的是阿乐?” 曲乐用力点头:“我发誓,我刚才说言若有半句假话,就天打雷劈不得……” “好了好了,我信你就是,这里是迦楼国,誓言都带有诅咒的力量,不能随便发誓,”兰长老打断了她的话,心里已经信了她七八成。 曲乐见他愿意相信自己,心里也终于松了口气,她高兴地笑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不怕发誓!” 兰长老无奈地摇头:“你这脾气倒是一直没变,毛毛躁躁的,一点都没有身为圣女的稳重。” 曲乐凑过去嘿嘿笑道:“在外公面前,我一直都是您的小外孙女,永远都不会改变。” “嘴巴倒是越来越甜了,”兰长老被她哄得眉开眼笑。 气氛其乐融融之际,另外一边突然爆发出惊恐的尖叫声。 “杀人了啊啊啊!” 众人循声望去,见到一个男人正将一把刀捅进了同伴的胸口,鲜血四溅,惹得旁边站着的人尖叫连连。 这番变故来得太过突然,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那个男人就将刀子拔了出来,直接驾到自己的脖子上,用力一划,当场自刎。 待众人回过神来冲上去阻止时,那男人已经倒地而亡。 晏九将两具尸体都检查了一遍,然后回禀萧风。 “都是一刀毙命,当场死亡。” 萧风皱眉:“我才刚怀疑有内鬼,就有人主动跳出来杀人然后自杀,这是要伪造出畏罪自杀的假象吗?” 第312章 这事儿有古怪 这时又有人开始惊恐地喊道:“这是鱼兰王的诅咒!是他在报复闯入月光城的强盗!刚才死的两个人,只是一个开始,后面还会源源不断地死人,有可能是你,也有可能是我!我们、我们都会死的!” 刚才突然两个大活人,本就弄得人心惶惶,再一听到这番喊话,众人更是心生惧意,生怕下一个死的就会是自己。 大喊大叫的那个人很快就被顾浮舟带人抓起来并堵住嘴巴,防止他再蛊惑人心。 曲乐准备去见见那个人,无意中却瞥站在角落沉默不语的罗桑。 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凑到萧风耳边轻声说道:“我和顾浮舟见到罗桑的时候,他和图朗、铁珊珊在一起,我们当初分组进入迷宫时,每组人都有两个,原本应该和罗桑在一组的搭档不见了。” 先前她是没注意这点小事,以为罗桑是和搭档走散了,可是现在大家都到齐了,罗桑的搭档仍旧不见踪影。 这事儿有古怪。 萧风扭头吩咐了晏九几句,晏九领命离开。 晏九带着几个人偷偷靠近罗桑,正准备动手捉拿罗桑的时候,地面突然一震动荡。 再一转眼,原本应该站在角落里的罗桑就消失不见了! 一直紧紧关注罗桑的曲乐见状,立刻就察觉到罗桑往旁边的分岔路跑去了! 她拔腿就去追,萧风一时没拦住,只得大步跟上去,晏九等人紧随其后。 众人见到这一行人突然往前跑,以为他们是找到了出口,也跟着追上去。 曲乐追着罗桑跑了很远,等到曲乐回过神来之时,发现她已经跑进了一间屋子里,而她身后的房门,在她跨过门槛的那一瞬间,就已经自动关闭。她用力捶打房门,却怎么都打不开,房门已经彻底被锁死,她被困在了这里。 这间屋子布置得很喜庆,像是新婚夫妇的新房,床上的被褥绣满了成双成对的鸳鸯蝴蝶,大红的床幔垂落下来,桌子上的龙凤蜡烛正在缓缓燃烧,两杯交杯酒静静地摆在旁边。 罗桑把她引到这里来做什么? 曲乐戒备地看着四周:“罗桑!你出来!我知道你躲在这里!” 她这么喊着,只是故意虚张声势,她没想过对方会乖乖地听话走出来。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罗桑真的出来了。 他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身大红的艳丽胡服,这是古迦楼国的新郎服,他冲曲乐笑得温柔:“我的伊芙,这是我为你特意布置的新房,你喜欢吗?” 这个声音,不是罗桑,而是鱼兰! 曲乐惊悚地往后退:“你、你到底是谁?” “怎么,才多久没见,就连你唯一的弟弟都不认识了吗?”罗桑伸手撕掉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充满邪气的俊美面容,他缓缓朝曲乐走过去,“我等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等今天这一刻,快,让我好好地抱抱你。” 曲乐被他的炙热目光看得汗毛直竖,她一直往后躲,直到背脊贴上房门退无可退,眼看他的手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她忽然往下一缩躲开了他的触碰。 她大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说过,你一定会来找我的,你看你现在不就主动来了吗?”罗桑!不,应该是鱼兰,他身形一动,突然出现在曲乐身后,一把将她抱入怀中,桎梏她的手脚,不容许她有半分反抗。 他贴着她的耳根轻轻呵气:“我知道你会来,所以特意提前准备了这一切,伊芙,我亲自的伊芙,你终于要成为我的女人了。” 曲乐被他的热气弄得头皮发麻,她可以接受萧风的亲近,但对于其他男人的挑逗,她却打从心底里觉得反感,甚至有种恶心想吐的感觉。她使劲将脑袋往旁边偏,尽力与他拉开距离,她皱眉说道:“你是什么时候混进我们之中的?” 鱼兰笑眯眯地看着她难受的模样,享受般的将她抱得更紧了,他不答反问:“你这么聪明,你猜不到吗?” 曲乐:“是在我们进入迷宫之后吗?” “不,是在你们进入月光城之前,我就已经混进你们之中了。” 曲乐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大胆,她问:“你难道就不怕被我们发现吗?” “发现又如何?我从不畏惧任何人,你们这些个蝼蚁,能奈我何?”鱼兰目光无比骄傲,充满了不可一世的自信,仿佛这世间没有什么东西能入得了他的眼。 当然,伊芙除外。 被一个恋姐的变态紧紧抱着,曲乐心里叫苦不迭,面上却还要继续跟他虚以为蛇,她接着问道:“那么操纵迷宫困住我们的人也是你?” “当然,这个迷宫是我派人建造的,除我之外无人能操控它,”鱼兰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耳垂,目光越发灼热滚烫,“我亲爱的伊芙,别再拖延时间了,其他人都被困在迷宫中自顾不暇,没有人会来救你,你就死了那份逃走的心,乖乖地跟我洞房吧!” “怎么人都不见了?”突然发现人失踪,一路追过来的萧风等人越发觉得不对劲。他们是追着曲乐的身影跑来的没错,可总感觉她跑得很快,转眼间便消失了。众人也是越跑越深,渐渐地迷了方向。 “这他娘的到底怎么回事啊!”万分焦急之下,萧风就算再冷静也是一声粗口爆出。他不断地责怪自己,要是自己多留个神,紧紧抓住她,或许小乐子就不会从他眼前消失,或许他们会好好地在一起。然而现在他连她的人在哪都不清楚,要是小乐子遇到什么危险怎么办?她已经从自己的身边离开过不知多少次,又曾经亲眼看着她死在自己怀里。好不容易重新相遇,尽管她变了容貌,但她依旧是自己最爱的女人。要是这时再发生什么,萧风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将那个伤害自己宝贝的畜生碎尸万段! “你先别急,眼下我们还是先想想对策,在这迷宫中,谁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这样下去,别说救人,连我们自己也性命难保。”关键时刻,兰长老发言说道。但事实上连他自己也没有保证。曲乐消失得太过突然,毕竟那可是自己好不容易才相认的孙女,可好好地一个大活人怎么会突然就没了?莫非这迷宫有什么密室没有被发现?还是真如萧风所言,真的被什么人给监视了? “兰长老说的对,眼下不是着急的时候,这地方诡异得紧,谁也不知道还有什么陷阱。”顾浮舟说着看了眼一旁冷如冰霜,气沉若雪的萧风。心中明显感受到其所散发的阴沉气息,也是有些不爽地摇着头:这厮还真是个怪胚,前不久还为自己的女人装哀伤,怎么现在遇到了孙姑娘,整个人都活了,小乐子也真不值,喜欢上了这么个负心汉。 不怪顾浮舟不知道,因为在曲乐讲说自己的真实身份时,他人都在一旁待着了,根本没听到。不过萧风可不在乎他听没听到,没听到正好,省得日后他生出什么怪念头,粘上了小乐子,又要费尽处理这些狗屁麻烦。 于是,在商议之后,众人开始继续朝着迷宫深处探寻。 “不对,这不对啊!”突然,顾浮舟叫起来,“我们是一直往前走,但为什么总像是在原地打转?” “你是说,我们从来都没有前进过?”点了点头,萧风眉头紧锁。事实上,他也意识到这一点。按理说,在曲乐跑出的瞬间,他们是跟着的。以他对自己女人的看护度,这一点他很能确信。只是后来感觉曲乐越跑越快,以至于消失不见。从速度而言他们绝不会慢过一个女人,难不成? “哼!一叶障目,岂能瞒天过海!”轻哼一声,萧风的俊眸中充满了冷笑:竟敢有胆忽悠朕,并当着朕的眼前拐走朕的女人,我看你是准备去和阎王喝酒了! “晏九!” “属下在!” 一声应下,晏九瞬间来到萧风面前。交代了几句后,晏九点点头:“属下遵命。” 说完,人便朝着众人反方向的地方快速离去。 兰长老一看,有些疑惑道:“为什么让他一个人离开?就不怕再出什么危险吗?” “兰长老放心,我们只管继续走下去就好。” 虽说心里极为不解,但既然对方这么自信,看架势应该是想到了破解之法,当下也就朝其他人点点头,众人重新跟了上去。 就在萧风等人行动的同时,另一方的曲乐可是晦气到了极点。 被鱼兰钳锁住的她毫无反抗之力,尤其是在看见他那满是邪笑的脸更是心里一阵反胃:我说哥啊,你是变态呢?还是变态呢?大家都是死过的人了,何苦又来相逼成这样,姐就算对正太小男生有些恶趣味吧,也不至于把身子也卖了! “鬼才会和你这丫的洞房!”虽说萧风那厮有时候挺变态的,不对!是非常变态,但人家和这恋姐控的鬼畜相比,那简直是可爱了不知道多少倍!至少不会被带口水的舌头舔过之后,小毛孔一阵不舒服地颤抖。尼玛!姐的节操已经掉一地了,敢不敢再狠点! “呵呵!我的好伊芙,为了你,我不知道忍耐了多久才有了今天的机会,如此良辰,你不觉得刚才的话很煞风景吗?我那么爱你,你就没有半点反应吗?” 似乎是很欣赏曲乐那副死不服从的表情,鱼兰的俊脸邪邪一笑,再次伸出舌头舔了舔曲乐雪白娇嫩的后颈,眼睛里充满了占有和欲念。 第313章 你怎么爱我? 真是煞你妹的风景!欢爱也是要看情绪和情调的好吧。但是姐现在可没功夫陪你这个变态玩“过家家”,比起被你爱来爱去,姐宁愿观摩母猪上树!在内心里狠狠鄙视了这个心怀不轨,不对!是图谋不轨,动机不纯的鬼畜,曲乐暗恨门外的那帮家伙怎么还不快点来救自己。跑了这么久也该闯进来了吧,要说现在不害怕是假的,本来姐的胆子就不怎么大。丫蛋的!再不前来救驾,姐就要沦为这鬼畜的“萌宠”了! “哼,你爱我?你怎么爱我?你拿什么爱我?这一切都只是你单相思和自私的占有欲罢了!”厉声反驳后,曲乐偷偷扭着身子,努力给右手腾出个空,眼下除了让小黑,她没有任何可以挣脱的东西。 尼玛!当个女人就是难啊!尤其是在面对对你有不良兴趣的变态邪男面前,不仅要绞尽脑汁和坏人斗争到底,同时还要拖时间,等着外面不知道追没追过来的救援之兵们来踢门。真是想想就是一把辛酸泪!姐实在是太伟大了!若不是现在身处困境,又没什么条件,真心想给自己来个光荣的表彰大会,也不枉姐将节操碎成二维码,如此牺牲一回:萧风你个滚犊子,倒是动作快点啊!你以为现在是奥斯卡提名颁奖呐! “我自私?你说我自私?”仿佛听到了最可笑的笑话一般,鱼兰更加贴近曲乐,满是邪意的嘴唇凑到她的耳边说道,“伊芙,你又不是第一次认识我,没错!我就是自私,就是想占有你!当初若不是那见鬼老头子,那个该死的混帐迦楼国王羞辱我,说我血脉的肮脏,说我这辈子都配不上你!还要把你许配给别的男人!你早就是我的了!当初我没能实现的,如今我要通通拿回来!没有人可以阻止!我要你成为我的女人!生是我的人,死还是我的人!” 白痴!忍着耳边的强烈阵痛,曲乐甩了对方一记青葱白眼:这鬼畜的思想太过扭曲了,姐可不喜欢,你丫的属狗皮膏药吗?姐知道姐的魅力无穷大,但孩纸啊!姐真的对你没那个意思,还是请你老人家开开恩,放过姐和姐的节操吧! “那啥,我都说了,我不是你的伊芙!就算是,我也不可能爱你,我的心和我的身体更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你还是醒醒,死了这条心吧。” “不可能爱我?哼,我亲爱的伊芙,你到现在还是要和我装傻吗?你是爱我的对不对?你只是没有承认对不对?” 装你妹的傻!察觉带鱼兰那越加危险的气息以及似笑非笑的阴邪笑容,曲乐在心里直骂了声娘:“你这人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我不可能爱你,是因为我对你根本没有爱,咱俩也没夫妻相,再说姐弟之间怎么可以这样啊!” 乖乖你个祖宗,那死丫的女的怎么这么不负责啊?让姐白赚了这个身子去洞穴里喂狼,当年你明知姐弟之间不来电,干嘛不好好开导这鬼畜啊?不知道误人子弟是要在雷劈的?抓狂地同时,曲乐在心里将那个白衣女人骂了个遍。 “伊芙,你还真会演戏,我们古迦楼国向来都可以近亲通婚,我知道我的手段是卑劣了点,不过你放心,只要有我,没人敢说我们什么。” 什么叫卑劣了点,你个脑残,不要以为只要有爱,哪怕是姐姐也没问题啊!真心想鄙视这个迦楼国的条规,尼玛!都把这孩纸堕黑成什么样了? 再次甩了一记青葱白眼,曲乐一边小心晃了晃右手,一边说道:“抱歉啊,这位小哥,我知道你是个没妈疼,被爹踹,姥姥不理,舅舅不爱的极品苦逼儿,但是姐姐跟你说啊,凡事呢,请想开点,做人呢,要厚道点,这个社会虽然很可怕,但也是有光明的,所以啊,不要因为一己私欲而误入歧途,从而导致自己走向万劫不覆的不归之路。” 说完之后,曲乐换了一口气:尼玛!都说人在危机时刻爆发的潜力就是不小啊!嗯嗯!古之人不欺姐也,简直是太佩服自己了!点个赞! 安静了几秒,就在曲乐以为自己可以稍微缓解一下紧张的氛围时,鱼兰一声狂笑:“哈哈哈!误入歧途?万劫不覆?伊芙啊伊芙,你真是好得很啊!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为了得到你,我宁愿万劫不覆!” 心里一惊,曲乐明显的意识到一个问题:尼玛!这下坑爹了,姐难道真要节操不保了吗? “我说我们到底在干什么?怎么停下了?”兰理看着四周问道。 在萧风的带领下,众人一路向前。然而就在这时,原本还在带路的萧风突然停了下来。 “别吭声,有动静。” “是谁?”神情一紧,顾浮舟警惕地扫了眼周围。 “不清楚,但绝对不会是她,听这声音应该不是一个人,他们离这不远,而且马上就会和我们碰面了。”眼神一冷,萧风略微地这身子靠在一旁。看到他动作,众人也纷纷作出准备,顾浮舟让雁香和铁姗姗以及觉育贴近众人,其他人分别监视的周围,以防出现不好的意外。毕竟在这不见光又四处危机的迷宫中,哪怕突然少了一个人也不觉得奇怪。 到底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又是什么蛊惑之物?兰长老心中略有所思。 “来了,做好准备。”轻声一道,萧风神经紧绷,随时待发。只听见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众人的呼吸瞬间凝固了起来,心跳也逐渐加快。可就在这时,对方仿佛发现了这边的动静一般,突然也停下按兵不动了。 “莫不是他们知道我们了?”兰理小声说道。 “这个恐怕很难说。”兰长老答道。据他所知,进入这个迷宫的人有不少,大家都是熟人。可现在有很多人都散掉了,曲乐消失后,又因为罗桑死掉了两个人,不得不说他们现在身处险境,很难不怀疑对方到底是敌是友。 “胆小之人,何惧之,还是速战速决。”冷哼一声,顾浮舟首先走出一步朗声说道,“不知贵方是何人,还请站出来说话,鬼鬼祟祟,怕是心怀不轨。” 几秒后,只听见一个熟悉的男子声音从石墙的另一边传来:“呵呵,我若真是歹人,想要谋害你们,岂会等到现在来隐藏自己。” “哼,那可说不定,事情不解释出来,没法保准你们到底是谁。” “哈哈!好硬的口气,萧云,你说咱们是不是遇见了好猎头了?” 众人脸上皆是一惊,听着来人的口气,根本不像是普通之人。或许别人不知晓,但萧风却是不断地冷笑,俊美的脸上犹如冰冻的天雪,甚是寒冷。萧云!这个被送去雪域国当质子,又对自己女人存有非分之想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看来这趟旅程很精彩啊! 在众人的等待下,声音的主人逐渐走了出来。定睛一看,正是不久之前走散的鸠王和萧云。看着萧风那仿佛将空气冰起来的俊脸,萧云却是一如既往地春风一笑,似乎并不将其动作都放在心上。 “这不是鸠王爷和萧公子吗?你们难道也误入了这迷宫深处吗?” 虽然论身份,认识的也好,见过一眼的也罢,双方都有些不自在,但看到兰长老说话,鸠王也是笑了笑:“恩,说来也是运气不佳,中途越走越糊涂,等到后来发现竟是找不到回去之路,无奈之下只好继续走下去了,没想到最后碰上你们,倒也算庆幸。”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走吧,也好有个照应。” “也好,这迷宫颇为磨人,根本没个方向。”点点头,鸠王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怎么不见那位漂亮姑娘?” 听到鸠王的话,萧云也是微微一愣,当下朝众人看去。发现确实少了几个人,而且那个姓孙的姑娘也不见了。事实上,萧云还不知道对方其实就是曲乐,绝色美女他见过不少,之所以对那个女人留个心眼,只是他感觉从她的身上,似乎察觉到了某些熟悉的影子。但由于是瞬间划过,便没怎么在意。 似是察觉到萧云的举动,萧风内心的骚动瞬间扩大。就算人不在身边,也不允许有别的男人对自己的宝贝有任何念头。但现在不是争斗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知道曲乐的所在,她消失一刻,就多一刻危险。 强行按下心头的不爽,萧风轻瞥一眼,冷声说道:“孙姑娘不见了,我们正在找她。” 兰长老微微一愣:他不是知道阿乐的身份吗?怎么回答是孙姑娘?然而在看见萧风眼神中那存有的阴冷与有些醋意地敌视后,心中的疑惑也是了然了。 哼哼,小子的警惕还真是丝毫都没有放松啊!自家孙女还真是辛苦。若是曲乐现在还在场,并知道这老爷子的想法,肯定又是各种吐槽加耍宝,拼着可怜叫命苦,之后再和萧风那厮干上一番,然而目前她却是则身难保。 “什么?怎么会不见了?” “她突然追着叛徒跑了出去,一瞬间没拉住,转眼就没了踪影。”看到萧风没出声,一旁地顾浮舟摆出一副“你不说我说”的表情答道。在将事情的始末简短地说了一遍后,萧云心中便有了一番结论。 “这么说,这孙姑娘应该是误进了什么密室,或者空间里,只是这地方我们并不熟悉,路走过来什么也没看到,所以也没法给出答案。” 第314章 危险的冷笑 “等等,你们说你们是从这条道一直走过来的?”突然灵光一闪,萧风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旋即问道,“那么你们可有在原地一直打转过?或者走过死路?” “没有,我们一路上都很通畅,除了不知道如何退回去之外,还从没发现什么死路。”摇摇头,鸠王说道,“只是我们途中看到了很多壁画,别的倒没什么。” “壁画?”听到这,萧风顿时想到这一路上,所走过的地方确实不时会出现很多色彩丰富的壁画。初次看来还以为是关于这古迦楼的人们生活,再加上当时心思十分混乱,只想着如何找到那传说中的心想事成宝盒来复活小乐子,根本没将这些画放在心上。现在提起它倒是有了些想法。 看来来此之人,都是冲着那宝盒而来的。哼!先放着自己这边的人不说,若是连雪域国的鸠王爷也打着这门心思,那可就保不准谁才是最后的蠢货了。想到这,萧风的嘴角勾起一丝泛着些许危险的冷笑。 “难不成我们是找不到出路了?”见到大家沉默,一旁的图朗出声问道。 “不!我们已经找到突破点了!” “哦?可我们一直在这里打转啊?”听到萧风说话,兰理疑惑道。 “时间紧迫,大家一起往回走!” “往回走?”似乎是被这种磨人的走法给磨得没什么耐心了,当下便有人提出抗议,“我们一直处于这种困境里,别说出口,连半个密室都没看见。” “就是啊!我们凭什么听你的。” “安静!现在起内讧,你们还想不想活着出去了!”顾浮舟眉头一皱,大声喊道。 “哼!凭什么?”忽然神色一寒,萧风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高傲态度朗声道,“就凭我知道这个困境的活口在哪!” 仿佛一颗炸弹投入水中,众人一阵议论。 “若是这样,那还要赶快啊!”兰长老应声道。虽然不是很能确定萧风的言论是不是对的,但相比其他人,他也是相信对方的决定。毕竟比起救自己孙女,他绝对是排行首位的。 于是,伴随这不情愿和些许期待,众人以最快的速度重新往回跑。在跑到一定远后,萧风突然喝到:“可以了,停下!” “怎么了?难道到出口了?” “不是。”轻声道出,萧风回头朝某个地方望过去,瞧他动作,众人也顺着他的目光看来过去。那里竟是一副壁画,颜色虽然不鲜明,但人物活灵活现,似乎伸手就能探进去一般。 神情一闪,萧云身子一震,登时想到一个点:原来如此!看来那个设下这陷阱的人费可不少心思啊! 兰长老仔细观察了壁画后,出口问道:“这壁画有什么问题吗?” “你们觉得这壁画是什么?” 除了萧云,周围的人都纷纷惊讶。壁画就是壁画,还能是什么? 摇摇头,萧云便愣是在众人的眼前将手放上去,谁知在手刚触到壁画的瞬间,只见原本坚固的石墙突然一软,整只手竟是被融了进去。 “这是怎么回事?壁画居然能吃人?” “这不是吃人,而是我们至始至终都被困在这幅画之中,这只不过是敌人给我们设下的一种迷幻剂罢了。”顿了顿,萧云开口说道。 被困在画中?这怎么可能? 兰长老微微一想,旋即恍然大悟:“怪不得,嘿嘿,怪不得!” “长老有发现什么了吗?” “这是一种不容易察觉的迷幻蛊,存于空气之中,吸入过多便是会产生错觉,随后就落入了困境之中,来回徘徊,而下蛊之人一定是为了将我们软禁起来,然后慢慢折磨,直到我们发疯致死。” “但为什么是画?” “八成是因为最明显的东西反而越不容易被察觉,其目的?” 说到这,兰长老便不再说话。但心知肚明的人清楚,这一切都是为了将众人和曲乐彻底隔离,并锁进另一个空间里。 “我们走!”说完,萧风率先闯入壁画中,瞬间没有了踪影。惊奇之下,众人纷纷按着他的动作一个个步入壁画。待回过神后,众人睁开眼睛方才发现,原来自己回到的地方正是先前曲乐跑出去之前的地方。怪不得他们追不到对方,因为从一开始就没有跑出去过。 然而不等兰长老他们反应,萧风箭步飞快,顺着之前曲乐跑出去的方向冲了过去。他必须争分夺秒来到他最爱的小乐子身边,保护她,抱住她,狠狠地抓着她再也不松手。他要告诉她,她永远只属于他的,在他的掌控之下,没有任何人能从他的身边把她带走! 带着心中的一阵阵怒火,萧风那本就冰冷的面容愈加阴霾起来:不管是谁,只要你敢动她一根汗毛,必将扒了你的狗皮,然后砍成土灰! 鱼兰大手抓着曲乐,沾着口水的舌头肆意舔着曲乐娇嫩的脸,那仿佛吃人一般的目光,似乎想就此将眼前这个女人身体上的一切都占有干净。 这个女人可以不爱自己,可以不接受自己,但不可以反抗自己,不可以离开自己。只要自己爱她就好,只要自己把她抓住,任谁都别想抢走!她是自己的,伊芙是鱼兰一个人的! 曲乐咬紧贝齿,不乱地扭动着身体,但这种动作却给鱼兰更加强烈的欲念。在鱼兰的动作下,即使隔着衣物,曲乐还是不禁发出嘤呤声,浑身跟触电一般,一点也使不上劲,古代衣服又不像现代那般厚实,何等的羞辱啊! 曲乐第一次觉得不是每个美型帅男都是那种让人欣赏的,尤其当他变态时,实在是不敢恭维。老娘一身清白都被毁光了!萧风那个二货,若是姐今天见到了上帝,一定会诚心诚意地告诉他,让他也把你带过去上一堂危急关头,哪怕还蹲着坑,也要火速献身的思想教育课。 “我警告你这丫的,最好回头是岸,赶紧放开我!不然我宁可再次死掉,也不做你的身子下的奴隶!” “呵呵,没关系。”鱼兰舔着嘴,“反正无论生死,我只要你的人就好。” 我勒个去!还能不能好好的玩下去了?你丫的以为是大话西游,心死了还有身体吗? “呃,那这样的话,我就自服毒药,毁掉这副身体,反正你也得不到你的伊芙。” “这个我也考虑过了,没事,我有自己炼制的秘药,可以将你的身体完好无损地保护起来,这样不就不会腐坏了吗?而且我心血来潮时,还可以把玩一下,反正你那时也动不了,乖乖的多可爱。” 可爱你一脸!姐不是慈禧,不喜欢被你丫的强了尸! “就不能打个商量吗?大家好歹曾经是一家人,用不着自相残杀吧。人家小曹曹还因为一首七步诗放过了自己的手足,这么恩恩爱爱的事情,我们应该多学点不是?” “恩,你说的也有道理。”鱼兰心想片刻说道。 “那你就放过我吧。”曲乐满脸耍宝。 “你当我傻子吗?放了你,我不就成了亏本买卖吗?” “啥?嘿,我说你这人?” “反正我们命中注定都是一家人,相亲相爱的,你不如就此从了我,以前你背叛我,甚至对我所作的一切,我都可以不追究,干脆现在就让我们做点有意思的活动,何必自相残杀呢?多没情趣。” 曲乐词穷。 “卧槽!你这厮还能不能愉快地决定了!这话题聊得不是一点改变的机会都没有吗?” “哼!这里是我的迦楼国,我的陵寝,我说的就是最好的决定。” “姐和你玩不下去了,闪开!不然我咬死你!” “哈哈哈!好!我最亲爱的伊芙居然有勇气咬我,太兴奋了!你咬啊!我看你能咬下我多少块肉来!” 鱼兰疯笑,表情越来越病态。 你丫的是要作死啊!姐不是丧尸叔叔,牙不好,胃口也不重。吃下去的是五谷杂粮,排出来的?算了,伤风化的东西就不要管它了,让咱们进行下一个单元。 趁着鱼兰大笑,曲乐动了动手指上的小黑。小黑在曲乐的命令下,悄悄顺着曲乐的身体爬向鱼兰。果然关键时候首先为女主人公提供逃跑机会的往往都是身边的酱油小强! “那好!是个男的你就别跑。” “我是不是男的,我说了算,你这么想知道,我可以现在就让你试试。” “嗯嗯,但不是我哦~而是它!” “什么?” “我家小强!哦,不对,小黑!表现的时候到了!给我狠狠地咬!咬死了姐大大有赏。” 小黑发出吱的声音,猛然攻向鱼兰,鱼兰脸色骤变。 “圣物!你的身上居然还有这玩意,哼,我到底还是大意了。” 趁着鱼兰愣神,曲乐一个抽身,起身就逃。鱼兰上前一抓,大喊:“休想跑!” “小黑!”曲乐再次使唤小黑,小黑飞速一跳,正面咬向鱼兰。鱼兰挥手一挡,曲乐趁机朝鱼兰来了一个曲家前额顶,当下撞开鱼兰。一声惨叫,曲乐不顾脑门上发热地疼痛,曲乐揉着额头迅速跑向房间大门。 然而,无论曲乐怎么挠墙,就是不见大门打开。 仙人你个板板,芝麻开门已经过时了好吧!现在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都不在这,你这是要让姐英勇牺牲的节奏吗? 鱼兰被小黑挡住,本就阴沉的俊脸登时黑暗起来。在他人看来,现在的鱼兰根本就是妖类,邪魅的翡翠眸子死死盯着曲乐,浑身上下散发着紫黑色的不祥气息。 第315章 极品女汉子 “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我放过你!区区圣物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鱼兰说着,嘴巴里轻微念出一串不知名的语言。仿佛古老的音律或者咒语,曲乐突然听见自己的四周响起一片磨牙般的尖锐声。回头一看,曲乐大惊,这些发出怪叫的东西居然都是奇形怪状的虫蛊。 这鱼兰是怎么做到的?他到底干了什么才引出这么多蛊物?看着这些黑压压的虫蛊在地上和天花板上肆意蠕动,就算是见多虫蛊的曲乐也不禁地后背发寒,胃部一阵反酸。 似乎是见到这么多虫蛊围攻自己,小黑也开始有些不安分,不断地退到曲乐身边两米的位置,发出嘶嘶的叫声。虽说可以吃掉大量的蛊虫来养胖自己的身子,但如今数量翻倍,若是群起攻打,好虎架不住群狼,纵使是圣物也不得不谨慎对待。 看到小黑犯难,曲乐脸上写满焦急。 “小黑,不要怕,和姐一起上了它们!” “哈哈哈!伊芙,你的宠物不听话了吧?”鱼兰邪笑道,“圣物虽然是不可多得的宝物,不仅可以避毒,也可以吃毒,简直就是毒中之宝。但我这里却有数万只蛊虫,个个都是经过相残互食后生存下来的最佳品种,想必你那只小黑也有些不好对付吧。” 坑爹的请排队,现在是曲乐小姐上坟的时间。这丫的都是哪弄来的怪虫子?生化危机?逼着老娘和你演戏是吧? “不要这个样子嘛,帅哥,我一小小女子哪里会是您的对手呢。” 鱼兰嘴角一抽:“伊芙,我不会给你机会了,从刚才你的表现看,若是手段再不卑鄙点,恐怕你就要翻身了。” 大手一挥,众虫蛊瞬间齐发,冲着曲乐扑面而来。 曲乐一跳脚,姐豁出去了!大不了十年之后又是一极品女汉子。 “小黑上!给姐来个雄起!” 小黑嘶声一叫,鱼兰差点咬舌,脸色更黑了:“看不出来,伊芙你学到了很多啊。” 曲乐捂脸娇羞:“哎呦~瞧帅哥你说的,坏死的了,其实伦家可是纯洁的好孩子,也没学多少了,哦呵呵呵!不过你这变态是不会知道嘀!” 鱼兰:“?” “萧云,你说这孙姑娘为什么会被单独与队伍隔开呢?” 萧风追过去后,萧云也对鸠王示意说跟上去看看。鸠王起先愣了下,虽说那个长相倾国倾城的绝色女人与他们自己有一面之缘,路上也见过她的一些本事,但不管怎么说也不至于让跟他一起合作共事的萧云如此看重。尽管如此,二人还是跟着众人一起跑去。 鸠王想:莫非那个姓孙的姑娘真的不是简单的女子,她的身份必然隐藏的很深。 萧云摇头:“我自从来到中皇雪域,便对外界不怎么接触了,可以算是孤陋寡闻,这孙姑娘我也是第一次见,实在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鸠王面露微笑:“你倒是挺会说笑的,连你都孤陋寡闻了,我还能干什么?萧云,我知道你自从被送到这里当质子,表面上很看得开,表现得十分平静,但这内心,呵呵,怕是不怎么安生吧。” “鸠王倒是太看得起萧云了。”朗声一笑,萧云轻声道,“我现在已经不是皇子了,区区一个质子,就算是得到了鸠王的宠信,也掀不起惊天骇浪。” “你也别谦虚,我也曾为皇子,自然懂得你心中所想。”鸠王拍着萧云低声道,“旁人或许不知,但如果你愿意,本王可以借助你一臂之力,只要你帮本王拿到本王想要的东西。” 萧云轻笑:“呵呵,是福是祸,全看天命,鸠王的好意,萧云记下了。” 鸠王心中一笑,眯起眼睛继续走去。萧云眼中划过一丝阴沉,虽说自己当年被萧风的一己私欲送到中皇雪域当质子,但他凭借着自己的心计和城府,倒也没过得跟阶下囚一样。不过就算如此,在尊严上也是极大的侮辱! 论实力,论野心,论才华,自己就算在那次夺权之际,因乃不下心中的那股欲念,急着下了命令,才输给了萧风,但这并不代表自己就比他差一分半毫。单凭出身比他低一阶,即使是长子,也不得不沦为被欺辱的对象。萧云暗中握拳,每次想到自己所承受的压力和屈辱,就感觉心中一阵猛烈的颤抖。他不会就这样甘心屈服一辈子。 良久,萧云还是在内心叹出一口气。因为在萧云的记忆中,出了夺权失策之外,自己还是在一个地方输给了萧风。一个女子的身影浮现脑海,她面容秀丽,虽然不是那种倾国倾城的类型,但她笑起来,媚眼弯弯,仿若皎月,为她的姿色更是添上了很浓重的一笔。 曲乐,那个假扮太监的女人。本是萧风身边的人,却总是在自己无助的时候拯救自己。偌大的皇宫中,由于自己被囚禁,只有她来看过自己,只有她肯找自己说话。无论好事还是坏事,她都与自己分享着。她就好像一道阳光,滋润着自己干枯的心灵。 但令萧云感伤的是,自从离开无双王朝,他就再也没见过她。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被困在那深宫中。其实,只要她愿意,自己当时完全可以义无反顾地带着她离开。 摸着跳动的心脏,萧云心中默默决定:如果还能再次见到她,不管她变成什么样,自己都不会在意。那时,他绝对会将她拉住,永远守在她的身边,不让她成为笼中之鸟。 这时,一个绝色女子的靓丽身影划过脑海。是那个自称姓孙的姑娘,她回眸一笑,神态中隐约有着那个女人的影子。萧云苦笑:怎么会想这种蠢事,看来这段时间自己太累了,居然将别人想成小乐子。 摇摇头,萧云继续前行:不管那个孙姑娘身份如何,先救下她,再来追问。 萧风一路飞奔,跑着跑着,他蓦然发现自己居然算漏了一步。 这迷宫的掌控者果然不好对付,跑了这一路都没发现暗室或者大门,由此看来,自己这一行人很有可能还处于他所设下的陷阱之中。 “嘁!该死的!”萧风忍不住大骂一声。 那个罗桑到底是什么人?他抓走小乐子到底想干什么?疑问实在是太多,尽管很想将答案连根拔起,可在这样耽误下去,小乐子会死的。 瞧见萧风停下,兰长老等人也是大为不解。 兰理:“又出什么问题了吗?” 萧风面色冰冷如霜,冷然回答:“就算破解了迷幻蛊,我们还是被摆了一道。” 顾浮舟惊问:“怎么?我们难不成还处在被蛊惑的幻境里?” 摇摇头,兰长老说:“这应该不对,话说我们从那壁画出来后,已经在意义上重新拾起了对自己身体的本来控制权,按理说不会再被轻易蛊惑才对。” “但为什么我们还找不到圣?呃,孙姑娘呢?”发现自己差点说走口,被兰长老一个瞪眼,兰理赶忙转口说道。 虽然曲乐已经告诉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但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弄明白。圣女大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尽管兰理转换的很快,乍眼看上去没有不自然的地方,但这并不代表没人不会注意。萧云眯着眼睛,将兰理和兰长老之间的眼神动作记在心里。 他们是在故意隐藏什么吗?嘴角一笑,萧云继续沉默:不过能引起这么多人的关注,那个姓孙的姑娘越来越神秘了。 顾浮舟问:“难不成是蛊中蛊?” “有可能。”兰长老回答,“只是我不明白,既然想要将我们与孙姑娘隔开,明显是想加害于我们,若是这样,直接给我们设下致命的虫蛊便可,为何要绕这么大的弯子?” “是羞辱。”萧风冰冷地说道,眼眸中仿佛燃烧着阴冷的烈火,“就好比猫捉老鼠,因为一块糕点,引来了我们这群老鼠,而他就是一只坐等我们掉下陷阱,乱作一团,好供给他玩弄的猫,等到目的达到了,就是吃掉我们的时候。这般嘲讽,岂能忍辱!” 图朗问道:“可若是给他玩弄,没必要如此花费时间啊?” “他是在做准备。”朗声一说,萧云俊脸一凝,“要想得到自己想要的,没有万全的准备是不行的。” “这还要准备什么?他以为这样玩捉迷藏很有意思吗?”顾浮舟颇为不爽地说道。 “孙姑娘就是诱饵,你说他会准备什么?”一旁,原本保持沉默的鸠王开口说道。毕竟身为王爷的他,身份是何等高贵,面对这样的羞辱,也是颇为愤怒。 “况且这孙姑娘还是个女人,女人被男人给掳走了,还把我们这些缓兵给隔到外界,这明着眼的人都能看出来接下去要发生什么吧。” “胡说八道,你别乌鸦嘴!”兰理一听,当场炸毛。虽然对方不知道曲乐的身份,就算知道,也不允许他对圣女大人有任何无理。 “哼,本王只是发表自己的看法,实话实说而已,你若不愿听就随你,但现在大家都被困在这,你能保证那孙姑娘没有出半点事情?” 兰理还想说什么,兰长老猛然瞪眼,将他即将出口的话给硬生生地拉了回去。 “兰理,怎么这么没大没小,鸠王爷说的也不无道理,但这只是最坏的打算。” 尽管兰长老也有些听不顺耳,就算曲乐换了身体重生,但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孙女。孙女有难,岂能容他人在一旁肆意猜想些不好的东西。 第316章 看不见的感伤 “兰长老,我看我们这样争执下去,也得不出什么结论,不如我们四下寻找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这时,萧云上前打了个圆场,绝美的俊脸温和一笑,回头望着不远处的萧风。 虽说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叫李长风的男人,但心中却隐约地流露出些许疑惑。萧云感觉这个李长风虽然相貌不是很英俊,但气质不凡,家世背景肯定也不是普通贵公子那么简单。更让萧云介意的是,这个人身上有一种令人不安的影子,说不上具体是什么,但却令自己很不舒服,仿佛旧时的仇敌一般。加上他此时此刻对那位孙姑娘如此关心的焦虑神情,虽然不知道这二人是怎么认识的,可那态度和当年羞辱自己的人极其相似。仿佛就算死,也不会将自己最爱的人给放开。他会生的时候锁着她,死的时候,也陪着她,不论海枯石烂,不管天荒地老。 眼中划过一丝恶寒,萧云压住自己略有激动的心跳。那个人就是如此对她的,将她当成金丝雀一般养在笼子里。她说想要自由,想要飞,可一直都没有实现过。她虽然看似简单,但心思确实自己所见女人中最难猜测的。如果可以,自己仍旧希望能回到那个时候。那个每天将茶水煮好,等待她带着微笑,如同小偷一般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 小乐子,你到底怎么样了?萧云眼中划过一丝看不见的感伤,一如既往的微笑道,“李公子感觉在下的提议如何?虽说只是一家之言罢了。” “哼,你以为我是什么人?萧公子实在是太看得起自己了吧?”萧风冷声回答,“别人或许对你客气,但我绝对不会,所以萧公子有什么话大可放在心里,李某不是傻子,做事自有分寸。” “呵呵,李公子别恼火,既然李公子自有方法,那确实是在下多管了。”萧云嘴角扬起,讪笑道,“但眼下时间紧迫,大家都担心孙姑娘的安危,所以还请李公子再三斟酌。” “到底谁才要再三斟酌,谁心里明白,我这人脾气怪,就是从不听不喜欢的命令,而凡是对我这么做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萧公子若是想,不妨一试。” “呵呵,我为人怕事,李公子的邀请,萧某虽然好奇,但还是有些敬谢不敏。” 瞧得二人气势相当,似乎谁也不让谁,仿佛多年的仇敌见面分外眼红。一旁,众人纷纷保持沉默,谁也不想卷进去添麻烦。鸠王看着萧云的动作,心中暗笑,却也没说话。兰长老轻咳一声:“年轻人都别动怒,大家都被困在此地,如果此时起内讧,就不怕被那暗中躲藏的敌人笑话吗?” 萧风冷笑道:“哼哼,兰长老言之有理,是我失态了。” 萧云会心一笑,也是摆出一副“今日暂时作罢”的态度,点了点头。 兰长老心中默默叹了口气:这两人到底怎么回事?连休个战都咬着牙,一点不客气。幸亏只是暂时合作,否则时间一长,鬼才知道谁的嘴巴里的炸药会最先爆炸。 “说了多少遍,我不是你的伊芙了!”曲乐指着鱼兰那张满脸邪笑的俊美脸蛋说道。 在和鱼兰打持久战的途中,曲乐没少费口水的解释自己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伊芙,更不会是他今后幸福生活的陪伴对象,但残念的是,这货实在是不开窍,小学生都懂的道理,放在他的眼里却成了歪理。这是要姐那块豆腐砸死自己的节奏啊! 这货长得还真心不错,虽然尼玛极其的变态加恋姐控,不过若放在自己那个世界里的某个动漫角色里当主演,绝壁的保证没问题啊!脑残粉们肯定头绑布条呐喊助威!但眼下对着自己露出这般骚货的表情,尼玛啊!白瞎了老天赐予的这张脸。 真不知道这货到底是专情还是偏执,若是这两者能进行一场世界级比赛的话,这骚包蝎男肯定能拿双冠! “没关系,我亲爱的伊芙,我也说了,不在乎你到底是谁,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只要你的人,至于心嘛,我倒是有很多时间来慢慢培养它。”鱼兰伸出舌头舔着嘴唇,目光火辣辣地盯着曲乐的身体。 曲乐打了个冷颤,感觉无论自己穿再多,在这骚包的眼里都是裸着的。 “其实说实话嘛,你人长得帅,有地位,有金钱,放在现在就是十全十美的高富帅,只要你放话,肯定会有不少花痴少女围着你转的,何必和我这个小女子过不去呢?” “那些庸脂水粉岂能被我堂堂迦楼国的王看重?别说她们长得有多美,就算是妖艳得让任何男人看了都会流口水,也休想爬上我的床,成为我的后!”鱼兰脸色一沉,表示自己对曲乐的说法非常反感憎恶,“伊芙,我的眼里只有你,我怕不管用什么手段,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我圈圈叉叉你一脸啊!姐都说了姐不是你的伊芙了!能不能长个记性改个口啊!”曲乐一阵炸毛,“我说你们男的怎么都这样啊?是不是只要自己得不到的都要强制性地将对方留在自己身边啊?” “哼,伊芙,只要是女人,没有男的不想要,但我只要你一个而已。”鱼兰爽快地回答,不过那样子却颇为邪恶。 “我瞎你大爷,这点倒是和那‘人来风’一模一样。”曲乐嘀咕道。 鱼兰眉头一皱,阴沉地问:“什么人来风?伊芙,你背着我在外面有多少男人?你是知道的,只要你离开我,无论到哪里,我都会将在灾难带到哪里,哪怕是那个想要将你夺走的男人,我都不会放过他。” “唉呀!这关你屁事啊,你只要放我走不就你好,我好,大家好了嘛。” “这么说,还真有那个男的?”鱼兰嘴角扬起,眼睛里浮现出一丝狠厉,“那好啊,我倒想看看敢碰你的人是什么人?而且既然他敢动你,那就表示他此时就在这个迷宫中吧?不错不错,有胆量。” 曲乐一听,当场叫起来。迷人的媚眼中充满不安和愤怒:“不许你伤害他!你若是敢动他一根汗毛,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若是别人伤害萧风,自己还是比较放心的,毕竟那货的命又臭又硬,嗯嗯!可以稍微放心些。但若是敌人是鱼兰,那自己就没法保证了。 “伊芙,你怎么这么紧张那个男人?你不知道你这么做,对我是件多么大的伤害吗?你说不爱我,你欺骗我,伤害我!但是却可以为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和我敌对。”鱼兰俊美的脸逐渐扭曲起来,他狠狠咬着牙,模样妖得有些骇人,“伊芙,我曾经那么关心你,爱护你,我不惜被那死鬼父亲辱骂,也要跪下来,抛弃自己的自尊来求他让你嫁给我,但是你看看你对我做了什么?” 姐怎么知道自己对你做了什么?话说从姐重生到现在,咱俩也就见过这么个两次而已,除非姐会地盾,否则怎么会对你做什么?再说了,这副身体本来就不是姐的,你丫的再怎么喊冤,姐也没办法帮你将原来的主人给召唤回来啊。 曲乐叹气:这苦逼的孩纸啊!看在你如此专心专情的份上,稍微大发慈悲,给你个同情赞吧。不过,那个该死的伊芙残念到底跑到哪里潇洒了?姐现在去要缓兵啊! “帅哥啊,你先冷静嘛,我是真心不喜欢你?” “你是不爱我,可你居然会为了一个男人来反抗我!”鱼兰翡翠色的眸子死死盯着曲乐,接近咆哮地大声喊道,“伊芙,我不喜欢这样,我更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你就看着吧,等我将你彻底制服了,在将那个出手碰你的男人给杀个干净!我记得那个叫李长风的男人,似乎对你很关心啊。” “不许你动?呃,我是说,帅哥,你人都活了几百年了,难道还看不开吗?”急忙将自己说漏口的话给收了回去,曲乐心道:尼玛,若是承认了,不就直接坐实了和萧风那货的关系了吗?虽然关系是不假了,毕竟都那啥过了,而且他本人很在乎,甚是是极其看重这一论点的,稍微反对下就狗急跳墙了。但是眼下承认,万一出了事情,会给他带来很不好的危险。 大哥啊!你就先原谅下小乐子的善意谎言,这一切都是由原因的啊!曲乐暗自给自己加了把劲儿,嗯嗯!姐做事就是大胆果断,为了他人牺牲自己,对得起革命,对得起党啊! 鱼兰愤愤地说道:“你不也活了几百年吗?那性子还是和当初的一样倔犟。” 曲乐摆出副迷死人不偿命的笑脸:“嘿嘿,本美女这叫保持本色了,虽然姐知道自己美色无敌,以至于让你这么潇洒的美男都沉溺其中,但有句话不是说过吗?做不了恋人,咱还可以做朋友嘛,是不是啊?” 尼玛,害死这么多人,姐才不愿意和一个活了百年,整天想着自己身体,甚至会在脑海中丫丫怎么对待自己身体的极品怪男做朋友。虽然嘛,嗯嗯,确实是一个非常帅的帅哥,百年难得一见,呃,没错,他确实已经活了百年多了。是个极品老妖怪了,这么帅的妖怪,怎么还一根筋,各种无奈加无语啊! 鱼兰一脸白痴地看着曲乐,愣是把对方看得汗毛竖竖的:“你在开玩笑?” 第317章 何必单恋一枝花? “你看我这么纯洁的表情,像是在开玩笑吗?”曲乐说着,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讨喜乖巧的模样,真心让人不知道从哪里生气才好。 “你是我的女人,我的女人怎么可以成为我的朋友!你这么说,无非是想让我断掉杀掉那个男人的念头,哼哼,伊芙,你别做梦了!我是不会成全你的!” 尼玛的,老娘也没要求你以一定要答应啊!讨厌!曲乐大胆地赏了鱼兰一记青葱白眼。姐这么说只不过是为了将大事化小,为大家留个后路罢了,以后若是见面还能和气点,这点小意思都看不出来,亏你丫的还是鱼兰王。 “但是如果你拒绝的话,不就连见到我的机会都不会有了吗?” “我现在就在你面前,有什么见不到你的?只要我愿意,你永远都别想从这个陵寝出去。伊芙,我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在给你下达最后的通牒。” 鱼兰满脸威胁加恐吓,曲乐身子一颤,也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你这混帐骚包王,姐好心开导你,你不听,反而竟怪姐对你这不好,那不好,行啊你!翅膀硬了可以飞了?那你说说,你又是对我好了吗?你对我就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你就没有逼迫过我吗?” “我这都是被你逼的!”鱼兰大吼,“我知道我为了得到你,做了很多天理不容的事情,但我从没有后悔过!反而若是你当年答应我,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下场!” 曲乐:“我怎么逼你了?从头到尾都是你自己自作多情好不好?” 鱼兰:“我自作多情?” 曲乐:“难道不是?当年的伊芙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清楚!但这只是姐弟之间的亲情,爱有很多种,其中就包括这个,你只是因为自私,将这份美好给擅自扭曲了而已。” 拜托啊!老天你帮帮忙,姐这么演真心是快到极限了!虽说现在意气风发的,但事实上,姐已经两腿发软了。这么雪上加霜,火上添柴的事情,姐虽然不是头一次,但冒着被杀的风险还是很难说的。 鱼兰猛吸口气:“你说我扭曲了我和你之间的爱?伊芙,事到如今你给我讲着这些,是不是在教训我没用啊?” “姐不是伊芙,所以没那口气教训你,只是说个事实而已。”曲乐再次白眼说道。 “那我是不是也要告诉你,我所得出的事实呢?”鱼兰眯起眼睛,玩味地说道,“那就是不管什么爱,我都不会因此而改变对你的占有,就算只有姐弟之间的感情,我也不允许你有别的男人围着你打转!更不允许你包庇那个男人!” 完蛋!已经没法好好面谈了,咱们还是以武力解决纠纷吧。速度快,效率高。因为这货已经被自己给惹疯了,彻彻底底的毁了! “阿嚏!” 与此同时,萧风突然打了个打喷嚏。感觉后背有些微微发冷,他冰冷的眸子更加深沉了。 应该不是感冒才对,肯定是那个女人在背后说自己什么,可恶!这小乐子刚和自己分开没多久,就这样鬼扯自己的男人,等找到后一定要好好教训一番。也不惘自己如此担心她,让她今后不顾自己到处乱跑,她好不容易又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那性子还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一样,就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充满危险的吗?自己这般保护她,还敢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出事,胆子越来越肥了嘛! 在萧风臭着一张脸,不断发牢骚的时候,顾浮舟敲着墙壁问道:“这鬼地方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萧云回答:“不知道,总觉得那个环节出了问题。” 图朗:“是我们走错了吗?” 萧云:“应该不是,我们所走的路都是对的,只是有一点没有把握住而已。” “可整条到我们都查看过了,没有什么不同的啊。” 似乎是有些焦急,一向沉默少语的铁浩歌突然有些耐不下心,他当初进入这里,无非是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点什么,而不是陪着一起送死。同时,也是为了自己妹妹的安全,更希望帮助她了结个心愿。但是看见人家李长风对那个孙姑娘如此恩爱,却自己的妹妹没有半点好脸色,想必那二人早有认识,关系甚是不浅。自己虽然心中有些不爽他的做法,但强扭的瓜不甜,自己也是没办法,只能私下多安慰自己那个情缘薄弱的妹妹,让她早点断了这个不现实的念头。再说那孙姑娘确实是个绝色美人,此生当中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漂亮圣洁的女人,若是不着迷,那自己根本就不是个男人了。但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因此就算自己再怎么憧憬对方,也只能远远望着。 铁浩歌的心思,铁姗姗并没有察觉,否则发现自己的哥哥不但没帮着自己,反而对那个抢走自己爱慕对象的女人别有心思,岂不是要当场闹起来。而萧风此时焦急冰冷的模样,想到他对那个女人一脸深情和宠溺,铁姗姗是看在眼里,不爽在心里。她就不明白那个姓孙的女人到底哪点好了?没错,对方是长得很美,倾国倾城用在她身上没有半点浪费的地方。但是就算如此,难道是个男人都要被她给迷惑走吗?铁姗姗想到这,很是不甘心地咬咬牙。心里充满着苦涩和泪水:总要做点什么,她就不信,相处这么多天,自己在李公子的心中就没有半点地位。 当然,若是曲乐现在出现在这里,并知道铁姗姗所想的事情,肯定会表示同情地回答:孩纸啊,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此骚男已被正式贴上国产美男曲家小姐私人用品商标,要知道古今有名言,不作不会死啊。 兰长老回想道:“不,也许事情的结果并不是我们所想的那样。” 萧云点头:“兰长老言之有理,如果敌人料到我们会脱离迷幻蛊,那自然会另想办法让我们找不到他们的真正所在。” “那这么说,我们如果找不到误区,不就永远出不去了吗?”图朗惊叫道。 萧风冷哼一声:“不!我们还没有认输!肯定有什么办法,有哪里没有被我们意识到的。” 萧云皱着眉头,此时不是争论的时候。敌人若是可以掌控整个迷宫,那么他的手段一定不能按常人的角度思考,自己等人依次被对方引入陷阱,而掉进去的猎物第一反应就是想着逃生,这种思维惯性是人天生就有的,以此推论,在得救后,自己等人便会进入一个误区。 萧风轻抿嘴唇,冷静地回想先前发生的一切。他确信自己明明确确地破解了那个蛊阵,回到了真正的道口,可眼下搜寻的结果却出奇的平常,仿佛又有点进入蛊境的感觉,不对,是和真的蛊境没两样,真是太奇怪了。 灵光闪过的刹那,萧风和萧云同时间想到一个问题:难道说?这一切都是假的! 嘴角扬起,萧风有些发狠地笑道:“呵呵,我们上当了。” 兰长老疑惑道:“上当?我们明明走出了蛊阵,为何说我们上当了?莫非我们真的进入了另一个蛊阵里?” “兰长老多想了。”轻微摇头,萧云微笑道,“我想李公子所谓的上当,其实就是指我们被暗中的敌人给小瞧了,并非我们进入了另一个蛊阵,而是正因为破解了第一个蛊阵,才中了敌人的诡计。” 挠了挠头,顾浮舟很无语地问:“你们两能不打谜语吗?时间不能拖啊!” “阿弥陀佛,我想萧施主和李施主已经将答案说出来了。”这时,胖和尚妙本合起手掌说道,“真亦假,假亦真,看似实物,实则虚渺。” “什么真假,假真,你到底再说什么啊?”不怪顾浮舟脑残,因为包括他在内,大部分人都没反应过来,一个个脸色恍惚地写着赶快求解四个大字。 若是曲乐在当场,估计会急得对这些脑袋转不过来的呆子们说:“仙人你个板板!姐干脆告诉你,这叫作逆向性思考!” 萧风直言:“也就是说,我们根本没有进入什么新的蛊阵,而是被敌人蒙骗了。” “恩,这么讲,也确实有理。”鸠王点头说道。 兰长老问:“鸠王爷是否看出了什么?” 鸠王摆了摆手:“倒也不能这么说,本王也只是根据这二人所说进行猜测,俗话讲兵不厌诈,凡是经历过第一次生死劫难的人,绝大部分都会保持警惕,一旦进入令自己不安的环境里,那种警惕就会变成某种怀疑,深信自己是不是又掉进敌人的陷阱里,然而事实上都是人的心理作用,根本就是无稽之谈,纯粹的恐惧罢了。当然了,也不否认它确实有第二危险的观点。” 尼玛,解释了半天,众人终于得出了释然的表情。要是此时此景被曲乐看见,虽说会大大地给鸠王一个漂亮赞,但还是会当场炸毛。尼玛!老娘都快撑不住了,各位大爷们这么消遣,是在讨论要怎么过星期天吗?干脆爆粗口啊! “原来如此,懂得利用人心弱点,看来此人也足够费心思的。”兰长老点头说道。 而萧风和萧云则是在心里暗自作这另一番猜想:若是自己预料的没错,此番计谋应该是来自那个古迦楼国的鱼兰王之手。 萧风心道:好啊好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虽然不知道传说中讲的是不是事实,但如此看来,应该错不了。若是能在这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不仅可以重新当小乐子回到自己身边,也可以不需要去那迦楼国国王那用心喝茶了,至于那个西陵檀,就让萧玉跟着去看看。 第318章 很不合理吗? 萧风所想,萧云是不知道的,因为他正在想同样的事情。鱼兰王撰写的兵书,他也是有过耳闻,当年还在无双王朝时就曾经在古书上看过,但鱼兰王到底有没有死,这些东西又是不是真的传说,他还没有准确的答案。但如今所发生的事情,让他感觉到,此次冒险就算真有实宝,但或许不会有很多人活着出来。 然而,这两个各怀私心的大男人若是知道那所谓拥有神秘宝藏和兵书的鱼兰王不仅没有死,还好好活了百年之久,并且看上了他们所爱的女人,甚至达到了极端疯狂的地步,而这个女人早在百年前就和鱼兰王纠缠不清了,不知道这两个大大们该作何感想啊。 曲乐若在此,放屁都想死。鼻涕糊脸,菊花残,辛酸泪,戚戚焉:尼玛!姐又不是自愿要附在这具身体上的,别把人家想得这么放浪! “既然没有遇见危险,那怎么解释我们上当这一说法?”觉育满脸好奇的问道。乖乖的模样若是被曲乐看见,肯定会称呼他一声熊宝宝。 “就是没遇到危险,才上当的。”萧风冷着一张迷死千万女性的俊脸说道,“我们没有进入新的蛊境,表明我们确实身在真是的地方,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实物。而也正因为我们看到的是实物,才会都以为这里的每一个东西皆为实体。” 兰长老捋了把胡子:“你是说这里并非每个东西都是实体,其中便是有打破这一误区的东西。而我们正是因为受到自身思想上的某种惯性,所以才没有意识到。” 萧风轻声一笑:“正是如此,这也就是表明为什么我们上当了,明明四周都很正常,但太过正常反而会奇怪。一个古迦楼国国王的陵寝迷宫,处处都有着不知道的危险,突然变得很正常,不是很不合理吗?” “说来也对,确实很不合理。”兰长老点头说道。 兰理几步上前问道:“那到底哪里才是不合理的地方呢?这里这么多路,我们完全找不到线索,若是盲目寻找,会花掉很多时间。” 萧云突然笑出声来:“呵呵,刚才那个和尚师傅不是说过了吗?真亦假,假亦真,既然我们所处的是真实的位置,那么也就是说敌人就躲在虚掩的地方,他只不过将迷幻蛊给反利用在自己身上了,给我们制造了新的假象。” “敌人躲在蛊阵中,以蛊术为面纱,隐藏自己的行踪,自然就不会害怕被我们发现并找到,这还真是一个致命的弱点。”萧风回过头,看着石墙上的某个地方,大手一指,“而那个致命点,就是墙上的那些壁画!” “壁画?怎么又是壁画?”除开萧云之外,众人皆为大惊。因为先前的那个蛊阵就是壁画,而他们好不容易从这些壁画中走出来,再回去的话,岂不是又要进入蛊境中去? “开什么玩笑!我们才刚出来,又要进去,这不是主动去送死吗?” “是啊!李公子,我们来到这,脑袋都是悬在头上的,虽说刀下去不过碗口大的疤,但若玩真的,怕是没人会信服啊。” 果然,一些沉不住气的人当场叫喊起来。先不说他们从没遇见这这么难缠的蛊阵,就算遇见过,好不容易从中保住了性命,又要回去的话,无论谁也觉得有些无理取闹。更别说他们要救的人就在那个蛊阵当中。 “哼,我只知道命是自己的,你们要想活命,可以随便离开,反正这里已经是正常的道路了,若是小心谨慎,没准运气好便会安然无恙的找到回去的路,然后走出陵寝。但若是运气背的,走到了蛊虫集中的地方,那时可千万别埋怨,只能怪自己自作聪明,求老天保佑吧。” 萧风冷眼一瞥,丝毫没有把这些怕死鬼的命放在眼里。以为此时的他,心里除了对那个动他女人的仇敌的憎恨,就只有对小乐子安慰的担忧。比起小乐子,这些人死不死和他没半毛线关系。若是现在让他顾及这些有的没的,怕是不等对方开口,他就会第一个冲上去拧断那个人的脖子。只要是有人阻拦他救小乐子,残忍冷血的事情,他不介意多做几件。 看到萧风这般无情的冷酷面容,迷人的双眼甚是冰寒,仿佛被看上一眼就会被全身冻住一般。考虑到萧风所说的真实性,先前还有些愤怒和不解的众人纷纷安静下来。毕竟谁也没有把握对这里很了解,更没把握说自己就一定能走出陵寝迷宫。 “各位不要惊慌,大家既然团结在此,便不要存有私心,否则不仅会害了大家,更会害了自己。”这时,一旁的萧云微笑地上前打着圆场,但当他说到后半句时,却将“害了自己”这四个字咬得很紧。表面上是为了众人安危着想,但明着耳朵的人听了,心里自然清楚萧云不仅是在警告,更是在威胁。而且萧云也配得上这种威胁,毕竟他也曾是引发暴乱的大皇子,对这些小辈之人,拿捏的手段还是十分清楚的。 萧风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萧云啊萧云,你这曾经的大皇兄此时这么做,是为了打动人心为你做事呢?还是想借着这鸠王的位置发点威?但无论怎样,我可不见得你会护着我这个不知真实身份的血亲弟弟。只要你有半点想反抗身为中皇雪域质子,并重新与我对敌的念头,我都会在它发芽之前将它彻底扼杀在摇篮里。 “萧公子所言即是,此番情景不是慌乱就能解决的,我们既然想各得其所,就要放下不必要的脾气和矛盾,团结起来。”兰长老赞同地点点头。但这也仅仅是比较欣赏萧云顾全大局的作风而已,至于对萧风,大概也只能说他就是那种人吧,为了自家孙女,可以不顾及他人性命,也算是一个顽强的疯子。 “既然大家都不反对,那我们就开始找吧。” 在萧云的和解下,众人开始纷纷在壁画上寻找突破口。然而壁画实在是太多,根本看不出其中有什么特别的东西。然而就在这时,小和尚觉育突然对妙本发言说道:“师傅,这个壁画上的女子和孙姑娘很像啊。” 众人耳朵一竖,尤其是萧风和萧云,当下是以雷行般的速度,走到觉育的身后。 萧风问道:“你是在哪看见的?” 觉育指着两幅壁画穿插在一起的中间那幅画说道:“就是这里,这幅画很奇怪,明明是一幅壁画,却非要用这种方法合在一起,感觉就像是两幅单独的壁画。” 萧云仔细一看,当下反应道:“确实,这上面的女子,孙姑娘在进入这个迷宫之前似乎有提到过她,好象是叫?” 兰长老上前回答:“此女子名叫伊芙,乃我们南疆第一代圣女,正因为有了她的拯救,我们南疆才彻底从瘟疫的魔掌中重生。” 萧风皱眉问道:“兰长老,你说她是你们南疆第一代圣女?” “正是,第一代圣女大人对我们南疆人而言是极为重要的人物,只是传说她突然有一天消失不见了,说是和一个爱她,但对南疆人来说是极其不受欢迎的男子一起葬在那个石洞中,而那个石洞就是我们南疆的禁地,只有历代圣女才能进入其中。” 说到这,兰长老突然愣住了。他陡然意识到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自己的孙女重生,可不就是借着第一代圣女的本体活过来了吗?由于开始对于曲乐的重生感到异常惊讶和喜悦,当是也就没怎么在意。可这么说来,她和第一代圣女不就有着不为人知的关系了吗? “可是既然这位伊芙姑娘是你们南疆的第一代圣女,为何她会出现在古迦楼鱼兰王的陵寝壁画上?”萧云的问题登时激起了众人的一阵猜想。 萧风的严重划过一丝难得的震惊,但他掩饰得很好,根本看不出来:这小乐子到底有多少事情还没有告诉他,她重生的身体是第一代圣女伊芙的,为什么?有什么目的吗?而这个伊芙竟让会出现在鱼兰王陵寝的壁画上,这说明什么?和鱼兰王的关系十分复杂吗? 转念一想,萧风恍然意识到刚才兰长老说的话。第一代圣女若是和一个爱她,却对南疆人来说是极其不受欢迎的男子同时间葬在一个是洞中,那么那个男子到底是谁?萧风想到那鱼兰王死得十分蹊跷,既没有尸体,也不见坟墓,七星连珠日生,也在同样奇妙的日子里死掉,这难道都是巧合?不!凡事不可能都会有巧合,或许真如传闻所言,那鱼兰王似乎真的没有死,他不仅没死,还好好地活了整整百年! 萧风所想的事情,萧云也已有猜测。但他只是不知道那孙姑娘就是复活的曲乐,若是知道,估计此时的心境也会跟着萧风一起混乱。 “可是光是觉得这壁画上的女子和孙姑娘长得很像,也不能代表就是她本人啊。”顾浮舟怀疑道。尽管他也觉得很奇怪,毕竟他对那孙姑娘知道的不多,认识得也突然,但他总觉得像是在哪见过,已经熟知很久了一般。可在怎么胡扯,也不能这般逻辑推理吧。 “没有错!这里就是误区!她一定就在这副壁画中。”萧风急迫地喊道。眼下他发现了蛊阵的突破点,想要让他否认这一观点重新开始,谈何容易?根本不可能。 第319章 不知名的悲伤 顾浮舟皱眉,这家伙还真不可理喻:“但是,这仅仅只是一幅壁画,难不成你让我们强行撞进到石墙中去?或者把墙拆掉?” “不需要这般费事。”摆摆手,萧云说道,“你看这幅壁画,讲述着百年前,古迦楼国百姓欢快幸福的日子,他们穿金戴银,生活十分富足,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但唯独这个叫伊芙的女子眼中有着不知名的悲伤。” 顾浮舟眯起眼睛看了会:“不行!我又不懂画,你让我看,还不如教我怎么进去来得更实际些。” 萧云笑道:“不难办,孙姑娘当时是主动跑进敌人设下的蛊境中,因此当她不见的时候,自然也是融入壁画的时候,如此说来,只要按照当时孙姑娘的心境,以她的方法,就可以进入壁画中。” “什么?那个女人思想这么跳,有时候连她到底在想些什么都不清楚,怎么知道她当时是以什么心境跑出去的?”摆了摆手,顾浮舟说了句连萧风都有些赞同的话。 “其实也不必想那么多,只要将精神全部集中在这个女子身上,就会进入壁画中。”萧风冷然道。旋即转过身朝后面走了几步,回过头来,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幅壁画上的女子。 连蛊境的误点都安置在这个叫伊芙的女子身上,看来那个鱼兰王对这个女人用情倒是颇为深厚啊。不过啊,就算在怎么如漆似胶,就算你威武英雄,那也都是百年前的事情了!一个上了百年岁数,还不知道能不能永远活着的人,纵使你曾经是一国之王,但如今你碰了我的女人,你抢走了我的小乐子,那就别怪我杀而后快!小乐子,我来了,你一定要没事啊! 想到这,萧风箭步跑去,朝着墙上的那幅壁画直冲而上。就在大家以为萧风会直接撞在石墙上时,对方愣是以眨眼的功夫消失在墙壁中。 “真,真的进去了?这明明是一块真实得不能在真实的石墙啊!”顾浮舟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眼中写满了震惊。 “要是想救人便赶快动身,当然不想救的也大可站在外边,说不定回头我们还需要接应的人。”说罢,萧云以同样的方式,跟随着萧风的脚步,冲进石墙的壁画中。在萧云看来,萧风过分的担忧令他有些隐隐的不安,就好象如果不继续追逐,自己又会输掉最重要的东西。 兰长老和兰理互相对视一眼,旋即转身说道:“老头子我先走一步,各位可以自己看着办,但我还是希望大家能共赴此任。” 鸠王大笑:“兰长老太客气了,既然沦落至此,我必然没什么怨言,再说萧云是我的挚友,他都毫不胆怯的进去了,本王也就没有后顾之忧。” “如此之好,那就有劳了。”兰长老笑着回答道。 图朗犹豫片刻,说道:“我这人没什么能力,怕进去后耽误大家行动,就在外面侯着吧。” “这个无所谓,全看个人,我们去也是救人,多了反而不好逃脱。”兰长老摆手,表示并不在意。 妙本走上前来,合掌说道:“阿弥陀佛,贫僧和孙女施主有缘,虽是初见不久,但感觉很面善,颇像是旧交,虽说不一定能帮到什么忙,但身为佛家子弟,仍旧希望进一臂之力。” 若是曲乐听到,肯定会一把眼泪加鼻涕的感动道:“胖师傅啊,咱们以前是真的见过啊!” 觉育也走上前说道:“我随师父一起去救孙姑娘。” 顾浮舟冷哼一声:“我也去吧,尽管做不成就美女的英雄,但半个侠客还是可以的。” “哼哼,你就是嘴硬吧。”图朗朗声调侃道。 这时,雁香突然发话:“我也去吧,孙姑娘毕竟救过我的命。” 顾浮舟听后,断然拒绝:“不了,你还是在外面等着的好,身体这么弱,去了也是拖累。” 雁香:“可是!” 顾浮舟:“没什么可是,就这样决定了。” “既然如此,我们赶紧动身。” 兰长老说完,便和兰理,妙本,等人依次进入壁画中。 铁浩歌看到这,回头看着自己的妹妹:“珊珊,我们也在外面等着吧。” 铁姗姗娇声道:“我不!哥,我也要进去。” “你进去能干什么?”似是对自己妹妹的倔犟感到不满,铁浩歌有些愠怒。 “我要让李公子知道,那个孙姑娘不是他唯一注意到的人!”说完,不等铁浩歌拉住,铁姗姗几步上前,进入壁画中。 “你!唉呀!你这丫头,不是找死吗?” 铁浩歌大怒,但人都进去了,自己也拦不住。也不怪那丫头死心眼,毕竟那个李公子比她还死心眼。 “铁哥,令妹都进去了,你!”这时,铁浩歌带领的一个跟班上前问道。他知道,铁浩歌就这一个宝贝妹妹,若是她没了,铁浩歌还不哭死。 “那当然是要进去了!父母们死得早,妹妹是我唯一的牵挂,她要是死了,我要杀了那人给我妹妹陪葬!” 铁浩歌箭步一跃,直接冲进石墙中。 看着逐渐逼近自己的虫蛊子弟兵们,曲乐真心想把脸抹黑,以衬托自己此时的心情是如何如何的不爽和郁闷。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曲乐巴不得点首歌神天王张学友的《你好毒》作为“见面”礼送给鱼兰那个变态小厮当作纪念。你丫蛋的,实在和他长得太像了! 努力和小黑拼死拼活地杀退一批又一批地蛊虫,曲乐明显感到有些力不从心。那个白衣女人到底耍什么鬼心思?强行把自己按在这具一没体力,二没智力,活脱脱一个绣花枕头的身体上。还留下这么一大堆屁事给自己处理,姐又不是国务院总理,凭什么啊! 小嘴一撅,曲乐狠狠地叹着自己悲苦的命运。 “哈哈哈!伊芙,你还是束手就擒吧!”看着曲乐犯难,那张绝色的脸蛋上写满了不知所措。鱼兰很是得意地大笑着,“没有我的命令,它们是不会停止攻击的!就算明知是死路,也会跟着丧失生命的尸体一样,不断地爬着!” 寒毛倒竖!曲乐一脸嫌恶地啐了声:果然是变态,这丫的怎么不乖乖地回到地牢里反省个百八十年再出来闹啊?反正那时候姐也不再了,随他翻山倒海,姐照样逍遥自在。 “哼哼!想让我认输,门都没有!咱伟大的毛爷爷都说了,不反抗就只有挨打!姐没那不良癖好,所以你还是省省吧!”白皙的玉指一伸,曲乐摆出一副女王架势指着鱼兰那张异常俊美,却邪意十足的脸说道,“一个曲乐倒下了,还会有千千万万个曲乐,呃,不是,还会有千千万万个革命小强来替姐报仇的!” 眉头一挑,鱼兰面色古怪地等着曲乐,他明显发现自己越来越搞不懂这个女人。虽然他心里知道这个女人不是原来的那个气质高雅的伊芙,但不管怎么样,她都是自己最爱的女人,最想占有的女人。然而,尽管这个女人现在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发挥着动物皆有的逃生本能不断地朝自己挣扎着,反抗着。可他却一点也听不懂她到底在说什么,这个女人的思想到底又是什么样的?自己百年前等她,她不是自己的,百年后,她仍旧活在另外的世界里。不论自己用什么卑劣残忍的手段,难道都不能将她留在身边?说实话,自己只是不想她离开自己,这么简单的理由,她都视而不见,完全不理会吗? 皱着好看的眉宇,鱼兰翡翠般的眼眸中露出一瞬间的孤独和哀伤,这模样别说其他花痴女人,就连目前时刻提防他,将他视为欺凌女性的终极杀手兼大佬怪的曲乐,都不禁地有些怜悯。 狠狠用手掐了自己娇嫩的脸蛋,曲乐一个劲儿地心疼:乖乖啊!从没这般用力地抓过自己,难得漂亮的小脸就这么简单地吃痛了。看来做女人对自己下手真不是要一般的狠,不然美色当前,姐这是要弃暗投明的节奏吗? 微微点头,曲乐回味道:嗯嗯!若是这鱼兰不是那么变态的话,凭着他如此优秀的美色,自己倒是可以勉为其难地将他收为男童,呃,不是,是男秘书。曾经的古迦楼国的帅哥国王今世沦为自己的手下,想想都觉得倍儿有面子,虽然萧风那个醋缸子肯定不会欢快地答应的。毕竟只要有那家伙在场,不知道赶跑了多少靠近自己的猎物。这年头,猎艳都不是什么代名词了,干嘛计较那么多啊。唉!真是暴敛天物啊!如此难得的受攻双兼男就这么浪费了,可惜!可惜! 瞧得鱼兰愈发古怪的眼神,曲乐下意识地双手护住胸前,故作嗲声吟唱道:“对面的帅哥快走开,快走开!快走开!你这样的眼睛很奇怪,看得美女我很不自在!” 鱼兰头冒黑线,愣是被呛得有些说不出话。狠狠吸了口气,他冷声道:“声音很不错,你还是一如既往地能歌善舞,只是这台词和曲子不大顺耳,坏了你那灵动的嗓音。” 微微一笑,曲乐俏皮道:“嘿嘿,你若是不想听,可以塞住耳朵嘛,反正也不是唱给你听的。” 鱼兰黑着脸问:“那你唱它做什么?” 曲乐回答:“嘿嘿,自己消遣喽!若是可以因此让你看不见我,那更好!” 第320章 成何体统 鱼兰的俊脸彻底黑成了煎锅底,升起火来,都可以烧油了:“你就这么想让我憎恨你吗?伊芙!” 你以为老娘愿意啊!闲的没事给一变态衰男怨恨个几百年,哪家的姑娘想作孽不想活了?又不是日本百鬼,玩什么付丧神。 媚眼中划过一丝不爽,曲乐仍旧摆出一副讨喜地模样:“人家哪有啊!小哥你是想多了。” “那是为什么!”鱼兰怒言道。因为在他现在看来,这个女人就算是伊芙,但所说的话,却没那么多值得信服的地方。 “你一个大男人盯着人家姑娘家看,成何体统啊!姐可是名副其实的黄花大闺女,若是因为这件事今后嫁不出去怎么办?虽然姐知道自己的魅力很大了,不过帅哥你这般看我,我还是会羞涩滴。” 鱼兰无语,旋即一脸鬼笑地回声道:“这你不用担心,找丈夫的事,我们不是早在刚才就在执行吗?既然你都被我看了,那何必推推搡搡?反正你是我的,干嘛多那么远,让我亲自来抓呢?” 曲乐汗颜!尼玛!虽然觉得萧风那混球的脸皮已经很厚实得能防弹了,但今日一见,才发现这变态鱼兰的脸皮才是厚脸王中的极品,级别绝逼是防核武的! 暗自叹了口气,曲乐颇为无奈:仔细想想,比起这鱼兰,萧风那混厮果然要可爱多了。 鱼兰步步逼近,四周的蛊虫们也不断地兴奋着。曲乐紧紧咬住下嘴唇,一双媚眼不停地张望着四周。 大门已经被这丫蛋的变态给锁死了,随便乱闯肯定出不去。而且眼下只有小黑一个帮手,自己如果再来个太极什么的多踹几脚,挥动几下花拳,二人加起来,也勉强可以撑住一小会儿。尽管作用不是非常大,但至少能够坚持到萧风来救自己。 忽然脑袋一转,曲乐又有些郁闷地想到一个令自己失算的地方:不过萧风那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啊?既然这迷宫是鱼兰所操控的,那就一定会有不少陷阱和危险再等着他。虽然嘛,萧风那家伙脑袋瓜好使,聪明,用现代话来说就是逻辑思维强。但这混厮的自尊心极强,总是拿着身段压人,一点也不谦虚,更别提别人在想帮他时的面瘫表情。想想都不禁的替他担忧啊,要是关键时候路痴了的话,姐岂不是要活活等死啊? 况且那混厮有时候还一副傲娇的欠扁模样,自己稍微开点比较恶趣味的玩笑,他丫蛋的当场就抓毛了!不但要跟姐来个狗仔队大型逼问会谈,还要用他那双咸湿的狼爪来对自己进行人身侵犯,更会强逼着自己和他玩一些少儿不宜的十八禁游戏。虽然嘛!姐是不会在意的,毕竟他被姐睡过不知道多少次,定论盖章都是姐的男人,而且还是美男。但有时候回头想想,还真心有些不爽那家伙。过分可爱,连自己也拿他颇没办法。 尽管这回自己被一只活脱脱的变态王给抓进洞中,而且还面临着被侮辱的生命危险,但还是感谢上天给了她一次可以擅自背地里说自家男人坏话的机会!唉!贪上这么一个极品奇葩美男,姐也是醉了! 但事情回到正点,曲乐将脑袋的杂念抛弃掉,仔细想到: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鲁迅大大写得真好,一句简单又蕴含深意的话不知道经典了多少代的人啊!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这里真的是那个变态鱼兰王的陵寝,那么就不该只有这进来的一扇门才对。虽然不赞同每个古代的国王都会英明地给自己留条逃生的秘密通道,可万一有那么几个奇葩的国君想到了这一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自己所在的是鱼兰王的寝室,若是那个变态王真的对自己有自信,应该就不会在自己的房间里设计密室之类的房间。可想到对方阴险狡诈,残酷的手段比起萧风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同样是君王主义,估计共同点应该都会有一个,那就是疑心!再说都曾被自己深爱的女人给骗得稀里糊涂的放血救人了,说什么也不会很踏实地与对方共处一室吧。况且外面还有那么一群不是完全笨蛋的人在寻找自己,鱼兰就算再厉害,也绝对不会认为自己一定会成功消灭所有人。 想到这,曲乐登时眼睛闪亮:姐的自信又顽强地滚回来了!不过眼下最关键的是,该如何判断这个房间里有没有其他出路。 “你先别动啊!”曲乐猛然伸手摆出一副阻挡的样子,“让我先找找。” 鱼兰眉毛一挑,眼神虽然依旧的阴冷,但却意外地闪过一丝古怪:“这是我的寝室,我为什么不能动?你又在找什么?” 哇靠!姐找什么关你什么事啊?若是本美女就这么简单地把所想到的东西说给你,你他丫蛋的还让不让姐活了?不给姐来个虫蛊浴,毁了姐这一身比白豆腐还单纯的清白,就算谢谢你了。 “唉呀!你这人怎么这么罗嗦啊?”颇为无奈地喊了声,曲乐一边看着四周一边不爽地摆手道,“难怪你家女人宁愿和你一起死也不爱你,你这混球也太不识好歹!” “你说什么?”鱼兰沉着一张黑得几乎能滴出血的俊脸说道。 尼玛!姐又嘴残了,踩他一脸地雷。这混球还真是受不得半点打击,真的和某萧疯子一个德行,作孽! 赶紧换了一副十分讨喜的笑脸,曲乐扭头跑着媚眼说道:“玩笑了,帅哥!别一副吃人的样子嘛,人家好怕怕哦!俗话说女人心海底针,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好意思说实话嘛。” 鱼兰邪笑道:“既然都知道不好意思了,那就证明你心里有鬼吧。” 哇靠!姐心里有木有鬼,你看得出来啊?既然如此,那当年干嘛还死缠着那白衣女人,任她死命哀求,也不好生放养,呃,不对,是好聚好散。以至于现在让姐这个异界大腕来替你们擦这个骚臭百年的琼瑶罗曼史屁股。 “才不是涅!人家怎么会这么坏心眼呢?就算小时候过年里,曾和几个臭屁男生一起将一串点燃的鞭炮扔进隔壁邻居王老五家里圈养的鸡窝里,然后躲在后巷角里边听鸡叫边暗自爽笑,那也不会证明人家就是坏孩子嘛,人家这么纯洁的孩子,帅哥你欺负人了。” 鱼兰汗颜:你这算是哪门子的好孩子啊?大过年的那鞭炮炸邻居家的鸡窝,那晦气邻居家的老母鸡不值钱啊?你这是闲得无聊给自己索命吗? “看你那一脸陶醉其中的的样子,似乎做了一件非常伟大的事情啊,不得了。”鱼兰抽着嘴角说道。 坏坏一笑,曲乐双手捂着脸蛋,故作扭捏道“嘿嘿,人家哪有啊!帅哥你这么夸我,人家会不好意思的。” 鱼兰愕然:“我没有褒奖你的意思,请不要做出这么呕人的姿态。” “没关系的了,因为我有我的理由啊。”曲乐摊着手,“再说这又不是第一次,我还偷过后院张大爷家的葡萄,在李大爷看足球赛时,把他的电线给间断,顺道还用路边的狗便便喂养了一下赵六家的猫咪,早就习惯了。” 鱼兰一脸黑线地看着曲乐,仿佛眼前的这个女人的思想似乎已经不是自己所能超越的了。以后千万不要做她家大爷,绝逼被整死!这算什么?对生活不满地报复吗? “你这么做,难道就不觉得难为情?” “唉呀!姐的脸皮从小就厚实得很,腿长得长,逃跑从没有被抓过,况且姐在做完这些事情后,还有最最重要的一个人生正确心理观,想不想知道呢?” 鱼兰无言,但还是硬着头皮问:“什么?” 曲乐双手一合,奸笑道:“我已经原谅我自己了,嘿嘿。” 去你大爷的!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鱼兰有些伤神地扶着额头:压根没有认真反省过,这女人的心理是有多无聊,多黑暗啊? 黑暗你一脸啊!姐又不是自愿报这些独家秘史的,再说那些又不是真的。除了炸王老五家的鸡窝是事实外,谁让他老总是吹嘘来,吹嘘去的。二货逗逼蛋疼了不是?不做就不会死! 似乎是看出了鱼兰对自己的心中所想,曲乐当下甩了他一脸不屑:尼玛!怎么样?小鳖孙崽子长见识了吧?为什么姐这么屌?咱们的回答是!没错!姐向来就是这么屌!看清事实吧!前来膜拜姐的蠢蛋们!哈哈哈! 看着曲乐一脸屌丝女士的搞怪表情,鱼兰真心觉得这个女人在自己心中的形象逐渐摇晃起来。若是按曲乐的解释那就是说:遥遥无期的历史爱恋仿佛一道瞬间即逝的流星,看似接近,实则遥远,当它飞过去的一刹那,甩动着那条越走越远的尾巴,还带有着那么一点点穷臭古怪的咸酸味。但真是迷了眼,伤了心,回首才发现人生一片迷茫,登时感觉自己再也不会爱了。 鱼兰面瘫着一副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说话的表情,这种想发火却找不到突破口的,而且如果再不及时泄出来,绝逼会被憋死的感觉另一旁满脸写着“天然萌呆”字样的曲乐大为受用。各种吐槽不能加强版!有木有啊? 瞧瞧,瞧瞧!姐若是没节操起来,就算你是曾经的鱼兰王加变态,加恋姐控,加俊邪小哥都得给姐跪下!不过回头想想,自己的节操貌似在第一次给萧风解决生理危机的时候就已经掉光了吧?嗯嗯!没错!看来姐并不是天生就没有节操的,而是人在屋檐下,自然无节操!菊花残,满地伤啊!各位还未“到岗上位”过的好孩子们请不要学,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姐会及时设置一个个人专场解答微博,咱们可以好好在私人群里互粉互粉。 第321章 最好清楚这一点 “好吧,虽然我理解你那一泡尿憋不住,又撒不出来的表情和心理,但也不要这么看人家嘛!”曲乐摆出副无辜的表情,各种摊手道。 鱼兰脸色一变,深吸口气:“我可不是为了等你解释完你那些不能见光的黑历史才忍到现在的,伊芙,你最好清楚这一点。” 曲乐口吐香舌,颇为不耐地回答:“知道了,和老妈子一样罗嗦。” “老,老妈子?”鱼兰起先很诧异地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冷声道:“伊芙,你这是在取笑我吗?你从来不会把这么不雅观的词语放在嘴边的!” “嘴巴长在我脸上,姐爱怎么放是姐自己的事。”曲乐扬起那张令众生倾倒的绝色脸蛋,“而且我都解释不知道多少次了,我不是你的伊芙,可你就是不听,你不听,我有什么办法?” “你!”彻底监视过眼前这个女人嚣张倔犟和不顺从的古怪脾气,以及各种荒唐理论后,鱼兰总算是铁心说服自己:这个女人,虽然我期待她活过来后,能改变对我的态度,但如此看来,既然她活着不能被我所拥有,那么我就要拿她的命!只要她死了,就不会再离开我了! 鱼兰捏紧拳头,俊邪的脸上登时寒霜一片:“哼!我是不知道你说的到底是真是假,我也不管你到底是谁,你说你不叫伊芙,不是我所等待的那个伊芙,可是你所拥有的是伊芙的身体,是伊芙的声音,是伊芙的气息,是伊芙的秀发和心脏!我不管别人怎么看,在我眼中你就是她!伊芙是爱着我的,她是决不能抛弃我的!如果过去的她都没能理清与我之间的那些纠纷,那么就由你来替她解决!” “我靠!凭什么啊!你地主啊!周扒皮扮鸡叫,喊人去耕地都没你这么变态过!”感受到鱼兰眼中的威胁和决绝,曲乐不由得大爆粗口。 仙人你个板板!姐聚个形象容易吗?全被你丫蛋的给毁掉了! 身体周围的蛊虫们再次骚动起来,那架势比刚才的要强烈数倍,似乎一个不注意就会被它们给群攻吞掉。 哇靠!这年头,演习都给免了,看来鱼兰那鬼畜绝逼是要来真的。唉!姐姐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服软的话,这具好不容易换来的身体,名节肯定瞬间不保。但若是反抗,小命都不会是自己的了。这前有狼,后又虎的,怎么不再来一个悬崖给姐来个单人蹦极? 当下,曲乐指着头顶着一大块黑压压的虫蛊牌天花板怒骂道:“贼老天!若是姐这次死绝了,下半辈子绝逼投胎成一个大尾巴,湿爪男去强上你家闺女!” 鱼兰阴着脸:“!” 也后绝逼不要成为那贼老天的闺女! “轰隆!” 正当曲乐悲愤地摆出一副屌丝女士去就义的英勇表情时,突然一阵巨响,只见自己身后的一块墙面突然崩塌了!数十只漆黑如墨的蛊虫被压在废砖下。由于事情来的太过突然,导致一些来不及反应,或者受到小黑杀伤后,体质变弱的虫蛊被砸死。一阵“啪叽”的刺耳声传过,这些蛊虫如同被踩爆的气球一般,炸开了大片墨绿色的恶心液体。 不只是曲乐,就连一脸阴邪的鱼兰都愣住了。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二人对视了一下,曲乐看着眼前塌出来的墙洞,歪着头惊异地问道:“喂,你家房子倒了耶!” “我不是瞎子,看得见。”鱼兰很没好气的回答道。 曲乐揉着自己娇嫩的脸蛋:“那是你没装修好吗?毕竟也百年之久了,房子年纪大了,难免会出现崩塌现象。” 鱼兰脸一黑,抽着嘴角道:“我今天才装的。” 曲乐问:“你不心疼吗?” 鱼兰嗤了一鼻:“你说呢?一块墙而已,而我有的是蛊虫。” 尼玛!连蛊虫墙这种既恶心又渗人的法子都能想得出来,你丫蛋的还能再霸气测漏一点吗?也不嫌自己晚上睡觉抑郁得慌。 点点头,曲乐淡定地回答:“这样啊,看来你没有故意对我藏私啊,我还以为你是因为钱不够了,所以为了赶时间,随便用胶水粘固了一下。” “本王从不缺钱和时间!你到底想说什么?”鱼兰死死盯着曲乐,他总觉得只要稍微放松对她的警惕,对方就会以自己意想不到的方式逃走。虽然没有想到墙会自己塌掉,但没关系,修补之事分分钟就可以搞定,而且眼下貌似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曲乐拍着身上的灰尘,很平静地讲:“可你看起来很意外嘛,原来不是专程打出一个隐藏的洞来方便我逃跑的,让我老桑心的。” 鱼兰冷笑道:“你若是这么想,倒也随你,不过你真的以为你逃得掉吗?天真的伊芙。” 摇摇头,曲乐回答:“从来没想过啊,要不然姐刚才也不会绝望的大骂苦逼了。” 鱼兰古怪地看了一眼曲乐,问道:“那你现在是想逃走?别忘了,这个迷宫是我所掌控的,你根本没机会逃掉。” “谁说这石墙崩塌了,姐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溜之大吉啊?鬼畜帅哥,你想的太多了。”耸了耸肩,曲乐指着墙洞狐疑问:“你确定你不是故意弄的?” 鱼兰点头:“自然不是故意的,本王还没有傻把煮熟的鸭子放跑的地步,你想怎么样?” 姐姐我熟你一脸啊!你他丫蛋的才是那锅里被拔毛的硬嘴鸭子! 松了口气,曲乐故意摆出一副安心的样子:“那你先站那别动,把这些虫蛊们叫走吧。” 鱼兰翡翠色的眸子划过一丝诧异,这女人到底打什么鬼主意? 鱼兰:“你是在开我的玩笑吗?若是把这些蛊虫叫走了,伊芙你想要逃出去,岂不是很容易?” 曲乐赏了他一记青葱白眼:“矮油!你傻啊!姐是那种人吗?你若是不叫走这些蛊虫,姐怎么过去你那边啊?” 鱼兰疑惑道:“来我这边?伊芙,你不是做梦都想从我这逃脱吗?怎么还有心情来我这?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吗?” 大叫一声,曲乐跳脚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作死啊!姐要逃走你不干,那好!姐现在要去你那边了,你又这不愿意,那不肯的,咱们还能不能好好商量了?姐现在想要去你那边确认一个问题,又不是要你小命,再说姐自己的小命,姐自己都来不及宝贝,哪有心思管你啊?识相的话还不快点!姐没那耐心。” 鱼兰眉毛一挑,思索片刻。看到曲乐那副小女子高架势的模样,虽然满腹怀疑,但想到她还处于自己的掌控之中,倒是没有开口反对。当下低声念了一记口诀,原本黑压压的蛊虫纷纷散开出一条通道。 瞧见鱼兰动作,曲乐媚眼一喜,旋即拍手叫道:“嘿嘿!这才对嘛!你好,我好,大家好!多合拍啊!你就站在那,我来喽!” 说完,曲乐将小黑重新唤回,毕竟这么久了,它也要农民工休息一下。几个小步跳后,曲乐来到鱼兰面前不到一米的距离。鱼兰看着曲乐的一举一动,这是他在见到这个陷害自己的女人活过来起,第一次看着她如此欢快的向自己跑来。心中没由得颤动了一下,鱼兰登时觉得这个场景实在是过于可笑和讽刺。自己千方百计想要将这个女人留在身边,甚至不惜生命,可她从未带着和自己一样的感情看过自己。眼下自己和她处在这样的环境中,而且还是在这石墙古怪倒塌的条件下,她才带着不知名的想法跑向自己。 嘴角隐约露出一丝苦笑和冷然:伊芙,或许我得不到你,但更不会让别人得到你! 曲乐几步跳到鱼兰面前,露出一副极为讨喜的微笑,媚眼中泛着些许调皮的味道。鱼兰看着这个女人,心中的味道如同打翻的油盐酱醋一般,复杂难寻,实在找不出哪一种才是原有的味道。 微微扬起俊邪的帅脸,鱼兰问道:“现在我把虫子都弄走了,你说有什么事是想用如此不符合你性格的方法来到我这里?” 曲乐故意嘟起绝美得没有半点瑕疵的脸蛋,似有责怨地看着鱼兰:“什么啊?我又不是洪水猛兽,只不过是一名小小的女子而已,我怕你还来不及,怎么倒成你不情不愿了?是不是担心姐突然看上了你的美色,狼心暴起,想就着这百年寝室把你这个小白脸鱼兰王给睡了啊?放心,姐没那么禽兽,小哥你就安心吧,节操什么的,姐是不会要的。” 冷然一笑,鱼兰玩味地看着曲乐,伸手在自己的俊美得不像话的脸庞上轻轻一抚:“看到你突然像转了性子一样,我倒是有些受宠若惊啊。不过若是伊芙你真的这样想,我倒是很不介意地当场配合你一下,反正我也没什么损失,倒不如说自己赚到才是。至于你说的那些什么节操?我倒是弄不明白,不过应该也没问题的,只要前提是你真的这么做的话,就算被你给睡了,我也是很兴奋的,是不是啊?伊芙。” 曲乐微微一笑:“那么若是我真的这么做的话,你信也不信?” 鱼兰邪邪的看着曲乐:“说实话,我自然是不怎么相信的,但还是不完全否定的好,给自己留个可以彻底侵占你的机会。” “疯子。”嘴巴里嘀咕了一句,曲乐冲鱼兰狠狠翻了一个青葱白眼,“姐的大姨娘又没有来看姐,姐无论心理脾气都属正常值范围,若是真的这么把你这个百年老妖给睡了,姐干脆一口老血吐死算了。” 第322章 科普知识 “若我是百年不死老妖,那伊芙你岂不是百年不死老妖母了吗?”有些被曲乐的胡乱理论给弄笑了,鱼兰旋即疑惑道,“呃,什么大姨娘?你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有姨娘了?” 再次翻了一记青葱白眼,曲乐心里一阵诽议:尼玛!幸亏姐现在不是在喝二锅头或白开水,要不非得被这丫蛋的鱼兰变态王给一口冷笑话给呛过去!连大姨娘都不知道,他这么些年都在学些什么科普知识啊? “是啊!连姐都有大姨娘的事都不知道,你白活那么个百八十年了!亏你还是个感官取向都比较健全的男人。”双手一摊,曲乐摆出一副无语加不爽加鄙视的表情说道。 感觉自己被这个言论荒唐的女人给小看了,鱼兰俊脸一黑,沉声道:“我没那么老!你的大姨娘到底是谁啊?” 媚眼一翻,曲乐撇着嘴道:“你管我大姨娘是谁,反正又不是你的,她每个月来都只会来给姐送来红包满满的福利,真是收也痛苦,不收更难过啊。” 看着曲乐一脸勉为其难的模样,鱼兰心道:这是哪门子的大姨娘?送个礼还把自己侄女给累成这样子? 若是曲乐此时得知鱼兰的想法,绝逼会跟着厮货闹腾。你妹呀!此大姨娘非彼大姨娘好不好!要是现实生活中真有这么个大姨娘疼爱自己,高兴还来不及。 点点头,鱼兰:“看不出,你家的大姨娘还挺疼爱你的,每次来都给你送礼,什么时候也给我来一份?” 你丫蛋的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吧?小心姐下次大姨娘来了,当场甩你一脸啊! 曲乐:“好啊!你要是愿意,我倒是很不介意地多分点给你!” 鱼兰:“若是这样倒也好,可我奇怪的是,伊芙你怎么还说得那么咬牙切齿呢?莫非是嫌次数太少,希望大姨娘每天都来看你吗?” 哇靠!你家大姨娘才每隔二十四小时时间看你一次!我瞎你二大爷啊!那个大姨娘要是天天都来,姐岂不是非得被折磨死啊!甩你一脸大姨娘巾啊! 曲乐:“是啊!我还真的很希望大姨娘多看我几次啊。” 曲乐:“不装清纯呆萌邪笑男,你会死么!” 鱼兰很认真的看着曲乐:“我所说的从没有否定话,除非伊芙你是故意开我玩笑。” “那好!你转过身去,在俯下身。”朝鱼兰摆摆手,曲乐故作玄虚道:“记住!不许偷看啊。” 狐疑地挑了挑眉,鱼兰问:“你确定不是在拿我开心?” 曲乐:“怎么会呢?” 鱼兰:“你不会自己逃跑?” 曲乐白眼:“我逃得了吗?” 鱼兰:“就算你这么说,也不能完全确定。” 曲乐讨喜一笑:“木有的了!你乖点嘛!来嘛,来嘛!” 看着曲乐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鱼兰心里一颤:怎么有种被耍了的感觉呢? 看着先前如此霸气外扬的死变态鱼兰王带着一脸闷骚和变扭的表情转过身去,曲乐犹如某奸商阴谋得逞一般,捂着嘴嗤嗤地偷笑起来。 嘿嘿!饶你奸似鬼,也要喝老娘的洗脚水!这回姐若是不趁机来他个千年杀,简直是对不起被你这百八十年前的变态鼻祖给抢去一脸节操的命! 曲乐清了清嗓子,如同大叔调戏小萝莉一般地怪叫道:“准备好了吗?” 当然,若是真的看见一个极品可口的萝莉被某变态大叔调戏,曲乐也绝逼会扬起正义的笑脸说道“放开那个萝莉!让姐来!” 鱼兰无语地看了眼曲乐:“你倒是别耍什么鬼主意,否则!” 曲乐挥手:“好了!好了!否则你一定会让姐不得好死是不是?姐知道了,不用担心。” 鱼兰冷笑:“不得好死这词,倒是用不上。” 曲乐:“那你想怎么样?” 鱼兰邪笑:“我会先将你的人强占了,在把你的衣服全部扒掉,绑在大转轮上,玩个三天三夜,好好观摩你诱人的身姿,之后在用虫蛊控制你的身心,让你彻底成为我的俘虏!永永远远都只属于我的一个人的私藏品!” 后背汗毛猛地一颤,曲乐有些后怕地看着鱼兰那充满魅惑和危险的修长背影:哇靠!那岂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吗?这货绝逼在闹国际玩笑啊!那令人作恶的发言和萧风那厮比起来简直是出师级别的,谁惹谁超生啊!姐姐可演不下去了,还是赶紧踢完闪人吧! 曲乐:“安心了,我还不至于那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对不对?” 鱼兰:“这倒也是。” 深吸口气,曲乐随手从地上捡起半根断木棍,双手紧握,冲着那毫无危机感的鱼兰猛然刺去:唉!上帝耶和华,加观世音菩萨,加如来佛祖,加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请相信姐吧!姐绝对没有要杀生的念头!撒有拉拉,亲!若是你的痛处可以换得姐的安宁,那么请放心,姐一定在下辈子让你好好过的。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啊?” 就在这个激动人心的关键时刻,曲乐突然听到一个冰冷熟悉的声音从自己的背后响起。默然回头,竟是惊奇地发现萧风,萧云,兰长老等人全部出现在那个塌掉的墙洞门口。 包括鱼兰在内,二人纷纷对看一眼,彼此从对方的神情中发现了共同的想法: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而萧风等人在好不容易破开这道墙壁,跑到这间房间后,竟然意外发现这般微妙的场景。只见曲乐手拿断木棒,正对着一个俊美得不像话的男子pp中心,一脸猥琐的怪笑,就要狠狠刺进去的动作,而那个美男子竟然丝毫没有反抗的意识,反而耐心等待着。这算什么?屌丝美女形势逆转吗? 萧云哑言:貌似看到了很奇妙的东西了。 忍不住嗤了一鼻,顾浮舟傻着张臭脸说道:“呜哇!感觉心中一直保存美女的形象瞬间崩塌了。” “这和你没关系了!”曲乐忍不住大声喊道。 萧风的脸越来越冰冷,光是看着就能被吹出寒霜来。 完蛋,这骚货肯定又要来兴师问罪了。 萧风冷然道:“你这是在借着自己被绑架,然后背着我偷男人?” 曲乐:“冤枉!绝对没有!” 萧风:“那能给个合理的解释吗?” 曲乐:“呃,我们这是在研究人的身体结构。” 萧风扬起眉头:“人的身体结构?” 萧风冷眼:“你那破理由还能在牵强点吗?” 曲乐无辜道:“什么叫破理由啊?人家一直在等待援兵来解救,你怎么到现在才来啊?” 萧风:“你还好意思,要不是你乱跑,能被坏人拐跑吗?” 曲乐:“还不是你看管不严,动作要是快点,我能差点被欺负吗?” 萧风眼睛一寒道:“是谁敢欺负你!你只能被你家男人我欺负啊!给我守住啊!” 曲乐不以为然:“你还知道你是我男人啊!你家女人差点被强占了,你怎么不来好好守住啊?” 萧风:“我现在不是来了吗?你还不快点过来!想在被别的男人欺负吗?” 曲乐翻着白眼:“说的好像你很急着欺负姐一样。” 萧风:“!” 这时,鱼兰冷着张比萧风还要黑的俊脸,拍了拍曲乐的肩膀:“伊芙,我怎么觉得你看起来很受欢迎啊。” 没好气地瞪着鱼兰那张美得很不像话的俊脸:“是啊,姐一向受到群众的欢迎,你是不是很满意了?” 鱼兰摇头:“也不是,我倒是被你给糊弄了。” 刚说完,鱼兰原本就很阴邪的脸更加阴沉:“伊芙,我说过的那些话,你没有忘记吧?” 曲乐后背猛地一惊,愣愣地回答:“什么话?” 鱼兰冷笑:“我说如果你敢耍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转而一想,鱼兰又故作隐射地重新补了一句话:“对了,还有那个每个月给你开门红,非常疼爱你的大姨娘。” 老脸一红,曲乐真心想往地缝里转进去。你妹啊!要谈大姨娘的事,说话不会轻点声吗?这不是让姐难看嘛! “关于大姨娘什么的,咱们就压后再说吧。”曲乐讨好一笑:“而且你看,毕竟眼下情势所逼嘛。” 看着眼前的两人说着自己听不明白的悄悄话,由其是在看见曲乐笑嘻嘻地说什么大姨娘的时候,萧风当下忍不住心中的那股冲动,登时醋意横生地脱口喊出:“小乐子!你这是在逼我吗?” “什么?小乐子?” “小乐子?” 听到萧风没有丝毫掩饰趣味的回答后,无论是萧云还是顾浮舟,就连妙本和觉育都满脸的惊讶。毕竟这个名字可是在他们心中都有这很深影响的,这个叫曲乐的女人曾经一度的消失,没人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除开萧云和妙本等人,只有顾浮舟是耳闻过曲乐死掉的事情,否则也不会在看到萧风这般对待别的女人后,一脸愤愤不平了。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眼前这个与李长风关系亲密的绝色美女竟然就是死去的曲乐。 “曲乐?她不是死了三年了吗?”轻声一呼,顾浮舟瞪大着眼睛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也难怪他会如此震惊了,毕竟再怎么说,死去的人也不会突然就这么随便地复活。若非有个合理的解释,当真有种借尸诈尸的感觉在里面。 曲乐死了? 听到顾浮舟的话,萧云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了,曲乐对他来说是他要用生命守护的人,他看中的女人,更是给他希望,阳光和勇气的女人。自己和她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不知道对方过得如何,只是希望她能平安,好好的活着,等自己有了反击一切的实力,就会去那个牢笼里救她。可是今日一听,萧云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第323章 你说谎! 小乐子,那个在宫里活蹦乱跳,胆识过人,又让人捉摸不透的少女,竟然死掉了?而且还已经死了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个叫李长风的男人会知道小乐子这个在无双王朝皇宫里的称呼?为什么他会喊眼前这个美艳的女人小乐子? 强行按住自己狂乱的心跳,萧云伸手按住顾浮舟问道:“你说她死了?小乐子,死了?怎么死的?为什么会死?” 顾浮舟也颇为纳闷,脸上的惊诧表情明显告诉萧云自己没什么过多的心思去解释这些。但当他看到萧云眼中的执着和带有深沉愠怒的霸道后,顾浮舟竟是被看得心底有些隐约发寒,旋即咽了口水呢喃道:“是死了,整个身体都冰冷了,模样很是不好看。” 心下一惊,萧云眼中划过一丝危险的冰冷:“你说谎!小乐子不是好好呆在无双王朝吗?怎么会来中皇雪域?怎么会到这里?” 顾浮舟终于有些不耐烦地喊道:“什么无双王朝不无双王朝!我认识她时,那已经是她处于南疆境地范围的时候了,期间我们分开了一段时间,我怎么会知道她后来到底发生过什么!我只知道她当时似乎被下了蛊,为了不伤害自己所爱的人死掉了!” “自己所爱的人?”萧云下意识地朝萧风的方向看了看,“她所爱的人是!” 顾浮舟很不屑地回答:“就是这位李长风。” 李长风?不对!小乐子从没有见过这个男人,他虽然给人感觉很不舒服,但毕竟不是无双王朝皇宫里的人!若说和小乐子关系唯一紧密,并把她当作金丝雀一般关养的人,除了那个当年将他送往中皇雪域当质子,当今无双王朝的皇帝的萧风,还能有谁? 拳头紧紧握起,萧云感觉心中的那份失落与不安逐渐扩大。为什么小乐子会前往南疆?为什么她会中蛊虫之术?既然她离开无双王朝,又为何不直接来中皇雪域?若是当年,自己强势一点,让她跟着自己一起走,或许又是另一番生活。 苦苦一笑,萧云摇头:不,她不来也好,自己沦为异国质子,身份卑下,就算小乐子来了,自己也照顾不了她。纵使现在有鸠王帮着,但也只不过是利益相吸。 但是!就算如此!萧云狠狠咬牙:小乐子之所以离开无双王朝,这里面肯定有萧风的责任!若不是这样,曲乐一定还好好地活着! 顾浮舟撇了一眼脸色难堪的萧云,这家伙又和小乐子是什么关系?怎么那个女人身边总是有着身份复杂的男人围着?身价也太高了吧,逆袭后宫吗? 摇摇头,顾浮舟说道:“你若不信,可以问兰长老,他可是小乐子的外公。” 萧云惊呼:“外公?曲乐她可还有其他亲人?” 兰长老微微叹息:“没错,曲乐是南疆兰氏家族的后人,亦是我唯一的孙女。” 萧云:“那么,小乐子她!” 偷偷看了眼一旁冷若冰霜的萧风,兰长老点了点头:“是的,我家阿乐确实死了三年了。” 兰长老点点头,有些苦涩地说道:“是的,我家阿乐确实死了三年了。” 犹如心中被沉下了一块重磅炸弹,萧云深吸口气,眼中所有的沉着稳重顷刻间化为了一片混乱。向来温和如阳的他,神情中第一次产生了要杀人而后快的念头。 看到萧云身上所散发的冰冷,兰长老颇为惊异。若是李长风表现出这般模样,倒是可以理解。毕竟他是阿乐喜欢的男人,而且这个男人身份肯定不简单,对阿乐也是很爱护,将阿乐的生命视作自己的生命,为了阿乐,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但是这个男人又是为何?若是没记错,此人名为萧云,鸠王身边的亲信。记忆以来,他和阿乐之间没有丝毫联系,甚至没有半点交集。可眼下见他这般神色,仿佛被夺去宝贝东西的死神一般,外表温和儒雅,笑若春风,但眼中却写满了杀意。 而且这个男人身上所具有的气质也颇为不凡,比起鸠王身边的亲信,更像是隐藏很深的皇者。让人很容易轻信他,但也在心里畏惧着他,谁也不敢擅自和他敌对。兰长老在心里暗暗把握:最好不要和他为敌,若是男人要杀谁?手段绝不是常人所有。 再次看了眼萧风的背影,兰长老皱了皱眉:阿乐那丫头还真会闹腾,不仅有李长风这个黏皮糖一样磨人的男人,还有萧云这样一个难对付的追求者。唉!这都是做的什么事啊?虽然自家孙女有魅力倒是件很开心的事,可谁知道这到底是好的,还是坏的。又有谁知道后面还会不会有其他男人隐藏着,等待突袭呢。 虽说鸠王那边不是好交谈的人物,毕竟皇权利益里,谁都是有野心的。不过既然这个萧云对阿乐有意,倒也不必太紧张,只要今日救下阿乐,日后的事,日后再说了。 兰长老问道:“萧公子,别怪老夫不知,只是见你这般,且问你是认识我家阿乐的吗?” 萧云点点头,沉稳地答道:“小乐子曾救过在下的命,帮助我走过人生最艰难的时期,我们也曾交谈过一段时间,心中交好,甚是投缘,自然也就认识了。” 兰长老点头:“如此之好,如此之好!阿乐有你这样的知己,也是一种福分。” 萧云:“那么兰长老,既然您说小乐子死了三年,那现在为何喊这个女子曲乐?” 兰长老微微一愣:原来他还不知道阿乐已经重新复活的事情,难怪,毕竟李长风那个人很容易在这上面钻牛角尖,二人似乎闹过不少矛盾。 微微一笑,兰长老说道:“因为我家阿乐又重新活了过来啊,借着南疆第一代圣女的本体,重新从地府中活到了人间。” “活到了人间。”呢喃一句,萧云惊异地扭头看着眼前正和萧风较真儿的曲乐。心下道:她初次告诉自己说她姓孙,为何要说孙姓?而不是自己的本名? 琢磨片刻,萧云了然:也不怪这丫头调皮唬人,就算她真的说了,怕是自己也不得信她。只不过说她姓孙,倒是颇具乐趣,看来当年的那些性子还是没有变。 “既然是活过来了,那自然是好事。”微微点头,萧云露出些许安心的微笑。但看似平静的外表下,萧云的心中也酝酿着狂风暴雨。 虽然小乐子命好,没有就这样死去,没有给自己留下无法弥补的创伤。但是!不管是谁杀了那个曾经的她,自己一定要让那个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转而一想,萧云立刻意识到一个问题:虽然自己对南疆一事知道的并不是很清楚,只是隐约了解到一些渠道消息。同时在中皇雪域的这段时间里,自己也曾详细了解过南疆这个具有历史的蛮荒之地,似乎曾经爆发了一场很诡异的瘟疫,但却被南疆第一代圣女给解救了。而且在众人进入壁画中,意外发现了第一代南疆圣女的图像。若是小乐子借着南疆第一代圣女的身体重新复活,那么她被抓进来就不是件很单纯的绑架事了。 眉头紧皱,萧云暗自诽议:听兰长老说南疆第一代圣女名叫伊芙,而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在刚才似乎确实对小乐子喊了伊芙这个名字,若真是如此,二者的关系很不妙啊!如果自己没有猜错,那个陌生邪魅的男人,就是百年前离奇死亡的鱼兰王!没想到,过了百年,他竟然真的还好好地活着。但是为什么这南疆第一代圣女的本体却是要小乐子去附身呢?这跟小乐子是南疆兰氏族人后代有什么关系? 在萧云思考的同时,曲乐这边也处于极端的斗争中。 看着萧风一脸比包青天还黑压压的俊脸,曲乐那小心肝儿不停地跳动着。想起自己曾与萧风进行的“生与死”的较量,以及较量后的结果! 不过事先说明啊!姐可不是因为心目中的男神前来搭救自己而感动得心跳,完全是出于对方咄咄逼人的眼神而寒颤得慌!但丑话说在前,姐可是新世纪的好好青年,大大的美女加良民,对得起革命,对得起党,对得起国家和人民,绝逼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而产生后怕的。 曲乐嘀咕道:“叫那么凶干嘛,人家又不是故意的。” 萧风无语,虽然他挺埋怨曲乐现在对他的态度,但一想到她也确实是在自己疏忽的情况下被拐跑的,生气她不顾自身安全的同时,也很心疼她是否受过伤。想到她好不容易重新活过来,彼此之间还没有好好温存过,当下也就没有借此继续闹下去。俗话说家事不可外扬,自己的女人若是做错了什么,自然不可在外人面前训斥,有什么事,等这阵风波过去后,在好好和她进行一下人生咨询。 似乎是看出了萧风心中所想,汗颜道:尼玛!这货该不会长时间没碰女人后,憋久了要回头来玩真人叉叉吧?仙人你个板板!早知道当年就不该过多教导他那些关于长大之后的内容了,这不?自学成才后,要拿师傅开刀了。 曲乐颇为无奈,眼下先安抚好这个祖宗吧,省得秋后算账。 “能别闹了吗?我错了还不行?”曲乐故作扭捏的说道。 萧风脸色逐渐温和:“你下次还乱跑吗?” 第324章 除非你死! 曲乐答:“不乱跑了,就算跑,也抓着你一起。” 萧风心情大好起来:“那么基于这次犯错,你是不是要得到点惩罚啊?” 犹豫了一会儿,曲乐回答:“我知道了,只要你手下留情,别太用力,借你用一晚。” “噗!” 不由得嗤了一鼻,萧风愣是觉得自己所钟爱的小乐子越发可爱。但是萧风这么想,可不代表别人也这般心情舒畅。不光是一旁的萧云,就连鱼兰也是死死的一脸漆黑,处于爆发的边缘状态。 鱼兰大怒:“伊芙!你太过分了!太让我失望了!” 曲乐心惊:“我不是伊芙,你又犯什么疯啊?” 鱼兰:“不!你是!就算你否认,你也是我鱼兰王的女人!百年前是,今后也是!我不允许你在拒绝我后,和别的男人鬼扯!我更不允许你离开我!” 曲乐摇头:“那你要怎么相信我不是伊芙?” 微微一愣,鱼兰露出危险的邪笑:“哼哼,除非你死!不过就算你真的死的,我也不会放过你的尸体,你的心脏!” 算了,干脆趁着机会赶紧逃吧! 讨喜一笑,曲乐问道:“你要我死吗?” 鱼兰:“难道你不想死?” 曲乐:“那不是废话嘛!又活着的机会,谁愿意死。” 鱼兰:“那你是不想死了?伊芙,只要你顺从我,我保证不计前嫌!” 曲乐摇头:“不是,我既不想死,也不想顺从你。” 鱼兰脸色立刻阴沉下来:“你有本事再把话说一边。” 曲乐答:“好话不说第二遍。” 鱼兰:“伊芙,你变得很不听话了。” 切!姐什么时候听话过? 曲乐:“对了先前要找你确认一件事,还算数吗?” 鱼兰问:“你想干什么?” 曲乐:“嘿嘿,就是突然看见石墙倒塌了,还有这么一帮豚鼠特工队前来搭救我,觉得有些不现实。” 萧风等人头冒黑线,你丫蛋的才是豚鼠仔呐! 鱼兰:“你想怎么做?” 不等鱼兰反应,曲乐当下一脚踹在鱼兰的两腿之间。 “啊!” 隐约传来咔嚓声后,得!愣是将这骚货变态男硬生生地给踢跪了下来。众人脸上皆是一寒,愣是让萧风,萧云,顾浮舟等年轻男性,当下感觉下半身有些发凉。尤其是萧风,曲乐这一踢竟是直接让他想起三年前自己从皇宫外第一次以李长风的身份巧遇她时,被对方所说的 够狠!居然把传说中的鱼兰王给踢跪了! 看着鱼兰捂住自己的下半身一阵惨痛的呻吟,曲乐扮出一副天然的表情问:“嘿嘿!疼不疼啊?” 鱼兰扬起满脸紫黑的怒色:“你可以让我踢回去试试!” 曲乐赶紧后退:“这可不行,我没有,而且你一大男人,皮那么厚实,可不能踢我这个娇嫩的小女子。” 鱼兰:“像伊芙你这个诡计小女子,就算被踢了也没什么吧。” 曲乐摇头:“我不赞同!” 鱼兰:“为什么?若是想知道疼痛,你干什么不踢你自己?” 曲乐爽快一笑:“简单啊,因为我怕疼嘛!” 鱼兰:“鬼扯!” “现在姐踢完了!咱们也该拜拜了!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曲乐说完,趁着鱼兰还在抱着下半身痛苦直嗷的时候,转眼来了个大步流星雨,火速奔向萧风等人的位置上。 尼玛!现在不赶紧逃命的人绝逼是个傻子加白痴!虽然萧风那个醋缸子在这事后绝逼不会让姐就这么心安理得地走掉的,但比起变态,还是腹黑男要显得安全有保障些。不过说来也奇怪啊!姐记得第一次从这骚货变态的手中逃生时,他丫蛋的不是化作一股很像魂魄的黑色雾气吗?难道说他又找到了新的人皮面具?但这样一来,被姐来了个断户绝阴腿也可以疼得如此厉害?唉呀!看来这个时代的人高科技也很不少嘛!若是姐弄到手了,说不定哪日混不下去了,还可萌发一笔小财。 点点头,曲乐张开双臂:“萧风风!外公!我来了!咱们一起来个手牵手,冲出亚马逊!” 这丫头刚才又在想什么不健康有很没营养的主意啊?萧风脸一黑:“!” 冲你个毛线啊!死丫头,背着你男人偷汉子!现在知道要来卖乖了!啊?刚才那些苦情戏都是在演给老百姓们看么! 尽管胸口一团闷气别再心里,萧风还是很高兴看到曲乐跑向自己的,那感觉有点类似多年失散的宠物狗在见到主人后非常欢快的咬着尾巴回来了的感觉。 但令萧风感到很不爽地还是另有一点的,那就是本来曲乐的真实身份,无双王朝的小乐子只有他包括兰长老和兰理三人知道而已。自己这么做不仅是为了保护好她的安全,毕竟彼此好不容易见面,虽然时机和地点都很矛盾,也很煞风景,但这里毕竟是迷宫中,而且从小乐子的态度上看,她似乎知道很多关于这个鱼兰王的事情,同时她貌似也有自己的事没做完。如此看来,就更要好好把她看守住。除此之外,让萧风担心的还有萧云,他清楚记得这个同父异母的血缘兄弟对自家的小乐子早已惦记在心,何况那个时候自己还和小乐子的关系不是那么好,至少不像现在这样对自己很听话的样子。若是自己一个不小心,这货绝逼是要将小乐子抢走的! 不过最让萧风担心的还是眼前这个浑身谜团的鱼兰王。传说他的死很离奇,根本找不到他死掉的缘由,但现在看来事情应该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了。那就是与小乐子有很深的关系,或者说与小乐子现在所复活的这副身体的原主人有很深的关系。毕竟刚才那个男人口中的“伊芙”一名儿可不是白白说给众人听的!而且二者之间也有很多让人不解的地方。只是,这个鱼兰王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又是如何活了百年之久?既然活过来了,他的目的又何在? 又是谁让他活了过来? 此时此刻,萧风的心理仿佛翻江倒海了一般。前有最终敌人加疑似情敌的鱼兰王,后面也有暂时为盟友但事后又成轻敌的萧云,这事情发展的路线也太戏剧性了!仿佛冥冥之中都被安排好了一样,令人焦躁和不爽! 兰长老有些无语:这丫头,都身处虎口了,还这么能闹腾。 鱼兰恶狠狠地瞪着曲乐离开的背影,强忍着下半身的疼痛站起身来,翡翠色的眸子里闪烁着无比憎恶的烈火,那灼烧程度仿佛想将将在场所有人都烧成灰烬。 喉咙里发出如同地狱魇魔般的低沉嘶哑的声音,鱼兰俊美阴邪的面容几乎扭曲在了一起。若是曲乐有那么个审美的心情,肯定会回头对鱼兰比划个大拇指说道:“欧式立体毕加索!哥们!你也是逼格了!” 不过这些估计都不会在发生了,毕竟现在的曲乐自己都来不及顾及照顾自己的小命儿,还有那破心思去赏识一个变态男加恋姐控的百年老不死吗? 鱼兰咆哮道:“伊芙!你这个背叛我的女人!” 尼玛!这货被姐玩坏了!在场的好孩子们不要学啊! 曲乐跑过来躲在萧风身后,先不管对方那仿佛想将自己好好试问一边的脸色,可目前是要保护革命的本钱不是吗?于是便将整个身子贴在萧风很有安全感的后背,偷偷冲鱼兰竖起一个中指:“姐什么时候说过‘背叛你’这仨儿字啊?” 看见自己的小乐子这么黏糊自己,萧风既好气又好笑,当下心情舒爽几分:这丫头,还是知道自己男人的好处,哼哼!等回去了,再来好好收拾你! 暗暗拍了拍曲乐的后颈,二人交换了一个彼此都懂得的眼神,默默地笑了笑。 鱼兰死死咬着牙关,拳头紧握,隐约发出骨络关节劈啪作响的声音。似乎在狠心捏碎对自己来说和生命一样重要的东西,让人听了一阵咬牙,愣是感到既酸疼又不忍。 唉!造物主将这倒霉孩子放于人世也是一种过错啊!摇摇头,曲乐心中祈祷:姐不是上帝,但愿那个可以成为上帝的人能够在最后给他一个好归宿。毕竟这货活了这么多年,都不能得到自己的所爱。即使在百年前,那个救赎自己的女人也因为那不知道什么原因的伦理,没有爱过自己分毫。不论自己怎么做,都得不到最终想要的。 微微叹口气,曲乐也觉得这个鱼兰王着实可怜。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很有才,和聪明,和智慧,很有魅力,而且还拥有整个繁华的古迦楼国。但是这些都不是他真正想要的东西,只有那个叫伊芙的女人才可以。或许只要她爱他,或许是要他懂得她对他爱的真正含义,那么这些惨剧都不会发生吧。 曲乐叹息:“怎么感觉那鱼兰王和高桥老师作品里的某变态奈落有些雷同啊?若是这两人站在一起肯定很有话聊,嗯嗯!一定是这样!” 顾浮舟走进问:“什么是变态奈落啊?高桥老师是谁?” 曲乐鄙视了他一眼:“那个是二次元的男渣了!” 顾浮舟:“!” 鱼兰的眼中闪火一丝狠逆和阴冷,面孔因变冷而有些变形:“既然如此,我就把你们都杀了!我要让你和你的男人,你的这些同伴们都给本王下地狱!” 切!若不是当年那个真正的伊芙给你这鳖孙子喝了拿什么不死药,你丫蛋的不早就下地狱投胎了嘛! 第325章 想要世界大战吗? 赏了鱼兰一青葱白眼,曲乐继续冲他比划了个中指。 顾浮舟问:“你老对他比划中指干什么?” 曲乐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这是姐鄙视别人节操的代言!” 顾浮舟白眼:你大爷的玩谁呐! 鱼兰憎恨地看着曲乐等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令所有人都感到很不安的邪笑。 “既然来到本王的陵寝,那么都是有胆量的人,想要带走本王的女人更是由气魄!哈哈!好好好!既然都是来送死,本王不介意你们都来当本王未来宫殿里筑基本王复生的亡魂!” 未来的宫殿?曲乐微微一愣:这混球想要世界大战吗? 萧风眉毛一挑,冷声道:“或许今日这一进,怕是要付出点血本才能出去了。” 曲乐好奇宝宝般的问道:“你是说我们都会死?” 宠溺地看了眼曲乐,萧风伸手揉了揉曲乐柔软的刘海:“我只是说付出点血本而已,再说我又说过让我们都死掉吗?” 吐了吐香舌,曲乐拍掉萧风的手:“那我们还不快逃?站在这里陪他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狠手的变态王耗着,百八十条命都不够用。” 说着刚欲转身开溜,萧风一把将她抓住:“若是能逃,从刚开始我们进来看见你的时候就应该根据事先计划,以最快的速度将你救到手后溜之大吉,但眼下发生的却没那么简单了。” 曲乐问:“为什么?你们不是进来这个房间里了吗?” 萧风沉默地看着她,随之沉声道:“这是个陷阱,我们虽然破解了迷幻蛊,成功进入这间石室,但是回去的路没有了。” 曲乐:“什么?没路了?” 尼玛!仙人你个板板!没路了,姐还怎么活啊? “确实没了。”看着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眼前的孙女,兰长老心中满是心疼和宠爱,当下冲曲乐无奈地摇摇头,验证了她心里的不安。 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曲乐当下来了一句令萧风等人很无语的话:“卧槽啊!那你们到底是来救我的,还是来给我当陪葬品的?” 仙人你个板板!这么一来你们这些豚鼠们来跟没来有什么区别吗?作死啊! “小乐子你别慌!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的。”萧云忍不住开口说道。 看着眼前绝色倾城,不时散发着妩媚和些许圣洁气质的女人,萧云心中升起一片震撼。她,小乐子已经死了,却又重生了。怪不得三年前的那个时候,自己会突然被茶水给烫到,原来心中的不安早就告诉了自己。虽然现在的她完全没有以前那副明朗清秀的熟悉面孔,和笑如弯月的眼睛,但是却变得更加迷人,增添了一层独特的媚惑,仿佛那暖阳般的气息从来没有在她身上消失掉一般。 她还是活得很潇洒,很乐观,很让人头疼,又让人怜惜。纵使她换了一副身体,也如同她当年在宫里面的一样,喜欢玩闹,让人捉摸不透她内在的真实想法。不时让人深深感觉到小乐子这个人,一点也不像这个世界里的出生的。 听到萧云喊自己小乐子,曲乐惊诧地扭头看向他,不知道怎么面对眼前这个很有好感的男人:“可是眼下我们不是都被困了吗?你们说不定都会死掉!” 萧云摇头:“不会死掉的,至少不会再让你死掉。” 心头微微一颤,曲乐看了看萧云那双充满柔情的眼眸,心道:这个人在面对自己时,总是那么温和,一如既往,一点也没变。唉!他成为了中皇雪域的质子,生活一定很痛苦吧! 低下头,曲乐回答:“你知道了?我死掉的事?” 萧云点头:“都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了,自然是知道,只不过你也太狠心了,先前在和我见面时,为什么没有和我说这些?还故意把我当成一个陌生人?更没有在来中皇雪域时,来找过我,小乐子,你变得越来越狡猾,也越来越调皮任性了。” 有些委屈地看了眼萧云,曲乐说道:“我当时自己也很混乱啊,虽然看到你心里很高兴,但却不是相认的最佳时机,而且我也没有把你当外人,只是我有自己的苦衷,而且你当时的模样那么淡然,不也是没认出我嘛。” 不好意思啊!帅哥大皇子,姐真心不是要把你无视掉的,毕竟好不容易见到了很久不见的熟人,说实在的,内心很激动,但是姐根本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自己复活的事情,再说讲了你也不会信,反而会把姐当外人吧。而且姐当时一心放在别的事物上,没去中皇雪域找你也是无可奈何的。阿弥陀佛,请见谅!上帝已经原谅姐了! 微微一笑,萧云回答:“既然如此,也就罢了,只要你好好活着就行。” 曲乐问:“你不生气?或者你不介意我不是原来的那个身体,不再是三年前的曲乐吗?” 萧云笑道:“这有什么区别吗?在我眼里,你就是小乐子,身体换了重要吗?你活着,就是最好的证明。” 曲乐微微一笑:“那你还会像以前那样和我聊天喝茶吗?” 萧云点头:“我倒是怕你躲着我,只要你愿意,茶水自然随时侯着。” 心中暖暖的,曲乐登时感觉有什么东西被放下了一般,很轻松。 看来就算自己被那个白衣女人整成这样,还是很有帅哥缘分的嘛!嗯嗯!继续加油! 萧风冷眼看着这两人的对话,当下在曲乐脸上狠狠掐了一把。 “喂!说得那么热火朝天的,你是把我这个准老公当成西北风了吧?” 曲乐无语:嘁!就算是,那也是一阵满是醋意的西北风啊!谁喝得起? 曲乐朝萧云露出一丝抱歉的微笑:“不好意思哦!这个人你也是知道的,脾气就这样!” 微微一愣,萧云轻瞥了一眼萧风,旋即会意地点点头,春风笑道:“没那回事,而且事情还没成最终定局,你大可放心,我是不会介意的。” 看着曲乐和萧云眉来眼去的互相调侃,完全忽视了自己的存在,萧风脸瞬间黑成煎锅底。大手狠狠按住曲乐的脑袋,将她掰了过来,威胁道:“你这女人,若是再敢看他,别怪我回去给你大刑伺候!” 暗地里白了萧风一眼,曲乐心道:你这个疯子加疑心癖,不就是和被你流放已久,多年未见的大兄弟了聊会天嘛,有必要跟防贼似的防着他?讨厌! 但想归想,曲乐还是摆出一副讨喜的模样,扯着萧风的衣袖撒娇道:“哎呦!你吃哪门子的油盐酱醋嘛,还说是我的男人,没见过你这么小气。” 萧风脸一沉:“不准说我小气!否则!” 曲乐赶紧笑道:“知道了!你很大气,你很大气!我听话!只听你一个人的,现在咱们可以进行下一个单元的活动了吧?” 听得曲乐讨喜的保证,萧风方才心情好了一些,但还是警告道:“那就好,但记住了!你是我的女人,除我之外,别的男人都是好色鬼人渣!” 小鸡啄米般的点点头,曲乐内心一阵诽议:卧槽!照你这么说,那全天下的完美好男人不都死绝了?小心那些还活着的和已经死去的男性同胞一致对外地群殴你这个极品小屌丝! 看着曲乐那边洋溢着色彩斑斓地欢闹氛围,鱼兰的心里世界已经是黑压压地能滴出血来。原本翡翠般明媚的眼眸逐渐变成了紫黑色,散发着诅咒的气息。就连修长俊美的身体也开始逐渐出现了变化。 “伊,芙,” 喉咙中发出一阵阵嘶哑的声音,鱼兰本就病态般的白皙肤色变得更加渗人,仿佛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僵尸,亦或者是只披着人皮的白骨一般。微卷的金色头发也开始随着身体散发的那股怨气失去了原本的颜色,变得昏黄起来。嘴唇挂着不知道是嘲讽还是死怨的微笑,让人看一眼就觉得浑身发抖,想逃走却被迫停留在原地。 曲乐心惊:都是爱情惹得祸,这个人已经不再是那俊美异常的鱼兰王!而是地狱里逃出来索命的梦魇! 这孩子是不是看了美国大片,然后生化危机了? 感觉自己已经不会在爱这个世界了,曲乐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事情。 萧风和萧云走上前将曲乐护在身后,兰理和顾浮舟则当在她的左右,后边的人压路。 兰长老摇头:“看样子我们凶多吉少啊!” 顾浮舟问道:“如果这个怪物就是传说中的鱼兰王,他口中的伊芙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曲乐回答:“伊芙是百年前古迦楼国最高贵的公主。” 顾浮舟问道:“所以呢?这鱼兰王想霸王硬上弓?” 赏脸对方一记青葱白眼,曲乐回答:“硬上你个板板!那鱼兰王本就是古迦楼国的王子,只不过他母亲是个妓女罢了,所以在皇宫中身份地位不高,也不受宠爱,被人欺负,唉!可怜孩子,都被折磨成什么样了?” 听得曲乐回答,萧云脸色黯然:自己的母妃就是因为地位不高,才最终变成那样的下场,而自己虽然身为大皇子,可依旧不能当上太子,更坐不了皇位,指点不了江山! 眼睛里闪过一丝看不见的逆光,萧云问道:“那他和那个叫伊芙的女人是!” 曲乐耸了耸肩,回答:“当然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弟了,这点逻辑都分不清?” 第326章 他所爱的人不爱他 那些有情人跟你有半毛线关系啊?白了一眼曲乐,顾浮舟问:“既然可以结婚,那鱼兰王怎么还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或许是没有得到想得到的东西,他所爱的人不爱他。”呢喃一句,萧云轻声道:“没有得到自己真心想爱人的心,纵使有了天下,估计也不会受用。” 赞赏地看了一眼萧云,曲乐心中大大鼓掌:分析得太好了!大帅哥!姐可以看出你拥有当心理学专家的潜质哦!亲,点你个好评哦! 点点头,顾浮舟又问:“那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兰理回答:“乐大人复活的身体是***第一代圣女的本尊,也就是伊芙,当年他们被葬在一起,虽然不知道死因,但如今彼此都活着,自然也要将百年前的纠纷解决掉。” 好家伙!省了姐不少口水加脑细胞,姐没有白疼你! 萧风冷言道:“但就算如此,难道他就不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这么做,和当年一起被葬送掉有什么区别?” 众人皆赏了萧风以及青葱白眼,纷纷诽议道:仙人你个板板!说得你这变态加占有欲狂好像不是这类人似的,讨厌! 感受到曲乐那颇为鄙视的眼神,萧风不解地问道:“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轻哼一声,曲乐扭过头去:“我嫌弃你。” 眉毛一挑,萧风问:“你是不是皮痒了?竟敢嫌弃我?” 曲乐很淡定的回答:“因为你很矫情。” 萧风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我矫情?什么时候?” 曲乐回答:“刚才。” 萧风:“!你就不能说点好的?” 曲乐点头:“没问题。” 旋即朝他比划了一个中指。 萧风问:“这是什么意思?” 曲乐回答:“很好理解,傻逼!” 萧风一脸黑,惹得周围人一阵偷笑。 狠狠咬牙,萧风扬起眉毛说道:“你果然还是皮痒了!” 摇摇头,曲乐指了指萧风身后,赶忙趁着他即将发飙之际说道:“咱们能先解决完后面的事情的吗?” 点点头,萧风冷笑了笑:“没问题,这个事情我们日后在分析,那时候我会好好伺候你,让你知道什么是厉害。” 吐了吐香舌,曲乐心道:这家伙什么时候脸皮这么厚实了?说得那么露骨,你家人知道吗?若不是现在警察叔叔都吃黑了,姐绝逼会去告发你语言性骚扰。 看到鱼兰那面目狰狞的脸孔,曲乐真心很难理解百年前伊芙为什么要这么老好人的照顾这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伊芙,你背叛我,你们都要死!都要死!”嘴巴里不断念叨着恶劣的话语,鱼兰那逐渐疯狂笑声登时扩大。旋即念了一记咒语,原先退散掉的蛊虫纷纷聚集而来那数量比先前对付曲乐的还要多出数倍! 顾浮舟大惊,扭头对身后的兰长老说道:“怎么会有这么多虫蛊?所谓蛊术不是历代出自你们***吗?” 摇摇头,兰长老也是颇为不解:“或许这其中有个环节出了问题。” 曲乐问道:“外公,难道百年前的***还出现了什么别的人?” “不可能。”兰长老回答,“除了那些叛变的族人,我们***自古以来都没有出现过别的人,更别说会将蛊术外流到古迦楼国,甚至鱼兰王手中。” “桀桀桀!你们不知道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了!”发出一阵诡异的怪笑,鱼兰阴森森地看着曲乐和萧风等人。 曲乐从萧风身后探出脑袋问道:“你什么意思?莫不是你知道这其中的缘由?” 摇摇头,鱼兰阴笑道:“伊芙,你的记性还真是差了很多,难道你忘了?当年你第一次来到***时,当地的人到底会不会蛊术呢?” 心中猛地一惊,曲乐连忙回想着白衣女人给自己看到的那些画面,似乎根本没有提过这一点。旋即有了不好的预感,小心问道:“那又怎么样?” 鱼兰大笑:“桀桀桀!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年为了逃离我,前往了***这个荒蛮之地,那时的人们连生个病都要靠你来医治,而那时只有你懂得医术,你还敢说蛊术一直都是源自于***人的吗?” 难道,蛊术一直都是伊芙带来***的?可这么说来,蛊术真正的发源地不是***,而是古迦楼国?那么伊芙所懂得的医术,另一层意思也就是蛊术了?曲乐深吸口气,不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事实。毕竟这么说的话,那么自己这副身体即是伊芙的本尊,更是蛊术的集中体?第一代圣女伊芙之名,根本不只是简单的说说! “你别在那扯谈!蛊术怎么会是你们古迦楼国的?而且它和第一代圣女大人没有任何关系!圣女大人精通医术,救了我们***不知道多少人,不许你污蔑她!”、 看着兰理义愤填膺的模样,曲乐心中更加的没地儿了,自己虽然继承了伊芙的身体,但对她的记忆一点也没有,再怎么解释也是白搭。鬼瞎的才知道百年前的蛊术是不是和她伊芙有关系?那些医术和蛊术又是什么玩意儿。 鱼兰露出一丝十分罪恶的邪笑,将目光放在了曲乐的身上,看得后者一个冷颤:我说这位哥哥呀!你看谁不行,看姐做什么?姐知道自己长得很妖娆了,你就不必再给姐增添个人魅力了。 鱼兰阴笑道:“伊芙,你可还记你们***曾经面临过灭顶之灾吧?” 曲乐脑光一闪:灭顶之灾?老娘现在一点也记不起来,管你什么灾啊! 鱼兰说道:“你们中间应该也有当年***的后人吧,桀桀桀!看样子当年那招很有效果啊!记得百年前,伊芙为了救你们***人,故意用美色使我身体麻痹,并抽取了我的血给你们,你们还真是没有白白浪费掉!” 兰长老一听,面色惊恐! 捏紧颤抖的双手,兰长老轻声道:“是那场瘟疫!” 心下一惊,曲乐登时回想起所看图像里确实有这么一出丧尽天良的灭种开年大戏。 呜哇!这混骚还真是逼格到了极点了!这么牛瞎的茬姐都给忘记了。鱼兰王为了将伊芙追到手,不惜带来瘟疫还毒害***人,伊芙为了救人不惜牺牲自己,设下计谋让鱼兰王掉进去,但结果那大美女自己也消香玉损了。 但这么说来,伊芙又是如何知道鱼兰王的血就是解除瘟疫的药引呢?她若真的懂得蛊术,事情就大发了!不过抛开这些不谈的话,那鱼兰王如果将瘟疫带进***,那么蛊术之类的事情,他能掌握也就不难理解了。 “仙人你个板板!原来他二大爷的都被那个变态王给算计了!” 没忍住爆了句粗口,曲乐当下犯难了,自己没记忆,那变态鱼兰王又实力颇强的样子,这场战争岂不就是还没等开打就已经到了认输的份了嘛! 伸手拍了拍曲乐略有颤抖的肩膀,萧风安慰道:“别紧张,你有我在,就算他会蛊术,但蛊术既然是人做出来的,就一定有它的解开之法。” 吸了吸鼻子,曲乐说道:“弄得你好像很懂行似的。” 萧风微微一笑,掐了一把曲乐娇嫩无比的脸颊:“我有说过我很懂蛊术之类的东西吗?你身为***圣女,知道的应该比我还多吧。” 隐约有些炸毛的趋势,曲乐问道:“那你还摆出一副胸有成足的模样!我以为你会给我很多安全感呐!白瞎了我!” 微微一愣,萧风质问道:“我现在很让你没安全感吗?” 曲乐白眼:“虽然不想承认,但多少心里有点不安,不过重点不在这里了!你一点蛊术都不会,来逞英雄也是瞎打。” “谁说我一定要懂得蛊术才能打赢你嘴里的那个变态王啊?”眉毛一挑,萧风很不屑地说道。 卧槽!你这小屌丝是那么时候也懂变态王这个词的深层含义了? 摆出一副“姐服你”的表情,曲乐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别说什么逃跑之类的不实际话来,安慰人还勉强。” 萧风不理曲乐担忧的神色,反问道:“生死面前再怎么安慰人也只是暂时的,小乐子,你认为我在你眼中是什么样的地位?” 你丫蛋的不就是无双王朝里的风骚皇帝吗? 想了片刻,曲乐很干脆地回答:“国宝!” “国,国宝?”微微一愣,萧风有些被逗笑了:“这时候了你还耍嘴。” 曲乐吐了吐香舌:“你在无双王朝可是至高无上的皇帝,手下那么多御林军,锦衣卫护着你,你当然是国宝了。” 朗声一笑,萧风点头:“你这么说,听起来倒也合理。” 嘁嘁嘁!不知道你在理解姐所说国宝的真正本尊后,还觉不觉得合理。 这时,萧风脸色突然严肃起来:“不过小乐子你别忘了,我虽然是国宝,但也是你的男人。纵使我得有天下,但你却是我唯一的江山,唯一可以用生死来替代的江山。” 第327章 姐还想活命呐! 尼玛!能不说肉麻的话吗?都什么时候了!姐还想活命呐! “嗯嗯!我家男人是天下最棒的!”讨喜一笑,曲乐问道:“所以!你这是打算怎么做啊?有信心吗?” 萧风笑道:“你刚才不是说我是国宝吗?那鱼兰王是一国之王,我也不会比他差,不对,是更要出色!这王与王之间的决斗,自然要来个大气一点的!就好比是沙场,敌人势多,我方寡众,那么要如何才能置前者与死地?” 曲乐白眼:你这丫的能不再这时候自恋吗?姐怎么知道孙子兵法啊?要不要趁现在赶紧给补习一遍? 就在曲乐发愣时,萧云突然发话了:“自然是快刀斩乱麻,戳中敌人要害!俗话说擒贼先擒王,以再多杀伤!而且我们也没时间打持久战。” 曲乐点头:“哦!呵呵,原来如此啊,谢谢。” 萧云笑道:“你对这方面的知识倒是一窍不通。” 故作扭捏,曲乐回答:“我又不喜欢打仗,人家可是可爱较小的女孩子嘛。” 停顿了片刻,萧云饱含深意的说道:“但是你这身边的男人,倒是对此很熟悉啊,貌似和我的一位故人似曾相识。” 萧风冷笑:“我不知道你所谓的故人到底是何人,也不知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总之这战略我再熟悉,也比不上萧公子你的一家之言。” 萧云眼中寒光一抹:“彼此彼此,萧某早就不是上场杀敌的料了,何谈一家之言?这些也只是多年积累的学问罢了。” 萧风淡漠道:“若只是学问,倒也无所谓,只是千万别将这些纸上之兵用于战场,小心玩火自焚,不得善终。” “呵呵!李公子所言即是,萧某自然会记住的,只不过李公子与萧某的一位故人实在很像,不知道你可认识他?” 瞥了一眼萧云,萧风说道:“认不认识,自然不用你管。” 萧云笑道:“萧某并非由得罪之意,只是若是李公子日后若见到他,麻烦替萧某转告一声多年未有的问候,一饭之德必偿!” 俊目眯起,萧风冷声一笑:“好好好!今日之言,自当谨记!” 看见这两个大男人你一句,我一言的打起来哑谜,曲乐真心很无语:这两兄弟到底是不是近亲的啊?多少年来还内斗呐!跟个争夺玩具的小屁孩一样,也不害臊。 “喂喂!我说你们能别穷炫文采了吗?大敌当前啊!” 看着这种危急关头还能如此淡定的互相内斗,顾浮舟很不耐地说了句。真心搞不懂这些玩转朝政的人怎么活过来的,光是间隔面就在那不停地进行思想斗争,就不觉得累吗? 哥们啊!对于这两个不抓重点的傻蛋,说实话,姐也觉得很累啊! 看着萧云与萧风之间的斗乱,身处后方的鸠王爷嘴角勾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虽然早就觉得不对劲了,哼哼,果然如此!自认识萧云以来,几乎没看见他有过这般过激表情,更没见过他对哪个女人动过心。开始见他如此寡言少语,不近女色,还以为他是个短袖,不想到原来有这么一出好戏。而且那个女人还真是不简单,南疆圣女?哼哼!这下可好了!本王的计划又可以好好地向前延伸一步了。至于那个李长风,应该是个假名,其身份跟无双王朝有着莫大的关系。这一点凭萧云的智慧,估计也是察觉出来了,不然不会说出那句话来。国宝?好一个国宝!这个软内,本王抓定了! 蛊虫四起,如同黑色的流沙,不断地发出嘻嘻索索地刺耳声。 看着越来越密集的虫蛊,曲乐心下发寒:这鱼兰王真是变态,他这么短地时间里到底是如何聚集力量了这么多的蛊虫?而且数量惊人,几乎超过了一般人的常识了! 萧风猛然回头大喊:“都别慌!大家赶紧靠在一起!小乐子,躲在我身后不要乱跑!” 尼玛!姐要是能趁机乱跑,还用等着吗?明摆着是不可能的事情啊!再说这么多的蛊虫,巴掌大的地方,姐能逃到哪去? 当下小鸡啄米般的点点头,曲乐朝萧风递去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算是回应了对方刚才的话。毕竟如果不这样做,这家伙肯定不会好好坚守岗位,如此一来,大家都会完蛋! 两眼快速观望了四周,萧云皱着眉头说道:“数量太多,光是被一条咬住就已经很惨了,现在别说擒王,连怎么突破重围都不知道。” 兰长老也是紧紧皱着眉头,因岁月磨砺留下的皱纹似乎又加深了一层。 “没办法,我们的手中没有武器,光是靠火把烧,是不能杀死这些蛊虫的。” 顾浮舟惊问:“难道要我们坐以待毙?大爷我可不要牺牲自己喂这些臭虫子!” “桀桀桀!你们今天一个都逃不掉!”鱼兰狰狞地笑着,露出一排阴森森地白牙,“这些蛊虫不仅是我从数万只毒虫拼杀后挑选出来的精品!而且我还用最新鲜的人肉和血来喂养它们,每当我听见那些活生生的身体发出令人感到惨寰和绝望的尖叫声和求饶声,心里不知道有多兴奋。简直太舒服了!这些蛊虫可比那些只听话的活人偶要强很多啊!” 呜哇!太变态了!这还有没有让人性啊?简直是鬼畜啊!难得长着一副小白脸的模样,现在哪怕看一眼都令人作恶!姐都想给这个世界的造物主跪下了!孩子你这么邪恶,你在天国睡觉的妈妈知道吗? “好恶心!”顾浮舟咧着嘴巴说道,“这么恶心的鱼兰王活了这么多年,怎么还不死啊?” 曲乐无奈摊了摊手:“因为伊芙在他们死之前给那鱼兰王吃了不死药。” “什么?不死药!” 犹如被炸弹炸轰了一般,在“不死药”从曲乐的嘴巴里说出来的瞬间,众人纷纷向她看了过去,眼睛里写满了惊诧和火热。 干嘛这么看着姐啊,又不是姐吃了不死药。看着这帮闪烁着跟乡下人进城一般的眼神的,曲乐大大赏了他们一记青葱白眼。 不死药?竟然是传说中的不死药!鸠王紧紧捏住拳头,由于过于用力,使得指尖刺入手掌中,然而却因为激动,没有察觉到这隐约的疼痛。 本以为不死药紧紧是谣传,但近日一见,果不其然!此次一来,就算得不到那不知真假的心想事成宝盒,只要有了这不死药的消息,本王也觉得值这个价了! 鸠王心中所想,旁人自然不知。但是萧云却能猜得很清楚,这个消息对于认识很久,可以说是彼此知根知底的鸠王来说,无疑是一枚重磅炸弹。尽管现在中皇雪域里的主导权大多是他的亲弟弟,三皇子,或者说棂王爷静翎主管着。而且老雪域王可以说是相当信任他,若是发展顺利,棂王爷应该是最容易登基为皇帝的人。现下二王爷不知所终,很可能是丧命又或者在哪苟且偷生,但若没确定他生死,也不可小觑。只是再怎么呼风唤雨,也成不了气候。 萧云眼睛微微眯起:鸠王看上去没有动静,为人豪迈直爽,但内心野心不小。只是他所谓的野心似乎不紧紧是雪域国的那个皇位,不然也不会对南疆圣女失踪一事很好奇,更不会如此积极地参与到这个鱼兰王陵寝里来冒险。心想事成宝盒,这个陵寝里真的有那种东西吗?如果有的话! 眼中闪过一抹看不见的危险,萧云将目光偷偷放在萧风的身上,心中默默念叨:不管那鸠王到底有什么打算,自古以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心想事成宝盒决不能落在这个男人的手上!萧风,皇帝的位置该坐舒服了,这三年前所失去的,我都要一一讨回来! 萧风大手突然按住曲乐娇弱的肩膀,一脸严肃道:“不死药?小乐子,你没有开玩笑?” “是啊,阿乐,若是这鱼兰王真的吃了我们南疆的不死药,那岂不是!”兰长老也是颇为震惊地看着曲乐。 耸了耸肩,曲乐无奈道:“是真的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能胡乱骗你们吗?又不好玩。” 这几个家伙有意思吗?姐又不想这变态鱼兰王吃了那不知道有多少人撞破脑袋都想得到的不死药,再说姐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伊芙不也吃了那药吗?而且现在的重点又不在那颗药上,至于这么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姐吗?小心姐心情不好,找你们要养眼费啊! 萧风沉思:“可是这么重要的大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们?” 悄悄赏了对方一记青葱白眼,曲乐嘀咕道:“你这是闹哪样啊?一下子出了这么多事,你给我机会解释这些东西吗?” 叹了口气,萧风摇头说道:“也罢了,现在说什么也用不上,小乐子,你对着不死药有什么了解吗?” 再次耸了耸肩,曲乐回答:“谁晓得呢?也就是永葆青春地活那么个几千几百年的,若说真要有什么大的话,估计就是在真正死掉后,不方便投胎吧,恩!很痛苦的!” 那可是相当痛苦啊!要不是那个伊芙女人说给姐听,姐还不知道不光是要吃掉那种怪药,还要躲过九道轮回,避免生魂投胎成为其他人等一系列附加条件。如此一来,那还长生个屁啊!累都累死了。虽然那白衣女人解释说她已经躲过就到轮回,又将自己这条生魂重新植入本体当中,即使一点记忆也没有,但各个条件都满足了,理应上是得到了完整的长生不老。尽管挺有看点的,可是姐可没想或那么久,毕竟人终有一死不是?活那么就干什么?出去参加世界吉尼斯纪录,顺带选个美吗? 第328章 吃了不死药 不过奇怪的是,如果姐成功躲过了九道轮回,那么这个鱼兰王是不是也同样经历过这些呢?若说他不死,可为什么在自己将他胸前的翡翠宝石给无意摔碎后,他会变成充气娃娃!额,不对,是一缕魂鬼似的东西呢?他的本体不在那个洞穴里? 算了!管他呢,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咱这么多号人,自由办法收了那妖孽的。叹了口气,曲乐伸手捏着自己水嫩的脸蛋儿,不由得感叹道:不过啊,仙人你个板板!这长生药果然名不虚传啊!都过了百年之久了,这保养的效果还真挺好!差点就爱上自己了!嗯嗯!若是能从中发现点什么秘诀,说不定姐今后出去了,也能靠这个鱼饵出去狠狠赚一笔!怎么说爱美之心人人有之,姐也不怕没人买。就是不知道那萧风给不给姐这个机会赚小票,要知道他可不怎么喜欢姐自己存小金库,怕姐日后和他闹掰了,卷铺盖走人。 看着曲乐一会儿得意,一会儿失意,又带有些许自恋的古怪表情,众人心中皆是一阵汗颜:这女人到底在干什么啊? 萧云思索片刻,说道:“就算吃了不死药,但也不会真正上的不死,否则按照你们南疆所炼制的那些药来看,这天下岂不是大乱?小乐子,这不死药可还有别的条件吗?” 哇塞!帅哥大皇兄,姐真的很想好好上前给你来个大熊抱!这脑袋瓜转的,一点都不比某疯子差嘛!唉!若是你们两没有反目的话,或许相互友爱友爱,也算是一段千古难得的基情佳话了!亲,姐支持你们! 点点头,曲乐也是认真地回答道:“这个倒正如你所说的那样,确实需要一些条件的,外公,你也是知道的吧,不死药的另一个名字。” 兰长老捋了捋胡子:“恩,不死药还有个名字,叫忘忧蛊,是我们南疆自古以来就很珍贵稀有的宝药,也正因如此,它才只有南疆的圣女亲自看管着。” 曲乐问道:“那么这第一个不死药又在哪里呢?” 兰长老回答:“第一个不死药自然也是归第一代圣女本人看管,毕竟是她亲手所练,花费了很大的苦心,后来虽然有人来炼制不死药,却都不如第一代圣女所炼制的那么完美!等等!阿乐,你是想说,那真正的不死药给了鱼兰王?” 点了点头,曲乐回答:“我猜也是这样的,但其中应该另有缘由在里面” 兰长老惊诧地扭头看了看眼前不远处面部狰狞的鱼兰,当下说道:“难怪如此,但这也亏大发了!可是,这都是为什么?百年前陷害我们南疆,并将瘟疫带进来的幕后黑手就是这个鱼兰王。” “很简单,外公,因为伊芙放不下他,毕竟他们可是姐弟关系。” 虽然这个做弟弟的特别迷恋姐姐的身体,还很变态的幻想丫丫着。说罢,曲乐从萧风身后探出个脑袋,朝鱼兰问道:“嘿!那边的黑脸公仔,你可还记得当年伊芙给你吃掉那个药丸的事情?” 黑脸公仔?鱼兰嘴角狠狠一抽,冰冷地说道:“自然记得,因为当年那种被放血的痛苦也是很深刻地融在脑中,一点也没有消失过,更何况是伊芙喂我吃掉的那颗药。” 鱼兰嘴角狠狠一抽,冰冷地说道:“自然记得,因为当年那种被放血的痛苦也是很深刻地融在脑中,一点也没有消失过,更何况是伊芙喂我吃掉的那颗药。” 把手指关节捏的咯咯作响,鱼兰深吸口气说道:“我不知道当时吃掉的到底是什么,但应该是某种蛊物,我只知道吃掉后,身体不再有痛苦了,没有悲伤,没有喜悦,没有丝毫的情绪在里面,心中一片宁静和安详,仿佛世界一切的忧愁和离别都消失成看不见的尘埃。尽管我想只要你在我身边,就算时光远去,我们一起死在那个洞穴里,我也不会在乎,也没有丝毫的遗憾。” 顿了顿,鱼兰说道:“但是事情还真是好笑啊!当我再次醒来发现,我竟然身陷一片混沌当中,身边只有黑色的障气,我找不到你,也看不到你,我伸手触碰到的都是一片片被蛊虫啃食的白骨,鼻子里闻到的竟是浓厚的血腥味,那些红色和绿色的液体交织在一起,不断地朝我涌来,一条条黏糊的触手,一阵阵绝望的鬼嚎,都在魔鬼般地撕裂着我,让我痛不欲生!这些都是你伊芙给我的!你再一次地抛弃了我!就算是死,也要丢下我不管!” 呜哇!这孩子还真是走极端啊!曲乐咧了咧嘴:先不管这丫蛋的鱼兰王在吃掉那可药后为什么会看见那些听起来就毛骨悚然,又十分渗人的东西。单就在给他吃药时,那个白衣女人伊芙就没有告诉他这颗药的附加作用嘛!这下可好,自己成功重生了,却要亲自了解这些不是自己造成的麻烦,真是屁事一大堆!姐能和编剧导演商量一下退出这个演戏的角色吗?并且恳请娱乐圈人士封杀自己。 翻了个白眼,曲乐回答道:“百年前,伊芙喂你吃掉的是不死药,她自己也吃了这种药,至于彼此在这之后分别发生了什么,看到了什么都是不可抗力的事情,你怎么能保证她就一定会丢下你?若真的是这样,那她当年为什么要和你一起死掉啊?” 冷哼一声,鱼兰阴笑道:“我不管伊芙你到底什么用心,但至少可以肯定的是,那就是伊芙你抛弃了我!你让我痛不欲生!为此,我不断地在那片混沌中挣扎,直到我全身经脉被绞断,心脏被腐蚀,肉体被风化,意识被掩埋!直到我终于在那片黑暗中找到了那缕魂魄,重新活了过来!伊芙!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即使变成了魔鬼一样的东西,因为我不甘心就这样让你离开我,我要活过来!在你之前活过来,这样的话,你永远都是属于我的!” 仙人你个板板!这是何等高贵无上的决心啊!不由得狠狠吐槽道,曲乐只感觉背后汗毛直竖,当下打了个机灵:都说了正常人怕不讲理的,不讲理的怕不要命的,就算是流氓也怕有文化的流氓,这句话说得还这是经典可言啊! 萧风将曲乐护在身后,嘴角扬起冰冷霸道的微笑,一双寒霜般的眼眸死死盯着鱼兰说道:“不好意思啊!小乐子是我看重的女人,我可不管你这个高贵的鱼兰王到底是怎么活那么久的,而且百年前你们到底发生过什么,但是啊!我这个人有一个可以算是优点的毛病,那就是对自己的东西有很强的占有欲,如果你想动小乐子的话,我不介意让你现在葬身于此!” 尼玛!萧疯子你还知道自己有这么个令人十分头疼的怪毛病啊?但如果在说自己缺点的同时,请不要擅自在一旁无限夸耀自己可好?弄得别人听了都替你难为情。 鱼兰突然发出狂妄的笑声:“桀桀桀!好笑!真是太好笑了!这么多年,在本王刚刚登基时,不知道有多少个傻子敢冒死来挑衅本王,但结果都被本王挖去了五脏,掏出了眼珠,剪断了舌根,在耳朵里灌进了蜈蚣,然后在减断手指关节后吊在城门墙的最高处,喂给专门吃腐肉的乌鸦!只要是本王想要的,即使是天上的神也不能阻止!你若真想时候变成这样,本王不介意多你一个空位!” 眉头微皱,萧风冷言道:“哼哼!古迦楼国有你这么个政权暴力的血腥国王,百姓们过得也够痛苦的了,我想那些和你对抗的敌人也是如此。不过啊!我可不是那些没有脑子的失败者,在我眼里,只要可能性不接近零,那么我自由那敌人吃尽自己所安排下的苦头!” 鱼兰阴笑道:“哦?那你就祈祷自己能在这里活得时间长一点了!” 萧风回到:“可惜!不巧地是,我也不怎么相信神明,比起被命运安排,我现在更喜欢将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顿了顿,在仔细打量了萧风这个人之后,鱼兰当下问道:“你倒是不简单,说实话你身上的气质虽然与我不同,但貌似也差不了多少吧,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将曲乐的手紧紧抓在手中,萧风露出毫不畏惧的皇者气势回答:“我是她的男人!也是要战胜你这鱼兰王的男人!” “桀桀桀!有意思!这就是你临死前的遗嘱吗?”邪魅地狂笑着,鱼兰口诀一念,周围的蛊虫瞬间聚拢,“那好!如此一来,我也就可以放开手来将你由里到外彻底撕成碎片,就当着伊芙你的眼前!” 话刚落音,曲乐心下大喊:糟糕!这货动起手来绝壁不是弄着玩玩的! 突然以最快的速度窜到萧风的面前,曲乐大喊:“不可以!你若是将这个男人给杀了,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鱼兰眯起眼睛,略有尖锐的牙齿紧紧地咬着,表现出他心中强烈的怨念和愤怒:“伊芙,不要说威胁我的话,你知道这对我没有用,而我也不喜欢受到别人的威胁,尤其是你!” 神情一凛,曲乐冷着声音道:“那你就试试看!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 开什么跨国际玩笑啊!想要姐死?你这变态还真下的去手啊?虽然只是说说,但姐还真没那个胆儿来反抗到底,毕竟比起武力,姐还是擅长脑力运动,尽管都是些小聪明馊主意了,毕竟自己小时候体育考试都没怎么及格过,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而且说实话,如果事情不出意外的话,姐还真心不想就这么死掉,即使身边有这么个萧疯子帅哥当自己男人已经很够看了,可是人活在世上,没有审美的心怎么行?就算是古代世界,姐也想照样冲着美男,亮瞎自己的双眼! 第329章 活着的意义吗? 鱼兰咬牙说道:“同归于尽?伊芙,你是说真的吗?” 小心肝扑通扑通直跳,曲乐轻咳一声说道:“你要杀我男人,我有什么办法?若是他死掉了,我还有活着的意义吗?” 不好意思,其实虽然姐知道这很痛苦,但还是希望不要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拜托!否则姐会哭死的! “那好!很好!”鱼兰发出颤抖的冷笑声,浑身突然散发出逆人的煞气,包括曲乐在场的所有人,都在这瞬间听到了仿佛来自九层地狱深渊的尖叫声。就如同黑色的鬼魅一般,一缕缕张牙舞爪的幽魂不断地从鱼兰的身体冒出,漂浮在整个寝室的上空。 翡翠般的眼眸逐渐转为幽黑色,鱼兰伸出舌头舔着自己的牙齿说道:“这些都是我用自己的身体和灵魂付出来的代价!为了重新活过来,我成功地给自己施下了诅咒,撕裂混沌,来到了地府,打破了九层冥狱,不断地吸收里面最阴冷最煞气的冤魂,我的身体也逐渐融为其中,成为了这些魂鬼的集中体,成为了掌控千万鬼魂和虫蛊的王!没有人能打败我!百年前如此,百年后亦是如此!” 听完后,曲乐突然惊言道:“原来如此!怪不得这鱼兰王的身体会飘定不安,需要借助他人的身体来实行自己的计划。” 萧风问道:“小乐子,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点点头,曲乐肯定道:“我当时在那个洞穴里第一次苏醒后,就和这个鱼兰王撞见了,当时他要杀我,情急之下我无意间拽掉了他胸口处的翡翠宝石,宝石掉落在地被摔得粉碎,之后鱼兰王就变成了充气娃娃!” 顾浮舟挑着眉头问:“什么是充气娃娃?” 曲乐给了他一记青葱白眼:“这个你无须多管了!后来他化为一股黑雾逃掉了,总之现在的鱼兰王虽然活着,但他是没有自己真正的身体的。” 萧云点头,说道:“既然是魂魄,就不能以正常人的手段去杀掉他了。” 兰理答话道:“那么按照乐大人说的,眼前鱼兰王现在虽然有身体,但这副身体却应该是别人的,难道是那个叫罗桑的孩子的吗?” 兰长老捋了捋胡子:“很有可能,占据对方身体,并将其犹如人偶一般操控在自己体内,从某个角度而言就已经是一种蛊术了,而且,还是极其黑暗的禁忌蛊术!” 禁忌的蛊术?曲乐听后回头望向鱼兰:天哪!这个家伙到底有多少让人看不见的东西啊?为了见到伊芙,他算真是有够拼命的。 不对等等哦!眼睛忽然一亮,曲乐突然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 萧云眼尖,马上察觉到曲乐脸色的变化,赶忙问道:“小乐子,你是不是想到什么特别的线索了?” 额,这都能被你看出来,萧云大帅哥,你真的可以去参加心理表情分析大赛了,姐绝对会去帮你捧个场子,投两儿票票。 当下点点头,曲乐回答:“确实是想到了点很特别的东西,嘿嘿!” 微微一笑,萧云柔声道:“果然,就算你人变了,但那副小机灵鬼心思却一点也没变。” 伸手点了点自己娇嫩绝美的脸蛋儿,曲乐笑道:“真的啊?嘿嘿!你这说我也觉得是这样,嗯嗯!稍微有些羞涩!” “别玩了!”感觉到耳边猛然刮过一阵狂乱的阿尔卑斯山的暴风雪,萧风登时冷着张俊脸说道:“都什么时候了!小乐子,你且将你刚才的看法说一遍。” “呜!我知道了,熊什么熊啊。”悄然瞥了眼一脸黑的萧风,曲乐回答,“我觉得虽然鱼兰王吃了伊芙不死药,但是并没达到真正意义上的不老不死。” “咦?”众人眼睛一惊,诧异地看向曲乐。 兰长老问道:“阿乐,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曲乐转向萧云:“这位萧云公子,你刚才不是问着不死药是否还有其他附加条件吗?” 萧云一愣,微微点头:“确实说过此话,莫非你所说的和这个有关系?” “对啊!帅哥你很聪明耶!”曲乐点头笑道。 萧风极为不高兴地拍了拍曲乐的后颈:“小乐子,说重点!” 曲乐嘟了嘟嘴,似乎是被萧风这幅既吃醋又吃人的模样给弄服气了,当下叹了口气说道:“你别老是这种对谁都敌视的态度行不行,人品会变差的。” 眉毛一挑,萧风说道:“我有的是人,还在乎这么一点吗?” 白痴!缠人鬼!讨厌鬼!疑心鬼!你干脆也变成那变态王手中的冤魂算了!真是的!,姐到底是哪个脑细胞出了问题,才喜欢上这种混帐家伙?还把节操给卖了。 “随你。”扔了两二字儿,曲乐认真回答:“其实,就算真的吃下了长生不死药,若非经历过九道轮回是不可以得到真正的不死的。” 萧云呢喃:“九道轮回?为什么是九道轮回?” 耸了耸肩,曲乐回答:“这个我不知道了,除非那个伊芙能够活过来,以本体形象给你们解说一遍。” 废话了!姐要是知道了,还能呆在这吗? 兰理问:“但是这个鱼兰王不是好好地活在我们面前吗?” 摆了摆手,曲乐回答:“那只是由地府里的冤魂们集中起来的怪异组合罢了,中看不中用。而且我猜测,先前摔碎的那个翡翠宝石其实是用来固定他魂魄的东西。因为冤魂的仇怨很深,如果不好好施压,是驯服不了的,还很容易被反噬。” “所以他才会占据他人的身体吗?”萧云点头道。 “恩!是这样,不过这也有缺陷的。”曲乐顿了顿,继续说道。“毕竟只是普通人的身体,而不是法器,更何况他现在占据的只是个孩子的身体,这么一来,一旦时间久了就会变得很不堪一击,那个时候若是不及时找到下一个固定魂魄的身体,估计鱼兰王就会和那些见不得光的万物一样,被烧得烟消云散吧。” 听得曲乐说完,众人的眼中皆是一亮。 顾浮舟大喜道:“如此一来!我们不就有胜算出去这个迷宫了吗?” 点点头,曲乐回答:“这个倒是可以想想哦!说不定在打败这个变态后,能从他身上抠到点宝贝也说不定。” 宝贝!这么说来,此次大家进入这个陵寝的共同目标不就是那个东西了吗? 看到大家脸上的火热,曲乐心下有些后悔:姐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呢?不过那心想事成宝盒,真的不是谣传吗? “等一下,有点我比较奇怪,而且很有可能。”这时,萧风突然开口说道,“小乐子,你有没有想过这一点?” 歪着头,曲乐露出一副天然呆的表情问道:“什么东西?” 这个时候你能不卖萌耍宝吗?给谁看啊?瞪了瞪眼,萧风说道:“既然不死药是一副喂给鱼兰王的,那她有没有可能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 “恩,这倒是一个线索点。”兰长老回答道,“毕竟百年前的那场瘟疫是我们南疆人大部分死亡,第一代圣女伊芙为了解救我们于水火之中,不难猜测她会因此做出什么以防后患的事情。” “这应该是不可能的。”沉思一想,曲乐抬头说道,“那个白衣女!额,不对,伊芙是不会这么做的,她就算有理由,却狠不下心。” 不由得皱了皱眉,萧风问道:“哦?此话怎讲?” 微微耸肩,曲乐摊着双手回答道:“因为自从鱼兰王当上了国王后,他可是下了狠手,凡是有心或者有可能和他争夺王位的人几乎都被他给绝杀了,所以伊芙是他最后也是唯一一个亲人,反之,对伊芙来讲,鱼兰王也是如此,所以她不可能会在此藏什么把戏的。” “但凡事都不是绝对的吧,若是伊芙真的想杀掉她的弟弟呢?” 深深撇了眼一旁冷脸的萧风,曲乐回答:“就算真的如此,估计那也是我们这些外人所不能参与进去的感情,再者我不是说过吗?长生不死药又叫忘忧蛊,虽然表面上是药丸,但实质上也是一种蛊术吧,说不定这种蛊术是比现在这个变态鱼兰王所施展的还要厉害,毕竟九道轮回后,还要保证其生魂不能投胎成为其他人才能达到真正意义上的不老不死,能将这种蛊术炼成这样,某种意义上真是达到神级别的了,因为谁也无法预测死掉之后的事情,又如何保证吃掉药物后会不老不死呢?” 顿了顿,曲乐说道:“忘忧蛊,重在忘忧俩个字,这忘忧,忘忧,但从名字而言也就有一定的意义在里面了。虽然只是猜测,或许百年前的伊芙在给鱼兰王喂食这颗药物时,就是想让他忘去世间的一切忧愁和愤恨,安安心心地轮回重生吧。” 唉!这时多么伟大的爱啊!连姐这种性情中人都有些被感动了。可惜那个变态的孩子抬走极端了,根本没体会到他家姐姐的良苦用心嘛!讨厌鬼! 眯起眼睛,萧云沉声道:“原来如此,只可惜那鱼兰王并不领情,不对,是根本不知道这其中的含义和第一代圣女的用心吧,他心怀怨愤,可以说是相当地愤嫉世俗,把自己的不幸施加在别人的身上,以寻求心里的快感,所以他才没有躲过那九道轮回,得到长生不死吧。” 第330章 天生的佛像 “阿弥陀佛,此世间万物皆为情物,有时候只有将心中的那份执念放下了,才能收获更多的东西,眼前的美好不一定是个人所属,待其回头,才会发现身边无限美好的景象。”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曲乐惊喜的回头望去:“咦?妙本胖师傅,你居然也在啊?我还以为你会一直保持沉默呢,嗯嗯!毕竟沉默是金。” 脸上的肥肉微微一抖,妙本有些难看地说道:“不许说贫僧胖,贫僧只是天生的佛像。” “嘿嘿!我知道了。”顽皮地笑了笑,曲乐拍手说道,“正所谓热胀冷缩,有些物体一遇到高热的温度就为膨胀起来,所以你这不叫胖,而叫炙手可热!” 微微一哼气,妙本颇为郁闷地看着曲乐:“阿弥陀佛,乐施主倒是一点没变,纵使换了身体,这磨人的怪脾气和尖酸的口齿倒是一如既往地令人无言面对。” 嘴角微微一抽,曲乐有些没好气地说道:“妙本师傅,我可以把你刚才说的话当作是对我言外之意的赞美吗?” 切!胖和尚,你那副故作可怜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啊?姐又不是至尊级不良少女,你这明摆着是故意找姐的茬啊!当心姐姐我事后在地上给你画小圈圈哦! 故作深高地露出一丝天然呆型的微笑,妙本双掌合起说道:“呵呵,贫僧并无此意,然,自知者自知,乐施主倒是多心了。” 肥德行!暗自诽议了一句,曲乐翻了翻白眼:少给姐玩一语双关,你又不是蒙娜丽莎,一大把年纪了,耍什么卖萌啊? 似乎是察觉到曲乐心中的那份小九九,妙本也是很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佛慈悲,感谢你讲这个妖孽般的疯丫头重新放回了人间,真心不知道她是如何坚强地活到现在的,但愿那个收养她的世间好心人能够安度晚年。唉!幸又非所幸,这到底是谁的不幸呢?看来这世间倒还真有许多看不透的事物啊! “乐姑娘,我家师傅并无恶意,只是对于你经历的这些事情,我们也表示很惊奇,也很高兴再次见到乐姑娘。而且我师傅真的不是胖,请乐姑娘不要如此说我师傅。”这时,觉育乖宝宝似地合着双手掌说道。 萌心一闪,曲乐几步上前,伸手摸了摸觉育光秃秃的可爱脑袋:“嘿嘿,你这小屁孩的脾气倒是没什么变化嘛,挺会照顾你家师傅的自尊心。” 微微露出一丝倔屈,觉育有些不高兴地说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请乐姑娘自重。” 点点头,曲乐笑道:“嗯嗯!三年不见了,你的个子倒是长高了很多,人也成熟了。” “阿弥陀佛,乐姑娘过奖了。”念动一声,觉育说道:“多亏师傅照顾和开导,小和尚才可以有今日的进步。” 轻微撇了对方一眼,曲乐故意揶揄道:“行了,你这倒霉孩子倒是自己谦虚起来,可是你知道吗?太过谦虚的话,就是做作喔!” 微微一愣,觉育回答:“出家人不打诳语,再之,小和尚扪心自问,说的句句属实,又何来做作之说?”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打败鱼兰王,活着走出这个陵寝。 只是萧风的目光一丝一毫也未离开曲乐,是啊,先是传出这丫头死了两年之久,随后又发觉她借用了伊芙的身体活了过来,两年多的时间啊,那个令他魂牵梦萦了这么久的女人,他当然要多看她两眼。 可萧风的痴情在萧云的眼里却变得可笑且可恶。这几年,萧风稳坐皇位,他萧云却吃尽了苦头,如今他还要抢走他最爱的女人,他当然不会同意。只是眼下鱼兰王不死,这陵寝的出口也未找到,他且容忍他些日子吧。 曲乐看看这两兄弟的目光,一个恨不得扑上来把自己舔的干干净净,一个恨不得把自己吞进肚子里占为己有。切,真是变态的两兄弟,我曲乐找宝贝要紧,没工夫和你们大眼瞪小眼,也不怕把眼睛瞪出来,让别人当弹球玩! 一干人等在这黑乎乎的陵寝中睡了一夜,妙本和尚第一个醒了过来,随后觉育也跟着起来了。他惊讶地发现昨晚所在的地方和现在竟然毫不相同。 曲乐打了一个哈欠,伸伸懒腰,“嘿,胖和尚,你起的到挺早的嘛!”曲乐站了起来,发现妙本和觉育不理睬自己,便鬼鬼祟祟凑了上去,在两人耳边大喊一声:“喂!” 妙本和觉育只觉得耳边一震,这一喊不要紧,把所有人都吵醒了,抱怨声四起。 曲乐不以为然,“太阳都晒到屁屁啦,还不起床,真是的,都是这么大的人了,还需要别人喊你们起床!”曲乐狠狠瞪了这些人一眼。 “喂,胖和尚,你和你的小徒弟在干什么?”曲乐问。 “阿弥陀佛,乐姑娘,你耳聪目明,想必仔细看一眼周遭就明白了。”妙本回答说。 曲乐向四周看了看,唉呀妈呀,这是见鬼了吗?昨天晚上这里的字画呢?不见了,换成光秃秃的墙壁,还有这里怎么多了一张桌子和四把椅子,见鬼了,见鬼了,难不成昨天晚上有谁趁着大家睡觉的时候,把大家都抱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可是,谁会这么脑残呢?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想必这陵寝制作玄妙,能够随时空转换,老衲猜想这必定是为何那么多人无法走出陵寝的原因所在了。”妙本双手合十,轻描淡写地说。 神马?!时空转换,我天,那要是如此换来换去,谁还走得出去?曲乐心里已经开始骂娘了,正当大家一筹莫展之时,萧风有了新的发现,在墙壁的左上角竟然有一缕光透了下来! 有光,就有出口! 众人一起冲了过去,大家想一起齐心协力,将这有光的地方慢慢打通,说不定就出去了。曲乐连连后退,这么艰巨的任务,她一个弱女子还是不要搀和的好,苦活,累活,还是交给男人们吧! 她忽然踩到一块石头,一下子摔了她一个屁股蹲,正当她揉着自己的屁股连连叫痛的时候,“轰”地一声,墙壁竟然裂开了,众人站稳才发现,曲乐刚才踩到的石头竟然是一个机关,光芒万丈,让大家有些不适应,纷纷眯起了眼睛。 曲乐顾不上自己的屁股了,赶紧站起来,大吼一声:“噢,见到光明喽!” 所有人随着曲乐一起向着光芒万丈的地方跑去,原本以为见到的会是辽阔的平原以及灿烂的阳光,可大家一进去都傻了眼。里面只不过是另外一个洞穴而已,所谓的“阳光”只不过是金子的光芒。 大家被这个新的洞穴吓坏了,里面金光闪闪全部都是金子做成的,除了金子以外,珠宝也有好几十箱堆在了各个角落里,众人惊呼:“发财了!”便纷纷向这么珠宝跑去。 曲乐也乐开了花,我的老天爷,你对我不薄啊,我会不会成为一代富婆呢?哈哈,那是必须的。就在曲乐也想去抢珠宝的时候,萧风一下子拦住了她。曲乐用杀死人不偿命的眼睛瞪着他,敢干扰老娘成为富婆之路,你丫是不是活够了! “你看!”萧风指着那些奔向珠宝的人,在他们将珠宝揣在怀里的时候,他们的心脏开始慢慢变成黑色,然后脸也变成了黑色,最后躺倒在地,全身变成了焦炭一样的黑色。 我去!曲乐看着那些人变成焦炭一样的黑色,急忙捂住了自己的脸,好不容易有了这绝色容颜,要是变成了黑炭色可就丢大人了,都说一白遮三丑嘛,一黑毁无数啊! 妙本和尚和他的徒弟觉育直奔洞穴的正前方走去,那里好像有一口金子做的棺材。萧风搂住曲乐不撒手,萧云白了他一眼,径直跟随妙本师傅走上前去。 三人向棺材里一看,大吃一惊!里面躺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鱼兰王! 曲乐挣脱开萧风,也直奔棺材跑去,天啊,就当你想把这个人整死的时候,忽然发现这个人就死在你面前,那是何等的酸爽!曲乐赶紧扒拉扒拉,看看这个鱼兰王身上有什么宝贝没有,扒拉了两下,发现鱼兰王的嘴里竟含有一枚戒指。发财了,发财了!曲乐将这枚戒指拿了出来,戴在了自己的手上,刚刚好,正合适。 兰长老看见这枚戒指大惊失色,不禁老泪纵横。 我捡个戒指,你哭神马啊,是羡慕嫉妒恨么?曲乐没有理会兰长老。 “兰长老,这戒指?”萧风急忙询问。 “这戒指正是第一代圣女伊芙一直佩戴的戒指,此刻它出现在鱼兰王的嘴里,一切就迎刃而解了。圣女伊芙的确是想要杀死自己的亲弟弟的,她早在鱼兰王的体内放入了这枚戒指,如果他保持善念,这枚戒指在他体内并无大碍,可如果他杀念四起,这枚戒指就成了杀死他最厉害的武器,他杀的人越多,戒指的威力就越大,直到将他整个人吞噬。”兰长老不禁老泪纵横,对圣女的崇敬之心又多了许多,也为圣女大义灭亲的举动感动不已。 第331章 大义灭亲 “不,你说错了,伊芙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局,所以她才在这里做了自己的雕塑,想要和鱼兰王生生世世在一起。”萧云指着前面的雕像说。 众人向萧云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的确有伊芙的雕塑,她低垂着双目,正用慈祥的微笑面对着这口棺材,也就是面对自己的弟弟,自己生生世世的情人。 “圣女不愧是我们南疆人的圣女,她为我们族群做出的贡献,我们愿生生世世为奴为婢。”兰长老跪在伊芙的雕塑下面,泪水将他的胡子都浸湿了。 正当所有人都为伊芙圣女和鱼兰王的爱情感到悲哀的时候,洞穴忽然摇晃起来,所有人大感不妙,想必这洞穴马上就要坍塌,这里所有的人都将成为伊芙和鱼兰王的祭品。 “不好!快跑!”萧云大吼一声。 你脑残,还是傻缺啊,往哪里跑?曲乐狠狠瞪了萧云一眼,不过,她瞥见棺材里鱼兰王的脑袋边上竟然有一本书,好奇之下,她急忙拿了出来,为了不让别人和自己抢,她强装镇定塞进了自己的裤子里。 兰长老吩咐大家将鱼兰王的棺材盖上,他猜想如果伊芙见不到鱼兰王会是怎样呢?就在盖棺的一刻,在洞穴的后方一个大石门打开了!“快走!”兰长老大吼一声。 萧风带着曲乐迅速向大石门移动,萧云也急忙追了上去,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曲乐发现兰长老并没有跟上了,她回过头去看见兰长老跪在伊芙的雕塑前面双手合十,十分虔诚的模样。 “兰长老,快走啊!” “你们走吧,出去之后好好生活,我愿意守在这里,守护圣女伊芙和鱼兰王。” “快走!”萧风硬是把曲乐拖了出去,就在他们一干人等跑出洞穴的时候,“轰”的一声巨响,整个陵寝便变成了废墟。 一切回归平静,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或许人世间本就如此,走过了就走过了,发生和没发生好像真的区别不大。 萧风长叹一口气,微笑着将曲乐搂在了怀里,“小乐子,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我还以为我们不会活着走出这个陵寝了呢。你放心,我会昭告天下,乐妃娘娘并没有死,她只是为国祈福,一个人独自守在了寺庙了,乐妃娘娘功不可没,封为乐贵妃,只在皇后一人之下。还有,赐给乐贵妃娘娘所有的宠爱。” 萧风的含情脉脉让曲乐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老天爷,这货能不能不这么肉麻呢? 在一旁的萧云只是冷眼旁观,他虽然心有不悦,可并未表现出来,或许利用一次曲乐也未尝不可,先让萧风这皇帝沉浸在儿女私情里也未尝不是好事,如此一来,他便放松警惕,这便是自己一举将他制服的最好时机。 “喂,喂,喂,你既然这么爱我,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做皇后呢?”曲乐插着腰,立即露出泼妇的本色,大有长舌妇骂大街的架势。 “噢,原来小乐子也有在乎地位的时候,你不用着急,你早晚会是我的皇后!”萧风深情地揽住了曲乐的肩膀。 “姑奶奶不是在乎地位,是在乎你爱我有多深?有诚意就让我做皇后,没诚意就闭上嘴,免开尊口。”曲乐白了萧风一眼。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好,回宫之后,我定会和皇后商议,让她主动退位,让你做我宠冠六宫的皇后!”萧风信誓旦旦地说。 曲乐心里那叫一个高兴啊,这货竟然敢这么说,就不怕皇后那个母夜叉乌眼鸡似的吞了他?就不怕太皇太后打他的屁屁吗?哈哈,曲乐笑了出来,“傻蛋!我逗你玩的,我不要什么贵妃的位置,你让我开开心心的,自由自在的,这就够啦!”曲乐说着,捏了捏萧风的脸蛋。 “哼哼,原来你是逗我的,我就说嘛,我的小乐子怎么会在乎地位名分呢?好了,明天我就带你回宫,再也不让你在外面受苦了。”萧风深情地将曲乐搂在了怀里。 妙本双手合十,“善哉,善哉,有情人终成眷属,乐施主,你果然好命,想必是之前做了善事,菩萨不但给你一条命,还给你一个好姻缘,乐施主,你可要好好地珍惜啊。”妙本面带微笑对曲乐说。 “是啊,乐施主,快三年的时间了,你们终于在一起,你以后可不要再调皮淘气了,在皇后里做一个逍遥自在的贵妃吧。”觉育接着说。 “哈哈,你们师徒二人还真是会拍马屁,当初是谁说的,我曲乐空有一副皮囊,做不了皇宫里的妃子,哼,现在来讨喜了。不过嘛,姑奶奶很喜欢你们这么说,就借你们吉言啦!”曲乐在萧风的怀里好一阵腻歪。 只是,大家忽然发现萧云竟然不见了。 “萧云施主刚刚还在这里,说话间就找不到人了。”觉育摸着脑袋,觉得有些恍惚。 “是啊,萧云呢?”曲乐四处看看,找不到萧云的身影,“这个家伙总是这样,来无影去无踪的,还想和他好好叙叙旧呢,人就不见了,真是的,没心肝!”曲乐愤恨地说。 “叙叙旧?你还想和大哥叙叙旧?”萧风似有不悦,满世界闻到了吃醋的味道。 “是啊,你大哥人长的帅,又和我是老交情了,我当然要和他好好叙叙旧了,可他走了,也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了,真是的。”曲乐见萧风有些不高兴,故意地说出来气他,活该让他多吃会醋,他这个大醋坛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这个毛病给改掉了,就是要气死你,气死你!哼! 可萧风忽然语调一转,“好了,小乐子,我们不提大哥,大哥自有他自己要去的地方,他想要做什么,别人也拦不住他,”说这话的时候,萧风的脸上充满了诡异的表情,这表情让曲乐捉摸不透。萧风接着说:“小乐子,我们先客栈安顿下来,明日启程回宫里,大哥的事情,你就不要想了,我希望他有什么事的话,你也不要插手,好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大哥会有什么事呢?”曲乐有些不明白了。赶紧询问萧风。 萧风忽然笑了起来,“没什么的,大哥能有什么事呢?他大概是觉得和我们在一起太闷了,想一个人走走。我们快走吧,一会儿天黑了就不好走了。” 此刻萧风的心里还在挣扎,大哥啊大哥,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 客栈 曲乐原本以为这萧风快三年的时间没和自己在一起,好不容易走过了鬼门关,鱼兰王也死了,陵寝也塌了,他必定会在客栈里要求和自己颠鸾倒凤一阵,她太了解他了,在宫里的时候,又不是没见识过。可是,这萧风竟然提出和曲乐分开房间睡,这让曲乐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这家伙嫌弃自己?曲乐有些气愤。 天色渐晚,曲乐出来撒尿,发现萧风房间里的灯还亮着,直接推门进去,萧风坐在床上愣神。曲乐插着腰,“萧风,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和我分开睡?我不是你的老婆吗?” 萧风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是老婆?” “老婆就是你的妃子,和你同床共枕的人!笨蛋,这都不知道。”说完这话,曲乐才反应过来,这是古代,没有老婆这个称呼的。 萧风笑了起来,“傻丫头,原来你是想和我同床共枕了呀?怎么?三年不见我,是不是寂寞的很呢?你还是原来那样,一点儿都不害臊!” 曲乐的脸立即涨红了,“你胡扯什么啊?我告诉你,姑奶奶虽然思想很前卫,并未传统的人,可是,姑奶奶也是有道德底线的,我既然嫁给了你,就是你的妻子。这三年在外面,吃了多少苦头,姑奶奶的身子可是干干净净,绝不给任何人碰!”曲乐仰着头,大有派头。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不是怕吵到你休息吗?这几天这么劳累,想让你早点儿休息,明天好赶路呢。其实,我早就克制不住自己了,可为了你,还不是忍着!”萧风一把把曲乐抱在了怀里,在她的小蛮腰上摸了一把,“你放心,到了宫里,我不会给你喘气的机会的。” 萧风的话就好像有一千只小虫子在曲乐的身上抓痒痒一样,让曲乐感觉浑身燥热起来,不行,不行,要马上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要不然不知道萧风这家伙会干出什么来。 “好了,好了,姑奶奶困了,要走了。”曲乐想从萧风的怀里挣脱开,却发现萧风把她抱的更紧了。 “真想今天把你留在这儿,”萧风的表情十分痛苦,内心在无限挣扎中,他知道今天晚上可能会有大事发生,一不小心可能会伤害到曲乐,为了曲乐,他必须克制自己,“可是,今天真的不行,小乐子,你快回去吧,早点儿睡觉,明天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萧风放开了手。 “你脑子被驴给踢了吧?”曲乐狠狠瞪了萧风一眼,一个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第332章 真的好没面子 躺在床上,曲乐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是啊,回宫说的容易,可回去之后,难免就要继续参与到宫斗之中,太皇太后那个老太婆的各种刁难,还有皇后那个女人也不是个好惹的家伙,再加上皇宫里的女人如雨后春笋,一批更比一批强。她回去之后,萧风如果还是像之前那样宠爱她,想必她不被这些女人踩成肉饼才怪呢。 就在曲乐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忽然听见门外有了动静,似乎是呼喊的声音,随后便是刀剑相碰的声音。她一屁股就坐了起来,难不成有刺客?不行,她得跑!说着,曲乐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还没收拾好,门外灯火通明,喊杀的声音也停了下来。她探出头去看了看,唉呀妈呀,萧风已经稳坐在椅子上,门外都是士兵,一些人被捆绑着跪在萧风前面。 这萧风还真是威风,古往今来,这么威风的皇帝还真是少见。这么威风的皇帝是自己的老公!想到这里,曲乐就乐开了花。不对,他押的人是谁呢!是萧云! 曲乐急忙跑了出去,“萧风,你怎么搞的,脑袋里进水了?你怎么把你大哥绑了起来啊你?”一出来,曲乐便大声吼叫,指责萧风。 “小乐子,你怎么出来了,我不是让你在屋子里好好睡觉,好好休息的吗?”萧风拿出皇帝的架势来,当着这么多官差,他可不能丢了皇上的架子,让一个小女子好生教训,真的好没面子。他一个劲儿地向曲乐挤眼睛,希望她能给自己留点儿面子。 “我再不出来,就出大事了!你怎么搞的,快把萧云放了!”曲乐完全不明白萧风挤眼睛是什么意思,还以为他是困了,或者眼睛出了什么毛病。 “你怎么不问问萧云对我做了什么?!”萧风活了,真是没有默契!“他今天晚上是来刺杀我的!还好我早有准备,否则你现在哪有机会和我在这里说话呢!” 曲乐说不出话来了,本以为这些年萧云收敛了许多锋芒,她以为萧云不会再起杀念,安安心心做一个王爷了,可没想到萧云竟然还是走出了这一步。 “少说废话!我今生要不了你的命,坐不上王位,那是我自己的命!我萧云认命!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哥哥,要杀要剐就痛快点儿!”萧云霸气逼人地说到,他本以为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却不成想这几年萧风竟也成熟起来,已经可以独当一面,还学会算计人了。只是萧云有些不甘心,如此这般,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跟随他人了。 “好,大哥,你痛快!来人!”萧风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既然他的大哥都可以做出杀君弑弟这种事,他也没必要再念及兄弟之情了。 “等一下!”曲乐忽然跪在了地上,幽怨的看了一眼萧云,她知道萧云的心思,他并非想做皇帝,而是想要自己罢了。“皇上,萧云并非有意冒犯皇上,他只是想要我而已,所以,请你饶他不死,小乐子求你了。”曲乐的眼角有了泪光。 “曲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是我的妃子,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萧风怎么都想不到,在皇宫里见了太皇太后都不屑一顾的人,竟然会下跪为自己的哥哥萧云求情,而萧云恰是要杀了自己的人,她这是要把他置于何地! “曲乐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毕竟是你的亲哥哥。如果你愿意放了他,曲乐愿意在皇宫里陪伴你一生一世,再也不想办法出来了。” 萧风把脑袋里所有的脑细胞都用上,也想不出曲乐竟然以自己的自由换取萧云的性命。要知道曲乐这丫头最害怕失去自由,她自由散漫惯了,最讨厌皇宫里的规矩,最讨厌那些繁文缛节,最讨厌像是鸟儿一样被困在宫里。可今天,她竟然用自己的自由去换取萧云的性命。 难道这些年,她已经变心了?还是她对萧云的感情已经超过了自己?萧风不敢想象。可是,他赦免了萧云的死罪,将萧云囚禁了在了他的王爷府。因为他太爱她了,只要是她想要的,他拼了命也要给她。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乐妃娘娘曲氏为国祈福,甘愿在寺庙度过三年天日,朕感念乐妃爱国之心,特晋封乐妃娘娘为乐贵妃,赐居西祠宫,赏赐黄金千两,各稀奇真玩百件,钦此!”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萧风身边的夏公公宣读了圣旨。 曲乐在妃嫔们或嫉妒或羡慕的目光中,接过了圣旨。 萧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让人捉摸不透,“乐贵妃,这一路辛苦了,早些回去歇息,朕过些时候再去看你,众妃嫔也都散了吧。”说完,萧风便叫夏公公跟随自己去了御书房。 曲乐回到新的西祠宫,一屁股坐在床上,急忙叫宫女把自己头上的贵妃王冠摘了下来,这是神马东西,简直要把自己的脑袋压成肉饼了。难不成古代的妃嫔们都有铁头功吗?顶着这么重的王冠也不累吗? “娘娘,您这就觉得重了吗?那以后若是您封了皇贵妃,那王冠岂不是要比这贵妃的王冠重多了。”宫女小翠说。 “我天!那皇后的王冠岂不是还要重?怎么没把她的脖子压断了呢?!”曲乐一边揉着自己的脖子,一边说。 “娘娘,这话可不是随便说的,您这次回宫如此风光,还赐居西祠宫,您可知道这西祠宫先前住的都是最得宠的妃子,地方最好,装饰最豪华,仅次于皇后的重华殿呢。皇上如此宠爱您,保不准皇后娘娘早就嫉妒了,早就想抓住您的把柄呢!”小翠紧张兮兮地说。 “切,我才不管那么多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皇后有本事,尽管冲我来好了。不过,小翠,我问你,如今皇上的宫里到底有多少妃嫔?”曲乐问,她只不过是想知道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想把自己生吞下去,看看自己的肉到底够不够这些人吃的。 “回娘娘,您走之后,皇上很少来后宫的,一些妃子想求见皇上,皇上都不见的,别说妃子了,就连皇后在皇上那里也吃了不少闭门羹。若说到宫里的妃嫔,总共一百五六十人,受到皇上宠幸的妃子不过十八人。” 一百五十六?十八?曲乐真是佩服这萧风怎么没有精尽人亡呢?这要是放在现代,不知道犯了多少次重婚罪了。唉,想想看,还是当皇帝好,有这么多女人轮番伺候着,这得吃多少补药才能应付的过来啊。曲乐心想,自己要是能搞到皇上吃的补药,回头回了现代,说不定还能大赚一笔,现代的男人哪个没点儿性疾病呢?想到这里,曲乐笑了出来。 “目前比较得宠的就属慈安宫里的荷妃了,好像皇上也不是很宠她,只是喜欢多去她那里坐坐而已。”小翠回答说。 “荷妃,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呢?是新来的妃子吗?”曲乐对这个名字陌生得很。 “不是新来的,娘娘,您忘了,您之前的宫女碧荷,您走之后,一直是碧荷姑娘守在您之前的寝宫里,皇上思念娘娘,久而久之和碧荷姑娘就走得近了。后来,皇后知道了,对碧荷姑娘好一顿刁难,好在皇上庇佑,还封了碧荷姑娘做妃子。要说这荷妃娘娘,还是沾了娘娘您的光呢!”小翠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为了荷妃,还是为了乐贵妃。 “碧荷?”曲乐当然记得碧荷,那可是她最喜欢的宫女,一直和她姐妹相称,这丫头是个苦命的人,一辈子为奴为婢,现在做了妃子,总算是苦尽甘来,最起码不用看谁的脸色过日子了。 “素太妃和二十一皇子怎么样呢?”曲乐关心自己的姐姐,急忙接着问。 “娘娘您怎么问起素太妃了呢?素太妃年轻,位份也不高,难免会受气一些,二十一皇子年幼,毕竟是皇子,以后长大了,皇上赏识的话,封了王爷,有了自己的封地,也就好了。”小翠这丫头十分伶俐,曲乐自己也很喜欢,心想碧荷走了,这丫头说不定可以做自己的心腹。 “小翠,你这名字太土了,我给你取个名字吧,叫绾心,怎么样?” “谢谢娘娘赐名!绾心丁当尽心尽力服侍娘娘!绝无二心!”绾心急忙磕头谢恩。 “起来吧。”曲乐最不喜欢别人跪来跪去的。 “娘娘,咱们不准备着晚上迎接皇上吗?今天娘娘荣耀回宫,晋封了贵妃,很多妃子,包括皇后都眼巴巴地羡慕着,今天晚上皇上肯定会召娘娘侍寝的。咱们还是好好准备着吧。” 绾心提起这个,曲乐不禁脸红起来,想起来也是,皇上和自己已经三年没在一起了,想当年他强把自己拉上床的时候,自己还是个稚嫩的小姑娘,而如今三年都过去了。三年,是那么熟悉,也是那么陌生,该如何在深夜里面对他呢?曲乐不知。 “绾心,你准备一些可口饭菜吧,泡一壶雨前龙井,记得把床弄得松软一些,皇上最讨厌床太硬了……”曲乐一连串说了一大堆的注意事项,虽然三年过去了,可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她都是记得清清楚楚的,本以为自己会忘的,可现在真的忘不掉了。 第333章 皇后的位置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准备。”绾心匆匆忙忙便跑了出去。 曲乐坐在镜子前,自己穿什么衣服,做什么样的发式呢?他最喜欢自己干干净净、纯纯粹粹的样子,可是,如果刻意打扮,会不会让他觉得自己太在乎他了呢?曲乐陷入到纠结当中。 重华殿。 皇后王淑华的手指捏的泛白,她头痛欲裂。好你个乐妃,都死了快三年了,突然就活过来,之前就是独宠后宫,皇上日夜思念,她这次回来,想必皇上会更加宠爱她,今日是贵妃,说不定明日就是皇贵妃,再说不定,生下个一男半女,这皇后的位置也是她的了。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呢?皇后心知自己原本就不得皇上的宠爱,当初若不是登基时危机四伏,想必皇上也不会封自己为皇后,甚至不会迎娶自己。如今这乐贵妃回来了,哪还有自己的地位呢?不,她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她一定要挽回自己的尊严,一定要!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宫女春天急匆匆跑了过来。 “慌什么?有话慢慢说。”皇后王淑华缓过神来。 “皇后娘娘,司寝宫的公公已经去皇上的寝宫了,皇上准备翻牌子了。”春天回答说。 “有什么好稀奇的,今天乐贵妃在宫里一家独大,真是风光的很,皇上不翻她的牌子才怪呢,不用着急,这样也好,咱们也可以早点儿歇着了。”皇后叹了一口气,惆怅的思绪让她的眼角又徒增了两道皱纹。 “娘娘,您说错了,皇上没有翻乐贵妃的牌子,翻得是荷妃的牌子。”春天说。 “荷妃?”皇后默默念着荷妃的名字,转瞬大笑起来,皇上啊皇上,你竟然如此爱她,你担心她成为众矢之的,竟然克制自己的欲望不去翻她的牌子,而是翻了别人的牌子,你如此保护她!“没关系,翻谁的牌子都一样,在这宫里只允许我一个皇后存在,谁和我作对,谁就得死。”皇后的眼神里充满了杀气,他越是要保护她,她就越是要伤害她,否则她这皇后的位置岂不是要拱手让人。 锦祥宫 凌妃,凌如意,她有着绝美的丹凤眼,一双眼睛如碧波般荡漾,似乎要勾走人的魂魄。吹弹可破的肌肤,如玉般光滑温润,的确是难得的美人一个。当初皇上思念乐贵妃,太皇太后不忍心看皇上如此,便在文武百官的家眷中挑中了凌如意,她是当朝三品大臣凌武的千金,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只可惜,太皇太后将她赐婚给皇上之后,皇上从未临幸过她,宫里的人都说白白可怜了这绝世的美貌。 “娘娘,该歇息了,今夜皇上翻的是荷妃娘娘的牌子。”宫女玉儿过来禀告,说完叹了一口气。 “有什么好叹气的呢?我只是奇怪,皇上怎么不去乐贵妃那里。我以前从未见过乐贵妃,今天终于见过了,果然是绝世的美人,难怪皇上那么喜爱她。罢了,以后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看呢,我不得宠,或许不是坏事,最起码别人也不会算计我,伺候我睡吧。”凌妃站起来,默默向床边走去。 此刻,西祠宫里一切安排妥当。 曲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唇红齿皓,眉目清秀,她笑了,因为皇上就喜欢她这样干干净净的样子。还记得当初皇上说,宫里的妃子一个个涂着厚厚的脂粉,穿着华丽的衣衫,十分做作,而唯独她总是如此干净自然。嘿嘿,曲乐偷笑,其实皇上不知道,她不是不喜欢华丽的衣服,她只是觉得太重了,更重要的是太贵了,她才舍不得花那么钱呢,宫里给的月例银子,她都赞起来了,因为她想回到现代成为富婆,到时候什么迪奥、lv、prada大牌都不算什么了。 “娘娘,娘娘,不好了!”绾心惊慌失措地跑进了。 曲乐一脸不屑地瞥了她两眼,“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难不成皇上又放了一个屁把马桶崩坏了?” “怎么会呢?娘娘,您说笑了,皇上,他没有翻您的牌子!” 奶奶个腿的!刚把自己拐进宫,就不稀罕了,竟然跑到了别的女人的床上,这男人三天不打竟要上房揭瓦了!“说!翻的谁的牌子?”曲乐瞪着两个大眼珠子,质问绾心。 “是荷妃,皇上翻了荷妃的牌子,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到了荷妃宫里了。”绾心急忙回答。 曲乐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若是别人,她肯定会生气的,可是若是碧荷,她还真是没办法生气,罢了,罢了,就这样吧。 “娘娘,您说皇上为什么不来咱们这里啊?”绾心似乎比曲乐还要着急。 “不来就不来呗,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皇上又一百五十六个妃子呢,就是只去受到宠幸的妃子那里,也有十八个呢,轮一回,也得好久呢,不着急,赶快睡觉去吧,我也困了。”曲乐没心没肺地打了一个哈欠。 “娘娘,您糊涂了,这宫里哪有什么轮换的呀?一个受宠爱的妃子可以每天都侍寝,可以为黄上生下七八个孩子,可是有的妃子不受宠爱,可能这辈子也受不了黄上的雨露呢。娘娘,您一定要小心,虽然荷妃娘娘曾经是您宫里的人,可毕竟她现在是妃子了,肯定会和您争夺皇上的宠爱的。您一定要小心提防着,您不害她,并不代表她不会害你呀!”绾心小心提醒着,她已经看出曲乐是心软的人,而且特别顾念旧情。 “你放心吧,我是谁啊,我可是心狠手辣的角色,绝不会让别人欺负到我的头上的!放心,放心啊!”曲乐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是她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出现的画面就是碧荷和萧风在一起,甚至出现碧荷和萧风在床上颠鸾倒凤的场景。她吃醋!她不舒服!她怎么允许自己的男人谁在别人的床上呢?她毕竟也是一个女人,虽然是来自十分开放的现代社会。 一个人最可怕的就是失望了,她今天准备了这么久,换来的却是一场空,心里难免会觉得十分失望,可是又能怎么样呢?毕竟这宫里的女人太多了。她现在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回宫这条路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相素阁。 这里是碧荷荷妃娘娘的寝宫,因为是从宫女册封,她的位份比较低,只能住在这比较偏僻的地方,好在萧风的庇佑,宫里的人对她也是忌惮三分。 已经听闻皇上翻了自己的牌子,碧荷十分惊讶,今晚他应该去乐贵妃那里的呀,为何来了自己这里呢?碧荷虽然有些不懂,可既然他翻了自己的牌子,自己就要好好抓住这个机会。所以,她一身碧绿绣淡粉荷花的长裙,头上也簪了前些日子皇上刚刚赐给她的碧玉金钗。淡雅,恬静,如此这般,便是皇上最爱的。碧荷跟随乐贵妃多年,对于皇上的喜好还是十分了解的,所以她,轻而易举便能得到皇上的心。 萧风来到了相素阁,看见碧荷这般模样真是喜不自胜,淡淡的妆扮如同夏日里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萧风挽起碧荷的手一同走进了寝宫。 “皇上,您日理万机,臣妾做了一些可口的饭菜,给您提提神儿怎么样?”碧荷挽住萧风的胳膊拉他到了餐桌前。 萧风看了看餐桌上的饭菜,全部都是清淡口味,不是不想吃,实在没有胃口,萧风双手拉住碧荷的手,“碧荷,朕累了,想早点儿歇息,你叫宫女们都推下,有你伺候,陪我说说话就够了。” 碧荷莞尔一笑,便屏退了左右,她羞涩地跟随皇上来到了榻前,为萧风脱掉靴子,她自己也坐在了榻上。碧荷心跳加速,可是,萧风却迟迟没有碰她。碧荷有些迟疑,她从一开始就知道皇上对自己只有疼爱,而这些疼爱也只不过是因为自己多年跟在乐贵妃身边,比较乐贵妃和皇上而已。起初,她也不想抢走乐贵妃的男人,可是当她发觉自己竟然无法自拔爱上皇上的时候,她是真的想要和心爱的人在一起的。自从皇上封了她为妃子,虽然经常和她在一起,却从来没有宠幸过她。这是耻辱,也是悲哀。 碧荷收起自己的心绪,又露出会心的笑容,“皇上,您有心事么?您看您的眉头都要皱到一起了。”碧荷伸出纤纤玉手,将萧风的眉头慢慢舒展开。 萧风的心一颤,以往都是曲乐为自己抚平皱起的眉头的,这感觉是那么的熟悉,萧风抓住了碧荷的手,“碧荷,你说小乐子是不是不爱我了,她是不是真的爱上了我的大哥?” 碧荷一愣,随后又笑了笑,“皇上,您说笑了,乐姐姐一直是最爱您的,您怎么会这么说呢?” “小乐子在以前的确是最爱我的,可是,我大哥谋逆在先,想要杀我取我皇位,若不是我早有防备,以前死在他刀下,可小乐子不但没有担忧我,反而为大哥求情。她平日野惯了,竟然拿自己的自由来换取大哥的性命,你说,她这是什么用意,朕怎么觉得她是喜欢上了大哥。你是最了解她的人,你为朕思考一下,是不是小乐子真的喜欢上了大哥。”此刻的萧风丝毫没有皇上的气派,倒像是一个孩子,眼神都那般令人心疼。 第334章 强行封妃 “姐姐的确最在乎她的自由,否则当初就不会一气之下离开皇宫,如果乐姐姐真的拿自己的自由去换取大皇子的性命,我觉得乐姐姐应该是动了真情了。”碧荷小心翼翼地说,生怕自己说错一个字便惹来祸端,在宫里,每一个人都是这样小心翼翼地活着。 萧风叹了口气,表情十分落寞,“连你都这么说,那就肯定不会有错了,想朕多年思念她,终究抵不过大哥在她最落魄的时候陪伴她那么久。” “皇上,此言差矣,乐姐姐虽然对大皇子有情,可毕竟和您夫妻一场,你们有三年没见了,感情淡了一些这是自然的,乐姐姐和大皇子相处那么久,感情有了一些这也很正常。不过,您已经囚禁了大皇子,姐姐见不到大皇子,想必感情也就淡了。臣妾觉得这些日子您还是少去乐姐姐那里,只有当她安静的时候,才能思考出谁才是最爱她的那个人。”碧荷表情严肃。 “也对,如果小乐子还爱着朕,时间久了,她必然会想起朕的好,若朕三番五次去看她,肯定会对她有所干扰。好,朕听你的。”萧风轻抚着碧荷的面庞。 碧荷羞红了脸,忽然有些躲躲闪闪起来,“皇上,臣妾有话想对您说,只是……” “只是什么?你与朕之间有什么好隐瞒的呢,但说不妨。”萧风笑了笑,俊朗的面容增添了一丝俏皮。 碧荷忽然下跪,“皇上,臣妾知道您之所册封臣妾,之所以经常来到臣妾这里和臣妾谈心,是因为乐姐姐的缘故。碧荷有幸得到皇上的疼爱已是三生有幸,原本碧荷不应该还有所奢望的。可是,在这深宫之中,臣妾不如别的妃嫔有母家撑腰,曾是下贱宫女的身份也让臣妾在宫里抬不起头来。臣妾想求皇上成全,可不可以赐给臣妾……一个孩子。”碧荷说到孩子的时候,忽然低下了头,“如果有了孩子,臣妾在宫里也就有所依靠,不会那么孤单了。臣妾知道,乐姐姐回心转意之后,必定受专宠,皇上肯定会忘了臣妾的,有一个孩子在身边,臣妾在宫里以后的日子也就不止于那么孤苦无依了。” 萧风看向碧荷,此刻的碧荷羞红了脸,面庞间却多了一些忧愁,他从来没有见到这样的碧荷。萧风忽然心里一阵内疚,终究是自己对不起碧荷的,若不是强行将她册封为妃子,她也不必忍受这宫里的一切,仍旧是那个自由自在的小宫女。 “是朕对不起你。不过,你放心,朕答应你,即便是今后只宠爱小乐子一个人,也会时常回来陪伴你的。你若想见朕,朕自然也会见你。”说着,萧风将碧荷揽在了臂弯里,将她安安稳稳放在枕头上,碧荷心跳加速,不敢看着萧风,只是一味带着微笑,任由他摆布。 一个女人最幸福的时刻莫过于此了。 昨夜皇上没有召幸乐贵妃,而是召幸了荷妃的消息一下子传遍了整个皇宫,有人说这是皇上心疼乐贵妃,乐贵妃一路劳累,不忍心大晚上还折腾她,所以去了荷妃娘娘那里。也有人说,皇上到底还是喜新厌旧,有了荷妃娘娘,乐贵妃也就不那么得宠了。 可是,自从乐贵妃荣耀回宫之后,都已经过去了十来天,皇上还是没有召幸乐贵妃,反而夜夜去荷妃娘娘那里,让众人捉摸不透了。乐贵妃简直要气疯了!这个萧风,死萧风,给自己加封为贵妃,却夜夜不宠幸自己,把自己如同打入了冷宫一般,这是几个意思,明摆着就是让自己独守空房,忍受漫漫长夜嘛!这一招可真够狠,真够折磨人的! 忍受了几天的独守空房,曲乐决定去见碧荷,毕竟自己之前和碧荷情同姐妹,听说皇上每天都去她那里,或许自己可以得到一些秘密也说不定。可是,没想到绾心却拦住了曲乐。 “贵妃娘娘,您可不能去找荷妃娘娘啊,要知道现在的荷妃不是当年的碧荷了,她现在和您可是竞争对手,您现在去找她,不是羊入虎口吗?”聪明伶俐的绾心规劝说。 “哎呀,这个你就不用操心,我和碧荷情同姐妹,她是不会害我的,如果这宫里每个人都要害我,只有一个不会害我的话,那个人肯定是碧荷。”曲乐十分自信的说。 绾心还想要说什么,被曲乐拦住了,“不要再说了,绾心,咱们去一趟,你要是不放心跟着来。”曲乐执意要去,绾心也不好再强加阻拦。 相素阁。 “乐贵妃娘娘,驾到!”公公一声长嚎,让曲乐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男不男,女不女的,真是吓坏人了! 荷妃娘娘急忙出来接驾,“臣妾拜见乐贵妃,乐贵妃,长乐无极。” “哎呀,快起来,快起来,咱们之间干嘛还要行这么大的礼呀!”曲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急忙把荷妃娘娘扶了起来,“碧荷,我回来都这么久了,你怎么都不知道去看看我呢?”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向殿内走去。 “姐姐莫怪碧荷,皇上今日来碧荷这里十分频繁,碧荷不敢怠慢,顾不上去姐姐那里了,不过,碧荷一直惦记着姐姐呢,姐姐可好?”碧荷自从封了荷妃娘娘性情更加温婉起来。 “噢!”曲乐似有不悦,这个萧风,不宠幸自己,倒是宠幸自己以前的宫女,真是够了,这是要给自己难堪吗?还是根本就是故意的! 荷妃娘娘是最会察言观色的,“姐姐,你是不是怪碧荷呢?皇上也只不过是因为姐姐的缘故,才来碧荷这里多几次而已,姐姐,可不要多想啊。” 不多想才怪呢!皇上就可以这样吗?把自己接回宫守活寡!曲乐嘿嘿笑了笑,“怎么会?怎么会呢?不过,碧荷,我还真要问问你,这皇上到你这里有没有提起过我啊?”曲乐试探性的问,虽然觉得这么问,好像有点儿丢面子,可她顾不来那么多了。 碧荷面露难色,“倒是说起过一两句,皇上政务繁忙,提起的事情大多都是政务方面的,碧荷帮不上忙,也只是听一听罢了。” 忙个屁!他还忙!忙着抱着美人睡觉才是真的!“听你这意思,皇上肯定是没有提起过我了。”曲乐心情十分沮丧,怎么觉得自己来这里有些自取其辱呢。 “姐姐,你不要难过,皇上最近的确政务繁忙,就是这么忙,还把你接回了,可见皇上心里,姐姐是有多么重要。最近皇上冷落了姐姐,也只是不想姐姐为皇上担心而已,所以才来碧荷这里多一些。姐姐,倒不如等皇上抽了空,我提醒皇上去看看姐姐。” 两个人正说着,便进来一个小公公,“荷妃娘娘,皇上说下了早朝,来您这里吃午膳,希望您好好准备着。” “不用了,不用了!我先回去了,碧荷,你忙着啊,有空去我那里玩玩。”曲乐心想自己在这里待下去真是自取其辱,那个萧风要让自己守活寡,自己也没办法,谁叫当初为了救萧云的性命,自己发誓终身不出宫了呢。 “那碧荷就不送姐姐了,还要为皇上准备午膳,又是好一阵忙呢。” 曲乐憨笑两声,带着绾心便走出了相素阁。 碧荷望着曲乐离开,笑了笑,她身边的宫女香云似乎不太高兴,“娘娘,您现在也是正宫娘娘了,早就不是乐贵妃宫里的小宫女,再说了,皇上虽然封了她为贵妃,可毕竟近些日子是宠爱您多一些,您何必和她那么客气,处处忍让她。奴婢真是替你觉得委屈呢。”香云一向心直口快,碧荷也十分喜爱她,所以让她来身边伺候。 “香云,这你就不懂了,皇上虽然现在宠爱我,可说不准哪天乐姐姐就把皇上抢走了,到时候我连周旋的余地都没有,倒不如现在对她恭恭敬敬,以后说不定有用得上的那天呢。人在宫里,不得不为自己找好退路。”碧荷说着这些话,心里却十分不甘心。 曲乐回宫的一路上都在咒骂着萧风那个家伙,没心肝的东西,把自己强行弄回宫里,还要让自己守活寡,这是要折磨死自己吗? “娘娘,皇上不来,咱们可以去找皇上啊?总不能就这样一直等着吗?”绾心提议,“不如咱们今天晚上做点儿好吃的,然后去请皇上过来。” “绾心,我虽然没什么节操,可也没节操到自己扑上去的地步啊。皇上不来找我,我还要去找他,我的节操都掉光了!”曲乐训斥绾心说,在现代社会中,曲乐虽然嚣张跋扈,可也没有主动跑到男人床上去的心思啊,要是真的没皮没脸到哪种地步,估计早就被自己的闺蜜们鄙视死了。 “回宫!”曲乐实在没心思再想关于萧风的一切,她简直都要憋屈死了。 回到宫里,曲乐一个人闷在寝宫里,叫御膳房做了一大桌子的好吃的,她胡吃海塞了好一阵子,肚子都快要撑爆了,还是不愿意停下来。没办法,谁叫她是一个吃货,心情好或是心情不好的时候,都喜欢用吃来发泄。 吃得太多,曲乐撑坏了,大半夜的肚子疼,在床上来回打滚,绾心只好把太医请了过来。 太医对曲乐诊治一番,开了两服药,随后用针灸扎了曲乐几个穴位,曲乐便觉得肚子没有那么疼了。抬头一看,这太医竟不是长着白胡子的老头,而是一个眉清目秀,脸颊干净的青年人。他浓眉大眼,更是有着让女人都嫉妒的长睫毛,脸的轮廓棱角分明,十分耐看。 第335章 帅气的太医 “呀,太医院竟然还有你这么帅气的太医啊!”曲乐不忘调戏这个太医一番。 “娘娘过誉了,不知娘娘身体可好些了?这两幅药喝下去,娘娘就无大碍了。不过,臣提醒娘娘,为了凤体着想,还是不要吃这么多了。”太医文绉绉地说,说话倒是十分稳重。 只是曲乐咳嗽一声,“我吃多了这件事,你可不要给我传出去,只是说我胃里不舒服就好了,要是我知道别人知道我吃多了引发的肚子疼,我可是饶不了你的。” “微臣明白,请娘娘放心,娘娘身体有所不适的话,尽管找微臣,微臣必当尽力。” “好,算你识相,看你长得这么帅,陪我在这里聊一会儿吧。”曲乐觉得闷得慌,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男人,这次碰到一个帅气的,可是好好调戏一番。 “微臣当然想陪娘娘一会儿,可是,宫中有规矩,太医进入妃嫔宫中不可超过半个时辰,除非有紧急情况,所以,微臣要告退了。”这太医十分谨慎。 “好吧,走吧,走吧,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以后再宣你。”曲乐觉得十分扫兴。 “微臣天罗告退。”太医天罗下跪叩拜之后,便退下了。 绾心跟随太医天罗去太医院取了药,回来之后立即给曲乐服下,曲乐的肚子倒是不疼了,可是,没过多一会儿,就觉得肚子咕噜咕噜的响,放了几个响屁,便跑去茅房一顿狂泻。她一边拉着屎一边大骂,这太医未免也太好当了吧,整了一些泻药,让自己拉出来而已!绾心守在茅房外伺候,奇臭无比,只好捂住了鼻子,一边捂着鼻子,一边还在偷笑。 “绾心,你不准笑!”听到绾心的笑声,曲乐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娘娘,没关系的,绾心不会吧今天的事情告诉别人的。”绾心捂着鼻子说。“不过,娘娘以后还是少吃点儿吧,要是吃坏了肚子可不得了了。” “皇上驾到!”两人正说着话,听见一个公公长嚎一声。 糟糕!这萧风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在自己拉屎的时候跑过来了,还真是会折磨人啊!曲乐用力拉了几下,急忙拿过厕纸擦干净。出去之后便问:“绾心,你闻闻我身上有没有臭味?” 绾心凑过去闻了闻,“娘娘,有。” “快去给我整点儿脂粉来!”曲乐吩咐绾心找来脂粉,遮住自己身上的臭味,慌忙从后面进入了自己的寝殿。 萧风本来不打算来的,可是他今日有些头疼让宫里的小太监去请太医,听说乐贵妃身体不适,便担心起来。一听说小乐子身体不舒服,他坐立难安,十分忍不住,才决定过来看看。 曲乐坐在床上,蓝色的薄纱垂了下来,她的身姿在薄纱的映衬中显得神秘而妖娆,萧风见到此情此景,回忆去自己曾经无数次将她抱上塌去,在薄纱中共同游玩的场景,不禁觉得有些难过。 “小乐子,听说你身体不舒服了,怎么样了?”萧风停止自己的想象,关切地询问。 曲乐心里那个不痛快,你害的我拉屎都拉不痛快,我当然不舒服了,还不是你闹的!她不说话。 萧风开始着急了,“是不是太医们技术不好,你快告诉我哪里不舒服!” 曲乐仍旧是不说话,她特别想告诉他,她大肠不舒服,她想拉屎,可是他在这里,她不得不应付。 “小乐子,你到底怎么样了啊?”萧风掀开薄纱,冲了进去。看见曲乐脸色蜡黄,心疼地说:“你这是怎么了啊?脸色这么难看?” 你拉屎拉到一半被打扰了,不允许你拉了,你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你还是知道来看我啊?!”曲乐怒骂道。 萧风自知理亏,没有反驳,继续问:“小乐子,你就不要折磨我了,你快告诉我,到底哪里不舒服,要不然我派人去喊太医过来,再给你瞧瞧。” “折磨你!你才是折磨我好不好?你把我接回了,就没来过我这宫里,天天和别的女人鬼混。你什么意思?你是要我在这宫里给你守活寡是吗?还是说你把我接回来,就是让我看着你和别的女人颠鸾倒凤,故意气我?”曲乐一不小心把心里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说完之后感觉不对,自己这话什么意思,是想要和他在塌上玩玩的意思吗,一不小心节操掉了一地,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萧风忍住笑,说:“小乐子,朕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觉得你好像不爱我了而已,你不要多想。” “我不多想才怪呢,我不爱你了,我不爱你,我还和你回来?我不爱你,还天天想着和你……”说到这里,曲乐没有说下去,她的脸一下子像火烧云一样红了起来。 萧风越发觉得曲乐可爱了,她不好意思说下去,他就越是想要她说下去,“天天想着和我什么?你说呀,和我什么呀?” 混球!明知故问,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能干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何必搞得那么扭扭捏捏!曲乐忽然抬起头,一下子把萧风按住了,“你说呢?明知故问的家伙!今天,你来到姑奶奶这,就休想跑!看我今天不吃了你!叫你折磨我这么多天!”曲乐豁出去了,反正在这个宫里,自己的节操已经掉的差不多了,何必在乎多掉着一些呢! 萧风呼吸急促,想不到女人也有如此的力道,“臭丫头,我倒要看看是你吃了我,还是我吃了你!你可知道这些天,你才真是把我折磨够了!” 绾心听到里面的声音,赶快把宫外的人都支开了,还是把时间留给他们吧。 曲乐一觉睡到了大天亮,醒过来的时候,手不自觉得向身边摸过去,空的!曲乐立即睁开了眼睛!身边早就没人了,她叹了一口气,想起昨夜和萧风折腾了大半宿,又觉得可笑,又觉得累得慌,自己难不成这辈子就毁在这个男人手里了? 绾心走了过来,“娘娘,您醒啦?皇上临走的时候,吩咐我为您炖了燕窝粥,说您昨夜太劳累了需要好好补一补。” 奶奶个腿的,谁需要补一补?他才需要好好补一补好吗?这个死萧风!“他什么时候走的?” “皇上要上早朝,早就起来了,说不要打扰您,叫您多睡一会儿呢。娘娘,要不,您再睡会儿吧。”绾心善意提醒说。 “不睡了,再睡就该头疼了。”曲乐坐了起来,忽然觉得一阵恶心,干呕了一阵,抓住绾心的手就问:“绾心,我不会怀孕了吧?” 绾心偷笑,“娘娘,不会那么快的,怎么可能昨天晚上才同房,今天早上就怀上了呢?不过,要是娘娘真的怀上了龙种,皇上肯定会十分高兴的。” 不对!要是真怀上了,自己就有孩子了,还怎么回到现代社会中去呢,就算以后有机会回去,自己总不能把孩子扔到这边吧?如果把孩子一块带走,自己要怎么向别人解释这个孩子的来临。说自己穿越来到了古代,给皇上生了一个孩子,还带回来了?别人不把自己当精神病抓紧精神病医院才怪呢。不行,绝对不能怀孕! “绾心,你快派人去太医院请天罗太医过来,就上次那个长得特别帅的那个!”曲乐说。 “娘娘,您是不舒服吗?奴婢这就去请太医!”绾心眉头紧蹙,慌张地问。 “等一下,绾心,千万不能说是我身体不舒服,就说我请太医来开一些美容养颜的药来吃,去吧。”曲乐可不想像上次一样,把萧风又给招来,尽管此刻的萧风正在早朝上和大臣们开始对弈了。 绾心匆匆忙忙就去了太医院,天罗太医很快就赶了过来,“微臣参见乐贵妃,敢问乐贵妃是哪里不舒服?” 曲乐看了看四周,叫绾心把所有人都支了出去,悄悄把天罗拉到了一边,和一位贵妃如此亲近,天罗不禁面红起来,再加上曲乐自从换了伊芙的身体,已经具有倾国倾城的容貌,天罗更加不可自持了。 “娘娘,娘娘与微臣离的如此之近,恐怕会有不妥,现在眼下宫里已经无人,娘娘但说无妨。”天罗甩开曲乐的手,跪在了地上。 哎呀,天底下竟然还有豆腐送上门来不吃的道理,这个天罗还真够迂腐的,说不定是个拉拉呢,曲乐不禁笑了笑,可她现在没工夫拿天罗开玩笑,因为她有正事,“我问你,你可不可以为我配一副药?” “不知娘娘想要什么药?”天罗谨慎地问。 “就是男人和女人那个之后,如果不想怀孕吃的药。”曲乐小声地说。 “那个是哪个?”天罗有些不明白。 我去!他到底是不是男人?连那个都不知道是什么,他到底是真嫩还是装嫩呢? “那个就是男女同房嘛,这都不懂,笨蛋!” 曲乐此话一出,天罗可是吓坏了,“娘娘,此事非同小可,宫中妃嫔是不可随便吃这种药的。再者说,娘娘不想为皇上生下皇子吗?宫里的妃嫔多的数不过来,今日你受宠,明日她受宠,谁的宠爱都不会长久,可只要有一个孩子在,即便是没有宠爱,也断然不会失去自己在宫中的地位啊。娘娘,如今您圣眷正浓,正是怀上龙子的好时机,您可要三思啊!” 废话,姑奶奶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可姑奶奶是穿越来的,怎么能在这里生孩子呢!曲乐咳嗽一声,“我当然知道要为皇上生一个孩子,可是我在外奔波多年,身体不好,现在不是怀孩子的时候,我不是不想生,以后会生的。” 第336章 不要问东问西 天罗思虑再三,“娘娘,如果真是因为如此,您大可以告诉皇上,让皇上下令赐药,您擅自索药,想必是别的原因吧。” 你个死天罗,倒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曲乐又咳嗽了一声,“你过来,我告诉你真正的原因。”曲乐伸出一个手指叫天罗凑近一些,天罗狐疑地凑了过去,曲乐在他耳边低语一阵,天罗眼睛瞪得大大的,急忙下跪,“娘娘,微臣一会儿就去给您把药配过来。” “嗯,这还差不多,不过嘛,这件事只能是你知我知,除此之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这杀头的罪,咱们俩可就跑不掉了。”曲乐又吓唬了他一下。 “是,微臣遵命,微臣绝不会让第三个人知晓此事,娘娘保重。” “嗯,不错,很听话的嘛,只要皇上翻了我的牌子,第二天我就会叫宫女去你那里取药,你告诉别人说这是让女人越来越漂亮的药就可以了,其它的不要多说,下去吧。”曲乐摆摆手,大有贵妃的架势。 绾心走了进来,“娘娘,您和天罗太医说了些什么呀,怎么天罗太医出去的时候又惊又喜的,这天罗太医可是最稳重的了。”绾心有些不解。 “没什么的,小孩子家家不要随便问东问西的。”曲乐偷笑,只是没想到这天罗太医竟然这么容易就被自己收买了。 “对了,娘娘,既然天罗太医这么听娘娘的话,那不如让天罗太医配一副促进怀孕的药来,娘娘若是怀上皇上的龙子,这恩宠肯定就更多了。”别看绾心这丫头小,可是她懂的事情还真是不少。 “放心,老天爷要是想让我生孩子,肯定会让我生的,可老天爷要是不想让我生孩子,我再怎么努力,也是怀不上的。”曲乐说这话原本是应付绾心的,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说中了。 绾心想了想曲乐的话,虽然有些不明白,可毕竟是自己主子说的话,也不好反驳什么,“嗯,娘娘说得对,现在皇上只宠爱娘娘一个人,娘娘怀孕是迟早的事情,趁着现在,不如和皇上多享受一下二人世界,多培养一些感情。” 自从曲乐吃撑肚子,歪打正着把萧风引来之后,萧风对曲乐更加着迷了,每晚都会翻曲乐的牌子,每晚都要和曲乐折腾到大半夜。这都不要紧,可持续数日之后,萧风上朝都没有什么精神了,让大臣们纷纷有了怨言,太皇太后知道了这件事更是生气,皇后知道了这件事也是急的直跺脚,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呢。 就在众人乌眼鸡似的想要把曲乐吞进肚子去的时候,一个消息从相素阁传了过来。 绾心急匆匆跑进了曲乐的寝宫,“娘娘,娘娘,不好了,不好了!” 曲乐正在吃藕粉糕,原本就眼馋,可最近御膳房很少做,好不容易送来这一盘,她都没有吃够。最后一块了,绾心这么一叫,她吓了一跳,那块藕粉糕直接掉到了地上。“绾心!你个死丫头,我就剩下一块了!你给我做啊!” 绾心急忙跪下,“娘娘,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在惦记着吃呢?您知道吗?后宫里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我的藕粉糕才是大事!天大的事能比我的藕粉糕重要吗?!”看着桌子底下那块藕粉糕,曲乐硬生生把自己的口水咽了回去,她恨不得从地上捡起来吃掉,可这样真是太丢人了。 “娘娘,相素阁的荷妃娘娘怀孕了,您知道吗?这可是太医院那里刚得到的消息,千真万确!”绾心可顾不上什么藕粉糕,虽然她也是一个吃货,可在大事面前,她还是有分寸的。 “怀孕就怀孕嘛,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你赶快去御膳房,看看藕粉糕还有没有!”曲乐摆摆手,丝毫不在意荷妃怀孕的事情。 “娘娘,您怎么就一点儿也不担心呢,您难道不知道吗?皇上登基这几年,选秀没少选,妃子没少封,可就是没有妃子能诞下皇子,太皇太后都快急疯了,皇后娘娘也是百般讨好,希望这第一位皇子是由自己生下的,将来也好名正言顺的当上太子。可是,之前皇上因为思念娘娘,并未宠幸众妃嫔,原本太皇太后就怨恨娘娘呢。荷妃娘娘这下可好了,怀上第一位皇子,若是这位皇子生下了,可是宫里第一个皇子啊,就算是公主,也肯定会让皇上十分开心的。皇上虽然宠幸娘娘,可哪个男人不希望自己儿孙满堂呢?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皇上!”绾心情真意切地一番话,希望能说到曲乐的心里去。 可曲乐看上去似乎并不在意,“皇上要是真有孩子了,我还高兴呢,他要是想当爹,这孩子是谁生的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我又不会为他生!”曲乐还是低头看自己的藕粉糕。 “娘娘,您为什么不能为皇上生孩子呢?您不是很爱皇上的吗?如果爱他,那为什么不能为皇上生孩子?”绾心有些不懂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好了,好了,你去把皇上上次赏赐给我的金银珠宝拿一些送给碧荷,我有些累了,不想说话了,我去睡觉了。”能吃能睡,过上猪一样的生活,这曾是曲乐最大的心愿,可现在她刚刚吃完御膳房送来的点心,可以去睡觉了,可她躺在榻上却迟迟睡不着。 是啊,绾心说的没有错,自己当然爱着皇上,也想和他共度此生,可是自己是个现代人啊,说不定哪一会儿就变没了,自己还要去现代面对职场里的那些纷争。如果自己就在这里好好做一个妃子呢?和皇上白头到老?曲乐的脑海中有了这样的想法。不,绝对不可以! 荷妃娘娘怀孕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各宫娘娘那里,太皇太后一得到消息立即亲自去相素阁看望荷妃,并亲自为她戴上双凤戏珠的金簪,这是她当年册封皇后之时,当年的皇帝赐给她并亲自为她戴上的,如此贵重的金簪,可见太皇太后有多么重视荷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子。 重华殿。 皇后王淑华可就不痛快了,一直苦心孤诣想要博得皇上的宠幸,却不料走了一个乐妃,来了一个荷妃,如今荷妃的地位稳固了,乐妃又回来了,加封了乐贵妃,仅次于她的位置。荷妃的肚子也打了,眼下再这样发展下去,这后宫可不就是荷妃和乐贵妃的天下了吗?不行,她得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把皇上抢过来。 “来人!”皇后喊道。 “皇后娘娘,您有什么吩咐吗?”皇后身边的春天急忙过来。 “去太医院告诉太医,按照本宫的话回禀皇上,就说荷妃有孕,可胎像并不十分稳健,叫皇上记得分寸,不要和荷妃亲近。” 春天有些迟疑,“皇后娘娘,这样的话,皇上必定会多去乐贵妃那里,时日久了,说不定乐贵妃也就有了,要是两位娘娘都有了身孕,重华殿的处境可不就……” “你放心,本宫可没有那么傻,更不会帮助乐贵妃那个小贱人,本宫自有分寸,你照做就是了。”皇后的眼神中折射出愤恨的光芒,她知道自己这一次一定要斗争到底了,否则这后宫真的没有自己立足之地。 西祠宫 萧风匆匆忙忙就跑了进来,得知荷妃有孕的事情,他先是去荷妃那里问候了一番,随后便跑到了西祠宫,“小乐子,小乐子,你知道吗?朕要当父皇了,朕要有孩子了!” 曲乐正躺在踏上歇息,萧风一撩开薄纱便凑了过去,“你个小懒蛋,大白天还要睡觉!你知不知道,朕要当父皇了。” 萧风见曲乐一动不动,直接掀开了她的被子,怎料到眼前白花花一片,真是亮瞎了他的眼睛,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曲乐睡觉竟然一丝不挂! 曲乐好不容易才睡着的,只觉得身子一阵凉,起身便是一巴掌,正好打在萧风的脸上,“哪个不长眼的,敢掀我的被子,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她定睛一看,竟然是萧风!妈呀,她竟然打了皇上一巴掌!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呀! 可萧风还眼巴巴盯着曲乐的白花花的身体看呢,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曲乐见萧风盯着自己看,急忙拿被子捂住了自己,“你怎么不通报……不通报一声就跑进来了!还掀人家的被子!” 萧风也觉得自己这样有些不妥,虽然曲乐是自己的贵妃,可大白天这样掀了她的被子,还真是有些冒失了。 “呃……我哪里知道你睡觉连衣服都不穿的呀,罢了,罢了,我是有好消息告诉你的,你知道吗?我要当父皇了,荷妃怀上了我的龙种!”萧风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 可曲乐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她原本以为潇洒如萧风,他是不在意什么皇子公主的,可没想到听到荷妃有孕的消息,他竟然高兴的像个孩子一样,她已经不记得上一次他这样开心是什么时候了。“你真的那么开心吗?不就是当爹了吗?” 萧风挠挠头,“其实还是挺开心的,我以前不觉得有皇子公主有什么好的,可是,现在呢,一听说荷妃有孕,就控制不住地开心起来了。可能是年纪大了,总觉得宫里有孩子比较热闹吧。我亲自去看荷妃,摸着她的肚子,觉得特别神奇,里面竟然有一个很小很小的孩子,真是太伟大了。” 第337章 专宠一个人 萧风越说越多,曲乐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可是她毕竟是曲乐,才不会当着别人的面哭呢,“既然那么高兴,为什么不陪着荷妃呢?” “当然想啊,不过我想什么事都应该第一时间和你分享,这么开心的事,我必定要第一个告诉你。太医告诉我说荷妃身子不太好,胎相不稳固,叫朕不要和她太亲近。” 狗屁太医,说白了,不就是不让你碰她吗?这都不懂! “不过,小乐子,我觉得如果是你有身孕了,我会更高兴的,如果你为我生下一个皇子,我肯定立他为太子,如果你生下一个公主,我肯定把她捧在手心里,只宠爱她一个人!”萧风信誓旦旦地说,好像怀有身孕的是曲乐,不是荷妃一样。 萧风的话,说的曲乐更加伤感了,“你就那么想让我给你生一个孩子吗?”曲乐深情款款地望着萧风,眼神里满是失落,可似乎又充满期待,她似乎在等待一个否定的答案,或许有一个否定的答案,她心里会好过一点儿。 萧风前脚刚走,曲乐便睁开了眼睛,其实,她根本就没有睡着,装睡只不过是不知道如何面对萧风而已,她起来穿好衣服叹了口气。“绾心,你去太医院帮我取药。”她轻声地说。 “是,娘娘。”绾心说完,便急匆匆去了太医院。 曲乐穿好衣服,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绝美的容貌,动人的身姿,古人的头饰,古人的衣服,以前完完全全是一个古代人了。如果真的在这里终老死去,也未尝不可啊。可她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眷念现代社会?可她也并不知道自己到底舍不得现代社会里的什么。 绾心回来了,“娘娘,天罗太医不在,好像是出宫采办药材去了,有一位林太医说不知道娘娘要什么药,如果着急的话,他先帮娘娘配了。绾心也不知道娘娘用的什么药,所以特意回来问一问娘娘。” “这样啊,那就算了吧,等天罗太医回来再说,反正也不着急的。”曲乐说。 绾心似乎有心事,两个机灵的大眼睛转了转,“娘娘,奴婢斗胆问一句,每次皇上来咱们宫里,走了之后,您都要吃药,您是不是吃的是不让自己怀孕的药啊?”绾心小心翼翼地问。 这个死丫头,还真是机灵,什么都瞒不过她的眼睛,“是啊,不过,你可不许告诉别人。” “绾心不会说出去的,上次天罗太医给绾心的药,还剩下一副,绾心想这件事还是不要拖着,就叫人把药煎好了,娘娘,喝药吧。”绾心端过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 “你这丫头还挺会办事的吗。”说着,曲乐便喝了下去。 绾心微笑着看着曲乐喝药,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相素阁。 荷妃娘娘虽然怀孕了,本应该非常高兴的,可是她却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过,也难怪荷妃娘娘不开心,自从怀孕之后,皇上只是听到消息之后来了一次,之后再也没有来过,她和皇上身边的小太监们打听,皇上机会每天都陪在乐贵妃娘娘身边,晚上是乐贵妃娘娘侍寝,皇上下了早朝还是和乐贵妃娘娘在一起,只要有空,皇上必定去乐贵妃那里。 难不成皇上真的之宠爱乐贵妃一个人?之所以宠幸她,完全是可怜自己,丝毫没有一点儿爱吗?荷妃有些失落。 “皇后娘娘驾到!” 就在荷妃娘娘郁郁寡欢的时候,皇后娘娘就来了。荷妃顾不上想那么多,只得出来接驾。 “荷妃妹妹千万不要如此啊,妹妹怀有身孕,是宫里的大功臣,快别行礼了!”皇后急忙叫宫女把荷妃扶了起来。 两个人一同坐在了椅子上。 “荷妃妹妹,你可是怪我当年刁难你?”皇后开门见山地说。 “怎么会呢?皇后娘娘贵为后宫之首,管教臣妾那也是应该的,臣妾当年年少不懂事,还请皇后娘娘原谅。”荷妃一向识大体,虽然她不知道皇后突然造访所为何事,可应有的分寸,她丝毫不敢怠慢的。 “荷妃妹妹就是要比宫里其它妃嫔懂规矩,怪不得皇上喜欢你呢。想我当年是错怪了你,当年你是乐贵妃的宫女,乐贵妃总是纠缠皇上,让皇上连个子嗣都没有,本宫当然生气了,她走了,本宫看见你,便想起她。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时日久了,才发觉妹妹可不像那乐贵妃,只知道缠着皇上,没有规矩。所以,本宫专程向你道歉来了。”皇后说的十分虔诚。 “何来道歉之说呢?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皇后娘娘就不要再提了。”荷妃笑了笑。 “好,不提了,妹妹已经有快两个月的身孕了,本宫见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不太舒服啊,要不要找太医来看看。”皇后立即关切地说。 “不用了,可能是近日烦心的事情太多了,有些睡不安稳。不碍事。”荷妃可不想多事,谁知道她请太医来,是为了给自己诊治,还是为了加害于自己呢。 “妹妹,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在烦心什么。要说在后宫,你怀上的这一胎是第一胎,是皇上的第一个皇子,可皇上呢,不但不来看你,还冷落了你,还真是不应该呢。” “皇上政务繁忙,不来看臣妾有皇上的苦衷。”皇后一句话说到了荷妃的心里,她只好苦笑。 “什么政务繁忙,如今太平盛世,哪来的政务啊,我的傻妹妹,你可知道,你性子好,尽是让人欺负了。你知道吗?我去太医院问过了,太医原本向皇上禀报说你胎像稳固,没什么大碍,可乐贵妃亲自去太医院嘱咐太医,叫他们告诉皇上,说你胎像不稳,不能与皇上太亲近。你不知道,皇上知道你有了身孕开心得不得了,若不是贱人挑唆,皇上也不会不来看你的。”皇后愤愤不平地说。 荷妃的脸色微变,似乎也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皇后娘娘,臣妾之前服侍过乐贵妃,知道她不是这样的人。” “你心地善良,当然不会这样想,不过,或许是本宫失察了。可本宫还是觉得这宫里若说有本事的人到底是要属乐贵妃了,皇上只要去她那里一刻,就必定会连续去她那里好多天,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功夫。” 送走了皇后,荷妃陷入了沉思当中,难不成真的是乐贵妃为了和自己抢夺皇上的宠爱,才故意让太医院告诉皇上的?还是说皇后杜撰的,想要挑拨自己和乐贵妃的关系。荷妃摸着自己的肚子,如今自己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做什么事情都要考虑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自己只要有了这个孩子,皇后也好,乐贵妃也罢,都不能拿自己怎么样。所以,为了让自己地位稳固,她不得不采取一些行动了。 晚上,万籁俱寂。 相素阁里却传来阵阵的喊声。萧风闻讯赶来,看见荷妃叫痛不止。 第338章 不干不净的东西 “伺候荷妃的是谁?快告诉朕,荷妃到底怎么了?”萧风坐在了荷妃的床边。 “回禀皇上,晚膳过后,荷妃娘娘就一直觉得头疼不舒服,奴婢就去请太医,可几位太医都为娘娘诊治了,都说娘娘并无大碍,不知道是为何才会头疼的。”香玉急忙下跪回禀。 “混账!没有大碍,怎么会疼成这个样子呢?!”萧风也着急了。 “回禀皇上,从荷妃娘娘的脉象来看,的确是没有什么大碍,荷妃娘娘有孕,微臣也不敢随便开止痛药。如果疼痛不止,想必是有蛊惑之术才令娘娘头疼的。”吴太医回禀说。 “蛊惑之术?”萧风倒是听说过,只是还是头一次碰到。 “皇上,近日荷妃娘娘有孕的事情,宫里人人都知道皇上远在前朝,对后宫的事情并不知晓。大家都嫉妒荷妃有孕,都说皇上极为重视荷妃的这一胎,加上太皇太后也经常有赏赐。难免会让宫里其她妃嫔有些不悦。直接伤害荷妃,恐怕会害了自己,若是行巫蛊之术,想必是比较有效,也可以自保吧。”香玉猜测到。 “好!传朕的旨意,给朕搜!看看到底是谁在宫里弄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萧风的眼睛里有两团熊熊燃烧的烈火,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决不允许! “皇上,皇上,臣妾好痛!”荷妃拉住萧风的袖子,脸上全都是汗珠,可见疼痛难忍。 “朕知道,朕知道,荷妃,你忍一忍,等朕查到凶手,你就不会再痛了。你快躺下,好好歇一歇。”看见荷妃如此难受,萧风的心如同被人拿刀再划一样。 “皇上,你放心,臣妾就是拼死,也会为皇上保住这个孩子的,臣妾一定要让这个孩子喊您一声父皇。”荷妃艰难地说着。 “好,朕知道,朕知道。”萧风为荷妃的话感动了,原本他们是没有什么感情可言,一切都是因为小乐子的缘故,可如今她为了给自己生个孩子,竟然拼了性命也要保住孩子。这样的感情,萧风不得不感动。 荷妃在萧风的怀里安稳地睡去。负责搜宫的人还没有回来。荷妃似乎好些了,可萧风仍旧是不敢动,害怕吵醒荷妃,又让她痛的睡不着。 夏公公回来了,他来到了萧风身边,“皇上,查出来了。” “是谁?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在宫里做这种下三滥的东西!查出是谁,朕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不管是谁!”萧风面容严肃,虽然荷妃并非他最喜爱的妃嫔,可她毕竟怀有自己的骨肉,他倒想知道是谁想要害自己的孩子。 夏公公十分为难,“皇上,还是先回寝宫再做定夺吧。” “为什么要先回寝宫?就在这里说!”萧风被气糊涂了,并不理解夏公公的良苦用心。“这件事关系到荷妃,应该当着荷妃的面来说,你就说吧!” “是……”夏公公看看荷妃,又看看皇上,只好说了出来,“是西祠宫的乐贵妃那里,官差从那里搜出了巫蛊之术的小人,上面写着荷妃的生辰八字。” 萧风的脸色立即变了,“不可能!小乐子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刚刚说完这句话,萧风就觉得有些不妥,自己方才还信誓旦旦地告诉大家,一定要严惩行巫蛊之术的人,一听说是曲乐,便急忙否定,是不是太过于偏袒曲乐了。 “皇上,这件事恐怕会是诬陷的,乐贵妃位于贵妃,一来身份高贵,二来乐贵妃和荷妃情同姐妹,断然不会做这种事情的。所以,还请皇上明察。”夏公公急忙给萧风找了台阶下。 “皇上,乐姐姐和臣妾情同姐妹,臣妾相信乐姐姐是绝对不会陷害臣妾的,就算是宫里的任何人都想置臣妾于死地,臣妾也相信乐姐姐绝对不会。”荷妃温柔地说。 萧风十分欣慰地看向荷妃,她是受害人,她说的话比任何人的都要有用啊,如此一来,他就是不惩罚曲乐,别人也不会说什么的。 “可是,皇上,既然是从乐姐姐宫里搜出来的,现在大家就都以为是乐姐姐所做的,方才皇上也说查出来是谁做的,一定会严惩。现在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东西毕竟是从乐姐姐那里搜出来的,所以,皇上还是要先委屈一下乐姐姐,这样也是为了给乐姐姐洗清冤屈。如果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算了,以后谁还会相信乐姐姐呢?”皇上刚要下令,荷妃又说了这一番话。 萧风迟疑了,荷妃的话没有错,自己如果这样袒护曲乐,这对于曲乐来说不是好事,而是坏事,之前曲乐犯错不就是一个前车之鉴吗?曲乐在这后宫里,原本就树敌太多,如果这样袒护,只会让别人更加嫉妒,将来害她的人就更多了。 “好,那就先把乐贵妃关进大理寺,严加看管,大理寺的人一定要好好审理此案,朕就亲自监审!”萧风下令说。 曲乐不明不白就被关进了大理寺,还真是委屈。可是,原本以为大理寺应该是四处黑暗,没有窗户,里面铺满稻草,还有老鼠和蟑螂的地方,却不成想官差竟然把自己带进了一间独立的房间,这里有一排房间,从外面看好像很简朴,可走进去,曲乐惊呆了,屋里打扫的干干净净,床上是干净整洁的被褥,还有一张桌子,桌子上竟然还有一个花瓶,花瓶里还插着几朵鲜花。这是做监牢吗?! “喂,我说大哥,你是不是带我走错了啊?这哪里像是监牢啊?”曲乐拉住带着她过来的官差说。 “回禀乐贵妃,这是皇上安排的,皇上怕您在大理寺受苦,所以特意安排您住在这里,这里虽然简朴了一些,可比起大牢来好太多了。这里原本都是关押犯罪的皇族宗亲的,皇上破例允许您住过来。”官差回答说。 哈哈,这不错,在这样的大牢里玩玩也不错。 “对了,娘娘,皇上还说了,您最害怕失去自由了,所以特别允许您可以在官差的陪同下走动走动。不过,这大理寺到处都是犯人,也没有什么好看的。”官差继续说。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我先睡一觉,昨天晚上都没有睡好。”曲乐打个哈欠就进了自己的“牢房”,向床上一躺!嘿,还真舒服,比自己那塌好太多了,枕头也软,高度也正合适,简直就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嘛!不知不觉,曲乐就睡着了,要说这曲乐心还真大,万一皇上什么都查不出来,她可就是唯一的嫌疑犯,按照宫中的刑法,她可就死翘翘了,亏她还有心思在这里睡觉。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曲乐忽然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大桌子的好吃的,鸡腿,鸭脖,排骨,藕粉糕,四喜丸子,玫瑰酪……所有的好吃的都冒着香气,曲乐馋的口水都流出来了。她张牙舞爪地向好吃的东西跑了过去,一下子就醒了过来。醒了之后发现一个宫女正望着自己,她的身后就是一大桌的好吃的,竟然和自己梦里的一模一样。 “我不会是在做梦吧?”曲乐用头撞了一下床板。 “娘娘,您这是干什么呀?皇上肯定会还您清白的,您可不能轻生啊?”说着,这宫女竟然哭了起来,“您要是死了,我们这些人都会跟着您死的。” 我天,这小宫女也太多愁善感了吧,我还没怎么着呢,她这已经开始哭丧了! “我可不想死,这么一大桌的好吃的,我还舍不得死呢!”曲乐说着,连滚带爬下了床,直接奔向了桌子,开始吃了起来。 小宫女也笑了,“娘娘,这是皇上特意吩咐的,说您爱吃,怕您在这大理寺里受苦,所以特意吩咐奴婢们给您准备了这些吃的,您要是有什么特别爱吃的,尽管和奴婢说,奴婢肯定吩咐下去,为您做来。” “这就够了,够了。”曲乐一边啃着鸡腿,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这个萧风呀萧风,想的还是挺周全的吗?没想到把自己的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看来他是真爱自己呀! 酒足饭饱之后,曲乐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是累的,吃的太累了。一个劲儿的打嗝让曲乐话也说不出来,宫女也真算见识到什么叫能吃,她准备的饭菜已经全部塞进了曲乐的肚子里。看来明天还是要多准备的一些的。 “娘娘,奴婢真是失察了,您比大皇子还要能吃啊。” “什么?大皇子!” 曲乐本想从这小宫女嘴里得到一些内容的,可没想到,这小宫女说完大皇子之后,立即捂住嘴巴,把桌子收拾干净立即撤退了。无奈,曲乐抓不到她,因为她已经撑得动不了了。她忽然想起来,自己刚刚被关进来的时候,那个官差说了,这里原本是关押犯罪的皇族宗亲的,大皇子是皇上的亲哥哥,他犯了罪,当然要被关在这里了。 既然来都来了,那就见一见老朋友了。 曲乐把肚子里的食物消化得差不多了,她用力砸门把之前那个官差喊了过来,“喂,你之前说了,我可以在这里到处走走的,我现在想出去走走。” 官差丝毫不敢怠慢,“是,娘娘,奴才这就给您开门。”因为毕竟是被关押大牢,所以,曲乐的房间也是锁着的,只有她有需要的时候,才会帮她把门打开。 第339章 化妆成小太监 曲乐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你叫什么名字啊?办事还挺利索,哪天我出去了,我一定把你收进我的西祠宫去。” “哎哟,谢谢娘娘赏识,奴才小恩子。”小恩子急忙谢恩。 “先别忙着谢恩,有件事,你得帮我。”曲乐一边走一边说。 “娘娘,您尽管吩咐,小恩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才不要你赴汤蹈火呢?你就带我去见一见大皇子就可以了。”曲乐坏笑着,“这对于你来说,是小菜一碟吧?” 小恩子急忙下跪,“娘娘,您还是饶了奴才吧,您刚进来的时候,皇上可是吩咐的,千万不能告诉您大皇子在这里,更不能带您去见大皇子啊。您就饶了奴才吧。” 这个死萧风,竟然想的如此周全,竟然告诉所有人不许告诉我萧云在哪里!哼,你越是不让我见萧云,我就一定要见!“你这个狗奴才,你现在在我手上,如果你不带我去找大皇子,回头我出去了,直接告诉皇上,你伺候不周,直接赐你死罪,全尸都不会给你的。如果你带我去呢,我出去之后,肯定把你带到我的宫里,在我宫里当差,那可是吃香的喝辣的,不比在这里强吗?” 小恩子面露难色,其实他早就不想在这里当差了,面对的都是难伺候的主儿,谁都不敢得罪,还没有什么好处,时时刻刻都好像要掉脑袋似的,他机灵的眼珠子转了转,“好,娘娘,奴才横竖都是死,不如就闯一闯,不过,娘娘,皇上已经嘱咐了这里所有的人,绝对不允许你见到大皇子的。所以,奴才不能就这样带您去见大皇子的。” “你可以把我化妆成小太监,跟在你后面,不会有人发现的。”曲乐摆摆手,这种小伎俩,难道都不会用吗? “好,娘娘,那奴才先安排一下,您先不要着急。”小恩子将曲乐又送回了关押曲乐的房间,便去准备一切事情了。 下午通常都会进行换班,换班的时候,每个人都十分松懈,所以是曲乐见到萧云最佳的时机。小恩子从浣衣局偷来了一套小太监的衣服,拿给曲乐,让曲乐换上小太监的衣服,然后跟在了他的后面。 来到关押大皇子的房间,曲乐抬头看了看,哼,这个萧风真够阴的,把自己的房间放在了离萧云的房间最远的地方,不过,你再怎么安排,也还是白费苦心。想到这里,曲乐笑了出来。 “这位小兄弟,你笑什么,抬起头了,让我看看。”门口负责看守的官差觉察出了异样。 唉呀妈呀,糟了!要知道就不这样得意忘形了,真是的。 小恩子急中生智,“官差大哥,您有所不知,这位小太监实在可怜啊,脑子不太好使,处处让人欺负,最近这些日子,眼睛生了疮,这可是传染的,您要是不害怕,您就……”小恩子扶着曲乐的脑袋向官差那边凑。 官差急忙躲闪,“好了,好了,算了,可你们怎么找这么一个傻子过来呢。” “别人不愿意来啊,这大皇子的脾气你们还不知道吗?别人可都不愿意伺候,再说了,大皇子犯得罪原本是杀头的罪,就算是皇上的亲兄弟,他也不会被放出去的。伺候他,肯定是没有好处的。”小恩子接二连三倒苦水。 “好了,进去吧,别耽误工夫,早点儿出来,大皇子脾气不好,小心点儿。”官差完全没有了防备。 曲乐跟随小恩子走了进去。小恩子把食盒放在桌子上,曲乐向里看了看,没看到萧云,倒是看到墙上有一副画像,仔细一看,这不是自己吗?画中的自己好像要活过来一样,让曲乐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个双胞胎的姐姐呢? “大胆奴才,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萧云一声呵斥。 曲乐立即转身,低着头说“回禀大皇子,奴才斗胆问一句,这画像里的女人太漂亮了,请问她是谁呢?” “这画中的女人当然漂亮,你难道没有见过吗?她就是乐妃,噢,不对,应该是乐贵妃吧。你在宫里竟然不知道乐贵妃,真是可笑。”萧云的眼睛向画像看去,眼睛微眯,好像真的看见了他的曲乐一样。 “那你看看我是谁呀?”曲乐忽然抬起头来,萧云转身看见曲乐大惊失色,“小乐子,你怎么会在这里呀?” “我被关在这里了呀,这不是来找你作伴了吗?当年你那么照顾我,我怎么忍心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孤零零地待着呢?哈哈!”曲乐见到萧云,急忙上前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萧云真是喜出望外,“我还以为这辈子见不到你了呢?小乐子,真的是你呀?”萧云抓住曲乐的肩膀,有些不敢相信的摇晃着曲乐的身体。 “真的是我,真的是我,如假包换的,如假包换的。”曲乐感觉自己都快要被萧云给摇晃散架了。 “太好了,太好了!”萧云高兴地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可是,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这里可都是关押皇族宗亲的,你虽然贵为贵妃,可也是不能随便出入的。难道你……” 曲乐叹了口气,“你还是那么聪明,没错,我犯错误了,所以,被关到这里来了。” 曲乐把自己经历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了萧云听,萧云听后十分生气,“后宫里就擅长用这种伎俩,我要是皇帝,绝对不会允许这类事件发生。你知道吗?小乐子,如果我当了皇帝,我不会说只宠爱你一个人,我会说我只拥有你一个人,你就是我独一无二的皇后,因为只有你,所以我也只宠爱你一人。”萧云深情款款地说,他只是悔恨自己没有赢得胜利,落入了萧风的圈套之中,没能赢来曲乐。 你这个死萧云,我都已经是萧风的老婆了,你还和我说这样的话,你是成心想让我心里难过吗?曲乐感动的都要哭出来了,“哎呀,过去的事情就不要说了,说说现在把,你在这里过得怎么样呢?” “还能怎么样,生不如死,还不如当初一刀杀了我。”萧云落寞的眼神里折射出无限的绝望。 你个死萧云,什么意思,我为了救你,把自己的自由都抛弃了,你还这么说,“你不要这么说嘛,你这么说,我会心里不舒服的,我可是拼了命救你的。” 萧云马上转换了面色,“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你不要这么沮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你放心,我会找机会求萧风放了你的,到时候你云游四海,或者舒舒服服做个王爷,挺好的,完全不用担心。”曲乐拍着胸脯说,似乎是在给萧云打气。 萧云点点头,“你不用安慰我了,萧风是不会放我出去的,如果是你,你会放过一个要杀自己的人吗?这个人不但要杀你,还要抢走你最爱的女人,傻子都不会干的。你就不用为我去求他了,安安心心做你的贵妃吧,我认命了,老天爷若是让我做皇帝,我怎么样都会翻身,老天爷若是让我做阶下囚,我怎么样也不会翻身的。” 曲乐叹了口气,萧云的状态还真是不好,也是啊,谁被关在这里心情也不会好起来的。 慈宁宫 皇后王淑华来到了这里,和太皇太后坐在一起。 太皇太后微怒,“真的有这样的事情吗?” “太皇太后,臣妾说的千真万确,现在皇上碍于证据确凿,已经把乐贵妃关了起来,可是据臣妾了解,虽然是关在了大理寺,可是却是在关押皇室宗亲的地方,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臣妾估计,等这件事慢慢被大家忘记了,皇上也就把乐贵妃放出来了。”皇后说。 “岂有此理!竟敢在宫里大行巫蛊之术,害的还是哀家的曾皇孙!看来哀家不出手管这件事是不行了。皇后,你也是,怎么就容忍皇上如此娇惯那个乐贵妃呢!”太皇太后生气直拍桌子,头上的珠钗都要晃下来了。 “太皇太后有所不知,皇上宠爱乐贵妃,因为荷妃和乐贵妃较为亲近,所以对荷妃也很宠爱。臣妾一直不受皇上喜欢,臣妾说的话,皇上根本不听,甚至不愿意见臣妾。”说着,皇后的眼角流淌出泪珠,这些年她一个不得宠的皇后郁郁寡欢,坚持了这么多年,也是实属不易。 “你说的这些,哀家多少也有一些了解,可你毕竟是皇后,是这后宫的主人,该拿出点儿皇后的样子来,就算是皇上不爱听,你也要说,忠言逆耳利于行,这样的道理皇上也是懂得。你放心,有哀家在,就不允许皇帝胡作非为。荷妃已经怀孕了,你这皇后也应该抓点儿紧了,皇后嫡出的皇子那才是将来皇位的继承人。这件事,哀家会帮你的,你先回宫去吧。”太皇太后好好安慰了皇后一番,也给皇后吃了一颗定心丸。 回宫的路上,春天已经发现皇后的脸上已是满面春风,“皇后娘娘,有了太皇太后撑腰,这皇上必定会顾忌到太皇太后的面子的。要是哪天皇上召幸了娘娘,那岂不是……” “你这个丫头倒是机灵,没错,这就是本宫的打算呢,本宫料到太皇太后必定是言出必行的,她肯定会让皇上强行来到本宫宫里,你去吩咐太医院给本宫开一副助孕的方子,然后准备一壶暖情酒,本宫就不信,这男人还要不上道的道理。”皇后满面奸笑。 第340章 所有女人都是敌人 “是,这皇上可是男人,肯定会上道的。他日娘娘怀上皇子,别人可就没办法和娘娘争抢了。不过,这荷妃必定会比娘娘先诞下皇子,她的皇子……”春天不免担心起来。 “你放心,本宫决不允许别人抢在本宫前面。”皇后露出凶狠的目光来。 相素阁。 近些日子,荷妃娘娘已经没有头疼的症状出现了,皇上来过几次,也只是过来坐坐,根本没有待多长时间,荷妃也心知,这皇上根本不喜欢自己,喜欢的只不过是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而这个孩子能不能保住,还说不定呢。 “娘娘,乐贵妃被关了这么久了,也不见皇上惩罚她,您说这可如何是好啊?”香云担心的问。 “皇上是不会惩罚她的,我早就料到了,也没想让皇上因为这件事惩罚她。”荷妃似乎胸有成竹。 “娘娘,您这样说,奴婢就不懂了,难道我们的敌人不是乐贵妃吗?趁着这个机会扳倒乐贵妃不是最好的吗?”香玉不解。 “乐贵妃和皇上的感情那么深,怎么可能一下子扳倒,再者说,在这宫里,我的敌人又不止乐贵妃一个,后宫所有的女人都是我的敌人,扳倒了乐贵妃,还会有别人的。”荷妃冷笑。 “那娘娘为何还要设计这件事呢?您答应皇后娘娘做这件事,又没有达到扳倒乐贵妃的目的,白白冒险,倒是便宜了皇后,据说太皇太后已经知道这件事了。皇后在太皇太后宫里好一阵哭诉。小太监都说太皇太后打算强行要皇上宠幸皇后呢,皇后还命太医院给开了有助怀孕的方子,要是皇后怀孕了的话……”香玉把今天听来的事情都告诉了荷妃。 “没关系,我等的就是这一天,看来皇后已经着急了,那我就不必再等机会了。” 最近这几天,萧风快要被曲乐的事情烦死了。查来查去,怎么都查不出来,萧风心急如焚,他急于替曲乐洗去冤屈,一来自己深爱曲乐,二来萧风真的不想让曲乐待在大理寺太久。以曲乐的聪明才智,过不了几天,她就会发现萧云和她关押在同样的地方,如果她想尽办法和萧云见面的话,后果不堪设想。不管曲乐对萧风如何,萧风始终认为萧云是自己最大的威胁,可是,毕竟当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自己答应了曲乐,不会置萧云死罪,只是会把他终身囚禁起来。可是,人活着,始终是个威胁。 夏公公忽然打断了萧风的思绪,“皇上,咱们查了这么久,还是什么线索都找不到,难不成真的是乐贵妃娘娘……” “混账!”萧风怒骂道,夏公公立即跪倒在地,“奴才也只是猜测,要不然这凶手也太狡猾了,竟然连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 “朕知道小乐子的性格,她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萧风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也不是十分肯定的,虽然小乐子心地善良,不会做什么残害别人的事情,可她实在贪玩,万一是被谁怂恿的做着玩的也说不定。 “太皇太后驾到!” 萧风听到这喊声,急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皇奶奶,您怎么跑过来了?这大热的天,万一您中了暑气可就不好了。”萧风知道太皇太后最疼爱自己,任何时候他都会扮演一个乖孙子的角色。 “别说是暑气,哀家就是死了,那才顺了你的心意呢!”太皇太后一进门先是训斥了萧风。 “皇奶奶,您这是要干嘛呀,孙儿哪里惹您生气了?”萧风急忙撒娇,心想太皇太后大概是知道了什么。 “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哀家问你,那曲乐为什么还不处死?”太皇太后可不吃萧风这一套了,以前就是太吃他这一套,才让他越来越美了分寸。 “皇奶奶,这样的小事你也过问啊,您放心,孙儿肯定会处理好的。”萧风继续撒娇卖萌,他知道对付自己的皇奶奶,只有这一招,成不成,也得用这一招。 “哀家的眼睛是花了,耳朵也不好使了,可哀家没有瞎,更没有聋!你小子做的事情,哀家都知道。哀家告诉你,在宫里最忌讳巫蛊之术,行巫蛊之术的人,一定要处死,决不能姑息。更何况,她害的人是自己的曾皇孙,也是你的第一个皇子。绝对不能放了她!”太皇太后言辞激烈。 “皇奶奶,连荷妃自己都说了,不可能是小乐子的,小乐子肯定是被冤枉的,所以孙儿还在调查这件事。等有了结果,绝对不会姑息那个真正的凶手的。”萧风急忙解释。 “那你要调查到什么时候呢?调查不出来,那就是乐贵妃干的。好,既然你不甘心,那哀家就再给你一些时间,三天,三天之后,没有结果,立刻处死曲乐!”太皇太后下了最后的命令。 萧风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夏公公一再给他使眼色,太皇太后的性子就是这样,她做出的决定,任何人都休想更改。萧风只好乖乖同意了。 见自己的乖孙子同意了,太皇太后更是得寸进尺,接着说:“还有一件事,哀家不能不管,你自己说,你的父皇有多少个皇子和公主?” 萧风知道太皇太后要说什么,叹了口气。 “你的父皇有二十一个皇子,十七位公主。你父皇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也已经有了七位皇子和一位公主。你再看看你自己,从前你宠爱乐妃,哀家没有说什么,若是乐妃能给你生下皇子也就算了。可是,这么长时间了,乐妃都成了乐贵妃也没能给你生下一男半女,八成是不能生的。好不容易荷妃怀上了,这还没生下来呢。皇嗣的事也是皇上的大事,哀家不能看着你胡闹。别人哀家都可以不管,皇后必须生下皇子,这是皇族的尊严。从今天晚上开始,你就必须去皇后宫里,直到皇后有孕为止。” “皇奶奶,最近孙儿政务繁忙,少去后宫,有了空再去皇后那里。”萧风不喜欢皇后,总觉得到了皇后的宫里十分压抑,一点儿都不自在。 “这是哀家的旨意,你不能不从!”太皇太后拿起自己的拐杖敲打着地面。“皇后没有子嗣,这传出去可是我们皇族的耻辱。风儿,你别拿政务繁忙来搪塞哀家,哀家知道你根本没有什么政务可忙,以前政务再忙,你都会去找那个乐贵妃,现在乐贵妃不在了,也该找别的妃嫔了。皇奶奶今天就拿性命来要挟你,皇后如果怀不上你的子嗣,哀家就一头撞死!”太皇太后这次可是下了血本了。 萧风不能不从命,送走了太皇太后,萧风可真是泄了气,这可如何是好呢,皇奶奶的性格,她是十分了解的,自己如果不去皇后那里,皇奶奶还会跑过来寻死的。 夏公公走了过来,“皇上,奴才真不知道您有什么好为难的呢?太皇太后只是让您去皇后宫里而已,又没有逼您非要和皇后行周公之礼。到时候您随机应变,不理睬皇后就是了。何必这么忧愁呢?” 萧风转头一想,夏公公说的有道理,他打了一个响指,“好,皇奶奶让我去看皇后,那我就去,碰不碰她,还不是朕说了算的。今晚朕就去应付皇后那边,你继续追查乐贵妃的事情,就三天时间,一定要给朕查出来,还乐贵妃的清白。” “是,奴才遵旨。只是,皇上,奴才的这个建议虽好,却不是长久之计,毕竟太皇太后给您的旨意是直到皇后怀上皇嗣为止。可您如果一直不碰皇后,皇后怎么会怀的上呢!”夏公公又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这你就放心吧,能解燃眉之急就好,这三天好好查,若是能查出来,朕就不担心皇后是不是能怀上了。你先去查案,朕自有妙计。” 重华殿。 “皇上驾到!” 这四个字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在重华殿里听到了,在自己的宫里听到这四个字,皇后激动地查一点儿哭了出来,她很早就准备好了,先是沐浴熏香,又叫司衣局为自己定制了新的衣裳。若说这皇后是配得上皇上的,你看她,迷人的丹凤眼,似乎能勾走人的魂魄,樱桃小嘴似乎能令人嗅到蜂蜜的香甜,高挺的鼻梁,丰满的脸蛋。再加上独一无二的傲人身材,在这后宫无人能及。 “参加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再听这声音,简直是天籁之音。 所以说嘛,大家都说皇上放着这样的皇后不理睬,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平身吧。”萧风咳嗽一声,颇有威严地坐了下来。 “谢皇上,”皇后站了起来,“不知皇上用过晚膳了没有,若是没有,不如让臣妾伺候皇上吃晚膳吧。” “朕吃过了,你还没吃吗?你若是还没有吃晚膳,就自己吃去吧,朕在这里自己看书就好了。”萧风命人把自己的兵书拿了过来。 皇后面露难色,“臣妾午膳吃的不少,现在还没有什么胃口的,臣妾就陪着皇上看兵书吧。”说完,便叫人拿了一些点心,陪在了皇上身边。 萧风觉得实在别扭,皇后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觉得无趣,打了一个哈欠。 这打哈欠不要紧,皇后来了精神,“皇上,您整日忙着朝政上的事情,想必是累了,不如早点儿歇息吧,臣妾伺候您。” 第341章 皇后饿了! “这才几更天啊,还早呢,皇后就是着急让朕行周公之礼,也不必着急到这个份上吧?”萧风白了皇后一眼。 这一句话倒是让皇后羞红了脸,自古都是男人主动,女人被动的,可自己身为皇后,竟然如此主动,未免太丢人了吧?皇后羞红了脸,不再说话,只是乖乖陪在皇上身边。可是,没过一会儿,萧风就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这种声音的来源就在皇后的肚子! 皇后饿了!要说饿一顿饭其实也没什么,可是皇后自从从太皇太后那里回来,知道皇上早晚会来这里,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漂亮一些,她开始节食减肥。她说自己中午吃多了,实际上中午只吃了半碗饭而已,晚上没吃,这个时候当然是饿了。皇后只有靠咳嗽来掩饰自己肚子叫的声音。 萧风憋住笑,心思完全不在兵书上面,只想这皇后什么时候能败下阵来。皇后盯着给皇上准备的点心,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简直要笑死他了,后来觉得皇后实在是可怜。“皇后啊,朕觉得这点心好像不错,赏赐给你,你也替朕尝一尝吧。” 一听到有东西吃,皇后的眼睛差点儿绿了,“谢皇上赏赐。”刚说完,立即拿起一块糕点塞进了嘴里。那样子真是又可怜,又可笑。 又过了许久,萧风也觉得困了,可总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萧风看看皇后还精神的呢,他不睡觉,她肯定睡不过去的。 “皇后,朕困了,伺候朕歇息吧。”萧风打了一个哈欠。 一听皇上要睡觉了,皇后立马精神了,“好啊,皇上,臣妾这就伺候您歇息。” 两个人一起来到了榻上,任由皇后给他脱去鞋子和衣服。皇后也在宫女的伺候下脱去了外衣,只穿了一件睡觉才穿的粉色纱衣。皇后可不想被宫女们打扰,皇上好不容易才来自己这里一次,自己可要好好享受这一刻,她立即屏退了左右。 “皇上,臣妾……已经准备好了。”皇后羞涩地低下了头,也难怪皇后羞涩了,上一次和皇上这样面对面已经是刚刚结婚的时候,这一晃好几年都过去了。 “是吗?”萧风慢慢凑近皇后,这皇后的身材可真够好的,比起曲乐那一马平川来,这皇后的身材简直好到了爆,估计是个男人都会喷鼻血的,可是萧风偏偏就不喜欢,刚一凑过去,立即弹开了,“你身上这是什么味道啊?朕只觉得恶心想要呕吐,你快离朕远一点儿!” 皇后惊慌失措地后退,“皇上,臣妾今天并没有涂抹任何脂粉,知道皇上不喜欢,臣妾只是在沐浴的时候添加了玫瑰的花汁和花瓣,其余的什么都没有加啊!”皇后都快要哭出来了。 “不行,不行,朕受不了这个味道的,你还是先去洗洗澡,洗干净一些,最后什么味道都没有了,再过来吧,要不然朕肯定会晕过去的。”萧风一脸嫌弃的样子。 皇后点点头,“好吧,皇上,那就委屈您忍耐一会儿,臣妾会马上回来的。” “朕受得了,你不用马上回来,多洗一会儿,洗干净再回来。” 皇后急匆匆就下了床,把宫女喊过来去沐浴了。萧风躺在榻上哈哈大笑起来,这个皇后还真是好骗,唉,还担心朕会难受,要朕忍耐一会儿,朕除了碰到曲乐,无法忍耐之外,别的女人还是能忍得了的哈哈! 没有了皇后的榻上又宽敞又舒服,萧风独自一个人躺在榻上,困意来袭,他很快就睡着了。等皇后回来之后,发现皇上已经睡着了,她只好叹口气,躺在了皇上的身边,心里在煎熬,总不能把皇上喊醒和自己行周公之礼吧。那样的话,自己岂不是和那个曲乐一样,毫无节操了吗?想想看,皇后还是没有喊皇上起来,没过一会儿也睡着了。 清晨醒来,萧风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还真是好。 萧风醒了,皇后也醒了,萧风问:“皇后,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呀?害的朕等了好久,等得实在不耐烦了,就只好一个人睡了。” “臣妾该死,昨晚皇上说臣妾身上有味道,叫臣妾好好洗一洗,臣妾不敢怠慢,可能洗的时间久了一点儿,回来的时候,皇上已经睡了。”皇后一脸歉疚。 萧风觉得这种感觉好过瘾,明明自己故意刁难,反而让别人和自己道歉,真是得到了曲乐真传啊!哈哈! 萧风平安无事度过了和皇后在一起的第一天,虽然和她没有发生任何事,可是曲乐仍旧关在大理寺里,萧风的心就一直放不下。太皇太后只给他三天时间,这三天时间,如果找不到证据证明曲乐是清白的,恐怕就真的要坏大事了。 “夏公公,你一直鬼点子最多,你帮朕想想,到底有什么好办法可以把小乐子救出来。” 夏公公想了想说:“太皇太后最重视的就是子嗣的问题,如果乐贵妃此时怀孕,想必太皇太后是不会责怪乐贵妃的,顶多是言语上说几句,看上子嗣的面子上肯定不会多说什么。” “你说的这都是废话,怀孕哪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呢?”说到这里,萧风也忽然觉得很纳闷,是啊,自己宠幸了小乐子这么久,也不见她有动静,难不成真的像皇奶奶说的那样,小乐子压根身体有问题,根本不能生育。 “皇上,这个好办,您可以联合荷妃在一起,就说荷妃有孕,不能见血,此时宫里不能有血腥,倘若真的要处置乐贵妃,也一定要在荷妃生产之后。”夏公公继续说。 “哎,对呀!荷妃生产还有五六个月,这世间足够了。朕多去几次大理寺,就不信小乐子怀不上。好,夏公公,你去安排,朕要小心翼翼地去大理寺探望小乐子,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朕去过。”萧风打定主意。 夏公公立即着手安排,只是让曲乐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假扮小太监偷偷去看萧云,萧风同样假扮小太监来看自己,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啊。当萧风穿着小太监的衣服站在曲乐面前的时候,曲乐差点儿笑的背过气去。一般的小太监都是畏畏缩缩,而萧风原本就人高马大,夏公公给他找了最大号的太监衣服,他穿着还是袖子短一截。 “你怎么来了?还穿成这个样子,我说,你是皇上,怎么来看我,还得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曲乐十分不满,觉得他这皇帝当的未免太憋屈了。 “小乐子,我都为了你变成这个样子了,你怎么一点儿都不心疼我呢?你这家伙,真是的!”萧风一脸的委屈。 “好,我心疼你!”说着,曲乐在萧风的脸上用力一吻,说实话,曲乐也好久没见到萧风了,虽然时而加班太监去找萧云,可她还是挺想念萧风的。 萧风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统统告诉了曲乐,对于萧风捉弄皇后的事情,曲乐还真是笑开了花,“你还笑,你知不知道,我在皇后宫里很辛苦的。” “好,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定是看着皇后波涛汹涌,忍不住有反应了,然后一直憋着,所以很辛苦,对吧?”曲乐故意嘲笑到。 “才不是呢!我根本对皇后没有那个想法,我只对你有那个想法的,小乐子,要不要现在……”萧风坏笑着走向曲乐,曲乐却把他一把推开了。 “你有瘾啊?这可是大牢,你见过哪个皇上和贵妃在大牢里那个的。你简直是个疯子!”曲乐一脸嫌弃地说。 “好,说正经的,小乐子,我已经查了很多天了,可是你的案子一直没有头绪,根本查不出来,只能说这个凶手太狡猾了。所以,小乐子,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你怀上我的孩子,否则咱两都没有好果子吃!”萧风说的十分严肃。 我去!你小子什么意思,分明就是打着救人的旗号来占人家便宜嘛,这么好的事情亏的你想得出来。曲乐白了萧风一眼,“你想的美,那怀孕哪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啊,哪有那么容易?”说到,怀孕,曲乐是有一些心虚的。 “怎么没有,荷妃和我在一起就一次,怎么就怀上了呢?为什么咱们那么多次,你就是怀不上呢,我就不信你怀不上!”说着,萧风就要强心动手。 “不行,我不可以怀孕!”曲乐大惊失色地喊了出来,萧风愣住了,心里有些不舒服,“为什么你不可以,还是说你根本不想给我生个孩子?!” 曲乐立即紧张起来。臭混蛋!这要怎么回答你啊,难不成告诉你,我是现代人,不能在古代生孩子吗?即便说了,他也听不懂啊。还真是犯愁。 萧风坐在凳子上,索性不说话了,没错,他就是生气了,生气的是,那么多人都想怀上自己的孩子,这小乐子竟然说自己不可以怀孕!简直岂有此理! 曲乐看出萧风的不开心,她知道自己这么说的确有些过分了,于是屁颠儿屁颠儿跑过去,摸了摸萧风的脑袋,“怎么啦?皇上生气啦?”曲乐故意用调皮的腔调说,只是想逗一逗萧风而已。 萧风还是不说话,只是坐着,曲乐的眼珠转了转,干脆,一下子拉起萧风,直接拉着他上了自己的榻上,然后自顾自拖了他的衣服。萧风立即汹涌澎湃,直接把曲乐按到在了床上,之后,萧风抱着曲乐,好不自在。 第342章 直到死为止 “小乐子,真想一直一直这样抱着你,直到死为止。”萧风动情地说着。 “死了,还怎么抱啊,你真的很想和我生一个孩子吗?是真的想?还是说只是为了让我离开大理寺而已?”曲乐难得这么安静地说话,如此的认真让萧风有些害怕。 萧风面对着曲乐,很认真地说:“小乐子,我只想和你一个人生孩子,我发誓,荷妃是迫不得已的,我只是觉得她可怜而已。我真正想要的是我和你的孩子。不仅仅是为了帮助你离开大理寺。” 曲乐点点头,依偎在萧风的怀抱里,如果能这么简单的躺在他的怀里,即便是不回去现代社会,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皇上,皇上!快走吧,一会儿来人了,被发现就不好了。”夏公公在外面喊。 萧风叹了口气,幸福的时刻总是那么少,“我必须走了,小乐子,你放心,我还会来的,我一定会把你救出去。” 曲乐点点头,此刻,她想说的是,萧风,我愿意为你生一个孩子,愿意为了你参与到宫斗中来,也愿意为了你放弃我原来的世界。 三天之期到了,太皇太后来找皇上要调查的结果,其实,太皇太后这几日也在密切关注着调查结果,来之前也早就知道皇上根本什么都没有调查出来,不过鉴于皇上这几天都去皇后那里过夜,让太皇太后十分满意。所以,这次来向皇上索取结果,并没有太生气。 “风儿,三天的时间到了,你是不是也该给哀家一个说法了?”太皇太后虽然语气严肃,可比起那天的兴师问罪,态度好了太多。 “皇奶奶,这凶手实在是太狡猾了,根本没有留下一点蛛丝马迹,孙儿查了很多,也没能查到。不过,孙儿知道制作那个娃娃的布料,很多宫的娘娘都有,唯独小乐子的西祠宫里没有,孙儿虽然无法断定是谁做了娃娃,可肯定不是小乐子。”皇上说。 “一块布料能证明什么?这个曲乐诡计多端,说不定她还想借着布料栽赃给别的妃嫔呢!这个理由不成立,哀家还是要你给她赐死。”太皇太后显然并不满意萧风的说辞。 “荷妃娘娘驾到!”正在太皇太后和萧风说话的时候,荷妃来了。 “这荷妃有着身孕来回跑什么?”太皇太后立即紧张起来,要知道她现在什么都不在乎,就在乎自己的曾皇孙是不是可以平安出世。 “参加太皇太后,参加皇上。”荷妃谦和有礼,即便是怀着身孕,这宫里的规矩,她也丝毫不敢怠慢。 “怀着身孕还要行礼?快赐坐!”太皇太后急忙叫人把荷妃扶了起来。 “谢太皇太后。”荷妃抬起头,看向萧风,萧风对着她眨眨眼睛,她点点头。 “荷妃,这大热的天,你又有着身孕,前段时间还一直头疼,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要是伤着肚子里的孩子可怎么是好?有什么事,你派人去叫皇上就可以了。”见到荷妃,太皇太后的语气温柔了许多。以前,她对荷妃也没有什么印象,顶多是宫里一个出身不高的妃子而已,可如今她有了身孕,这是宫里第一个孩子,她自然会另眼相待。 “太皇太后有所不知,臣妾正是为肚子里的孩子而来。臣妾斗胆,请求太皇太后赐予臣妾一个恩典,臣妾知道以臣妾的身份,还未生产就提出恩赐有些不妥,可臣妾想太皇太后宅心仁厚,应该不会拒绝臣妾的。”荷妃语速轻缓,大有大家闺秀的样子,这可是太皇太后最喜欢的姑娘家的样子。 “荷妃,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怀上了宫里第一个孩子,是我们皇族的大功臣,你提出什么赏赐,皇上和哀家都会满足你的。不过,你刚才说到身份,皇帝,这荷妃有了身孕,按照规矩是可以加封的,不如就封荷妃为荷贵妃,你那个乐贵妃就免了吧。”太皇太后话锋一转。 “谢太皇太后,不过,臣妾并不是想要太皇太后加封臣妾,臣妾也不在乎位份高低,只要能陪在皇上身边,伺候皇上这就够了。”荷妃的目光朝向了皇上,脉脉含情,令人无法招架,“太皇太后,臣妾只是想求您,为了臣妾肚子里的孩子,在这孩子出世之前,不要让宫里见到血腥可好?一来,就当做为这孩子行善积德,二来,这孩子来的实属不易,断不可做一些杀戮之事,惹来上天的惩罚啊,太皇太后。”荷妃情真意切地诉说。 “这……”太皇太后面露难色,“你说的的确有道理,皇帝迟迟没有皇嗣继承,恐怕是我们皇族做了一些杀戮之事,让上天惩罚皇帝。如今你有孕,想必是上天原谅了皇族,可如果再行杀戮之事,恐怕多有不妥。也好,那就让那个曲乐在大牢里多待些日子吧,等到荷妃生产之后,再对她进行惩戒!”太皇太后发令。 “谢太皇太后成全。”荷妃和皇上互相使了使眼色。 “皇上,你看看,你的后宫里,这不是多得是才貌双全的妃子吗?怎么你就非得宠幸那个曲乐呢?你身边就应该多一些荷妃这样的女人陪伴,不争不抢,温婉温柔。等荷妃生下皇子,你就赐她贵妃的位子吧。”太皇太后和颜悦色地说。 “是,皇奶奶,孙儿肯定听话!”萧风十分爽快地答应了。 送走了太皇太后,萧风可算松了一口气,他看着荷妃,郑重其事地给她鞠躬,吓的荷妃连连后退,“皇上,您这是干什么呀?您怎么能向臣妾行礼呢?” “你受得起。这次,多亏了你帮忙,否则小乐子可真是难逃一死了。你可算是朕和小乐子的救命恩人了。”萧风兴奋得说。 “皇上,臣妾可不敢当,臣妾和乐姐姐情同姐妹,自然会救她,臣妾替皇上解燃眉之急也是分内之事。”荷妃仍旧温婉笑谈。 萧风抓住荷妃的肩膀,“很好,小乐子有你这样的好姐妹真是太好了,你放心,皇奶奶要加封你为贵妃的事情,朕绝对不会食言。” 从皇上的寝宫回到了自己的相素阁,说了这半天的话,荷妃也累了,命香玉给她倒了一杯水。 “娘娘,香玉一开始并不明白为何要帮皇上救乐贵妃,可现在香玉明白了。做一个顺水人情,皇上领情,太皇太后也见识到了娘娘的大度和风采,真是一举两得呢。眼看着这皇子落地,娘娘就和那乐贵妃平起平坐了。”香玉将一杯清水奉上。 荷妃笑了笑,“那可不一定,太皇太后只是说在我怀孕期间不杀她,可没说生产之后也不杀她,要是她人死了,还怎么和本宫平起平坐呢?本宫原本只是想卖皇上一个人情,让皇上记得本宫这份人情,没想到太皇太后还很吃这一套,竟然下令要封本宫为贵妃,也是一个惊喜吧。”荷妃押了一口水,眼角都透露出了笑意。 “那奴婢就提前恭喜贵妃娘娘了。”香玉赶紧拍马屁。 “一个贵妃而已,有什么好恭喜的呢?本宫还真看不上这贵妃的位子,等本宫生下皇子,那皇贵妃的位子还不是本宫的。说不定,皇后的宝座也就不稳了。” 太皇太后已经同意暂时不杀曲乐,萧风进出大理寺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没办法,只是在荷妃没生产之前不杀她而已,万一生产之后,还是没有找到证据,或者曲乐仍旧没有怀上皇嗣,那还是要杀的啊。所以,萧风必须加快步伐,让曲乐尽快怀孕。一连七天,萧风下了早朝都会偷偷摸摸去和曲乐幽会,晚上又跑到皇后那里应付皇后,仍旧是老招式,总是找各种理由,总之就是打死不碰皇后。所以,皇后这几日也非常郁闷。 这一天,皇上再次在晚膳之后来到了皇后的宫里,显然皇后已经是早有准备,素颜,什么脂粉都没有,什么香味都没有,如果说有,也只是女人与生俱来的体香而已。腋下,手臂,大腿,甚至连脚趾头,一丁点儿毛发都看不到,都已经弄得干干净净,她也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薄纱抹胸。见到皇后这个样子,萧风实在找不到什么理由,叫她去忙活一阵子了。毕竟之前身上有难闻的气味,腋下有毛发,脚趾头不干净,衣服穿得料子不舒服等等。 这下子,萧风还真是犯了难,加上皇后丰腴的身材,萧风简直就要不能自持了。 “皇上,您看臣妾现在有哪里不妥吗?时辰还早,要是有哪里不妥,臣妾还来得及,免得扫了皇上的兴致。” 萧风心想,这皇后的耐性可真够强的,都已经一连七天被他说的无地自容,她竟然还能忍得住。“额……没什么不妥了。”萧风只好认栽。 “那好,臣妾陪伴皇上看一会儿兵书,等皇上累了,臣妾伺候皇上休息。”说着,皇后帮萧风沏好了茶。 萧风真是如坐针毡,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出把皇后支开的方法,难不成说自己今天累了,这样的话,皇后肯定会鄙视自己,觉得自己不行的。可是,皇后今天实在是无可挑剔,也实在找出什么理由了啊。 不自觉得打了一个哈欠,皇后抓住时机,急忙说:“皇上,您是累了吧?明日还有早朝,您也该歇息了,让臣妾伺候您歇息吧。” “不,这兵书,朕还没有看完,朕还得抓紧时间看兵书。”萧风急忙拒绝。 第343章 反抗(大结局) 皇后知道萧风是在拒绝自己,其实她的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心里只有曲乐。 只是现在荷妃有孕,又被晋封为贵妃,若是诞下皇子很有可能就是皇贵妃,到时候她最大的威胁就不再是曲乐,而是荷妃。 所以她急于想要一个孩子,这样才能比荷妃高出一头,不然她不过是空有皇后的头衔而已。 “皇上,臣妾知道皇上是在担心曲乐。”皇后说出萧风所想。 虽然萧风命令人将曲乐好生照顾着,可是她待得那个地方是在太过破旧,他能如此安然的坐在这里已经是最大的努力。 “担心又如何,她是被人陷害的,只不过是没有证据。”萧风知道陷害曲乐的逃不开宫里的人。 太皇太后,皇后或者其他的嫔妃都有嫌疑。 “其实臣妾倒是可以让曲乐出来。”皇后淡淡一笑。 萧风眸光闪动,“不知道皇后有何办法?” “既然没有证据,就随便捏造一个不就好了,反正曲乐也是被人冤枉的。”皇后摆出一副很是信任曲乐的神色。 萧风心中暗笑,宫里的这些女人各个都如蛇蝎,还是自己的小乐子好,虽然古怪刁钻,却单纯的很。 想到如此,萧风变得柔情无比,“皇后果然深得朕心。”说罢,他将皇后拉入怀中,柔情蜜意。 皇后惊喜万分,她已经很久没有被男人这么抱着了,一瞬间眼眶泛红,险些落泪。 为了让曲乐出来,萧风倒是无所谓的牺牲了色相。 欢爱过后,萧风对皇后粲然一笑,“朕,等着皇后的好消息。” “臣妾一定不会让皇上失望的。”皇后盈盈一笑,心里祈求这一次可以怀疑,这样自己的地位才能稳固。 果不其然,过了两日,皇后突然带着一个宫女来到太皇太后的寝宫中,指着跪在那里瑟瑟发抖的小宫女就是陷害曲乐,危害荷妃的凶手。 太皇太后自然是知道萧风和皇后共度一夜欢好的事情,索性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着皇后去了。 皇后将小宫女给处决了,萧风立刻让大理寺释放曲乐,曲乐又回到了西祠宫中做她的乐贵妃,只是她并不高兴。 皇后却很高兴,自己留住了萧风又得到了他的感激,这样以后,荷妃也就不敢太过造次。 萧风知道曲乐回来了,下了早朝迫不及待的就去了西祠宫,可是看见闷闷不乐的曲乐,他的心一沉。 绾心想要通知曲乐萧风来了,却被萧风拦下。他走到曲乐的身后,一把将她搂紧了怀里,轻声道:“怎么了?” “为了救我却牺牲一个小宫女,我觉得自己是在作孽。”曲乐依旧是善良的,她低下头默默道:“萧风,我不快乐。” 萧风心中一慌,他好担心曲乐会说出想要离开皇宫的话,他不能再失去她。 他死死的扣住曲乐,将自己的头抵在她的颈窝,“小乐子,等着我,很快这一切都是平息,我说过会给你安稳的生活,就一定做到。” “萧风,宫中佳丽三千,上有太后下有群臣,你觉得我们能做什么?”曲乐不傻,对于朝中大局,她很清楚。 “朝中大臣你尽可放心,大部分已经被我收服,剩下的不过是太皇太后的人,至于三千佳丽,等我真正的掌握了大权,这后宫只你一人。”萧风神色认真,许诺道。 曲乐知道自己这么说太过为难萧风了,自古君王都很无奈,她爱他,不想逼他。 曲乐从大理寺出来,最最生气的人莫过于荷妃,没有想到自己用计将她设计了进去,皇后居然又将人给放了出来。 她气得牙根痒痒,这时肚子抽搐了一下,她用手扶着自己的肚子,喃喃道:“果然不是真正的皇子,得不到一点皇家的庇佑。” 这个孩子是保不住了,可是荷妃也不想便宜了曲乐,一个狠毒的计划在她的心中酝酿着。 翌日,荷妃用胭脂水粉遮盖住自己苍白的脸色,带着香云来到了西祠宫。 “碧荷,你怎么来了?”自从荷妃有孕再到被人陷害,曲乐就与她有些疏远了。不知道为何曲乐隐隐对她有些怀疑,可是那种感觉却又说不出来。 荷妃微微怔然,她没有想到曲乐早就对自己起疑。 “我听说姐姐放出来了,我想来看看你。”荷妃小心翼翼的说道,她的样子还是想几年那样单纯。 可是那也只是表面,骨子里早就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曲乐将人让了进来,荷妃故意让香云等在门外。 西祠宫的正殿里,只有曲乐和荷妃二人。荷妃打量着西祠宫,这还是她第一次踏足这个地方,没有想到这里虽然不是最奢华的却是最用心的。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萧风亲自派人搭理的。 荷妃的嘴角含泪一抹苦笑,她知道自己是萧风的棋子,她替曲乐抵挡了一切,可是最后却什么都没有等到。 这时,她的眼角划过一丝狠辣,她知道曲乐就在自己身后,只要她一个转身一个趔趄就够了。 曲乐见荷妃不说话,想要问她怎么了,却没有想到荷妃忽然转身直接和她撞到了一起,而后她的身子就向后仰去,重重的跌在地上。 荷妃捂着自己的肚子倒在地上,痛苦的嚷嚷着,“好痛啊。”她的眼角瞥见了从外面走来的萧风,声音更大,“姐姐,你为何要害我和皇子,为什么?” 曲乐有些手足无措,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啊。 可是看见门口怔然的萧风,她瞬间什么都明白了。怕是所为的娃娃诅咒,都与荷妃有脱不了的干系。 “皇上。”荷妃痛苦的喊道。 萧风走到她的身边将她抱起,可是她的下半身流出了大滩的血,大家心知肚明这个孩子是保不住了。 “萧风,我什么都没有做!”曲乐手足无措的解释道。 “我相信!”萧风望向她,可是现在最急的是将荷妃送回寝宫请太医诊治。 望着被萧风抱走的荷妃,曲乐的心里一片凄然。 不出所料,荷妃的孩子没有保住,太皇太后一怒之下就让人将曲乐再次扣押,更是要明日午后问斩。 萧风去太皇太后的宫中解释,却没有想到吃了闭门羹。 萧风明白,太皇太后就是想要至曲乐于死地! 他站在风中,看来自己也不能在等着了,明日这些人若是敢碰曲乐一下,他就要让他们万劫不复! 曲乐被关在地牢中,左等右等也不见萧风来见自己,难道他认为是自己推了荷妃吗?她没有想到往日里心思单纯的荷妃居然陷害自己。 什么狗屁情谊,都是假的! 惶恐不安的熬过了一夜,还没有到晌午曲乐就被人压着带到了外面。 太皇太后,皇后还有一些朝中大臣都在,她被押着站到了台子上,一个彪形大汉手里举着砍刀,曲乐已经预见了自己的结局。 这个时候,萧风,你在哪里? 她在人群中搜索着萧风的身影,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别找了,皇帝是不会再见你这种蛇蝎女子。”太皇太后冰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曲乐嘴角却扬起一抹倔强的微笑,“不会,萧风是不会放弃我的,他信我!”她知道自己与萧风的爱情就是一场豪赌,赢了便是幸福,输了便是万劫不复。 可是怎么样都好,她没有后悔过! 太皇太后阴森一笑,只要这个女人死了,皇后的位置也就稳固了,荷妃的孩子没了她还真的要感谢曲乐。 她感谢她最好的礼物,就是送她去断头台! 曲乐说什么也不肯跪下,到最后是彪形大汉死死的按住她的肩膀强迫她跪下。 曲乐的脸上看不见如何畏惧,她淡定的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为何来到这里的大多是太皇太后的亲信。 蓦地,她想起了那日萧风的话,一颗泪珠滑落嘴角,是甜的不是咸的。 就在彪形大汉扬起手中的砍刀的时候,忽然从四面八方传来嘶喊声,曲乐原本闭上的眼睛猛然睁开,她看见萧风骑在马上,一身铠甲威风凛凛。 他朝着曲乐走来,一把将彪形大汉踢飞,然后将曲乐紧紧的护在怀里。 萧风带来的人赫然是萧云等人,他们将太皇太后等人团团围住,将那些抵死反抗的人统统杀掉,最后只留下被吓得不轻的太皇天后和皇后。 而后萧风让人将她们关入冷宫,没有想到太皇天后受不住刺激,一命呜呼,而皇后已然疯掉了。 至于荷妃,萧风没有杀她而是将她敢出去,不过他放话出去,太皇太后是她害死的,弄得她被仇家追杀,很是凄惨。 听到这些,躺在凤榻上静养的曲乐,心中又燃起了善良的小火苗,“怎么说她坏过你的孩子。” 萧风却斜了她一眼,“孩子不是我的,我被带了绿帽子。” 曲乐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也是倍感吃惊。 “萧云呢?”曲乐发现很久不见萧云,该不会腹黑的萧风把人给赶走了吧。 萧风无奈一叹,“走了,做闲云野鹤去了。” 曲乐一脸的羡慕,“真好。”她也想做一只闲云野鹤。 萧风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想都别想,好好的给我安胎!” 曲乐吐了吐舌头,这个男人为她散尽了后宫,她怎么会离开让他寂寞呢。 她忽然搂住萧风的脖子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满面羞红。 萧风却堵住了她的唇,他知道此生都不会让她离开自己。 高处不胜寒,他不想变得冷血,只有曲乐才能温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