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篇 战国四十八年。 一场凄冷的寒冬渐去,春意将至。 冬末初春时,一日午后的落日依稀如幕,晚霞更似火焰般在天边燃烧着,在晚霞的边上,夕阳形同一颗硕大的火球在西山边陲上摇摇欲坠,好似就要在下一刻往下坠落而去,最终还给世界一片黑暗。 广阔的燎原上,遍地枯草残雪,夕阳的光线照在残雪上,一片金光闪耀,却显得毫无温度,除了能带给这片燎原一片明亮,便只有让人无限的忌惮,好似这轮夕阳将会在下山之后变成黑暗的魔君,吞噬掉每一位孤身而立在枯树旁的人。 寒冬洒下的残雪还不曾被回暖的春意尽数融化,因此这片广阔的燎原就显得有些白迹斑驳,一颗早已形同枯死的古树,矗立在这片毫无生机的燎原上,它没有任何枝叶,也没有任何将要发芽的迹象,好似一颗陈腐的朽木,然而,奇怪的是就在此树下面,于十日前便坐有一位闭目养神的年轻男子。 男子双腿盘膝而作,禅定如僧人,从他坐于这颗称不上名的古树后,便纹丝不动,不顾周遭万物,也不顾那远处正齐聚而来的三名男子,好像就如得道的僧侣圆寂逝去一般,唯有那本已凌乱不堪的发丝被日末的冷风呼呼吹起。 好在那掺杂了半数银色的发丝并没有被寒风从他头上吹落下来,这意味着他并未真的死去。 许久之后,天际上的最后一缕夕阳光线快速散去,西山边陲完全恢复了寂静,这片广阔的燎原恢复了寂静,甚至连那些吹拂在耳边的夜风也悄然寂静,一切都静的可怕,仿佛在场的每个人都静立在了深黑色的棺材里,没有任何声响。 燎原上,早已万物皆静,不知何以致使! 或是天降异象,又或是在场的人为之,但远道而来的那三人更加愿意相信与人为之,因为他们都发现那名盘膝坐于古树下的男子,不知何时睁开了那双闭目数日的眼眸。这双眸子,冷漠而俊美,却死死地盯着他们,而在其内,又带有一种足矣让人充满畏惧的可怕与漠然,不仅有傲视群雄的魄力,同时还有一骑绝尘的锋芒! 腐木般的古树之外,并排站着三位不简单的人物,他们之所以不简单,是因为他们能够寻到这里,并来到这名男子身前。 于是,他们的目光一一聚集在这名盘膝而坐的男子身上,目不转睛,却又显得有所畏惧,直到片息之后,其中一名身披粗布僧衣的老僧才轻跨脚步,他往前走出一小步,但立刻便又停下,仿佛鼓足了勇气。 老僧语气平静说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古树下的男子听到僧侣这句话,脸色毫无所动,他双眼直视于僧侣,看的后者竟开始佛心不稳,口中才悠然说道:“我已经落得今日田地,哪里还有回头之路给我走,你若能给,又岂能保证你身边的这两位也能给?” 老僧闻此,思量片刻说道:“你若能将窃走的佛门圣物还回,佛祖自会宽恕你的罪过,而我佛门便是你之去处,而且只要你以后一心向佛,老僧断定以你天下无双的资质,终有一日能够修成正果,从而化解世间恩怨。” 男子听到这里,一声冷笑,口中讽道:“你这老僧,为取回佛门圣物虚情假意也便罢了,竟还三两句话便想度化于我,让我皈依佛门。”说到这里,盘膝而坐的他缓缓站起,使得那站在不远处的三人既是身形一抖,那老僧更是将先前跨出的一小步又退了回去,仿佛带有无尽恐惧。男子并未理会他们的反应,或者说他并不在意,他接着开口说道:“你说的很对,我是取走了你们世间视为最珍贵的东西,但那本就不是你们所持之物,所以我要在你们的面前取走它,况且,既然是我想要拿走的东西,连你们佛门住持都阻止不了,你又凭什么来向我讨还?” 男子最后的言语,带有一份极其骄傲的神气,若是让一位普通的佛门弟子听到男子言语,无疑会认为此人简真是不知好歹,狂妄自大到了极点,然而,古树之外的老僧以及旁边的两人都不是普通人,老僧是一个在世间辈分都算极高的圣僧,其余两人亦是世间的绝顶高手之一,所以当他们听到这里时,并未觉得对方口带浮夸,而是只有自己内心所感受到的万分羞愧。只不过,羞愧并非丢脸,因为在整个世间,但凡只要眼前的男子想要一件东西,那么谁都无法阻止那件东西不被他取走,就像最强大的佛门住持亦是如此。 他便是这个世间最强大的人! 既是世间最强大的人,便意味着世间再没有人会是他的对手,哪怕眼前静立于古树下的他显得如此年轻,年轻的看去似乎只有二十多岁。老僧和身旁两人都知道眼前的男子是世间至强,所以名声远扬加辈分极高的他们会有所畏惧,哪怕他们已将内心的畏惧掩藏的极深,但亦然无法在男子面前完全抹去。 古树下的男子还很骄傲,甚至骄傲到了一种无以复加的地步,就像那几缕散落在其额前的银白发丝也不敢靠近他宽阔的额,仿佛只要靠近那片宽阔的额,就会被磨灭飘落。 沉浸在古树之外的老僧难掩心中敬畏,故而久久不语,但他不语,并非只是无言以对。 佛门僧侣本是念经修行之人,他们苦修佛法,对人心有着极大的研究,而对佛祖更有无尽的虔诚,他们恨不得世间所有人都能够虔诚的信仰佛祖,续天下香火之力,又哪里会没有理由去度化世间的人们?所以,老僧此刻不语,只是找不到度化眼前男子皈依佛门的理由,同时也找不到任何理由去让对方归还佛门之物,甚至连一丝让对方与佛法扯上关系的理由都没有。 既然毫无办法,唯有安静不语。但老僧本是在佛法上有极大造诣的人,不可能一世无语,所以当他缄默了很久之后,终是开口说道:“住持师兄佛法高深,乃佛门第一人,他无法阻止你取走佛门圣物,甚至无法留住你带着圣物傲然离开佛山,这本是出自慈悲之心,不忍阁下妄生杀孽,所以住持师兄才会在你的身体里留下无上佛法,所以你才会在这颗古树之下一坐就是十日之久,所以在这十日内你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所以只能眼睁睁等我们一同寻到你。” 道完四个所以,僧侣又道:“而我们既然寻到了你,就不会任由你带着东西离开,况且世间早已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你若不随老衲皈依佛门,世间人迟早也会寻到你,即便他们杀不死你,他们也可以消耗你,所以最终你还是会死!” 男子闻言,不禁冷笑不止,对那老僧冷冷问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老僧合什拘了一礼,认真回道:“魔子面前,老衲不敢。” 男子闻此,面色不变,厉声说道:“你这秃驴倒也有几分见识,想来等那佛门住持死去,佛门的下一任主持便非你莫属了。不错,我此时是已身受重伤,甚至没有余力再去逃亡,但我并非只是被佛山秃驴击伤,如果没有那两位虚伪到了极点的奸人一同与秃驴暗算于我,仅凭你佛门的秃驴,又岂是我对手?” 年轻男子说到这里,却是自顾自大笑起来,又显得有些凄凉。 他拂袖理炮,古树之下便狂风大作,残肢摇曳折断;他对树外三人一声道喝,三人便感觉胸口正被一坐小山碾压而中,纷纷闷声吐血,但男子始终都没有对这三人出杀招,因为那样的消耗他也会死,他并不想自己此刻死去,所以依旧带有无比骄傲的口气继续说道:“就算那秃驴将我击伤,让我难以逃至天外,但我在他体内留下的致命真气也可以让他再无希望离开佛山,况且我还砍断了那两伪君子的一手一脚,他们此生更无望回归原本的修为,而且体内存在我真气的人,从今往后只能任时光疾走,枯老等死,不可能再有修行的机会。” “整个世间,唯一能与我抗衡的三人都已被我打残,又被我削弱了境界,余生更活不到十年,最终只能残疾而过,我即便立刻死去,又有何所惜?” 男子大笑说道:“从始至终,我魔子生于黄泉,便注定无敌于天下,就算是接下来还要拖着重伤之躯与你三人大战一场,我也不会输,因为以你们的境界根本杀不了我,你们杀不了我!” 男子的话语在古树之下朗声传开,仿若惊雷炸响,闷声间,狂傲的大笑声却被一片急驰而过的厉风迅速吹淡,三人只见古树下闪起一道无比耀眼的光线,仿佛要在这片将熄的燎原从新染起一轮斜阳。 于是,他们不再犹豫,同时施展出了世间至强的三道气息。 一点佛门金蝉法指,一束道门光明之术,一把天下至强道剑。 三道至强的气息扑向那就要腐朽的古树,扑向那片比之太阳光还要耀眼的纯净光源,扑向那隐藏在光源下的年轻男子,然后所有气息急速敛去,仿佛广袤无边的燎原上又恢复了万籁俱静的场面。 时过瞬息之间,树外的三人蹙眉而立,嘴角含血,他们遥望于古树之下,只见一种毁天灭地之势如大江奔涌而出,然后淹没三人。 这一刻,世间极北的燎原之地,于战国四十八年冬末的最后一个夜晚,大放光明。 世间至强的魔子死于那道光明之下。 追寻宗派圣物的三人身受重伤,萧瑟离去,只是离去的时候彼此若有所思,并一同决定从此封山不出,不再过问世间之事,也不知他们在古树下的那片光幕里,见到了何种可怕的画面。 三大高手苦苦追寻的各宗圣物,未被寻回,据说随着魔子身上的那道光明一同在世间销声匿迹,不知所踪。 极北燎原之地,于那一夜后彻底成为了枯寂死静的荒原,而根据数年后从道门流露出来的传说中提到,荒原尽头有一座雪山,只是后人却无一人亲眼看到过,因此,那座雪山也便成为了虚无的传说。而就在五年之后,战国五十三年初春,佛宗主持,道门掌教,剑阁阁主,一并抱恨而终! 修行界,自此改朝换代! …… …… (这是一个开头,今天还有一章,新书上传,大家多多支持!收藏红票点击都需要!弋念拜谢!) 第一章 细叶村的刁民 细叶村。 一个远在帝国都城且穷困潦倒,乡野僻地的村庄。 一间陈旧的草屋内。 “哥,家里的存粮不多了,明日你去山上打只獐子回来吧,不然咱就得饿肚子了。” 躺在破旧的床榻上,看着妹妹那清澈的眼神,知苦宠溺地摸了摸她乌黑的头发,笑了笑问道:“我们还有多少东西吃?” 妹妹知云认真思考片刻,说道:“只剩三斤大米了,如果节省点吃,大概还能吃两天左右。” “那行,明日我就去山上多杀几只獐子回来,留下一只食用,其余的都送往集市卖成银两,正好你那件穿了数年的衣裳也破的不成样子了,顺便去给你缝套新衣裳。” 知云是个很懂事的女孩,即便还只有十一岁,深知自家贫寒,又想到哥哥去隔壁村张家提婚的时日不多了,她便急忙摇了摇头,然后露出两个极其白净的虎牙说道:“不用,我身子还小,那衣裳虽是破了点,但还能将就着穿,哥哥还是多省点银子下来吧,想来你去张家提亲得花不少银子,据说那是大户人家,哥哥到时可不能显得太寒碜了。” 知苦闻此,会心一笑,妹妹如此懂事极为难得,但他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提亲的银两我早已备好,哪里会差衣裳那点小钱,况且此番若是提亲成功,你来参加宴席时总不能还穿着这身行头吧,此事就这么定了,反正咱家虽是寒酸了些,但也不至于还缺少你的衣裳钱,快些睡吧。” 知云拗不过主意已定的哥哥,听话的她便将瘦小的身体埋在知苦怀里,两人共用一个破旧的枕头,以及那张破旧到好多处都是残口破洞的棉被,然后沉沉睡去。 …… …… 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早。 知苦醒来时发现天色已经大亮,而怀里搂了一夜的妹妹早已起床,他起身出到屋外,便闻道一股熟悉的味道飘来,不免一笑,随之走到屋外溪边洗漱了一番后,这才回来用了早餐。 早餐很简单,小米粥加腌制的咸肉,咸肉放的久,甚至可以放上数月,但吃惯了的咸肉知苦两人并不喜欢,所以能吃上新鲜的肉才是最好的。知苦用完餐食,知云便收拾了木桌上的瓷碗竹筷,然后又从屋里取来一张巨大的牛角弓,一只装有数支箭羽的箭筒,递给自己的哥哥。 知苦接过箭筒,将之背在身上,左手则是提着巨大的牛角弓,在其腰间,知云又上来帮忙系上一个水囊和许些干粮,这些都是进山的必备,也是狩猎的准备,虽然这些习惯对知苦二人来说早已司空见惯,但知苦还是每次都会很宠溺的摸摸妹妹的头,然后对其说道:“我走了,这次估计要久一些,我不在家,你不要吝啬粮食,那些食物够你一个人吃五六天了,知道吗?” 知苦则是每次都极其懂事地点点头,说道:“哥哥放心,记得在山里照顾自己。” 从自家残破的小院走出,知苦向村中行去,大山处于村落的后方,所以这条大路便是必经之地。于是,每当清晨的人们见到他提着牛角弓向后山走去,才会微微松口气,因为平时的知苦,可是村中臭名远昭的刁民,自小开始便坏事做尽,极不讨喜。 路过陈家门口,陈老汉便立马关上房门,仿佛看见知苦,便如同看到了一位煞星,知苦对此,无奈中又带有许许得意。 一道又一道的大门关上,知苦倒也乐的清闲,一对夫妇见知苦走远,才开始议论这大好青年的却早早品德败坏,没了前途,毕竟前些天里,某人还偷偷将这家人的大白鹅抓去炖了锅,行为极其恶劣。 那妇人在门缝中望着知苦手执牛角弓远去,愈发觉得此子身强体壮,十七岁便有了成人之勇,故对丈夫说道:“若此子是能去帝国参军却是极好的,而且你看他那身子板决计是战场上杀敌的好体魄,那手弓箭也射的极为精准,只是他出生于细叶村,此地又远离帝国都城,并无来招贤纳士人,倒是可惜了。” 其夫也点头说道:“是啊,此子要是品行好些倒也无妨,哎,想来也是昊天造化弄人,你看他那妹妹品行多好,若是他能有其妹妹五分品行,也不至于恶劣到来偷我们家的大白鹅了。” 不等妇人再说自认倒霉,他们的大门前忽然“砰”的一声巨响。一支从远处飞来的箭羽强插在门板上,似乎还能看到那支箭羽的尾巴在门板上嗡嗡作响,惊得夫妇二人顿时面容失色,连连退步,不由吸了一口凉气,再不敢出声议论。 下一刻,远处那懒散离去的知苦不知何时已经转身走来回来,并伸手拔出那支射插在坚硬门板上的箭羽,自顾自对那道门缝里面说道:“柳婶,你要是总在背后说人坏话,那可就没意思了,如果你想将自家的女儿下嫁于我,或者等下一次箭羽穿过门缝并射穿你的眼珠子,你就再说我的坏话吧!” 躲在屋内的夫妇二人听到这话,哪里还敢出言训这刁民,只等知苦彻底走出了街道,踪影不再之时,那柳姓妇人才松了一口气,拂去额前的汗滴愤怒说道:“此子真是愈发没有教养了,先前只差一寸距离便要将立箭穿射进来,你且来看,这箭洞与这门缝只有一寸之距,若是两手不慎一抖,这是要将我们杀死啊!” 其夫苦言回道:“哎,我二人还是小心为妙,切莫恼了这人,不然难以想象他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先前的话你也听到了,竟要我们的女儿下嫁于他,女儿不过十一岁,与其妹妹一样大小,此子又如此品德败坏,如何能给他做妻?” 那妇人见其父软弱,便是着急道:“那怎么办,难道以后都要在他的强威之下服软不成?不如我二人去与村中乡民说说,顺便再凑上几两银子去报了官府,就请官府的捕快来将其捉了,就说他扰乱居民,岂不美哉?” 其夫闻言,大惊失色道:“你休得花言乱语,这话若是被他听到,少不了又是一阵报复!” “难道国法当头,就无办法治他的罪了吗?” “真是妇人之见,此事哪里用的上国法,之前你难道没有听他妹说,他过些日子便去东城某家大户提亲了吗,他不久后就是要离开细叶村的,我们何不再忍忍,又何须如此动用官府,还要花掉银两来将事情闹大,大动干戈?” “提亲?东城的大户人家?他这种人如何能被大户人家看上,到时必然是要吃闭门羹的,说不定灰头土面的又会细叶村作恶了!” “他若吃了闭门羹,想来会因此思过,改掉坏脾性也不一定;而若事成自然更好,他定会搬家久留于东城了,又哪里还会回到细叶村来受苦?” 妇人闻此极其无奈,只好干皱着眉宇应声道:“希望如你所说吧,此子可千万不要在吃了闭门羹后变本加厉啊!” …… …… 离开村庄,进入密林,知苦熟悉的提着牛角弓向深山里行去,靠近村落的林子,由于人烟过多,每日都有人来伐木砍柴,附近早已没有了猎兽,况且村中的村民本是以狩猎为多,又哪里会有那么多野兔獐子给村民来捕。 因此,知苦深知要猎到獐子这种怕人类惊吓的动物,只怕还得走上个半日乃至一日,入深山方可遇到,而且猎兽白日里本是隐藏得极深,如果不是极其老练的猎手,只怕要猎只獐子还无比艰难。 当然,知苦绝对是个极其老练的猎手,虽然他只有十七岁,但光凭狩猎一事来说,他已经做了**年,加上又有一手精准的箭术,比起村中的那些人自然会显得事半功倍,况且他的箭术,只怕早已达到了百步穿杨的境界。 高超的箭术是村中人们唯一信服他的地方,但除此之外,他便是一个毫无教养的刁民,哪怕是他妹妹知云也不会反对,毕竟还在小时候,知苦就会悄悄对别人刚种下的菜苗撒尿,让那菜苗没长几天就被枯死;但不管是他撒尿浇菜也好,去田里偷偷把别人插下不久的秧苗助长也好,他都并非只是一事无成的刁民,因为他极其会狩猎,手染无尽兽血,私下里也挣了不少银子,更重要的是他是一名对妹妹疼爱到无以复加地步的好兄长。 很难想象一个尚且八岁的男孩,那年就死了母亲,然后又要抚养一位不知从何处收养而来的妹妹,糟糕的是他妹妹当时只有两岁,而他连奶.水钱也没有。 知苦心知肚明如果不是村里的张寡妇平日里乐于帮他照顾妹妹,只怕他根本拉扯不大这位在村中极其懂事的知云,所以他想着此番进山,定要多猎一头獐子,顺便送去村西给张寡妇一只,不然愧对于当年张寡妇的好心肠。 知恩图报,是知苦来到这个世间后所听到次数最多的一个成语,也是他母亲在死去之前一直教导的事情,知苦对此自然铭记于心,他觉得这是母亲给他最大的财富,而张寡妇更是唯一一位见知苦两人小时候可怜并给予帮助的人,所以在细叶村里,知苦自小开始唯一不会下黑手的人也便只有村西那张寡妇了。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半日,知苦从村落附近的林子到这里,已经完全是两片不同的环境,因为此时此刻的位置早已达到了深山老林,凶猛野兽出没寻常,耳边更是时不时传来阵阵野兽咆哮之声。 当然,这些声音知苦都是熟悉无比的,所以并不畏惧,这些年他几乎什么野兽都见过,只是让他感到稀奇的是自己清醒过来时,忽然发现以前走过的路竟然都找不到了,好像凭空变成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反常的情况,不禁使他有些木讷地摸了摸头,又有种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 …… (今天就这样啦,大家多多支持,求收藏红票!) 第二章 阵法里的猎物 口中叨念着奇怪,知苦却依旧毫无知觉的向前不断走去,他总觉得自己的方向感不曾出错,毕竟**年的经历早已使他对这条唯一的路记得滚瓜烂熟。 难道隔了一个月没来,村中有人来凿了新路?知苦心里想着,随之便摇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这根本不切实际,毕竟村中又有谁会这般无聊的来开凿新路,此地还有那么多的猛兽频繁出没,吃饱了寻死不成? 他脚步不停,越走越远,直到不久后他开始发现林中虽依然茂密如常,但各种猛兽的咆哮声却变得愈发激烈起来,而且他也发现到自己此番是彻底迷了路,接下去会路通何处是浑然不知了。 嗷的一声,声势骇人,知苦蓦然间听闻这道虎啸声传出,不由发自心底的一惊。他能感觉到声音源于附近,而以其精明的判断,这头猛虎距离他绝不会超过一里路。一里路是很短暂的距离,特别是在高速奔跑的情况下,这般短的距离一个人即便跑得再快,若是在被猛虎发现的前提下,那也不可能在这畜生的四蹄下逃掉。然而,知苦毕竟是极其老练的猎手,是细叶村中狩猎最强的人,对各种猛兽的凶性及追捕习惯都是极为了解,所以他并不畏惧,况且艺高人胆大这种词用在他身上简直合适不过,畏惧二字对其而言,不过浮云尔。 于是,他缓慢地朝虎啸的方向前进,左手死死握着那张巨大的牛角弓,右手则是无比熟悉的弯向右肩之上,往背上那些倒插在箭筒里的箭羽摸去,看样子竟已准备好随时引弓射箭。 想要猎杀一头成年的猛虎,细叶村里还没人敢有如此大胆的举动,但知苦不同,他去年曾在这片山林里猎杀过一头白熊,而那头白熊的凶猛程度绝不亚于这头猛虎,只不过最后的代价有些惨重,因为知苦的后背上多了一条再难以去除的伤疤。 伤疤从他的左肩一直蔓延到腰上,像一条刻画的长龙,触目惊心。 虎啸声不绝于耳,桀骜不驯,知苦距离它的位置越来越近,他挽着牛角弓穿过一道道树木的阻挡,但却依然没有发现猛虎的踪迹,不免觉得很是奇异。 “这虎啸声明明只有隔米之远了,可为何还不见踪影,真是奇了怪了。”知苦嘴中轻语,有些好奇,他左顾右盼寻找着猛虎的踪影,却将整个后背都留给了这片茂密到阳光也无法穿射进来的密林,背影显得高大而强壮;但若是熟悉狩猎的人都能看出,知苦这样的举动并非是不顾及后方危机,而是他比所有人都清楚身后有什么。 虎啸声就在前方的不远处徐徐传来,已经开始震耳欲聋,又显得有些悲戚而恼怒。 凭借知苦的听力,外加他的方向感极准,他可以精准判断出猛虎决计就在他的正前方,他一小步一小步向前走去,脚下是一片片去年秋季所掉落下的枯叶,一个寒冬还无法将这些枯叶磨灭成灰化身成土,所以此刻都被知苦双脚踩碎,但神奇的是知苦即便双脚踩在了这些枯叶上面,却不曾让这些枯叶碎裂之时发出清脆的响声。 前面有一坐低矮的小山坡,山坡上并没有树木,知苦难以预料当自己翻过这道山坡时,会不会立马被扑来的一只迅猛老虎一口咬断脖子,最终血流成河,撕成碎片,最后再饱餐一顿。 为此,知苦第一次停在了小山坡前,双眉微蹙,显得有些犹豫,挽弓提弦的双手瑟瑟抖动,而随着虎啸声的每次咆哮,他的内心便会颤抖一次,这是一种极大的恐惧,但既然已经来到这里,他也没有了再退回去的想法。 “连去年那头白熊都惨死在我的刀下,我不信这头猛虎能比它更厉害,这头畜生的命我必定要拿下,一头老虎在集市可卖二百两白银,比那白熊还值钱,而且只要我杀了这头畜生,就不用再去猎杀其余的獐子了。”知苦心里暗暗想着,那双唯有见到猎物时才会绽放光芒的双眼寒光毕露,决然而坚毅,他抬头看了一眼那小山坡,看不见山坡后面的东西,但他的身体已是微微弯起,就如一道拱形的桥梁般卧在山坡上,加上其脚步在斜坡上轻移走动,便带着拱起的身体无比小心的向山坡上缓慢爬去。 很快他便爬上了山坡,牛角弓依然在他的手里紧握,但凡只要前方有畜生发现他,并发出一丝行动,他断然会毫不犹豫的抬起牛角弓,并将紧扣在弓弦上的箭羽射出,然后给对方射个透心凉。 缓慢伸出自己的头颅,他两眼贼溜溜地看了一眼前方,除了一个大坑外,他依然没不到猛虎的踪影,不禁觉得好生奇怪,于是,他便想持弓从山坡上站起,却忽闻坑中又想起了一阵咆哮虎怒声鸣,顿时吓得目瞪口呆,单脚一滑竟险些从小山坡上翻滚下去。 一阵沙石滚动,滚动在枯叶上面,沙沙沙的声音又夹带着破布的撕裂声,知苦狼狈摔倒在地,气的骂道:“丫的,原来这畜生原来是陷到坑里去了,我说怎么听它声音如此焦躁愤怒,还吓了我一跳。”迅速从山坡上站起,也不顾身上沾有的尘土木屑,知苦便跳到巨坑边上,这低头往下一看,果真发现有一头愤怒的大虫在坑中打转,低鸣的架势倒像是在准备着新一轮的咆哮。 知苦注视着这头大虫,抬眼看了看周遭环境发现并无任何猛兽前来,便又迅速沉思下来,心想这头大虫可真是够年壮,明显过了三百斤有余,如果自己将它击杀于深坑中,断然要自己跳下去将其绑好才能扛上来。 三百斤的重量对常人而言已是极重,但知苦身材高大,自小便开始吃苦劳作,力气也着实不小,倒也能将这头猛虎扛回村里。 只想了片刻时间,知苦心中的主意便开始确定下来,必须得先杀死这头大虫,况且之前的虎啸声如此激烈,想必林中的寻常猛兽早已被惊吓的四处逃窜。好歹老虎也是百兽之王,哪怕此刻它早已落入巨坑,但虎啸时的王者风范亦然充满威慑力,而且这个世间除却在荒原上生存的野狮之外,山中老虎更是难以再寻敌手,简直就是林中一霸。 只是老虎再凶猛,但在陷落巨坑的情形下,即便它再有啸声之勇,却也难以在人类面前恐吓成效,因此也就难有往日威风了。 一只唯有在坑底里打圈转悠的猛虎,尽管口中的怒吼足矣让万物退怯逃避,但它却难以惊走坑边上的人,而这猛虎瞧见边坑上的人类不肯退却,并一副吃定自己的样子,心中不由变得更加恼怒成性,那咆哮于嘴间的啸声也开始愈发凌厉可怕起来,然而,一切都只是徒劳无功,因为它哪里知道边坑上那打算吃定他的人本就是一个敢于和白熊正面相搏杀的人,又岂会忌惮于它? 看着猛虎咆哮不断,又见其锋利劲猛的爪子往坑中土墙上攀爬,知苦深知这头大虫对自己是愤怒到了极点,但很不幸的是对猛虎来说,自己的愤怒总会显得有些事与愿违,因为它根本爬不上这个巨坑,而且就在猛虎那双仿佛就要吞噬知苦躯体的冒火双目里,它赫然发现边坑上的人类此刻竟缓缓抬起了双手。 知苦左手提弓高抬而起,右手紧扣着由山鸡毛制成的箭羽尾巴,两脚形成一前一后姿势,身子更是微微向后倾斜,然后右臂自弯起姿势猛然发力,便将那巨大的牛角弓拉的咯咯直响。 既已提弓,知苦便不再打算耗时下去。 箭已上弦,准心便直指虎头下的胸腹。 只有射中心脏才能快速杀死猛兽,知苦作为一个猎手,不会不明白这个简单的道理,而且他坚信只要是自己瞄准的位置,那么猛虎就算再如何聪明也不可能避开,所以只要当他的右手从弓弦下离开,这支带着山鸡尾毛的箭羽就会准确无误的射入猛虎心脏,然后将其杀死。 便在这时,尚未等持弓待射的知苦撤手,林中便忽然想起了一道声音,只闻一男子开口阻止道:“阁下且慢动手!” 知苦听闻有人,生性浪荡不羁的他本不想理会,但又想到此地还有别人,不免又有些好奇起来,他转头看向那阻止自己的人,发现那人身后还跟了三男一女,个个持刀持剑,意气风发,他转头好奇问道:“有事?” 那人举手说道:“阁下切莫动手,这头猛虎本是我等设法所擒,还望阁下另寻目标。” 听到对方言语如此强势,知苦心中不禁觉得大为荒谬,先前猛虎啸声如此长久也不见他们寻来,想来就是因为他们还不曾赶到这里,而如果这巨坑是他们设的陷阱,想必他们也没必要离开那么远,因此,知苦缄默片刻后,便戏虐说道:“阁下这话说的我有点不明白了。” 那男子直言回道:“此地早已被我等施了阵法,现在我就让阁下见识真相,想必阁下见了,自然就相信了!” 男子语罢,便向身后四人轻点头颅,随即五人各自持兵器而出,又在空中不停划动,眼花缭乱之下便闪起了道道剑气,竟像是变戏法般让持弓欲射的知苦大为惊叹,心道:世间竟还有这等玄妙之事? 剑气迅速自林中划过,剑芒四溢,五人止兵停住,站在边坑旁的知苦只觉得眼前一闪,周遭便忽然发生了大变化,眼前那陌生的环境骤然消散,曾经那熟知的道路却又出现在了自己脚下,唯独那巨大的深坑及那头转悠在坑中的猛虎未变,很是神奇。 看到知苦还沉浸在难以置信中,先前那男人也不介意,他笑着对知苦说道:“阁下现在相信这只猛虎是我等设的阵法所擒了吧?” 听到男子的话语,知苦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但依稀觉得一切都难以置信,心道这哪里是猛虎被他们所擒,就连自己都被他们这迷幻的阵法所困住了吧?然而,贪便宜的他可不会轻易将到嘴的鸭子飞了,他忽然强势说道:“谁先杀了这头猛虎,那它便是谁的。” 说完这句话,且不等后者反应,知苦便迅速朝深坑中的猛虎射出了手中利箭。 咻的一声!利箭呼啸而去! …… …… (新书期举步艰难,大家多多支持啊,红票,收藏!!) 第三章 将从军作为条件 利箭划空而过,只闻嗡的一声箭鸣,破风声缠绵于耳,片息间后,巨坑里传出一声惊天虎啸,虎啸声凄厉悲鸣,震耳欲聋,显然是受了必死之伤,难再活命。 看着对方肆无忌惮的射死猛虎,先前还好心出言阻止的男子便气的抖擞起来,然而他却发现眼前这刁民根本不曾理会自己的意思,便怒喝道:“阁下如此做也未免太强势了吧,此虎乃是我等设伏数日之兽,本为生擒而来,你现今却持箭将其射死,不得道理,真视我等为空气了吗!” 知苦听到这里,知晓这是对方在他理论了,但他好不容易见到困兽之斗,等于二百两白银就藏于坑中,哪里还会在意对方先前说过的事情,所以他并不想再理会他们,也没有任何想要解释的意思,直接无理回道:“我先前已经说过,谁先杀了这头猛虎,那它便是谁的,况且这茫茫深林里又不止这一头猛虎,你们想设伏生擒老虎,与我杀死它又有什么关系?” 见到知苦如此诬赖,那说话之人脸色便是铁青,但他乃是帝都宣武将军的手下,又是道门里面的修行者,自身性格温雅,一向君子作风,也就没有前去强抢的道理,况且死了的老虎对他们而言,还有何用? 于是,他便沉声讽道:“阁下如此作风,简直无耻至极!” 知苦心里并不在乎别人说他无耻,但嘴上却极为好强,他也不怕对方有那变戏法般的玄妙能力,便佯怒说道:“阁下说话可要慎重,莫要污了在下名声!况且我又何时对你无耻了?这头老虎本就是我先见到,你们即便在此地设了阵法,那也是后来才赶到,既然你们不在现场,我哪有放过这头畜生的道理?” 那人见知苦无赖在先,此刻竟还如此理直气壮,不由气急败坏,当下气的说不出话来,唯指着知苦结巴说道:“你……你……” “师兄,你何须与这等刁民说理,简直是有辱斯文,就让师弟去一剑砍下其头颅便是!”身后三男一女,除此刻站出来说话的少年外,皆是出自宣武将军麾下,同为道门炼气士。这少年性格极其暴躁,想来是个土生土长战国人。 战国人性格刚毅,脾气暴躁,行事霸道。这些都是世间诸国公认的事实;只不过战国人性格暴躁也好,处事霸道也罢,那都是世间人毫无办法的事情,毕竟这可是道门维持的帝国,也是世间第一强国,除了那建立于极西之地的佛门外,谁还敢说战国的不是?然而佛门即便再如何强大,信徒万千,可他们从不涉足世间之事,向来只以自居的方式虔诚信佛,早已置身事外。 因此,战国的地位也便再无人敢去挑衅,战国人则愈发霸道,而道门也成了世间最为强盛的修行道统。 见到师弟就欲拔剑而上,那君子作风的男子便连忙制止,他并非是战国人,因此性格也就没有师弟那般爆烈,显得温和了无数,他劝解说道:“师弟莫要动手,万不可随意杀戮,我等本是修行之人,要以造福天下苍生为重,岂可对凡人胡乱下杀手。” 他师弟性子上来哪里会听,愤怒说道:“师兄,这人如此无理,留他性命何用,我看这等贱民生来便野性难驯,凶性十足,日后必将会现世为非作歹,倒不如让我一剑斩杀了他,省的世间平生祸端,岂不省事?” 他师兄连连摆手说道:“师弟莫要妄下定论……” 不等这人说完话,身在一旁持弓的知苦早已心生怒火,眼前之人竟扬言要持剑斩他头颅,他可听的清清楚楚,而且他也是战国人,即便细叶村已是靠近了极北荒原,但同样还属于战国的疆土之内,因此他自然也会有战国人的气质与性格,当下便嘲讽说道:“你真是好大的威风,仅靠三言两句便要斩我头颅,你不是要杀我吗,且看你有没有那本事!” 说话期间,知苦的右手便立马向背后箭羽抓去,瞬间持弓扣弦而立,箭心直指拔剑的男子,看起模样,倒是显得英气十足,颇显帝国射手之势。 看到一个刁民也敢拿着弓箭对准自己,又想到自己的身份,那提剑的男子火气骤然攀升,险些怒火攻心,当下便拔出了利剑喝道:“你这刁民,还敢出言不逊,这可是你自寻死路,今日便是师兄要护你,我也要杀了你!!” 见事情已经到了不可善罢甘休的地步,那君子作风的男子早已不知该如何劝阻,连连摇头示意无奈,只好再次阻止说道:“师弟羞恼,切莫胡来。”他又抬头看向那远处的唯一一名女子,求道:“大师姐,你且出来说句话,万不能让师弟制造杀戮啊!” 女子姓黎名香,相貌中上,谈不上绝色佳人,但皮肤却是极好,雪白如羊脂,给人一种很清纯的感觉。 听到师弟之言,她便轻跨莲步来到提剑的小师弟身旁,随即伸出玉手压下师弟手中的长剑,口中对身旁的小师弟轻声说道:“师弟莫要恼羞成怒,快收起你的长剑,不过只是几句言语加一头畜生的事,大不了再去寻一只,何必搞的如此剑拔弩张,生死相对。” 那小师弟见大师姐出面,知晓此事算是了了,便强压下心头怒火,但收起长剑时还不忘朝知苦说了句算你命大。 知苦自然不会去理会这种挑衅的言语,也就没再与那人斗嘴,因为他早已将的所有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前面那位绿袍着色的黎香身上。他看着眼前这名女子,发现对方大约要年长自己几岁,高挺的胸脯,修长的身材,外加那清纯的面容,怎么看都是一名柔弱女子,但知苦并非糊涂虫,她既然能使之前那就欲出剑的男子立马平息怒火,想想就不简单,只是自身心中的好奇有些难以抑制。 发现对方怔怔望着自己,目不转睛,黎香并未出现什么心里变化,她知晓对方并非是贪图自己的美色而凝望自己,而是十足的认真与警惕,瞧他手上那紧握相扣弓箭的架势,并未出现半分松弛,细细一想便知对方虽然无赖了点,但也是个极其谨慎之人。 于是,黎香在相望片刻之后,白净的脸上忽现一抹笑意,对知苦说道:“不知阁下这般蓄力持弓,可以坚持多久?” 知苦语气平静回道:“你若好奇,可以一直等下去!” 黎香显然没想到知苦会这般回话,觉得有趣,而且对方口气中的自傲是显而易见的,所以她又是一笑,但没有再纠缠之前的问题,而是将眸光撇向了那深坑一眼,心知那老虎定然是早已死去,不然也不至于这般长久都一声不吭,她继续问知苦道:“你为何执意要与我们抢下这头老虎?” 对于这个问题,知苦其实找不到什么理由,便老实回道:“如果你看见一堆白花花的银子落在你脚下,你会不会弯身去捡?” 像知苦这种比喻虽然看起来俗套至极,但却十分在理,黎香是道门里的炼气士,拥有修为,只不过因宣武将军的需求,便被道门派遣到宣武将军府中效力。一个强大的炼气士来到帝国任职,连大将军都要亲自出面讨好,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她自然不愁银两开销,况且炼气士们一心只为修行,哪里还会在意俗世中的银两? 黎香看着知苦,愈发觉得眼前这人长得挺清秀,而且他说话也喜欢打哑语,印象不错,但抢虎之事总得有个交代,不然自己一行人来到此地岂不白忙活了数日?所以她缄默了片刻,恢复平静说道:“阁下比喻甚好,如果是一堆白银在我脚下,即便我用不上也会弯身去捡。” 说完这话,她缄默了片刻,脸色忽然间由原先的柔和逐渐转为严肃,嘴中不含笑,语气更是来了个峰回路转,再抬头时便极其认真说道:“这样吧,阁下既然已经杀死了这头老虎,我们也便不再和你争这头老虎的尸体,想来你扛回去也只是卖银子的,而且死了的老虎对我们来说也是毫无用处,但阁下毕竟抢了我们的猎物,这事总要有个交代!” 见知苦欲要反驳,黎香便又接着说道:“你也不用和我耍赖,我可不是老三,不可能被你忽悠过去,这老虎本就是我们率先降住的,不然你也没有如此好的机会去杀死它。” 话已至此,知苦竟被黎香说的语塞,干脆封口不言,黎香见他久久不语,也便不再继续打算纠缠,而是将心底的想法道了出来,说道:“不如我与你做个交易,你要这头老虎没有问题,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才行,若是你答应了,我便将这头老虎让给你,你意下如何?” 听到有这么便宜的事情,知苦心想只要不是很过分都无所谓,但他深知世事险恶,而且对方看起来又不是什么寻常人,这就不得不小心说话了,所以,他听到这里便微微皱起了双眉,故作为难的样子打探道:“不知这位美人姐姐想要我答应你什么条件?你且说来与我听听?” 黎香听到他语气轻浮,轻挑秀眉,脸色却不变说道:“我的条件很简单,只要你去帝都从军即可,而到了帝都后你就说是黎香推荐你来从军的,到时不管哪个军营想必都会收纳于你,你也知道从军虽是凶险,但总比一辈子打猎要好吧?你如此年轻,如果不去试试前程岂不可惜?” 听闻对方将从军作为条件,知苦那两撇如剑锋般的眉宇皱的愈发深陷。其实从军一事他前些年便慎重考虑过,所以现在才会有如此精准的箭术,他并不希望等机会来了却被军营拒绝,毕竟战国的士兵招收极其严格,并非什么庸才废人都会收取。 只是他见到对方将从军一事说的如此轻描淡写,心中的提防不免提高了一些,万一中了这女人圈套怎么办? 为此,知苦便让眉头更加紧皱了一些,随之问道:“你凭何如此肯定,只要我说上你的名字就会被军队收取,你算什么人?” …… …… (新书期每天稳定两更,下午一章,晚上一章!) 第四章 心细如针 黎香闻此,心中不敢存有大意,缓缓开口回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引你进入到战国的军队,你要知道战国的军营并非任何人都可以进去,而你要是能够得到都城将军的赏识,到时自然能够知晓我是谁!” 知苦年前还去过东城,那是战国一个靠近北部的都城,东城虽不如都城广阔繁华,但那里同样有帝国招收士兵的据点,而每次招兵时,知苦都会去东城的军营了解一些从军的基本情况,自然了解入选战**营有多艰难,所以,他在听到对方现在说这些话时,心中却很想相信她给出的承诺,更多认为她不过是想给自己一个参军的理由与诱惑。 但这个诱惑确实对知苦很有吸引力,让他极其难判断该如何抉择! 知苦自小就是个刁民,但这些年来的贫苦早已让他变得心思极其缜密,甚至一般人很难在心机上与他比肩,参军一事是他曾经有过的目标,所以他不得不慎重考虑,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还有一个十一岁的妹妹,如果他能成功娶得张家媳妇,那么十一岁的妹妹寄养在张家想来也无关紧要,那毕竟是自己人,想来张家会善待自己的妹妹,只是如果自己娶不到张家媳妇呢? 娃娃亲本是父亲在自己刚出生时就与张家家主定下的,现已将近二十年过去,自己的父亲更是不知所踪,也不知他到底死没死掉,反正以知苦那么穷困潦倒的模样,在村中都毫无地位,他实在不敢保证身为东城商宦的张家会不会为此作罢亲事。 对于知苦来说,既然父亲在他还没挣开眼时就失踪了,甚至连彼此模样都不知道,那么和死了又有何区别?不然这么些年,他若还惦记着自己这个儿子,总该回细叶村一趟才是,即便只是看一眼,那也好过没有。因此,在面对这种种困惑与难题之前,站在边坑上的知苦双眉愈发紧皱,那眉宇间的皱纹深如刻痕,不免让人感到丝丝的心痛;黎香站在远处,美眸坚定地望着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历经沧桑的男人,心中开始有些难以言诉。 她一直在等待他的决定,不急不躁。但时间却不等人。 空中的夕阳逐入西山,林中渐暗,那持弓拉弦的知苦双臂终是有了一丝疲惫,开始松懈下来。站在黎香身后的四人并不在乎知苦参不参军,况且对方参军关他们屁事?只是这般长久的等待终是让他们有了不耐烦,特别是那之前想要斩杀知苦的小师弟,他性情本来暴躁,这般安静的等待对他而言简直就是磨难,只是身前的大师姐先前落下决定,他也不好反对,更不敢有什么不满,便一直憋着怒火强忍着,等待着边坑上那不知好歹的刁民赶紧做决定。 “这个梦要不要去实现?” 知苦心中不断询问自己,并不知道,他此刻觉得自己就像站在了人生之路的三岔口上,看着前面那两条左右都看不到未来的路,一条狩猎为生,一条参军直上。他渴望参军,那是一条他曾经想要的路,现在也一样,而狩猎只是他求生必走的路,所以他开始有了决定,并逐渐肯定下来,他抬头谨慎问道:“要我参军可以,但我还有一位年幼的妹妹,我若参军,她必将无人照顾,你又如何能确保她能好好的活下去?” 最后一句问题,显然将黎香问到了难点,但这也是知苦最在意的一点。 黎香知晓知苦的意思,但她不可能随口答应帮他照顾妹妹,要知道她在将军府也非闲人,宣武将军本是战国良将,既然他要求让道门派人支援他,那么他就是忙的不可开交才会如此做,所以黎香本身就是十分繁忙的人,根本抽不得空去帮忙知苦照顾他妹妹,而且从军之人是有严格限制的,平时不得擅自离开军营,更不得出战国都城。 黎香为此,秀眉微蹙,面色难定,细细思考怎么才能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 黎香是极其聪明的女子,就像在修行上也一样,天赋异禀,她能够从知苦的细微言语中听出对方父母可能出了事情,所以对方才会如此看重自己的妹妹;在活着的世界里,能够相依为命的人才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人,不分恋人、亲人、友人。 在对方最在意的问题上,黎香不可能去敷衍对方,她即便是强大的炼气士也不敢去敷衍,况且这也敷衍不了,知苦又不是蠢蛋,哪是三言两句就能打发的?所以黎香缄默了很长时间,仿佛比知苦思考的时间还要长,长的林中早已升起了漆漆夜色,长的身在她后方的小师弟愈发急躁,在林中踱步不停。 随着夜色渐起,林中的野兽愈发猖狂焦躁,啸声如雷,持续不断,使原本安静美丽的林海变得丑陋起来,仿佛一张绿色的面具逐渐被青筋所撑裂,狰狞而猛烈。 终于,那身在后方的小师弟忍不住暴怒道:“大师姐,你何必在乎一个刁民的未来,他参不参军又与我战国有半毛钱的关系,况且我战国本就兵将无数,帝国背后更有道门支持,天下间又有何人敢向我战国挑衅,与其让我们在这里陪这刁民浪费时间,倒不如让我一剑将他杀了,况且我也看不出这刁民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听到小师弟的声音,身旁那从未表露的两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其中一人更是有些不安道:“大师姐,依师弟看,您还是算了吧,反正帝国也不缺一两个士兵,而且现在天色已晚,林中的凶兽就要大举出动了,我们再不走,万一遇到强劲的凶兽可不妙啊!” 似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黎香紧锁的柳眉不禁微挑,但片刻后却又忽然明亮起来,她没有理会自己两位师弟的建议,而是将眸光直视于知苦道:“不知你妹妹今年几岁?” 知苦平静回道:“十一。” 黎香又问:“她可吃得了苦?” 知苦听闻,眉宇轻皱,心思不定,没有立刻回答。黎香见到对方有所质疑,便接着说道:“如果你妹妹能吃得苦,我倒有个两全之法,你可以带着她一同来都城,然后去宣武将军府找我,我可以请宣武将军给你妹妹安排一个小侍女的职位,你觉得如何?” 听到自己的妹妹可以在将军府当差,知苦的心中本应该很喜悦,毕竟像他这样低下的贱民是很难与官员扯上关系的,更别说让自己年幼的妹妹去什么将军府当侍女了,然而,他现在面对黎香的建议,却又感觉自己怎么都喜悦不起来,反而是从对方的建议中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安。 如果对方这是借助妹妹控制自己,那该怎么办?让别人将自己的妹妹当成要挟自己的把柄,知苦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哪怕想想都不行,他可以为自己的这个妹妹付出一切,就如母亲生前对他的嘱咐一样坚定,甚至为了妹妹的性命,知苦可以为她死去,因为他知晓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细叶村里那个半亲不亲的张寡妇,就只有知云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既是唯一,又哪里还有不珍惜的道理? 所以,此刻的知苦很冷静,站在边坑上沉默不语,手持牛角弓的身影有些单薄,但他冷静的样子却再也看不出平日的痞性,仿佛在这一刹那里,他才是真正的他,一个可以将妹妹独自养大成人的男人,黎香一直看着他,越看越有兴趣,直到他轻声开口道:“如果有一天我走投无路了,会考虑来找你的,参军这条路就算你今日不提,我自己也会去尝试,现在你可以走了。” 黎香听到这里,知晓对方已是拒绝了自己的提议,她有些不解问道:“你为什么不让自己的妹妹入将军府?这样的机会可比你参军艰难多了,况且宣武将军为人正直,乃是整个战国人都知晓的事,你又担心什么,而你妹妹若是进了宣武将军府,我可以保证她以后的日子绝不会差到哪里去,你根本无需为此……!” 知苦忽然抬起头,深邃的眼神直视于黎香,抢话说道:“能在将军府任差自然是好,但以我这种低等新兵想来根本没资格进入将军府,如果平时我连自己的妹妹都见不到面,那我决不允许,而且,我更不能放心。” 黎香有些气道:“你未免也太小心了点吧!” 知苦语气微冷回道:“俗话说的好,小心驶得万年船,在这个世上我信不过任何人,妹妹是我最亲的人,所以我不会和她分开,哪怕是我参军的同时,我也会自己去照顾她,而不是依靠别人。” 黎香知晓对方执拗,坚持不过,随之往怀里掏出一块木质令牌,扔向那边坑的知苦道:“这是我的梨木令,如果你来都城时遇到什么困难,不妨用它来将军府找我!” 知苦将梨木令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发现上面刻有一个香字,这块梨木光滑的没有丝毫瑕疵,上面更残留有黎香留下的体温,淡淡的香气缠绕令牌,使知苦忍不住拿它到鼻前闻了闻,随之一脸陶醉,刁民本性测漏;黎香看到对方此举,瞬间感到十分羞涩,雪白的脸颊更是升起了两朵醉酒般的红晕,显得十分动人。 知苦毫不犹豫的收起手中的令牌,心知这东西指不定哪天真能用得上,他本是贪小便宜的人,对自动送上手的东西更是觉得没理由不要。于是,他淡然无比地扫了一眼黎香,才不顾对方的羞意,说了一句多谢后便转身跳进深坑,准备去扛那头死去的猛虎。 …… …… 第五章 贱民无需充好人 “大师姐,我们快走吧!”身在后方的小师弟,语气显得焦急而不安。此时此刻,天色只剩一丝明亮,外加几人又处在茂密的森林里,林中自然更加幽暗。黎香注视着那个深坑,只见一颗庞大的虎头从坑边渐渐露出,心中一松,随之不再逗留,掉头与师弟们一同快去离去。 林间周遭,凶兽的咆哮怒吼越来越密集,知苦将坑中的猛虎尸体托了上来,不等坐下歇息喘口气,便又顺手拔出猛虎胸口上的箭羽,随之将自带的麻绳捆好猛虎之躯,一把将其背在后背上,朝原路而返。 失去了阵法的遮掩,旧路显得清晰又熟悉,这本是知苦行走了十几年的老路,也是唯一一条通向细叶村的山路,所以当旧路重返时他自然走的极为轻松,哪怕天色将漆黑如墨,也不至于迷失在林子里。 身上背着三百余斤的成年猛虎,即便是知苦强壮的身体也开始微微拱起,显得有些吃力,但一想到自己此番走了狗屎运,不劳而获,他心头的喜悦便雀跃而生,要知道二百两银子可是足够一个村民家庭生活个十年了,根本不是普通獐子能够卖到的价格,所以,蓦然间的他像是连力气也徒然增了许多,脸上的笑意更显有些小人得志,仿佛三百斤的重量压在他身上也跟轻飘飘似的。 于是,他的脚步越走越快,便从这片原始森林里快速远去。 时间过去许久,知苦离开凶兽遍布的森林已是极其遥远,但就在经过一片低矮的密林时,那些将要消散的咆哮声却又忽然从耳边渐渐传来。 听到这飘渺的声音,知苦情不自禁顿下了脚步,此地距离原始森林已有将近五六里路,平日里根本听不见这种凶兽的声音,而且知苦对山中的畜生们很了解,知晓它们平日里就算要觅食,也不会来到这片树木稀零的外围,毕竟再出了这片林子,就是一片极为广阔的秃顶山,秃顶山上没有树木,两边尽是悬崖,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的食物存在,因此森林里的畜生们自然不屑来这里。 “怎么听着有点像狼吼?”停下脚步,听觉更加敏锐,知苦清晰听到了那些吼叫,嘴中有些难以置信,紧接着,他便发现那些吼声的确十分熟悉,而且更加疑惑的是这种吼声很密集,愈发响亮起来,仿佛正从远处朝他这边汹涌奔来。 “该死的,是风狼的吼声!怎么这么多的风狼一起吼叫,难道是狼群齐出?肯定是那群白痴惹上了风狼群,可他们不是和我走的路相反吗,怎么又朝我这边跑过来了,不行,逃命要紧!” 确定了吼声的物种,知苦嘴中的语气也开始不安,心中都是忍不住一阵哆嗦,风狼可以说是深山中最可怕的凶兽,但凡是稍稍老练一点的猎手都知道,遇到一只风狼并不可怕,但若是遇到一群风狼,那绝对是不可能在这狼群下活命的,由此可见,风狼群在山中是多么吓人的存在。知苦本身是极其出色的猎手,精准的箭术让他可以远攻,也可以偷袭,但只有他知晓自己最厉害的还是近身搏斗之术,不然像白熊这种皮糙肉厚的动物,射程太远时不一定能一箭穿透至它的心脏,做到一击毙命。 如果他没有熟练的近身实战,且甩刀子的功夫不够深,或许在去年与那头白熊拼杀时,恐怕早就拍那白熊拍死了吧?只是风狼群可不像一头白熊那么简单,它们本是山中凶狠无比的畜生,而既然是一群风狼出动,那么就算是老虎白熊之类的猛兽碰见也会为之退却,而且它们最可怕就是速度,闪电般的速度,一群狼以闪电般的速度扑向猎物,直接就会将猎物撕咬成碎片。 一想到这个场景,知苦的心里不由更加恐惧与忌惮,随即便情不自禁的背着猛虎尸体小跑起来。 若是没有猛虎的束缚,知苦可以跑的飞快,但背着三百斤的猛虎,他能做到小跑已经是常人中的妖孽了,虽然他跑得并不快,但还是不用十分钟的时间便跑出了低矮树立,来到了秃顶山。 秃顶山上,除了光秃秃的石壁便再无他物,这里没有一个树木,甚至连泥土都没有,但这里有明亮的月辉,不像树林里那么漆黑,而且今日是十五之夜,月若银盘,银灰普照在秃顶山上,显得明亮而动人。 知苦小跑在秃顶的山脊,此刻已经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但他不敢有丝毫停留,因为他耳边的狼吼声越来越响,甚至他都能够听到铺天盖地般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风狼掠动树叶的沙沙声,密集而骇人。 “大师姐,快带着小师弟跑,我掩护你们走!!” 后方的低矮树林里,传出一道壮烈的吼叫,声音有些熟悉,使逃命要紧的知苦都为此顿了一下脚步。他回首遥望,只见林中忽然闪起一道白色的剑光,这道剑光仅仅只是一闪而逝,然后就被凶猛暴怒的狼吼声淹没,知苦知晓先前那个与他争执而气急败坏的斯文君子已经被风狼撕成了碎片。 他轻轻叹息一声,然后转头就跑,不然接下去自己就要被风狼群给撕碎了,像知苦这种刁民,命就是最珍贵的,要是连命都没了,那可就连屁不剩一个了,他可不想被这些畜生给生撕,毕竟那样死也太窝囊了点。 背着猛虎的尸体,知苦跑的并不快,但一想到过了这片秃顶山脊就有一道搭建起的吊桥,他脚下的速度便愈发快速起来,只要他成功跑过吊桥,然后斩断绳索,那么风狼群绝不可能越过那道宽至二十多米的巨大沟壑,他也就安然脱险了,所以这一刻,他只是个胆小为活命的小人,根本不顾身后那为师兄师弟咆哮而哭泣的黎香和小师弟,他拼命的往前跑,耳边聆听着密集如雨的脚步声,其中有黎香和小师弟的脚步,也有那十几头凶猛畜生的脚步。 咚咚咚! 踏上吊桥的木板,木板立刻发出一阵咔嚓的碎裂声,三百斤的老虎加将近两百体重的知苦,还要加上跑冲起来的力量,历经风雨的木板自然承受不住这几百斤的重量,顿时折断碎裂。 陈旧的木板在知苦的脚下断裂,木屑与碎木纷纷往沟壑的山底坠落,无人知晓这道黝黑的山壑有多深,也没人会无聊到去计算这山壑的深浅,就像此刻的知苦,为了逃命的他已经顾不上对这座吊桥造成多么破坏,他不断在这道天桥奔跑,踩断了一块块木板,眼看着对岸只剩四五米的距离,他心中的紧张就要开始放松,但吊桥却忽然间出现了一道猛烈的摇晃,晃得知苦立刻颠倒在桥面上。 知苦狼狈摔倒,险些坠落山壑,他转头一望,顿时怪叫一声道:“妈的,原来是你们跑到了吊桥上,你们找死也不要拖上我啊!” 吊桥剧烈摇晃,被知苦经过的木桥更是木板掉落无数,所剩的木板参差不齐,但这些因素却丝毫不对黎香和他的小师弟产生影响,毕竟他们可是炼气士,足矣做到身轻如燕,眼看着就要追上知苦,渡桥而过。 啊呜啊呜啊呜!!! 风狼的吼声怒气冲天,看着前面的人类跃上吊桥,它们并丝毫没有停止脚步,紧跟着一跃而上,吊桥承受不住如此多的重量,四条紧系的绳索更是滋滋直响,知苦看着黎香和那讨厌的战国人朝他奔来,又见风狼群快速涌来,当下没有迟疑,一咬牙带着猛虎的尸体从桥梁猛然翻滚了两圈,顺利滚出了桥面。 轰隆一声!! 就在知苦滚出桥面之刻,吊桥应声断裂,它终于承受不住十几头风狼同时上桥。而在这时,黎香与其小师弟更是还在半桥之间时,维系整座桥梁的绳索轰然断裂,身在桥面上的黎香与小师弟骤然间感觉脚底下一轻,然后两人的身体便往山壑掉落而去,于此同时,那十几头群穷追不舍的风狼群也一并往山谷坠落而去,带着它们不甘的怒吼。 看着吊桥从眼前断裂,知苦解下了绑在身上的猛虎尸体,口中不禁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只差分秒之间,他便会随着断桥与黎香他们一同坠落山谷,可谓九死一生,而如果这座吊桥不断,风狼群就会扑面而来,或许就算这座吊桥本身不断,他也会在风狼群的过岸之前挥刀斩断绳索吧? 至于黎香和那可恶的战国小毛孩,知苦压根就没想过要救他们,毕竟自己的命才是最宝贵的,像那种拾金不昧、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见义勇为之事,如果能在绝对有利益的面前,知苦也许会去做,但在自己性命攸关面前,他绝不会多此一举,毕竟像这类神圣的举动,他只在书中见过。 本身就不是个大义勇为的人,更不是圣贤之辈,一个从苦难中活下来的贱民,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人会去在意,既然如此,他又为什么要去当好人?因此,在面对坠谷而亡的黎香和小师弟时,知苦不会心存愧疚,甚至连一点的心里影响都没有,若一定要说有,那也不过只是一点遗憾罢了,毕竟他还没进战**营呢。 …… …… (第二更!求收藏红票啊!) 第六章 贱民以自贱 看着眼前这黑乎乎的悬崖,知苦暗暗乍舌这沟壑果真够深,别说人要是从这里掉下去,就算是再皮糙肉厚的白熊,那也绝对必死无疑,根本没有一丝存活的希望。 想想先前之前那嚣张到无以复加,并扬言要杀死自己的战国小毛孩,知苦看着他从山壑中坠落下去,不禁感到一阵爽快,难道这就是嚣张的报应?知苦只是一味的傻笑,但忽然间想到那美丽的黎香也掉下去了,不免又平静下来,停止了傻笑。对于陌生人,知苦向来是个只顾自己生死的人;但对于恩人,他却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人。 黎香与相识不久,也未曾施恩于他,甚至他都没搞清楚对方的用意便死了,真是应了那句话,计划赶不上变化,未免迅速的太过突然了点。 知苦在心里想了挺久,还是没有愧疚,但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忽然间想到她,他伸手摸了摸自己怀里的令牌,暗自庆幸没在颠倒之时掉落,“一定是因为她长得漂亮我才想她的,就是这样,不过她死了确实是挺可惜,她的令牌应该还可以用吧?”知苦看着梨木令上的香字,仿佛又问道了那阵淡淡的幽香,傻里傻气的一脸欢乐。 他收回手中的梨木令,心中还在安慰自己是贪图美色,而且他发现只有这个理由最合适自己,毕竟像他这种最远就去过东城的刁民,只要不是很丑的女人对他而言就是天鹅了。于是,他不再胡思乱想,转身就要去将猛虎的尸体从新背在背上,然后趁着明亮的月色赶去那个熟悉的洞穴呆一晚,等天亮了再回细叶村。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悬崖边传开,不禁使知苦停下了绑绳的双手,他仔细聆听岸边的声音,发现又是一阵更加猛烈的声音传出,像是某人踩在碎石上所发出的声音。这样怪异的声音,不禁顿时把他给吓尿了。他暗想道:“难道他们死后变成厉鬼又爬上了?不会这么快就变鬼吧,现在可是大晚上啊,就算你们变成了厉鬼也别找我啊,又不是我推你们下去的啊!” 知苦心中苦笑,但绑绳的手却愈发迅速,像他这种从小就怕村里人讲鬼故事的人,实在不敢在这种怪声里面多呆,更何况这可是大晚上啊,人们都说邪灵之物最喜欢在晚间游荡啊! “小师弟,抓住我的手,千万不要松手!”在悬崖下边,忽然传来一阵细腻的声音,声音很熟悉,又显得很吃力,正是黎香的声音。 知苦听到这声音,顿时吃了一惊,心里琢磨着对方难道还垂挂悬崖上没掉下去? 就是这时,悬崖里又传来一阵急躁惊恐的声音道:“大师姐,我已身负重伤,屁股还被那该死的风狼抓破了,实在没力气支撑了,你还是别管我顾自己跑吧,以师姐的修为一个人爬上去应该没有问题,不然我们两个都得死!” 听到小师弟如此说,黎香心中不免感动异常,一阵温暖,但她本身也是身受教育的人,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所以她娇颜立即变的有些不悦,虚弱说道:“小师弟,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身为师姐岂能弃你于不顾,你不要乱想了,切记要紧紧抓住我的手,等我调节一些天地之气就将你送上去,我若是死了,你就回城告诉将军,黎香没能完成将军使命,甘愿弃尸荒野!” 小师弟听此,急道:“大师姐不可如此做,你是道门裁决神殿里面年轻一辈里最杰出的炼气士,你要是死了,那我就算回到将军府他也不会放过我的,我又拿什么理由去向道门交代你的事,况且我本是裁决神殿里的一名普通炼气士,如果不是因为我父亲的关系,我甚至根本不能进入道门,所以我死对谁都不要紧!” 黎香不再与其争辩,强言说道:“小师弟,你无需再多说,你是将军之子,虽然他向来公正无私并严厉,但虎毒不食子,最多也就罚你禁闭几天便没事了,我现在要将你送上去,你且准备好了!” 似乎预料到了什么,黎香便又突然接着严肃说道:“这是裁决之令,师弟身为道门天徒,不得扛令!” 听到裁决之令四字,小师弟含嘴欲出的言语骤然间停止,这可是道门裁决神殿最高的命令,只有裁决神座才能施行,他只是一名普通的道门炼气士,不过一名小小天徒而已,根本不得抗命,必须遵令而行。但他一想到自己活着就会消耗大师姐的最后一道力量,从而害死她,他便亦然冒着师姐之怒而辩解道:“大师姐,你还不是裁决神座,不能对我颁布裁决之令,我是绝对不会让大师姐送死的!!” 黎香气不过自己的小师弟,大怒说道:“我是裁决神座的亲传弟子,教典里明确规定,亲传弟子有权在生死时刻颁布裁决之令,你再违抗命令,我便替裁决神座叛你背叛道门,为天地不容!” 听到一向温柔的黎香师姐大发雷霆,小师弟深知对方主意已决,随之便松开自己紧握在黎香手上的右手,又在对方那花容失色之下举起左手,欲要掰开她的手,让自己坠谷而去。 黎香看着那脸上挂满笑意的小师弟,出言制止道:“小师弟,你要做什么,你难道要扛令不成!!” 小师弟脸上凄然一笑,平静说道:“如果我死了,就算是背叛道门也无所谓了,反正我不信佛宗那群秃驴的佛言,什么背叛昊天的人死后会堕入黄泉,这种连小孩都不信的谎言我一点都不在乎,大师姐,记得好好活着,师弟先走了!”说完这句话,小师弟亦然伸出左手去掰黎香的青葱秀指,黎香见此,泪眼迷离的大叫道:“师弟,不要,千万不要松手!” “你们有完没完啊,都要死了还说的这么煽情,到底还要不要上来,要是想活命的话就求救啊!”知苦站在悬崖边上,往漆黑的悬崖下边大吼了一句。 他站在上边听了很久的真情告白,虽然那些道门、神殿什么的东西听的乱七八糟,一点也不懂,但那断感情对白确实听的极为清楚的,而且他竟然险些真被这对愚蠢至极姐弟俩给催下眼泪,内心不禁觉得自己好生羞愧。眼看着那战国小毛孩就要寻死,知苦暗想这小子虽然脾气暴躁了点,但着实是重情重义,竟然不顾生死也要让自己的大师姐活下去,不得不说像他这样的人在这个世界里确实是稀少了,因此,为了这份难得,他也决定救下他们,只不过心里一直劝说自己道:“我救这小子,仅仅只是为了自己仅剩的那点道德底线。” 听到刁民的声音,黎香与小师弟无不骤然一惊,他们本以为知苦早已离去,怎么都不曾想到这厮竟然听了这么久也没离去,而且更加可恶的是这都什么时候了,他竟然还在悬崖上面说风凉话。 一想到这里,脾气本就暴躁的小师弟再也忍不住脾气,当下便破口大骂说道:“你丫是白痴吗!你他妈到底算什么意思,还不赶紧拉我们上去,尼玛老子挂了这么久手都断了,你还问要不要求救,你问个屁啊!!” 知苦听到这小子又开始骂人,也不急着去拉那条绳索,戏虐说道:“哈哈哈,你这小子挺有意思,都要死了还敢骂我,我白痴,我要是白痴的话早就撒手不管了。况且,现在可是你有求于我,你最好把态度放端正点,不如你叫两声哥哥来听听,叫的我开心了,我就拉你上来。” 听到对方消遣自己,小师弟不由更加恼怒,大声谩骂道:“我草,你这刁民还敢落井下石,你丫到底有没有人性,快些拉我们上去,小爷快撑不住了!” 愈是听到对方暴跳如雷,知苦不知为何就愈发高兴,反正对方先前得罪过他,他现在让对方吃点苦头也没什么不好,他笑着继续消遣道:“哈哈哈,怎么,现在贪生怕死着急啦?你要是不叫我两声哥哥,我就偏不拉你上来,让你干吊着像猴子一样!” 小师弟见对方如此下贱,好生缺德,早已怒火冲天,但无奈他的怒气又无处可发,毕竟自己和大师姐的命都还在对方手上呢,而若这贱民真不拉他们上去,想来用不了多久大师姐体内的天地之气就会耗尽,到时二人必将坠谷而亡,所以,月光下的他只有硬憋红资着脸,干脆也不再谩骂,毕竟此刻说话也需要大量力气啊! 便在这时,那虚弱的黎香开口对知苦说道:“阁下既然有心留下来,便不会见死不救,你还是快拉我们上去吧,我愿用炼气之法‘炼气录’与你交换可好?” 听到炼气录三个字,知苦其实并不知晓它是什么东西,但一想到对方既然能在生死时刻拿它来交换性命,想来也是价值不菲,所以他便对悬崖下的黎香说道:“好吧,既然这样,那我现在就拉你们上来,那小子可要记好了,我是看在你大师姐的面子上才救你的,不然我定要吊着你叫我亲哥哥为止!” 听到对方的语气如此玩世不恭,黎香心中可谓哭笑不得,但遗憾的是她想笑也笑不出来,毕竟此刻她体内的天地之气将尽,又哪里还有多余的力气去笑? 知苦小心翼翼的走至悬崖边上,马步微蹲,伸手紧紧握住那绑在巨石上的绳索,这才对下方接着喊道:“我要往上拉了,你们记得抓紧点,要是抓不住掉下去了可不怪我啊!” 下面传来一声大叫道:“知道啦,你丫赶紧拉,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 …… 第七章 破烂书儿值千金 将悬挂在悬崖下方的黎香两人一同拉扯上来,不得不说知苦的力气着实不小,看着眼前这两名血迹斑斑、伤痕累累,喘着粗气的二人,知苦满不在意地拍了拍自己沾有泥尘的手,随即看着黎香说道:“美人,我已经把你们拉上来了,你看是不是……” 黎香有些艰难地盘膝而下,眼眸微闭,没有理会知苦的话语。 盘系在她头顶上的青丝早已凌乱,几缕发丝掠过脸颊,被夜风徐徐吹动,飘荡飞舞。此时此刻,险境还生的她早已衣衫褴褛,憔悴万分。鲜红的血迹染红她雪白的藕臂,血滴未凝,又顺着飘动的衣袂缓缓滴落地面,甚至还有几处被风狼蹄爪所抓破的地方,伤口已见白骨,看起来触目惊心,让人心疼。 知苦一直不是个有情调的人,就连他自己也这么认为,他只知道维护自身的利益,所以当黎香答应将炼气录拿来与他交换性命时,他的注意力便只剩炼气录,即便他并不知道炼气录是什么。 银白的月辉从夜空洒落,仿若一道道白绫斜挂在夜空上,而初春时期的深夜依旧寒冷,靠近荒原的山顶上更是白霜遍布,银装素裹,外加山顶上的夜风本就较大,不禁吹的知苦直打哆嗦,冷气直冒;然而在这种情况下,知苦却惊讶的发现黎香与那战国小毛孩都像是不怕冷,因为他们始终不曾在夜风的吹刮下动弹分毫。 月光打射在黎香苍白如纸的脸上,使她本是吹弹可破的俏脸更加雪白,只是这种雪白难以遮掩那一分脱力后的虚弱,仿佛已经累到连呼吸都无比困难的地步,知苦看着她这样闭目盘坐,也没好意思再追问炼气录的事情,反倒觉得这美人还真有几分玄乎的样子,而且在恍惚间,他好像感觉到围绕在黎香周遭的夜空都被她扭曲了几分,渐渐模糊了自己的视野。 于是,知苦转头看着那冷汗直冒的小师弟,突然问道:“小毛孩,你师姐什么时候才会醒来,她不会睡着了吧,凌晨时分的夜可冷着呢,万一着凉可就不好了!” 听到这刁民说话,小师弟便觉得自己不由自主的冒火气,他撇了一眼知苦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冷冷说道:“无知的刁民,以我师姐的修为就算寒冰附体也不会着凉。还有,你叫谁小毛孩,小爷我已十四了,要不是看在你先前救下我们的份上,就冲你这不敬之语,我定要斩你!” 见对方硬要摆出一副老气横秀的样子,知苦不以为然,却愈发觉得对方挺有趣,他笑着嘲讽道:“谁应声,我就叫谁呗。” 不等小师弟发怒,他接着问道:“我说,你这毛孩叫什么名字啊,是谁家的倒霉孩子,怎么开口闭口就要斩杀于人,难道你爸妈就是这么教你对待救命恩人的,真是忘恩负义啊!” 似乎极其讨厌别人说自己的父母,小师弟恼怒辩解道:“你才忘恩负义,小爷我就是战国第一武将宣武将军的独子,唤命霍龙果,父亲大人说了,对于品德败坏的贱民绝不能留情,不然他们只会出来行祸事,专干一些奸.淫掳掠的无良勾搭,我看你就挺像父亲大人口中所说的这种贱民!” “我去!好你个火龙果,还敢含血喷人!!!”知苦被一个小孩污蔑,哭笑不得,随之逗趣说道:“你哥我可是性格开朗,面相和善,为人正直,外加内心纯洁无比的大好青年,而且我可是很有上进心的人,你这小孩怎么会懂?” “贱民,不许叫我火龙果!小爷姓霍,我叫霍龙果!!”霍龙果见对方嘲笑自己的名字,勃然大怒,他指朝知苦大叫,忍不住暴跳如雷,但一动身子后,他才发现自己的屁股还流着血呢,不免又是一阵呲牙咧嘴。 看到霍龙果双手捂住臀部,脸上一阵铁青,知苦蓦然间想起对方在悬崖边下说过他的屁股被风狼抓破了,于是,他抬头看着霍龙果那羞愧而又恼怒的样子,顿时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嘴中还忍不住道:“哈哈哈,你现在不仅是火龙果,还是屁股流血的火龙果,快转过来让哥哥看看,你穿内裤了没!” 霍龙果虽然是男孩,性格暴躁,但他也没有让别人看屁股的习惯啊,而且他发现知苦说这话的时候嘴角竟挂着阴笑,看起来很是邪恶,所以当霍龙果听到对方让自己的屁股给他看时,心中不由感觉一阵恶寒,难道这贱民喜欢男人?一想到这里,霍龙果情不自禁地摇起了头颅,生怕这变态会对他做什么,毕竟他现在还身受重伤呢,根本没有力气去和这刁民拼杀。 见远处捂着屁股的霍龙果使命摇头,又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知苦可谓暴汗如雨,他知晓对方定是将自己当成性取向不正常的变态,所以也不准备再继续消遣他,不然难保霍龙果这小子会不会气的跳崖。 万一他要真跳了,那可不就玩过火了? 因此,知苦看着那警惕万分的霍龙果,随之表现的一脸不屑说道:“你怕个屁啊,老子对你这种小屁孩可没兴趣,少臭屁,赶紧一边玩蛋儿去!” 便在这时,月辉下忽然传出‘噗嗤’一声轻笑! 笑声尚未散去,黎香睁开了双眸,墨色的眼珠在银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随之又缓缓站起身来,玲珑有致的娇躯映起一道长长的月影,颇有仙女的气息。知苦听到笑声,便转头望了过去,这一看,正巧看到黎香那忍不住轻笑的美丽容颜,还有那因为衣衫褴褛而露出的丝丝若隐春光,顿时心花怒放,鼻血欲流,竟有些醉了。 见知苦像木头人一样望着自己,外加他的眼里又有些痴迷呆滞,黎香不免觉得有些尴尬和羞涩,脸颊更是不自觉的绯红起来,好在这时,那远处的霍龙果已经从之前的恼怒中回过神来,又见这刁民竟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师姐再看,顿时大煞风景的怒喝道:“刁民,你干嘛一直盯着我师姐看,难道你要图谋不轨!” 被这个霍龙果这一怒喝,知苦心中莫名有了一丝火气,但又碍于眼前的美人正看着自己,不好意思发作,这才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满口不屑的对霍龙果说道:“火龙果!你这毛孩胡说些什么,人小鬼大,难道你那将军老爹经常带你去逛窑子不成?” 霍龙果一听对方污蔑自己的父亲,顿时欺诈了肺,吼道:“你才逛窑子,你全家都逛窑子!小爷我早就发现你对师姐有窥视之心了,刁民就是刁民,死性不改!” “师弟,住口!万不可胡言乱语!”忽然间,微笑的黎香停止了笑意,开口对霍龙果喝到。她的脸色严肃无比,也不知有什么魔力,竟使远处的霍龙果立刻封口不言,仿佛耗子见了猫般,逼着凶劲不得发泄。见自己的师弟老实安静下来,黎香这才急忙向知苦拘了一礼,语气则有些尴尬的对后者说道:“阁下莫怪,我这师弟尚且年幼,童言无忌,还望阁下海涵!” 见到忽然行李的黎香,知苦还真有些不知所措,但他心里明白对方是在感谢他的救命之恩,而且他暗暗想着像她这样懂是非明事理的女子应该很讨人喜欢吧,遗憾的是自己这种癞蛤蟆是决计配不上人家的,不免又有了一丝自卑。于是,他便伸手去扶那拘礼的黎香,可这一扶,发现手感极好,忍不住捏了捏,(心里暗叹一声,哎呀,好爽!)黎香的肌肤本是光滑无比,白皙如玉,且又富有弹性,而且知苦神奇的发现,那些遍布在她藕臂上如裂缝般的伤口不知何时已经愈合了许多,看起来只剩一点皮肉之伤了。 遇到这种情况,知苦暗道神奇,心想对方莫不是有什么妖术?这一想,顿时心头一凉,不等黎香抽手他便立刻缩回了手,随之故作笑容可亲的样子道:“哈哈哈,美人无需担心,我怎么会怪火龙果呢,他那么有趣,我可是喜欢的很啊。”话刚说完,他还满是邪恶的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霍龙果,惹得后者一阵凉意四起,冷飕飕地打了一个寒碜。 不等霍龙果抱怨,知苦便又话锋一转,对黎香道:“既然你们二人都已经无恙了,那我也得走了,况且陪你们熬到大半夜真是乏的紧啊,我先回自己的仙府去睡觉咯!” 说什么做什么,行事雷厉风行,丝毫不拖泥带水,这就是知苦的风格。他弯腰去扛起那头三百斤的猛虎,站起身来时不禁呼了一口重气,而这时,黎香也从怀里掏出一本破旧的书籍,伸手递过来给他道:“这是黎香先前答应阁下的炼气录,阁下请收好。” 再次听到炼气录三字,知苦满是好奇地转头过来,发现竟是一本破旧的书籍,心中大感无趣,但他终究还是面不改色地接了过来,然后顺势翻开第一页,发现上面只写了一行短短的字,上面写到: 聚天地于一气,灌熟经络,实为吸纳。 散天力于一体,游走全身,即为炼气。 两句皆是莫名其妙的语句,难以想象这文字会有什么作用,知苦思量片刻,发现竟百思不得其解,也就没有再往后翻,而是转头问黎香道:“这就是你口中所说的炼气录?” 黎香肯定回道:“不错。” 知苦又道:“殊不知这么破破烂烂的本子有何作用?” 黎香平静回道:“它可以带你走近修行的世界,让你成为一名强大的炼气士!” 知苦听闻,无谓地摇了摇头,他久居细叶村,远离世俗,根本不懂什么是修行,也不懂什么是炼气士,自然不会清楚这本炼气录的作用,所以便有些泄气说道:“我道是什么藏宝图之类的珍贵书籍,没想到竟是一本破破烂烂的书籍,这本东西给我能有什么用?你还不如给我银两来的实在!不过,黎香这名字倒是很好听。”说到这里,知苦顿了一口气,接着笑道:“嗯,这名字很适合你!” 语罢,知苦便背着大老虎的尸体扬长而去,而行走之时,手中还不忘风骚地摇了摇那本破旧的炼气录,大喊一声说道:“东西我收下了,说不定某日还可以拿它去东城贩卖几辆银子花花!” 黎香见过贪财的,但却没见过知苦这么贪财的人,当下又是哭笑不得,她看着他的背影离去,嘴中喃喃说了一句道:“要是将这炼气录拿去贩卖,只怕足矣价比千金了吧?毕竟除了你,又还会谁会不希望自己成为炼气士?” …… …… 第八章 哥哥妹妹不分彼此 “师姐,你真把炼气录给这刁民啊?”见到知苦逐渐远去,连身影也没入到一望无垠的月色后,霍龙果才走到黎香面前,双手依旧捂着那流血的屁股,模样显得有些好笑,口中疑问说道。 黎香眸光不定,凝视于知苦背着老虎的背影,点了点头回道:“世上并非每个人都能驾驭的了炼气录,而且就算我把这本秘籍给他,他自身却没有炼气士的潜质的话,那也只能把炼气录当千金所卖,甚至一文不值。” “不过废纸一本罢了。” 霍龙果年仅十四,正进入人生最尴尬的年龄阶段,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许世间每个人都一样,从十三四岁到十**岁里,都在不断蜕变、叛逆、自我发觉、成长、发现良知、误入歧途,谁都预测不到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只有未来在不断印证…… 要说霍龙果是大人显然不适,他对世界观依然懵懂,更不懂世事无常,但要说他年幼也不尽然,比如之前以牺牲自己而换取师姐的生命。像这种舍生取义的事情并不像一个冲动的孩子之举,每个人都珍爱生命,霍龙果自然也一样,所以能造成这一原因的便是十四岁的他已然受过思想上的熏陶与教育,并且这种教育对他产生了极其深刻的影响,或者可以说思想上的烙印。霍龙果搞不懂大师姐的做法,但他同样止不住心中好奇,便有些顾虑问道:“可道门规定,炼气录只传本派天徒,他现在连普通士兵都不是,到时裁决神座会不会怪罪下来?” 黎香收回目光,凝视着霍龙果说道:“小师弟,虽然我裁决神殿是道门三殿中实力最为薄弱的一殿,但神座大人日理万机、事物繁忙,又岂会来管这等琐碎之事?而且我身为裁决神殿里最年轻的主教,又是神座大人的亲传弟子,难道还没有权利给予谁修行的资格吗?” 神衣主教本是道门中一个较高的职位,除却神座大人之外,便隶属于红衣大主教最为德高望重,黎香虽并非红衣大主教,但她仅凭二十岁就能成为道门的白衣主教,可见她的潜力有多么恐怖? 霍龙果明白过来,拱手回道:“是师弟多虑了!” …… …… 来到这个熟悉的洞穴,告别那两位神秘兮兮的人物,知苦不禁觉得轻松了无数。幽暗的洞穴里,冰冷而寂静,知苦动手燃起一堆炙热的烈火,火焰顿时照凉了黑洞,使整个洞穴里的冰冷温度渐渐升起,淡化了几分冷意。 知苦坐在火堆旁边,暖了暖手,又吃了几口干粮后,才掏出那本黎香送给他的炼气录,随之翻开细细看了起来。 “聚天地于一气,灌熟经络,实为吸纳。” 口中顺着书本上的密语念叨,知苦并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但他也非榆木疙瘩什么都看不明白,于是他便张口朝着洞穴里的冰冷空气吸了两大口气,却无奈发现两口气里不仅夹带着火焰的味道,还很是熏人,显得十分干燥。毫无意外,这种和平时吸气无恙的吸纳根本不是书中描述的一样! “吸纳?不就是指的呼吸吗,世间万千生物都需要呼吸,又有什么好奇怪的,不过吸纳能使人挥剑时夹带剑光?这是什么道理?”知苦喃喃自语,有些难以置信,但脑中又不禁回想起在林中时的一幕。当时黎香一伙人手中都闪起了道道剑光,剑光明亮无比,极为真实,知苦并不觉得这是自己眼花而造成的幻觉,他知道这是真实闪起的剑光,所以为此感到惊异,哪怕现在他还赞叹不已惊为神迹。 只是他不懂炼气法门,也没有机会去接触炼气士的世界,自然不会明白黎香等人如何发出剑光。 今日是他第一次见到炼气士的手段,然后又被当作困兽一把束缚在阵法之内,进出不得,但无论如何他都亲身体验过了一次玄妙的经历,可惜经历不意味他也能成为一名炼气士。 知苦确实是一个身体极为健壮的人,这是他自小狩猎而锻炼出的体魄,手持巨大牛角弓时,他便宛若神将,黎香之所以会将炼气录赠予他,就是在他身上下了一定的赌注,而且他强大的臂力足够让她心动。她能看的出来以知苦这种恐怖的臂力,虽不足矣拉满他自己那张巨大的牛角弓,但绝对可以拉满军营所用的黄杨弓,只不过这些凡力和修行比起来真的可有可无,因为黎香只想看看他能否踏入炼气士的门槛。 如果他能踏入到修行的世界,如果他能成为一名炼气士,那么道门或许就会多出一分力量。 况且谁能确定一个人可以走的有多远? 修行之事讲究机缘,天赋不意味所有,指不定知苦会走的很远也不一定。只不过事与愿违,即便炼气录已经落到他的手中,可他还是搞不懂何为吸纳,何为天地之气,更不懂什么叫修行。如果让黎香见到知苦将吸纳当作呼吸,或许会气的直吐血,而若是再让她知晓知苦将天地之气当作人们呼吸所用的空气,那就肯定不止是吐血,而是直接气绝身亡了! 散天力于一体,游走全身,即为炼气…… 玄妙的句子加玄妙的剑光,在知苦的脑海里构成了一幕崭新的画面,虽然黎香他们都展现出了威风赫赫的一面,但人力终归还是有限,不然黎香一伙人也不会只有她和霍龙果逃出风狼的魔爪,其余人却尽灭在了林中,丧命于风狼铁爪之下了。 看了一夜的炼气录,知苦开始打盹,但他一想到自己突然变得很白痴后,立刻又清醒过来,他根本明白不了这些新颖的词汇,所以觉得自己很白痴。天力、吸纳、天地之气、炼气,种种词汇都仿佛来自新的世界,而这又是什么东西? 手里的这本破书到底有什么用? 神秘的面纱不容易被轻易揭开,不然也就不能称之为神秘,但这不代表知苦就没有耐心去揭开这层面纱、揭露神秘,他收起手中破旧的炼气录,然后背起猛虎的尸体离开洞穴,不再多想。对他而言,最多的便是时间,根本不差这一时两刻,而且最主要的是他看得很开,也懂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 离开洞穴时天才微微亮,鱼肚白的天空还在不停淡化,深色的蓝光渐起,融化了漆黑的夜,天空上已然没有了月光,但隐约有了丝丝晨光,不会再影响行路。看了一晚上的炼气录,可谓全无收获,他也没有心思去翻第二页,毕竟他心里早就认为自己连第一页的两句话都看不懂,那后面的东西又怎么会懂? 暂时忘却了炼气录的事,心里又想等自己到家了再让妹妹看看,或许她能看出什么不同也不一定,而等到他回到细叶村时,已然快要午时,肚中更是早已饥肠辘辘,哪里还有半点心思去想炼气录的事? 背着一头三百斤的老虎在街上走,自然会引得村民的刮目相看,议论纷纷。 赞美与数落同时呈现,交织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氛围,知苦并不在意那些数落他的人,因为他早已习以为常、司空见惯,同时也不在乎那些赞美他的人,他知道这不过只是他们虚伪无用的讨好与奉承,生怕自己再次找上他们家的麻烦。 他径直走过大街,潇洒背着一头猛虎朝自家走去,不理会四周扫来的异样目光。身后有人开始崇拜他的勇猛与胆识,这些大多都是天真单纯的孩童;也有人憎恨他的作贱与痞性,这些大多都是村中的妇人;但不管是崇拜也好,憎恨也罢,细叶村的人除了熟悉他有强大的狩猎能力外,便一致认为他是个缺少教育的刁民,根本受不得半分的赞美与夸耀。 知苦回到家中,妹妹正在门内热着米饭,桌上只有单调的一碟咸菜,一盘腌肉,不用看也知晓自己这个妹妹省的紧了,省吃俭用。于是,他解下紧绑在背上的猛虎尸体,自个倒了一杯水喝下润了润干燥的嗓子,才对那正在起火的妹妹道:“知云,哥回来了,快盛碗饭来,力气花多了实在饿的紧!” 听到知苦的声音,倦缩在火坑前添加柴火的知云抬头瞧了瞧,她满脸炭灰,眼珠子却极为纯净,贼溜溜地转了转,在确定是自己的哥哥后才站起身来去盛饭,模样显得极为滑稽。 知云的身子很瘦小,和知苦那身强体壮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别,或许是她小时候奶.水不足的原因,又或者说她根本没有奶.水喝,当然也有可能是这些年来生活的太过艰苦,跟不上身上发育,所以她的头上有一头营养不良而造成的枯黄头发,身子骨看起来单薄而又消瘦,蹲着的时候就如一只倦缩成团的刺猬,仿佛就如一片秋冬时的桑叶,简易凋零。好在她的眼睛又大又亮,仿若明珠,又有尖尖的瓜子脸和精致的小鼻子衬托,五官倒是长得十分秀气,想来等她长大后能丰腴一点,打扮的再好一些,脸上抹一抹胭脂水粉,那也不会难看到哪里去。 知云将手中的饭递给知苦,撇了一眼地上那头死去良久的老虎,也不害怕,而是关心问道:“哥,你咋去山里弄了一头大虫回来,据村里人说这东西极为凶猛,力大无比,它伤到你没有?” 知苦接过饭后便一直埋头吃饭,而当他吃到那熟悉的腌肉时却忽然眉宇微皱,他没有回答妹妹之前的问题,而是有些含糊的责怪道:“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就不能对自己好一点吗?” 知云闻言,小脸微红,显得有些羞愧,低下头轻声说道:“我饭量又不大,随便吃点就好。” …… …… 第九章 东城史 “这哪里只是饭量的问题。” 知苦回首看着自己的妹妹,佯装恼怒,但一看到她小心翼翼装作可怜的样子,心里却又没好意思再责怪,于是,他便转口说道:“先等我吃完这碗饭,你去烧点热水。” 知苦乖巧地回了一句噢!便走向那火坑前继续添加柴火。 知苦快速的刨完饭,便离开了草屋,也不知去了哪里,不多时,等到那锅中的热水开始哗哗哗沸腾后,他却单手拎了一只大白鹅风尘仆仆的走了回来。 知云站在门槛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看着他提刀割断了大白鹅的脖子,大白鹅在小刀下扑打着挣扎的翅膀,血管里喷涌而出的鹅血流了一大碗,最后才无力死去。知云的身子一直斜倚在门槛上,静静地看着一切,面不改色,淡定从容,仿佛早已习惯。 知苦抹了抹手上的鹅血,转头对自己的妹妹笑道:“快去把热水打来,好拔鹅毛!” 知云应声进屋,出来时已用破旧的木盆端来一盆热水,然后两兄妹蹲在院子里开始拔鹅毛。知苦用刀子切开大白鹅的胸腹,知云负责用手掏出里面的内脏洗干净,两人配合的恰到好处,显得极为默契,整个过程条理有序,看样子是习惯如此了。 虽然清洗这个过程很单调,彼此都一副默不作声的样子,但两人的脸上却垂挂有一抹淡淡的笑意,显得其乐融融,而直到将大白鹅的身体斩成肉块放入锅里熬炖时,知苦才对知苦道:“哥,这又是谁家的鹅啊?” 知苦平静回道:“柳婶家不是有两只大白鹅吗?” 知苦闻言,忽然有些不好意思道:“可是人家只有两只大白鹅,还要靠它生蛋孵小鹅呢,怎么都给你抓来吃了!” 知苦无所谓道:“反正我刚刚给了她一两银子,够买她两只这种鹅了!” 知云点点头道:“如果给了一两银子确实够了!咦,对了,哥你什么时候也会给人银子了啊?” 知苦闻言,握住锅铲的右手不由顿住,随之回头看了知云一眼说道:“我们都要走了,离开前总得给人留下点印象,对了,晚上你记得给张姨送二十两银子过去,这些年若没有她帮忙,我也不可能把你拉扯到这么大。” 知云轻声说道:“要给二十两?” 知苦见妹妹吝啬再起,当即教训恼道:“没见识的东西,你的命哪里会止二十两,再说我们不是还有这头大虫吗!” …… …… 当天晚上,知苦兄妹二人用完饭后,知苦便让知云取来一块粗布,然后用粗布小心翼翼的包起二十两银子,随之唤后者往张寡妇家送去,临走时,知苦又忽然将剩下的鹅肉全都装进了瓮,吩咐知云一并带去。 张寡妇见到知云来,满脸慈爱,看到她小小的身子一手捧着沉甸甸的包裹,一手捧着一个瓮,心疼的紧,立即便接过她手中的包裹。 银子从手中被接过,知云的心里不免有一丝不舍,对她来说,生活本来就是抠出来的,银子和哥哥都是她的命,况且二十两银子已经足够她和哥哥生活个一年,如今就这般轻易送出去,她脸上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但心头着实不舍。 张寡妇接过银子,发现的确好沉,当即打开粗布查看,当发现这是白花花的银子后顿时一愣,随即转头看着知云,发现后者的眼睛也在盯着粗布里的银子,口中不解问道:“知云,这是什么意思,是你哥让你送来的?” 知云听到张寡妇的问题,回过神来说道:“是哥哥让我送来的,明日我们就要走了,哥哥说这些银子先给张姨用着,等以后我们赚大钱了,再回来看您。” 张寡妇忽然回道:“那也用不着二十两啊,你们哪里来的这么多钱,这钱我不能收,你还是拿回去吧!” 知云说道:“这些钱是哥哥去年用那头大白熊贩卖所得到的钱,我不能拿回去,不然哥哥会骂我的。” 张寡妇闻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知晓眼前的孩子只听自己哥哥的话,便开口说道:“那我取其中的二两银子,剩下的你先拿回去,这样你哥哥就不会怪罪你了。” 知云急忙摇了摇头说道:“哥哥说了,我的命不止这二十两银子,让张姨一定要收下。” 听到这句话,张寡妇忽然明白了很多事,心头不由一沉,霎时间老泪变成眼角流溢出来。 她心道:“怪不得今晚来的知云而不是知苦,他一下子给我二十两银子,原来是怕来跟我道别。哎,这孩子平时虽是皮了一些,但心地却是不坏,他是没打算再回来了啊!”张寡妇的心里念叨着,眼眶里的泪却愈发流个不停,泪珠滚过她眼角边的皱纹,滚烫滚烫的,仿佛刹那间流过了她的岁月痕迹。 张寡妇是村里唯一把知苦两兄妹看在眼里的人,甚至这些年来,为了知云她也付出了很多很多,知苦说的很对,如果这些年没有她的帮忙,知云根本活不到现在,而潜移默化里张寡妇也已经把这俩苦命孩子当成了子女。而当年华甚远的老人面对子女离去,甚至将再也无法相见时,世间没有哪个父母不会心疼,更不说张寡妇这种孤身到老无依无靠之人。 知苦也懂这个道理,所以他今晚没有来! 但真正面对抉择时他不会有丝毫的犹豫,哪怕是在抉择时要先选择逃避。 第二天清早,天色依然只是微微明亮,细叶村最不引人注目的一间草屋里走出两人,一人背上背着一头猛虎的尸体,身边跟着一名消瘦的女孩,女孩顺手拉上房门,极为小心锁好才来到小院,和身边那背着老虎的男子并肩站在一起。 知苦不解问道:“我们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你还锁它干什么?” 知云坚定说道:“锁着的时候,它再破烂陈旧也总是我们的,如果不锁,就很有可能被别人拿去关牛羊了。” 知苦心想也有道理,便不再询问,两人安静地看着这间草屋,心中都有不舍,但他们看了一小会儿后便毅然转身往外走去,走过那满是白霜的田野,走到那座熟悉的坟前拜了几个响头,两人便再不回头。 细叶村没有人知道村中那最让人讨厌的人已经离开了村子,同时也带走了那村中最讨厌喜欢的女娃,只有那残雪未化的一座小山头上,一位持着拐杖的白发妇人看到了这一幕。 她看着他们远远离去。 心头又酸又痛又不舍。 萧瑟的眼里止不住泪迹斑驳,随着一缕初春时的寒风滚落到残雪堆里。 她知道,他们不会再被这穷困的山村束缚。 她知道,他们将会有更好的未来。 …… …… 东城是战国内的一座城池,现今在城池里居住的人口很多,单单帝国在这里的驻兵就有五千之多,是战国中极为重要的一座城池,只不过东城并非是因为靠近东边而取名东城,它的位置其实是战国最北端的一座都城。 东城并非极度繁华,但却是战国不可缺少的一座城池,也是生活在这里的居民所需要的城池,比如里面有喧闹的集市,金钱之间的换取,资源的供给都要在这座城池里面进行。 战国之所以在这座城池里驻兵五千,是因为北部荒原里存有无数的马贼,这些马贼没有去处,只能在城池里面强抢掳掠为生,极为凶狠讨厌。据说最严重的一次抢掠发生在前年,那次马贼们极为团结的组团结对来东城抢掠,随后更是差点将整个东城内的军队都消灭。 三年前的东城尚且只有驻兵三千,其中半数又是民众组建而成,也可以称为民兵。民兵没有上过残酷的沙场,生性懦弱,战力极差,即便他们的数量是马贼的三倍,但也不能与那些作恶多端且嗜杀如命的马贼相抗衡,而且那一次的马贼并不像马贼,更像是一支受过严格训练的军队。 于是,那一战的战果不难预料。 东城军败北,城中的财富被马贼洗劫一空,马贼门肆意的奸.淫掳掠,使百姓们陷入战乱,造成死伤无数。 这件事情的发生惊动战国都城,战国君王更是大发雷霆,便下诏令直接派帝国骑兵去荒原剿灭马贼,然而身处荒原的马贼极为狡猾,外加那里地势本是宽阔险恶,因此战国的骑兵并不能将马贼团伙连根拔起,完全消灭。 但好在他们终究是削弱了马贼的大部分力量,换来了如今的短暂太平。 有了那一次的教训后,战国对东城的防线自然提升了无数,并于那年战后派出了八千帝**士,镇守东城,然而,奇怪的是这三年来,自从这支军队镇守东城后,东城便一直都未再受到马贼们的骚扰,甚至连马贼的影子都没看到,仿佛荒原上的马贼都受到了帝国骑兵的厉害,从而得到了极大的恐惧,再不敢过分猖狂,以至于只有少数的马贼在普通村落里出现,却不敢来东城造次。 更别说来城内行凶抢掠。 …… …… (出了村子,正戏就要开始了,知苦绝不只是个**丝!新书求支持!) 第十章 东城锦 从细叶村到东城,路途极为遥远,知苦两人必须得顺着大山的山坳环行,不免又增加了不少距离,但东城至细叶村自古山林一条路,连稍稍大一些的大路都没,更别说还会有什么快速的捷径密道存在。 二人一路行走,从离开自家后便是大半天,中间不曾停歇过,甚至连初春的太阳都开始行至天际西边时,山路上行走的他们却依然仿佛不知疲倦,不断行走,而且也不怎么的,知云这消瘦的女孩始终能跟上知苦那快速的脚步,如何都不会落下。 至于知苦这种蛮汉,本身就是个怪物,谁知他爹是谁,竟生出了这么一个彪悍的妖孽,背着三百斤的老虎走了半天不说,甚至他宽阔的额前连一滴汗液也没出。 “哥,这东城到底啥时候能到?我们干走着了大半天,不吃不喝的,你也背了半天死大虫,要不我们坐下休息会吧?” 知苦一直在前面带路,这时听到知云的疑问,不禁顿下脚步,回首看了一眼那同样背着行囊的妹妹,柔声笑道:“走这么久累坏了吧?那就先坐会儿。” 两人说完便一屁股坐在路边,背靠在杂草丛生的斜坡上。身后的杂草满是枯黄,都是去年入冬死去的枯草,但它们依然柔软,让背靠着的知苦无比慵懒的舒了口气,口中自言语道:“想必按照这种回暖的天气,过不了多久它们就会新生嫩芽,然后从新焕发生机,让大山脱离陈旧的枯黄色,恢复满山碧绿了。” 知云大煞雅兴的认真说道:“哥,我刚问你的是东城啥时候才能到,与枯草树木无关。” 知苦满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口中叼着一根杂草,遥指远处说道:“看到远处那座大山了没,东城就在那座山的后面。” “那座山就在我们眼前,哪里还是远处?” “虽然它看起来就在我们的几百米处,仿佛只要小跑几步就能跨越过去,但我们又哪里能真的从山坳上边飞过去?我们还是得乖乖的像早晨一样顺着山坳走,而且这条山坳是我走过的山坳里边最深的一个,等你走完就知道它有多长了!” “那为什么没有人在这个山坳上面搭一座桥呢,这样不是可以省去很多的距离?” 对于妹妹的话,知苦心中极为赞同,但现实与假想不一样,况且这条山路只通细叶村,细叶村里穷困潦倒,根本没有人会拿钱来建这座桥,所以知苦继续摇头说道:“我们都这么穷了,哪里还有钱去搭桥,况且东城的人不是细叶村里的张姨、柳婶,不是每个人都会对你好的。” 知云听到这话不禁有些遗憾,同时又有些将要面对大世界的胆怯,自个轻轻地点了点头,随之又鼓起勇气问道:“那东城的人会和细叶村的人一样都讨厌哥哥吗?” 知苦闻言,顿时愣住,老脸更是一红,显得极为尴尬,但脸上却是佯怒说道:“我又没在东城偷他们的鸡鸭鹅吃,他们凭什么无缘无故的讨厌我,而且就算他们再怎么不同细叶村的人,那不照样还是个人,你又害怕什么?” 知云闻言,可爱地摇摇头,随之露出一排整齐的银牙,傻痴痴地笑道:“我这不是没见过大城池嘛,就是有点紧张。” 知苦微皱眉宇,缄默片刻才不确定地问道:“我好像带你来过一次东城啊!” 知云鄙夷回道:“那年我才四岁,当时又生了病,哪里还会记得东城的模样。” 知云继续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呆呆笑道:“是噢,当时你病的很重,最后还是东城那满脸胡渣子的老头把你救了回来。” 知云好奇问道:“那老爷爷现在还在东城吗?我想去看看他。” 知苦闻言,顿时想起那满脸肮脏胡渣子的老头,恍惚间闻道了他一身的草药味,不由在鼻前摆了摆手,道:“在呢,去年我来卖大白熊的时候还去看过他,不过当时他老奸巨猾的让我买了两坛老酒给他泡药,这老头心眼尖的很,竟还要我去买上等的女儿红,这两坛酒可足足花了我十两银子呢,此番再去见他,定不能再被他耍赖了去。” 知云听到花了十两银子,满是同情地点点头,心里一阵不舍,暗道十两银子才买两坛老酒,这酒真是琼浆玉露啊,要是换做自己才不会买。但嘴上却对知苦说道:“哥哥不要放在心上,就当是报答当年他对我的救命之恩嘛。” 想想也有道理,知苦便又爽朗一笑,摸了摸知云微黄的头发道:“你说的对,十两银子能换来你的安然无恙,怎么算都值了。” …… …… 东城的集市极为热闹,特别傍晚时分,有大声叫卖的面摊,也有贩卖各种用具的商人,看的那一身土乡气息毕露的知云眼花缭乱。 自从进入东城后,知云便有些不适应这种喧闹的氛围,仿佛每个人的笑声都充满敌意,而知苦很清楚自己的这个妹妹在细叶村呆得太久,且自身性格又较为腼腆,面对生人时都会产生怯意,故而在进城后便一直牵着她的手,不然很难想象她会不会走着走着便跟丢了。 东城的主街官道很长很宽,两旁尽是摊位,其实知苦二人下午便已来到城内,但事先必须得将老虎先卖掉,所以等他们来到官道时已经接近黄昏,只不过此刻知苦的手中还拿着一张完整的虎皮,看样子是卖老虎时,买家并没有起黑心,顺手剥下来还他的。 知云看着路边的面摊,又闻那股飘香而来的香味,顿时感到饥肠辘辘,十分饥饿,眼珠溜溜直转,抬头对知苦说道:“哥,我想吃面,我肚子饿了。” 知苦闻言,看了一边的面摊,心知妹妹是嘴馋的紧,便故意戏虐说道:“你不是才吃了一个烧饼吗,咋这么快又饿了?” 知云羞怯地摇了摇他的手,撒娇道:“哥,我还饿嘛,那一个烧饼哪里吃得饱,今天……都走了一天路了……”说道最后,知云的声音已如虫蚊,细不可闻,极为羞怯;知苦见她如此,一阵大笑,随之便二话不说便拉着她走向面摊,找到一张空桌坐了下来,对那摊主叫了两碗鸡蛋面,随之又对知云宠溺说道:“肚子饿了就得吃饱!” 知云闻言,兴高采烈的不停点头,小脸上满是期待,又傻傻直笑,大眼睛则是盯着摊主大婶在搅面,显得淳朴至极。 知云是一个很矛盾的女孩,在细叶村时,她便是整个家庭支柱,无论是平日里的开销,还是生活上的事情几乎都由她决定,毕竟知苦本是需要时常去山里打猎,维持生计,并没闲心去管这些琐碎之事,而且他们家本是贫穷,同时又要省出钱来给知苦去张家提亲,可谓是艰难到了极点。因此,知云平日里便对自己十分节约,甚至已经到了抠门吝啬的地步,而作为万能的银子便间接成了她的命;但如今来到东城,面对这突然出现的繁华世界,初来乍到的她便控制不住的恢复了孩子脾性,毕竟无论怎么说她都只有十一岁,正处纯真无邪年代的孩子,对新鲜的事自然会充满好奇,总觉得眼里看到的稀奇东西都是美好的,而自知云自小在细叶存长大,哪里吃过东城这多种多样的小吃与食物,心中自然想什么都尝尝看。 知苦很疼爱自己这个妹妹,可以说对方就是他唯一的亲人,所以他很依赖她,很熟悉她。 她也很依赖他,很熟悉她。 他们同睡一张床,同桌吃饭,甚至有时还喝一杯水,两人相依为命到现今,彼此了解、习惯、相知…… 知苦熟知妹妹心中的想法,更懂得她心里的渴求,无论是在细叶村里也好,来到东城也罢,他都一清二楚。 她对东城新鲜事物有好奇,知苦便愿意细下心来解释给她听,她对摊位上的食物心升馋念,他就会花钱去买给她吃;但凡只要是知云想得到的东西,知苦就会全力去得到,哪怕是不惜一切代价。 他是她的兄长,也如她的父亲。 不多时,面摊的摊主便端来两碗热腾腾的面条,面碗里有一个金黄色的煎蛋,几片青菜叶子,还有切好的葱花,香气缭绕;知云闻着面香味,一脸陶醉,又深吸了一口气,顿时感觉食欲大开,也不顾形象便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来,嘴里还不忘对知苦道:“哥,城里人做的鸡蛋好像比我做的好吃呢。” 知苦伸手小心翼翼的将她额前几缕发丝撩开,以免垂落到面碗里,随之又拿起筷子把自己碗里的煎蛋夹给妹妹,笑着说道:“哪有的事,还不都是煎出来的鸡蛋,我倒是喜欢吃你做的水煮蛋。喜欢吃就多吃点,如果不够哥再给你叫一碗。” 知云嘴角甜甜一笑,摇头示意足够了,又想要将鸡蛋夹还给哥哥,但知苦便率先打断说道:“你帮我吃了吧,我不是很喜欢吃鸡蛋,况且我一年要来东城好几次,这些东西早就吃够了。” 知云闻言,不再坚持,乖巧的噢了一声便将碗中面食与鸡蛋一并吃下,连一口面汤也没剩下,最后还极其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 不得不说,当一个人嘴馋的时候,再小的肚子也能提升饭量。 而知苦一直觉得妹妹能多吃点就是好的,毕竟她看起来真的太瘦了。 …… …… (第二更完!求红票,收藏!) 第十一章 雅者,俗人 夜幕降临,万家灯火通明,东城的大户人家门口皆是火红的灯笼高挂,而随着夜市开始后,整个东城的氛围都开始热闹起来,嘈杂声更甚白天,最明显的变化便是官道两侧的摊位不减反增,一片繁华盛景之象随夜色悄然弥漫开来。 东城比细叶村要靠南一些,地势也更加平缓,气候自然就暖上一些,况且城池中的通风度比之乡村相对较低,因此就算此时尚且初春,也不至于太过寒冷,只不过人们依旧穿着厚实的大衣与棉袄,象征着里春夏还有一段不短的时间,但厚实的衣裳却丝毫没有降低在夜市中游玩逛街的人们兴致。 知苦兄妹俩一同走在宽敞的大街上,依旧由前者拉着后者的手,以防不会轻易分开。知云满目稀奇,东张西望,只要看到新鲜的玩意便会拉着知苦驻足停留观看一番,而知苦也没有表现出丝毫不耐,细细为自己这个单纯的妹妹解释,毕竟从今后开始,他们就要在城市里生活了。而对于这样的生活,知云总要先认识一些东城里的常识与基本,这里不同于那个穷迫的小山村,村子里当以自家的东西为主,而这里却是什么都要考虑到金钱算计的问题。知苦二人的银两并不多,满加满算也就将近五百两的样子,这还是他们好几年的积蓄,如果单单在山村里面过日子,也许他们的这笔财富绝对算得上是巨大,甚至细叶村里的人家都没有这么多银两,但接下来知苦要向大户人家提亲,这得用去很大的一笔存款,而且那亲家可是东城的商宦富家张家,家族底蕴极为深厚,五百两银子在他们眼里无疑是微不足道的。只不过就算知苦自己再怎么窘迫,可在他妹妹需要花钱时,他都会义无反顾的去花那个钱,因为在他来看,妹妹远比怀里的银子更加重要,因为只有她才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其次才是行囊里的银子。 有趣的是,知苦认为怀里的银子要比那未过门的媳妇重要。 时间过的极快,特别是在知云什么都要问,又要听知苦一番解释的过程,这样的过程无疑极其乏味与煎熬,恐怕这世上也就只有知苦这种人才会忍受的了,当然,这并不是他真的能忍受,而是他不得不去忍受,因为除了他外,谁还能教自己的妹妹长见识? 于是,两人就这样一直在官道上转悠,脚步走的极慢,眼看着天色逐渐漆黑如墨,又见墨色的高空里闪现零星万颗,璀璨至极,知苦才发现自己走出去不过百米远。 忽然,大声的喧闹声自前方传来,议论声不绝于耳,聚集了大量游客,知苦好奇的转头望之,间接被吸引了注意力。他的听力极好,这是在深山老林里打猎练出来的能力,哪怕此刻的议论声很杂,他也能大概听出议论之事,所以他的目光才不由自主的转到了前方,只可惜由于游客的数量实在过多,并不能看见所发生的事。 转头看了一眼正沉寂在胭脂水粉里的妹妹,发现她正挑中其中一个在看,然后又用鼻子闻了闻,发现挺香,脸上不由乐了。 以前来东城的时候,其实知苦每次都会给自己的妹妹带些小礼物,其中就有一次给妹妹带了一盒胭脂,只不过那时侯的知苦年龄很小,又不懂胭脂能有什么用,便当玩具给糟蹋了,现在再次见到这种东西,知云便拿着闻,像是忽然间知道了它的作用一般,也许这就是女人爱美的天性,颇有点无师自通的味道。 知苦肯定她记不起以前的那盒胭脂,但看着她如此喜爱,便掏了银钱买下那盒胭脂,然后带着她直接越过十几家摊位,来到那早已拥挤喧闹的人群里,看热闹去了。 知云被哥哥拉到前面,也未曾有什么不高兴,专心致志的把玩着手里的胭脂盒,心里依旧是乐开了花,浑然不知道身后正有一只贼手摸向了她的行囊。 行囊里是兄妹二人苦苦积蓄数年的银两,那小贼眼尖,算的上半个行家,一眼便瞧出行囊中的端倪,而且他又借助此刻的喧闹氛围与拥挤人群,当下就要去偷取知云背后囊中的银两。知云沉醉于胭脂迷香里面,知苦则是注意力都集中在前面的大街上,只见街上有一名书生模样的中年男子正弯腰于桌案前,专心磨墨,像是要提笔作画。 此男子大约三十来岁,处于而立之年,一头黑发随意盘系着,看样子显得很是随意潇洒,他磨好墨后执笔于清水里,旋转两圈顺势提起,用浸湿的毛笔后轻点于漆黑的古砚上,随之便用那染了墨迹的毛笔在泛黄的薄纸上作画,其行笔如风,落笔飞快而不显拖沓,看得出手法极为老练,是个具有作画多年底子的人。 不到片刻之间,本是空白的纸面上就铺盖了大片大片黑色的墨迹,意境十足,知苦看的入神,脑海里回想起自己曾经所学过的国画,再与之一比较,发现对方虽没有自己当年画的那么好,但也绝非班门弄斧之辈,心中不由产生诸多感概,暗暗想到:“自己十七年来都没再提笔作过画,恐怕早不如眼前之人了吧?”一想到这里,莫名其妙的思想不断汇聚而来,哪怕是此刻还挤在嘈杂的人群里,他也开始泛起自顾自的出神,而等到他再次回过神来时,眼前的中年男子已经接近了作画的尾声,只差提字书写了。 俗话说的好: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对于这个作画都不用半个时辰的男子而言,写字自然难不倒他。 知苦饶有兴致地看他提笔做诗,情理之中地看到了一首略显工整的诗句写在画纸上,给这幅画卷填上了完美的空缺,只是画中花物本是潇洒随意,而那首诗句却又写的极为工整小心,不免使一心观看的知苦觉得有些差强人意。 众人见男子收笔,无不拍手叫好,更有人赞道:“常先生不仅作画厉害,妙笔生花,更有一手不亚于作画技艺的书法,实乃圣贤之人啊。” 一白面书生点头赞叹,笑道:“这位兄台说的极是,常先生如此佳作,只怕朝中的那些大学士们都赶之不及了吧!” “……” 各种各样的赞美声自人群中传开,那被称为常先生的男子却只是一心看着自己的画,并未理会周围不断传来的赞美,仿若置身事外,整个人都变得纹丝不动,甚至连那只握着毛笔的手也不懂丝毫,就这么悬在水桶上方,然后一脸思索,面无表情,好似沉醉了其中。 便在这时,瘦小的知云在听到如此多的赞美声后,天生的好奇心不禁又浮上心头,她将那专注于胭脂盒上的注意力腾出来,看到了那幅早已作完的荷花图,小脸思索沉吟,随之那双纯净的眸子就是一亮,抬头看了一眼脸上似笑非笑的哥哥,在其耳边小声道:“哥哥,这幅画好像画的不错哎!” 知苦点头示意。 知云又道:“那字也写的极好,但遗憾的是这位先生却将它们强行放到了一起,是不是变得像哥哥口中所说的牛头不对马嘴啊?” 知苦闻言,无奈地笑笑说道:“连这你都看出来了?” 知云认真地点头说道:“那是自然,平日里你不是总喜欢在自家院子里的泥地里用柳条画画吗,虽然我们家穷,买不起笔,但我觉得哥哥用柳条画的画才是真好看,而且哥哥的字也写的比他好,至少你的字和画掺杂在一起就很自然,他的就不行了。” 知苦对此,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便笑着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带着她转身向人群外走去,说道:“好了,热闹已经看完了,我们快走吧!” 两人说话的声音极轻,并无人听到这番对话,但就在二人转身的那一刹那,那一脸沉吟的常先生却忽然转过头来,两眼直盯着知苦而来的背影,开口对他们挽留说道:“二位,请留步!” 听到常先生的呼喊声,知苦心想难道对方听到了自己和妹妹的对话,从而挽留自己? 知苦觉得并没有这个可能,但他终究还是顿下脚步转头看了一眼那位常先生,而这一眼却使他发现对方果真盯着自己在看,心里不由一毛,随口问道:“不知先生唤我二人留步于何事,我们在赶时间!” 常先生没有露出任何的微笑,眉峰依旧微皱思索,平静说道:“常某冒昧挽留二位还请见谅,只是先前常某听到令妹的言语忽觉心中有些明朗,但又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阁下可否作以解释,何为牛头不对马嘴?” 知苦闻言,心道这家伙果然听到了自己和妹妹的谈话,不禁觉得很是奇怪。 出门在外,该低调的时候就得低调,知苦很懂这个道理,况且就在常先生的这句话对自己说出后,周围的人群早已哗然一片,纷纷将目光投向自己,仿佛看自己的眼光就像看怪物一般,这让他觉得很不适应。 因此,为了避免更多无谓的事情继续发展,知苦并不打算再纠缠这件小事,从而转颜一笑说道:“先生之言我听不明白,而且我们并没有议论你的画,我兄妹二人都是刚从乡下来到城里的贱民,都是俗人,哪里会懂作画提诗这等风雅之事?” 他接着笑道:“先生是雅者,我妹是俗人,她又如何敢说你牛头不对马嘴?” …… …… 第十二章 穷人眼里的低俗世界观 知苦这话落在旁人耳里,倒显得极为识趣,也没有引起众人反感,只是对于常先生来说,却显得有些讽刺了。 好在常先生也并非什么寻常之辈,这就好比他作画的技艺早已超过朝中大学士们,到了一种高山仰止的境界,他放下手中羊毫,拂袖理衫,负手而立,对知苦淡然说道:“这位小兄此言差矣,行书画之事虽为雅,但世间人皆能尝试,又哪有什么雅者与俗人之分?” 知苦听到这里,不由轻蔑一笑说道:“可世间依然还有贵族与贱民,皇家与权臣之分,不是吗?” 常先生闻言,脸色忽然变得极为轻蔑,似乎很厌恶这种说法,不屑回道:“我辈既已作画行书,又何须在意这些世俗之分?” 对于这样高尚的道德情操,知苦这种贱民自认为这辈子都做不到,而且他本是在世间基层里谋生的人,哪里会有闲心去作画行书?如果此番能够成功娶得张家千金为妻,鲤鱼跃龙门,让他脱离贱民的行列,说不定他还真会去体会体会眼前之人的潇洒随意,不顾世间礼俗,只是这事情有这么简单吗? 所以知苦亦然摇了摇头说道:“世间百姓本是贫苦,像我这样的人求个温饱都是问题,更别说去得罪什么官家,平白无故惹祸端,又哪里能做到像先生的看法一样,不顾世俗等级之分?” 他接着道:“在我看来,雅者便是像先生这样的君子,可以受人尊敬爱戴,俗人便像我这种只为活着而努力的贱民,所以不管怎样,先生的画既然已是佳作,又何必来征求我等贱民的意见?” 话已至此,常先生已是听出知苦不想无事生非的意思,但他为求心中疑难,自然不会轻易放知苦二人离去,从而转言说道:“若我觉得此画一文不值,令妹之言才是大道理,且她的意见能让我的画艺更进一步,不知小兄可否为我解析本意呢?” 说到这里,常先生又接着真诚说道:“小兄若能解常某困惑,常某定当感激涕淋,无以为报!” 听到一向高山仰止的常先生放低身价,围堵在街道上的东城人们早已哗然一片,纷纷好奇眼前这名穿着破旧棉袄的少年有何本事,竟能让常先生都这般谦逊求知? 知晓对方是打心底的要扯住自己不放,又见周围民众都将目光投向自己二人,知苦心里是无奈的紧,心想眼前这人真是有病,明知自己的妹妹之言是损他的书法差,可他倒好,却当成了进步的真言,难道此人的思想不同于这个世界的人?还是脑子有坑? 知苦对此十分不解,唯摊了摊手说道:“那只能说明先生是画艺好到了极点,早已到达超凡脱尘的境界,只是又开始犯凡人才有的糊涂了!” 这话后半句充满了贬义,可在旁人听来却又不会显得损坏了常先生的高大形象,虽依旧有人不满知苦说常先生犯糊涂,但大多人还是对知苦的言语表示赞同,毕竟就凭这穷迫少年的寒酸模样,哪会有半点文雅之举、书生之象,岂能给超凡脱尘的常先生意见! 识趣的人永远不会被厌恶,不管是故意放低姿态也好,还是生来就卑微的可怜。 知苦之前的回答可谓已是天衣无缝,恰到好处,既能体现出自己的低下卑微,又能衬托出对方的高大文雅;能不得罪众人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法,自己谦虚吃亏点都不算什么,毕竟个人恩怨易解,大不了干上一架,可众怒却难以平息,要是初来乍到就得罪了东城的文人异士,那他接下去还怎么在这里生活? 常先生见他脸色难堪,只好将心里让其当场献艺的打算作罢,随之急忙开始收拾书摊上的笔墨纸砚,开口说道:“不知小兄二人可否移驾,到常某寒舍说话!” 对于生人邀请,知苦是打万分之心抵.制的,毕竟他可不清楚眼前之人的为人处事,万一对方耍赖并不满给自己随便一个罪名告上官府,凭借他在东城的影响力,还不轻而易举让自己陷入困境?而且,他觉得当面拒绝又不好,毕竟就算对方的住所是虎穴之地,也总好过自己被这么多人的目光盯着,所以他站在原地是犹豫的紧,不知该如何办。 见对方久未答应,又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唐突,常先生便又道:“小兄不必顾虑,我并非东城本土人,若小兄觉得此事不妥,我便请你到城中酒楼一叙,正巧我晚餐尚未食用,想必小兄也不曾吃晚饭吧?” 知苦之前已是吃过一碗面食,但确实不够饱,毕竟他正值青春,发育期间食量又大的很,所以再吃两大碗饭也绝对没有问题,倒是自己的妹妹吃的极为饱足,而且二人来到东城后,本身银两就不多,又吝啬吃饭得花钱,知苦也便打算将就着过去,但现在听到有人请自己吃饭,且在视线通明的酒楼里面,自然再好不过;心想在这种酒楼用食,量对方也不能耍出什么花样,而若对方单纯只是好心请自己吃饭,请教作画行书之事,他也大可说出自己的意见,不必再装无知与藏拙。 因此,他缄默了片刻时间,才为难说道:“先生真是执着,不过既然您主意已决,想必也不会轻易让我兄妹二人离开,而我再找理由推脱倒显得矫情了,我二人就与你去酒楼一叙,不过我事先说好,我妹之前的说法都是胡言,到时先生若是不满,可不要不付酒水钱就走!” 常先生背起行囊,淡然道:“岂敢,我还能帮你找回之前被人窃取的银两!” 知苦闻言,骤然一惊,没明白过来对方的意思,但片息之后,立刻明白过来,伸手便去翻知云背后的行囊,这才发现整五百辆的银子早已少了一百两,心中大怒偷银之人实在可恶,暗骂道:“马勒戈壁,连老子的银子都敢偷,东城的小偷要逆天!” 心中的怒骂自然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表现出来,所以知苦只好独自铁青着脸色,像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知苦知苦,真是应了苦楚,他牵着知云的手一路跟常先生往城中酒楼走去,却是一言不发,可以看出他的心情是糟糕到了极点。 知云见哥哥脸色如此难堪,心知小偷是从自己背后偷走了银两,而自己又未曾发觉,不禁觉得自己好生愚蠢又羞愧,所以她开口小心翼翼对自己的哥哥道:“哥哥,是知云笨,没能发觉小偷的手段,你不要生气!” 知苦冷声回道:“这不关你的事,初来乍到你没防备也是正常,怪只能怪这小偷手段过人,竟然连你的知觉都瞒了过去,要知道你平日里的敏觉是细叶村里最高的,算了,此事不用放在心上,就当来东城生活买个教训吧!” 知苦是发自内心的疼这个妹妹,这点知云心中比谁都清楚,所以就算自己犯错了,哥哥也会找各种理由为自己开罪,而知云同样懂事,平时并不会轻易犯错,之前银两被窃确实是她的无心之失,也是她预想不到的事情,但她还是觉得很羞愧,小声说道:“知云一定不会再让银子被窃了。” 知苦宠溺地摸了摸她在灯火下有些泛黄的头发,眼中的冰冷也柔和了几分,对她说道:“好啦,事情已经过去就不要放在心上了,我并不生气!” 说不生气是假,但知苦确实很能忍,更多的是疼爱,常先生走在他们的前面带路,耳朵依然灵敏,清晰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笑着说道:“小兄不用在意丢失的银两,常某与那窃你银两的人正巧认识,到时我让他还你们便是。” 知苦心思何等细腻,瞬间断定了眼前之人的不简单,他能与小偷认识,会是什么样的人呢?想想也就明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绝非只是一个简单的书画家,但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知苦现在也不好断章取义,所以他口中依旧平静说道:“既是这样,那就有劳先生帮忙了!” 常先生摆手说道:“举手之劳,无需道谢,酒楼到了。” 说话间,知苦二人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跟着眼前之人来到了东城最好的酒楼前,酒楼名深宵楼,是名气极盛的酒楼,知苦每年都会来东城数次,自然知晓这座酒楼,只不过他以前都是远远路过仰望的份,哪里会想到自己还有机会进去大撮一顿?一想到这里,知苦便心花怒放,觉得有些不真实,这里的消费可不低,也只有富家子弟才会来这里消吧? 他看着眼前这座精致的阁楼,木雕朱窗,风雅至极,两腿竟开始有些木讷难移,而在这时,耳边又听到了知云的疑惑声,她道:“这房子真好看,只是把它拿来卖吃的就浪费了!” 什么叫煞风景,知云的话就叫煞风景,什么叫没见识,这倒霉孩子就是没见识;不过世间也难得会有她这么天真的孩子,甚至就连严肃的常先生也笑出声来,他摇了摇头邀他们一同进去,径直走上了三楼,来到一间屏风阻挡的雅间,而就在知苦兄妹二人东张西望的同时,常先生又点了一桌子菜肴和两坛陈年老酒。 小二已经下楼去吩咐厨子准备酒水和菜肴,雅间内暂且恢复了安静。 知苦和知云却恍若梦中。 …… …… 第十三章 借醉提狂草 深宵楼,往日不乏富贵常客,不乏财权子弟,同样不缺像常先生一样的文人异士,只是文人们大多出手吝啬,或许是脑袋瓜里太过精明的缘故,平日里来醉宵楼消费也就显得没有那么寻常。 常先生之所以选择深宵楼,一是因为这里的名气大,心想自己既然要向对方指教,那么总不能在这种小事情上做计较,他也不缺这点银两;二是因为深宵楼他是熟客,他来东城近三年,由于本身书画出名,声名极好,许多商宦官家都会邀他作画,其中宴会,除却府邸自然便是深宵楼才是最好的去处。 醉宵楼分为三层,一层较为喧闹,在这里用餐的人大多财大气粗,解酒尽兴的不下少数;二层则为财权之人所用,比如前几天张家张家正与东城镇守将军来此喝过酒;至于三层,便以清雅著称,通常为圣贤名士才子所设。战国以武名天下,这是世间人众所周知的事情,但它们同样注重圣贤文艺之事,据说战国君王就极其好书画。常先生作为书画之人,自然饱受枯寂,喜于安逸,不可能在一层那样嘈杂的氛围下与知苦二人详谈书画之事,不说他本身不喜,甚至在他看来这有伤文雅。 当然,常先生并不知道知苦此刻的想法,对于知苦里说,能进深宵楼饱餐一顿就已知足到不行,哪里还会在乎层次之分?但若是有的选择,或许知苦也会更加喜欢嘈杂的氛围多一点,毕竟人多话题就多,议论就多,放得也开,不会像落得和此刻一样安静无声,拘束异常。 在小二下楼之后,常先生并未立刻就着急询问知苦书画之事,反而是平静的出奇,修养极好,一脸淡然地举杯用唇抿了一口醉宵楼饭前赠送的香茗。 茶水入口,沁人心脾,清新淡雅,常先生回味无穷,一脸怡然自得。 知苦将对方的表现都看在眼里,心细异样,随之又学常先生的手法从容接过茶壶,在狭小的杯子倒了一杯茶水递给知云,笑着说道:“你喝喝看,看看这一壶就值我们一年开销的茶水有何不同?” 知云是个毫无品味的小孩,说难听点就是俗不可耐,一身上下都是乡土气息,但她的眸子格外纯净,她怔怔望着知苦递过来的茶杯,端在手里又仔细瞧了瞧一些稍稍带色的茶水,然后用精致的小鼻子闻了闻茶香,最口一饮而尽,就如夏日里饥渴的大黄牛喝了一口河水,咕噜一声,模样可笑。 茶水入肚,嘴中微苦,不觉茶香,知云啧啧乍舌,道:“不怎么样啊,还有点苦。” 知苦笑骂一声说道:“喝茶岂能如何你平日里喝水这般暴饮,照你这么喝,这价值十余两银子的茶水一壶下肚了也定然喝不出什么新意。” 知云睁着大眼问道:“喝茶不就是解渴吗,解渴不大口暴饮,难道还一小口一小口抿着喝?那得喝到什么时候去,村中陈大叔家的那头老黄牛平日里喝水都是大口大口的喝,如果那头牛也抿着唇喝,它岂不早就在旱季渴死了?” 知云的俗,是乡土无知的俗,早已不是一次两次,而是生来如此,性格如此。 知苦知晓妹妹的脾性,哭笑不得,摇了摇头不再强求教化,他给自己到了一杯茶水,微抿了一口,茶香满嘴,又感觉味道倍感熟悉,他再喝一口,发现自己的记忆里确实喝过这种茶水,只不过在他的记忆里,这种茶叫望海。 知苦一手捧杯,目光停滞,若有所思,常先生见他如此,开口问道:“小兄时常品茗?” 被对方一句拉回现实,知苦顿时将出神的尴尬抚去,同时也隐藏了眼中那一丝潜在的茫然,干笑说道:“家境贫寒,不常喝。” 常先生点了点头,试探性问道:“那小兄可曾喝出此茶为何?” 知苦犹豫了一下,还是老实说道:“茶为云葫?” 常先生掠嘴轻笑,不再言语,但那双注视知苦的眼神骤然变得有些戏虐,仿佛看透了知苦什么。知苦被常先生这种眼神看的有些心虚,在他眼神里透有精明与智慧,给人的感觉就是对方好像看透了自己,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知苦疑惑说道:“难道是我说错了?” 常先生摆了摆手解释道:“不曾错,此茶确为云葫。” 知苦闻言,心中暗松一口气,却不料常先生又接着说了一句让他错愕的言语,只闻道:“但世间能喝到云葫茶的人可不多,而且这茶产之东山,归为宫中御用茶水,想来也只有深宵楼才有的卖,而且是有价无市!” 常先生这话说的极有造诣,却又不点破知苦的尴尬,但后者本来心思缜密,自然能够听懂对方的点睛之意,于是,知苦只能极好地掩饰说道:“此茶我有幸喝过一次,因茶香独特,所以记忆犹新。” 常先生没有再坚持这个话题,只是赞叹说道:“小兄茶缘极好,若有机会,我请你品一品悟道古茶。” 悟道古茶,世间三大名茶之首,飘香异常,据说还可以增加人的道境,但知苦认为这些都是空口说白话,仅仅只是传说而已;况且世人向来都只是闻其名,不曾见,哪怕曾经有茶道高人亲自去世间各地苦寻过此茶,可最后不也一无所获?即无人可见,那便是谣传,就如那座极北的雪山一样,都不可见。但此刻知苦亲耳听到对方轻描淡写的说出口,又见对方认真的脸色不像玩笑,心中不免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但他极其善于掩藏情绪,所以短时间内便平息下了心中震惊,一脸淡然地笑了笑问道:“世间真有悟道古茶?” 常先生看了他一眼,平静道:“自然是有的。” 便在这时,木质的楼梯上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连续有七八名年轻貌美的女子端着菜肴上来,然后一一放在知苦就坐的木桌上,最后一名女子端来两坛陈年白酒,最后又留下了三位女子,想来是醉宵楼本就含有负责帮忙斟酒的婢女。 常先生不习惯这些俗套,所以将留下的三人尽数唤走,知苦同样不习惯被人服侍,所以便亲自动手将白酒给常先生满上,然后又给自己满上,与其爽朗地干了一杯,笑着道:“多谢常先生宴请!” 常先生举止文雅,君子之风,文质彬彬,但喝起酒来同样一点也不含糊,他将碗中白酒一饮而尽,一滴未盛,豪迈至极,朗声回道:“不过一顿家常,何来道谢,况且我也不是白请你吃酒,你还得给我讲解讲解书画之事。” 知苦黑白通吃,在交往上属于那种不怕明枪无惧暗箭的人,所以常先生如此豪迈,直言不讳,不做作的性子倒是让他心里的提防降低了一些,他笑着回道:“好说好说,等吃完酒,我定让先生满意就是!” 瓷碗相撞,铛铛作响,深宵楼三层雅间内,谈笑风生,雅意大作。 一坛白酒快速下肚,酒意在腹中燃烧,冷胃迅暖,浑身发热,知苦又是属于那种喝酒上脸的人,因此此时早已满脸通红,像极了猴子的屁股。与他相反,常先生倒是喝酒毫无变化的人,他喝的酒和知苦一样多,却面不改色,只是双唇显得愈发鲜红,好在他们都没有喝醉。 知苦三分醉意,却绝不会让自己轻易十分醉,一是此刻还出门在外,酒醉糊涂,须得提防,二是他酒量极佳,一斤白酒根本醉不倒他,而且他也没有想要继续和对方继续喝下去的意思,所以便适可而止,他伸手夹筷马虎吃了几口菜,嗓子舒服一些,这才问对坐的常先生道:“我若借着酒性来论书画之事,先生觉得可否?” 常先生也放开了性子,兴趣说道:“正合我意!” 得知无碍,知苦便道:“洗笔,备砚,磨墨,摊纸!” 简约八个字,从知苦口中道出,却像是道出了书画应有的节奏,常先生没有摆任何书画家的架子,当即在雅间搬来一张备用桌案,将自己行囊里的笔墨纸砚一一取出,又按照知苦的要求摆好,速度快而熟练,看样子早已习惯做这些事,像极了书童,唯有知苦才知晓,常先生只是痴,痴于书画。 知苦踱步来到案前,看着摆好的白纸黑墨,随之伸手提笔蘸墨,浑然忘我,就要写作,但搁在空中的羊毫却久未落笔。 一席白纸画卷,一笔墨染山河,曾经书画是他信手拈来的老底,可如今却已十余年未碰触,熟悉感不再,执羊毫的手更是陌生的紧,不过好在平时他住细叶村时也会时常拿着枯木枝条在院子地里乱涂乱写,因此底子犹在,眼界犹在,记忆犹在,技艺犹在,只是要恢复以前的高度,需要一段时间去适应,但应该还不至于影响到给对方书教。 脑中的记忆扰了心思,繁杂而剧烈,知苦脑中意乱如麻,面色沉沦,显得愈发痛苦。常先生见此,没有在意这些琐碎小事,静静等候,知云亦是两眼巴巴的望着兄长,不言不语,唯蘸墨的羊毫墨水欲滴,最终哒的一声,落于白纸之间。 这一声,如清脆山泉,打断了常先生的静候,吸引了知云的视线,同时拉回了那记忆如神游般的知苦。 下一刻,知苦目光深邃,再次恢复忘我本性,于那一点墨迹之间,执笔而行。 白纸之上,羽墨如流水飞瀑,狂草如龙飞凤舞,知苦更如一副大家手笔,字字相印,出口成诗,一首草诗跃然纸上。 借酒论书画,借醉提狂草。 俗人,雅者。 知苦脱俗为雅,文风大作。 …… …… (这章写的很有感觉,求支持!) 第十四章 老道老道,脾气暴躁 东城的官道上,灯火万盏,人潮涌动,喧闹非凡,人们前脚跟后脚,比肩接踵,仿佛拥挤到只要跨度大一些,便要踩到别人的脚后跟去。知苦一手牵着知云,小心翼翼的朝人群中走去,既要顾着喝了三分醉的自己不要踩到别人,又要顾着自己的妹妹不会在人潮中走丢。 不久之后,两人的身影从人潮中没入,一望不见。 在写完那首草诗,知苦自身感觉较为满意,但之后却没有再和常先生说一句话,便携手带着妹妹走出了深宵楼;而少了笔墨纸砚的知苦,便不再是那个文风大作的少年;没有青丝飞舞的气场,没有眼神深邃的沧桑,谁都不知道这个让常先生都吃惊到无以复加的人,会是一个从细叶村里出来的刁民。 知云紧跟在知苦的身后,两条小腿却走的极快,丝毫没有落下速度,直到两人从官道上转角一条小巷内,她才开口不解问道:“哥,你当时写了什么啊,为啥走的这么匆忙,搞的我们好像逃债似的。” 知苦闻言,脚下不由又加快了一些速度,口中回道:“我不过随便写了一首诗糊弄他的,你还不知道我有几斤几两么,至于走的急,这不时间不早了嘛,我们得快点走,不然连住的地方都没了,而且那老头脾气不好琢磨,去迟了又得敲我们竹杠!” 小姑娘喃喃道:“可是哥哥写的如此凌乱,他又怎么看得懂?” 知苦顿了一下,心想:“也对,万一对方看不懂狂草倒也是个问题,不过按照对方的见识,应该不会连草书都认识不了吧?”摇了摇头,知苦打消心中的顾虑,不再想这个问题,便对身旁的妹妹说道:“应该不会,常先生是书画大家,不会不识得那些字!” 事实证明知苦的猜测很对,知云则是多心多虑,常先生自然是识得这些字的,只是此刻的他却震惊于知苦的书法和文采当中,难以自拔,甚至接连叹气,又一屁股坐回檀木椅,脸上的情绪是又惊又喜。以常先生的见识与阅历,读书赏画万千,自然清楚什么样的画适合提什么字,书法与绘画虽各有精髓,但都在于意境,而若能将两者的意境完美结合在一起,那无疑能使彼此的境界再提高不止一分,对于这点,常先生尝试已经多年,可他却始终不能完美实现,所以先前他在听到知云牛头不对马嘴之时,才会带着好奇的意思冒昧留下二人,看看这二人有没有真本事,好来指点出他的瓶颈。 结果是让常先生极其欣慰的,知苦这一手狂草不仅让他找到了解决瓶颈的办法,甚至还对书法又有了新的认识,他惊奇于这小小一少年,怎会有如此老练的书法.功底,以及那出口成诗的文采? “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始觉有人来。” “妙妙,此诗妙极!”常先生嘴中轻吟,回想起自己先前所作荷花,一脸欢笑,赞叹不已。 他收起桌案上的书法,小心卷起,匆匆下楼结了酒账,随即赶出酒楼朓目相望,人山人海,却早已不见那两道身影。 “哎,东城竟有如此才子少年,真是没白来!”常先生不见知苦二人身影,微叹气,随之又开始赞叹起来,便在这时,那深宵楼的店家走出来向其送上散银,笑道:“常先生走的如此匆忙,这饭可还有余钱返还的,你且收好。” 常先生收下银钱道谢。 店家笑道应该的,又问:“不知常先生先前说的东城才子是何人?这东城说大不大,可能让先生如此赞赏想来最少也是出自名门的公子,莫不是城主之子,谢东风?” 常先生摇了摇头道:“非是谢家公子,其实他叫什么我也不知,不过一名低调少年罢了。” …… …… 知苦带着知云穿过数条小巷,来到那东城较为偏僻的西郊,径直走向一家灯火灯火昏暗的木屋,走了进去。 屋中光线幽暗,油灯飘渺,悠悠袅袅的火焰摇摆不停,看似就要燃烧殆尽,知云有些顾忌的四周查看,并未发现屋中有人,只是空中飘来的药味着实浓厚,几乎浓到呛人,知云显然难以适应这样的空气,便扯了扯知苦的衣角怯声说道:“哥,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药味如此厚重,我快呼吸不过来了!” 不等知苦回答,摇摇欲坠的破门后面传来一声怒喝道:“你这女娃胡说什么,若嫌药味重就滚出去!” 听到这脾气暴躁的声音,知苦倒是毫无变化,熟悉的很,只是那知云却猛然身子一颤,竟下意识地躲到知苦的身后去,然后又忍不住好奇伸出个小脑袋,两只大眼贼溜溜地看着门后这位形同隐身般的老头,甚是滑稽。知苦看着这老道,印象分直接降到零分。老道一如既往的邋遢,满脸泛黄的络腮胡简直要覆盖他的整张脸,一身破破烂烂的棉衣,两手指甲长而肮脏,黑漆漆的泥垢夹在指甲层里,嘴里抽着一杠标志性土烟,本是挺端正的五官在其暴躁的怒容下变的狰狞起来,显得触目惊心,十分另类。 知苦伸手扶了扶知云的头,示意她不用害怕,这才将手中的虎皮一把砸向那躺在躺椅上抽土烟的老道,肆无忌惮骂道:“老东西,作死啊,连我妹都吓,还要不要虎皮了,不要我拿去自己拿去做两件虎皮大衣穿穿!” 抽大烟的老头被虎皮砸个正着,也不闪躲,也不吃痛,随即拿起怀中的虎皮一看,双眼便是一亮喊道:“尼玛,刚剥下来的真货?” 知苦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道:“如假包换!” “啧啧啧,你小子本事不小啊,看来以后得找难点的事给你做了。” 知苦没好气道:“老东西,休要得寸进尺,这头老虎可花了我不少力气才背动东城,你要再出什么稀奇古怪的破烂条件,自己捣鼓去!” 老道嘿嘿一笑,不再纠缠这件事,而是瞥了一眼那藏头露尾的知云,问道:“你妹?” 知苦听到这两字,不直觉地皱了皱眉,脸色难看。老头见他如此,特意嗯了一声,才转了转口气说道:“娃儿都长这么大了啊,几年前她还没有凳子那么高呢!” 知云认真问道:“当年就是你救了我吗!” 老头看着她,沉吟了片刻,学着知苦的语气道:“如假包换。”知苦最恨这老道无事便做作,又一脸猥琐,就要发怒,但老头却忽然拉直了脸色,看着知云严肃问道:“这些年你的病还有没有发作过?” 知云犹豫了一会儿,唯唯回道:“一次!” 知苦闻言,眉峰斜起,转头看向自己的妹妹,却只见她早已准备好通杀男女老少的楚楚可怜的表情,轻声道:“那次哥哥正巧去山里狩猎了嘛,我一个人在家,就忍忍熬过去了,本来是想等你回来告诉你的,可后来睡了一觉就给忘了!” 知苦诉斥道:“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不说!” 知云说道:“去年哥哥杀白熊那次,你回来时受了很重的伤,我不想你担心嘛!” 知苦怪罪说道:“真不懂事,知不知道身子有病不说后果很严重!” 知云忽然哭腔微起,委屈万分,看着脚尖哽咽回道:“知云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瞒哥哥了。” 看见两兄妹真执拗起来,暴躁的老道也竟然有些不忍,便走向那脏兮兮的药柜里取出两坛子白酒,随即递给知苦道:“小孩子忘记些事情也没什么,况且她也是为了你好,不要总是怪罪于她,当时你自己的后背你也不看看伤的有多重,要不是我妙手回春,你还能去山中打老虎?” 对于医术上的造诣,知苦确实对这老道极为服气,无话可说,两兄妹都被这老头救过命,背上那条疤可这辈子都痊愈不了了,所以知苦对这老道语气再不敬,那也是真心对他感激的。 接过两坛子酒,知苦白了他一眼道:“老东西就会多管闲事,你不臭屁能死啊?” 老道一脸无所谓,自顾自说道:“这两坛子药酒给你妹喝,每天都喝一点,应该可以让她的病延缓点时间,至于要完全治好,老头子我是没办法了,除非她机缘够好,不然……” “不然怎样?” 问话的是知云,一脸天真,真是童真无邪啊,两只大眼仿佛山泉一样清澈干净,老道看了她一眼,努力让自己狰狞的脸色变得柔和点,笑了笑道:“没有不然,你一定会遇到真正能治好你的病的人!” 知苦知晓老道的意思,更心知肚明妹妹的病,但他并不怪罪老道治不好自己妹妹的病,老道已经为他们兄妹俩付出了太多,其中恩情早已难以偿还,就如之前老道像他要的两坛女儿红,说是要尝尝好酒的味道,但其实是让他买酒来做成药酒给自己妹妹的治病喝,从这一点上,知苦对他只有敬意,至于老道接不接受,那就不是知苦能知道的了。 老道喜欢打哑谜,说话说一半就是他的风格,就像他的每句话都像他的古怪脾气一样臭,于是,他看着知苦忽然道:“你带着妹妹来东城做什么?” 知苦捧着两坛女儿红,转身走向后院,学着他那古里古怪的脾气说道:“到你家蹭吃蹭喝,顺便蹭住!” 老道立马翻脸说道:“你妹可以住,你快给老子滚出去!” 后院传来一声说道:“把虎皮还我,我掉头就走!” 药味滔天的屋内顿时鸦雀无声。 老道看着那兄妹俩进了后院,心中安慰道:“真是不肯吃亏的小子啊,不过很合老子胃口!” …… …… 第十五章 两个条件 翌日清晨,尚且黎明时分,知苦便从床榻上爬起,然后转头看了一眼那正在熟睡的知云,没有吵醒她,独自在院子里简单的洗簌一番便来到前屋,发现老头子竟然一夜没睡,直到这清晨十分还在捣鼓着什么稀奇古怪的药。 知苦凑过去,看了一眼,开口道:“捣鼓什么呢,又一夜没睡?” 老道就没打算搭理他,依旧自顾自捣药,知苦见此,无奈劝解说道:“上了年纪就得好好休息,这些草药你这辈子都捣鼓不完,何必急于一时,通宵达旦的去做呢?” 老道忍无可忍,大怒叱喝道:“床都被你兄妹俩睡了,我还睡个屁!” 看到对方吹胡子瞪眼,眼里红着血丝,是真怒了,知苦倒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尴尬说道:“这事我还真给忘了,你只有一张床噢,不过你不是有躺椅吗,你躺一会儿也比不休息的好啊!” 老道忽然有些伤感道:“少给我装无知,一晚上我还撑得住!” 知苦开口说道:“你上无老,下无小,打了一辈子的光棍司令,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况且谁不知你东城草大师的医术?想来那些在城中的郎中都转行不干了吧,城里的病人都被你拉完了啊,可惜这些年你银子赚了不少,却还不知道适当的修生养性几年,我就不明白了,你活的和现在这般累,到底了为了什么?” 这段话说的难听,但却是真关心,草老头也便不再对他怒目相视,他知晓这小子说这些有道理,也还算有点良心,心里稍稍了欣慰了些,只是他并不打算领知苦的劝解之情,随即便拿起那把用了不知多少年的老烟杆点了把土烟,独自吞云吐雾起来,说了一句让知苦都掉下巴的话。 他说道:“老子没几年可活咯,就算得了一身医术又如何,不一样连自己都医治不了?” “哎,生前无需多睡,死后自会长眠,以后还怕没日子睡觉吗。”草老头边说边摇头,土烟抽的极为凶猛,知苦没有在这种问题上追根问底,只是感觉到了一丝不安,他知道草老头说话向来都有七分把握才会说出口,而在生死的问题上,如果草老头自己愿意说,那他自然会说,可他若是不愿倾诉,知苦再如何打破沙锅问到底,那也得不到什么结果。 草老头话语停歇后,屋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凝滞,除却他抽烟时的吸气声,便安静的可怕,连空中那些被吐露出来的烟圈都难以消去,像是凝固了一般。 时间过去片刻,草老头打破沉默,又对知苦问道:“天才微亮,你起这么早做什么,莫不是想……” 知苦抢先回道:“嗯,我已经决定了!” 草老头认真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也好,你有那么好的条件,不去做点大事也着实浪费了,毕竟躲在村子里打獐子,打一辈子你都没什么出息,说不定等你以后有能力了,还能让我多活几年,我老头子的命不值钱,但你要是有能力了,总不会见死不救吧?” 知苦撇了一眼他乱糟糟的脸,头一次发现其实他长得真的不难看,若是能再刮个胡子,洗个脸的话应该是个极有魅力的老男人,只是这些都是自己心里想想,对方可不愿意干,但知苦还是无比认真说道:“就算我到时没那个能力,也一定会救你,哪怕是搭上我的贱命。” 草老头忽然笑起来,一口黄牙毕露,然后就被土烟呛得剧烈咳嗽,直到许些时间过去才渐渐平息下来,他摸了一把老泪说道:“不至于那么悲惨,现在说这些没用,你还是先去做自己的事吧,对了,把我桌上的那堆药一并带去,省的我再送去了,哎,这些人啊,都是白眼狼,不给钱就算了,还要老头子**呐!!” 知苦不理会,提起那袋沉沉的药物,直接出门远去。 …… …… 东城的西郊为民宅较多,不比城东繁华,故而小巷小路甚多,好在知苦对里已是极为熟悉,不然还真说不定会走错巷子,多走不少弯路。 从起床到出门,中途又跟草老头聊了不少时间,天色愈发明亮起来。 西郊民宅的烟囱上,余烟袅袅,不少人已经开始起早摸黑做早饭,一派祥和。知苦提着草老头要带的药物,一路向北行去,路边小桥流水,溪水潺潺,农田积水,池塘水面上浮着一些枯枝残叶,但已然有丝丝嫩芽绿意蓄势待发的征兆,看来春天是真的不远了。 不多时,知苦便离开了西郊,来到了东城的北门。 北门之外,是一片极北荒原的地域,也是无数马贼纵横的世界,据说荒原里面十分危险,只不过现今的东城北门,几乎连城中人都不会来这里,更别说马贼了。因为这里的氛围十分严肃,杀气甚足,是东城驻军的军营之处,光守卫军就有两千之多。 知苦提着手里的药物,清晰看到那些手持大刀长枪的将士,战戟冒寒光,盔甲重如石,肃然的血杀之气让他有些不适应,但他曾经已经来过几次,并不陌生。他朝北门之外不断走去,途中那些守岗的军卫并未阻拦,仿佛一坐坐石雕,简直是对此不闻不问,因此,他便顺利出了北门,来到小队长的营帐前。 到达小队长的营帐,帐前军卫第一次将他拦截而下,问道:“来者何人,所为何事?” 知苦回道:“我是帮草大师送药的,顺便见一下你们的曹队长。” 军卫命令止步原地,他先去通报,知苦应下,老老实实的站在帐前不动,片刻之后,军卫出来让他提药进去,知苦道了声多谢便钻入营帐。 营帐之内坐着一个三十余岁的男人,相貌一般,国字脸,正是东城军队的小队长曹蒙,曹蒙见来人是知苦,微微一惊,随即放下那正要带到头上的头盔,转眼一笑说道:“知苦小弟,原来是你,我还以为是草大师叫来讨债的少年呢,怎么,你从村子里出来给草大师当学徒了?” 知苦见到这曹队长,相熟的很,便将药物放到他的桌上,笑道:“曹大哥,别说笑了,草老头可不要我这样的学徒啊!” 曹蒙是真喜欢知苦这样的年轻人,不缺朝气和活力,又肯吃苦,是块从军的好料子,当即大笑道:“哈哈哈,知苦小弟就莫要谦虚了,要是草大师真不收你为徒,那可就是他眼拙啦。”他接着说道:“说吧,你这么早来寻我何事?” 知苦调笑说道:“来找你喝酒啊!” 曹蒙大笑不止,道:“莫要再胡扯了,我还不知道小子你?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快说吧,是不是有什么事要问,我曹蒙对你可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过我事先声明,你要是来找卫老将军,那可真没有,还是请回吧!” 知苦吃惊道:“老卫去哪里了?” 曹蒙收起了大笑,但语气却有些羡慕说道:“他啊,一个月前被调回战国都城了,据说都城需要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兵来招聘新兵,你也知道卫老将军为帝国征战了一辈子,练练菜鸟新兵还不手到擒来?” “那现在东城的兵都由你管?” 曹蒙自嘲笑道:“我哪有这个资格,现在东城的兵权都在都城用来与卫老将军调换而来的少将手里,那少将是帝国某位大将军的独子,也确实有些本事,兵法掌握的不少,只是在我看来太过纸面化,有点纸上谈兵的味道,想来是兵书看的多,却未经过实战的,而此番帝国派他来东城无疑是让他来历练的,顺便撑撑场面,可惜东城三年来都平安无事,他也只能过过场子,尝试尝试首领的滋味罢了,而哪天要是真到了生死沙场,我琢磨着这东城五千驻军,他根本执教不起!” 听到这番话,知苦自然听出了曹蒙心头的一些不服、还有不甘,论沙场经验,曹蒙确实是丰富无比,随卫老将军征战这么多年,他自然要比那初来乍道就当上首领的少将强上不少,毕竟单从三年前的东城毁灭之战中,他和卫老将军都活了下来,这就证明了他们有足够的底气说自己是个兵。 可惜啊,人家背景深厚,而曹蒙却是贫苦出身,若不是卫老将军对曹蒙极度欣赏,只怕连这小队长也当不上。两个世界的人,注定不能相提并论。 知苦没有点破这件事,只是对曹蒙笑了笑道:“曹大哥无需在意,等到真正大难临头时,能活下来的人才算真本事,这和人家身份一点无关,指不定娇贵之躯还身子脆弱,一碰既碎呢,反而我们这种吃苦长大的人命硬呢!” 曹蒙大笑,知苦的话可谓说到他心底里去了,而他又极其欣赏知苦的这份耿直,便开口说道:“好了,不说这些了,你还是说说找曹大哥什么事吧,等会儿时辰到了,曹大哥可还得去练兵呢,那少将脾气不小,架子也高,对我们是视如草芥,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啊。” 知苦闻言,也恢复了认真脸色,说道:“我就想问问,如果我想从军,要什么条件?” 对于这个问题,曹蒙并未想要藏拙,先是问道:“你真想从军?这可是乱世,指不定马贼明儿个就来犯的,活着才重要啊!” 知苦没有丝毫犹豫,坚定说道:“这些我都知道,多谢曹大哥关心,但我已经决定的事,就不想轻易改变!” 曹蒙见他如此认真,也便不再劝说,实言说道:“那好,既然你已经决定,那我告诉你,今年的招兵只有两个条件,一是自选一样擅长的兵器,只要达到一定的基本条件即可,二是与老兵对战,只要你能坚持下去,达标预期时间即可!” …… …… (明天开始就要冲新书榜,大家多多支持!!红票,收藏,点击都很重要!!) 第十六章 过客 告别曹蒙,离开军营,知苦去街上买了三份早餐,此时天色已经大亮,而等到知苦回到草老头的药屋时,发现知云这丫头早已起床来到前屋看草老头捣药,而且看地格外入神。 知苦见她如此略感意外,但并不在意,知云若是对行医有兴趣,他并不介意让她跟在草老头身边学医。他知晓草老头是个好人,虽然性子暴躁,但想要在乖乖女知云面前暴躁也是需要一定的勇气,而且似乎草老头挺喜欢她。 知苦对着那一老一少喊了一声道:“我回来了,给你们买了早餐!” 声音过后,没人理会,草老头和知云还是沉浸在配药当中,知苦皱了皱眉,又喊道:“到底有没有人吃早餐啊,没人吃我一个人全吃了!” 草老头怒道:“臭小子,吃完了我跟你急,把我们的两份都留下!” 知苦就知道草老头极其贪吃,笑了笑道:“老东西,整天瞎捣鼓那些花花草草,弄的房子也是药味熏天,你难道就不会烦啊!” 草老头没好气道:“我要烦了,你这小子还有命?你这虚弱的妹妹能活这么多年?” 每当草老头说到这事,知苦便毫无办法,毕竟自己两兄妹的命确实是他救得,只好说道:“行行行,那你先捣鼓着,知云,你先过来吃早饭,不然豆浆都凉了。” 知云噢了一声,乖巧地走向知苦,然后跟到后院一起吃了早餐。早餐很简单,豆浆油条肉包子,城里人最常见的餐点,却是细叶村永远都吃不到的东西,知云吃的极为满足,对她来说,无论东城里的什么东西都是新鲜的,哪怕就是这里的空气对她而言都有特殊的不同。 她边吃边问道:“哥,你一大清早去哪里哩?” 知苦没有隐瞒,回道:“我去军营了一趟!” 知云喔了一声,不再说话。 知苦忽然转头问道:“我要是从军了,可能会经常不在家,你会害怕吗?” 知云喝着豆浆的小头颅忽然停下,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大眼睛清澈的仿佛能照射出知苦整张脸的模样,轻声说道:“那我可以和哥哥一起去从军吗?” 对于这个问题,向来严厉的战**营显然不行,所以知苦还是诚实地摇了摇头。知云见他摇头,有些失望,也有些垂头丧气,更多的是遗憾,但她还是鼓足勇气说道:“那我就一个人回村里生活吧,等哥哥以后有出息了,再来接我好了!” 知苦把自己的包子递给知云,轻声道:“我不会让你回村子的。”知云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埋头吃着包子,知苦看了院子头顶的蓝天,纤尘不染,只是阳光还没打射进来,有些压抑,他喃喃又道:“柳姨会帮忙照顾你。” …… …… 日子一晃而过,在东城呆的久了,感觉会让人上瘾。 眼看着十天日子悄然流走,知苦倒是乐的清闲,可知云却已经和邋遢的草老头打成一片,而草老头对知云除了疼爱还是疼爱。 知云是个非常木讷的女孩,用知苦的话就是非常笨,好在她生性勤劳,能吃苦,只是除了死板的做基本家务外,在细叶村里她便再也不会做任何事情,这就好比知苦教会了她认字,可她却怎么都写不好。每次等她写字,都写的歪歪扭扭,至于作画,更别提这么笨的女孩可以做到,哪怕就只让她画一个简简单单的圆,她没能画出个角来就算好的。 没有读书的料子,知苦自然也不会对她有所强求,他一直都觉得,只要某日她找到了自己喜欢做的事,他就会放手让她去做,而不是尝试着在她喜欢的事情做出阻止或复加。 阻止会让她失去快乐,复加能让她谨慎的天真也被磨灭,如果连她自己喜欢做的事情都失去快乐了,那还谈什么喜欢?也许对于这点,知苦做的比世间任何父母都好,只是他想不到这个懒得思考的妹妹,在医药上的天赋比谁都好,哪怕就算这沉吟在易学一辈子的草老头都对她倍感赞赏。 赞美不一定就要表现出来,特别是男人的赞美,或许知云自己也不喜欢多余的赞美。 今天是个很重要的日子,知苦硬生生将知云这丫头片子从药屋里拉出来,两兄妹手牵手走向大街,然后在知云百思不解的情况下便被兄长拉进一家店里,随之更有一位上了年纪却略显丰腴的妇人拿着竹尺放到她瘦小的小身体上左量、右量、上量、下量,弄得小丫头又是害羞忐忑,又是焦躁不安。 如果不是自己的哥哥就在一旁看着,也许小姑娘早已窜门而逃。 出了这家店,知苦又问知云还需要些什么,知云便摇了摇头,说她什么都不缺。是啊,对她来说,知苦在她身边不就已经拥有了一切吗? 吃过午饭,知苦带着她回到草老头的药铺,然而就在药铺的前面,看到了一位着身简约单调的男子。男子背对着巷口,面朝药铺里边,但他却没有走进去,因为他知道自己要找的人在这里,却不在里面。 于是,没等知云二人走上前去,他便转过头来,然后掠唇以示友好,笑着说道:“小兄真是让我好找!” 知云楞了一下,也是淡笑说道:“常先生好,不知你来寻我又有何事,莫不是还有书画上的问题?” 常先生闻此,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从腰间掏出一袋银两,足足一百两,和知苦当初丢失的数量一致,他将手中的银两递给知苦,开口说道:“这是当日那扒手将你窃走的银两,我已让他分文不少的归还,现在银两已经送到你的手上,我便要走了。” 知苦问道:“不知常先生何处去?” 常先生若有所思,平静回道:“先出城,再入城。” 知苦没有多想,便拘礼道:“那祝先生一路顺风!” 常先生道谢,拘手回礼,随即潇洒离去,但走出几步,又忽然停下对知苦说道:“小兄近日可得空否?如若得空不妨去城外走走,这东城的风景啊,没有外头好!” 知云不解,只是说道:“多谢常先生提议,我会出去看看的!” …… …… 走了常先生,知苦没什么心理反应,对方只是巧合下在他面前出现过两次,两人更谈不上什么交情,但有些事情,即便对方只是充当了暂时的烟云过客,可两者却早已牵扯了某种羁绊,这就好像人与人之间,会有因果,注定会被某些奇怪的事情牵扯住。 走近草老头的药铺,还是一如既往的药味扑鼻,知苦将城里买来的便食随手扔给正在捣药的草大师,说道:“我没来的日子里,你是不是饿了就吃点自己捣的药?” 草老头没理会他的讽刺,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道:“看来东城又得大变咯!” 知苦小心翼翼的询问道:“你是不是瞧出了什么?” 草老头抬头看了他一眼,停下捣药的双手,然后打开知苦帮忙带回来的便食,吃了一口说道:“你和他认识?” 知苦知道对方说的是常先生,平静说道:“算不上,只是利益关系,我教了他点书法常识,他帮我寻回了窃走的银两,只知他姓常!” 草老头随意噢了一声,继续用食,也不顾满手药末,一脸怡然道:“那便极好,反正东城再如何乱,也顾不上我这破旧穷酸的药铺。”停顿了一会儿,药老头又数了数日子,抬头问道:“明儿个就是二月初五了,你不是还得去张家过个场子?” 知苦眉宇微皱,但脸色却平静如水,点头嗯了一声。 草老头说道:“既是这样,总得去买两套像样的衣裳,瞧你这身破烂棉袄,只怕人家大门都进不去!” 知苦没好气道:“你草老头不一样穿的穷酸破旧,可东城哪家商宦大院是你去不得的?” 草老头嘿嘿一笑,黄牙掺饭粒,青菜夹牙缝,一脸猥琐,得意说道:“你能与我比?”没等刁民骂娘,草老头却又认真告诫说道:“这事儿你得趁早去,东城安静太久了,张家也富的太过悠闲,只怕都是繁华末路了。” 知苦心中微惊,但没有多问,只是一味地点了点头,留下知云继续跟着草老头捣药,独自回了后院。 这一天,心思沉重,知苦对死鬼老爹定下的娃娃亲并不存有什么后续与想法,只是这个场子还是得过,万一那张家家主还对自己的老爹心怀忠义,答应了这门亲事呢,那对知云接下来的生活决计是个好去处,他也好放心去从军;至于柳姨那里,知苦向来是能不麻烦就不麻烦,即便她对兄妹俩好的没话说。 “也不知柳姨这些年在都城怎么样了,按照她的手段,在都城想法子打听到老卫所在的军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到时老卫作为主考官,帮我收入军营总不是什么难事。” 知苦心里预算着,前面的路似乎都被他自己铺好,只不过他并不知晓,前面的路远比他自己所预料的要宽广的多。 …… …… (这周对弋念来说极为重要,关系到推荐的问题,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十七章 上门 二月初五,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平凡单调的日子,但世间总有一些人会在这种平淡的日子做一些不平淡的事情。 东城的张家大院,今日的气氛显得有些冷炙,即便院外盆景透露嫩绿,冬梅开始凋零,眼看春意就要来临,但一向手笔阔绰,富可敌国的张家也不能用温热的炭火去抵.制住那份来源于心底里的寒冷。 张家千金芳邻十八,相貌上佳,称不上倾城倾国,哪怕比之黎香也要逊色一分,只是以她这样的相貌再配有繁华家境的培育修饰,自然要比一些平凡市井女子更加美丽动人,而且她自身被富贵熏陶出的气质就足矣让一般人望而远之,不敢勾搭。 张小兰坐于大厅上,美眸不定,目光只看于那随自己一同从都城回来的师兄,心中似乎打定了什么主意。 她比那自小定下的娃娃亲未婚夫要大上一岁,这点在她看来倒没什么,她本是性格爽朗之人,不如一般富贵人家的温室花朵,而且她自小便在帝国深造,每日修的是大学士的教导,甚至还于闲时习会了一些兵法,这不仅让帝国中的大学士们无奈,就连她的老子张富贵知晓后也是百般无奈,但出于疼爱和宠溺,张富贵对此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劝阻几次无效后便任由着她去,最终才酿成她这幅大多普通黄花闺女都没有的刚毅和顽性。 张家的大堂内,气氛持续凝重,一向大大咧咧的张家千金也出奇的沉默如金。 似乎感受到厅中的气氛太过压抑,率先开口的竟是那随师妹来到东城的年轻男子,他起身向正座上的张富贵拘了一礼,开门见山说道:“伯父,今日本是师妹的定亲之日,我现身在这里确实不合于情理,但我今日既然来了,想必张伯父也猜到了小侄的来意。”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口气,转头看了一眼那目光注视在他身上的张小兰,柔和一笑继续说道:“我和师妹自小一起长大,可谓青梅竹马,情深意重,彼此更是喜欢,而且婚事本是关系到师妹的终生幸福,她既然已经一心向我,断然不可能再爱上他人,所以小侄就想,伯父能否将小兰许配于我,顺便推了那门口头定下的亲事!” 张富贵和厅前的青年男子已有相识,他乃是战国一品大将镇南大将军的独子,本身气质文质彬彬,举止文雅,胸怀墨水,阅历万千,据说他还继承了其父亲的血脉,懂得万千兵法,又身怀高深武艺,能刀能枪,可谓文武双全,英雄出少年。 一个月前,镇南大将军之子廉青被帝国诏令到东城,张家千金张小兰便随着他一同回城,反正那场十几年前定下的亲事也要到来,张小兰虽未曾想过要与那从未蒙面的未婚夫成婚,但按照她的性子也并未选择避而不见。在张小兰的心里:与其等日后对方百般纠缠,还不如金朝一刀斩乱麻,干净利落,也不显拖泥带水,省的再为此事心烦,所以她便风尘仆仆的从都城赶回,静候那二月初五的到来。 正座上的张富贵听到廉青的言语,老眉紧皱,陷入沉思,显得有些为难,他缄默片刻后说道:“看来小兰把事情都小侄说过了。” 廉青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静候下文。 正座上的张富贵接着说道:“十七年前,老夫与好友定下亲事虽只是一句口头约定,但那时我们都已经过深思熟路,而且我与他本是生死之交,哪里需要立什么字据?能将彼此的儿女联姻,是我们不谋而合的决定,只可惜这十七年来我都未能再见他一面,也不知他是生是死,自然而然的也就更不可能见过他的儿子。但是,老夫对承诺过的事一向不会反悔,哪怕就算他十七年来都未在出现一次过,我也会继续遵守这个承诺!”张富贵的这番话,已经表明了他的立场,但廉青显然不是轻易退却的主,他开口问道:“难道伯父就愿意看着小兰因为您这句承诺,而陷入一辈子的苦楚当中吗?” 张富贵看了一眼张小兰,见到后者也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依旧坚定说道:“我也知道这件事情对小兰不公平,但我立下的承诺不会再改变,除非……” “除非什么?” 见开口的是张小兰,张富贵便有些于心不忍道:“除非是对方主动要求退去这场亲事!” 廉青腹内存有墨水,学识渊博,且又身为帝国镇南大将军之子,自然也是一位桀骜不驯之人,理所当然不会仍由这种在他眼里显得极为荒唐的事情发生;况且他是真喜欢这个张小兰,哪里会允许别人从他手中抢走心仪之人?于是,廉青在听到张富贵的话语后,顿时眼前一亮,只是语气变得有些微冷说道:“此事可行!”他接着说道:“小侄知晓伯父乃是重情重义之人,退婚的事肯定会让伯父觉得为难,所以不如就由小侄来做,而如果是小侄能让小兰的未婚夫主动退出,那么结果如何都不会再跟伯父有关,您老也不用在心怀愧疚,小兰自然也能得到她自己想要的幸福!” 张富贵本是没有悔亲的想法,但一听到廉青这番话,又想想自己的女儿是真心想跟这廉青过一辈子,心里真是犹豫不决,不该如何是好,而且今日已是二月初五,眼看着半日即将过去,可他却没见有人来他张府提亲,心中顿时不由自主的遐想起来,心道:会不会自己的好友和其儿子都不在人世了? 如果真的都不在人世了,那张富贵除了一些念旧好友的感伤外,更多的是心安理得,至少自己的女儿可以寻到幸福不是?所以,他在廉青的这番话后沉吟了许久,最后也似乎妥协性地叹了口气,说道:“你真有办法?” 廉青这时很合时的把锋芒尽数展露出来,自傲说道:“只要得到伯父默认与许可,小侄自有办法做到!” 张富贵道:“哎,那好吧,此事就依你所言,其实我又何尝想把小兰推向苦海,可小侄若真能做到让对方主动退婚,我希望小侄此生务必都要对小兰好,我张富贵只有这一个女儿,她可是我的心头肉啊!” 廉青肯定说道:“伯父自当放心,我廉青一心只向于小兰师妹,再容不下其他人。” 便在这时,张府的管家忽然从庭院急驰而来,语气有些急促说道:“老爷,老爷,那人来了,就在大门外!” 张富贵听到这声通报,立马从座椅上站了起来,看都没看一眼厅中站着的廉青,激动说道:“快请进来!” 官家应道:“是,老爷!”随之便去邀那在门口请示的兄妹,片刻之后,官家便带着二人来到了厅中。知苦一路随着官家来到张家厅内,心想这张家可真是东城的大富贵之家,手笔阔绰不说,就连这种府院,又有哪处不是银子堆积出来的风景?随即想自己行囊里的那五百两银子,却是只怕连对方的一个墙角都买不下吧?好在此刻的知苦与知云都换去了那套细叶村里的穷酸旧袄,换上了昨日去店里订做的新衣裳,衣裳只是简单的粗布新衣,谈不上什么富贵之气,只不过比起乞丐来,两人看起来倒是显得干净清爽了许多。 知苦快速打量了下厅中的人和物,随即便将目光转向厅中那胡须有些发白,年纪约知天命上下的男人,心想这应该就是张家的当家之主,当即拉着跟在身后的知云拘了一礼说道:“小侄知苦,见过张伯父。” 同样都是自称小侄,但分量却大不一样,张富贵仔细看了看见眼前少年的面相,生的清秀好看,但却与自己的好友并没什么相似之处,应该是继承母亲多一些。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一身的行头确实在张富贵这种人眼里显得有些寒碜,这让张富贵心中一惊,于是,他有些肥胖却精明的老脸便展现出一丝笑意,说道:“好好好,知苦侄儿,你可终于来了。” 似乎没有预料到对方会对表现的如此亲和,知苦便也露出一个极其好看的笑脸,谦虚说道:“小侄早上耽搁了一点小事,因此来的晚了一些,还请伯父见谅!” 张富贵摆了摆手道:“侄儿有事,自然无妨,不必心怀愧疚!” 说到底,张富贵的心到底还是偏向于知苦多一点,虽然对方显得有些穷酸,彼此素未蒙面,可对方终究是自己好友的儿子,所以张富贵一眼就有把知苦看做自家人的意思,他接着有些好奇地打量了一眼知云,又问道:“这是令妹?莫非叶兄之后又生了一名女儿?” 知苦闻此,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却苦笑回道:“这的确是我妹妹知云,只不过并非是我父亲亲生的。” 张富贵噢了一声,眼中若有所思,没有多问,而是转话说道:“不知叶兄和嫂子这些年来过的可好,现在身居何处,老夫十几年来再没见过他,心里甚是想念,哎,这叶兄也是,今日怎不随你们一同前来看看老夫,实在是无情!” 张富贵这些话说的极为实诚,惋惜至极,但这就是他重情义的为人。当年若不是知苦的父亲救他一命,给了他足够的底蕴白手起家,他哪里会有现在的张富首之称,又哪里会有显得东城巨富的地位?所以对于眼前这对寒酸窘迫的兄妹,张富贵即便就算为了报答其父亲当年的恩情,也不会产生丝毫的嫌弃与鄙夷,反而是当着廉青和张小兰的面拉起了家常,毕竟在他心里可不会去管这些小辈心里的想法。 知苦父母的事情,一直是张富贵富庶之后都存有的牵绊,只是知苦接下来的话却让他那仅存的牵绊也化为了沉重的悲痛和伤感。知苦开口说道:“不瞒伯父,我父亲在生我之后便离家出走了,十几年来都没有再回来过一次,想必早已不在人世;至于母亲大人,实在是苦命一生红颜薄命,在我八岁那年就顽疾而终,一并去世了。” 听到这一消息,张富贵差点没一个踉跄颠倒在地,但也双腿一软便浑身无力的往后一屁股坐在了木椅上,顿时老泪纵横说道:“苍天无眼呐,好人没好报啊!” …… …… 第十八章 张富贵的心思 从知苦口中道出这种悲事,没有人会去怀疑事情的真伪,而正座上的张富贵大声悲叹伤心欲绝,也看不出有半点惺惺作态的虚情假意,哪怕就连侧厅坐着的张小兰见父亲如此悲痛,那颗本是叛逆的心也变得乖巧安静下来,美眸就要涌起云雾。 在一旁当围观者,看着别人大谈亲情牌,廉青的滋味自然不怎么好受,所以当他的目光望着知苦兄妹,不禁冒起一丝冰冷,心中更是冷笑,暗道如此寒酸的乘龙快婿,恐怕是张富贵这大商宦这辈子里所立下最后悔的一件约定了吧? 当然,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廉青不会讲,只是想想便作罢,甚至这种表情在他眼里也只是一闪而逝,掩藏的极好;或许这便是官家出来的涵养与能力,心怀城府也足矣不动声色,只是他不知道这一幕却落到了那满目好奇,左顾右盼的知云眼里。 知云小心翼翼的收回目光,不敢乱瞧,耳边听着张富贵的悼哀声,心中不是滋味。 便在这时,那廉青见张富贵趴在椅子上哭个不停,老泪纵横,心里顿时快速打了一个主义,故作痛心说道:“伯父,人死不能复生,要节哀顺变啊,况且您老年事已高,切莫再伤了自己的身体啊!” 廉青这话说的及时,又有讨好之意,更将一旁不知该如何劝张富贵的知苦说的一愣神。 先前,知苦到来时早已一眼环视大厅,虽并未仔细去看在场的人和物,但大致已经了解了这里的环境,但此刻听到廉青之言,他才发现厅中这人不仅生的英俊,眉宇如锋,有一张白皙的脸颊,同时还带着一份英气,显得很是高贵迫人。 知苦心道这人是谁,如何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中?本以为此人会是张富贵的儿子,但在听到对方唤张富贵的称呼后,他即便再傻也想到了一些不寻常之处,于是,他再次仔细地瞧了对方一眼,却看到后者已经转首望向那坐在侧厅的女子,柔声安慰道:“师妹不要哀伤,你身子虚弱,万万哭不得!” 张小兰美眸含雨雾,眼角湿润,虽没有到白脸落细雨的程度,但悲戚流泪倒是真情实意。可惜知苦并不在乎她的哭泣,而是偷偷凝视了她一眼,心中便是一惊,因为他发现对方的模样竟有七分相似于正座上的张富贵,暗想这应该便是自己的未婚妻了,但更让知苦震惊的是这女子在男子的劝说后,竟真的从咽咽呜呜中开始停止伤痛,再不如之前那般沉痛哀伤了。 今日本是张家该大喜的日子,如今却演变成了悲戚与沉痛,知苦忽然觉得自己说出自己父母死讯有些不妥,而且他见这陌生男子与自己的未婚妻如此交好,想想也知道今日这提亲之事多半没那么简单,所以,他见张富贵依然沉寂在悲痛中,亦是好言相劝说道:“伯父无需伤心,其实我母亲走的时候很安乐,并不痛苦,她说不怪我父亲当年的离去,只是有些放不下当年在一起的故人,其中特别提到了伯父,她嘱咐我如果有朝一日能见到伯父,定要向待亲生父亲一样孝顺您!” 听到这话,那哭声悲痛的张富贵也开始平静下来,老手一抹眼角,血红着眼睛回忆道:“你母亲生来便为人和善,性格温柔,待人更是相敬如宾,且自身又长得美貌动人,乃是那个村落里里最美丽的女人,与你父亲也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了,只可惜红颜多薄命,老天实在无情啊!” 知苦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啊,或许正是这样,才惹的连上苍都嫉妒了吧!” 张富贵心中凄凉,坐在主座上一味伤痛,连连叹气却不再开口,但堂下廉青本是为了心仪之人而来,又见这一老一少大谈交情,心中很是不安,所以他立刻给那静坐于檀木椅上的张小兰一个眼色,意思显而易见,只是张小兰见到他的眼色,并没有立刻履行,而是转头看了一眼那顿时仿佛苍老了十岁一般的父亲,心中有不忍,便轻缓地摇了摇头,意思是说此刻不合适提这件事。 廉青见张小兰心思软弱,只顾着心疼父亲,脸色顿时拉了下来,一股属于他的桀骜之气骤然上身,也不强求张小兰再有所表示,当即便皮笑肉不笑的忽然对知苦拘礼说道:“想必叶兄就是小兰的未婚夫了吧?” 知苦见到对方与自己交谈,心中大概明白对来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但脸上却是淡然一笑,拘手以礼回之说道:“正是在下!” 似乎没想到对方会回答的这般理直气壮,面不改色,廉青的眸子顿时一冷,似乎在讽刺知苦的不思进取,但脸上也笑道:“小兰师妹与我一同长大,彼此无话不说,而自打我听她说自小便定了亲后,便一直很好奇能配上师妹的人会是什么样,今日廉青见到叶兄,果然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也算是满了我的好奇心!” 知苦长得确实还算清秀,这点应该是多亏了她母亲的基因,但被廉青口称相貌堂堂,这显然是后者开始打他的脸,毕竟廉青自己就要比他好看上不少。至少对方的脸皮十分白净,生的娇嫩,而知苦的脸不但存有丝丝斑点,甚至左眉上还留了一块难以祛除的疤痕,哪里能够比的上廉青这种出生于富家庭院的俊秀公子? 明知对方是讽刺自己,知苦的脸色却丝毫不变,莞尔一笑道:“廉兄谬赞了,像我这种乡野草民,哪里称得上相貌堂堂,依我看廉兄双眉如柳,朱唇皓齿,且又有雪白肌肤,这才是真的相貌堂堂,丰神俊逸啊!” 俗话常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也仅仅只是装腔作势,知苦野性难训,生性吝啬,哪里能容廉青这等伪君子占了上风?所以他毫不犹豫便将形容女子相貌的词汇尽数用在廉青身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来嘲讽廉青是个娇柔女人,这不禁使在场的廉青脸色变得铁青,十分难看,甚至就连那本身只是抱着戏虐心思的张小兰也对知苦有些怒目相视,唯独那跟在知苦旁边的知云一脸天真,露出两颗小虎牙说道:“哥哥,你说的那些都是形容女子的词汇,不过现在用这位公子身上,倒也挺合适噢!” 知苦闻此,满脸笑笑,心想自己这妹妹很多时候并不笨嘛,但口中依旧沉寂不语,目光直视于这欲要夺他未婚妻的男子,显得丝毫不退却。 廉青被知苦比喻成女子,身份显赫的他本是不能忍受,而现在又听身边那女孩将这事说的一本正经,早已怒火攻心,只是他确实有不输袅雄的城府,所以那白皙的脸上依旧笑意不变,只是语气却冰冷了下来,说道:“叶兄真是学识渊博,用词独特啊,不过我廉青可受不起叶兄的夸奖,不知叶兄习武否?” 知苦没有直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皱了皱眉道:“我并不姓叶,我叫知苦!” 似乎没有预想到知苦会在自己的姓氏问题上做文章,廉青有些错愕,但不显尴尬,只是那伤痛欲绝的张富贵却忽然一惊,一脸不解地望向知苦,疑惑道:“侄儿你为何不姓叶?” 知苦回首看了一眼张富贵,认真说道:“这是母亲大人自小给我取得名字,母亲曾告诫我,知苦方可知行,凡事都要依靠自己去努力,唯有先吃过苦,才能尝试到快乐!” 张富贵有些遗憾,点了点头叹气道:“你母亲说的极是啊,知苦方可知行,说的很有道理!” 知苦点头示意,便又转头望向廉青,他知晓对方是口头上占不到自己的便宜,便想在武艺上打压自己,因此那张存有丝丝斑点的脸也不再带有笑意,而是平静道:“让廉兄失望了,我并不习武,但自小随村里人进山打猎,倒有些粗劣的狩猎本事。” 廉青听此,依旧带着一副虚伪的嘴脸轻笑道:“世间多杂乱,光靠狩猎的本事可不够啊,不然怎么去保护小兰的安全?” 知苦暗道小狐狸终于要露出尾巴了,便明知故问道:“不知廉青说这些是想证明什么呢,证明你的武艺高强?”知苦对此,不屑一笑继续道:“对我而言,我确实不敢保证张小姐能一辈子都不被别人伤害,但我知道别人想要伤害到我的妻子,他先得从我毫无生机的身体上踏过去!” 这话说的极为绝然,也展现出了知苦护短的性子,正座上的张富贵听到这里,浑浊的双眼都是一亮,看向知苦的眼神更有毫不掩饰的赞赏,唯心里却开始有些后悔自己先前答应廉青的建议。他知晓这个侄儿说这话时绝不可能作假,而自己的女儿如果能有这样一个疼爱她的夫君,即便日子过的窘迫点又如何?只不过现在对那早已只缺导火线就要大战起来的知苦和廉青来说,他的暗悔显然已经为时已晚,所以张富贵对自己是又恼又恨,干脆便坐着不说话,任由这争风吃醋的年轻人说去,而且在他看来,眼前这个看似穷酸,但性格坚毅却丝毫不输当年好友的侄儿可不见得就会输给家底深厚的廉青,至于最后自己女儿愿意跟谁,还不是他张富贵说了算? 感情的事本就没有绝对,谁都可以好好培养,而张富贵也确定凭借侄儿的能力,有足够的能力让自己女儿爱上他,最终两情相悦,白头偕老。 …… …… 第十九章 一箭梅 在知苦说完这番话,张家大堂上的气氛便开始凝滞,称得上是满堂俱静,但片刻之后,那廉青却是怒击而笑,说道:“知苦兄言重了!” 他转头看向那张小兰,眼神忽然变得无比柔和,说道:“我之所以说这些,并没有想要证明什么,只是我也不想看着小兰受半点伤害,况且我可以给她世间最好的生活,而你除了能在危险前为她死去,根本给不了应有的幸福。” “她若不幸福,即便你可以为她死去又有什么用?” 他忽然转过头来,看着知苦一字一句说道:“如果你连自己的命都没了,小兰哪里来的一生一世?” 知苦眉宇微皱,并不想和他谈这种无中生有的虚无之事,低沉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听到这个问题,廉青开始很佩服他的勇气,这是帝国很多年轻一辈人都不敢有的勇气,也是第一个敢问他想要怎么样的人。也许是知苦的蛮横无知才给他底气与胆量,只是廉青并不在乎这些,他在乎的是对方此刻已经陷入被动,所以他很满意这个结果。 接下去便是他想要提什么便是什么的时候,他也有足够的自信去让眼前之人主动退出这场亲事,所以他冷漠地看着知苦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连我都比不过,根本没有资格去说给小兰幸福!” 知苦双眼微微眯起,转头淡然说道:“我为什么要和你比,当初立下亲事的是我和张家小姐,你算什么人,难不成你还想在这亲事倒插一脚?” 廉青冷笑一声,轻蔑说道:“小兰可不会喜欢懦夫。” 便在这时,那张小兰也是顺势从侧坐上站起,红唇微启说道:“你想娶我,总要有些说得过去的本事,我不怀疑你的为爱赴死之心,甚至我很感动你能如此付出,只是世间并非只是你我两个人的世间,而我注定不会只是一个相夫教子的女人。” 知苦将深邃的眸子转向张小兰,发现对方相貌真算不上好看,而且那幅高傲的脸色更让他有些不舒服,可知苦自身并不是知难而退的人,随即便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问道:“不知张小姐想做什么样的女人!” 张小兰带有一丝傲气回道:“我是一名道门的炼气士,信封上苍,我的生命自然也属于上苍!” 这是知苦第二次听到炼气士三个字,也是第一次知道炼气士隶属于道门,而第一次是在细叶村靠北的那片群山之间,在黎香那伙人口中得知。可惜他并不知晓道门在战国中的地位,自然也就不会在意对方所引以为傲的炼气士身份,毕竟他自己现在还根本不懂修行,所以他接着毫无所谓地问道:“炼气士又如何?” 面对这种天真而又无知的人,即便张小兰这种在大学士门下学习,且又在道门学习过的人也不禁蹙起秀眉,她一脸鄙夷说道:“只有等你成为炼气士,你才会明白它的吸引力,不妨告诉你,这个世间是炼气士的世间!” 听到对方说出这样的话,知苦不由想起那夜在深山里,黎香和她的师弟们一起飞剑狂舞的场景。 在剑气纵横之时,场面的确显得琳琅满目,神秘莫测,可张小兰哪里知道,最后时刻除了霍龙果和黎香侥幸不死外,那些可悲的炼气士都成了风狼铁爪下的孤魂野鬼?这个世间本就无人说自己是唯一,即便炼气士也不能,知苦虽然不知道炼气士到底有多强,但至少他能在那群风狼群的追杀下存活下来,而那些耍剑的炼气士却都已死于非命,甚至连黎香和霍龙果的命最后还得靠他救下。 既然他是这群人里面活的最好的人,那他自然不会太高于什么炼气士,因此也就不由自主的笑出声来。 张小兰见他忽然生笑,便以为他在藐视道门尊严,轻视上苍,当即厉声喝到:“你又痴笑些什么!” 知苦没道理去和一个被道门附上烙印的女人做辩解,他也不想把自己和黎香他们间的遭遇无缘无故的予她告知,故而就没有兴趣回答张小兰这个愚蠢的问题,他询问说道:“如此说来,你们都是炼气士了!” 廉青没有隐瞒,傲然说道:“自然!” 知苦将目光对准廉青,轻笑说道:“难怪你会问我有没有习武,如此看来你是算定主意能赢下我了,然后再等我落败,顾及颜面主动退出这门亲事?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廉青不再装腔作势,强势说道:“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一点,只可惜你并不是一名炼气士,而你既然都已经知晓我的用意,早点退却也未必不是好的选择。”说到这里,廉青瞥了一眼那正座上的张富贵,忽然压低了语气,以一种只有两人可闻的声音告诫知苦道:“你真以为小兰会喜欢你这种只会狩猎的乡野蛮汉?你真以为东城首富张家主人会将自己的女儿下嫁给你这种穷酸村夫?别再自欺欺人了,小兰自小和我一并长大,青梅竹马,我二人更是早已私定终身,你根本不可能会有任何机会,况且你本来就什么都比不过我,还凭什么去和我抢小兰?” 知苦听到这句话,深邃的眸子里第一次生出了狩猎时的冰冷,杀意十足,但随即想想此番来提亲的缘由,又将心中怒火缓缓散去。他之所以来提亲,并非是对张小兰存有一见倾心之意,更不可能单纯为了攀上张家这颗大树就来提亲,只是有些事情他不想拿来当理由,却又不得不去履行,毕竟那都是他封存在心底里的记忆,他不想忘却,同时他也很珍惜那些回忆。 于是,他目光凶焰如虎,盯着廉青冷声说道:“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点!” 廉青不给他反驳的机会,当即大笑,但语气却讥讽说道:“怎么,你不服?” 不等知苦回话,他接着轻蔑说道:“你不仅有一副无知的胆量,同时也很不识趣,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种事,不是你这种蝼蚁可以做的,不过既是你自己不服气,那我就会让你彻彻底底的服气,到时可就休要怪我不给你这名义上的张家女婿留情面了!” 廉青语罢,负手而立,修长的身体身至如松,却不知身侧的知苦双眼已微微眯起。 只有真正死在知苦手上的那些畜生们才会知道,他这样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于是,廉青见知苦久久不语,便又洒脱说道:“放心,我不会和你打一架,免得说我堂堂一名炼气士竟对凡人下手,到时也会落得胜之不武的破败名声,不如我就和你比比兵器,想来你一狩猎之人,对弓箭应该娴熟的很,我便与你比比箭术,你敢是不敢?” 听到对方提前弓箭,知苦那微眯的眼睛骤然一亮,但也仅仅只是一闪而逝,并没被人发现。 和知苦比箭术,不该说廉青自负无知,只能说是他实在狗屎运差到了极点,毕竟他哪里会知道知苦的箭术早已超越百步穿杨的境界?他是炼气士不错,修行天赋也算的上是出类拔萃,甚至在道门里边他的地位也不低,只是箭术这种事情,即便他再如何擅长,那也不能与每天都离不开牛角弓的知苦相比,也许这就是廉青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知苦没有丝毫躲避这个提议,回道:“依你就是!” 心里头却是冷笑不止,到底是谁不知好歹? 廉青似乎没有预料到知苦的回答,当即眼露狡光,狠狠盯着知苦说道:“够爽快,也够愚蠢!” 随即便又转头望向大堂外的张家佣人,吩咐说道:“速去取两把硬木黄杨弓来!” 不过片刻时间,张家佣人便取了两把硬木黄杨弓,之外还有一只箭筒,里面装了数支箭羽。廉青一把接过其中一张黄杨弓,顺势从箭筒中取出一箭,侧目瞥了一眼知苦,轻掠唇角冷笑一声,再没有丝毫做作。 扎步弯腰,弹指提弦,只闻咔嚓一声,硬木黄杨弓弯如圆月,随即又闻嗡的一声,弦中箭羽便急驰而走,穿过大堂射向庭院一株梅花树杆,最终在这株梅树的驱赶上停住。箭中梅树,距离百步有余,梅树粗如手腕,箭尾依稀还在摇曳,却震得满树残花纷纷凋零飘落! 对于这个结果,廉青已是极为满意,便侧目望向知苦,轻视说道:“只要你也能射中这株梅花树杆,便算你赢!” 知苦见过硬木黄杨弓,发现挺沉,但与自家那张特制牛角弓来说,这弓只能说半数不及,而且他能猜到廉青选这种弓的意思,无非是想看自己提弓都吃力罢了,但下一刻的知苦却让廉青心中一惊。 知苦在提弓射箭之前,撇头云淡风轻地看了一眼张小兰,没有说话,但那眼神却表达出了一切,而张小兰被知苦这一眼相望,心中却陡然一触。 知苦收回目光,不再多想,双眼直视于庭外梅树,下一刻,便是手举长弓,右手提箭,但弯腰却如虎踞,马步更是标准至极,陡然间使整个人都气势大变。他提手挽弓,硬木黄杨弓嘎吱一声脆响,瞬间弯曲如十五满月,看似就欲折断;而他弹指拉弦时,弓弦瞬间绷直如松。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知苦顺势松开弦上五指,嗡声大作,箭羽急驰而走,一闪而逝,正如雨中雷电! 箭羽掠过梅花树间,穿过一支梅头,却正中张家朱红色大门,砰的一声巨响,箭羽落红门,震的大门一阵烟尘滚落,飘飘扬扬,显得力道十足! 箭羽停落,知苦随意看了一眼,松手放下弓箭,不曾说话,只是身旁的知云努力眨了眨眼,小声说道:“哥,没射中!” 知苦笑笑过之,转头望向正座上的张富贵,随即一抱拳道:“伯父,侄儿告辞!”便带着知云大步离去,只是离去时,心里默念了一句:“母亲,孩儿让你失望了!” …… …… (**丝逆袭高富帅了有木有!!红票,收藏在哪里!!!) 第二十章 自负的少将大人 走出张家府院,东城街道上的气氛显得有些急促,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那么多的士兵开始从城主大人府中涌向北门,知苦只是一如既往般牵着小丫头的手向西郊走去,越走越远,背后的张家越来越远…… 不知为何,回头再想起张小兰那张高傲的脸,知苦的心里竟有些失落,或许是自己被捆绑了十几年的心忽然间松了许多,总之,提亲失败是一个很糟糕的结局,但也是一个很美好的开始。 人生的开始! 只是知苦失败了吗?应该说他自己放弃了更加合适吧,只是又有谁会在意呢? 小丫头知云乖巧的走在知苦边上,瘦小的身子,枯瘦的脸颊,泛黄的头发,一对嬉笑时才会展露的虎牙,短短的小腿快而急促,但却像是怎么都不会落下单薄的身影,紧紧跟在那谈不上失落也谈不上放松的知苦身边,就这么一直跟着他走下去。 两人离去的速度很快,比来的时候快了太多,转眼间拐进小巷,然后两人迅速擦肩而过那些跑动的战国士兵身边,向草老头的那间药铺不断走去。 一路上,知苦的心情显得有些沉闷,沉默不语,知云知道他的心情不好,便自顾自说道:“我不喜欢那个张家小姐!” 然后又肯定说道:“嗯,知云不喜欢她!” 知苦闻此,便笑了笑问道:“为什么不喜欢她?” 知云认真的想了想,抬头说道:“因为我觉得她配不上哥哥,她只能配那个女人一样的男子,还有,我也不喜欢那个女人一样的男子!” 知苦又问道:“这又是为什么呢?” 知云嘻嘻一笑道:“因为我喜欢哥哥这样的真男人,豁达!” 知苦没有接受她的赞美,而是伸手理了理她颔首前因为行走急促而被风吹凌乱的黄发,嘴中没好气说道:“那你还盯着他看了那么久,他虽然长得像女人,但脸上可没有花!” 知云忽然有些不好意思道:“那是他长得确实好看嘛!” …… …… 张家的佣人走到庭院那株梅花树前,然后取下那支穿透了梅树主杆的箭羽,双手有些吃力,然后他又走向庭院的朱红色大门前,顺手取下那支插入大门的箭羽,竟像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一般。 朱红色的大门,留下了一个很深很深的坑,那是被知苦一箭传射出来的坑,不同于那株梅树上的洞。 廉青拿回自己那支箭羽,脸色并不显好的伸手折断,然后他又拿起知苦的那支箭羽,看到了还残留在箭杆上的梅花,若有所思。 那佣人见眼前这贵人眼神迷离,脸色沉默,不知为何,但先前的比试却是他亲眼见到全过程的,所以他便笑着开口讨好道:“恭喜将军一箭定胜负,将军真是英雄出少年,箭术超凡,让小人大开眼界啊!” 廉青听到佣人的称赞,脸上无喜无悲,随即转头看着他平静问道:“你觉得是我赢了?” 那佣人被如此问,心中有些不解,但脸上却笑意更盛赞美道:“那穷酸猎户射出的箭连梅花树杆都没碰到,自然不能与将军的箭术相提并论,结果自然是将军赢了!” 廉青面露一丝轻笑,却是苦笑,他盯着箭上这片被破开的梅花瓣,然后对这佣人说道:“佣人之所以是佣人,那是因为你的眼界就和你自身一样无知,所以你一辈子只能是佣人。一个人没有野心,只为苟活,又怎么会有上位的机会?” “可惜我有如此大的野心,今天却输了!”这句话,廉青没有说。 那佣人被廉青这句话说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便拿着残箭黄杨弓告退而下,张小兰见廉青一直发呆,当下莲步轻移来到他的旁边,在其耳边轻声安慰说道:“师兄不必在意,你只是不知道他会身怀如此高超的箭术罢了,输的冤枉!” 廉青摇了摇头说道:“可我终究是输了!” 张小兰对此并不赞同,而是坚定说道:“可至少你却赢下了我,不是吗!” 廉青转头看了她一眼,依稀还是熟悉的面庞,却不知为何突然间发现她不再像以往那般美丽动人;他点了点头却没有出口回答,而是转头看了一眼庭院外的梅花树,轻轻说道:“我射落了梅花树上的所有残花,却没能射落树上那最后一朵回春后的花苞,而他这一箭,却穿透了这朵卷缩在萌芽里的花瓣!” 心中默念道:“其实我输的……并不冤枉!” …… …… 张家的府院,前脚跟后脚,就在知苦离去不久后,庭院忽然涌入大批的士兵,为首之人竟是那先前与知苦相识的曹蒙。 曹蒙身为东城军中副队,官职并不大,然而此刻当他领着兵卫来到张家城府时,脸上所带有的焦急却让廉青柳眉一皱,这的确是别有风情的一皱眉,只是在场的曹蒙却无心去欣赏。 曹蒙见到廉青,脸色急促说道:“启禀少将大人,据北方探子传报,东城北门外的荒原忽现大量马贼,正朝东城急速涌来,现距离我军阵营只剩十里路,我军是出兵攻打,还是按兵不动,望少将大人定夺!” 一个多月前,战国都城派遣下来一名少将换走了原东城领军的老将军卫忠,此少将正是廉青,而廉青本是帝国镇南大将军廉战的独子,又是道门守护神殿中的白衣主教大人,身份与地位皆十分超然,口中的话语权更是连东城的城主也的遵守。最重要的是,他此番在受帝国诏令来到东城后,已经接管卫忠在东城的所有兵权,即最高将领,东城的五千将士自然是他说了算。 看到座下的小队长如此慌张,廉青面露不喜,冷静问道:“荒原来了多少马贼?” 曹蒙略一沉吟,如实回道:“大约两千有余!” 三年前,东城就被荒原的马贼掠夺一空,那时东城驻军三千,竟不是一千马贼对手,战国君王为此勃然大怒,便调且军士五千前往东城。现今,东城四门各占八百军士,剩下的一千八则尽数都安扎在了北门之外的军营中,以备荒原马贼来袭。 廉青听到只有两千马贼,便心有不屑,对曹蒙说道:“我军在东城驻军五千,即便其余三门要守军各占八百,那北门加军营也有两千六百名将士,区区两千马贼尚不足为虑,况且今日天色已晚,料想那些马贼也不敢太过逼近东城,传我之令,命全体将士暂且不用理会他们,等明日天色一清,我再发兵将他们一网打尽,定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曹蒙见眼前之人如此自负,心中早已十分鄙夷,但少将官职权利太大,他亦不敢将心中的不满表现出来,只是有些顾虑说道:“启禀少将大人,这马贼本是荒原匪汉,性格暴劣,行凶时间难判,万一他们夜中来袭,我军要是不加以防范,只怕会被打个措手不及啊!况且……” 见曹蒙言语吞吐,廉青皱眉问道:“况且什么,有话直说!” 曹蒙听此,斗胆说道:“况且三年前东城尚有三千驻军,亦不是对方一千马贼敌手,现如今我方在北门的将士还不到三千,对方又有两千之多,恐怕少将大人初来乍到难取胜局,要三思而后行啊!” 廉青闻此,大怒说道:“你简直是放肆,我战国将士何等骁勇善战,又岂是三年前的那些乌合之众能比的,莫不是曹队长在怀疑我的领兵能力!” 曹蒙心道此人如此自负,只怕东城又得遇难,但见对方已然发怒,已不敢再出言相劝,不然只怕连自己都要遭殃,随即便急忙躬身拘礼,抱拳说道:“属下不敢,属下只是望少将大人可以亲临北门军营主事战事,以防被马贼们杀个措手不及!” 廉青脸色铁青,摆手说道:“本少将说了,全体将士不用理会荒原马贼,只需原地待命,难道你要我再重复第三遍不成,这里到底是谁说了算!” 曹蒙回道不敢,便抱拳退下,随即出了张家领着军卫回北门去了。 等曹蒙一走,那同在道门中修行的张小兰才对廉青说道:“师兄,东城忽临大敌,看来马贼们沉寂了三年已是穷酸饥饿的紧,又要按耐不住窘迫来犯我东城抢.劫掠夺了,要不我陪你先回北门主事吧,况且两千马贼数量着实是多了点,而且我看先前那位曹姓队长似乎对师兄领军有所不满,难料他会不会对我军造成军心不稳的影响!” 听到师妹也前来劝说,廉青皱起的眉宇愈发紧凑,便道:“怎么,师妹也担心我没有能力胜任这区区五千将士?莫说那马贼数量有两千,即便他们此番来临五千,与我东城将士的数量一致,我也定会让他们全军覆没,有来无回!” 张小兰略作解释回道:“师妹并非怀疑师兄的能力,我只是想师兄可以得到稳定的军心,也好让将士们杀敌时卖力些。” 廉青随手一摆说道:“师妹你多虑了,我战国向来以武明天下,好强之心早已融入战国每一位平民百姓的血液里,只要我能展示出足够强大的领军能力与作战实力,大可不必顾忌军中将士对我有所不满,而且我可不是秀中花瓶纨绔公子,我阅历万千兵法,早就想与那玩命的马贼一战,也好让他们瞧瞧我廉青所指挥的将士可不是普通的民兵,而是世间最强大的将士!” …… …… 第二十一章 烟花易冷,黑骑如云 今日的东城不如以往那般安静,街道上的将士来回跑道,烟尘滚滚,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只有东城里的百姓一如既往平淡安静的过着日子。 天空上,夕阳红的发灿,那些遍布在天际的红霞仿佛染了血的棉花,不甘悠悠散去,沉浮在天上让人一眼瞧见便会心悸;知苦带着知云回到草老头的药铺,却头一遭看见草老头将那把破旧的躺椅搬了出来,然后他自己便悠然躺在躺椅上,嘴中叼着那杆土烟,抬头仰望那轮血色的夕阳,怔怔出神。 见到这一幕,知苦微微有些吃惊,要知道草老头平日里除了捣鼓草药,是根本不会出来看夕阳这般惬意的,所以,他远远的附耳和知云说了几句,便独自走向草老头,然后走到草老头的身旁停下。 他抬起头看了看那轮夕阳,发现挺红,挺美,挺适合作画。 草老头自顾自吞云吐雾,许久后酝酿出一句道:“你看出什么了?” 知苦若有所思,还沉醉在一副绝美的风景画里,喃喃说道:“我仿佛看见自己行走在红霞上方,脚踏云彩,前放悬挂着一轮艳丽的大火球,无数长翅膀的天使向我飞来,我就如王子一样驾着神辇,向神国驶去。” 听到这乱七八遭的言语,草老头沉吟了片刻,冷漠说道:“世间没有神国,只有黄泉,据说背叛了上苍的灵魂都会被上苍打入黄泉,永世不得翻身!” 知苦听此,回过神来,皱了皱眉问道:“你不过只是一名乡野药师,难道你也信奉上苍?” 草老头抽了一口大烟,边吐烟边说道:“谁知道呢,我不信它,它就会让我死去,收走我的命,以前我信,不过现在的我并不那么在乎了。” 听到这个回答,知苦有些叹息,却不感意外,然后问了一个自己并未想问的问题,他道:“老东西,你知道炼气士是什么吗,还有道门又是什么样的存在,有人告诉我,这个世间是炼气士的世间,我不信!” 草老头悠悠回道:“单单一炼气士有什么值得臭屁,还不都是人?前段时间我还帮一个炼气士治了屁股,不过道门倒是个了不起的存在,据说它的存在比战国历史还要悠久,而战国之所以在人间成为最强家的国度,拥有世间最强大的铁骑,都是道门一手操刀建立的,所以称它是世间是炼气士的世间,其实也没有错!” 知苦惊讶道:“道门有如此厉害?” 草老头撇了他一眼,眼神悠扬,开口问道:“你问这些做什么?难道你也想成为炼气士?” 知苦对草老头没有什么值得隐瞒,而是从怀里掏出那本黎香赠予他的破旧书籍,然后将自己先前的遭遇又一五一十对后者说了一遍,才道:“老东西,这本书籍你来看看,为何我如何都看不懂?” 草老头根本没有接过那本炼气录,丝毫不予理会说道:“这种破书有什么好看的,我早就翻烂了,不过你看不懂也算正常,你连气海经络都没通,又怎么修行?” 知苦更加迷惑,问道:“气海经络,那是什么东西?” 草老头转头看了一眼就如白纸般的知苦,没好气道:“气海经络就如你体内的气管,但它的作用是给你操控天地之气用的,不过很可惜,你的气海经络都已堵死,修行一事本是讲究机缘,入门自然也是越早越好,你现在都已达到成人的年龄,早就过了修行的时间段了,还是老老实实当你的兵去吧,学人家修什么行,当什么炼气士!” 知苦当即翻了一个白眼道:“老东西,至于这么落井下石吗,不修行就不修行,我还不稀罕呢,不过有点好奇而已!” 说这话的同时,知苦又小心翼翼将这本破旧的炼气录收回怀里,心里暗想:“原来自己已经错过了修行的时间,真是遗憾。”不过他并没有将这些话说给草老头听,只是他并不知道,他眼中的那份渴望与迫切早就出卖了他,尽数落在了草老头的眼里,不禁使后者还满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于是,知苦沉寂了片刻,又有些好奇问道:“老东西,你怎么知道这么多,难不成你也是炼气士?” 没有任何意外,草老头直接用冷水浇灭了他的希望,冷冷说道:“你看我像炼气士吗?我不过只是一名垂暮之年的老头,整天除了捣鼓些草药便只能在东城等死,哪里会是什么炼气士。” 知苦一阵暴汗,嘴里却十分不满的嘀咕道:“你不会修行,又怎么知道这么多关于道门和炼气士的事!” 草老头并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缠,而是忽然大骂说道:“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整日躲在破村子里打獐子吗?这些事天下人皆知,哪里是什么珍贵的秘密,你这个傻逼,只有你这种没见识的蠢货才会连这种屁事都不知道。”似乎想起了些什么,草老头又不忘接着讽刺说道:“你连前些日子那个伤了屁股的胖子都不如!” 被对方骂傻逼,知苦瞬间便暴跳如雷,当下跳起身子骂道:“你这老不死的,你骂谁是傻逼,我日你个仙人板板,我……”话还没有骂完,知苦却又忽然平静下来,一脸平静问道:“老东西,你刚说什么,伤了屁股的胖子?还是一名炼气士?” 草老头怡然自得的朝他吐了一个烟圈,笑道:“是啊是啊,那小子也够傻逼,屁股都能被风狼给抓破,哈哈哈,你说你们俩是不是很像?” 知苦大吹一口气将烟雾全部吹还给草老头,连着口水一同喷了出来骂道:“像你妈.逼,你才像火龙果,你全家都像火龙果!” 但心里却默默安慰道:“霍龙果,嗯,这小子才是真傻逼!” 便在这时,那草老头反而安静了下来,不再喜怒无常,眼神迷离地望着天际,喃喃说道:“东城的天,又要变了啊!” …… …… 与廉青的自负骄傲不同,东城北门十里外那些静坐于黑骑之上的马贼则显得格外庄重,对他们来说,每次征伐都充满了严肃与庄重,而战争是一件值得沉默对待的事情。如果凯旋而归,那将意味着无限的荣耀,至于战败者,唯有战死沙场才是最好的归宿,所以对他们而言,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战败者,同时也没有失败,因为失败便是死亡。 而等到他们死去后,他们的灵魂将要远赴黄泉! 两千黑骑静立在东城通向荒原唯一的那道峡口之外,这也是东城的最后一道防线,只要马贼攻破这道峡口,便可直指北门,然后破开东城。这道峡口并不显得十分宽广,峡口上更建有高耸的城墙,而在城墙上方,站立着数百手执兵戟的战国将士,后方有相同数量的弓箭手。 沉寂在荒原上的两千黑骑停止在弓箭手的射程范围之外,他们静默而立,不动声色,连同座下的战马也不哼声,安静到了极点;而在马贼们的身上都穿有厚重的甲胄,右手上握着一根根锋利的长矛,左手执有一块块厚实的盾牌,连同座下的战马头颅上也覆盖着一层厚实而冒着寒光的铁甲。 很难想象他们座下的战马能够承受住这样沉重的重量,然后支撑起那些沉默的将士从极北荒原来到这里,但它们至始至终都没有倒下,甚至在它们墨色的眸子里面,此刻还闪现出了一种唯有沙场上存活下来才有的血芒。 这是一种嗜血的血芒! 就闪现在两千匹战马的墨色眸光里! 垂挂在西陲边上的最后一缕夕阳照射在这些黑骑们的甲胄上、盾牌上、铁甲上,血红色的光线被反射出道道冰冷的寒光,这些寒光冰冷至极,深入骨髓的冷,没有衬托出丝毫的血色温度,仿佛都照在了一道道冰冷的死士身上。 时间过的很快,悬挂在天际的夕阳彻底坠入西山之下,世间像是瞬间恢复了寂静。 没有了夕阳的普照,黄昏后的天色急速敛去,一幕黑光从天而将,无数道黑光从天而降,等到黑夜彻底覆盖住白昼时的光明,那两千黑骑中为首的铁血将军忽然抬起了头,然后睁开那双沉默冰冷的眸子,只是撇了一眼那道狭窄的峡口,便转头望向旁边一匹棕色骏马背上坐着的书生。 书生面色沉默,双眼直视于那堵在黑夜中孤立的城墙,看着那些点燃在城墙头上的篝火,随即缓缓张口,语气极为平缓的道了一声:“备战!” 于是,那名在黑骑中为首的将军便朗声说道:“燃烟!” 一道无比炫丽的烟花从荒原上缓缓升起,像是点燃了整片寂静的夜,烟花很美丽,却来不及消灭,荒原上为首的将军便抽出腰间战刀,高举头顶,下令说道:“将士们,杀!!!” 两千黑骑听到此令,很整齐的大喊一声:“杀!!!” 喊杀声震耳欲聋,烟花之光从夜空中散去,荒原上的两千黑骑风起云涌。 这一刻,两千黑骑直指东城最后一道防线! …… …… (**来了!!熊起啊弟兄们!求支持!!) 第二十二章 长枪索人命 面对两千黑骑同时齐涌而来,马蹄声如暴雨将临,甲胄的金属摩擦声震慑着城墙上每一位矗立如雕塑般的战国将士,于是,战国的将士们决定不再沉默,他们准备像被挑衅后的雄鹰般作出猛烈回应! 把守在峡口的东城军中,副将大人段鑫意此刻正矗立在高答十米左右的城墙上,他蓦然注视荒原上那犹如是黑云一般汹涌而来的荒原黑骑,静等对方靠近城门,然后就在他预测的范围内,忽然将高举的单手忽然斩下,好似一把擎天的战刀挥斥斩下俘虏的头颅! 下一刻,无数的箭羽便从城墙上的两百弓箭手中射出! 咻咻咻的声音仿佛古琴上弹出的节奏,嗡嗡嗡的弹弦声沉闷如鼓,东城的峡口没有鸣战鼓,那时因为战国的将士们觉得并不需要,他们拥有应有的骄傲,只有他们才是这个世间第一强国的军队! 在战国人的眼里,世间再没有哪支军队可以与他们齐肩并称,哪怕眼前这支曾经战胜过他们的黑骑,但他们亦然觉得马贼们之所以可以拿下那场胜利,是因为没有碰到他们的主要力量,所以此刻当他们现在再次面对这群虎狼之师时,他们心中没有畏惧,段鑫意心中也没有畏惧,他们所拥有的只是无限期待,期待将这支屡屡来犯的马贼尽数斩灭! 黑压压的箭羽飞出去不过片息世间,峡口内便响起了无数金属的击打声。 荒原上驰骋而去的黑骑门高举手中的盾牌,挡住了绝大部分的箭羽不会射中自己,但亦然有不幸者被穿透缝隙的箭羽射中胸腹,然后鲜血四溅,坠落马背,跌至地上时又被后方汹涌而来的乱马践踏,最终踩成了肉泥。 没有人会在意这些死去的黑骑,分心只会让自己也死去。 当城墙上的战国弓箭手射出第三轮箭羽时,已有大半的黑骑冲到了城墙之下,他们是黑骑中冲锋陷阵时的死士,不惧任何死亡,所以他们开始攻击那道高大的城门,震得城墙烟尘滚滚,震得里面用身体堆积城门的士兵口吐鲜血! 段鑫意看到城墙下汇聚如此多的黑骑,心中依然没有的丝毫与紧促,于是,他又下了一道命令,让轮换过来的将士开始往城门之下扔下巨大的石块! 沉重的石头不停往城下砸去,砸在那些将盾牌高举头顶当雨伞的黑骑身上,被砸中的盾牌骤然凹陷变形,被砸中身体的黑骑们更是迅速跌落马背,头破血流。段鑫意看到这一幕,心中开始冷笑,只是他并不知道就在这两百名黑骑之后,那些手握长矛的黑骑们终于做出反应,开始投掷出手中那杆比箭羽更加锋利的长矛! 铛铛铛的声音从城墙上响起,无数的火花在黑夜中闪烁,锋利的长矛从黑骑的手中急速掠去,劲猛的力量直接摧毁了那些战国将士身上的甲胄,然后穿透他们的身体,血肉分离,白骨嶙峋,仿佛要比之他们射出的箭羽更加铁血残酷。 一时间,战国的将士开始血肉横飞,军队副将大人段鑫意更是险些被飞跃而来的长矛一枪钉死,但他没有死,长矛只是在他有些肥胖的脸上滑过,滑开了一条巨大的肉.缝,血液像是泛滥的河水从他脸上流出,使他疼痛难惹,使他充满了愤怒。 于是,他将心中的怒火尽数发泄在一道道不得违抗的命令之下,战国的将士则开始不畏生死的勇猛抵抗,但随着越来越多的将士被长矛钉死在城墙,那道摇摇欲坠的城门开始支离破碎,段鑫意的心底终于有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慌张! …… …… 荒原黑骑的力量仿佛前所未有的强大,但还身在东城张家用晚餐的廉青却不曾预料到峡口上的严峻形势,直到时间又过去许久后,张家大门之外终于又快马加鞭迎来了一名探子。 这名探子不是军中小队长曹蒙,而是一名甲胄上都带有血肉碎末的将士,在通过张家的管事传报后,廉青独自前来召见他;后者于厅房见到他如此狼狈,心中便是一沉,急问道:“那马贼着趁夜色进攻了?” 探子急忙抱拳回道:“回禀少将大人,马贼已于夜色降临时开始攻打峡口,而在属下快马传报时峡口城门已经将要被马贼攻破,现今恐怕已经被那群马贼彻底攻破了,副将大人命小人前来通报,请少将大人务必火速领东城兵马出战!” 廉青闻此,皱了皱眉,说道:“夜色刚将临不久,那马贼怎么会如此迅速攻破城门,我在峡口驻军两千,不是都由段鑫意接管了吗,怎还会如此轻易的被马贼临近城墙?” 探子闻此,低头羞愧说道:“那群马贼来势凶猛,装备精良,更不惧生死,又有一手精准抛矛之术,我军损兵折将的厉害,实在难以阻止他们攻破城门,而副将大人已是以身作则,于城墙上操兵作战,但不料却被马贼的长矛刺中,好在只是脸部擦伤,没有性命危险,但也早已血染甲胄!” 廉青听到这里,脸色愈发难看,随即不再多问,而是立刻下令说道:“传我军令,命东城除北门之外,其余三门各派五百守卫兵于北门集合,并随我前去峡口防线迎战,不得延误!” 探子应声遵命,快速退下,再次驰马而去! 廉青回到张家后院,简明与张小兰说了几句情况,随即便着急离去,而等他驰骋战马来到北门时,北门已然聚齐一千五百名将士,整装待发。看着眼前这些军纪严明的将士,廉青心中如有猛虎,信心爆棚,随之也毫无做作,将白天输给知苦后的愤怒也一并宣泄出来,张口下令说道:“全体将士听令,速速检查自身作战兵甲武器,如无差错,立刻随我出发杀敌,前往峡口平复马贼!” 战国将士大喝一声:“斩尽马贼,片甲不留!” 一千五百名将士从东城北门浩浩荡荡离去,早已惊动了东城的百姓,而战马踢踏之声震耳欲聋时,靠近北郊的东城居民开始变得动荡不安。这一战,是东城沉寂了三年后再次迎来的大战,也是廉青任职帝国少将后的第一次领兵作战。 廉青刚上任少将职位一个月,东城便给了建功的机会,不得不说他的时运极好,但能不能把握却还是未知数。 峡口设防在东城北门外的十里路,中间有一条平缓大道,廉青驰马领着身后的一千五百名将士驰骋而去,且不到半个时辰,大军便以火速之势来到峡口,但就在廉青赶到峡口时,他发现城门果然早已坍塌,遍地横尸,而更加严峻是的自己留在峡口的两千将士,此刻竟然已经只剩八百余人,反观对方,冰冷如虎狼的黑骑竟只损伤不到五百,由此可见对方的战力可见一斑! 廉青见战国将士损失惨重,心头大怒,随即一声令下,身后的一千五百名将士便如浪潮涌动,由座下战马带着将士们狂奔而去,指朝峡口战场。 黑骑军为首的将军脸上带有钢铁面具,以至于别人无法看到他的面容,他静坐于马背,远离战场有些距离,自然能够清晰瞧见对方已将东城的主力军尽数赶至峡口,所以,他那裸露在铁甲面具外的微薄红唇不免掠出一丝邪笑,随之转头看了一眼那棕马背上的先生,说道:“以先生之前送来的情报,此战东城大军已经调遣三分之二的兵力来到峡口,现在城内只剩一千五人,我军是否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那先生眸色平静,却摇了摇头说道:“暂且不及,先让我军先会一会战国少将的能力,也好检验检验战国的兵力,如果我军能保持这个现状,甚至可以不动用谋划了三年之久的计划,便可攻破东城的防守!” 黑骑将军闻此,恢复沉默不再开口,表示赞同了先生的想法。 廉青手执一把长枪,骑乘一匹名为赤蛇的战马,一马当先率军杀入战圈,他身为道门守护神殿的白衣主教,自身修为已是十分深厚,要知道炼气士的修行本是极难,但廉青却已二十岁的年龄迈过了初识境、聚气境,从而达到了凝神境。 以凝神境的修为对战普通黑骑,后者自然不可能与此抗衡匹敌,所以,廉青手执的长枪便如蛟龙出海,一个轻挑后,天地之气大作,直接便将一名身在战马上的马贼甲胄破开,而后又使枪顺势猛劈而下,直接便将这名马贼的身体劈成了两半,使其身体瞬间支离破碎,肉末横飞,连同体内的五脏六腑一并散落出来。 这中血杀的场景在交战中屡屡可见,但一枪杀敌的高超武艺却不多见,所以当马贼们反应过来对方阵营里出现了如此可怕的高手后,自然而然便增加了力量欲要率先摧毁这股力量。 于是,六名黑骑直冲廉青而去,长矛更如枪阵汇聚,直刺赤蛇马上的廉青。 见到对方六骑持矛忽然行刺而来,廉青不怒反笑,当下大喝一声来的好,便双脚一垫带着整个身躯忽然跃至高空,又在空中翻滚半周倒立以头朝地,巧妙躲开了六名马贼的长矛急刺的同时,又握起长枪挥斥一圈。 长枪的枪尾夹带有炼气士所持有的天地之气,势不可挡,直接便破开了六名黑骑的铁甲头盔,使黑骑们脖颈齐断,咽喉粉碎! 刹那间,六名来自于极北荒原的黑骑血红如花,毙命于长枪之下! 头首分离! …… …… (抱歉晚了点,背都写抽筋了,虚弱求支持,我埋头继续去写下一章!) 第二十三章 沉默的杀者 持续在东城峡口的战争逐渐升温,无处不可见断肢残体,肉末四溅,血液在黑夜中挥洒,烽火连天。 战争本是残酷与冷漠,向来只有将士们的无尽鲜血才可以书写出这种壮丽的画面,甚至他们用结束生命这种方式去付出,换来沙场上可以继续存活下去一些将士,帮助他们赢下这场战役,让他们享受最终胜利时的壮怀激烈! 东城的峡口上,战圈已经愈发的血腥而激烈,好在有廉青亲自领军参战后,使原本陷入极度被动的东城大军开始挽回气势,那种专属于战国将士独有的狂野之气也逐渐升起。 廉青单枪匹马入战圈,已经斩下荒原黑骑无数,气势大作,连同他坐下那匹赤蛇宝马也血染鬃毛,眸子里尽是凶狠的血色。 噗哧一声! 又一枪穿透黑骑的脖颈,廉青面无表情抽枪而出,他骑乘于马背之上,双眼戾气测漏,无视那如喷泉似的血液从对方的脖颈中挥洒出来。对于这种血腥的场面,廉青甚至已经忘记做过多少次,他只知道峡口上还有一名来自于极北的马贼没有死绝,那么他就要这般麻木的杀戮下去! 直至所有挑衅帝国威严的马贼尽灭! 然而,仿若无休止的杀戮终究让他感受到了一丝疲倦,连同他那单手握枪的右手也开始不停颤抖。 他是一名强大的炼气士,身为道门守护神殿的白衣主教,实力便是一切的象征体现,只不过炼气士也是人,是人就会累,而且太长时间的杀戮即便他有着白衣主教的深厚实力,可气海里的天地之气却也开始频临消耗殆尽;但此刻值得他欣慰的是,战场上的局面已经开始一边倒,那些由他从东城带来的一千五百名帝国将士更是在黑夜中越战越勇! 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不过也只是这种沙场灭敌的残酷场面! 战国将士手执长枪大刀,无情砍向那些身穿铁甲的荒原马贼上,带出一串妖艳的血花,然后就会被侧身的黑骑一矛钉死! 廉青双目血红,目睹着越来越多的荒原黑骑从战刀下死去,也看着越来越多的帝国将士被对方长矛所钉死,心中却没有出现任何的情绪变化,因为他知道自己救不了那些惨死在长矛下的帝国将士,他更不可能让每一位帝国将士都存活下来。但他知道这场胜利已经越来越接近自己,那两千来自荒原的黑骑在这场战役中已经开始陷入毁灭性的转变,仿佛上苍只要再给他一点点的时间,他麾下的将士就可以完全将这些无知的马贼通通屠戮杀光! 可是他又哪里知道,事情早就不如他心中所想,更不如他想的那般简单,因为他始终都不曾注意到峡口坍塌的城门处,有两名静坐于马背上的人物。 这两人,同样来自于极北荒原! 他们是黑骑军中最重要的两位人物! 他们已经改变心中先前拟定的主意! 坐于棕色战马背上的书生一直注视廉青在战场上大杀四方,所向披靡,而每当后者杀死一名荒原黑骑时,他额头上的皱纹便会加深一分,但此刻他那如刀痕般的皱纹却忽然松开,如释重负,脸上也恢复了那云淡风轻的书生气质,并于下一刻,他向身旁那同样静坐于马背上的将军下了一道命令。 又向后方那名黑骑亲信下了一道命令! 这两道命令的内容分别是: “杀死那名道门白衣主教!” “燃烟,传讯!” 闭目像是沉睡过去一般的黑骑将军听见这道命令,忽然睁开了那双冰冷无情的眸子,裸露在铁甲外面的嘴唇也勾勒出一丝阴狠的笑意。 于是,他撇了一眼那身在远处暂时休息的廉青,没有任何废话,双脚一踢马腹,一手持马缰,一手持方天战戟,驰骋而去! 战马在夜中奔腾,马蹄声如雷动,蹄下烟尘滚滚,卷起漫天飞沙! 手中战戟划破深夜,于烽火之中闪起一道红光,黑骑将军身上的披风狂舞,如虎南下,而就在他座下的战马奔腾而起的那一刹那,一道妖艳如血的红色烟花从他身后燃起,自夜空中扶摇而上。 狼烟艳丽,艳不过血染大地,烟花在半空中爆炸开来! 轰的一声巨响!夜空中散开漫天星光! 这一声巨响,传遍四野,仿若惊雷,但远没有那些在空中蔓延的烟花更加吸引人,因此,漆黑的夜空中出现了短暂光明,东城所有人更是抬头望向那道绚丽的烟花,他们看着这道不知为何在夜空中突然燃起的烟花,看着它们烟花绚丽绽放,又它们最终形成一道巨大的面具! 冰冷的面具,仿佛魔鬼脸上的面具! 如果峡口战场上的东城将士们稍稍细点心,他们就会发现这道面具的样子,正是那骑马持戟而去的黑骑将军的脸上那张铁甲面具! …… …… 烟花过后,万籁俱静,夜空恢复了安逸,黑暗再次席卷天地间,但东城人们的心中依稀震撼,久久难以平息,而他们并不知道就在这道烟花过后,东城里面的所有打铁商铺,开始冲出了一道道手持长枪战戟的身影。 这些身影都是三年以来从东城外面陆续而来的打铁工匠,其中也有城外进来杀猪卖肉的屠夫,甚至还有居住在西郊、北郊这种偏僻贫困的村民。 他们在夜空中的那道面具烟花消失后冲入了一家家的打铁商铺,然后穿戴好那些隐藏在铁铺背地里制成的甲胄,手持刀枪跨门而出,最后成群结队的涌向东城四门,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破四门守卫,最后只留下了一批大约五百人左右的将士前去扫荡东城商宦与官家! 其中便包括东城首富张家! 还包括在东城一手遮天的城主府! 无数的喊杀声从城主府院响起,这些毫无人性的将士开始抢掠府中财富,东城的城主大人越洪志亲带守卫军与这些突如其来的将士相抗,随后便被这些无论数量还是实力都要甩出他们几条街的将士们屠杀殆尽! 不可一世的城主府于一顿饭的时间后便被彻底攻破沦陷,城主大人越洪志更惨死于这些荒唐的刀枪之下,含恨而终,最后又有一把大火从城主府燃起,烧掉了原本的权势与跋扈,使城主府化成了灰烬! 东城的百姓见到这一把大火,心中可谓百感交集,有喜有忧! 喜于这黑暗的势力得到了报应,忧于这场毁灭行的屠杀会不会将临己身,但最终的结果是这些看似毫无道德底线的将士并没有对东城百姓下手,他们只在攻破城堡般的城主府后,便带着原本劫持而来的财富再次涌向东城首富张家。 张家面对数百将士齐聚而来,早已人心惶惶,下人贱妾更是纷纷携物出逃,不过片刻之间,张家这座巨大的府院便所剩不到百人,甚至连那平日里表现出忠心耿耿的崔管家,也在第一时间带着妻女逃之夭夭了! 有道是人久见人心,张富贵尚不见管家心思,却已见他狼狈出逃,心中甚是痛心却也并未阻止,毕竟能逃一人是一人,此刻的局面早已不是他能掌控,但是,他自身却还在大堂中踱步着急,并未逃走,至于身旁的张小兰却是眸色冰冷,一脸决然。 张家院前,有最后的五十名忠诚护卫守在庭院内,他们手持战刀,身穿甲胄,面无表情,丝毫不惧那正在汹涌而来的黑骑大军。这是张家最后的底牌,也是张富贵多年来的底蕴,张富贵停下走动的脚步,看了一眼这些不得不亮出来的底蕴,对张小兰急道:“小兰,东城已经被攻破了,他们的目标是我张家财富,与你无关,院前这些都是我多年背地里培育出来的死士,就让他们护着你快逃吧!” 张小兰闻此,厉声说到:“父亲无需多言,女儿是不会丢下你不管的,依我之见,东城并非是被攻破,师兄也定然还在苦战并未沦陷,而这些匪徒应该都是对方在城内安插多年的将士,但仅凭这几百人,就想吞下我张家却是白日做梦!” 便在这时,张府的大门开始涌入大量的冰冷将士,密密麻麻,声势浩瀚,他们都是荒原马贼潜伏在东城三年之久的将士,但也仅仅只是所有将士中的三分之一,其余千人早已消灭了东城内的所有战国驻军,并涌向了北门之外的东城峡口。 见到如此的多将士涌入府院,张富贵心神骇然,只见他暗自培养的五十名死士一拥而上,直指这些马贼。下一刻,刀从鞘中出,斩尽风中梅,五十名将士与那荒原里的冰冷将士陷入大战,与此同时,身为道门炼气士的张小兰大喝一声,手持一把青霞长剑,也冲入了战圈与马贼进行厮杀! 霎时间,张家庭院内刀光剑影,尸首遍地! 大战开幕,血染青石地砖,长刀所向,人头落地,美景庭院一片狼藉! 张富贵暗养的五十名死士,在远不如对方几百人来的情况下快速死去,不过许些时间,又拉上对方双倍人的性命后,他们无一存活! 张小兰长裙染血,手中长剑如银蛇,一剑杀一人,涌向她的铁甲将士被一一杀死,尸体瞬时堆积如山,但那些将士仿若内心麻木,根本不惧死亡的涌向张小兰,纷纷持刀砍向张小兰! 张小兰不停砍杀,秀手挥舞长剑,天地之气也从她的气海里快速消耗,使她俏脸苍白,许久之后,她开始陷入战斗中的疲倦,天地之气也将耗尽,甚至就在她接连又杀了几十命马贼后,她已然陷入筋疲力尽的地步。 于是,一把冰冷的战戟终于突破她的防御,刺向她的后背,而她也再无任何可能躲避这把战戟! 她就要被这把战戟刺中,然后死去,香消玉殒! 张富贵于大堂瞧见这一幕,心如死灰,悲惨咆哮,但便在这时,忽有一支箭羽从庭院外射来! 又有好几支箭羽从庭院外陆续射来! 第一箭抢先射杀了这名举戟欲刺的荒原马贼,后面的几箭同样射杀了围堵在张小兰周遭一圈的荒原马贼,箭心直中马贼心脏,无一落空,可谓箭无虚发! 一名手持巨大牛角弓身后背着一把断刀的身影,缓缓出现在张家朱红色的大门之前! 他,巍峨而沉默,脸裹一层粗布面纱,目光深邃! …… …… (精疲力尽了,说实在话今天这种剧情很难写,真是差点超时了,最后还是求一张红票,一个收藏!) 第二十四章 杀不了不屈之心 遥望一名气势凌然的黑骑奔涌而来,廉青于赤蛇背上目露错愕,只见其阴戾的双眼悄然眯起,一股熊虎之气再从他的身上迸发而出,那把持在手中的长枪骤然紧握,左手持马缰让赤蛇正面对准那驰骋而来的黑暗骑士。 一身寒冰战甲覆盖在廉青的全身上下,头盔裹英脸,右手执长枪,静坐赤蛇背上显得安静而冷漠! “喝!” 一声高亢沉闷的吼声自荒原黑骑将军口中道出,坐下战马四蹄便如车轮,卷起烟尘飞滚,纷沓而至。 下一刻,这名黑骑将军于廉青十米开外双腿一踏,猛然自战马背上跳跃而起,便如苍鹰独舞长空,双手更齐握战戟,以开天辟地之势往赤蛇背上的廉青劈砍而去! 廉青见到来者这般霸道而凶猛,心中傲气如怒焰火炬,当下便挥舞长枪想与之对抗,可让其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是,他赫然发觉过自己气海内的天地之气已然在之前的屠戮中消耗殆尽,所剩无几! 跃身在半空的黑骑将军已经将自身气势攀升到了极致,哪里会管对方现在的被动局势,他手中的战戟尚不曾劈下,那凌厉的气势却已然铺天盖地率先逼去,只见那跃身半空的他猛然将手中战戟刺出,一道由漫天天地之气行程的战戟虚影直接便从战戟尾爆射而去,直斩向赤蛇背上的廉青。 这一刻,黑骑将军气势大作,尽显毁天灭地之势! 赤蛇背上的廉青见眼前这道忽生的战戟虚影袭向自己,心头大骇,触目惊心,丝毫不敢抱着坐以待毙的态度,因为他已发现对方这道猛烈的气息丝毫不下全盛时期的他,是个修为并不弱于他的对手。 面对这种对手,丝毫的大意都会让他丢掉性命,因此,他抡起了手中这把斩杀敌军无数的长枪并挡在身前,以此来防止自己被对方一击袭杀,但是,他终究还是小觑了这名黑骑将军的实力! 铛的一声!! 战戟虚影自高空中直刺而去,瞬间击打在廉青手中的长枪上,发出一阵刺耳的撞击声,金星四射,震得廉青双手颤抖,险些溢血,连同座下赤蛇也退却了数步,而且便在这时,天地之气更于对方身上瞬间爆涨而起,同样都是凝神境巅峰的修为,但对方的这一击显然不是尽头,他不仅正面击中了廉青横档在身前的长枪之上,显得势不可挡,同时还为他手中的战戟下一次劈砍赢取了绝佳的机会。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说的便是此刻的黑骑将军! 眼见自己一击未果,来自于荒原的黑骑将军并不恼怒,只是唇角掠起一抹弧度,那隐藏在铁面下的眼神一如黑夜中的甲胄般冰冷,他自高空中顺势落下,扬起手中的战戟便往赤蛇背上的廉青大力劈下!! 又是铛的一声惊天巨响!! 黑骑将军手中的惊天战戟直落廉青手中长枪,避无可避,这一击,巨声逆耳,气势如虹,彻底展现出了这名沉默将军的强势与霸道,而且他不仅一把将那站立在地面上的高大赤蛇击倒的匍匐在地,尘土塌陷,更是直接将那用长枪抵挡的廉青击的倒飞而出,长枪脱手而飞! 一代道门守护神殿的白衣主教,被荒原来的黑暗骑士一击落败!坠马而落,背朝大地,震起泥尘翻滚! 巨力如同小山撞击而来,廉青翻滚在地面上,依稀还感觉自己手中的长枪被一股巨力侵蚀,整个人更是被这种力量所吞没,致使胸腹内翻江倒海,血气蔓延,忍无可忍的喷出一大口鲜血,血染赤白战甲! 一战戟将对方击落,黑骑将军安然落地,披风如珠帘,哗然自身后缓落帷幕,双脚一踏大地,仿若巨石滚落,卷起泥尘道道;他单手斜执战戟,戟尖朝天,势若惊鸿,虽看不见他隐藏在铁面下的表情,但整个人的气息却显得冰冷十足,径直走向远处那滚躺在地面上道门教徒! 一身上下,杀意十足! 廉青侧躺在地,又连续吐出几口心血,这才感觉腹中翻滚的气血逐渐稳定平和了下来,于是,他缓慢自地面上坐起,面朝那荒原将军,苍白的脸颊却依然掩盖不了自身独有的英气,而等到对方临近自己时,他才抬起头虚弱道:“借势之辈,胜之不武!” 黑骑将军心知对方不服,但却丝毫不在意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胜者为王!” 廉青怒击而笑,摇摆的身躯缓缓站起,他顺手抹去染在唇角的血渍,阴沉问道:“好一个胜者为王,且留下你的姓名,等下一次再相遇我必杀你!!” “来自荒原的魔君!” 黑骑将军见对方识破自己的身份,微挑了挑眉却并不在意,而是轻蔑道:“你以为还有下一次?” 廉青闻此,单手一握自腰间抽出一把锋利青虹长剑,这剑与张小兰手中的青霞长剑显然是一对,但他的剑身要更加宽阔一些,而有了这把长剑的衬托后,他整个人的气势骤然开始上升,竟再次上升到了凝神境巅峰,甚至在接下去超越了之前的凝神境巅峰,一举破入不惑境! 二十岁的不惑境,足够强大的炼气士,廉青不愧是道门守护神殿内最年轻的白衣主教,撇开自身修行的天赋异禀不说,甚至在他此番能活着回到帝国后,他便不再是道门的白衣主教,而是能进入东陵受赐红袍,成为不可一世的红衣大主教! 黑骑将军感受到对方的气息,微微一怔,斩露在铁面下的眼神反而无比平静说道:“我道是哪里来的信心,原来是因祸得福,我这一击没能将你打成毫无反手之力,反而打破了你束缚已久的凝神境瓶颈,让你到达了不惑境。” “有趣,真是有趣!” 黑骑将军缓缓放下手中战戟,转身走向自己的战马,翻身而上,直到上了马背后才传来一声说道:“今夜我杀不了你,但我静候你的到来,唐卡!” 廉青手捂胸口,伤势深重,目睹着对方离去时的豪情,自己脸上却显得阴沉如水。于是,他不再迟疑,口中哨声骤响,那被击落匍匐在地的赤蛇立刻奔腾而来,载着他急驰而去。 这一战,廉青毫无悬念的落败,至于那些战国将士,早已在他交战时被那东城忽然出现的一千多名荒原将士屠戮杀尽! “唐卡!” “能让荒原大军潜伏东城三年,就为来个里应外合,从而使我大军腹背受敌尽数陨灭,荒原魔君当真是好手段,我廉青必报此仇!” …… …… 东城张家,一场血雨腥风持续不停,庭院内更是尸首遍布,血迹嫣红,而自打那脸裹粗布面纱的刀客到来后,他便举起背后的断刀砍向那些潜伏在东城数年的荒原将士。 砍,只是砍伐! 如同砍树一样的砍伐! 简简单单,没有华丽的招式,仿佛刀客砍倒的都是一颗颗耸立的树木。 他不知疲倦的砍伐,不知杀了多少人,这是他第一次杀人,却感觉自己在山上杀了无数的猎物。 血迹早已染红他的全身,染红他的粗布破旧棉袄,染红他那包裹在脸上的面纱,但这些全是敌军身上的鲜血,他越杀越多,显得毫无怜悯之心,杀得那些不惧生死的将士也开始心升恐惧,望而俱之。 一场仿若游戏般的杀戮在这名刀客与张小兰之间进行,张小兰手持青霞长剑斩杀敌军上百,但终是筋疲力尽,倒地而去,陷入了一场梦魇般的昏迷,好在她并没有死去,因为在她旁边,这名突然出现的身影阻止了所有欲要将长矛刺入她的荒原将士,并将这些来到张家抢掠财富的将士们斩杀于断刀之下! 五百名来到张家的荒原将士,已经被杀去将近三百多人,但剩下的两百余人却依旧不依不饶,他们涌向那手持断刀的身影,长枪大刀欲要将此人砍碎,砍掉他的头颅,但都没能砍到这个平凡而沉默的身影,哪怕只是一丝一毫,而更加糟糕的是他们身边的将士正不断死去,被眼前这名近乎疯狂却无限沉默的刀客杀死,让他看起来显得如此神勇,仿佛着了魔般不断杀戮! 直到许久之后,刀客才开始产生了一丝疲倦,他扬手甩刀砍碎一名荒原将士的脖颈,滚烫的鲜血像是喷泉一般汹涌而出,然后溅射到他深邃的眼里,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看到了一片深红的世界,看到了模模糊糊的上百身影涌正向他,然后就在这场模糊里,他的小腹被一条毒蛇般的长枪刺中! 莫名的疼痛感从小腹上传来,长枪插入到他的身体之内,使他巍峨挺立的身体开始踉跄后退,而且他的脚绊到了不知是谁的尸体,然后倒地而去;深红色的鲜血从他小腹里缓缓流出,他用手捂住这个血洞,感觉到一丝温度,这是这场战斗力唯一的温暖瞬间,然后他便看见上十只长枪扎向他自己。 “终于要结束了吗?” 沉默的刀客目睹那逐渐刺来的十几支长枪,心中不断询问自己,但被血迹染成血人一般的他始终不曾闭上双眼,以至于那些流淌在他眼珠里的血迹都化成了决然,连张富贵都分不清这是他瞳孔里原有的血丝,还是他自己流露出来的血泪! 他没有哭泣,他不会哭泣…… 他惧怕死亡,但他没有死亡…… 因为那些欲要刺死他的将士尽数死亡! 一匹战马汹涌而至,带起磅礴剑气!! …… …… (来吧,继续战斗,弟兄们也和我一起战斗!) 第二十五章 谁道书生不杀人? 凌然剑气自张家庭院中骤然散开,纷纷斩下那些举着长枪欲刺的荒原将士,廉青骑乘赤蛇战马来到堆积如山般的尸体堆里,看到了这名脸上蒙着面纱的沉默杀者,只是看了一眼,然后便甩枪杀再次斩下冲杀而来的荒原将士头颅。 霎时间,血末再度纷飞,犹如樱花凋零,梅花溅落。 廉青将在场的荒原将士杀的胆寒,这是荒原将士们第一次面露胆寒,而且他们发现先后出现在张家的人,一个比一个勇猛,仿佛即便自己这边再来五百将士,也不够对方一刀一剑之敌! 于是,他们仅剩的那点兵力开始退却,不再做任何的顽固抵抗! 廉青没有去追杀他们,任由他们退出了张家的府院,因为他感觉自己太疲惫,太倦了。他敌不过之前那名勇猛的荒原魔君唐卡,还为此身受重伤,哪怕他已经步入了不惑境,他也不可能对唐卡堆成任何威胁,因为他的气海里已经没有了充裕的天地之气。 炼气士一旦没有了天地之气,就只能沦为武艺厚实的平凡武夫,廉青是个杰出的道门白衣主教,又是帝国镇南大将军的独子,所以他即便没有了天地之气,也绝不是普通人可以招惹的存在! 而招惹过他的荒原将士们,都以死亡证明了这点! 从峡口突围而出,廉青骑乘赤蛇宝马赶至东城张家,然后看到了眼前这名伤势沉重的蒙面身影,他向这名不知从哪里出现的人点了点头表示谢意,只是谢他救下了张小兰,随之便下马从尸体堆里拉起那早已陷入昏迷假死的爱人,硬扛着将她放到赤蛇马背,抱着她一同驰马驶出了东城张家,往战国扬长而去! 自始自终,廉青都不知道眼前这人是谁,为什么要不顾生死的来张家染这趟浑水,又为什么要蒙着面纱,他只知道没有这个人出现,张小兰已经死了无数回。 所以他很感激他。 沉默的杀者见廉青离开,便从尸体堆里缓缓站起身体,一手捂住小腹处的伤口,一手执着那把断刀,然后跌跌撞撞的向门外走去,张富贵看着眼前这场残酷血杀,冷寒热汗早已将他浑身浸湿,哪怕此刻还是初春时的寒冷深夜! 一阵微冷的夜风从张家庭院呼啸吹过! 呆若木鸡在大堂里的张富贵忍不住打了一个寒碜,他猛地缩了缩肥胖短粗的脖子,又下意识往庭院看了看,这才发现到自家的院子竟多了如此多的尸体,而且每一具都充满鲜血,都带有伤口。 他们不再完整,却足矣让任何人留下心理阴影。 沉默的杀者走出张家庭院,抬腿跨过那道朱红色的门槛,而就当他刚要离开红色大门时,一阵如同暴雨将临般的马蹄声从门外传来,带着一片又一片的人浪从官道上奔涌而至。 他如临大敌,手握单刀,刀上血红妖艳,抬头看了一眼,却叹息自身浑身无力,唯有坐以待毙! 这是一支声势庞大的大军,数量过千,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沉重,每一人身上都穿戴着庄严的甲胄,头上带着寒铁战盔,手持锋利长矛,坐下配一匹高大战马,他们正朝蒙面杀者不停走去。 见到如浪潮般的黑骑大军,蒙面杀者没有展现出任何表情,因为他看到了为首那名连带铁甲面具的将军,旁边跟有一名熟悉的书生。 这名书生他见到过,他也认识他,但只知他姓常! 大军行驶至张家大门前停下,整齐严谨,踏声如雷,刚从沙场中回来的将士带有一股凝重的肃杀之气,足矣让寻常人望之畏惧。 大军为首的黑骑将军唐卡左手持住马缰,撇了一眼张家大门中央所站着的蒙面之人,随即将自己右手紧握的战戟缓缓举起,戟尖指向这名一手执刀一手握弓并尽显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的蒙面杀者,迅速便有两支小队将士从千名大队两侧小跑而出,各自举着手中枪矛涌向那面红色的大门。 面对这两支小军队慢跑而来,看着他们冰冷的模样,这名持刀持弓的蒙面之人没有畏惧,也没有打算去抗衡。 于是,这两支大军中分支出来的小队便纷纷涌向他,显得气焰凶凶,但最后却从他的身旁跑过,径直跑进了这种庞大的张家府院,而他们虽都不曾将手中的枪矛刺向蒙面之人,可依然让那努力保持镇定的蒙面人松了一口紧气,毕竟谁要是遇见这么一群不惧生死的黑暗骑士,而自己又身受重伤抵抗不了,那他娘的谁会不怕? 棕马背上的常先生见大门前一直站立如松的蒙面人纹风不动,有些惊异,随之又看到了他腹中流淌出来的血液,微微皱了皱眉,开口对蒙面人说道:“你流血过多,需要赶紧医治!” 蒙面之人冷冷地望着他,双目如火炬,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常先生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平静回道:“因为使命!” 蒙面的杀者又问:“你饱读圣贤书,竟也这般嗜血如命?” 常先生闻此,哑然失笑,提高语气说道:“谁道书生不杀人?” “世间有很多人寒窗苦读,只为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因此便有一小部分人成为了朝中的大学士,他们得以封官进爵,成就功名;而有些人读圣贤书,只为教育众人,让自己的帝国里可以有更多素质高尚的文人异士,并让国家变得更加美好,这些人可谓大公无私;但除了这两类人,还有很多读书人是为了提高自己,甚至只是单纯的喜欢读书。” “我读书,是因为我喜欢读书,而我指挥军队去战争,是为了帮助他们取胜,况且又是谁说读圣贤书的人就不能嗜杀如命?我从小到大,从来不曾杀过一人,又怎么谈得上是嗜杀?” 蒙面人闻此,缄默许久说道:“可这场战役里死去了那么多人,你身为军中师长,难道能逃脱得了干系,就能活的心安理得,问心无愧吗?” 常先生摇了摇头,从马背上一跃而下,缓步走到大门前,直至走到蒙面人的身前才开口说道:“每件事情的发生都会有前因后果,都会带有立场,而履行这些事情的人往往会选择最适合自己的角度去做这些事,也许这些残酷血腥的血杀场面在你眼里充满冷血无情,居住在东城的人们更会因此而憎恨我们,但对于我来说,乃至身后的上千大军来说,这场战役都非打不可!” “我知道你们有你们的态度与看法,但我们也有我们自己的立场与坚持!”说到这里,他转身看向身后的大军说道:“参加这场战役的每个将士都肩负着使命,他们只是随着命令去拼杀,有战死沙场,有侥幸存活却身患残疾,更有因为打了胜战而充满荣耀的将士,但这些都和读书无关,和自身意愿无关,因为他们自生下来开始就注定必须这么做,而我可以向黄泉发誓,他们不会为此感到后悔!” “战争的结果不是我们可以预料的,我只知道既然已经发起了这场战争,那么就要将这场胜利收入囊中,我确实对这场战役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更发布了一条条他们不得违抗的命令,直至我们赢下了这场战役。但难道我就不是为了身前的千余将士存活下来而付出努力吗?” 常先生愈说脸色愈发决然,忽然又用手指着那沉寂下来的上千将士,冷声说道:“他们之所以能活下来,之所以能够在最后取得胜利,那是有一个人去从中引导他们。我读的书很多,懂得战争的道理自然也很多,所以他们选择让我来指导他们取胜,让他们在战后继续生存!” “你问我是否可以活的心安理得,可以问心无愧,那么我就算只为了他们战胜而存活,我也可以活的心安理得,活的问心无愧,至于那些死去的将士,他们不会痛苦,我们为他们悼念,为他们骄傲,因为他们的付出才是我们真正要战胜的意义!” “我们要生存的意义!” 蒙面人听到这些话语,本是因为流血过多的脸色愈发苍白,他自然明白常先生泛指的意思,或许他们真有自己的苦衷吧!世间万事本就不可绝对,凡事看起来都各有其道理,所以他找不到话反驳,而是双眉紧皱,心中纠结,竟有了一丝不安。 常先生转过身来,目光直视于他说道:“我知道你本是局外人,可你却在这场战争中杀了那么多人,难道就不是因为自己的立场而试图挽救张家?我不知道张家有什么值得你为此付出,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但既然你没有在之前的刀枪长矛中死去,那我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杀死你,因为这对你来说不公平!” “我之前说过要请你喝茶的,这不关战争,就算我要为那些死在你刀下的将士们复仇,也会在请你喝了茶后再杀了你!” “并用你的头颅去祭奠他们堕入黄泉的灵魂!” 便在这时,先前进入张家的两支军队已经开始从庭院中出来,他们手捧金银财富,像极了十恶不赦的马贼正在收刮战利品。蒙面人眼见一箱又一箱的财富被眼前大军带走,最后又看到张富贵本人也被他们生擒带走,始终不曾开口说话,唯心里叹息了一声,因为他已经明白这群黑暗骑士的目标并不止是掠夺东城财富,也不止是毁灭张家和城主府,这其中还关系到人。 比如张富贵这样的人! 张家的府院逃不出城主府的命运,于是府院中开始升起袅袅浓烟,然后大火便像翻滚的海浪在汹涌,一场大火剧烈燃起,烧尽了一切,蒙面杀者睁目相望,却不想去阻止这一切,因为他也阻止不了,毕竟当张富贵被这支大军带走后,他自身的使命已经结束,并履行完了心中那个仅存的心结,自然不会再顾身后这座空旷的府院是陷入火海化为灰烬,还是被最后被充公官家! 只不过常先生临走前的那句话却让他开始陷入了沉思与遐想,他说:“我们不是马贼,我们有自己的规矩!就像东城的百姓并没有因为这场战乱而陷入分毫死伤一样!” …… …… (这应该就是不轻易要欺负有文化的人,有文化的人一旦爆发了,后果很严重。好吧,你们再不给力点,我的后果也很严重了!) 第二十六章 信上苍不如信己身 一场残酷的战役于一夜之中悄然结束,来的毫无防备,战国派遣而来的五千大军更因为廉青的自负而尽数被灭,无一存活,好在廉青本人最终带着爱人逃出生天,并没有战死在这场战役之中。 二月天的夜依旧寒冷,入深时分愈发显得幽暗冰冷,今夜无月,如果不是东城张家和城主府燃起熊熊大火,甚至无人相信东城发生了战役,但盘踞在东城的两大巨头确实都已消失。 张家家主被生擒而走,城主府主陨灭府中,乃至各大城门的守卫军更是遍地躺尸,这些已经足矣证明东城大军被彻底击溃,苦吞败果,但值得奇怪的是所有尸体中竟无一具敌军尸体,想必是这群魔鬼在临走之时都一并带走了! 来自于荒原的黑骑大军一夜横扫东城,大败战国五千大军,可谓世间头等大事,但谁都知道战国派遣到东城的这支军队并非天下无敌的那支军队,因为战国最强的那支军队此刻就盘踞在战国都城里,是由帝国宣武将军所统领的十万精锐铁骑,有战国雄师之称,只不过这支战国雄师可不会随意出征,而每当出征之时,必然象征着裁决之意。 东城草老头的药铺里,草老头正在不断忙碌,知云则在一旁帮忙捣药,只是那两只小手捣药的速度奇快,显示出了此刻她那小脸上的慌张。见这个在医术上极有天赋的女孩如此紧张,草老头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口劝道:“没事,不用那么紧张,有我在他死不了!” 知云闻言,头也不抬说道:“就算死不了,也得赶紧治!” 草老头对知云说道:“去年他被大白熊抓的伤才叫严重,那时他来我这里就险些死了,要不是他自己的命实在过硬,外加老夫的妙手回春之术实在高明,只怕他早已归天,现在小腹上的伤口对他来说都是小伤了,不过也真是,明知自己没几两功夫,偏偏还要不顾性命的逞英雄,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知云当即不客气回道:“你才有病,我哥哥那叫仁义,你要是再不快点给我哥哥止痛,并将他快点治好,我就不跟你学医!” 草老头听知云这么一说,配药的双手竟是一抖,出现了一抹慌张,当下挤出一张笑脸对知云嘿嘿一笑道:“别介,别介,我这就给这臭小子上药,你可千万不要浪费了这么好的天赋,我还想把你培养成小医仙呢,你比你哥可优秀多了,不能荒废了人生!” 知云毫不犹豫说道:“哥哥才是真的优秀!” 见眼前这女孩说的这般坚定无比,又如此古板,草老头亦是毫无办法,只好接着赔笑说道:“好好好,你哥那臭小子优秀,行了吧!” 知云反驳说道:“哥哥不臭,我刚给他清理伤口时已经洗去血渍了,你才是真的臭,你都好久没洗澡了!” 草头老瞬间一脸黑线。 端着配好的草药来到后院,草老头取下紧绑在知苦小腹上的白布,发现没有血迹从他的伤口上溢出来,这才微微松了口气,随即便又往他的伤口上敷了一层草药。大概是药性有些强烈,药一敷上便禁将沉睡昏迷的知苦弄得一阵脸皮抽搐,冷汗直冒,显得十分痛苦! 知云见哥哥脸色瞬间苍白如此,便对草老头急道:“你当心点,哥哥可是病人!” 草老头细心解释道:“只是有点痛嘛,又不会弄死他,所以才趁他睡着了敷,保证一周结疤,两周可以抽线,三周掉疤痊愈,绝不留疤痕!” 知云撅了撅嘴,小声喃喃道:“有没有这么厉害,吹牛老道!” 草老头蓦然一抖,却是极其脸皮厚的装作不曾听见,不然他可不确定会不会又被这天真无邪的知云继续打击到无地自容的地步。只不过知云并不知道草老头的医术确实不曾浮夸分毫,要知道他本是世间唯一的医圣,其医术早已在二十年前便闻名天下,只是由于某些原因,他于几年前隐居在东城做了个老郎中,因此这些年来也就渐渐淡了名声。 甚至有传闻他早已死去。 当然,知云不知其事中缘由没有什么,草老头并不在乎这些,他只是很疼爱她罢了,单纯的疼爱,同时也想要将自己的衣钵尽数都传给她! …… …… 距离昏迷后,知苦直至第三日下午才苏醒过来,期间他始终不曾醒过一次,但每次草老头给他换药的时,他都会使其一阵冷汗直流,间接显示出了这药的药性着实猛烈。连知苦这种硬汉都承受不住的疼痛,这药已然可怕到十分恐怖的境界,而若是他醒着的话,只怕这种药刚敷在伤口上就会使他呲牙咧嘴,咬破唇舌! 这不,知苦之所以会在此刻苏醒过来,也正是因为敷药后的疼痛实在难忍,而当他睁开双眼时,却蓦然看到坐在床边的草老头正幸灾乐祸的傻笑,一脸得意。 知苦见此,当即想要张口怒骂,但张了张嘴后却发现自己满口苦涩,说话亦是艰难,便虚弱说道:“老东西,你给我上了什么药,想直接疼死我吗!” 草老头一脸奸笑,却夸赞道:“臭小子的体质着实不错,可惜就是不能修行,不过当个将军却是绰绰有余的,我本以为那麻药足矣让你睡上个五六天,没想到才三天你就醒了。” 知苦微惊说道:“我已经睡了三天?” 草老头摊了摊手回道:“可不就是三天,你妹已经不眠不休陪了你三天了,我见她实在乏的紧便想劝她休息会儿,哪知道她硬是不肯,无奈之下我只能给她饭里下了点麻药,这才让她去前院躺椅上睡了。” 知云想要继续讲话,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口干舌燥,于是,草老头顺手给他端来一碗清水,他接过便牛饮而尽。三天不吃饭,确实让他早已饿的筋疲力尽,但草老头却依然没准备给他吃饭的意思,而是很平静道:“你现在刚醒来还不能吃饭,况且你腹部的伤口实在深了点,差点伤及内脏,等晚餐来了我先给你炖点汤将就着喝吧!” 喝了一碗清水后,知苦顿时感觉自己舒服了许多,仿佛饥饿也消失了几分,以至于不能吃饭他也不强求,毕竟在医术方面草老头是个行家,不会没缘由的刁难他,只是有件事却让他不得不关心,所以他想了想还是问草老头道:“你有没有告诉我妹,我受的是什么伤!” 草老头极为认真地摇了摇头! 知苦见此刚要松口气,却闻草老头道:“你妹现在是东城小医仙,医术已经得我七分真传,自然能够看出你受的是枪矛之伤!” 知苦当下大怒道:“草,那她可有什么激烈的反应?” 草老头很不负责任道:“这可不关我的事,她都是看医术学来的,你放心吧,她可不会有太大的反应,你妹比你认识中的要镇定多了。” 知苦皱了皱眉,忽然变得极度冷静,接着问道:“怎么回事?老东西休要瞒我,我妹怎么了吗?” 草老头有些为难地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实话和你说吧,你妹的病很难治了,我能感觉到隐藏在她体内的病原正在逐渐扩散,我给你的药酒务必要给她喝,希望还能多压制一点时间吧,不然我也无能为力了!” 知苦皱眉问道:“连你都没有办法了吗?” 草老头叹了一口气,摇头说道:“我之前便已说过,她的病要靠机缘方可医治,而且我敢肯定的是她的病可以是病,也可以不是病,我反倒觉得她这样的情况像是一种隐藏的力量,也许只有上苍才能医治了!” 知苦知道草老头不会骗他,点了点沉默了下来。 草老头见他眉宇深皱,便转移话题问道:“你前夜怎么会受如此重的伤,按道理讲对方将你刺成这样,怎么也不可能再饶你小命让你活下来吧?” 前夜于张家庭院,知苦被荒原的将士长枪刺中小腹,血流不止,若不是当夜草老头将他的伤口缝上,只怕他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 现在回想起这一幕,知苦虽不能说自己有所悔恨,但在鬼门关上又走了一回还是让他心有余悸,毕竟他真的很怕死,十分怕死,所以他便将前夜的事毫无隐瞒都和草老头说了一遍,只是草老头听完后却骂道:“你这个白痴,你父母的恩情哪里值得你用命去相救,况且你又没钓到张家的千金,那张富贵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些年他能变成东城首富,你以为他没做过丧尽天良的事就能爬上来?” 知苦闻此,神情不变说道:“这是我母亲的遗愿,不关张伯父的人品,就当是我为母亲大人还恩了吧。至于提亲不成我有什么办法,那张小兰早就和一个叫廉青的青梅竹马了十多年,而我才是真正的第三者!” 草老头听此,无奈道:“好吧,既然你被人带了绿帽子,我只能告诉你,你真是个老古板,还是个孬货!” 知苦不理会他的讽刺,思量片刻后说道:“我并不抱怨什么,甚至张小兰最后选择廉青我也不会心升怨恨,而且我觉得提亲不成反而挺好,至少我接下来不会因为家室而影响从军,可以放心的去追寻前程,对于年轻的我来说才是真正的有意义啊!” 似乎感受到此刻的知苦很是认真,那满怀志向时更是有些相像年轻时的自己,草老头心中多了一分赏识,多了一分叹息,随即便又吩咐了几句伤口上该注意的事,转身离开了房间,说晚饭时间再端汤来给他喝。 知苦对此见怪不怪,因为草老头一直就是位奇怪的老头,所以他应了声后便又独自取出了那本炼气录,细细观看起来,只是无论怎么看他都看不明白,这不禁让他怀疑自己的智商是不是真有问题,心里更是暗想:“这修行就这么难吗?草老头说我气海经络堵塞,难道我注定就不能修行?” 想了片刻后知苦忽然摇了摇头,却肯定下了心思,嘴中喃喃说道:“我偏不信命中注定这种狗屁事情,他们信奉上苍我可不信,老子只信自己!” …… …… (今天农历二十九了,我们这边就是今天过年,因为今年是没有大年三十了嘛,先祝大家新年快乐,当然我不偷懒,晚上还有一章,继续码字!) 第二十七章 念不过离别 尚且经过战役洗礼的东城没有士兵驻守,想来是战国都城还没有那么快派兵前来镇守,毕竟东城距离战国都城路途遥远,就算最快的轻骑也需要三天左右,至于步兵加重骑的速度大约需要七日,以至于这几天内,东城里陆续出现了一批又一批的马贼强抢掳掠。 这些马贼十分霸道,同样来自于荒原地带,虽毫无组织,但猛于一个个都是亡命之徒,见到鸡鸭鱼肉便要抢夺,使城中出现了短暂期时间内的杂乱,造成了百姓不敢出门,孩童不敢上街,黄花闺女们更是直接闭门不出的场景。 直到大战过去第七天,空荡荡的东城终于又迎来了一支大军,战国大军! 这支军队十分显眼,数量足有八千之多,声势浩荡,走在大街上便显得十分拥挤,密密麻麻,但从过军的人都知道,这八千军士里只有那为首的两百铁骑最为恐怖! 战国的将士从东城的西门而入,然后那些还在东城抢夺的马贼便遭了殃,纷纷惨遭帝国将士的屠杀。一时间,落入东城的马贼被尽数消灭,而那些警觉性稍稍高一点的马贼在顺利逃出北门峡口后,正要松口气庆祝自己的劫后余生,却不料身后忽然紧追而来了两百铁骑。 这些铁骑面色沉默,一身甲胄,坐下战马如风驰电掣,速度飞快! 他们一手持寒兵,一手紧握盾牌,战刀长剑,弓弩枪戟,指朝那些逃亡的马贼追杀而去! 马贼们看到后方追击而来的这些铁骑气势如此迫人,甚至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便欲驰马而逃,然而结果却是显而易见,他们根本不可能有丝毫的机会在这种情形下逃出生天。 于是,那些马贼又在奋命逃亡了几里路后,便被这群气势冰冷的战国铁骑成功追上并剿灭,全数伏诛在了他们冰冷的利刃下,暴尸荒原! 马贼之所以为马贼,便是天底下最为丧尽天良的一批人,他们从来不会自力更生,更毫无成就,所以他们被世间舍弃,落入荒原落草为寇,平日里只会干些趁火打家劫舍的勾当,手段恶劣,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战国的这两百名铁骑在成功消灭掉这些马贼后,并未立刻返回东城,而是在接下来的几日里继续潜伏荒原,等待那些游荡在荒原里的马贼出现,然后给予闪电般的毁灭打击,像是上苍派遣下来的屠戮者! 杀戮过后,血染枯草,片甲不留! 荒原上的马贼们被这两百铁骑杀了个措手不及,长时间下来更有上千马贼死在了这场伏诛当中! 极北荒原,遍地阴魂! …… …… 时间流逝的很快,眨眼之间知苦便在东城里又过去了一个月,而这段日子他都在养伤,并未做任何的举动,但这段期间他却过的极不如意,因为此刻的东城不再是那个军纪涣散,到处漏洞的东城! 东城战败后,战国再次派遣八千将士驻军东城,其中更有两百来自于世间第一的最强军队:战国雄师! 正是那追杀荒原马贼的两百精锐铁骑! 一个月来,两百铁骑始终在荒原上游走,但每次都是过处留痕,杀伐果断,使得原本在荒原上苟且偷生的马贼再不敢肆意出动,恢复了安静。而与之铁骑不同,驻守在东城的将士为了防止旧事重现,荒原魔军再次潜伏寻常之家,他们开始在东城的每家每户开始查探,并登记户口,但凡只要查到可疑人物,他们就会将其带到军营审问,其中知苦自然也难逃其咎的被逮捕了数次,原因就出在他腹部的伤势,好在他每次都化险为夷,并证明自己是战国人,这才被释放回来! 一个月的治疗,他的腹伤已经痊愈的十之**,事实正如草老头所说,半个月时他便抽去了伤口上的缝线,而且就在他痊愈后,小腹上的伤疤只有了一点点微红迹象存在,没有了很明显的疤痕。 想必只要再修养段时间,便连这点微红的痕迹也会不复存在了! 对于这个结果,知苦并不意外,也不在乎,只是知云却对草老头暗暗称奇,毕竟这个月来,她学到的医术已经尽得草老头的真传,只差实践经验了,而且她想,这种不留疤痕的医术要是用在受伤者的脸上,岂不可以保住容颜? 特别是世间女子,又有谁不希望自己的脸蛋可以光滑.美丽? …… …… 随着日子不断流走,距离从军的日子也愈发靠近,三月十八便是战**营招兵的日子,这是天下皆知的惯例。 知苦自受伤后便一直留在东城,目的自然是为了养伤,因为参军的要求他已经在之前的东城小队长曹蒙口中得知,新兵要与老兵们实战。虽然曹蒙已经在之前的战争中死去,知苦也为此感到十分遗憾,但他并不是伤春悲秋的人,而他当前最要紧的就是进入战**营。 而要进入选拔,就必须得让自己的身体保持在健康状态,知苦在东城养精蓄锐,正是为了让自己增加参军的机率,或许等以后他在军营可以胜任帝国大将军的时候,还能为这个曾经给自己透露内幕信息的小队长多杀几名敌军,以此来纪念他的恩惠! 一个月飞速过去,直至今日的三月初十,知苦的伤势已经康复,但也正因为如此,他们终于到了离开东城的时候! 草老头的药铺之内,知苦此刻正背着一只硕大的包裹,包裹看起来严严实实,显得十分沉重,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感到疲惫,毕竟他已是精壮的成年男子,体力远超常人,那只裸露在包裹外面由粗布捆绑的刀柄更让他充满气势,而在他的手上,持着那把到哪也不会舍弃的巨大牛角弓,这也是他自小就依靠的武器! 断刀长弓在身,知苦便等于带上了全部家当! 身旁的小知云还是背着一个包袱,里面是哥哥提亲失败后所剩余的银两,五百两银子到哪都足够让他们存活很久,想来到了帝都后,他们也可以凭借这比财富找到住所,然后一直生活下去。 今日的药铺气氛显得有些凝重,远不如前段时间知苦和草老头之间拌嘴时那么轻松搞笑。互相嘲讽的日子已经过去,知苦也不知这次去帝国后多久才会回东城,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回来?或许下一次帝国分配将士的时候,他可以趁机会一并来到东城? 只是谁知道呢,军令这种东西就像飘渺的天气预报,完全由高层领导的嘴巴说了算! 知云正在和捣药的草老头道别,小女孩小小年纪便知道知恩图报,草老头对此感到十分欣慰,他也很疼爱这个医术异禀的乖巧女弟子,虽然两人一直没有行拜师礼,更没有丝毫的痕迹证明两人是师徒关系,但草老头并不在乎这些江湖俗套,他或许是看到了她未来时的成就吧,又念及留在她体内的那种不治顽疾,所以泪眼婆娑下磨磨蹭蹭取出一只小木箱子送给了小女孩,并告诉她如果真有一天体内的病发作了,坚持不住了,就打开这个小箱子,里面还有点药足够让她多撑一段时间! 知云郑重点头,记住了这个嘱咐,但水汪汪的大眼睛却一直没去看那只小箱子,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草老头,仿佛要彻底记住这个对她有恩的,怪癖的,自恋的,臭屁的怪老头。 草老头被小姑娘看的十分别捏,心怀不舍,随之只好写意地甩了甩手,转头偷偷抹去眼角的那滴老泪,跟她说道:“好了,老头子有什么好看的,快些走吧,到帝国后好好生活,有机会我就去帝国看你!” 知云噢了一声,转身就走,手上提着那个赠送的小箱子。 看似轻盈的转身离去,其实是她这十一年来最艰难的一次抬腿胯步,而且她的小手死死地握住了这个小箱子,仿佛重达万斤! 知苦见到两人依依不舍的样子,心里明白一老一少之间的深厚感情,便伸手拂了拂知云头上的枯黄头发,以示安慰。 知云很熟悉哥哥这个亲昵的动作,便逞强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但眼里却忍不住流出泪来,轻轻说了一句道:“草爷爷是好人,我会想他!” 知苦点头回道:“嗯,我知道。” 于是,他便走向药柜前的草老头,停下脚步说道:“老东西,我们就要走了,以后一抽空就会回来看你,你一个人在东城可别饿死了,这段时间都是我妹做饭给你吃,不然就由她去大街上买点面食给你吃,以后你一个人了,要么就花点银子自己出去吃,要么就勤快点试着给自己做点东西吃,不要总是捣鼓你这些草药。还有平日里也要多注意休息,顺便定时洗个澡,刮刮胡子,别总跟个鬼似的连觉也不睡,下次再来你要还是这么一副邋里邋遢的样子,别怪我不让我妹见你!” 草老头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我知道了,快点走吧!” 知苦闻此也点了点头,转身便走,但又突然转身回来,笑着说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记得要来找我,不管我在哪里!” 他又道:“反正我的命被你救了好几次,为你付出一次也是应该的。” 草老头头也不转说道:“快滚!” …… …… (除夕快乐!!!第二更零点到!!就当弋念给你们拜年了啊!大家吃好睡好玩好,心想事成!接下去几天我都会稳定更新,你们也一定要支持啊!大过年的弋念也需要动力,拜谢!!) 第二十八章 命丧于贪婪 东城距离战国都城的路途极为遥远,即便是驰马轻装而行也得三日左右,知苦兄妹从东城前往都城,自然不可能徒步而行,不然只怕剩下的八天时间也不够他们走。因此,在离开西郊药铺之后,知苦便带着他妹去了一趟马。 来马市自然不是为了买马,一是他们不肯花这冤枉钱,二是马匹着实太贵,而且到了都城后那马可就无处去了,他们自身本已生活十分艰难,总不能再多一匹马来养! 对于这吝啬至极的兄妹俩,卖马的掌柜瞧见后似乎也不太愿意搭理他们,便开门见山说道:“如果要买马,最低二十两,如果不买马,请绕道,别妨碍我做生意!” 知云很不喜欢这种狗眼看人低的掌柜,所以那水汪汪的大眼便表现的极为愤怒,然而知苦却是懂得人世常情,便拂头安慰了下自己的妹妹,然后对那掌柜说道:“我们不买马,但我们要租一辆马车,顺便再雇佣一个赶车的马夫!” 掌柜撇了他一眼道:“去何处!” 知苦没打算有什么隐瞒,直言道:“战国都城!” 掌柜很是不屑地瞄了一眼,又问道:“你身上有二两银子吗?” 知苦点了点头,然后便让知云从包袱里取出了二两银子交给了这卖马的掌柜,掌柜的余光一直注视在知云的动作,虽不曾看清包袱内到底有多少银两,但却看见了一堆白花花的银锭,心坎儿蓦然间有些抖动。 收到了二两银子,掌柜的脸色才变得好看了些,又对知苦接着说道:“你且先候着,我去选个人做你马夫,保你一路顺风,路上遇匪亦无阻,要知道东城去都城的路可远着呢,先得向西走两天,再得转南走两天方会到,这路上山贼匪徒颇多,身边不带着个有本事的人,到时可就钱财人命都不保咯!” 知苦莞尔一笑,抱拳说道:“那就有劳掌柜了!” 掌柜笑面回应,甩手道不用,转身径直走进了房子,然后心里开始冷笑不止,似乎打定了什么主意;但他并不知自己身后的少年双眼也是一直盯着他,眸光冷的仿若寒霜! 进去出来不过片刻时间,但出来时掌柜的身边却多了一位身材极其高大的男人,这男人足有两米开外,体形魁梧,头扎一条红巾,脸上长着杂乱的胡须,双眼微眯时极有气势,一身肌肉更显力量感! 男人称陈大熊,本是掌柜座下专门护送商队的头领,今日却不知为何被掌柜派来专门给知苦两兄妹护送当马夫,要是行程上有这样的马夫护送,实在是强势到了极点,别说一般的山贼匪徒不敢惹,即便是寻常的将士见了恐怕也得绕道放行! 知苦没有在意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只是笑着象征性地打了一个招呼,然后便转身走向那架掌柜准备好的马车,又在与知云一同上了车后,才单手掀开窗外帘布,向那陈大熊道:“陈哥,一路就有劳了!” 陈大熊闻此,极为憨厚的傻笑一句,摸摸头道:“你付钱,我挣钱,天经地义,都是应该的!” 知苦平静地点了点头,最后说道:“既然如此,那便走吧,我还想早点到达都城!” 陈大熊上车拿起马鞭,一手持住马缰,笑着回道:“好哩!这就走!” 马车自大街上徐徐远去,离掌柜的马市愈发遥远,车轮碾压在石板上的声音极为清脆,偶尔还能轧倒一颗小石子,发出碎裂的声音。 知苦能清晰的感觉到马车正在行驶远去,所以上了马车后他便立刻收拾好了手中的长弓,而就在马车车轮开始转动之后不久,身旁的知云也很是心灵感应地递过来一支箭羽;这是他仅剩下为数不多的几支箭羽之一,以前狩猎时,他都会收回那些曾经射杀过猎物的箭羽,以此来反复使用。 这不是吝啬与抠门,只是为了避免重新打造!但此刻上弦的这支箭羽注定会收不回来,知苦对此没有不舍,因为他就没打算再捡回来! 转角处的木房前有一根梁柱,梁柱很大很结实,用来支撑那延伸出去的屋檐上的斗拱,好防止沉重的屋顶不会倒塌下来,所以梁柱于墙面的中间留有一片空闲的区域,而这片区域便是唯一能够看到马市掌柜所在位置的最后空间。 马市的掌柜目睹着自己的那辆马车逐渐从大街上远去,阴戾的眼中尽是阴沉与奸险,但他并没有坚持看完它转弯离去的场景,所以当马车即将最后驶出那片区域时,却不知后面的车窗帘布忽然被一只小手掀了起来。 手是一只干净的手,是知云的手。 枯瘦而灵巧,只是显得有些糙,要比之那跟紧系在牛角弓弦上的箭杆子还要细,而正因为帘布此刻被她掀起,所以马车中的她与知苦都看到了那掌柜在他们离去后的厌恶嘴脸。这张脸充满奸诈,让人厌恶与唾弃,知云不喜欢他,知苦也不喜欢他,既然两兄妹都不喜欢他,那么他就该为之前的傲慢与偏见付出代价。 于是,知苦两眼睁睁地看着他,心中的狠戾之气暴起,抬手便将准备好的长弓蓦然挽起,又将箭羽的箭心对准他,然后很自然的弹指松弦。 嗡的一声轻鸣! 细长的弓弦猛然震动,任箭羽随风而飞! 箭羽划过长空,没有射中那根壮实的梁柱,也没有射中那面紧靠的墙,但它却在墙与梁柱之间所剩余的那片空间里精准穿射而过,随之又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奇异的弧线,这是一道毁灭性的弧线,穿过了整条大街,仿佛跟踪似的射向马市,最终射向那早已将注意力转移的奸诈掌柜! 时过瞬息,箭羽飞驰而去,只闻噗哧一声,马市柜台前血花四溅! 长箭不知何处来,却正中掌柜侧额! 面对这神奇的一箭,马市的掌柜甚至来不及反应,脑袋瓜子就被一箭穿透,顿时脑血迸射,触目圆睁,顺势倒地而亡。 但他真确死不瞑目,很不甘心! … …… 一箭之后,知苦收弓而坐,面色平静,身旁的知云没有去询问什么结果,只是发自内心的相信,随后任由马车陆续驶向城外,又出了东城的西门,逐渐驶入一片人烟罕至的黄沙平原。 这是知苦第二次杀人,他还清楚记得自己在张家杀完那么多人后,自己回西郊的那条路有多么难走,一走一吐,差点连肠胃都吐了出来,但此次的射杀他再没有这种心理负担,仿佛期间已经发生了质的蜕变! 东城靠近北边,城外飞沙走石屡屡可见,而且此刻又是初春刚至不久,绿意尚浅,自然不可能有什么漂亮的绿意树木可看,好在今日天气极佳,阳光明媚,倒是个赶路的好日子,只是平原里的风确实大了一些,不免扰了赶路人的兴致! 大风呼啸吹起,与车轮碾压在沙地上的声音相互对应,马车里面的知苦兄妹相互沉默,不顾旅途劳顿,也无惧地面颠簸起伏,饿了便吃点东城小摊上买来的干饼,渴了便饮几口水囊里的清水! 大漠飞沙,气候异常干燥,昼夜更是温差极大,不备足干粮就进来那纯粹是找死。 当然,这种小常识知苦不可能不懂,所以他那严实的包裹里装备很足,有干粮,有水源,甚至足够他们五六天的存活,而真若是逼急了他,他还能找别的办法解决这些问题。至于那坐在车前赶车的陈大熊,头上早已包的跟个传教者似得,知苦不用去顾及他的处境,毕竟他要是连这点小常识都不懂,也敢出来当马夫? 马车行驶的速度很快,半日后便走了很远的路,想来与东城已是相隔两地,途中知苦始终不曾伸头探过路,毕竟他根本没走过这条路,不过他也不担心自己到底到了哪里,因为他相信陈大熊没必要在路线做什么手脚! 不过都是贪念钱财的亡命之徒,有必要多此一举吗? 时间持续流走,半日再过,暮色将临时夕阳如火球,金色的光线挥洒在漫漫沙丘之中,美轮美奂! 此地距离东城已是很是遥远,而随着马车一路向西行,途中经历一天风沙的蔓延吹拂后,马车表面上早已覆盖一层厚厚的沙石,而且此刻又有夕阳光照在马车之上,仿佛就如贴上了一层镀金,让它看起来更加金光闪耀! 赶马的陈大熊手持马鞭,一直沉默如金,安心赶马,整个头颅蒙着那块红色的头巾,直到夕阳西下,眼见沙漠中出现一家灯火点点的驿站,他才自顾自一笑,转头对车里的知苦喊道:“兄弟,前方有一家驿站,现在天色已晚,不如歇息一晚再走吧!” 马车里的知苦回了一句道:“如此也好,那便去驿站歇息一晚吧!” 得到知苦的回复,赶车的陈大熊提缰让骏马掉头驶向驿站,直到院前停下,然后三人一同下了马车,走了进去;但一进驿站里边,三人才猛然发现里面已经坐了一群彪形大汉,这些大汉个个手持大刀,面色凶煞,一看就不是好人,而在他们身旁的桌子底下,蹲有一名青涩小二,以及一名的中年男人! 想来便是这家驿站的掌柜! …… …… (新年第一天,新的开始,大家一三年好好努力,弋念接下去也会奋斗下去!知行这本书不会让大家失望!晚上还有,说好的两更不会忘!) 第二十九章 一箭造杀场 见到如此场面,是人都会一阵错愕,知苦虽然心里很成熟,却也不免被这些斜射所视,眼里充满贪婪的大汉们看的有些不自然,至于身旁的知云,早已不知觉间缩到了他的身后,却又奈不住好奇探出一个好奇的小脑袋左右瞧了瞧,模样十分滑稽! 陈大熊见到如此场面,反倒是显得不慌不乱,不急不躁,看其模样应该是见惯了这种场面。他撇了一些眼前这些狰狞大汉一眼,随即便领着知苦往侧边空余的四角桌上走去,然后一屁股坐下,头也不转喊道:“小二,上酒,再来两斤牛肉!” 又自顾自骂道:“这沙漠的晚上如此冷,真他娘的操蛋!” 一句喊话过后,驿站内没有任何回应,陈大熊皱了皱眉,转头看向那趴在桌子底下战战兢兢的小二,不悦说道:“我让你上酒,你怎么没反应,难道怕大爷没银子给你吗?” 话不曾说完,陈大熊便欲从腰包里掏出银子,但这时知苦却率先将一两银子放在桌面上。 陈大熊见此,憨厚一笑,知苦对他说道:“既然是我请你护送,总不能连喝酒钱都让你自己付!” 陈大熊笑嘻嘻道:“兄弟真是个好人,爽快,你且等着,我这就去让小二的上酒!” 说完这句话,陈大熊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往那战战兢兢的小二走去。他是个粗人,但不是傻子,在场的彪形大汉见他如此潇洒,又见其身材如此高大魁梧,个个脸色阴沉,竟显得有些捉摸不定,像是不太好下手! 于是,陈大熊便毫无阻碍的来到小二身前,随之弯腰伸手就要去抓那桌子低下的小二。知苦一直在旁观陈大熊的高调举动,没有阻拦亦不曾劝解,只见桌底下的小二被陈大熊一把扯住,往外就是一拉! 这一手,力大无穷,颇显力拔山兮气盖世的举动,青涩小二又无处可躲,便如小鸡般被陈大熊拎了出来。小二眼见自己被人擒住,又是个粗猛壮汉,瞬间吓破了胆,嘴里求饶道:“客官饶命,客官饶命!” 陈大熊没想要他命,自然不会对他出拳猛揍一顿,但口中依旧不悦喝道:“我刚让你上酒,你为什么不上!” 青涩小二哪敢隐瞒,撇了一眼身后那些来自于石狼寨的山贼,又鼓足勇气看了一眼陈大熊那张青筋暴露的大脸,颤抖回道:“驿站里没有酒了,全都被他们买光了!” 陈大熊闻此,缓缓松手放开扯住了青涩小二的衣领,没有为难他,他看了一眼那些山贼桌前的酒坛子,发现还有几坛未曾开封,顿时眼中一亮,不由乍了乍舌。陈大熊是个血性汉子,酒瘾甚重,一天不饮酒便浑身不舒服的茬,自然禁不住嘴馋,但此刻又不好意思去抢别人的酒,便纠结了一会儿向那群山贼问道:“那个……你们既然喝不完那些酒,可否转卖给我?” 石狼寨的人先前见他便拿捏不定,随后见他一把将小二从桌底下拎出来,心中愈发警惕,但这片沙漠本是他们的地域,就算他们一对一打不过眼前的壮汉,但他们胜在数量,只是为了进一步试探,山贼里的为首之人平静说道:“可以!” 陈大熊闻此,心中大悦,拿起桌上的银子便要上前去提酒,但不料那为首之人却又忽然狮子大开口道:“我这酒十两银子一坛,少一文不卖!” 听到这个价格,陈大熊既是一愣,随之看向那说话之人的眼神便忽然阴沉下来,但语气依旧平静对那山贼头领道:“兄弟这么做可就不道义了,既然大家都是在驿站过夜,出门在外谁没个不方便,你又何必故意刁难?” 那山贼闻此,无比随意地往嘴里扔了个花生,边咬边道:“要喝就拿钱来,没钱就看着我们喝,你要觉得我不道义,我就对你不道义了,酒是我的,你能拿我怎么样?” 陈大熊瞬间火冒三丈,挽袖就欲上前讨个说法,但这时,那坐在桌上的知苦却忽然开口阻止道:“陈哥,既然没有酒就算了吧,出门在外喝多了也容易出事,如果冷就让小二暖个火盆来烤烤,将就一晚!” 说完这句话,不等陈大熊回应,知苦便又向那冷汗直流的小二道:“小二,你去给陈哥暖个火盆,顺便再上点吃的!” 青涩小二听到有人吩咐,撇了一眼那同样不敢起身的掌柜,只见后者轻轻点了点头,小二才回道:“客官请稍等,我这就去给您准备吃的!” 语罢,小二便欲去准备食物,但哪里预料到身旁的一名山贼忽然伸手一把将其抓住,随之更猛地将其放倒在地,给他来了个结结实实的一个过肩摔。 小二被摔倒在地,头先落下,额头直接磕在坚硬的石板上,顿时鲜血四溅,头破血流,看样子是摔得不轻。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不禁将那掌柜吓得神魂颠倒,更是差点将这名青涩小二直接摔死,那山贼看着地下躺着痛到不能动弹的小二,眼中戾气十足,张嘴便往其头上吐了一口唾液,大骂说道:“好你个小二,大爷之前让你上菜,你道没有,现在他们让你上菜你又说有,你找死不成!” 青涩小二疼痛异常,脑中晕眩,哪里还有力气回话! 山贼见他不答,一怒之下便扬脚踢向他的小腹! 砰的一声! 又一次重击,仿佛踢皮球一般,山贼重重的一脚落在小二的小腹处,使其那本就不沉重的身体直接被踢出去好几米远,一路滚到驿站某根粗壮的梁柱上才应声停下,只是这一腿,外加这一撞击,以小二这瘦弱的体质哪里还能承受的住? 因此,青涩小二便当场昏死了过去! 见那小二没有了任何反应,暴怒的山贼才消去了火气,随之端起木桌上的一碗白酒牛饮而尽,又大笑道:“哈哈哈,这下好了,我看他以后还敢惹大爷,真是不知死活!” 原本火气已经被知苦劝解到稍稍平息的陈大熊见到这一幕,心中火势凶猛,他看着那为首的山贼头领,冰冷说道:“你们将驿站唯一的小二打死,不让他卖东西给我们吃,到底想做什么?” 山贼头领一口花生一口酒,不予理会,但手下的小弟却又伸手去提那上了年纪的掌柜,掌柜被山贼抓住心知不妙,背后早已冷汗如雨,浑身都在颤抖,但不知为何他只是满目慌张地望着山贼,却如何也不开口求饶。 那山贼见掌柜的眼神不敬,凶性再次上来,张口便骂道:“看你姥姥看,老子现在就打爆你的眼珠子!”语罢,山贼徒然握拳,毫无人性地砸向那惊吓至站都站不稳的驿站掌柜,形势凶猛,竟是下了十分力。 如果驿站掌柜被他这一拳打中,别说眼珠子被打爆,只怕下场会比那小二还要来的严重,甚至直接死去。 刚劲的拳头涌向掌柜,山贼的脸色狰狞如虎,下一刻,掌柜就会毫无阻碍的承受这一拳,但真的毫无阻碍吗? 一支飞速而过的箭羽从驿站内忽然闪现,快到咫尺之间,更赶在那名山贼下手之前射中他的身体,一箭穿膛而过,庞大的冲击力直接便将他连人带力一并轰了出去,砰的一声后,箭羽直中梁柱,瞬亡的山贼被死死钉在木质墙壁上,震落烟尘滚滚! 山贼死不瞑目,甚至来不及闭眼! 又是突如其来的一幕,在场的众人甚至来不及发现是谁射的箭,便已看见一名山贼骤然死去,山贼同伙们有些错愕地看了一眼自己死去的弟兄,然后转头望向远处静坐着的少年,看到他正手持一张巨大的牛角弓! 山贼为首之人见此,忽然一笑,但一笑过后,却是猛然提刀从座位上跃起,指着知苦勃然大怒道:“敢取我石狼寨人的命,统统都杀光!” “弟兄们,给我全杀了,一个不留!!” 愤怒的山贼们听到大哥开口,自然不敢抗拒,顿时气焰凶凶,纷纷提刀涌向在座的知苦和知云,剩余的四人则砍向那身体异常高大的陈大熊,看样子竟是要将知苦等人砍成肉末! 见到六名亡命之徒往自己涌来,知苦亦不敢迟疑,当下站起身来,顺手接过知云递来的两支箭羽,随之一同弯腰上弦挽弓,对准两名举刀就要劈砍而来的山贼松弦弹指而开,顿时剪发人亡,直中两名山贼的胸膛! 血花绽放,瞬杀两命! 两箭射出,剩下的四名山贼已到桌前,知苦自然来不及在如此短的距离内再次挽弓射箭,好在知云很直觉的跑到了他身后,然后又很心有灵犀的自背囊里抽出那把断了一截的断刀! 知苦扔掉手中的牛角弓,接过断刀便迎面而上! 山贼们见到对方如此凶猛,瞬杀两位兄弟,心头大怒,跑在最前面的山贼更是举刀砍向那迎面而来的知苦,却不料那本是迎面而来的知苦却忽然弯腰而下,巧妙躲过了他的劈砍,因此,山贼的大刀便从他的头顶一寸处劲猛劈过,除了砍断他几缕散落在外的乌黑头发,一点伤害也没给知苦留下! 前者不曾劈中知苦,后者却不会放过他,就在知苦躲过这名山贼的劈砍时,知苦的身体已是滑倒对方的下面。看着头顶上挥刀而出的山贼,知苦深邃的目光异常冰冷,双手紧握在断刀的刀柄上,等到位置恰好时,朝对方的胸膛就是一刀狠狠劈砍而出! 唰的一声! 依旧还是简简单单的砍伐之势,不显华丽,动作极为简练,可知苦手中的断刀却正中对方胸膛,瞬间在对方的小腹处劈出了一道惊天肉.缝! 山贼一刀即死,而由于胸膛被破开,体内的大肠小肠瞬间哗啦啦落了一地! 如此场景,妖艳血腥,触目惊心!! …… …… (好累,大年初一这么拼的你们见过吗?大神们都请假休息去了,好吧,我是苦逼写手当然不能比,明天见!) 第三十章 青衫仗剑行 时过片刻,三人即死,知苦的嗜杀之速不可谓不快,而且除了快,他还狠、准,仿佛天生就是强大的杀人机器! 剩下的三名山贼见瞬息之间,自己这边的兄弟已经死伤过半,心情阴沉到了极点,但他们不会后退,后退便是死,如果硬拼或许还能将眼前这名默默无闻的少年杀死,所以他们很疯狂,朝那半跪姿势的少年拼劲全力挥斥出了自己手中的大刀。 山贼手中的大刀很简单,就如一块带把割草的镰刀,刀尾巴上弯起一个妖艳的弧度,倘若谁被这种大刀砍中,确实很容易被直接勾死! 相比他们这种华丽的镰刀型大刀,知苦的断刀更加简朴,仿佛就如一块厚实的钢铁开了锋,平平的刀尾,厚实的铁板式刀身,但就是这么一把比别人都要短上十公分的断刀,却于那夜在东城张家杀得荒原上的将士都胆寒。 于是,这些毫无武艺底蕴的山贼结果不难预料,甚至不费吹灰之力,知苦便用手上的断刀将他们一一砍死。 像砍树一样把他们砍到在地。 鲜血溅了一身! 知苦立身在驿站里面,看去就如一名朴实的砍柴者! 六名山贼,连热身效果的作用都没起到就被那名看似清秀,实则极为霸道,近身战斗更是恐怖到极点的少年一一摆平,山贼为首之人见到这一幕,心中终于露出了惊骇,双目圆睁惊吓到了极点,心知踢到了铁板! 砰的一声! 对付陈大熊的四名山贼,最后一名也被他高高举起,硬摔在地,血水流了一地,连同地面上的石板也被砸的碎裂成块! 陈大熊的战斗很简单,先是张手抓住山贼迎面砍来的刀背,没有人知道他如何做到这一点,但所有人都看清楚了他在抓住对方的刀背后,随手便是一扭刀身,将刀锋反朝对方,然后用力砍去,直至那名山贼在呆滞中被砍中面门! 最终惨烈死去! 于是,剩下的三名山贼则要死的更加简单。 陈大熊面对他们猛冲而来,不逃亦不避,伸出左手便抓住一名山贼的挥刀之手,使对方的大刀无法再靠近半寸时,他的右手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指成拳,一拳打向对方的侧额,也便是太阳穴的位置! 结结实实的一拳,刚猛而霸道,直接将对方生生震死,眼珠子都突了出来!想来这名山贼的整个头骨都被他这一拳打的凹陷了进去。 知苦不知道陈大熊的这一拳重达多少力量,但他知道换做谁来承受一拳,都得死! 而在面对第三名马贼时,陈大熊用了同样的方式,只不过拳头直接打在了对方的脖颈上。霎那间,喉结震碎,气管爆裂,如果不是山贼的皮肉尚且完好,向来他的喉咙里面已经碎成了不知多少块骨头渣子! 直到他倒地死去后,嘴里还不断吐血,就像被抽出来的山泉一样汹涌! 陈大熊越杀越残忍,而作为战斗,他这样的力大无穷确实只能这样打,用拳头击打敌人最脆弱的地方,是杀死别人最为轻松快速的手段,但第四名山贼却是四人里面死相最为惨烈的一位,因为他的整个身体都被陈大熊抓住,然后举至头顶,再往坚硬的地面上砸去,狠狠地与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仿佛扔稻草人一样轻松! 陈大熊看着这名浑身骨骼都被震碎的山贼,很是嫌脏地拍了拍手,又极为不屑地吐了一口唾液,骂道:“让你手贱,敢把这里唯一的小二摔的昏死过去,我就让同样的方式让你死!!” 看到所有的弟兄们都被一一解决,那名为首的山贼再没有勇气与驿站里的两位煞星相战,而且山贼本就不是将士,他不会顽固到为了尊严而战死杀场,所以他逃的很快,甚至连陈大熊都来不及阻止他便从座位上跃起,猛然向驿站的门口逃窜而去,速度快的简直可以与战场上奔驰的战马相比! 陈大熊见他逃跑,心中鄙视至极就要上前追去,但却被此刻正拿着白布拭擦刀身血迹的知苦阻止道:“陈哥,不用追了,他逃不了!” 陈大熊没有理解知苦说的是何意思,却停下了追赶的脚步,然后看了一眼那正在拭擦断刀的知苦,又看了看那些惨死在断刀下的山贼,掠嘴一笑赞道:“兄弟好刀法,没想到杀起这些蛮子来,你比我还厉害!” 知苦将擦干净的断刀放在桌上,笑了笑道:“我用的是刀,陈哥用的是双手,哪里能和你比!” 陈大熊拿起那些未曾开封的酒坛,再端起桌上那些未曾吃完的花生、干炒辣椒、牛肉片等等,走到知苦桌前一屁股坐下,开口说道:“杀人不讲究用什么手段,只讲究能将敌人杀死!谁能更加轻松快速的杀死敌人,那就是真本事!” 知苦谦虚回道:“如果给陈哥一把刀,那我就拍马也不及了!” 陈大熊掀开那两坛子酒罐,先给知苦倒了一碗,又给自己满上一碗,摇了摇头说道:“我不会用刀!” 知苦沉吟片刻,开口说道:“这没有关系,刀可以慢慢学!” …… …… 正当两人开始喝酒畅饮时,驿站外忽然响起了一道凄厉的叫声,听声音赫然是那往外逃窜的山贼头领,陈大熊闻此,警惕将手中瓷碗扔向桌面,就要起身去外面查看究竟! 知苦用筷子夹一块牛肉放至嘴里,没有阻止陈大熊的举动,却极为满足边嚼边说道:“嗯,这驿站的牛肉就是地道,有嚼劲,好吃!” 陈大熊看了一眼淡定如初的知苦,皱了皱眉说道:“那厮好像被杀了!” 知苦喝了一大口白酒,回道:“我知道!” 陈大熊问道:“你知道是谁?” 知苦摇了摇头,漫不经心道:“不知道,但我知道最先那一箭是他射的,他这是在借我们的手杀死这些山贼,既然他都打着如意算盘,那最难杀的山贼头领总得让他自己解决!” 陈大熊闻此,重新坐回位置不再多想,但就在这时,驿站门口缓缓走进了一名男子。 此男子一身青衫,长发披肩,额前随意垂落几缕长发,遮住了一半脸色,头后的长发则有木簪子扎住盘起,他扛着一把长剑于肩头,然后便向知苦两人的桌前走来,随之搬了一条长凳潇洒坐下,自顾自理了理额前的长发,转头朝那还处于木讷呆滞状态中的掌柜叫道:“掌柜的,给我拿只碗,外加一双筷子!” 掌柜的听到呼唤,看了看在场的三名奇人异士,哪里还敢有半点怠慢,当下去拿了一只瓷碗,一双筷子过来,然后恭敬道:“几位客官暂侯,我去给你们拿几坛老酒,顺便再给你们炒几盘下酒菜!” 酒。驿站里自然有酒,但这些酒都藏于地窖,平日里根本不会拿出来。其中原因,想必是因为这片沙漠山贼土匪过多,根本不够他们喝。 青衫男子看着空碗,就欲伸手去倒酒,但却被知苦一把按住酒坛,后者淡然说道:“你付钱吗?” 青衫男子眉头微挑,疑问说道:“这么小气?” 知苦面不改色说道:“你一箭将山贼引向我们,最后还躲在门外收拾残局,力气已经由我们帮你出了,现在的酒钱难道不应该你来付?到底是谁小气了?” 青衫男子闻此,无奈地摊了摊手,诚实说道:“我身上没钱,之前的钱都被这群山贼盗走了,又怎么付酒钱?况且我那一箭不射,你后面也要射,既然如此,这有什么区别呢?” 知苦没有继续和他狡辩,而是转言说道:“你接下来往哪里去?” 青衫男子不知他问的是何意思,但也没有打算隐瞒,他剥开一颗花生扔进嘴里,平静回道:“战国都城!” 知苦闻此,松开那压住酒坛的手,释然说道:“那好,我先替你付钱,等到了都城后记得还我!” 青衫男子哑然失笑说道:“好!” 陈大熊对眼前两人的对话有些摸不着头脑,也搭不上什么话,但他却尝试到了知苦的吝啬与小气,显得有些不适。他迟疑了片刻,忽然开口说道:“兄弟,我敬你一碗吧!” 知苦没问为什么,举碗回道:“好!” 喝完一碗酒,陈大熊继续说道:“这碗酒敬你豪情,但接下来我要你的命!” 知苦点了点头,说道:“要我命可以,但我劝你最好不要这么做!” 陈大熊摇了摇头说道:“我的命是他救的,并且来之前就答应了他必须要取你性命,不过我决定不取走你身上的银子,我还会把你妹妹安全送到战国都城!” 知苦说道:“你虽然很道义,言出必行,但没必要为一个死人遵守承诺,与其为了一个死人豁出自己的性命,还不如随我一起去战国闯一片天,你有如此强壮的体魄,指不定以后还能当个帝国将军!” 陈大熊听此,皱眉问道:“他死了?” 知苦看了一眼那正在救治青涩小二的知云,叹了一口气道:“我走之前把他射死了,怪只怪他过分贪婪。贪我银子的人比要我命的人更可恶,你说他既要我命,又要我的银子,是不是很该死?” 陈大熊闻此,陷入了短暂的沉思,随后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确实是该死!” 然后又道:“不过死了也好!” …… …… 第三十一章 三人行,行至醉花楼 在场的人没有谁会去怀疑东城马市掌柜是不是真的该死,但对于陈大熊来说,马市掌柜的死对他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至少他没必要再束缚在前者的要求里,再去当一名受管制的马夫,成为他赚黑钱的工具。 或许知苦说的才是对的,他现今正值弱冠年,应该有更好的未来,不管以后能不能当上将军,但他身怀武艺,上战场杀敌总要比干这些见不得人的勾搭要好的多,而且他陈大熊很重恩情,是个率直的真汉子。 当天夜晚,陈大熊到底是没能和知苦大战三百回合,甚至彼此间在喝了酒后,关系变得亲和了许多,至于那后来的青衫剑客,天晓得他是来骗酒喝的,还是真如江湖中那些潇洒剑客那般借酒论英雄! 第二天早,驿站里的尸体已经被清理掩埋,血迹也被清水冲洗干净,至于那快要死去的青涩小二,在小医仙知云的救治下已然没有生命危险,想必只要再顺着知云开的药方,吃个几贴药,再好好休养几天就能康复如初。对此,在山贼威压下做惯了牛马的青涩小二可谓真是感激涕淋,不仅对知云又跪又拜,更是连连称赞她是菩萨心肠,救苦救难,最后还夸的那知云一阵羞涩,要不是最后知苦出来替知云解决场子,知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不过,那架停了一晚上的马车终于还是走了,就在第二天清晨,迎着漫漫黄沙,还有天空中那轮更出来不久的橙色朝阳。 青衫剑客没有与知苦等人同行,或者说在黎明破晓时分,他便骑着骏马先行远去,而马车的速度又追不上轻骑的速度,所以气的马车内的知苦是埋怨连连,口中大叹交友不慎,遇到了骗吃骗喝的江湖骗子。 直至半日过后,某人还碎碎念道:“等老子到了战国都城,要是再让我遇见这个骗子,定要他好看!” 知云在一旁剥着花生,然后将剥好的花生肉递给自己哥哥,见他吃进嘴里才安慰道:“哥哥不要生气,说不定那位先生是有什么急事先走了,而且驿站的掌柜最后给你银子都来不及,又死活不肯收你的酒肉钱,你还计较这些做什么?” 知苦恨恨说道:“我在意的不是这些酒钱,我在意的是这小子走了也不说一声,害我和陈哥白白帮他杀了这么多马贼!” “真是个没有道理可讲的江湖骗子!” …… …… 东城距离战国都城的路途极为遥远,但又在两天的劳碌行过后,知苦等人的行程已经开始向南而行驶了很久。 向南行驶的路途比在黄沙中行驶的路途有趣的多,途中有葱翠树木,高山流水,沿岸江河,甚至江河中还有船只,泛舟,不像大漠飞沙里只有唯一的单调金黄色,看的一直在细叶村里生活了**年的知云大开眼界,暗暗称奇世界原来这么大! 对于这些景象,知苦已是见怪不怪,虽然他十七年来都生活在北方,但对于南方的东西并不陌生,这关系到他的记忆,他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或许是阴差阳错吧,但他自己更加愿意相信来生! 马车依旧是由身材魁梧的陈大熊帮忙赶,毕竟三人里边只有他熟悉这条通往战国的路。直到第四日清晨,在路途里整整赶了三日之久的马车终于开始接近了战国都城。 陈大熊见知苦兄妹都上了马车,他才对马车里的他们道:“此地距离都城已是十分接近,大约中午就能抵达都城!” 知苦闻此,压制住了内心里的情绪,尽可能平静回道:“自东城一路行来,劳烦陈哥了!” 陈大熊在解开自己的心结后,对知苦已然没有了任何恶意,所以他还是那名喜欢憨笑的青年汉子,他一手扯住马缰,一手挥斥手中的马鞭,在马车缓缓驶出后,才笑道:“知苦兄就不要再说这些客气话了,反正我也是要去战国都城的,都是顺路,况且我已经想好了,等到了都城后我就去参军,到时我们一起上战场杀敌!” 这两天来,知苦一路上已经和陈大熊愈发熟悉,彼此交谈甚多,其中自然说到了去战国的意图,而对于参军之事,知苦没有做任何的隐瞒,毕竟他也希望自己在军营里能有个相识之人,这样一来也好有个照应,况且陈大熊确实是个值得深交的好友,他不仅生性耿直,且十分重情重义,怎么都不会和那之前说也不说一声就离去的青衫剑客一样不讲道理。 于是,知苦便回道:“好,等我去战国处理完一些小事,安顿好居所,我就去军营寻你,期盼我二人都能顺利进入军营,到时定然一起比肩作战!” 陈大熊对此,十分自信道:“知苦兄尽管放心,如果连我二人都入不了军营,那就没人可入了!” 知苦对此并没有反对,只是忽然想起了些往事,便问道:“陈哥,你知道都城的宣武将军吗?” 陈大熊听闻是宣武将军,当即回道:“宣武将军?当然听过,他可是帝国唯一的大将军,身为战国之人有谁不知,而且战国的那支世间第一铁骑军战国雄师就是他的军队,据说这支世间最强大的军队出征以来从未一败,连南夷的蛮族军队见了都要退避三舍!” 知苦听到陈大熊的描述,难以置信道:“他有这么厉害?” 陈大熊理所当然道:“当然厉害,宣武将军可是战国君王都要以礼相待的大将军,甚至可以说战国之所以能够成为人间第一强国,并强压南夷的天隅国一筹,全靠他麾下的十万精锐铁骑!当然了,若我们有朝一日都能进这支铁骑军,也不枉从军一场了。”说完这些话,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陈大熊接着问道:“对了,知苦兄一个多月前在东城难道不曾见过帝国新派遣而来的军队吗?” 一月多月前,知苦还在草老头的药铺养伤,几乎闭门不出,除却之后几次被带到军营审问,的确不曾看到大军入城的震撼场面,便回道:“不曾看见!” 陈大熊对此点了点头,遗憾说道:“那可真是太可惜了,这支军队里就有两百铁骑是战国雄师里派遣出来的,那架势确实骁勇,一看就不是普通军队可比的,据说他们还杀到荒原去了,一个月内杀了近五倍于他们的马贼。你知道吗,他们回归时一人未死,去了两百人,回来两百人,你说可不可怕?” 对于陈大熊口中这件事的陈述,即便镇定如知苦也开始热血沸腾起来,毕竟一支军队可以强悍到这种程度,那这个帝国又得有多么强大? 所以知苦坐在马车里并没有立刻答话,而是完全沉浸在了那支铁骑可怕的战绩里面,直到许久后他才喃喃说道:“我一定要进这支军队!” …… …… 半日时光,对于赶路已经三四天的知苦来说,不过弹指一挥间,而等到马车再次停下时,已是来到战国都城的城门前。 战国都城的各大城门都派有重兵把守,他们都是经过沙场上下来的铁血将士,哪怕就算他们站在大门的两侧,安静地形同雕塑一般,但依旧可以让一般人不敢直视,而且战国之所以安排这些重兵于此,自然是为了防止闲杂人等轻易混进都城! 知苦三人自北方而来,自然是从北门而入,所以当陈大熊将马车行驶到城门前,便回首对知苦喊道:“知苦兄,战国已经到了,你们先下马车吧,要入都城必须下马车通过检察!” 知苦闻此,没有反对,也反对不了,随即便领着知云一同下了马车,然后经过城门上的将士们检查,顺利入了都城。 战国都城很大,很繁华,大的难以想象,繁华的仿佛无处不在喧闹,但好在陈大熊作为马夫来战国的次数已经不少,对于一些名气大的地方也是熟悉的很,所以他便问知苦道:“不知知苦兄接下来要去何处,不如我送你去吧,战国都城很大,如果要靠问路估计得浪费不少时间!” 对于陈大熊的好心,知苦并没有拒绝,他确实需要这样的领路人,不然根本不知道怎么在都城里找到去处。 因此,他沉默了许久,又与知云商量了片刻后,终是打定了心中的注意,问道:“不知陈哥可知醉花楼在何处?” 听到醉花楼三字,陈大熊忽然间挑了挑眉,有些不确定反问道:“知苦兄说的是醉花楼,不曾口误?” 知苦肯定回道:“就是醉花楼,陈哥可否知晓在何处?” 陈大熊说道:“醉花楼那么有名,都城里谁人不知,只不过恕我多问一句,知苦兄去哪里是要做什么,那里可是寻花问柳之地啊!” 知苦与知云闻此,当即对视了一眼,发现彼此眼里尽是错愕,但依旧由知苦回道:“我们去那里寻一个人!” 陈大熊听到这个答复,若有所思的回了一句噢,之后便不再询问。直到又是两个时辰过去,等到他再次停下马车时,他才向知苦开口说道:“知苦兄,醉花楼到了,下车吧!” 知苦兄妹下了马车,果真瞧见了街旁有一处精致阁楼,阁楼的牌匾上赫然提着醉花楼三个大字,当下便谢过了陈大熊,随之又强给后者十两银子,最终看着那辆马车扬长而去,消失在了街头,这才领着妹妹转身走向这座精致阁楼! 一进阁楼,顿时花香扑鼻,歌舞并起,女色不尽! …… …… (成绩黯淡。求收藏红票支持!) 第三十二章 一两银子的用处 醉花楼,战国都城最为声名远扬的烟花之地,据说很多官员都喜欢往这里跑,而这里的管事又与和宫里的某座大山有关系,有着很深的背景和靠山,因此才发展到如今这般不可撼动的地位。 今日的醉花楼依旧喧闹非凡,而知苦在领着妹妹走进阁楼后,迎面而来的是一名身材极为妖娆的艳丽女子。 这名艳丽女子并没有顾及知苦二人的寒碜行头,毕竟来往过客什么样的人没有?对于醉花楼来说,只要来客付的起银子,那穿的便如乞丐一般也照样是稀客贵宾,所以这名女上见到知苦兄妹后依旧笑靥如花,浅浅的酒窝像是;两只迷人的漩涡。 知苦见到来人,不禁好奇地打量了一眼,随即发现对方的脸上抹着厚厚的胭脂水粉,一身染有奇香异味,显得风情万种。而在女子的手上,拿着一块绣巾,一边挥舞一边娇笑,走到知苦面前时,伸手便要去挽他的手,口中更是魅惑说道:“哎哟,这位公子哪里来,在这可有意中人啊?如果是第一次来,不如就随奴婢上楼共饮一杯如何?” 知苦看着对方扑面而来,倒也没想装作什么假正经,自然是刁民之性侧露,伸手便是一巴掌拍在对方的翘臀上,发现软绵绵的手感极佳,暗想这女子虽是风尘味重了点,但身材显然是有保养过的,当即大笑道:“哈哈哈,我还真是第一次来,既然小姐如此好意,我便随你上楼喝上两杯。” 那艳丽小姐见自己对方一上来便大手拂着自己的娇臀,脸上羞意渐起,两朵绯红如桃花,但却没推开那只不老实的大手,而是两手挽着知苦便往楼上走去,边走边笑道:“公子真是好爽快,奴婢今晚定然好好的服饰公子呢!” 知苦点头笑道:“如此甚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娇媚风情!” 说虽说的放.荡不羁,但知苦却恰到好处地松开了那只紧贴在对方娇臀上的大手,任由着对方挽着右臂进了二楼的雅间。艳丽小姐将知苦兄妹带到雅间,余光瞥了一眼那冷色冰冷一声不吭的知云,便直接无视掉,继续朝知苦媚笑道:“公子先在雅间暂侯片刻,奴婢这就去备点小酒,一会儿来陪公子畅饮!” 知苦见对方就要离去,心想正事要紧,便一把拉住对方的秀手,但又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过于急促,便在她的手背轻轻摩擦抚摸,微笑说道:“真是光滑如玉,嫩若初荷啊!”他接着笑道:“喝酒一事尚且不急,小姐你又何必着急走,况且我还有点事想和小姐说呢!” 秀手被眼前这名约至十七八岁的少年扯住,艳丽小姐脸上一阵羞红,但心中却是没有丝毫变动,因为她早已看出眼前之人虽然表现的极为放.荡不羁,但她身在这种烟花之地,阅人无数,哪里会看不出其实这都是他自个儿在装模作样?况且真正的纨绔公子,又岂是他这样装出来的? 于是,她便依旧美眸轻眨,宛若蝶翼,故作娇声说道:“不知公子想和奴婢说什么呢?” 知苦自以为尺寸把握的刚好,但却还是低估了这些风尘女子的诱惑之术,眼前的女子容颜谈不上极佳,皮肤也是一般,如果没有那刷墙式的胭脂水粉修饰,说不定比现在的样子还要差上几分,但她强就强在一举一动皆风情,一笑一颦娇如玉的魅惑上,特别是那小家碧玉的含羞模样,真是让知苦这等刁民都难以抗拒。 因此,他便两眼放光地瞥了一眼她胸前那对饱满高挺的玉盘,浪笑说道:“我想和小姐说,可否在饮酒之前带我去见一见这里的柳姨!” 柳姨。醉花楼里只有一名柳姨。 艳丽女子听到柳姨二字,顿时娇媚全无,面色大变,随即又挣开那只被知苦握住的秀手,蹙了蹙眉问道:“公子来这里是为了见柳姨?” 知苦端起桌上的一杯茶水饮下,举止文雅,随即淡笑说道:“正是,不知小姐可否行个方便?” 女子沉吟片刻,又问:“不知公子与柳姨是何关系,手里可是持有拜帖?柳姨并不是谁都能见的!” 知苦听到这里,脸色也不再掺杂丝毫笑意,而是恢复平静说道:“我啊,是柳姨的亲侄子,你就说知苦来寻她即可!” 女子轻声嗯了一声,行了一礼回道:“那请公子在此稍后,奴婢这就去为你向柳姨通报一声!” 说完这话,女子便婉转而去,身段尽显妖娆,婀娜多姿! 知云见这名艳丽的女子远远离去,转头便对知苦冷声说道:“这里的女子如此娇媚,好不羞耻,没想到哥哥也好这口,等我见了柳姨,定要一一告知,让她严惩于你!” 知苦被妹妹这么一说,顿时老脸一红,欲作解释道:“这是寻花问柳之地,女子们自当如此,若我要一开始就装作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进门便问柳姨,这女子哪里肯带我们上来,而且方才你也看到了,这女子在听到柳姨后脸色既是大变,并称柳姨非常人可见,看得出柳姨在这里的地位很高不是?” 知苦听到知苦辩言,哪里肯听,依旧冷冷说道:“明明就是你心花怒放,就算你要和那小姐攀关系,也没必要去摸她哪里,况且我都看到了,你再不要解释了!” 知苦心知自己的妹妹做事一根筋,认准了就不会变,便缓声说道:“我这不是为了加快速度发展嘛,哪里有你想的这般不堪,这事你可千万不能和柳姨说啊,大不了哥哥带你去买都城最好的胭脂嘛!” 说到底,知云虽然生来就懂事乖巧,但终究只是十一岁的女孩,哪里经得住胭脂水粉的诱惑,而且上一次在东城用过之后,她对这东西已是十分喜爱,故而心里顿时便有了一丝松动,泄气说道:“那你以后还敢乱摸吗?” 知苦闻此,暗喜此事成了,但脸上却依旧纹风不动,表现的大义凛然道:“当然不会了!” 知云还是很相信知苦,便将冰冷的脸色渐渐化去,说道:“那你可要给我买最好的!” 知苦点头都来不及,一脸含笑说道:“一定是最好的!” …… …… 时间过去片刻,那离去的艳丽女子又回到雅间,然后对知苦二人恭敬说道:“公子请随奴婢上三楼,柳姨就在客厅等你!” 知苦点了点头,回道:“好,那就有劳小姐带路了!” 艳丽女子拘礼回道:“公子不必客气,这都是柳姨吩咐过的!” 从刚开始见面的媚声诱惑,到听闻柳姨后的闻风色变,又到现在这般带有一丝恭敬,这名艳丽女子的善变可谓比翻书还要快的多,甚至连知苦都开始看不懂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她。而当他一路随她上三楼时,也没有再用言语去调戏她,一是对方显然已经没有了任何心思与自己谈笑风生,二是身旁还跟着知云呢,他可不想再被自己这个妹妹看出半点纨绔之性,不然指不定又要发小脾气! 三楼的客厅是柳姨的专用客厅,就在楼梯的转角处,艳丽女子带知苦二人来到客厅前便止步而下,然后又对知苦说道:“公子自个儿进去吧,柳姨就在厅内,奴婢只能送你到这儿了!” 知苦闻此,对她露出一个笑脸,又顺手递过去一两银子,问道:“不知小姐芳名?” 那艳丽女子心知眼前二人在柳姨心中的分量,哪里敢收这个打赏钱,当下恭恭敬敬回道:“奴婢小名翠红,不过这钱奴婢可不敢收,公子还是快快收回吧!” 知苦笑着说道:“翠红,嗯,人如其名,这钱你且放心收下便是,就当是我给你的引路钱,要不是你帮忙通报,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才能见到柳姨,事后柳姨定当不会怪罪于你的,快些拿着吧!” 翠红见眼前的公子如此好心,又听到这番解释,这才唯唯诺诺地接过银子,脸上不由呈现出一脸敬意,嘴中连连道谢,其心里早已乐开了花,最后才风情离去! 知苦见她已经下楼,便收回视线看了一眼紧闭着的精雕木门,但发现身旁的知云果然又是一脸冷色,当下便解释说道:“额……我只是给了她一点小费,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生气,人家做这行也不容易嘛!” 知云咬牙切齿说道:“你给了整整一两银子,这哪里还是小费!” 知苦解释说道:“都城不比细叶村,这里的一两银子顶多也就只能买一盒上好的胭脂,没有那么值钱了,你要习惯!” 知云撅嘴说道:“一两银子都能买两只大白鹅了!” 听到这个比喻,知苦心知自己拗不过死板的妹妹,便不再与之争辩,随即推开眼前这扇精雕木门,然后对身旁的妹妹说道:“咱们先见柳姨,等找到了住所,我就给你买胭脂水粉,再给买两只大白鹅!” 知云细细想了想,不肯进门,随即又极其认真说道:“我不要大白鹅,我想炖鸡汤喝!” 知苦点头说道:“那就买两只大公鸡!” 听到这里,知云才满意的跟哥哥进了房门,而在进来后,两人便只见厅内坐有一名妇人。这妇人看起来三十有余,但脸色红润,肤质雪白,显然是保养的极好,而且她穿着华贵,坐在木桌前的姿势更显端庄典雅,一看就是有极高修养的女性! 这妇人,便是醉花楼的管事:柳姨! …… …… 第三十三章 天下妖精之最,当属佳丽夏蝉 管曾经如何野性难驯、刁性十足,但只要一见到眼前这名面色庄雅,却夹带一丝不可抗拒的威严的妇人,知苦那被细叶村人所不耻的性子也顿时安静下来,仿佛忽然间变成了一名只会叫妈妈的小孩。 他一手领着乖巧的知云向这名妇人走去,然后又在她面前停下,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姨!” 柳姨看到这乖巧的兄妹俩,从容的脸上既是化出一抹祥和笑意,叹气回道:“你啊,终于肯从那破村子里出来了。当年你母亲死去后,我便托人去那村子里接你们,本想让你在都城们接受好一点的生活,奈何你这牛一样倔的性子却是如何也不肯出来,哎,都怪姨当年不够坚持,才让你兄妹俩多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柳姨是发自内心的疼爱知苦,至于身后的知云,其实她知道了解的并不多,毕竟她只是在知苦母亲捡到知云时匆匆见过她一面,想不到当年那个一声都不哭的女婴,如今也长这般大了。 不知为什么,她看着长大后的知苦,心里又忽然间变得有些伤感,便站起身来帮知苦理了理身上破旧的棉袄,接着宠溺说道:“姨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现在肯出来了,但不管以后发生什么,只要你们一天还呆在都城里,那日子就得姨来帮你们安排,知道吗?” 知苦心知自己不可能跟着柳姨过日子,一是他这十几年里早已习惯独自生活,不喜欢寄人篱下的感觉,哪怕这个人是他在世间唯一的亲人;二是妹妹知云肯定也不喜欢这里,毕竟从她一进这里就可以看的出来,她的脸色没有丝毫雀跃的意思;三是他接下来还要去从军,根本不可能日日都居住在醉花楼里。所以,他看着眼前的柳姨,便笑了笑回道:“姨,其实我们过的不苦,三餐不离肉食哩!” 柳姨自然不肯听他的解释,当下又板着脸,佯装强势道:“少贫嘴,以后的生活我说了才算,你们就好好呆在这里,我会给你们安排住所!” 听到强势的柳姨发话,放在平时知苦自是不敢违抗,但如今他必须得去追求自己的未来,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姨,我和知云都野惯了,也不习惯过于繁华的环境,不然我们肯定连觉都睡不好,而我们这次来都城就是想看看你,当然还有一点小事得向姨打听打听!” 柳姨听到这里,没有回话,而是坐回椅子上给兄妹俩倒了杯茶,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会来找我,肯定不是日子过不下去了,但先不说这些,等用过晚餐后我再和你谈。”语罢,她便将桌上倒了七分满的茶水端起,知苦和知云小心接过,她看着他们继续说道:“我已经给你们俩安排了住所,今晚你们就先住我这里,知苦等会先跟夏蝉去看房间,知云晚上就跟姨睡!” 听到连哥哥都要胆颤心惊的姨开口,知云心里是发自内心的紧张,而听到自己晚上得和这位威严四起的姨睡,更是小手一抖,差点溢出了手中的茶水,当即唯唯诺诺说道:“姨,我可不可以和哥哥睡!” 柳姨闻此皱了皱眉,依旧不容拒绝说道:“今晚你和姨睡,姨有话要跟你说!” 知云显得有些无辜地扫了一眼知苦,见后者微微点了点头,这才小声回了一句道:“噢,那知云和姨睡!” 看到眼前的两兄妹都妥协,柳姨才摇头松了口气,便又唤来两命侍女,一人带一个出去沐浴更衣去了。 知苦跟着一名侍女远去,绕过围栏来到一间雅房前,他仔细打量了一眼三层楼的房间,发现这层的雅房皆不同于二楼那般粉红艳丽迷灯幻彩,而是显得极为清雅脱尘,有种超俗的感觉。 两层之间,竟大不相同,知苦为醉花楼的设计不免愣了愣神。 身后的侍女见他迟迟没有迈步进房,便细心解释说道:“公子,这里可是夏蝉姐姐的房间,柳姨吩咐过今晚给你先用!” 知苦闻此点了点头,转头疑惑问道:“不知姑娘口中的夏蝉姐姐是何许人也,为何不住那红粉二楼,却偏偏住这三楼雅房,难道这醉花楼里的女子住所还有什么不同吗?” 侍女闻此,心想这柳姨的侄子果真是初来乍道,连寻常规矩都不懂,而且戒备心又较重,不由轻笑说道:“公子有所不知,这夏蝉姐姐平日里身受柳姨的疼爱,是醉花楼的第一美人,而且她身怀技艺、又懂音律,向来只卖艺不卖身的。醉花楼在外人看来虽是寻花问柳之地,但住在三楼的姐姐们一向都是只卖艺不卖身,哪怕就算宫里的太子来了,没有柳姨的点头,他也不敢出钱去梳拢她们!” 得到这个解释,知苦洒然一笑,才道:“原来如此,多谢姑娘解释了,那你先去忙吧!” 侍女闻此,笑着回了一礼道:“公子无需言谢,那奴婢先行告退了!” 走了侍女,知苦便回过神来,心中暗想这夏蝉姐姐是何等佳丽,竟让醉花楼的侍女都羡慕不及,当然,他可不曾想过要与这夏蝉姐姐发生些什么,毕竟能生活在这里的女子并非都是凡物,反而是这里的女子,个个都是道行了得的妖精! 知苦走近雅房,便觉此房清新淡雅,阵阵清淡的幽兰之香徐徐扑鼻而来,很是沁人心脾。他左右看了看房间,正面放有一张简单的檀木桌子,桌上放有一壶清茶,桌下又有两张圆形檀木椅子,想来平时只有柳姨会来这间房间寒暄几句,其余人根本不敢踏足半步,故而才放了两张圆椅。 桌椅的后方竖有一张精雕屏风,阻挡了里房的陈设布置,唯有从屏风两侧绕过珠帘才可一眼观之,而女子的内房大多都是些私人用的东西,比如床铺衣橱梳妆台等等。 知苦没有直接走进内房查看,一是没这嗜好,二是不必如此,所以他便坐在外房的檀木桌椅上,自顾倒了杯茶水。 茶水入杯,水温尚热,自是飘香四溢。 他闻了闻杯中茶香,用唇抿了一口,发现十分甘甜,心头微喜,便又打量起眼前房间的环境。 左右两扇木墙,墙上都垂挂有许许修饰品,但最吸引他视野的是无疑那些斜挂在墙的两支曲笛,其中一支为翠玉所制,另一支则为竹制! 先前的侍女说过,名为夏蝉的女子精通音律,想来便是会吹笛之人。 知苦将杯中的清茶一并饮下,轻声感慨说道:“这房间如此清雅至极,不愧为佳丽所居,想来那唤名夏蝉的女子,定是个清雅之人!” 便在这声感慨之后,屏风后方立刻传来一阵银铃畅笑之声,顿时惊得知苦从坐而起,好在那笑声持续只有片刻,又转言说道:“柳姨的亲侄子,是知苦小弟弟来了吗,你的赞美我喜欢听,不过姐姐我可不是清雅之人哟!” 房内女子的声音,甜美优柔,略带抚媚,但坐于房前的知苦闻到小弟弟三字,顿感脑门一黑,直接便将清雅二字立刻抛投脑后,他缄默了片刻,开口说道:“想必姑娘便是柳姨最疼爱的夏蝉了吧!” 夏蝉娇滴滴说道:“矮油,小弟弟怎么还事先打听了人家的私事,记得要叫姐姐,直称名讳多生分!” 没等知苦反驳,她便又笑着说道:“知苦小弟弟,你怎么还在外房干坐着,快些进来沐浴更衣吧,姐姐可是给你备了热水,还给你准备了新衣裳哟!” 知苦听到这卖身不卖艺的夏蝉姐姐言语愈发撩人,心里暗想这醉花楼里除了柳姨,真是个个都属妖精,一时间嘴上竟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犹犹豫豫道:“那个……夏蝉姐姐你不出来,我又如何沐浴更衣?” 夏蝉听到此话,便调戏道:“难不成小弟弟还怕姐姐贪你美色不成?” 知苦心知这妖精和楼下的妖精们不同,但久居醉花楼,又受此楼环境熏陶,自然对世间男子也惯用于媚声诱惑之术,所以他便脑筋一转,想借此来个以骚治骚还以颜色,毕竟此刻妹妹又不在身边,就算言语轻薄一下也是无妨,便狼笑回道:“那倒不是,我有什么好怕的,我只是在想夏蝉姐姐不愿意出来,是不是想与我一同洗浴嬉水!” 发现难得有个男人敢对自己言语轻薄,夏蝉反倒被惹出了兴趣,而且老道成精的她可不会知羞,便媚笑说道:“好啊好啊,小弟弟要与姐姐共同洗浴,来个鸳鸯戏水,姐姐真是求之不得,快快进来!” 言语未曾说完,屏风后面便响起一阵哗啦水声,夏蝉又娇笑道:“咯咯咯,小弟弟快些进来,姐姐已经在大水桶里等你了哟,这水好暖呢!” 知苦实在受不了这诱人的妖精,但一想对方贵为女子都不知羞,他大老爷们一个又有何可害臊的?当即便说道:“这可是你要我进来的,我可真进来了啊,到时可别怪我动手动脚,不够老实!” 里屋依旧笑声娇媚,回道:“姐姐还巴不得有人对我动手动脚呢,怎会怪小弟弟!” 知苦闻此,心头一狠便起身穿过珠帘走了进去,只是这一进去,却不曾看到玉人游水浴桶的场景,而是看到一名貌美如花的女子正坐于红铺床前。她坐姿庄雅,两手放至大腿之上,美丽的大眼正亮晶晶地望着一脸豁出去样子的知苦,眸子又是一眨一眨的宛若两片煽动时的轻薄蝉翼,正应了其名夏蝉的幽美意境。 夏蝉一脸笑意便如出水芙蓉,娇颜姿色堪称世间难寻,而且她的美是清纯秀丽之美,颇显不食人间烟火,一点也不与其言语轻薄娇媚时相符,而且若不是她在醉花楼卖艺,知苦实在难以将她与烟花之地扯上半点关系,但只要一看到她得意洋洋地望着自己,知苦当便感到自己被狠狠的戏耍了一番。 其中滋味自是极为不爽! 于是,他望着眼前俏人佳丽,心中岁没有夹带任何的怨气与怪罪,但却不着实忍不住的暗骂一声:“天下妖精之最,当属佳丽夏蝉!” “不过这妖精的姿色,着实貌若天仙,倾国倾城!” …… …… (兄弟们速速顶起啊!) 第三十四章 往事若烟云 穿过珠帘来到内房,知苦只见一只巨大的浴桶放在房内,旁边放着一只花篮,篮子里面是一片片娇嫩欲滴的含香花瓣,但好在这些花瓣都还未曾放进桶内。 见到知苦的戒备心有些强,那坐于床榻之前的夏蝉不禁转了转眸子,一脸天真说道:“小弟弟,看到姐姐正坐于床前,有没有一点失望?” 知苦收回打量房间的视线,撇了一眼她毫无瑕疵的脸颊,随即掠嘴一笑道:“这个真没有!” 似乎对这个答案不怎么满意,夏蝉便调皮地撅了撅嘴唇,自己率先显得有些失望,只是她却不知自己这个表情当真是可爱到了极点,或许就算是佛宗的秃驴们见了此刻的她,恐怕也会为她六欲松动,留发还俗! 知苦面对如此绝色女子,自然也是内心震撼,若说没有半点非分之想那就是虚伪了,但对于克制力他一向做的很好,而且一般调戏他也不怕,脸皮自是厚的紧,言语轻薄更加毫无所谓,只是真要动手动脚起来,还真有些怕眼前这类颠倒众生的风尘女子。 夏蝉兴致勃勃地望着知苦,忽然站起身子向他走来,脸上的那点失望也骤然消散一空,她边走边笑道:“小弟弟,那姐姐来帮你宽衣,好让你洗浴!” 知苦见她真的走来,心中一惊,但只要看到她狡猾的眼眸,心中便是发狠,当下伸直了双手,淡笑说道:“夏蝉姐姐这般好意,知苦怎敢不领!” 见对方伸出双手,夏蝉美眸清澈,脸上既是妩媚莞尔一笑,但却忽然转身走出了外屋,诱惑说道:“柳姨吩咐了,醉花楼的所有女子都不准靠近你,其实姐姐也很想陪你洗浴呢,奈何多有不便,不得办法。不过小弟弟若真想姐姐伺候你,就得靠你自己多多努力咯!” 面对这样的结局,知苦并不感到遗憾,反而为此松了一口气,向外屋的佳丽回道:“知苦自当努力便是!” …… …… 洗浴过后,神清气爽,穿上夏蝉为其准备的衣裳,知苦站在铜镜面前,发现有句俗话说的真好。 “人要衣装马要鞍,其实我真的不难看!” 顶着一头闪落披肩的乌黑长发,知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中轻语,然而便在这时,那去而复返的夏蝉却又走了回来,她秀手掩嘴,眸若清秋,轻声笑道:“看不出来,小弟弟还挺自恋嘛,不过姐姐很喜欢你哟!” 知苦白了她一眼,望着她淡然说道:“既然姐姐这么喜欢我,不如帮我盘个头发?” 这次的夏蝉没有拒绝,而是将他按在梳妆台前,然后拿起自己用的牛角梳帮他理着乌黑长发,随即又在他的后脑勺处扎了一条细不可见的小辫子,这才带着干干净净,焕然一新,刁民变公子,水蛇成蛟龙的他离开了自己房间! 随之赶到柳姨所安排好的宴会! 宴会上的人不多,寥寥几人,柳姨坐于主坐上,还是充满祥和的脸色,但衣着锦瑟,雍容华贵,看着身边知云的眼神更充满溺爱,两人正轻声交谈着什么话。 知苦随着夏蝉来到桌前,然后两者齐声向柳姨行了一礼。道: “柳姨!” “姨!” 柳姨听到声音,转头看了一眼二人,点了点头平静道:“快些入座吧!” 知苦与夏蝉一同入座,然后开始了长达一个多时辰的晚餐。 晚餐过后,柳姨唤丫鬟们理去餐具,自己则带着知苦兄妹走向先前那个客厅,知苦一路上老老实实的毫无表示,足矣看出他对这个柳姨有多么忌惮与尊敬,反倒是妹妹知云没有了芥蒂,不仅与柳姨谈笑风生,无话不说,甚至还有好几次在说到知苦时,都让后者不禁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其中缘由有很大一部分都见不得光,比如某人偷了哪家人的大白鹅吃,又威胁村里谁家的女儿嫁给他,最后还把某家人的菜苗用尿浇死等等。 好在结果没有出现多大的变化,柳姨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每件事后都会轻点颔首,然后意味深远地瞥一眼那早已腹后冷汗直冒的知苦,让后者愈发紧张。 时间很快过去,知苦始终不曾插上一句闲话,几乎都是柳姨询问,知云描述,他在一边聆听。 直到天色漆黑之时,知云才带着口干舌燥的喉咙被丫鬟们带去歇息下了。连续四天的赶路,知云的身子早已疲惫不堪,如果没有之前的侍女们带她去洗了一个热水澡,她哪里还能有这么多的力气去讲述? 走了妹妹,知苦不断擦汗的右手才稍有停歇,静静放下。柳姨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清茶,然后对他说道:“知苦,姨知道你兄妹俩这些年过的很不如意,所以知云说的那些事,姨都不怪你,只要你们能安然无恙的从那破村子里出来,并且来都城后第一时间来寻姨,这就说明你还记得姨的好,心里还有我这个姨,这就够了!” 知苦闻此,心里紧着的心弦骤然一松,笑笑说道:“姨,是知苦不对,我不该做那些丢脸的事。” 柳姨摇了摇头,放下茶杯,忽然无比正视对知苦说道:“知苦,我知道你做那些事是逼不得已,又或者你天性如此,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姨知道你来都城,一定是准备好了要做什么事。” “你说吧,你此番都城准备做什么,只要不是当战国君王,姨都会帮你安排妥当!” 知苦闻此,心中甚是感动,温暖至极,但他从头开始就没有准备要将自己的人生路交给别人去安排,所以他笑着摇了摇头,老实回道:“姨,我这次来找你,并不是要让你帮我从军,我只想靠自己的本事去从军!” 他接着肯定说道:“我想自己走下去,而不是永远都像个孩子一样!” 柳姨闻此,没有去说那些可以让他从军有变得多简单的问题,也没有打算为他铺路的意思,而是询问说道:“你有几分把握进军营!” 知苦不是个自负的人,再说他从来不曾去参加过招贤,自然不肯定自己有几分被录取的机率,便道:“只能一试,没有把握!” 柳姨点了点头,却忽然缄默下来,片刻后才对他说道:“姨等着为你设宴庆功!” 知苦当即帮她满上杯中的茶水,认真道:“谢谢姨,知苦一定尽力,争取不让姨失望!” …… …… 战国都城的夜晚极度繁华,特别是对于醉花楼这种场合来说,晚间的生活才是富贵的体现,因此,今晚的醉花楼自然一如既往的喧闹非凡。无数的达官贵人涌向二楼的红粉雅间里,开始纸醉金迷的**千金之刻,怀里不管是搂着哪位熟悉的贱婢,他们都会玩的不亦乐乎,津津有味。 阵阵淫邪的笑声自雅间里传来,迷乱着醉花楼里的艳红气氛,一种让人沉醉的气息飘荡在楼层间,酒色花香,迷人心神。 剩余的姑娘们衣着暴露,花枝招展,不断迎接一位又一位来自于不同府邸的商贾官宦,然后一间间空余的雅间住满客人,大把大把的银两涌入醉花楼的库存里,人们得到应有的享受,利益在这种场合下不断进行。 三楼的姑娘们带着各自的玉器与技艺坐在大堂内,曲笛声清脆响起,歌唱声婉约而至,古琴声悠扬传诵,长箫声声声入耳。但今夜的醉花楼,却不止于女艺音律,它还有一仙女舞于庭内。 此女貌若天仙,身穿秀舞长裙,三千青丝灵动飘然,一舞一动皆为柔情风韵。笑意自俏面而起,犹如沐浴春风,双眸若秋湖之澈,实在为世间尤物,千古难寻。 知苦并不知夏蝉正伴歌舞于庭中,他依旧还在柳姨的厅内闲谈旧事,柳姨问了他很多很多的问题,从小时候开始,随着长大后的事迹,零零整整,无话不说。 柳姨忽然问道:“知苦,你母亲是在你几岁时把你从荒原带到细叶村的!” 对于这个问题,知苦没有任何犹豫,老实回道:“在我刚懂事的时候,大约八岁。我母亲在我七岁时于阿穆尔河边上捡到了知云,那时候正值夏季,幸亏天气不会过于寒冷,因为知云才活了下来,只是她由于长时间都浸泡在水里,还是染上了病根,现在都残留着顽疾,难以祛除。后来就在第二年,村子里忽然迎来了很多的将士,那些人见人就杀,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村民们都被杀了。” 知苦陈诉旧事,脸色却平静到了极点,他接着说道:“我当时生活在较为偏僻的阿木村,在那些将士来追杀我之前,母亲提前来通报我和妹妹,所以我们三人都逃了出去,最后来到了战国靠北的细叶村生活,只是我母亲来这里没多久就去世了。” 柳姨听到这里,那两撇风华无双的秀眉微蹙了蹙,开口问道:“那你可知,你母亲当时是因为什么死去的吗?那时的情景是怎样的?” 知苦犹豫了会儿,依实说道:“我只记得她在死前一直吐血,连内脏的碎肉都吐了出来,我并不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只知道她带着我们来细叶村的路上就极度虚弱,然后就无药可治的去世了!” …… …… 第三十五章 安居于风亭古巷 听到这个答案,即便是柳姨也忽然面色大变,瞬间苍白如纸,她看着知苦一字一句说道:“你母亲或许死的很冤屈!” 知苦眉宇紧皱,立刻问道:“姨,你是不是知道我母亲怎么死的?” 柳姨闻此,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说道:“姨这些年在都城,虽然明面上只是当一个醉花楼的管事,但暗地里其实一直都在调查当年的那件屠杀之事。阿木村全村人被杀,我身为村中人深感悲哀,你母亲也应该是被人陷害杀死的,但具体是谁我还不能确定,而就算我知道了,现在也不能告诉你。” 知苦语气冰冷问道:“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柳姨看着她,严厉说道:“因为你现在的能力还不足矣为你母亲报仇,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能选择此刻去参军,姨已经很欣慰,只不过你一天没有当上战国的大将军,统领那十万精锐铁骑,我就一天不能告诉你曾经的事情!” “因为太早告诉你,只会害了你,让你白白丢了性命!” 柳姨看着他,叹了一口气道:“姨这辈子都没嫁人,不如你父母亲那般幸福,他们能有你这个儿子,就算是命落黄泉也会感到欣慰的,而且你父亲于十七年前便将你嘱托给我,让我务必佑你长大成人,出人头地,姨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去!” 知苦闻此,脸色已是变得极差,但依旧坚定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姨是为了我好,我会争取成为一名大将军的,然后找到杀我全阿木村人的罪魁祸首,并将他杀死为村民们报仇,同时也为我母亲报仇,只是……!” 柳姨见他语气吞吐,便问道:“只是什么?” 知苦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抬起头颅看了她一眼,轻声问道:“只是我想知道,这十几年来姨有没有我父亲的下落,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柳姨注视着他的眼睛,深邃而坚定,甚至带有丝丝怨恨与不满,但最终她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你父亲到底死了没有,但我知道他于十七年前就被佛门一名高僧带到了灵山,后来就一直没有出现过了!” 知苦闻此,心中疑惑,急问道:“灵山的高僧?我父亲怎么会和佛宗的人扯上关系,他们带走我父亲又想做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柳姨的确是回答不上来,便说道:“此事我也不知,我曾经派人去寻过灵山,但那地方处于西漠,而且佛宗之人又与世隔绝,世间人根本寻不到他们的踪影,所以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彻底失去了你父亲的消息!” 知苦听此,只好皱眉点了点头,作罢说道:“多谢姨了!” 心里却想:“灵山,我迟早都会去一趟,要是那群秃驴真害死了我的父亲,我定要让他们鸡犬不宁!” …… …… 时间过去良久,夜已至深,但都城之外依旧灯火万家,喧闹非凡,仿佛整个战国都城都充满了繁华景象。 醉花楼内,知苦与柳姨依旧还是促膝长谈,不觉疲倦,对于这分开长达十几年的姨侄二人来说,确实有说不完的话,但除却少数的严肃之事外,大部分都是这些年知苦与其妹妹的辛苦生活与历程,其中沧桑不言而喻。 柳姨看着眼前这名饱受艰苦的侄子,看着他带有点点痕迹的脸颊,一头经过特殊盘系的青丝长发,如此熟悉的手法,她自然能够看出是夏蝉的亲手所为。眼前的他,虽然看起来依稀清秀惹人疼爱,但她知晓这些年的他并不容易,而愈是想到这些,柳姨自己的心中就愈发柔和。所以注视他时不免开始泪迹涌现,连同那份从容的端庄也开始退怯,换成了更多的宠溺与疼爱。 知苦看着眼前的柳姨欲要落泪,心中自是十分感动,急忙缓言说道:“姨,您别伤心,侄儿这些年过的真不苦,我和知云天天有肉吃,有衣服穿,还有闲钱用,再说我之前虽然未曾攀上张家那颗大树,一举鲤鱼跃龙门,但不也省下了五百多两银子嘛,足够我在都城生活好多年了,您就放心吧!” 柳姨看着他一脸的无辜样,顿时想起知云之前和自己说过的话,不禁破涕而笑,更对知苦笑骂说道:“你还敢说,偷别人家的鸡鸭吃也不知羞,还做了那么多亏心事,难道你就不怕村里人给你落下个臭气骂名吗!” 知苦看到对方笑出来声来,心中才松了一口气,他很了解眼前的柳姨,对方一向是极为端庄典雅的女子,雍容华贵,遇事更云淡风轻,颇有点女强人的气质,哪里会轻易在别人面前展现柔弱与泪水?所以当她放下了所有的掩饰,而为了自己落泪时,那么此刻的她就是最真实的她,最需要呵护的她。 柳姨一生未嫁,贞操犹在,但青春终归已逝。 所谓光阴一去不复返,她早已下定决心坚定不再从夫,那么就不会再有任何改变,所以她注定会孤独一生,但知苦不想她孤独一生。 柳姨是整个阿木村除却知苦兄妹外唯一存活下来的人,也是兄妹俩唯一的亲人,但她何尝不是只有这对兄妹俩才是她仅剩的亲人?所以他们三人之间是唯一有血脉关系的亲情维系所在,知苦心知柳姨对自己兄妹俩的好,所以他怎么都应该让柳姨老去的时候有所依靠。 他们就是她的依靠。 他要做到可以让她们依靠,就必须高人一等! 知苦看着眼前这名好强了三十多年,却禁不住一刻柔弱的长辈,第一次觉得心头的压力如此巨大,他看着她泪迹斑驳的双眸,不自觉地伸手轻轻拂去她眼角的泪痕,就像帮知云抹去泪迹,更像帮自己母亲死去前擦去唇角的鲜红血渍。他很想哭,放声大哭,但他却忽然笑了起来,然后轻声说道:“姨,不管侄儿以前做了多少让别人痛恨的事情,可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啊,当然以后也不会,只要我身边的人可以更好的活着就够了,就算我被那些道门一直所谓的上苍遗弃,成为黄泉游魂也毫无所谓了!” “只要自己活的不留遗憾,只要你和知云活的更好,就算我把上苍捅破,我也无愧于心!” 这一刹那,柳姨笑意如花,泪流满面,像个孩子一样哭泣。 俗话都说男人三十一枝花,但三十岁的柳姨同样像一枝花,一枝忽然绽放出无限温柔的蓝玫瑰,如此美丽,如此典雅,如此怀旧,也如此脆弱。 知苦看着她笑着哭,心中痛的像万只蚂蚁在噬咬,但他不会哭,因为他不能哭,所以他只是一味的笑,没心没肺的笑,还是笑的那么好看,让那些伤痛都沉淀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他拂去柳姨脸上不断滑落的泪水,口中说道:“姨,不哭了,知苦会好好活着,会带你去看我的母亲,我还要去西漠找我父亲呢!” 柳姨不断点头,然后伸手挽住知苦的手,发现有些凉意,有些颤抖,但却让自己如此的安心踏实,她又苦又笑回道:“姨不哭,只要你能活的好,姨就心满意足了!而且,凡事只要尽力而为就好,你不用太强求自己,知道吗?” 知苦点了点头,笑道:“侄儿知道,姨不用担心!” 他接着问道:“姨,有些事情侄儿还得问你!” 柳姨一手握着他的手,一手拂袖擦去脸上的泪迹,但眸中血丝依然清晰,开口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姨已经帮你打听好了,都城今年不同往年,城中只设了两个招募新兵的营地,一个在城南,一个在城西!” 知苦询问说道:“那姨可否知道这两个营地的最高负责军官都是谁?” 柳姨直言回道:“只知其一,城南营地据说是由帝国的镇南大将军亲自审阅,制度十分严格,至于城西,据说是一位身经百战的老将军,但具体不知是谁!” 知苦噢了一声,便回道:“谢姨帮忙,侄儿明白了!” 柳姨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便觉得他愈发成熟稳重,心中自是十分欣慰,但一想到他就要带着知云离开去参军,而城西城南都与醉花楼相隔极为遥远,心中又是十分不舍,便劝说道:“姨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而你兄妹俩也不愿意跟我住,所以我帮你们找好了住所,就在都城的风亭古巷里,那里的房屋主人与姨有点交情,想来你们居住起来也是方便,你且放心去住吧,记得每月回来看姨一次就好!” 知苦闻此,大悦说道:“姨,你真好,要不是有您,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带着知云生活呢,现在好了,不仅有了军营的具体位置,还有了住所,我心头的大石也就落了下来,明儿个我就带知云前去看看房子,等我把新家安定下来,就回来看您!” 柳姨点了点头,满面伤感,开口回道:“如此便好,今晚时候也不早了,你快早些去歇息吧,姨也有些倦了!” 知苦行了一大礼,然后便退出了客厅,心中更是早已想到风亭古巷去了。 …… …… 第三十六章 天上掉馅饼 风亭古巷,位于都城偏西,是一条年代极为久远的古老巷子,据说当年都城刚繁华时,这里才是主要的街巷,是唯一的繁华地段。 直至时间不断流去后,随着都城不断发展,地域快速扩张,皇宫又建到城中去,这里的繁华才逐渐转移,演变成了如今这般陈旧的模样,甚至很多房子都已经成为了普通居民的住所。 清晨时分,一辆缓缓行驶至古巷中央的马车徐徐而来,车轮碾压在石板上的声音有些清脆,这辆马车看起来富丽堂皇,相比古巷两遍的古老建筑,无疑会显得格格不入,而当巷中的人们见到这辆马车时,无不面色微惊,若有所思。 马车是醉花楼的马车,是专门接送柳姨的马车。所以在马车的轻纱上绣有一个巨大的“柳”字。 柳姨是醉花楼的管事,是宫中人都要拘手行礼的人,哪怕是在朝大学士见了她,也得礼让三分,所以像她这样的人,人们不敢得罪,不想招惹,即便只是见了她的马车,没见着她的人,他们也不想去碰触。 马车一路行驶,毫无阻碍,在街道两旁的人们眼中驶过,赶车的是一名中年男人,是柳姨安排好的男人,姓范,他受命负责将知云兄妹送到居所,只是知苦并不曾想到,自己兄妹俩坐的是柳姨自己的马车。 他们穿梭在这条还算的上是喧闹的古巷里,然后不断行走,骏马儿偶尔嘶鸣,显得有些懒散,或许是犯了的春困。直到许久过后,马车终于停下,赶马的车夫对知苦兄妹俩说道:“知苦少爷,你的居所到了,请下车吧!” 车内的知苦闻此,转头对身旁的妹妹笑了笑,然后起身带着知云下车来到街上,才对男子行礼回道:“终于到了,有劳范叔了!” 被称作范叔的男子见知苦如此,轻声一笑,倒没有像一般下人那般胆怯与不敢,只是拘手回道:“都是柳姨吩咐过的,少爷就无需客气了,此宅柳姨已经和宅子主人说过,也付过了银两,你们就安心住着,而我已经护送少爷到了居所,就不送你们进去了,我还得回去向柳姨复命!” “告辞!” 知苦抱拳行了一礼,说道:“范叔一路辛苦,告辞!” 马车儿没有原路返还,而是继续驶向古巷的结尾,直至向前走了许久后,才转弯驶向了别处,知苦见马车彻底没了踪影,这才背着自个的结实包裹,一手提着大弓,一手牵着知云,转身走向宅子的门口。 宅子的大门紧闭着,但没有上锁,所以一推就进,知苦和知云一起走入宅子,发现里面有些陈旧,但却不会脏乱,简简单单的一张方桌,两张长凳,侧墙上开着一道小门,里面显然是一间卧室。 知苦将自己背上的包裹卸下,连同手中的长弓一并放在木桌上,然后推开那扇小门。 卧室里面很幽暗,漆黑一片,没有天窗,没有光线投入,此刻还能借助开门能带来一些微弱的光明,但只要关上门,那就只能依靠点亮烛台来给予这间房子光明。 知苦走近卧室,没有问道任何的陈旧酸腐垢味,却看到了一张大床,床上铺好了整齐的被褥,看样子是新买的,至于床头边上,各边放着一张桌案,上面都有烛台,而烛台上也已经插好了蜡烛。 刚来这处新居所,生活上的供给却已经一应俱全,如果不是之前的范叔带他们来到这里,知苦甚至会以为这是来到别人家。 知苦从新来到屋外,然后花了极短的时间整理自己东西,便开始仔细打量起这座宅子,宅子前有一个小院,左边设有一个灶台,可以自己煮伙食吃,右边则是空着一小片地,里面没有铺上石板,应该是种花所用。 除却宅子本身的陈旧感,还有那片小花圃上没有种花,任由杂草欲欲生长,这间宅子看起来便十分简洁干净,也不知是谁事先准备好了这些。 知云看着哥哥陷入沉思,没有打扰,自顾自说道:“这里的房子比我们之前住的草房要好,比昨天我们居住的醉花楼也要好。” 知苦闻此,笑了笑问道:“昨夜睡的不好吧?” 知云低着头,细声回道:“柳姨抱着我睡,总感觉非常不舒服,所以我装睡了一晚,其实一刻也没有睡着。” 知苦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骂道:“柳姨那是疼爱,换做别人感激都来不及,天下间也就你这不知趣的东西才会睡不着了。” 知云委屈说道:“我只习惯了和哥哥睡嘛。” 知苦不再纠缠此事,而是对她说道:“过几天我就要去从军了,也不知道军营准不准许我出来住,若是不能,你一个人住这里会害怕吗?” 对于这种问题,知云向来不知如何回答,因为她不会去思考。当然,她不会思考不是脑子很笨,而是很懒,懒到一种不想任何事情的程度,甚至对于未来的事,未知的事,她一向报以走一步算一步的态度,比如她在知苦的眼里就很笨,不过后者从来不怀疑她对生活的自强。 她绝对是可以独立生活的人,不然她也不会在之前说要自己一人回细叶村的话,而她不愿去幻想,她便是这个世间最现实的人,比任何人都现实,因为她无时无刻都处于现实当中。 她没有任何幻想,就没有任何顾虑,所以她回答问题时也总是充满坚决,虽然有时会不舍,会悲伤,但她都可以把这些情绪藏在心里,或者直接当面说出来,只不过随着自己年龄越来越大,心理愈发成熟,她也开始选择性的说话,例如开始把自己的小自私一面渐渐掩藏,又例如开始将哥哥的未来当成第一选择。 她没有任何考虑,回答说道:“哥哥放心去,我能照顾好自己。” 知云闻此,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这个动作已经重复了无数次,但两人都没有感受到一丝的厌烦,因为在这个简单至极的动作里,包含了两人这么多年来建立的信任与依靠,所以他们两人都很高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知苦笑着对她说道:“我们已经靠柳姨帮忙找好了住所,可能在这里一住就是好多年,所以我们还要在这里洗衣、吃饭、生活,这里虽然很多东西都已齐全,但应该还有很多不足,等会你仔细算算,看看我们都还缺些什么,迟点我带你去集市一应买齐。” 知云乖巧的噢了一声,然后便开始去算到底自家还缺什么。 沉寂在新家的陈设之中,时间缓缓流逝,知苦来到院前那杂草遍地的花圃前,蹲下身子用心拔掉那些杂乱的枯草,还有那些正从春意里不断生长出来的青草。他看着这块被自己清空的空地,极其满意地笑了笑,但心里却没有种上各种花朵的优雅惬意,而是回头看了一眼那正在掰着指头不断计算的知云,俗不可耐的朗声说道:“你说这块地种上几颗大葱,再种几颗青菜如何?” 知云撇了一眼那正蹲在空地旁边的哥哥,发现他正得意洋洋的朝自己傻笑,便回道:“那等会去集市买东西,记得再加上这两样菜的种子!” 听到知云这么说,知苦似乎很满意这个结果,便点了点头,可就在这时,自家的宅子的门口却忽然响起了一阵喧闹。 这是一群杂乱的喧闹,紧接着便有人自门外来! 而这些人的肩上还挑着担! 知苦见到这些人走近自己的宅子,便站起身来,这群挑担的领首人见宅子的新主人走来,当即对他露出一个笑脸说道:“兄台想必就是清水宅的新主人了吧?” 知苦面对这脸露笑意的男子,发现对方长得很是一般,年纪不算大,应该还处于而立之年,但以他这种平凡至极的相貌,大概放在人海里只会被过滤的那种,只不过知苦向来不以貌取人,所以他笑着回道:“正是在下,不知阁下挑这些担子来我宅是何用意?” 男子命后面的人小心放下担子,然后才对知苦继续笑了笑,抱拳说道:“小哥不必担心,这些东西都是我家大哥送你的,他说你是柳姨的侄子呢,而且他在我来前就与我吩咐了,说一定要为你备齐生活用品,免得你在都城里瞎晃悠,浪费不必要的时间。” 知苦闻此,那张笑意的脸反而平静了下来,抱拳说道:“都是托柳姨的面子,同时也多谢你大哥的好意,还有在场帮忙的弟兄们如此幸苦,小弟抽空定然登门拜访!” 他接着问道:“殊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男子平静回道:“在下姓费,在家排行第二,所以单名一个二字。大哥说了,要是兄台在平日里遇见了什么事,尽管来找我们,我们就在古巷街头的长水帮里,但凡只要我们长水帮做的到,一定尽力帮忙!” 知苦急忙道谢说道:“小弟唤命知苦,在此多谢费二哥和长水帮里的兄弟们好意了,今日来的匆忙,我又刚到清水宅,寒舍实在简陋,不如就请兄弟们进屋喝杯茶水解解渴吧!” 费二笑着拒绝,抱拳说道:“多谢知苦小弟好意,不过我们回帮里还有事,喝茶就不必了。” 他接着说道:“若是知苦小弟有什么事要询问,只需来长水帮寻我即可,我随时都在,我们得先告辞了!” 知苦见此,只好抱了抱拳说道:“既是这样,那小弟就不强留兄弟们了,费二哥走好,告辞!” 费二转身离去,与此那群长水帮的所有人。 …… …… (今天一章,由于节日问题,抱歉,明天恢复更新!求红票,收藏!!) 第三十七章 城西营中的小事件 走了费二,知苦才打开那些担子,发现里面全是一些生活用品,比如新买的大铁锅,腌菜用的新瓮,铜镜,水瓢,还有各种小盆,碗碟之类的东西。 知苦看着这些东西,没有拒绝,这不是他贪念小便宜,而是他觉得既然自己住在了别人的宅子里,且对方又如此做,肯定是有大半因为柳姨的关系,应该是想借此机会与柳姨拉上关系也不一定。 只要能有助于柳姨在都城的地位巩固,知苦何乐而不为? 等收拾完所有的生活用品,天色已经将要落幕,知苦拉着知云坐在木桌前,笑了笑说道:“你看,现在我们什么都不缺了,得来全不费工夫!” 知云见此,才微微说道:“我们还差青菜和大葱的种子,差你答应我的两只大公鸡,对了,还有一盒上好的胭脂呢,你可不能离开了柳姨,就耍赖皮!” 知苦伸手按在她的额头上,把她那枯黄的头发捣乱成一个鸟窝一样,没好气道:“就记得别人欠你的好,平时怎么没见你记性这么好!” 知云有些羞怯,但迟疑了片刻后却忽然反驳说道:“我记性哪里不好了,我只是不喜欢想事情,但记性一直很好的,我还记得你带给我的第一盒胭脂,不过那时候我还小,不知道它是做什么用的,就给糟蹋了!” 说到这里,知云不禁撅了撅嘴,显得有些伤心。 知苦却大笑说道:“原来你还记得啊,我以为你忘了呢!” 知云佯怒说道:“你才忘了!” 知苦敛去笑意,说道:“好啦,不说这个了,天色也不早了,反正今晚自家炉灶开不了,我们出去吃饭吧,忙了大半天,饿都饿死了,等吃完我们顺便在集市逛逛,看看有没有上好的胭脂,顺便再买点储蓄品,我不再的日子,你总得有东西吃才行!” 知云闻此,没有任何反对,嗯了一声。 …… …… 都城的集市很喧闹,即便风亭古巷这条历史悠远的老街,晚上亦然喧闹不尽,人群嘈杂。 知苦二人没有走的太远,只是在这条长街带着知云不断行走,逛累了就吃点小吃,渴了就坐在摊位上喝点东西,而一晚上下来,知云的肚子就像无底洞一样,吃的再多也不见她停,甚至连她的小短腿也带足了无尽力量。 只要有得吃,就不会疲倦! 对此,知苦只有无奈,同时还有发自内心的臣服与膜拜,心想这女人,实在是太厉害了,乃是世间至强! 这一夜,知苦花了足足十两银子,这是他们第一次毫无顾忌的挥霍,也是他们第一次如此消费。而等到他们回道清水宅时,早已步入深夜。 两人简单梳洗,上床沉沉睡去。 时间一晃数日,知苦二人在清水宅过的极为简单,期间只有隔壁的大婶过来问候一次过,后者得知他们是住这里方便参军,这才放下了芥蒂,变得友善起来。 三月十八。 清晨的清水宅一日既往,知云早早起来生起炉灶,开始做饭。 知苦在院中梳洗,随之又给那小块散上种子的菜地浇了水,最后才回桌前吃早饭。 知云坐在他的对面,也喝着小米粥,吃着倍儿香的豆腐乳,一脸怡然自得,丝毫看不出半点不舍,知苦把碗中的小米粥喝完,说道:“今天我得去军营了,你可以在家呆着,如果实在无聊了,就去隔壁家大婶聊聊天,唠唠嗑!” 知云平静说道:“我知道了!哥哥放心去吧!” 知苦起身准备出发,知云顺手递来那把长弓与断刀,这两样东西都是哥哥打猎唯一寄存的东西,各自收割过无数生命。知苦拿弓杀过满山的野兽,杀过荒原的黑骑,至于那把断刀就更加血腥了,不仅像砍树一样杀死无数的黑骑将士,同时他也甩手就砍死了数名山贼,可谓刀染血迹,处处深红。 知苦背着长弓,手中提着断刀,然后转身走出门外,走向城西。 风亭古巷距离城西不远,而前几日他也没闲着,早已打听好了方向和路子,因此等他来到城西营地时,发现天色尚且还早,朝阳刚起,只是此刻的营地却早已人海茫茫,一条长队从军营直接排到了大街,而且照这势头下去,只怕他再迟来个半小时,这队伍估计得直接蔓延到风亭古巷去了。 战国的从军制度严格,每个人都要先去领一枚竹签,并记录自己的档案方可,知苦见到人们哄抢竹签,心里大叹无语。 “战国人都这么热爱从军?” 知苦心中暗想着,却没有任何迟疑的排到队伍中间去,但就在他的后方,又来了一名年约六旬,双鬓都已雪白的老者,模样十分苍老。 见到如此场面,知苦自是十分惊讶,不禁问道:“老先生,您也来参军?” 老者见他年纪轻轻,一脸难以自信,笑了笑道:“怎么?觉得我老迈,不行了?” 知苦同样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敢,您是老当益壮啊!我只是觉得像你这样的年龄,家中儿女也肯定已结婚生子,您应该在家休养生息,颐养天年啊,何必再来参军呢!” 老者闻此,摇了摇头,叹气说道:“哎,家门不幸,子女不合,我儿在战争中死去了,儿媳更是不愿守寡,直接另嫁他人,到异国他乡生活去了,只留老夫我一人在都城苟且生活,奈何我生无可恋,再没有对生活的渴望,只希望可以随帝国的将士去沙场征战,举刀剑抗敌,为我儿多杀几个敌军吧,然后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哪怕是埋骨他乡,老夫此生也就无憾了!” 知苦闻此,没有过多的可怜,只是安慰说道:“老先生定能如愿以偿的!” 老者闻此,凄然一笑道:“希望如你所说吧!” …… …… 老者只是一个小插曲,而等到三个时辰过后,知苦终于拿到了属于自己的竹签,这枚竹签上面刻着一个数字,大概便是他的代号。 那审核官看着知苦,问道:“哪里人氏,姓啥名啥,年龄多少,可患有疾症,家中可有妻儿老小?” 知苦回道:“战国东城人氏,唤名知苦,今年十七岁,不曾有疾症,家中只有一妹妹,没有老小!” 审核官闻此,不禁看了他一眼,皱眉问道:“东城人氏?” 知苦回道:“正是,不知大人有何疑惑?” 那审核官没有回答他,而是转头看向身旁的把守重兵,直接说道:“卸下他的兵器,先将他带入军帐,我等会有事要问!” 面对如此变化,知苦显得有些莫名其妙,然后就被两名重兵带走,带到一顶军帐里面。一路上,他还不断心想:“身为东城人,难道被鄙视了?”但仔细一想,他便立刻否定了这个荒谬的结论,因为他更相信对方是因为知道了东城在之前被荒原黑骑攻破的事实。 “看来战**营比东城的军营果然要严格的多,只要有一点怀疑,他们都会选择去查清楚,东城战事刚结束不久,我又从东城来到都城参军,显然是被盯上了。哎,早知如此,还不如在东城的军营当个火头军都好,也不用像现在这般弄巧成拙,军营尚且未入,却已被当成细作扣押起来!” “不过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本来就是细叶村人,无惧于他们盘查!” 知苦静候在军帐里面,心里打定了主意,不断安慰自己。 时间再度过去四个时辰,天色开始临近下午,知苦在帐中待着,不骄不躁,只是心里却恨那军官的紧,毕竟比他后来的很多人,此刻都已经经过武试,不仅与老兵对战过,同时也将自己的十八般武艺施展了出来,有的成功进入了军营,有的被淘汰出局,而出局的人只能带着灰心丧气回家继续过生活,从商的继续从商,读书的继续读书了! 城西营,招贤纳士依旧进行的如火如荼,只有知苦一人被扣押在军帐中不得参加武试,不准自由行动,活生生成了一个犯人,可谓真是无处话凄凉。 好在四个时辰过后,那名审核官终于开始停止了短暂的登记,准备起身回军帐用餐,但他一进到自己军帐,在看在到早上那被自己扣留在此的少年时,他便猛然厉声喝道:“荒原细作,你可知罪!” 见对方如此肯定的冤枉自己,换做常人只怕立马就会慌张起来,哪怕就算不是细作,也会被这一惊吓弄的逃不清干系,但知苦一向心思缜密,沉稳如大山,丝毫不惧于审核官的恐吓。 他脸上平静如水,镇定问道:“草民不知大人所言何意,还请大人明示!” 审核官是战国一名在朝大学士,据说是五年前是科举的文科探花,胸怀墨水,城府也深,因此在五年后便成为了朝中大学士,可谓年轻有为,而且他还成为了三太子的老师,地位极为尊贵,但最最重要的是,他身受君王重用,所以才会被派遣到城西营来帮助招贤纳士。 审核官看着眼前这名少年如此镇定,还敢出言反问,心中微惊,他本是抱着一种试探的心理去盘查,本以为对方在自己突如其来的盘问下会露出一些马脚,但却不料对方实在沉稳的可怕。对此,审核官只要转言说道:“我说你是荒原潜伏在东城的匪贼,你可有何话说?” 知苦闻此,就像听到了天下之大笑话,当即畅然一笑,却冷声回道:“只要大人有证据,草民自当认罚!” “但大人要是没有证据,而是只凭个人观点就污蔑草民,那我可什么都不会承认,况且我也没有随便乱认罪的习惯!” …… …… 第三十八章 城南营里出猛人 审核官听到知苦言语如此强势,阴沉着脸说道:“我确实没有你是细作的证据,但就算你不是,那么东城陷入苦难时,你在何处?” 他接着说道:“我战国,向来以武明天下,只有强大才是立国之根本,才能在世间占据第一强国的名衔,而战国之所以强大,是因为有无数的战国子民去努力,去积累每一个人自身的力量,从而造就了现在的地位。” “世间的地域极为广阔,战国的疆土已是不小,但也不可能尽数占据统一,因此世间才会有存在数国并立的局面,然而,他们始终不敢向我战国发起战争,你可知这是为何?我告诉你,因为他们在恐惧,他们忌惮我们的强大,而正因为我们足够强大,所以我们需要更加优秀的军人、将士、将军,只有这样才能维护战国更加深远的文明与传承!” 说到这里,审核官不由顿了一口气,他转头看了知苦一眼说道:“你身为战国东城人氏,自己居住的城池于一月前遭受荒原马贼的挑衅,甚至遭受了灭顶之灾,你那时去了哪里?如果你连自己的家都无心去维护,那么你对战国又何来衷心?像你这样不敢在危险时刻付出自己的人,战国的军营根本不需要你!” 知苦一直旁边静候聆听,没有插话,没有反驳,没有抵抗,没有争辩。 他经等着审核官的下文,直至对方开始否定他的选择,并沉默不言时他才开口问道:“大人,您说完了?” 审核官闻此,阴沉着脸道:“你还有何话可说?” 知苦清然一笑,依旧还是一副从容淡定的心态,他没有诉说自己砍到多少荒原将士的伟大功绩,也不曾诉说自己差点被那群黑暗骑士一矛钉死,他只是简简单单平平淡淡的说道:“在我刚出生在自己的村子后,村里就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一支冰冷的军队杀向我的家乡,数支军队杀进我的部落,形形色色的人,还有无数位来自不同地方的人,他们向我村中的所有人展开屠杀,男女老少被一应杀死,只有我的母亲带着我逃到了另一个村庄生活。后来,时间过去了七年,我七岁了,我本以为噩梦早已在那场屠戮中结束,但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一支强大的铁骑再次杀到我的新家,同样是一场屠戮,同样没有留下任何的生命,我和母亲,带着两岁的妹妹再次选择逃离。逃离到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生活,可惜母亲为了我们,逃亡前已经身受重伤,所以在第二年就含恨死去!” “世间的所有军队都毫无感情,杀起人来就如割稻一样,仿佛每一位将士都是杀戮机器,我身受两次人生毁灭性的摧毁,第一次失去了我的父亲,第二次失去了我的母亲,所以我要坚强,我苟且偷生也要长大成人,我要为他们复仇。” “你说的没错,东城被攻陷时我的确身在城内,可你怎么知道我当时的感受?我看着荒原的黑骑涌入城内,涌向大街,一把大火烧尽城主府,并将府中的财富席卷一空,城主大人死于非命,而后我又看见这群黑骑将矛头指向东张的张家。你知道吗,我有多想保住张家?但最后我无能为力,所以我只能看大火再次降临张家,然后烧尽了一切,只剩一堆炭火!” 知苦说完这些,又是自嘲一笑,看着审核官继续道:“也许在你眼里,甚至在战国所有人的心中,在战场上不敌对手都不羞耻,羞耻的是战后逃生,且不敢去死,不敢马革裹尸,对吗?” 审核官死死的盯着他,喝道:“身为将士,当沉戈戟,血染沙场,自当如此!我战国将士只要上了战场,不取胜果绝不回头,即便不敌于人,我们也要光荣死去,只有这样才能被上苍所容!” 知苦当即冷笑一声,说道:“那只是你们这些整日在朝为官的人的看法,在我看来,生命才是一切,如果人都死了还怎么去参加战争,况且你们这些大人们哪个不是居朝养生,饭来张口衣来伸手,除了平日里下达将士们不可违抗的命令,你们可曾想过他们在拼杀时的残酷,冷血,无情,还有将死的冰冷?” “没有上过战场的人,永远不会明白刀剑擦身而过的那种恐惧感,没有被箭羽刺中的人,从来不会知道一张弓射出的箭羽那么致命!我看着东城失陷,看着那些士兵一个个死去,看着他们横尸遍野,我也曾想过与那些荒原黑骑同归于尽,但他们不曾杀过城中一个无辜的百姓,没有将战火传给那些纯真的人民,难道你身为朝中大臣,连这点都看不明白吗?” 审核官闻此,脸色铁青说道:“朝中政事,何须你这小辈指点,我自心中有数!” 知苦讽道:“当然,你们这些官员当然看的明白,所以你们才会命令将士们去围剿他们,甚至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去差出他们的老窝,然后给予毁灭性的打击,只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我这种真正见过战场的人,战国即便招来再多懂得兵法的优秀将士,再多满腹经纶的秀才,又有何用处,又由谁去剿灭他们?” 审核官忽然觉得自己找不到话去反驳,或者说从这场辩论的一开始他就注定会输,因为他从来不曾想过眼前这名被卸去兵器的少年,会是一个会做尽缺德事的刁民,会是一个让全村人都骂不过的小贱人? 于是,审核官缄默了很久,甚至气的连午餐也没有胃口去吃,更别说那唇上的胡须早已就竖的仿若铁针般坚硬,他看着知苦一字一句说道:“你想说明你自己很优秀,很适合当一名合格的将士?” 知苦对此没有任何谦逊,毕竟对方既然率先怀疑他,那他就没打算再有任何藏拙,因为此刻需要表现,优异的表现才能进去这支军营:城西营!所以他跨出一步,蓦然间昂首挺立,整个人身直如松,虽身上没有携带任何兵器,但那种属于铁血将士的气质亦然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他看着审核官,坚定说道:“只要给我机会,我必能胜任应有的职位!” 审核官略一沉吟,眯眼说道:“要是我不给你这个机会呢?” 知苦负手而立,淡然说道:“那么我只能去城南营,如果城南营也不要我,那我就去别的国家,甚至南夷天隅国,既然战国的官员都做不到一视同仁,有教无类,那么又谈什么世间第一强国,还说什么狗屁的文明与传承?” 审核官听此,无比严肃说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出言不逊!” 他接着说道:“不过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我的确不会特意去限制你的机会,更不会因你是东城人氏就不让参军,但你要是在接下来的武试中落败,甚至连展示自己技艺那关都到不了的话,就别怪我命人将你轰出军营,让你回家种田!” 知苦闻言,傲然说道:“那就睁大你的眼,看我能不能过武试,如果我被淘汰,不用你说,我自会离开战国都城,回乡务农一辈子!” 语罢,知苦猛然掀起军帐,潇洒离去,审核官注视着他离去,心中百般滋味,有欣赏他的自信与沉稳,也有遗憾他的过于强势,如果凡事都像他一样锋芒太盛,确实很容易遇到挫折。 不过挫折压不死人,只会磨练人,而审核官于此刻竟不自觉间对离去的知苦有了一分期待,他很想看看这名名称知苦的少年,能带着他的自信走多远! 知苦走出帐外,从守卫军的手中取回自己的兵器,然后握紧手中那枚拍了三个多小时才争取而来的竹签,走向武试场,信心坚定,固若磐石! 武试场上,沸沸扬扬,刚来武试的新兵正在承受老兵们的摧残,一人挑战一名老兵,若不能坚持半小时就被淘汰,知苦眼看着一名名新兵成功晋级下一关,又看着一个个被淘汰出局的人,心里没有出现任何的负担与变化,因为他知道自己对抗一名老兵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而就是这时,城西营忽然有探子来抱,说城南营里出了个妖孽,并成这妖孽在刚刚的武试中一人抗敌三十七老兵,最终因为力气消耗殆尽才落败。此人技惊四座,并破例直接跳过了第二关,成为了一名战国将士! 城西营在场的新兵们听到这个消息,无不为此震惊,即便是知苦听见后,也为其感到匪夷所思,毕竟一个人能用赤血双拳对抗三十七名老兵,这简直闻所未闻,实在太过逆天了! “一个对抗三十七人,如果能用兵器直接杀死的话,或许我也可以做到,但武试只可点到为止,且又不能制造生命危险,要凭借这把断刀拍到三十七人,我没有十足的把握!”知苦心中默念着,为此人感到赞叹,心中也是蠢蠢欲动,因为他也很想看看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面对武试中那样的老兵,他到底可以战胜多少? 似乎是知晓知苦心里的想法,一名突如其来的将士便附耳在武试的审核官耳边说了什么,于是,那名审核官便便报出了他的竹签号,只闻那审核官说道:“四百六十一号,知苦速来武试!” 知苦闻此,心中不由怔了一下,但没有任何由于的提着大刀走近武试场,眼神凌厉而深邃。 这一刻,他气势依旧,却显得格外坚定! …… …… 第三十九章 以一敌十 城西营内。 兵甲无数,将士多如麻,他们目光如炬,紧盯在那武试的营地内。 知苦一人独处营地,身侧有一名武试审核官虎目注视,周围尽是将士,老兵们站在他的对面,结队成排,脸上不显神色。 知苦卸下背上的长弓,因为这场较量用不着弓箭。他只手留单刀,向前走去,直到中央位置才停下。 武试审核官看着他,面无表情问道:“你就是知苦?可准备好了?” 知苦提刀回礼,答道:“回禀将军,可以开始了!” 武试审核官面朝老兵对舞,点头一挥左手,一名老兵脱队而出,来到这个武试战圈内,老兵望着知苦,见他手上提着一把比普通战刀要短上十公分的断刀,神情微惊,开口问道:“阁下的兵器有损,要不要换一把战刀?” 知苦闻此,略嘴一笑道:“多谢老大哥提醒,不过我用惯了自己的刀,不用再换!” 那老兵点了点头,说道:“既是这样,那就小心了!” 知苦点头附和,老兵便同样取来一把长刀,随即只身杀来,气势大作。 知苦见对方举到奔来,没有丝毫慌张,唯独那紧握断刀的右手五指死死握紧,不留一丝缝隙,直到那老兵大喝一声,将手中的长刀向其劈砍而来,他才猛然抬起头颅,双目如电地紧盯着对方长刀轨迹之处,随即双脚一蹬,猛的侧身闪开长刀,右手提起断刀便是向上扬起,迎刀而去! 铛的一声! 金属声刺耳炸响,知苦手中的断刀刀背与对方的刀锋正面交锋相撞。 蓦然间,交锋处火光四射,极为惊险,然而,就在这一碰撞之下,老兵手中的长刀竟然在刀锋上出现了一个硕大的缺口,正是被知苦这力大无穷的一击所至,与此同时,老兵的长刀也被知苦轰然击飞,脱手而出,坠落于地。 看着自己手中的长刀坠地而下,老兵握刀的双手不停颤抖,手心一片血红,没有流溢出任何的血迹,只是一片血色红晕,他如何也想不到眼前这名看似年轻的少年,竟只是一个正面对抗便生生将自己的兵器震得脱手而出。 老兵转头看了一眼武试审核官,面色难看,显得极为愧疚,但依然还是鼓足勇气对知苦说道:“阁下力大无穷,本人不敌。我甘拜下风,不是你的对手!” 知苦闻此,谦虚回道:“老大哥刀法惊奇,小弟只是借力赢得巧合,算不得数!” 老兵自嘲一笑,没有作答,只是向前走了几步,随之弯身捡起那把随自己征战多年的大刀,看着这把曾经嗜杀数名敌军都不曾有半点损坏的长刀,看着那个因为被对方一击就出现的缺口,心中十分伤感,退出了战圈。 审核官见突来的少年一击制胜,心中微凛,当即开口说道:“你已通过老兵审核第一关,可还要继续迎战?如果不想迎战,可以直接进入第二关考核,而如果你能两关齐过,便可成为我城西营中的一名将士!” 知苦听此,本是没有显摆之心的他并不打算再挑战,但一想到城南营出了个一人单挑三十七人的猛人,他的心中便有些热血澎湃,很想自己试试施展全力后能击倒多少老兵。当然,他也不想按部就班的当个稳定军,毕竟他还盼着自己能早点升官加爵,成为一名战国的将军呢,不然等他要成为那十万铁骑之一,乃至成为统领这十万铁骑的大将军时,得等到什么猴年马月去? 于是,他缄默了片刻时间,便对那审核官说道:“将军大人,我想一人战十个试试!” 审核官闻此,自然目露错愕,有些吃惊问道:“你说什么,同时挑十个?” 知苦肯定回道:“正是!我想战十个,还望将军允许!” 这一声出,军营哗然一片,顿时议论纷纷。 老兵们看着眼前这个夸下海口的少年,纷纷目光鄙夷,其中更有人说道:“这小子如此猖狂,真是不知好歹,自以为刚刚胜过朱能便天下无敌了,等会让我前去战他,定要他好看!” 身旁的另一名老兵也附和说道:“就是,这小子只不过赢了一个朱能而已,谁不知朱能武艺平平,力气也一般,要是换做我,定能用我的龙火长枪给他一枪插出个大窟窿,好让他知道军营的将士可不是街上的小混混,说打就能打!” “……” 相比于老兵的队伍,那些刚坚持过老兵长达半个小时摧残,并成功来到第二关的新兵们感慨万千,有人看着知苦为他所说的话感到可怜,毕竟他们可是真正经过老兵击打的人,心知有些老兵实在厉害。 还有人为知苦的从容和自信感到惊奇,也为他说出的一挑十而怀有期待,毕竟城南营刚刚出了个妖孽,他们身为城西营的将士,明知自己既然做不到了,当然也希望能有一个猛然与城南营较量! 男子汉大丈夫,活在当下,自要对比与相互较量,只有这样才能成长与进步! 众人看着知苦,又看看那眉宇微皱的武试审核官,脸上神情各显不同,然而审核官迟迟不肯说话,却急了在场的所有士兵。 其中更有老兵主动请战说道:“将军大人,既然这位小兄弟想要以一己之力对抗我们十个老兵,我们身为老兵也感到十分期待,所以还请将军批准,也顺便让我们看看现在的年轻人是不是真有那么厉害,说的到做得到!” 武试审核官一直注视着知苦,他也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年轻的少年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对抗十位老将士,毕竟别人或许不知道,可他作为帝国的小将军岂能不知这群身处营地的老兵,虽不如战国雄师十万铁骑那般骁勇无敌,但他们也是上过沙场,真正染血杀敌过的勇士,又岂是眼前这名看似强大,却已然略显单薄的少年可比的? 如果他是一名炼气士,或许有可能,然而这少年是吗? 至少武试审核官自己不能确定,所以他犹豫了片刻,依旧琢磨不定说道:“你真要这么做?如果到时被他们击打在地,起不了身可不好看,要知道现在收回还来得及!” 知苦轻笑一声,拱手说道:“多谢将军大人提醒,不过我还是愿意一试!” 武试审核官见此,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说道:“好吧,既然你执意一试,我再做劝阻倒显得看不起老兵了,我就让你战十个,如果不敌,请尽早器械投降,不然被打个全身骨骼尽断可不要怪我没提醒你!” 知苦依旧一脸笑意,说道:“将军大人请放心,我自有分寸!” 武试审核官略一点头,不再说话,随即单手又是一挥,老兵的队伍中便有十名将士走向战圈内。他们各执擅长的兵刃,面色冷峻,眼神如芒,杀气腾腾! 知苦见人已来,提刀的右手自然握紧,心中暗想这群人即便再强大,也断然不可能强过荒原的那群黑暗铁骑,毕竟那群人才是真正的亡命之徒,根本不惧死亡,上了战场就跟浪潮般汹涌而来,更险些将他杀死! 不过事已至此,不可挽回,他看到十名将士正面迎而来,并未出现任何的怯懦,随之提着断刀便杀将前去。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要以一人大战十人,且又不能将对方砍到杀死,他自然明白自己要先用断刀打倒几名才会有胜算! 对面的十名老将士看到对方率先急驰而来,心中大怒,要知道对方先前出言不逊已是让他们极为不爽,现在又这般正面袭来,显然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于是,便有两人提枪猛然上前奔驰而去,口中各自大喝一声,当下手执长枪猛的向前刺去,看样子竟要将对面的少年刺出两朵血花来方肯罢休! 咻咻两声! 长枪凶猛刺出,正如蛟龙出海,破风声瞬间大作! 两名老将配合默契,显然有经过多次的大战经验,而且两枪之间的距离极好,直中知苦的胸前左右两处,彻底封死了他的前进路线! 见到对方如此刺枪,知苦心中蓦然一紧,不敢有丝毫大意,但他立马便有应试之法,当下蓦然将自己的身体一转,以身侧面对两枪前冲而去。这一应变,知苦正巧身过两枪之间而不沾身,顺势插枪而过,可谓险中求生,极为精彩,引得周围一片大声叫好,但也惊得两名老兵更是脸色大变。 知苦成功躲过两枪袭击,只在刹那之间,两名老兵见此,刚要回枪抵抗却已来之不及,而知苦如此靠近两名老将,自然不肯放过这般大好的机会,当下挥起断刀便往对方的身体猛然砍去! 砰砰两声! 刀背正中两名老将的胸口,避无可避,但却没有砍出任何的妖艳血花,只不过这两刀却是无比结实的落在了老将的胸膛处,劲猛的力量更是直接便将二人击打的闷声倒退而出,踉跄跪地而坐。 瞬息间,两名老将哗的一声吐出血来!看其模样,显然是没有了再战之力! 再以一个照面的交锋时间,知苦又直落两人,那名曾说要以自己火龙长枪将对方穿出个大窟窿的人,此刻正手捂胸口,再无力起身站起来,更别说还要迎战,实在是丢脸到了极点! 好在知苦此刻见好就收,顺势停下,并未对他们落井下石,不然这他们只怕还得被杀个无力回天! …… …… (晚上还有一章!) 第四十章 断刀舞都城 看着自己的兄弟们再次落败,剩下的八名老将士脸色很难看,其中那名说知苦不知好歹的老兵更是脸色一阵铁青,气的直发抖。他看着知苦安然立于战圈,心中的愤怒便如火山内的岩浆,险些从鼻孔中冒出来,所以,他绝不能让眼前这少年继续猖狂下去。 他手执一把军刀,眼神阴沉如水,对耳旁的一名老将轻声道:“老许,小心点,这小子真有两把刷子,而且他的搏杀技术十分阴狠,不仅力道劲猛,而且直逼常人的命门,即便我们能不被他一刀砍死,也会被他一击打的毫无抵抗之力!” 那被称作老许的将士眸色不定,望着那静立而安的知苦,心中有说不出的感觉,他点了点头回声道:“这少年杀人技巧掌握的十分老练,也不知是谁的子弟,我看是出自名门之后,不然常人难有如此之技!” 那人回道:“管他是谁子嗣,现在身在战场打了再说,况且刀枪无眼,就算我此刻把他伤了,那也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武试落败怨不得人!” 老许犹豫片刻,说道:“先顾好自己,别再阴沟里翻船,杀吧!我们人多势众,我也不信他能一己之力战如此多的将士,只是我们身为沙场老将,我许某人更是早已年过不惑之年,从军长达二十余年,现在竟还要与一群老将一起战一名初出茅庐的少年,实在有些无颜面对老祖宗了!” 那人反驳说道:“老许,你就太过多愁善感,老祖宗算个屁事,人都死了不知多少年了,白骨化灰成黄土,谁知道他到哪里投胎去了,还是顾好现在吧!” 说完这句话,不等老许出言反驳,这人便立刻执刀擎天而起,对身旁的老将士大喊道:“兄弟们,杀!将这目中无人的小子打倒,让他知道这城西营到底是谁的地盘!” 众人闻此,齐声大喝一声:“杀!” 八人齐涌,声势大作,举刀的举刀,举剑的举剑,甚至还有高举狼牙棒而来的彪形大汉。 知苦眼见群战即将而来,没有任何迟疑,当下杀将前去。 谁道人多势众便为天? 那知苦便要以一己之力来逆这天! 今日的知苦身穿一袭陈旧黑袍,所以当他掠动脚步时,便如一道黑影猛然自战圈内闪起,他的速度很快,是七八年来在山上练出的真本事,狩猎时经常面对蛮荒猛兽,如果他没有过人的速度,只怕早已被那群野兽生吞化为食物。 所以,他瞬间便临近了那八名老将士,更以一种急速之势高举断刀,力劈八人为首的一名老将士。 看到对方将断刀劈砍而来,老将们早已勃然大怒,但为首之人却不敢大意,毕竟之前的三人可都是铁铮铮的硬汉,可不一样被眼前这嚣张的少年劈到在地?所以他很谨慎,谨慎的伸剑欲要去挡那把从高空劈砍而来的断刀! 然而,断刀就在他伸剑的瞬间改变轨迹,由直劈而下猛然停顿回收,知苦于这一刻,后脚一蹬,带着奔驰的身子骤然跃起,一脚踢在那老将士的胸膛! 砰的一声,结结实实的一脚,泥尘大作,根本来不及闪躲。老将士身受这一脚,顿时感觉到一种小山涌向自己胸口一般,直接便倒飞而出。由此可见,在前冲蓄力下的知苦力道有多生猛,而且更加不幸的是,紧跟在这老将士身后的几人面对这一突然的变化,其中三人同样来不及闪躲,就被倒飞而来的老将士身体所相撞,纷纷倒地而去。 这一次火星撞地球,四人都摔了个正着地,可谓一石三鸟,知苦见此,面色微喜,但却没有任何迟疑,而是挥舞着断刀继续向余下的四人继续攻击,一刀舞动,一人面门正中刀面,啪的一声,一记重重的侧刀劈砍,知苦没有在他的脸上砍出血花,却直接将他的头颅都打的歪斜了过去,口吐鲜血,大牙都掉了两颗! 看着一名兄弟再次倒地,余下三人眼中生怒火,齐心协力围剿知苦,想要一举吞下,但他们终究还是小觑了知苦。 知苦是个极擅长战斗的人,而且他的训练地是茫茫深山,一旦打了就得见血,他嗜杀无数凶兽,早已锻炼出了一身好武艺,招招致命,外加上他的力量先天浑厚,就算普通人被他拍中手脚,那轻则也得伤筋动骨,重则绝对要废了! 因此,余下的三人挥兵刃而去,直劈被围住在中心的知苦,他们看似就要一举劈下这名技惊四座的少年,但却不知这名少年忽然将断刀举至头顶,生生挡住了三把其落而下的兵刃。 刹那间,火星稀零四溅,刀锋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知苦以一手之力,力克三名将士的合砍之力,没有人知道这一击需要多大的力量,但事实说明知苦真乃天神下凡,天生神力,不仅让在场的人差点掉了眼珠子,他更是于这一次的抵挡后,猛然旋转自己握手的右手,蓦然间挑飞了那三把压在他头顶上的兵器,然后顺势旋转身子站起,将手中的断刀纷纷拍向围在他周遭的三人。 啪啪啪! 三声无比清脆的击打声! 干脆利落,不显丝毫拖泥带水,三人应声倒地,身受重伤,再无作战之力。 知苦收刀而立,目睹在场这十名倒地而去的老将,目无表情,眼神凌厉,瞬息间气势如虹,意气风发! 武试审核官见知苦力敌十人毫无损伤,甚至不费吹灰之力,终于再坐不住身子,当下站起身来大赞道:“好,打的好,哈哈哈,果然英雄出少年,城南营出了一名妖孽,我城西营岂能弱他们一筹!!知苦,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城西营的一名合格将士,本将破例纳你入营,但你切记,时刻都不可心高气傲,沾沾自喜,不然只会自毁前程!” 知苦提高喜道:“多些将军教诲,知苦自当尽忠职守,自我警戒,不敢心存大意!” 武试审核官听到这里,心情大悦,命人将倒地的老将士们抬回军帐养伤,随即又对知苦说道:“知苦,现在已经是战国的一名将士了,可还有胆量继续挑战下去?” 知苦闻言,心知对方是想摸自己的底,但他并不忌讳自己这一次的展露锋芒,便道:“愿听将军安排!” 武试审核官连连赞叹道:“好胆识,你是一名真正的勇士,我战国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不过这一次的老兵人数是二十名,你可敢迎战?” 知苦向前跨出一步,目光撇了一眼那足足有两营之多的老兵将士,脸色坚定,随之转头拱手回道:“将军大人下令吧,我也想试试看同时面对二十名老兵有多么艰难!” 武试审核官一脸正色,却掩不住眼中的那份期待,当即一挥手对那些老兵说道:“你们都看见了,知苦是刚从军的新人,方才以一己之力战胜你们十一个人,而且完好无损,可见他有多么强大的武艺,你们可有信心将此人拿下?” 老将士们眼中冒火,领首的二十人更是用喊的语调说道:“必擒此人!!” 二十人成对出列,统一手执战戟,看起来整齐而英气十足,他们身穿厚重甲胄,头戴银盔,防御力极为惊人,而且他们是步兵中的佼佼者,是冲锋陷阵时的铁甲将士,无论是战斗素养,还是自身战力都远胜于先前的那十人,知苦要同时迎战这二十名铁甲战士,无疑是雪上加霜,只是他会退却吗? 答案显然是不! 他手握单刀上前,顺手从战圈外的一名士兵手中取来一面铁甲盾牌,像极了一名正统的兵卫,他目睹铁甲军卫袭来,眸色深邃,古井无波,脸色冷峻,然后手执断刀与盾牌,直面迎上。 大战爆发,知苦单刀赴兵营,一刀举起,一刀劈下。他在戟林中不断前进,每上前一步便挥刀劈中一名重甲将士的胸膛,于是,越来越多的将士开始倒下,他们颠倒在战圈的地面上,只要颠倒便再爬不起来。 半个时辰过后,烟尘四起,战局渐入尾声,知苦面对那余下的几名铁甲将士,杀红了眼,随之又花了不长时间,终于将断刀劈向对方的身体,将他们像树木一样砍到在地,劲猛而霸道十足! 武试审核官看着他再次将二十名铁甲将士劈到在地,心中已经无法用震惊来形容,他毫无掩饰的赞叹道:“知苦,你很好,如果你还能再战胜二十人,你就能达到一名战国雄师的铁骑将士那种程度,并成功超越城南营的那名妖孽!” 知苦大战长久,右手已是有些麻木,但还不至于陷入疲倦,毕竟相比那晚在张家杀荒原黑骑,这三十几人并不足矣让他产生无力感,所以他停顿了片刻,便朗声回道:“好,那我就再战二十人!” 武试审核官这次再没有任何的劝说和解释,便直接下令唤来二十名老将士,涌向知苦。 知苦一手提刀,一手执盾,面对众多老将士的风起云涌,背对战国城,心中那埋藏的战意彻底爆发开来! 这一战,注定会让他扬名都城! …… …… 第四十一章 我一鸣惊人(上) 二十名将士一拥而上,兵甲摩擦声刺耳轻鸣,兵刃照寒芒,如兵临城下之势直逼知苦而去,气势宏大。 知苦双手执刀盾,眼神凝聚冰冷,凌然之气散发全身,丝毫不惧这一波又一波的战国将士,他已经连续战胜三十一名老将士,浑身战意大起,仿佛又回到了山上屠杀狼群的情景! 当然,对面的这二十名老将士可不是狼,他们都带有战斗意识,经验老练而丰富,在沙场上嗜杀过敌军,是极难对抗的军队;而且知苦在之前的交战中已经消耗了太多力气,甚至来不及半刻休息便又要面对这二十名凶猛的士兵,自身处境十分严峻,更别说他有没有丝毫的退路。 既然口中应战,自当勇猛向前,战场无退路,逃兵更可耻,所谓艺高人胆大,知苦已经懂得一身搏击之术,根本无惧于这些寻常的战国将士! 都说战**队天下闻名,更有一支十万铁骑让世间各国以及万千诸侯闻风丧胆,即便是战国的死对头南夷天隅国的蛮族大军见了这支铁骑大军也得绕道而行,为之退避三舍,但无人知晓此刻的知苦却正向那十万铁骑之一看齐,正要成为那坚强勇士般的十万铁骑之一! 二十名老将正面迎来,怒气冲冲,脸色冰冷,他们手执兵刃向前移动,没有急冲,没有奔驰,只是一步一步的向前踏来,卷起泥尘滚滚。他们整齐而军纪严明,他们战意高昂而饱含斗志,他们要一举攻破眼前那名少年的防御,好让他匍匐在这片曾让他辉煌一时的战圈内,面朝黄土,向那面伟大的战国旗帜叩首! 然而知苦会让他们得逞吗? 一把断刀自黄土烟尘中舞动,身穿破旧黑袍的他掠腿跑动,像极了一道穿梭在泥尘中的风,随之无情地刮向了那支只有二十人的整齐军队。 知苦冲进二十名老将的队伍,左手执盾护住自己的身躯,右手举刀砍向对方的身体,刀锋不盾,锋利而霸道,却没有溅起一朵鲜红的血花。 一名老将士被劈中侧脸,顿时口吐嫣红血迹,刀印深红而鲜明…… 又一名老将士被知苦踢中小腹,身子便如倒下的苍松,震得黄土一阵飞扬…… 越来越多的老将士弃械倒地而去,战圈内尘土漫天…… 那道黑色的身影矫健而灵动,又如猛虎南下,执刀十步一杀,五步一杀,一步一杀…… 一刀劈倒一名将士,二十名老将士纷纷倒地喘息,痛苦呻吟,不过再是半个时辰的时间,知苦又力敌五十一名战国老将士而不倒。他两眼凶煞,脸色苍白,站立在黄土上坚挺而正直,只不过太多的消耗力气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右手更是不停颤抖晃动,仿若那被大风吹动摇曳的枯枝! 武试审核官坐在看台上,亲眼见证了这一次的英勇与奇迹,然后他从座位上不自觉的站起,向战圈内走去! 一名十七岁的少年,来自那贫穷的东城,北靠荒原,时刻都活在马贼的阴影下,然而他却成功的活了下来,并在这崇尚武力至上的国度,凭借一己之力大胜五十一名沙场老兵,技惊四座! 知苦,于这一战下彻底掩盖了城南营的妖孽,成为铁骑之下第一勇士! 武试审核官注视着那身在黄土飞扬中的挺拔身影,心知他战胜五十一名老将士可比杀死这五十一人更加艰难,毕竟将他们打倒需要更多的精力与控制,而杀戮没有那么的束手束脚。 杀戮只要将手中的利刃砍向敌人的体内,斩断他们的经络与内脏,或者致命的咽喉与血肉,他们就会死去。所以杀人这种事情在战场上显得很简单,极其简单,简单的只要有一个转身就会发生。 但武试既是武试,不可能成为真正的战争,知苦也不可能将自己的断刀像砍驿站里的山贼一样砍进老将士的体内。 噗的一声! 突如其来的血液,静立在袅袅黄土烟尘中的知苦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血迹若细雨,挥洒在满是尘土的空中,湿润了一大片干燥尘土。 武试审核官见此,于吃惊与激动中顿下脚步,随之立马恢复过来朝下属们命令说道:“来人,快将知苦带回我的军帐中,并找一名军医来帮他治疗伤势,让其调养身体,不得有误!” 守候在他后面的将士哪里敢抗命,当下回道:“是,将军大人!” …… …… 城南营内。 招收新兵依旧进行的如火如荼,无数来自于战国各地,乃至世间各国的人们都在进行武试。 镇南大将军廉战亲自把守军营,他目睹着一名名的新兵对战老兵,神色严肃,面无表情,直到他瞧见那高至两米开外的陈大熊凭借双手以一人之力打倒三十七名老将后,他那张麻木的脸才略有所动,为此感到一丝喜悦! 然而便在这份喜悦传至城西营,乃至帝国都城之后不到两个时辰,城西营同样传出了一道不可掩盖的消息!那便是城西营也出了一名少年英雄,并且这少年以一人一断刀砍到了五十一名沙场老将士,最后才含血倒下。 一人劈倒五十一名将士,战绩极其显眼,无数人更是将这少年惊为天人,城西营内的将士们早已热血沸腾,所有人都在传这名少年的功绩! 镇南大将军唤命廉战,本身年约知命之年,是一个身形极其魁梧的中年男人,他身穿赤血铁甲,头带钢铁头盔,满面胡须,其双眼如虎目,极具威严,唇薄而宽大,鼻梁高挺巍峨,又有一张正宗的国字脸,看起来真是不怒自威! 他看着眼前这名呈半跪姿势通报的将士,脸色严峻问道:“城西营当真出了一个可以力敌五十余老将的少年,其中并无掺杂任何的水份?” 那名将士双手抱拳,老实说道:“回禀大将军,城西营确实出了一名唤作知苦的少年,他以一人之力力敌五十一名老将士,其中细节属下亲眼目睹,并无任何水份在内,是个无比惊艳的俊杰!” 镇南大将军闻此,眸色不定,若有所思,他缄默片刻后说道:“本将知道了,你先退下吧!”那将士就要抱拳告退,但他却又接着说道:“等等,你去营中将陈大熊唤来,就说本将有事要找他商榷!” 那将士说道:“属下遵命!” 时过片刻,陈大熊如约而至,他的身材极其高大,两米开外的身子比镇南大将军廉战本人还要高上半个头,只不过他身上的肌肉并未有历经沙场几十年的廉战那般结实与恐怖,要知道廉战本人虽已年约知命,将至五十岁,但他一生都是武道强者,看起来根本不显苍老,而且更加重要的是他有着一身爆炸式的肌肉,要不是这身赤血战甲挡住他的身体,他的身体就如一块块的红砖镶嵌而成! 陈大熊看着眼前这名坐在看台上的镇南大将军,没有任何的趾高气昂与骄傲,他极其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陈大熊拜见大将军,不知大将军唤我何事!” 镇南大将军闻此,转头看了一眼他,脸上无喜无悲,平静的仿若一潭秋湖,缓缓说道:“城西营出了一个天才,以一人之力打败五十一名老将士,武艺更甚于你,但他是借助兵器才有这个成果,如果除去手上的兵器,或许他的实力与你相差无几,我此刻命你来,就是要找个机会让你和他比上一场,你可敢应战!” 陈大熊闻此,细细说道:“此事我已经在营中听说了,要我应战倒也无妨,只是不知那少年的姓名,如果大将军知道,属下还望大将军告之!” 镇南大将军淡淡说道:“此人唤作知苦,与你一样都是东城人氏!” 陈大熊闻此,当即眸子一亮,心道:“果然是他,没想要他去了城西营,我就知道他会一鸣惊人!” 廉战大将军见陈大熊不说话,又看他一脸期待的神色,严厉问道:“怎么,你们俩是旧相识?” 陈大熊回过神来,恭敬回道:“不瞒大将军,我们的确相识,但谈不上是旧交情,我们其实认识不久,但知苦兄弟为人直爽,是个好人,我更与他在驿站一起杀过山贼,曾有幸见识过他的刀法!” 镇南大将军点了点头,随意问道:“他刀法如何?” 陈大熊如实回道:“十分了得,如果我赤手双拳与他相战,没有必胜的信心!” 镇南大将军对此,只是轻点了点头便说道:“此事好办,反正接下来的两天还要招收新兵,我把审核官的位置让手下暂代,自身亲手教你使长枪之术,到时能不能赢就要看你自己,而若是你赢了,我到时就会向君王请求,让你成为战国这一批新兵中的新兵长,好让你统领这西南两营的新兵去荒原练兵!” 陈大熊闻此,没有喜悦,没有激动,只是平静回道:“谢大将军,属下自当认真学习长枪之术,争取战胜知苦,毕竟我早就期待与他一战了!” 镇南大将军说道:“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 …… 第四十二章 我一鸣惊人(下) 战国都城的晚间很美丽。 金黄色的夕阳打射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打在那满土黄沙的军营中,知苦此刻正坐于武试审核官的军帐内,一名上了年纪的军医先生正给他治疗,而等到他的治疗结束时,时间早已处于红霞遍天的黄昏时分。 知苦对旁边的武试审核官和大夫说道:“多谢将军大人,多谢老先生,我已身无大碍,感觉好多了!” 军医老先生闻此,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随即向武试审核官行了一礼便提着药箱离帐而去。 武试审核官收回视线注视着眼前的知苦,眼里透露着不加掩饰的赞赏,心情大悦说道:“没事了就好,没事了就好!”他接着开口说道:“知苦,你很不错,不骄不躁,性子也极为沉稳,此番以一人力敌五十一名老将士,本将着实是吃了一惊,想来你的名声已经在战国都城传开,同时也为我城西营扬名立万了,不过本将还是要唠叨你一句,凡事都不可过于骄傲,要时刻进行自我反省!” 知苦恭敬回道:“将军大人所言极是,知苦自当时刻自我监督!” 武试审核官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好了,既然你的身子已经无恙,我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接下来的三天你就不用来军营了,回家好好休息去,调养好身子极为重要,万不可烙下病根,倘若你实在无处可去,也可以在军营中住下,我让人给你安排个营帐住所,等三天后新兵招纳完毕,宫中应该就会对你们下达一些新命令了!” 知苦回道:“谢将军大人关心,我在都城已经租了房子,暂时都有房子住。” 他迟疑了片刻,接着开口问道:“属下有几个问题,不知可否问将军大人?” 武试审核官已经极为看中知苦,便道:“你且问来,只要本将能办得到,尽量给你个肯定的答案!” 知苦听到这里,心知自己已经得到对方赏识,接下来办事绝对可以事半功倍了,便不再藏拙,开口说道:“我听说城南营的新兵招纳是由战国的镇南大将军亲自坐镇,而我城西营是由一名老将军坐镇,我想问问将军,我们城西营这位老将军是何许人也,他可否呆在营中?” 武试审核官听到这个问题,皱了皱眉,但依旧没有藏拙说道:“其实这位老将军与你还真是有点关系,他也是由君王从东城调遣过来的老将军,姓卫,单名一个忠字。卫忠老将军曾经战功赫赫,立功无数,是个手染无数鲜血的猛士,据说他年轻的时候,还曾嗜杀过一名南夷蛮族的巫师呢,他可是整个战国,甚至君王都极为尊重的人!” 说到这里,身为御前带刀侍卫的武试审核官不禁看了一眼知苦,问道:“怎么,你是找卫老将军有事?如果要见他那可不巧,他现在还在宫中呢,大概明天才会回营!” 知苦连连摆手,笑着说道:“不是不是,我没想找他,我就随便问问的!” 他接着问道:“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将军!” 武试审核官没有表露出丝毫的不耐烦,说道:“你问吧!” 知苦缄默了片刻,变得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想问,如果我接下来入了军营,且又在都城内受训的话,晚上可否回家住,不住军营里!” 审核官听完,一脸错愕,问道:“就这个问题?” 知苦一脸肯定说道:“对啊,就这个问题!”他解释说道:“主要是因为我有个年幼的妹妹也在都城里住着,她平时都和我一起住,而现在她一个人在家我不怎么放心,所以我能回家住的话,对她也有个好照应!” 武试审核官细细琢磨了片刻,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开口问道:“不知你和你妹妹居住在哪里?要是离军营太远的话,我怕你早上赶不到这里训练,战国的军中制度很严格,如果你迟到太多次,就算你是少年俊杰,可以一己之力敌五十人,那也绝对会被轰出军营!” 知苦笑着说道:“这个没问题,我就住在风亭古巷里,距离城西营十分近,肯定不会迟到!” 似乎是听到风亭古巷而感到有些疑惑,武试审核官不由轻挑了挑眉头,但没有过多的疑问,而是点了点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倒也无妨,战**营虽然在训练和战场上极其严格,但对于居住这种事来说却又是极为轻松的,只要你能遵守军营的准则,其它都是次要的,你平日就住自家吧!” 知苦急忙抱拳谢道:“谢将军大人成全,知苦感激不尽!” 看得出来武试审核官并不在乎这些俗套,便挥了挥手道:“举手之事无需多谢,况且你现在可是我城西营的贵人,想来那个惊人的消息已经在都城传开了,宫中人消息得到的快,如果你能一次就得到君王的好印象,必然前途不可限量啊!”他接着说道:“如果没别的事,你就回去歇息吧,三天后记得来军营集合即可,期间要调养好身体,作为新兵任务是肯定会有的,到时别被身体的伤病限制了才能!” 知苦拱手说道:“我知道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武试审核官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随即便看着知苦离开了军帐,但就在知苦离去后不久,前脚跟后脚,一名突来的将士却火急火燎的赶至军帐前,说道:“启禀将军大人,有要事相报!” 武试审核官邀他进帐,皱眉问道:“何时如此慌张,快报!” 那名将士低头说道:“回禀将军大人,城南营在得知我军出现一名少年的逆天事迹后,镇南大将军亲自下了口谕,说是要让他们军中的天才与我军的天才相战一场,看看到底是他们城南营的陈大熊厉害,还是我城西营的知苦更胜一筹!” 武试审核官听此,眉宇骤然紧皱,镇南大将军可是战国无数不多的大将军之一,地位十分尊贵,而他只是一名御前带刀侍卫,虽贵为君王身前的红人,但政事方面他并无权参与,哪怕此刻受命来审核新兵的武试,可也没有资格答应这种城南营的邀战,所以他便对那名将士下令道:“此事暂且不用回复镇南大将军,等我军的卫老将军回营了,我自会与他相商说明,到时看卫老将军的决定!” 那将士说道:“是,将军大人!” …… …… 战国都城不如东城,这里的集市很繁华,城市很宏大,极其雄伟,也是世间第一庞大的城池,而正因为有这样的条件,所以这里的信息流动也很快,传播速度更是东城那种小城池的数倍。 城南营出了一名妖孽,以一人加双拳打倒三十七名老将士的消息仅仅只在半天内便传遍了大街小巷,人们纷纷议论着这件事情,并惊讶于这到底是什么人,竟可以这般强大的逆天。 作为世间百姓,本是对这些战争军营之事不加以重视,但战国都城的百姓不一样,因为他们是战国人,心中都带有一股骄傲,一种世间第一强国的骄傲,而且他们的骨子里天生就带有战意,性格十分强势,所以他们即便身为市井乡民,也喜欢口中传诵那些军营中的荣耀之事。 风亭古巷是一条老街,这不关是它存在的年代已经久远,其中还包括它真的太老了,老的没有任何官家愿意在这条街道上逗留,老的连街道两旁的房屋都已陈旧不堪,一副饱含风雨的沧桑迹象,不过好在这里的长街依旧有密密麻麻的店面和小摊位,所以依旧有人在这里做些小本生意,平日里倒也不缺热闹与人气。 知苦从城西营走向自家的清水宅,一路经过风亭古巷,擦身而过的都是议论不断的乡民,他听到了城南营那名天才的事迹,甚至还有人将这件事神话了许多,但他不以为然,因为紧接着他便听到了自己的事情,听到了更加夸张的描述与传说,仿佛自己成为军营中的神人一般,只不过这些乡民并不知晓,那战胜打倒五十一名老将士的少年,此刻正与他们擦身而过,并且就与他们一样居住在这条风亭古巷里。 与这些夸张的乡民不同,风亭古巷里还有一处也听到了这些事迹,那便是处于古巷街头的长水帮! 长水帮久居于风亭古巷,从正面来看是个民间组织,但有人说他们是一种相当于黑帮的存在,只不过帝国却一直不曾打击他们,反而让它发展的愈发顺利,愈发强大,隐隐间成为了军营后最强大的势力。 长水帮的帮中有五位当家,之前送家具给知苦的费二便是二当家,然而此时此刻,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情,这从来不曾聚齐过的五人竟同坐于长水帮的大堂内。费二坐于侧坐,却忽然间打破了安逸的氛围,对主坐上的大当家说道:“大哥,你之前让我安排居所,并送家具给他柳姨的侄子,我还心不甘情不愿,以为这样一个毛头小子有什么值得大哥如此盛情安排,不过现在我全明白了,这知苦兄弟当真了得,竟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战胜那群不要命的亡徒之多,实在有些本事,我费二想不服都不行啊!” 长水帮的大当家闻此,一脸平静,淡淡说道:“他自然不同于常人,刚来都城就能一鸣惊人,或许以后我长水帮还要靠他呢!” 他接着对费二说道:“老二,今晚你再帮我去一趟清水宅,你就告诉他是我为他成功进入战**营所设的庆功宴,请他来街头的风亭一叙,顺便告诉他,我一并还他上此欠下的酒水钱!” …… …… (求收藏!!) 第四十三章 己见 清水宅内飘香四起,炉灶上火光袅袅,一个瘦小的身影正在路早前忙乎着什么,显得有些急促。知苦走近院子,习惯性地看了一眼之前洒下种子的菜地,发现依旧还没有任何发芽的迹象,不免有些失望,心中暗道:“以前总是偷别人的青菜烫火锅吃,难道我自己就种不出点花样来?” 知云的感知一直很敏锐,这是与生俱来的天赋,虽然她的脑子总是很懒的用,但对于感知这点却丝毫不曾落下过,除了第一次进城,被人神不知鬼不觉从自己背上摸去了五十两银子以外,她便再也没有出现任何的错误。所以,她能感知到进院子的人是谁,即便不回头也能依靠那熟悉的步伐而听出来就是自己的哥哥,她开口问道:“哥,你回来了!” 知苦看着小菜地怔怔出神,随意回了一句道:“嗯,回来了。”他停顿了片刻,又问道:“你知道这青菜和大葱为何不发芽吗?” 知云用大勺子小心翼翼地舀起锅里的最后一碗鸡汤,又端到里边的桌上,这才回答说道:“可能是刚种下没几天,还没到发芽的时间吧,先吃晚饭!” 知苦噢了一声,随之便来到屋里,端起知云早已为他盛好的饭碗,举起筷子开始吃饭。 他喝了一口瓷盆里的鸡汤,陶醉一声说道:“咦,你的手艺又有进步!” 知云嘻嘻笑道:“学无止境嘛,以前不知道拿点生姜去腥,中午隔壁家大婶刚教会我的,而且大婶心地特好,还帮我一起杀鸡呢!” 知苦一边吃喝着鸡汤,一边说道:“既然人家心地这么好,又教你烧菜,又帮你杀鸡,你怎么也不去请她来吃饭!” 知云听此,想了想也是,便放下筷碗急忙向屋外跑去,还不忘说道:“我这就去请大婶来吃饭!” 知苦无奈地摇了摇头,不以为然,但就在知云跑到门口时,一名熟悉的身影忽然出现,并拦住了她的去路。知云看着眼前的高大身影,大眼睛溜溜直转,轻声说道:“费二先生,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费二见到这个机灵而怕生的小姑娘,心情大好,笑着说道:“知云小姐,我来找你哥哥有点事情商量!” 知云点头说道:“哥哥就在里屋,费二先生请进!” 费二很善意地点头,道谢说道:“好!” 费二走进小院,来到里屋,发现知苦正在用餐,心想这少年便是那在沙场上可以以一敌五十老将的少年,心中愈发惊异。知苦埋头吃饭,但余光早已瞧见费二,当即停下筷子笑道:“费二哥!稀客啊,还没吃晚饭吧,来来来,一起吃饭!” 说话间,知苦已经去拿空碗和筷子,随之又端了一坛陈酒上来。 费二见此,急忙拒绝道:“不不不,知苦老弟不用如此,我今日前来主要是替大哥请你去风亭吃酒的,哪里敢倒过来蹭你的酒吃!” 知苦爽朗说道:“你大哥的酒不急吃,现在是在我的家,先吃我的酒,我们战国人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费二有些语气平缓道:“这怎么好意思!” 知苦一把拉着费二坐到桌上,一边帮他倒酒,笑着说道:“好意思,怎么不好意思,来者是客嘛,况且费二哥上次帮忙送家具来,我都一直没来得及谢你,这顿酒绝对吃的起,不过你大哥的酒宴我今日因为身体有些不适,就不去了,劳烦费二哥回去告诉他一声,我改日定当前去谢罪!” 费二哥见知苦如此客气,也是笑道:“无妨无妨,知苦兄弟身体不便,无需如此,那我回去就跟大哥说一声,你们的酒宴定在后天晚上,地点不变,还是街头风的亭如何?” 知苦想了想没有拒绝,笑道:“好!” 时过片刻时间,知云已经成功邀请隔壁家的大婶来到屋内,然而就在大婶看到费二与知苦正在酒桌谈笑风生时,脸色骤然一变,连同脚步都忽然间变得有些迟钝起来。知云跟在大婶后方,见她如此变化,细心的她自然瞧的出来,便道:“大婶,你怎么了,快去用餐吧,等会鸡汤都凉了,哥哥刚刚还说我炖的鸡汤好喝呢,你赶紧也去尝尝!” 大婶闻此,勉强露出一点笑意,有些结巴说道:“没事,我就喝!” 话虽如此,大婶来到桌前却依旧显得有些拘谨,知苦见她如此,当即笑道:“大婶,你可总算来了,快入座!”他看向身后的知云,又道:“赶紧的,你去拿只干净的碗筷给大婶,咱们四个人吃顿团圆饭!” 知云很乖巧的拿来一只瓷碗和一双筷子,大婶接过后面色微缓,但一见费二看向自己后,她的脸色便又有些阴晴不定起来,显得有些畏惧。 桌子是一张四方桌,凳子是临时拼凑的,本是只有两张长凳,现在又多了两只休息用的椅子,四人各座一边,正好坐满了整张桌子,知苦坐在主坐,见旁边的大婶脸色有些难看,心思细腻的他也看出了些端倪,随即笑着圆口道:“大婶,今日还要感谢你帮忙杀鸡呢,知云都跟我说了,这鸡汤也是你教她炖的,着实是好喝!” 大婶笑了笑,说道:“哪里,我只是随口说了句用生姜炖鸡汤可以去腥,其中手艺还是要归根于知云的,你这妹妹手巧的很,我炖的鸡汤也没她炖的好喝呢!” 知云听到有些夸自己,一如既往的傻傻一笑,模样天真。 知苦保持笑意,又转头对费二道:“费二哥,来,我给你盛碗鸡汤喝,清水宅就是自己家,不要客气!” 费二连忙谢道:“多谢知苦老弟!” 一碗鸡汤,油而不腻,汤水不糊反而显得很是清爽,里边只放了少许配料,原汁原味的鸡肉清香,可以看出知云的手艺确实好;费二用手端着这碗鸡汤,闻到便觉极香,随之送至唇边喝了一口。 鸡汤入口,香而甘甜,不咸不淡,恰好适中,十分润喉可口。费二顿觉极其好喝,当下一饮而尽,就如平日里大口喝酒一般,而且就在他喝完后,还感觉到意犹未尽,不禁暗暗称奇世间竟有这等美味,简直要比宫里的御膳燕窝还要好喝许多。他毫无掩饰的赞美道:“这鸡汤堪比琼浆玉露了,知云小姐好手艺!” 知云吃着饭,却吃不多,小口小口的吃,而当听到别人夸奖她时,她总是一脸天真的傻笑,这不,听到费二再次夸奖自己时,她又极其憨厚地露出了招牌式的傻笑;只不过坐她对面的知苦却摆了摆手道:“费二哥谬赞了,你要觉得好喝就多喝些,瓮里还有呢!” 费二喝了点酒,心中对知苦更有了些了解,知晓对方也是个爽朗之人,便没有再拘谨,又自己动手盛了一碗,开口谢道:“不会,这鸡汤如此好喝,我还真得多喝点,等回帮里可就喝不到了!” 知苦哈哈一笑,说道:“哈哈哈,费二哥要是愿意,平日里尽管来清水宅,我让知云炖给你喝,一定让你喝个够!” 费二身为长水帮的二当家,对于世事分寸掌握的极好,自然不敢胡乱答应,便说道:“多谢老弟好意,不过这鸡汤可是好东西,不可多喝,不然就感觉不到那种好了!”知苦对此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 一顿饭结束,费二足足喝了三大碗鸡汤,又吃了些鸡肉,当然那坛陈酒也喝下了肚,没有浪费半滴,对于他这种正值壮年的汉子来说,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便是豪情,知苦也习惯如此,只不过,费二在用完晚餐后便急忙告辞而去,毕竟他大哥还在帮里等着回复呢。 知苦见他要走,没有过于挽留,而是亲自送他到门口,而等费二离去后,他又见隔壁家大婶也要回去。 隔壁家大婶走上前来,语气显得有些迟疑,但依旧问道:“知苦啊,你是怎么认识刚才那人的?” 大婶口中的“那人”指的自然是费二,知苦闻此没有隐瞒,便直言回道:“你说费二哥啊?他是长水帮的二当家啊,我这间宅子就是他们租给我的,而且我这宅子里的东西都是他们给送的,上次又是他亲人带人送来,所以就相识了!” 隔壁大婶闻言,轻声噢了一声。 知苦见她脸色不定,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好奇问道:“大婶,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隔壁大婶回过神来,抬头看了他一眼,极为勉强地露出一个笑意说道:“没,没什么事,大婶就是想和你说一句,这费二可是长水帮的二当家,而长水帮又是我们风亭古巷里的地头蛇,平日里强势惯了,你和他们相交,可要小心一些!” “原来如此啊!” 知苦笑着继续说道:“多谢大婶提醒,知苦自有分寸,不过大婶尽管放心就是,这费二哥并不是什么坏人,而且长水帮对我挺好的,他们也不像什么市井恶徒,如果他们哪天找上您的麻烦,你就说我与他们相识就好了,想来费二哥也会买个薄面给我!” 大婶笑笑说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会惹上他们,没那回事。”她又道:“好了,既然晚饭也用完了,我也得回家了,真是劳烦你兄妹俩招待我了,改天你们俩也来我家吃饭,让你尝尝大婶的手艺!” 知苦拱手笑道:“哈哈,不过家常便饭,大婶不用客气,那我就不送您了!” 大婶道了一声不用,便走出门外,回自家去了! …… …… (晚上还有一章!) 第四十四章 采桃花的美丽姑娘 送走了费二和隔壁家的大婶,知苦回到屋内独自泡了一杯清茶饮着,显得极为逍遥快活。 知云在一旁收拾餐碗,随之又用开水洗干净,整理的十分干净,最后闲下来才坐在知苦的对面,一手撑着下巴,看着知苦捎带苍白的脸色说道:“哥,你的脸色怎么有些苍白,今天是不是遇什么事了!” 知苦看着,满不在乎说道:“没啥,就是挨了一棍子,吐了口血,不打紧。告诉你哦,我已经成功进入了战**营,而且我向审核官说了,以后在都城训练每天都回来住,不住军营!” 知云听此,急忙跑去房里拿出了药箱子,然后翻开大半天才拿出一罐子药丸,边给知苦服下,一边问道:“那审核官大人怎么说?” 知苦吞下药丸子,顿时感觉到一股清气流窜在自己的体内,有些清凉,又极为舒服,连那种吐血后闷闷的感觉都瞬间消失了,不禁暗道这草老头的医术果真要比军营的大夫好上数倍。 他喝了一口清茶,说道:“当然是答应了啊!以后我就可以每天都陪你住在这清水宅了!” 知云很满意的笑了笑道:“这样好,那我就不用一个人了!” 知苦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又帮她理了理耳畔散落下的黄发,没有诉说自己在军营里一举撂倒五十一名将士的壮举,他知道自己的妹妹并不在乎这些,她在乎的自己可以顺利进入军营就好,他开口说道:“接下来三天我可以在家休息,不用去军营,我打算明天去醉花楼一趟,顺便告诉姨我已经进入军营的事!” 他又问道:“你去不去?” 知云想都没想,立马猛地摇头,说道:“明天我还要找大婶,跟她学怎么腌菜呢,你自己去吧!”似乎想到了什么,知云又忽然抬头说道:“对了,你去醉花楼不可沾花惹草,也不许去碰那些骚气的妖精,听到没有!” 听到对方把自己说的跟头狼一样,知苦不由觉得很没面子,顿时满头黑线,嘀咕道:“我是这么随便的人嘛,真是!” 知云轻声道:“你随便起来挺不是人!” “……” 深夜时分,空中无月,而且随着时间快速流逝,转眼就要步入四月份,天气更是逐渐转暖,春意早已遍天下,万物葱翠,桃花梨花漫山开。 知苦和知云躺在床上,床头点着红烛,房中烛光明亮金黄,知苦拿着那本炼气录不断翻看,他这段时间早已将整本书都翻了个遍,一旦空闲下来就会翻着看,然而却始终看不懂书中字面上的意思,不由眉头紧锁。 于是,他又拿给一旁的知云看,随口问道:“你也来看看,看看这书里都写的些什么鬼东西!” 知云识字,都是知苦教她的,但她不喜欢看书,所以她只看了两页便昏昏欲睡,极其随意的回了一句道:“我看不懂,我困了!” 说困就困,知云竟然以此沉沉睡去,知苦见此,极其无奈的鄙视了她一番,但又忽然笑出声来,觉得她很是可爱,无忧无虑。如果自己也可以这样活着,那该多好?只是人长大了,压力不自觉的压上心头,甚至只要一天空闲下来无所事事,就会感到不安。 知苦是个早熟的人,甚至在他出生后就已经尽知天下事,这点他自己说不上为什么,只是一个埋在心头里的疑惑吧! 夜色渐深,困意而至,知苦在军营中大战一场,回来时不觉什么,但躺下后确实感到了一些疲倦,所以他吹灭了床头的红烛,收起了这本破旧的炼气录,与知云一同沉沉睡去,一夜平静至极。 翌日清晨,天光微亮,知云一如既往的早起做饭,而等到知苦起床时,天已大亮,甚至连阳关都照进了院子,落在了那块面积并不大的菜地上。知苦在院子里洗漱完毕,又习惯性地去看了看菜地,忽然发现菜地里竟有了丝丝绿迹,竟有嫩芽生长出来了。 为此,他不由脸色大喜,笑道:“哈哈哈,皇天不负有心人,知云你快来看,这大葱发芽啦,发芽啦!” 知云此刻正在煲着皮蛋瘦肉粥,根本不想理会身后这个大惊小怪的白痴哥哥,便淡淡说道:“我刚刚已经看过了,发芽有什么好奇怪的!” 被对方泼了一盆冷水,知苦的厚脸皮也不知羞,依旧自顾自的臭屁道:“这可是我第一次种菜,怎么说也是一种新的进步好吗,以后不用再去偷人家的青菜和大葱吃了,等这些青菜和大葱都长大了,我们再去集市买点鸡鸭鱼肉、猪狗牛羊什么的炖火锅吃!” 知云将煲好的皮蛋瘦肉粥端到桌上,没有纠缠这个话题,而是喊道:“喝粥了,喝完你再去找姨!” 知苦站起身子,来到屋内喝完了粥,然后才走出自家院子,最终又去风亭古巷的车行叫了一辆马车,这才风尘仆仆的向醉花楼驶去。 醉花楼的清晨来客不多,但离去的贵客却不下少数,大多都是醉醺醺的痴汉,想来又是花天酒地了一晚的那种,知苦看着擦身而过的醉汉们,心中没有鄙夷,没有羡慕,毕竟他不是这类人,也不习惯过这样的生活,不想对此加以评论什么。 他走进醉花楼,迎面而来的便是一名美丽女子,但这女子一见到知苦后,立刻将所有的妩媚尽数转成了恭敬,毕竟这可是柳姨的亲侄子,她老人家可是亲口下过命令的,谁都不能对这个小少爷施展媚术,不然铁定没好果子吃。 这名艳丽的女子见知苦笑嘻嘻的望着她,顿时感到有些羞怯,声音极其细腻说道:“少爷,是您来了,奴婢这就带你去见柳姨,她现在应该在后院赏花呢!” 醉花楼是一家烟花之地,娇艳粉红自然不可缺少,但只有醉花楼的姑娘们以及少数外人知道,其实醉花楼的艳丽外表后面,还有一处极为清雅的后院,只不过这个后院是柳姨的养生之地,谁都不敢轻易踏进。 知苦是柳姨的亲侄子,是柳姨最疼爱的人,自然能有资格进后院,只不过上次他来醉花楼时不仅匆忙,且又着急,并没有机会去参观后院,所以此番听到眼前的女子要带自己去后院,知苦不由满是好奇,有些期待。 他拱手答谢说道:“有劳你了!” 这艳丽女子不敢受此大礼,急忙回了一礼道:“少爷不用这样,奴婢可受不起,奴婢这就带你去后院。” 看到眼前的女子如此拘谨,知苦也没有任何的心思去**,便跟着她走过了回廊,又穿过道道珠帘,最后经过了数个房间才柳暗花明又一村,豁然开朗,终于来到了这片清雅至极的后院! 艳丽女子带着知苦来到门口,便告辞而去,因为她是没有资格踏入后院的。 知苦看着这片后院,第一映像便是大,很大,院子里有假山,假山上有喷泉流下,而围绕在假山周围的一片小湖,湖中种着荷花,荷花下鲤鱼不停游动。 知苦穿梭在院子里,中间只有横竖交错的幽径小道,小道两旁都种满了桃树,桃花粉红而娇嫩,花香迷人,知苦穿梭在幽径小道里,闻着桃花香,虽看不见那片被阻挡的湖,却依稀能听到那些清新的流水之声,不由感慨这富贵人家的后院真是比别人府邸都要好上无数倍,不过好在这片后院是柳姨的财产,算起来就不算外人了。 幽径的小道蜿蜒回转,地上是有无数的鹅卵石拼接而成,人走在这路面上,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脚底穴位被这些石子所触动,知苦很享受这种安静与清新,蓦然间竟有种想要吟诗的冲动,只不过他没有吟出诗来,毕竟他脑子里记着的那些诗句,可没有一首是他自己作得。 于是,他愈发走远,已经快要走出这片桃花林,但就在快要来到那片小湖之前,他透过稀零的林间缝隙却瞧见了一道朦胧的身影。 这到身影很幽美,身穿一袭雪白长裙,臀翘胸挺,身段修长而纤细,特别是那收进去的小蛮腰,愈发衬托出她的绝美与清纯,这是一名如仙子一般的女子,拥有黄金分割的身材,而且这只是她的背影,三千青丝如瀑垂落,如诗画般美丽。 知苦望着她,望着她正用纤纤玉指采摘桃树上的粉红花瓣,不知觉竟有些醉了,但他知道身影是谁,因为他见过她的真容,甚至连她的气味都无比熟悉,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躺在她的床上睡了一晚,接受过她的调戏。所以当他一想到她的真容,想到她叫自己小弟弟时的情景,想到她执意要自己叫她姐姐,想起她望着自己的美眸如蝉翼一般轻眨的灵动时,心中就开始变得有些玩味起来。 她长得是那么的清纯啊! 没有胭脂水粉的填补,天生就那么美丽,像一块天然雕刻至精致的璞玉! 她说话是那么的娇媚细腻啊! 仿佛妖精一般动人,即便是灵山的老秃驴们也抵抗不住她的娇声诱惑! 她就是夏蝉! 世间最美丽的三位女子之一! …… …… (**是一定有的,并提醒下马上就会来了,但是过渡也需要,人情味也需要,毕竟从军营刚出来知苦也累了,他还是个凡人。接下去几章我会做一些后续的铺垫,这周虽是推荐期,可爆发肯定是没有的,我写书本来就慢,一是打字速度实在不敢恭维,二是心里又想写好点,不敢马虎,所以两章保底已经是极限了,大家体谅体谅!最后,求一章红票和收藏,大家给力了我才有动力啊,今天收了两张黑票真是意外,至于那神斗,我已经不想说了,上本书在这个榜单的时候,它就压着我上面,我都开新书了,它竟然又压着我上面,还是同一个推荐位置,真是不得不感叹一句,全都是猿粪啊!) 第四十五章 金口一开,手到擒来 夏蝉的美是清纯至极的美,仿若一潭幽然清水,如此干净;只是她生长的环境实在有些与她有些不符,好在她洁身自好,并只靠卖艺为生,而柳姨又不忍她卷入那种烟花的是非之中,这才保存了现有的纯洁,免遭了污浊的浸染。 知苦在桃花后方看了许久,看着她采摘满了一花篮子的粉色桃花瓣,这才轻布走了出去,随之又以一种轻咳来打破气氛,说道:“夏蝉姐姐,这么巧,几日不见更加美丽动人了哇!” 夏蝉转身望着他,美眸不定,脸上挂着一抹淡然笑意,娇声说道:“小弟弟在树后看了我这么久,是很巧噢,不过姐姐很好看吗?” 知苦下意识的回道:“很好看。”但立马又改口说道:“一般好看啦,你就像这片桃花一样!” 夏蝉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便娇嗔一声,说道:“哼,原来我在你的心里就只能和桃花相比,不理你了!”说完这话,夏蝉提着花篮子转身就走,但转身提腿甩裙的那一刹那,依稀美丽如满院桃花,看的某人真是差点将两只眼珠子都掉了出来。 知苦看着她娇嗔离去,以为她真的生气了,不由满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自语说道:“桃花哪里不好了,你本来就像桃花,纯洁里带有妩媚,妩媚中又保持着清高,不过你不是一枝独秀,而是满院春光!” “乃天下之唯美!” 夏蝉提着花篮走向那片小湖,湖上有来回婉转的石桥,她莲步轻盈,很快便走过了长长的石桥,来到那座建立在湖面上的亭子。 亭子里有一名妇人,看起来依旧那么的雍容华贵,她眺目望春荷,面色很平静,却蕴含了一丝难以发现的感伤,知苦走在石桥上,顺着婉转的走势来到亭子里,然后向亭子里静坐着的妇人行礼,说道:“姨,侄儿来了!” 妇人闻此,便将那升至咽喉的哽咽吞回肚里,眼圈里的忧伤也迅速化去,她转头看了一眼知苦,会心一笑,是发自内心的一笑,道:“来了就好,来了就好!你昨天在军营的事姨都听说了,姨为你感到高兴!” 知苦对柳姨很尊敬,和对他的母亲时候一样尊敬,而且他在柳姨的面前不会有任何的自傲,因为他总是展现的很谦卑,所以他老老实实回道:“姨,你过奖了,其实侄儿只是尽全力去做我应该做的事!” 没等柳姨说话,那坐在柳姨旁边捣鼓桃花瓣的夏蝉便抢先说道:“听说你一个打倒了五十一人,原来你这么厉害啊?” 知苦闻此,没有丝毫骄傲,平静说道:“侥幸而已,不值一提!” 夏蝉打趣说道:“侥幸就可以打倒一片,那认真起来岂不是战国的十万铁骑都不是你对手?” 知苦笑着说道:“承蒙夏蝉姐姐看得起,我知苦可没那本事!” 夏蝉幽然说道:“我说你有,你为什么不敢承认?” 知苦对此,挑了挑眉说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你说承认就承认?” 似乎感受到言语间的火药味有些凝重,柳姨不禁转头看了一眼夏蝉,眸子里更有一丝的怪罪与不悦,夏蝉见此顿时噤若寒蝉,不再吱声。柳姨收回视线看了一眼知苦,露出一丝极其勉强的笑意,让自身尽量表现的慈爱一点,说道:“知苦,夏蝉说的都是胡话,你别放在心里,她只是嘴巴快了些,心地并不坏!” 知苦闻此,撇了一眼身旁那撅着小嘴却风情万种的大美人,眼中流露出一丝潜意识的奸诈,却又对柳姨笑着拱手说道:“姨,您误会了,我怎会不懂夏蝉姐姐的心思呢,她说这些话都是想激烈我走的更远,这些我都明白,她是为了我好啊,我感激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对她恩将仇报,并将她的肺腑之言当作针刺铭记于心呢? 柳姨听到这里,极其满意地笑着点了点头,说道:“知苦,你能这么想姨真是很欣慰,你真的长大了!” 知苦语气微变,忽然有些伤感说道:“都是母亲大人教的好,可惜她不在了!” 身旁的夏蝉看着知苦,看着他脸上的那种忧伤,心中莫名一动,这种潜意识的感伤很真挚,根本假装不了,而夏蝉自己本身就是阅人无数,懂得万千伪装之人,所以她突然间觉得眼前这名比自己小上几岁的少年并不像他讲话时那么直接,那么讨厌,反而在他这种感伤的沉稳下,她在他的身上找到了一些岁月积累出的成熟与沧桑感。 这种成熟与沧桑感不是别的,正是一个男人最存在的魅力! 而知苦自身长得本就不丑,甚至他的五官很鲜明,很清秀,如果不是他眉弓上的那条疤痕显得有些残忍,让他看起来带有一分狰狞,那么此刻的他真的很吸引人,至少身为天下最美女子的夏蝉此刻有所动容,甚至连他先前对她说过的那些虚伪话语也不打算再计较下去。 知苦是个很能控制情绪的人,所以这种忧伤只是在他的脸上一闪而逝,没有人看过他流泪,就算他母亲在他的眼中无力死去,他都不曾掉过一滴泪。或许人们可以将他的这种表现说成很冷血,很无情,发自骨子里的冰冷,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强忍着那么多的泪水有多么的艰难,有多么的珍贵。 见对面的柳姨眼圈忽然有些泛红,知苦便立马拿起亭中一只水果盘里的橘子,然后剥开去皮,递给柳姨说道:“姨,吃个橘子,这天愈发炎热了,再过一两个月就到夏至了,女人都是水做的,你这么年轻,得多补水!” 柳姨接过递来的橘子,内心十分温暖,不由噗哧一声笑出声来,没好气道:“哪里学来的油腔滑调,竟会说这些哄女孩子的话,快说,你在外头祸害了多少良家女子!” 知苦摊了摊手,无辜回道:“姨,这您就看错了,侄儿可是良民啊,而且我对感情一向都很专一的,外加现在我才十七岁,对于婚姻之事看的都还轻,哪里有机会祸害过什么良家女子!” 柳姨笑骂说道:“好了好了,姨没怪你,不要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男子汉大丈夫,就算你祸害别人家的女子又怎么样,姨难道还能惩罚你不成?况且你要是有真本事,以后出息了,就算娶个三妻四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个世界本就是能者居之,只要你能管好自家的媳妇,不要每天都发生后院内斗,给姨丢人现眼,我倒是不介意你生个一窝子的子女,这样等姨老了也不会过于寂寞。” 似乎没想到平日里一向以严肃示人的柳姨会说这种话,故而不等知苦内心喜悦的回话,那在身旁憋着气已久的夏蝉便又鼓起勇气,狠狠瞪了一眼那嬉皮笑脸的知苦,对柳姨说道:“柳姨,你怎么能这么说,这会教坏你这个侄儿的,而且我们都身为女人,怎么可以容忍自己的男人娶三妻四妾呢,这对我们女人来说也太不尊重了些。” 柳姨转头撇了她一眼,蹙了蹙眉,忽然说道:“我又没让你嫁给我的侄儿,你瞎操什么心?” 夏蝉听此,顿时涨红了脸,结结巴巴说道:“我……我……谁说我瞎操心了,你这侄儿根本就是一个纨绔子弟,我才不要嫁给这样的绣花枕头呢!” 听到这种大不敬的话语,即便是修养极好的柳姨也顿时冷下了脸色,怒喝说道:“你给我住嘴,快回你的房间思过去,三日内不准再出门!” 夏蝉见柳姨真动了怒,再不敢出言顶撞,只好老老实实地道了一声:“柳姨,夏蝉知错了,这就思过去!”说完,她便提着那篮子桃花瓣悄然离去,想必是回她自个的房间去了。 见夏蝉的身影已经远远离去,知苦心中的滋味也不好受,柳姨见他脸色不好,便安慰说道:“苦儿,夏蝉这孩子看似比你年长几年,其实她并不懂事,而且从未入世经历过人生百态,心智有时就跟个孩子似得,你别生她的气,姨会好好的罚她,让她再不敢乱说话!” 知苦听到柳姨如此说,心知是对方心疼自己,不愿让自己受委屈,便笑了笑道:“姨,你不要生气,千万不要因为我的小事而伤了身子,这些年我什么事情都见过,比起村里人的那些冷嘲热讽,夏蝉姐姐的这些话根本算不了什么,而且我也没那么小气啊,我不会在意的。” 他顿了一口气,忽然说道:“姨,不如你让我去看看夏蝉姐姐吧,这种小事情我还是可以解决的!” 柳姨是个睿智的女人,不然她也不会有现在这种地位,她很仔细地看了一眼知苦,发现对方的脸上除了平静就是自信,一种很坚定的自信,所以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开口说道:“你去吧,姨信你!” 知苦点头应是,便转身离去,径直走向了夏蝉的房间,而在一路上,他早已想好了应该和夏蝉说些什么。 对于哄女孩子开心这种事情,知苦十七年来虽从未谈过恋爱,但那点甜言蜜语却还是会的,毕竟知云比起一般女孩子来说要难哄无数倍,可她不一样栽在了知苦的手心里,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 …… (新书榜啊,求各位书友帮忙啊!红票,点击,收藏,求给力啊!!!晚上还有一章,赶紧去码!) 第四十六章 蜻蜓点水 来到这间熟悉的雅房门前,知苦伸手轻轻扣了扣木门,只闻片刻过后,屋内才传来一声道:“来者何人?” 知苦听出了她语气中丝丝不满,还有潜在的不悦,便笑了笑道:“你亲爱的知苦小弟弟!” 话语过后,屋内一片寂静,但轻微的脚步声却没有瞒过知苦敏锐的耳朵,所以精致的木门最终打开了,还露出了一张绝美的容颜。夏蝉美眸紧紧地盯着眼前这名似笑非笑的少年,这才发现他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好看。只不过等她一想到对方害自己被柳姨惩罚时,她心中的气便打不出一处来,冷冷问道:“你还来做什么?” 知苦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很友善很绅士的问道:“你不请我进去坐坐,顺便喝杯香茶吗?” 夏蝉看了看走廊里并没有别的人,便说道:“进来吧,等会不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我就把你轰出去,让你把喝进去的茶水都吐出来!” 知苦跟她走进房内,然后便听到了精致木门的关门声,他来到房内没有任何的拘谨与约束,直接找了一个圆椅坐下,然后顺手倒了一杯茶,又给夏蝉倒了一杯茶。 茶水温热,茶香飘散四溢,使房间里顿时清新无数,沁人心脾。 这个房间知苦已经不是第一次来,所以他对这里的陈设和布置都很熟悉,而且夏蝉好像并没有随意变动陈设的习惯,所以知苦之前的样子是如何的,现在依旧如何,哪怕就连那摆放着的两支曲笛,也依旧是那样的斜挂着,不偏不倚。 知苦细细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用唇抿了一口茶水,说道:“好茶,很适合你!” 夏蝉闻此,头一次没有了任何妩媚与**的随便,冷声说道:“快说,你来做什么?” 知苦撇了她一眼,说道:“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怕我吃你豆腐啊?” 夏蝉美眸微眨,疑惑问道:“吃豆腐,我这房里只有茶水,哪里有豆腐给你吃,你要是能找到一块豆腐,随你吃!” 对于这个吃豆腐这个新颖的词汇,知苦顿时觉得自己思想太超前了,而听到对方将豆腐当成了真豆腐,并说找到了就给自己随便吃,他的额头上更是一条黑线蔓延到了后脑勺,心中更感一阵无语。 为此,知苦不禁缄默了许些世间,直到他从新酝酿了心情才说道:“这个……豆腐我就不吃了,不过我来也没别的意思,就想和你道个歉,好让你别再生气,毕竟你这么漂亮,生气久了可会长皱纹的,到时满脸皱纹的你可就不好看了!” 夏蝉闻言,有些难以置信说道:“你会这么好心?” 知苦调侃说道:“想听真话?” 见夏蝉点了点头,知苦便肯定说道:“要是换做别人,我肯定没有这么好心,但你夏蝉姐姐岂是别人,要不是上次你把自己的床铺让给我睡,我指不定还得去睡大街呢,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一个未曾婚嫁的女子肯把床铺让给一个陌生男子去睡,虽说是受命于柳姨的安排,但你这份魄力与从容就值得我来上门道歉,你说是不是?” 夏蝉听到这些话语,听到了其中的真诚。 她蹙着秀眉又点了点头,表示她赞同了这个说法,但她却又忽然轻声说道:“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不过我真不在乎床铺给你睡一晚啊,反正我的浴桶都给你洗澡过了,床铺睡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她停顿了片刻,又一脸天真的问道:“要不今晚你还睡我的床?我今晚可不能离开房间哟!” 知苦想都没想,便急忙摇头说道:“不了!”他接着说道:“真不了,我得回风亭古巷呢,我回家还有事,不能在这边过夜,不然我妹又要担心了!” 夏蝉眯了眯眼,像只狡猾的小狐狸精,细声问道:“你这么大的人了,你妹又有什么好担心的,莫不是你怕和我共居一室?小弟弟你放心嘛,我也不会吃你的豆腐的,你今晚就住姐姐这里,反正柳姨之前也说过了,不介意你近女色的!” 不知为何,每次听到夏蝉说这些娇滴滴的媚语娇声,他总有一种毛骨悚然的错觉,所以他思量了片刻,急忙转言问道:“我可还清楚的记得,夏蝉姐姐说过不喜欢我这种绣花枕头的,况且你的床头上已经有了两个漂亮的枕头,我这个纨绔公子就不来瞎凑合了,我还是告辞吧!” 说话间,知苦便已站起身来就要离去,反正歉他已经道过了,他再留在夏蝉的雅房里也没什么意思,而且他可实在受不了这种状态下的夏蝉,不然他的荷尔蒙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暴涨到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程度,毕竟要面对这种祸国殃民的妖精,他一正常青春期的男子可真的把持不住。 要是真发生了某些不该发生的事,到时谁寻死寻活都不好,但就在知苦起身就欲离去后,夏蝉却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说道:“矮油,小弟弟你干嘛急着走,姐姐还有很多话没和你说呢,你现在还不能走!”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柔与嫩滑,知苦不由产生了丝丝轻微的颤抖,那种纤柔无骨的感觉简直像一块暖玉握在了自己的手上,舍不得放下,舍不得弃之,但现在他还存有一丝仅剩的理智,所以他想一把推开这块纤柔的暖玉,不然他很难想象自己会不会彻底为这块暖玉的主人着魔。 他伸手想要推开这只青葱玉手,然而当他的另一手握住这只秀手时,却感觉到了一种婴儿般的嫩滑与温热,那么踏实,那种感觉可以触动他的心跳,让他紧张的自手心里不断发热,流出汗液。 知苦无力推开这只青葱秀手,所以他只是一直握着,直到那被握着的夏蝉忽然大煞雅兴的开口说道:“你的手好像比我的要大很多,而且你好像留了很多汗,咦,你的手怎么忽然变得那么湿润?” 知苦松开紧握着她的手,有些尴尬说道:“没……没有,怎么会,我只是觉得有些热,你还是放我离去吧,今晚我真不能和你一起住,况且现在就要吃午餐了,等会儿我和柳姨吃过午餐,就得回家去了,家里不能没有我!” 听到这个离别的措辞,夏蝉的眸子也忽然变得有些不舍起来,但却是装的,所以她愈发的楚楚可怜,当真是有一种让知苦觉得我见犹怜的感觉,只不过知苦可不是傻蛋,会轻易相信她的伪装,所以他很精明地看了一眼夏蝉,然后挣脱开她的秀手,又伸手狠狠在她精致挺翘的鼻梁刮了一下,说道:“你别想对我使苦肉计,我可不会上你的当,你这个小妖精!” 夏蝉不喜欢知苦叫他小妖精,所以冷哼一声反驳道:“我不是妖精!” 她接着说道:“柳姨之前说不让我嫁给你,我就偏要嫁给你,你说,你敢不敢娶我?” 对于这么直白的问题,知苦这辈子见了这么多世事也找不到任何话去回答,更别说问他的人还是个这么漂亮的一个大美人,所以他思考了很久,很久很久,看着她很久,目不转睛的样子像极了一个错愕的呆子。 他于很久后突然转身向外走去,打开房门时却又忽然停下脚步,回头对她说道:“我走了,柳姨要找我吃饭了,这个问题还是留给时间去说吧!” 夏蝉见此,立刻唤道:“你等等!” 知苦皱眉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这种问题我现在回答不了你,你还是不要问了!” 夏蝉没有说话,而是向他不断走来,然后走到他的身边,静静地望着他,随之露出了一个最纯洁的笑脸,这个笑脸很好看,很真实,没有任何的演戏与伪装,这就是最真实的她所展露出的笑意,很天真无邪,像一个孩子一样。 她笑着对知苦说道:“我只是随便问问的,你不用在意!” 她忽然踮起脚尖,在知苦触不及防的瞬息间,那两片如玫瑰花瓣一般娇艳欲滴的红唇突然印在了他的侧脸上。她没有留下一点唇印的痕迹,是那样的突如其来,然后她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坐在桌子上羞红了脸。 知苦难以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那种感觉比握着她的手时还要让他心跳加速的厉害,于是,他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桌边羞怯的她,发现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她真的亲吻了自己,带着冲动与好奇,还有无知! 知苦亦然走出了房间,没有逗留,关上房门后远远离去,但他的心中对这位天真美丽的姐姐多了很深很深的印象。 因为那个蜻蜓点水般的轻吻,也为她纯真的质问:“你敢不敢娶我?” 他敢不敢娶她为妻? 没有人知道这个答案,他自己也不知道,或许很久以后的他才会明白,才会有答案,只是那时候的她还会像现在这般傻傻的问吗,痴痴的等吗? 时过变迁,物是人非。 时光一去不复返,谁都预测不到未来,除了那个光明神殿的老道士,以及佛宗那个秃顶的老秃驴,总是说着黄泉天的魔子将要降临世间,谁都不知道接下来的年代里会发生什么! …… …… (新书榜真的求动力,帮我上个首页吧,妹子到手了啊!!!) 第四十七章 君宴设于风亭 知苦离开夏蝉的房间,便来到客厅柳姨的房间,而正巧又恰逢用餐的时间,所以他便陪着柳姨吃完了午餐,但就在午餐过后知苦便告辞而去,没有再作过多停留。 柳姨是真舍不得知苦,后者是她在这个世间唯一的侄儿,是她姐姐留在世间的独子,也是她们柳家传下来的真正血脉,不像知云,她只是知苦的母亲在阿穆尔河畔捡到的弃婴,并非有真正的血脉关系,所以柳姨亲自将他送上了自己的马车,目睹着他缓缓离去,满面不舍,十分伤感! 见自己侄儿乘坐的马车已经远去街头,柳姨这才收回了目光,于是,她走回到醉花楼,顺便向一名年轻美丽的女子吩咐了些什么,随之便直上了三楼。但她没有回客厅,而是走向长廊,来到了夏蝉的雅间门前。 她伸出自己的秀手扣了扣门,门内依旧传来一声道:“是谁?” 柳姨平静说道:“是我!” 听到是柳姨的声音,夏蝉急忙赶来开门,随之相邀柳姨入内,这才轻轻地掩上房门。 柳姨坐在主坐上,坐姿端庄,她自身的妆容极为清淡,但却掩饰不住自身所存在的高贵之气,仿佛天生的气质就极其突出。站在身旁的夏蝉见她脸色不变,乖巧的给她倒了一杯茶水,说道:“柳姨,刚用完饭,喝杯花茶清清肠胃吧!” 柳姨没有拒绝夏蝉的好意,虽然之前她对眼前这名仙女着实严厉了些,但她依旧对夏蝉宠爱有加,不然也不至于让她二十年来都只卖艺,不卖身,要知道像夏蝉这般绝美如花、冰清玉洁的女子,若是出价让人梳拢,那简直难以想象价格要攀升到一种什么样的恐怖境界。 柳姨轻抿了一口杯中的花茶,叹了口气,便转头对夏蝉说道:“蝉儿,今天委屈你了,你跟柳姨从荒原来到都城十余年,我从来不曾骂过你,责怪过你,更不曾让你思过一次,今日柳姨的心里想起了些旧事,有点控制不住情绪,你别放心里去!” 夏蝉听到一向严厉的柳姨如此说话,自然有些不适应,心想知苦这家伙还真是有些本事,竟然只凭两次短短的相遇就可以改变柳姨的性情,甚至让她那块伪装在外表下的寒冰也融化许多,于是,夏蝉没有过多遐想,便拘礼说道:“柳姨,您说的什么话,这十几年来我若不是跟着你,哪里会有今天,又怎么会怪柳姨!” 柳姨对此,点了点头说道:“柳姨也是毫无办法,要不是我们身负使命,早就带你回荒原去了,不过我想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回到真正属于我们自己的家乡去了!” 夏蝉轻声说道:“真的吗?” 柳姨向她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嗯!” 她停顿了片刻,又忽然问道:“夏蝉,你觉得知苦的为人怎么样?” 说道知苦,夏蝉顿时想到了自己不久前还亲了他的脸颊,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不禁羞红着脸说道:“他啊,表里不一,虽然平时总是表现的放.荡不羁,但心里却是极守本分的一个人,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很沉稳,远比我们看到的要成熟的多,应该是可以成大事的人,只可惜……” 柳姨见她言语吞吐,便道:“只可惜如何?接着说下去,这里没有别人,你无需顾忌!” 夏蝉见柳姨面色很认真,又没有怪罪她的意思,便接着道:“只可惜他好像没有任何的修为,而且也过了修行的年龄,只怕今生都不可能成为炼气士了!” 对于这个问题,柳姨自然也看了出来,所以她便蹙着秀眉赞同说道:“是啊,这点其实在第一次见面时我就看出来了,而正因为这点,所以我不能对他说当年是谁领着大军去杀了阿木村全村的人,不然我怕他控制不住情绪,去寻那人报仇!” 夏蝉眸色微露担忧,说道:“可是他现在已经进入了战国的军营,当年那些事只要等他爬得高一点,要查到并不艰难,况且战国人并没有把这些事掩藏起来,仿佛这些都成为了他们的骄傲一般,所以他迟早都能知晓这个秘密的,并清楚知道是谁三番两次的带着大军去对他母子俩进行赶尽杀绝!” 她接着说道:“柳姨,不如我们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他吧,或许还可以依靠他自身的成熟,外加我们的劝阻,让他暂且放下心中的仇恨跟我们回到荒原去,而一旦我们回到了荒原,我们就会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去摧毁这些满手血腥的刽子手,让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甚至直接毁灭他们!” 对于夏蝉的说法与建议,柳姨思量了许久,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说道:“目前还是不要和苦儿说吧,先看看他能走多远,而且我们要摧毁的对象并不容易,当年那些嗜杀我们家乡人的军队有大部分都成为了现在的十万铁骑之一,这可是世间第一强大的军队,绝非浪费虚名,更重要的是当年可不是只有战国的军队来我阿木村展开屠杀,其中还有世间诸国,如秦国的军队,甚至还有佛山、剑阁、道门、墨家这种修行宗派参与了其中,我们还没有完全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万不可轻举妄动,即便是知苦也不能相告,不然只要出一点点的差错,我们潜伏在醉花楼里十几年的努力都会付诸东流,甚至还会给荒原的人们带去无妄之灾!” 夏蝉听到这里,这才发现事情并没有自己想的这般简单,不禁对眼前这名看似柔弱,却极为睿智的女人更加敬佩,恭敬说道:“柳姨说的是,是我将问题看的太过片面了,那就先看看知苦能走到什么样的位置吧,若是他真能成为战国十万铁骑的统领者,那对于我们复仇来说绝对是再好不过了。” 柳姨摇了摇头道:“没那么简单,先不说战国这支十万铁骑的统领是武道强者,可就算知苦侥幸取代了宣武将军,成为了战国的大将军,可要让这支军队跟着他叛国离去又怎么可能?” “这可是一支铁血军队,每个人都衷心到了极点,他们根本不会叛国的!” 夏蝉问道:“那如此说来,知苦不管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岂不都无济于事了?” 柳姨眸光看向她,透露出了巨大的睿智与老练,继续摇了摇头,但没有再说话,像是预算到了什么,看的夏蝉一阵疑惑。 …… …… 知苦乘坐柳姨的马车回风亭古巷,自然又是引来阵阵好奇的目光,不过一路畅通无阻,而等到他回到清水宅时,发现知云正在拿着新瓮捣鼓些什么。他走近知云的身边,开口问道:“怎么,这么快就跟大婶学会制作腌菜的法子啦?” 知云没有理会他的问题,而是小脸色极其认真的自顾自将洗干净的青菜放入瓮中,然后又倒上了盐巴和佐料,最后才压上了洗干净的石头,小心翼翼的将新瓮密封包扎好,捧着放到了幽暗的房里去。 出来时,一脸满意! 知苦见自己的妹妹不理会自己,倒也没什么反应,因为他早就习惯了,他深知自己的这个妹妹一旦认真起来做一件事时就会废寝忘食,不爱和别人搭理!因此,他便独自搬了一条长凳来到院子里,顺便泡了一壶清茶,坐在长凳上翘着二郎腿,一边喝着茶水,一边翻开那本看也看不懂的炼气录! 炼气录在书中记载的东西并不多,每页都只有一两行字,然而这一两句字却像是打通了人们对天地之间的认知,让人们走入神奇的修行世界,逐渐强大起来,甚至世间有些大修行者已经走到了极为不可思议的境界,成为了超凡脱尘的强大炼气士,可以做到延年益寿,活上百年! 而十年前便有消息透露,称道门最强大的掌教大人已经活了两三百岁,佛宗的老佛陀也活了将近三百余年。 一个人可以活三百岁,这绝对是史上最骇人听闻的事情,要知道凡人的生命大约都是几十上百年,甚至能活一百年以上的人就是老妖精了,但对于炼气士来说,有很多人都可以轻易活上百年,只要他们能在修行的道路上走的更深,让自己的实力愈发强大,他们就可以逐渐避开天地之间的规则与束缚,从而达到延长生命,尽量保持住青春的程度! 知苦自然不是可以做到这种程度的强大炼气士,他只是一名连炼气录都看不懂的年轻人,甚至更糟糕的消息是,他从草老头的口中得知自己已经超过了修行的年龄,并堵塞了气海经络,终生无望步入修行的世界。 对于这种毁灭性的打击,了解修行之事的人或许会感到绝望,但知苦不会,因为他并在乎什么是炼气士,什么是修行,他在乎的是别人既然说他没希望,他就会尽量的试试看,等成功了之后来个一鸣惊人。 他已经在战国的军营里一鸣惊人了一次,必然还会有下一次,下下次,只不过就在这样的平淡日子里,两天时间又悄然离去。 第三天下午,曾经来过清水宅两次的费二再次光临寒舍,知苦出面迎接,但费二却没有久留,只是告诉他今晚务必要去街头的风亭赴宴,说他的大哥想请他吃碗酒,而让知苦更意外的是费二还告诉他晚上记得带上自己最擅长的兵器。 “赴宴也要带兵器,这又是什么道理,莫不是鸿门宴?”知苦心有疑惑,琢磨不透那长水帮帮主的想法,但这晚他却带上了最擅长的巨大牛角弓,还有一只装着数支箭羽的箭筒! …… …… (这章铺垫透露了很多信息,都跟书的中期发展有关,而且**马上就来,请大家投红票多点击,且不要忘了收藏!帮忙冲冲新书榜啊,这个榜单对新书来说很重要啊!!!!我埋头再去码一章,晚上更!!!!) 第四十八章 有剑横于桌前 风亭古巷之所称之为风亭古巷,是因为在这条古巷的街头,不知何年开始就建有一座风亭。这座风亭很陈旧,年代更是极为久远,整体呈八角状,它八个飞檐翘起,亭尖高高,支撑的石柱很粗壮,亭中还设有一张石桌。 亭内的石桌不可移动,因为这是由巨大的岩石块砌成,连同那坐下的四个石凳也固定在了亭子里面,是为一个整体;然而就在此时此刻,亭子里面却坐有一人,此人一身青衫,头发随意垂落,他静静地坐在石凳上,身前石桌则摆满了丰盛的山珍海味。 其中酒水不缺,碗筷俱全,像是在等什么人到来。 今晚的夜色有些暗沉,夜空中没有明月,不带星辰,更加糟糕的是下起了绵绵阴雨,想来是正值梅雨季,雨水渐多,好在风亭之中点有红光烛台,还是可以抵御雨水吹拂的那种,这才保证了风亭的周遭不会被风雨夜色吞噬掉所有的光明。 自从酒宴摆好,时间已经过去了许久,青衫男子一直静坐于风亭之中,不骄不躁,湿润的天气没有破坏他的兴致,伴随夜风而行的湿气即便一直扑打在他的身上,打湿了他那随风飘舞的三千黑发,可他却亦然极有精致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独自饮下,暖暖肠胃! 他看着那条渐入漆黑的大街,雪藏于黑夜中的眸子愈发纯净,他缓缓举起手中的酒杯,开口说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于是,街的那头便有一名撑着碎花伞的修长身影缓缓自漆黑色的大街中踏步行来。 青衫男子瞧见来者,半张都掩藏在长发下的面容终于露出一丝笑意,他没有起身,依旧从容的坐在石凳上,直到那名来者来到亭中收起了碎花伞,他才开口说道:“知苦兄,别来无恙,请入座!” 来者,自然便是清水宅赴宴的知苦。 知苦的背上,有一张巨大的牛角弓,腰间则系着一只装着箭羽的箭筒,这是应了费二哥之前的交代,而此刻虽然他撑着油纸伞来到风亭,但却依然抵挡不住那些被大风吹起的夜中细雨,所以当他收起伞后,不禁率先抖了抖自己满是水珠子的衣裳,甚至顾不及和座位上的青衫男子寒暄。 直到他放下手中的碎花油纸伞,抖掉了身上的细雨碎珠,他才走向那张摆满酒肉的石桌,然后直接坐于青衫男子对面的石凳,很仔细地打量了对方一眼。 只是这一眼,他便认出了这名传说中的长水帮帮主,也就是费二的大哥,所以他很惊异,惊异的差点失声喊叫出来,但更多的是愤怒,他看着眼前这名无时无刻都从容淡定的青衫男子,颤抖着手指说道:“原来……是你!” 他接着咬牙说道:“你这个江湖骗子,可算让我找到你了!” 青衫男子见对方情绪如此激动,只是伸手帮他斟满了酒水,然后平静说道:“这顿饭就当是我还你的酒水钱,唤我江湖骗子多难听,况且我何时骗过你了,我只是于那天有急事先走了而已,可没说不还你的酒水钱!” 知苦一把喝下碗中的酒水,冷声说道:“大晚上的在风雨中设宴,也亏你这个江湖骗子想得出来,不过想要以此就打发我帮你杀敌的恩情,想都别想!” 青衫男子夹起一块牛肉放至嘴里,咀嚼一番后显得极为享受,悠然说道:“我已经把清水宅让给你住了,还给你准备了所有生活中需要的物资,你像一位天子一样入住我的房子,什么都不用做,还想打算怎么样?” 知苦反驳说道:“杀人这种事情十分不详,又岂是一顿酒肉,租一间宅子就能回报的,而且你就算把清水宅送给我住,让他成为我的财产,也不能回报我帮你杀敌的恩情,除非你可以在送清水宅的基础上,再加个几千两银子,这样我就勉强当是你还清我的恩情了!” 青衫男子闻此,爽朗一笑道:“你还真是狮子大开口,随便一开口就是送宅子,又是上千两银子的,你怎么不去抢?” 知苦剥开一个花生扔进嘴里,淡淡说道:“我就算要抢,也要抢你这个江湖骗子的银子!” 青衫男子毫无所谓的举起瓷碗,示意他干一杯,开口说道:“你要是真有那本事,不用你来抢,我把整个长水帮都赠予你,到时你想要多少银子,随你用便是!” 知苦举碗与他相撞,随即一口饮尽碗中酒水,回味说道:“此话当真?” 青衫男子撇了他一眼,云淡风轻说道:“君无戏言!” 知苦亲手给这个在印象里已经极差的江湖骗子斟满酒水,开口问道:“你且说说,要什么样的本事才能让你送我长水帮,如果只是帮你再杀几个人,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只不过不要让我去杀好人!” 青衫男子闻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好人?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是好人,什么样的人杀不得?” 对于这个看似很简单的问题,其实并不好回答,所以知苦觉得突然间有些不知何以作答,他缄默片刻说道:“我并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是好人,但如果杀一个人时让我良心上感觉到过意不去,那么我就不会继续去杀这个人,因为这样的人对于我来说,便是好人!” 似乎很意外知苦的回答,青衫男子不禁拍手赞叹几声,但又笑着说道:“你说的似乎很有道理,但我却不赞同你的看法,在我看来,杀一个人不用顾及自己心里的情绪变化,如果对方想要我死,那么我不管三七二十一也要抢先杀死他,只有这样我才能继续生存下去,也只有这样,我的良心才会得以保存!” “如果自己因为良心一时的过意不去就妇人之仁,并等到对方缓过气来再杀死自己,那我觉得这就是世间最愚蠢的感情用事!”说到这里,青衫男子不免站起身来,面朝这座宏伟的战国都城,目露清光,随即又敛去脸上的笑意,负手而立说道:“在我没有离开这座都城之前,我曾经也像你一样因为一点仅剩的良心就没有杀死我该杀的人,因为我觉得杀死他我会心存愧疚,但后来我才知道,我没有杀死他是我这二十多年里所做的最错误的一个决定,而正因为这个错误,我吃到了无尽的苦果,我才会被那个女人硬生生的逼走,最终远离这座熟悉的都城,流落他乡,一走就是六年!” 他接着说道:“在这六年里,刚开始的三年我走了很远的路,到过很多不同的国家,见识过他们的淳朴民风,直到后三年里,我定格在了一座青峰上。” 知苦疑惑问道:“青峰上有什么值得你待了整整三年?” 青衫男子回首看着他,解释说道:“这座青峰常年藏于白雾之中,白雾之中又有一座简朴的阁楼,这座阁楼里面有什么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我只能说,能入此山的人都是偶然之人,而正因为这次的偶然,我遇到了人生的大机缘,并有了命运的转机。” 知苦继续问道:“此话怎讲?” 青衫男子解释说道:“在这青峰之上,我习得了世间最珍贵的人生道理,也学会了百年难得一遇的至高剑术,于是,我拜别阁楼的人,鼓起勇气去挑战各国奇人异士,最终无一落败,成功杀回到了这座都城!” 知苦闻此,不屑说道:“什么狗屁阁楼,难不成里面还有圣人住在哪里,要不要这么神奇?” 青衫男子回道:“我不知道该不该称呼他为圣人,但我知道他是整个世间剑术最好的人,他真的很神奇!” “当然,那座青峰也很神奇!” 知苦继续喝着酒水,开口问道:“你说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让费二哥告诉带着兵器来赴宴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是听说了我在军营里一挑五十一名老将士的伟大战绩,想要用你的至高剑术和我比试比试?” 青衫男子忽然将腰间的长剑取下,一把横放于石桌上道:“你不是想要清水宅和千两银子吗?” 知苦疑惑说道:“打赢你就能得到这些?” 青衫男子摇了摇头,随即手指那条漆黑色的大街,说道:“打赢我你什么都得不到,但如果你能帮我一起打赢那辆马车里的人,我就给你这些!” 说话间,便有车轮声自大街上遥遥传来,这辆马车很平凡,车轮碾压在满是湿润的道路上,压在那些坑坑洼洼的水槽中,不由溅起了无数晶莹剔透的滑.润水珠。知苦转头看向这两突如其来的马车,心中震惊的无法言语,因为他看了一副难以置信的画面。 这辆马车没有门,所以他可以清晰地看见马车里面的人,人有两位,一位怀中捧着长剑,一位手里拿着纸笔,只不过那位拿着纸笔的人,没有眼睛! 于是,知苦忽然间觉得,自己低估了身旁这名一身青衫的年轻男子,因为他在不知不觉间,又被对方拉上了一条不可退却的路,而这条路很危险,极其危险,甚至一不小心就会丢掉自己的性命。 青衫男子看着马车里的两人,对知苦附耳说道:“这笔买卖其实很划算,因为你要对付的只是那名不敢靠近的瞎子,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可以,但你必须在我和那名剑客战斗的时候牵制住他,你杀不死他没关系,就像你不用和那名捧着长剑的人相战一样,所以今晚你带这把弓来很适合,但如果你能侥幸把那明显瞎子用箭射死,我会额外给你再加五千两银子!” 他接着说道:“你杀瞎子的时候不用顾及良心,因为他看起来虽然可怜,但杀过的人绝对比你这辈子认识的人还要多!” …… …… (**的气味扑面而来,你们再不顶,新书榜就要过了!!!) 第四十九章 有剑行于血间 “你又在骗我帮你杀人!” 看着那两名乘坐在马车里的剑客与瞎子,知苦忽然间便的气愤异常,他转头看了一眼那计谋得逞的青衫男子,接着怒喝说道:“杀人这种事情,根本就没有什么意思,而你竟两次将我拖入杀局,我又不是你的亲戚,你为什么要这么工于心计,陷害于我?” 青衫男子闻此,淡然说道:“我从来没有和你说过杀人会有意思,你也不用对我这么愤怒,等会儿那个瞎子开始写字后,你再把愤怒都洒向他吧,至于我为什么带你来杀人,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明白一切都是值得的,况且你就不想得到长水帮?” 知苦冷声说道:“我今晚就算把那瞎子射成了筛子,不一样只能得到清水宅和几千两的银子,还谈什么长水帮?” 青衫男子哑然一笑说道:“因为老瞎子的命值不了那么多钱,不过有了之前谈好的这笔财富,你也可以在战国的都城里面衣食无忧,很好的生活,况且你从军之后就不需要花钱了吗,你不要花钱,那你妹妹呢?” 知苦不喜欢别人将任何事情提及到自己的妹妹,因为知云是他在这个世间唯一的妹妹,所以他立刻提起那把巨大的牛角弓,冷着脸道:“你要再把任何的事情牵扯到知云,或者语气中包含到我的妹妹,那么我箭筒中的五支利箭今晚射的就不是那名老瞎子,而是你!” 他接着说道:“请你管好自己的烂嘴巴,我说到做到!” 青衫男子见他如此绝然,没有生气,依旧面带笑意说道:“此事可以依你,我不再提及你的妹妹就是,但是你得帮我牵制住那名老瞎子,记住了,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但也很艰难,简单的只要打断那老瞎子在白纸上写字,艰难的是能让他将心思都转至与你,你想要得到清水宅和大量的银子,就必须努力自己不会在老瞎子的攻击下死掉,我不妨告诉你,这个瞎子很厉害!” 说完这些话,青衫男子便持剑走出风亭,无数条形同针线一般的细雨扫向他的身体。 今晚的细雨很密集,仿若密不透风,所以很快便打湿了他的青衫,浸湿了他的长发,但他依旧从容不迫,任由这些雨水从他的脸颊上不断滑落,直到他行至那辆马车前的不远处,才转身对身在风亭内的知苦说道:“祝你好运!” 知苦听到这话,顿时没好气道:“好运你妹夫!” 马车上的剑客此时也下了马车,然后向对面的青衫男子不断走来,他依旧将怀里的长剑捧着,任由漫天雨水袭向自己的身体,只不过那辆马车就如青衫男子之前所料的一般,远远地停在了街头,没有再靠近半分! 青衫男子看着剑客不断走来,又看着他捧着怀里的长剑,开口说道:“六年前,你持剑欲要杀我,并追杀了我数个国家的距离,但至始至终都没有成功;六年后,你将持剑的姿势换成捧剑,不知道还有没有能力杀的了我!” 那名剑客看着他,冷漠说道:“六年前,你能在我的剑下逃出生天,是因为我当时的境界还不够;而六年后我已经悟出剑中的道理,并达到了人剑合一的境界,自然能够轻易的杀死你,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有任何的机会逃出这座雄城!” 青衫男子没有否认对方的骄傲与自大,只是说道:“那么,我只能祈祷你能如愿以偿,而祈祷我自己不被你杀死了!” 剑客不屑说道:“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做作!” 语罢,他便猛然出剑! 剑客出剑的方式极为惊异,没有动手,没有拔剑,只是那双如鹰眼一般锋锐的双眼骤然凌厉如芒,看向对面的青衫男子,于是,他怀中的长剑便如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其拔出剑鞘,然后升至夜空,不断挥舞! 长剑在细雨缠绵的夜空中斩出一道剑气,又斩出数十道剑气! 这些剑气如同实质般的长剑,透出惊人的白光,劈开了一道道斜射而下的雨幕,然后所有的剑气悄然齐聚在一起,最终射向那静立在雨水中的青衫男子,看样子竟要把他的身躯斩断数十段! 看着如此多的剑气扫向自己,青衫男子没有再做作,而是伸手拔剑! 仅仅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拔剑动作,便像是惊动了漫天雨水的射落轨迹,凝固了周遭的天地之气,于是,万千自高空中落下的雨水不再袭向他身体,仿佛带有无尽恐惧一般朝四周射去,再没有任何多余的一滴落在他的身上。 青衫男子右手拔出长剑,左手握着剑鞘,面对那几十道迎面飞来的剑气,他的脸色还是那么平静,平静的像此刻的夜色。 他缓缓伸出右手,然后举起手中的长剑,向前劈出! 这是很简单的一劈,就如知苦用断刀杀人时一样简单,看起来淳朴至极,但只有对面的剑客才知道,这一剑他真正做到了返璞归真的程度,而剑客不仅是惊讶于他的剑术,同时也诧异于他自身的修为,六年里带来的强大修为! 剑客注视着自己数十道的剑气被对方一击破之,终于恢复了认真的脸色,虽然他看起来还是那样的冷漠,但恍惚间却多了无数倍的谨慎,他看着青衫男子持剑而立,忍不住脱口而出说道:“原来你也达到了凝神境!” 青衫男子闻此,淡淡回道:“比起你这位多年前就已达到凝神境巅峰的大剑客,我也只是侥幸追上你的境界而已,就是不知道谁能更早步入不惑境!” 冷漠剑客目光死死地盯着他道:“今晚谁能成功的活下来,谁就能更早的步入不惑境!” 青衫男子对此点了点头,没有反对,他很清楚只有活着的人才能达到不惑境,如果命都没了还谈什么以后,谈什么不惑境?青衫男子眼神淡漠地望着他,继续开口说道:“你说的很对,只有活下去的人才能更早步入不惑境,但我不知道谁可以活下去,也不想知道,可我想知道我那位不争气的弟弟到底给了你什么,竟可以让你这种自负到无以复加地步的大剑客也为其卖命,并不顾一切的要来杀死我!”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了吗?” 剑客闻言,缄默片刻后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能告诉你!” 青衫男子掠嘴一笑,又问道:“那么老瞎子呢?他那么奇怪的一个人,一向独来独往,怎么会屈居到和你共乘一座马车,与你一起来杀死我?” 他接着说道:“他又在等什么呢?不如与你一起出手吧,这样杀死我的机率会大幅度的增加!” 冷漠的剑客很骄傲,所以他不愿和马车上的老瞎子扯上关系,因为他有自己的习惯,他不习惯于和别人一起出手杀敌,那是他学剑数十年来独有的自信与骄傲,就像他怀里的长剑。他冷声说道:“他是他,我是我,我杀人时他不会插手,也不敢插手,不然我只会亲自动手先杀掉他!” 青衫男子当即提剑对剑客行了一礼道:“你确实是一个真正明白剑的人!倘若我们在今晚过后都可以成功的活下去,希望我们以后能成为朋友,而不再是生死与对的敌人!” “不过现在,还是来看看谁能继续活命吧!” 说完这句话,青衫男子不再从容,不再平静。他抬起自己的头颅,目光忽然间变得无比严峻,那些散落在他身外的雨水被他这一眼生生看退,再一次的恐惧退避,像是仓皇逃走;他举起自己这把从青峰中带出来的长剑,然后用这把长剑施展了源自于那座楼阁中的剑术。 世间至高剑术! 一道莫名强大的剑意从青衫男子周围忽然闪起,连同风亭周遭所有的天地之气也瞬息间被这道剑意收拢凝聚,清风自长街上大作,拂动了他一身上下的衣袂飘扬,吹起了他三千如铁丝般锋利的黑发狂舞! 青衫男子持剑挥动,长剑便自夜空中舞动,无数道天地之气随着长剑的舞动而不断凝聚,最终汇聚成了一道形同惊虹般的剑气! 这道剑气很强大,也正是青峰之中的绝学之一,有名行血! 行血,行血出,有剑行于血间! 青衫男子施展青峰行血之术,然后斩向不远处那位怀中抱着长剑的大剑客。 大剑客见此,冷漠的面色第一次露出了骇然,这是一种不可控制的惊异,驱使他只能再次将怀中的长剑拔出,但这一次的拔剑不再是用他的眼睛,而是用出了他的左手。剑客左手使剑,是一名地地道道的左撇子,他不是这个世间用剑最厉害的人,可他却比无数用右手使剑的人还要强大,因为他正处于凝神境巅峰,是一名极其强大的大剑客。 于是,他拔剑挥舞,挥舞出了道道源自于他自己领悟多年才得到的漫天剑意,这些剑意斩断了夜空中的雨丝,将它们斩成了整整八百颗雨珠,最终斩向那道行于血间的庞大剑意! 大剑客的这一剑,有名八百斩! 行血与八百斩交织于夜间,发出了惊天碰撞,一道极具猛烈的剑气从空中散开,劈开了那些混乱交错的雨水,然后袭向在场那相互持剑的青衫男子和大剑客! 青衫男子被剑意击中,散落于额前的黑发飘落缕缕,脸色骤然苍白如雪!反观对面的大剑客,却有血自他的手指间滴滴垂落。 鲜血落在了污浊的泥水之间,染红了一大片寂静的孤独夜色! …… …… (写的很努力,求红票,收藏,点击,帮忙冲新书榜啊,晚上还有一章!!) 第五十章 有笔书于符纸 来自于南郡墨家的大剑客受到青衫男子的行血之剑,整只握剑的左手已经被震得血脉破裂,血水不断从他的手臂上滑落,滴滴渗透在了长街上的雨水里。 骤然之间,他脚下的一大片污水变成了深红色! 这名墨家大剑客目不转睛地看着对面的青衫男子,认真说道:“看来你很幸运,并于这几年里去过传说中的那个地方。你从那里学出来的剑术果然名不虚传,随便一招都比我自悟了三年之久的剑道更加奥妙,如果你还有机会回去,代我向剑圣前辈问好!” 青衫男子脸色很苍白,像是失去了所有的血色,但他依旧挤出一丝笑意说道:“天下之间,谁不知墨家有位剑术天才,十三岁初识,二十岁聚气,二十五岁凝神,并自创了数种强大的剑术!” 他接着说道:“墨一剑,你是南郡墨家最看重的天才,也是你们墨家唯一一位有望在三十岁之前就步入不惑境的大剑客,我实在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到战国来为我那毫无血性的弟弟卖命,如果你觉得他能给你你想要的东西,那为什么不相信我也能给!” 墨一剑没有被青衫男子说动丝毫,只是摇了摇头道:“我曾经用自己的剑发誓过,我不会说出为他卖命的真相,我想远处那辆马车里面坐着的老瞎子也不会说,因为我们都有自己的骄傲,所以你不用再对我们有所期望!” 青衫男子闻此,缓缓举起长剑道:“那么只有继续战斗了!” 墨一剑没有恐惧,他用右手在自己的怀中取出一张白色的手绢,手绢上面绣着一朵兰花,他望着这朵绿色的兰花,没有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但最后他却将这张手绢缠绕在自己的左手上,绑住了那只流着鲜血却紧紧握住长剑的左手,显得那么坚定与决然,他抬头看向远处的青衫男子,开口说道:“就让我看看,你从那里学到的剑术到底有多强,我墨一剑痴剑二十多年,唯剑是道,我不相信世间真有万法不破的剑术!” 青衫男子悠然回道:“青峰之中的剑术,剑圣前辈的剑术,都是他自悟了一辈子的高深剑术,虽然他曾说过自己不能做到万法不破的程度,但在世间已经再无敌手。我没有习会剑圣前辈的所有剑术,因为我没有那么高的悟性,也没有那么大的机缘,我只学到了青峰里面的九牛一毛,但却已感到受益匪浅!” 他接着说道:“我会用我所学到的最强大的剑术与你相战,希望你也可以让我看看,你墨一剑作为世间难寻的剑道天才,到底天才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墨一剑没有再回答青衫男子的言语,因为回答他的是那把被他用白手绢捆绑在一起的长剑。 长剑自深夜中的舞起,一如之前那么强大恐怖,无数道凌厉的剑气从墨一剑的周围悄然闪起,比之前那八百斩还要更多,更加强大。 整整一千三百道剑气在夜空中盘旋飞舞,通通悬浮在墨一剑的头顶之上,像是多了一处可怕的剑冢,青衫男子见过剑冢,就在青峰楼阁之内,但那里的剑冢要强于墨家天才头顶的一千三百道剑气。 墨一剑不停地挥舞着长剑,挥出一道道复杂的剑印,天地之气就如小溪般从他体内的气海里不断流淌而出,然后全部凝聚于那些悬浮在他头顶上的剑气里,使那些散发这白光的剑气愈发真实,愈发恐怖,像是劈开了夜空中的阴云,斩断了所有斜射在风亭周遭的缠绵细雨! 天地之间,出现了短暂的雨水停滞,没有一丝雨滴再从天而降,青衫男子抬起头颅,瞥了一眼那漆黑如墨的夜空,然后笑了笑,准备开始舞剑! 剑,行于血间,行于雨夜,行于天地之间。 青衫男子将手中的长剑紧紧握住,然后用剑锋划破了自己的左手食指,鲜血从他的手指上流溢而出,浸染在了寒光渐露的剑身上。 刹那间,青衫男子的长剑上血光大作,殷虹一片! 身在风亭持弓观战很久的知苦看到这里,终于意识到了炼气士是怎么样的一种存在。炼气士是一种无比强大的存在;而他从来都没有如此渴望过要成为一名炼气士,但气海经络堵塞的事情已经改变不了,他不可能成为一名炼气士,即便他手中有着炼气录,也已被气海经络堵塞而无情的阻拦在了修行界的门槛之外! 他默默地看着青衫男子与墨一剑陷入决战时刻,心中的斗志像是被大火焚烧一样,无比难受,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干瞪着眼睛观望;他不能参战到里面的战局,因为他们的任何一道剑气都可以将其杀死,他第一次感到自己是如此的弱小,所以他很生气,气的连同那双紧握着长弓的双手也开始颤抖,渐渐失去了对准马车里面老瞎子的准心。 也许正因为他此刻的生气与大意,那盘坐在马车里的老瞎子开始执笔,准备在其苍白的纸钱书写。 老瞎子手中的笔没有蘸墨,像是刚从商铺里买来的新笔,但就是这么一支平凡而简单的笔,却于他身前的那张白纸上展露奇迹,一道虚幻的笔迹从那张白纸上悄然写起,看起来是简简单单的一横! 知苦不知道马车里的老瞎子已经开始写字,老瞎子也异常专注的写着自己的字,两人都像是置身事外,却都包含在这场战斗里面! 雨水已经停止了将临,无数道强劲的剑意开始占据天地之间,墨一剑施展出了自己这些年以来所悟出最强大的剑术,然后将一千三百道悬浮在空中的剑气从他头顶上急驰而走,尽数斩向远处那正在同样施展至高剑术的青衫男子! 亲眼见到一千三百道密密麻麻的剑意袭向自己,青衫男子目色紧迫,脸色严峻,这是生死一战,彼此间都用处了最强大的剑术,到底鹿死谁手他们心中都没有数,毕竟他们都是凝神境巅峰的炼气士,只差一步就可以步入不惑境,而且又都是用剑高手,或许胜负就取决于咫尺之间! 于是,青衫男子亦然斩出了自己手中的长剑! 他长剑中包含的剑气很强大,但却只有单调的一道,远不如墨一剑那一千三百道那般光彩夺目,但它强就强在这一道剑气里面,耀眼的白光已经形同太阳,使整个墨色的夜空也绽放出了无限光明! 一道逆天的剑气与一千三百道剑气相撞,没有人能预想到最终会发生什么事。 漫天的剑意自夜空中席卷而开,光明占据了整个风亭周围,黑夜被这道光明吞噬,凌厉而霸道的剑气自空中飞舞,青衫男子用手中的长剑不停抵挡眼前散发出的剑气,却依然不足以挡住这些散乱乱窜的剑气攻势,所以他的青衫被道道在天地之间游走的剑气切成碎片,连同他的长发也被切段好几缕! 相比于青衫男子所面临的危机,墨一剑的处境看似要轻松的多,因为他只要面对一道迎面扑来的剑气。 这道剑意已经被他的一千三百道剑气虚弱无数倍,甚至只剩一点虚弱的光明,但墨一剑没有轻视它,因为只要被它袭击到自己的身体,那么他肯定就会被它杀死!所以,墨一剑没有停止挥舞长剑,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施展新的剑术抵挡住这道剑气临近,阻止它继续袭向自己的身体,但正当他要施展剑术之时,他赫然发现先前的一千三百道剑气已然消耗光他气海内的所有天地之气! 没有了天地之气的炼气士,即便他身为一名大剑客,那也只能像是一名身怀武艺的蛮夫,他不能再施展出任何的剑术,因此他只能用手中的长剑去阻挡那道迎面袭来的剑气。 剑气准确地穿射在墨一剑的长剑上,发出了一声刺耳的撞击声,强劲的力量直接将墨一剑的双手震得流血,他脸色痛苦,青筋暴露,就要撑过这道剑气,但便在这时,他的长剑忽然间被青衫男子的剑气所折断。 长剑断成了两截! 青衫男子的剑气没有任何意外的袭向了他的胸膛,然后就像一道清风穿过他的身体。 墨一剑感到自己的身体被清风穿过,体会到了一丝凉意,无尽凉意,还有紧随而来的无尽疼痛与麻木!他目光错愕地低头望着自己胸前那个被剑气刺出的血洞,看着源源不断涌出的血液,喃喃说道:“原来世间最强大的剑术,没有那么多剑,只有一剑!” 语罢,墨家一代剑术天才就此倒地死去! 马车上的老瞎子知晓了墨一剑的死去,但他却没有出现任何的怜悯之心,他看不见远处正在与无数道剑气抵抗的青衫男子,但他却于此刻猛然写完了最后一笔,这一笔的笔划是先竖后勾! 所以,放置在他身前的白纸上多了一个虚幻的字,一个刺字! …… …… (老瞎子真的很厉害,但新书榜还要靠你们,所以你们更厉害,求支持!) 第五十一章 有箭射落惊马 老瞎子持笔写完这个“刺”字,那低垂的头颅便缓缓抬起,他没有眼睛,但正面所看的方向却是那正在面对数百道剑气纵横的青衫男子。 那张从来没有人见过的嘴巴掠起一抹可怕的笑意,老瞎子仿佛看见了此刻青衫男子的困难处境,于是,他将那发光在白纸上的刺字用手拿起,然后对准那正在面临这生死危机的青衫男子缓缓松手。 一张单薄的白纸,上面写着一个由天地之气凝聚的“刺”字,然后白纸便像是老瞎子的眼睛一般瞄准远处,向半空漂浮远走,飘向那正在抵抗剑气的青衫男子。 青衫男子此刻很狼狈,他要面对如此多的剑气袭杀自己,即便身为凝神境巅峰的炼气士也感觉疲惫到了极点,而且他不可以有丝毫的放松,因为只要他挥舞长剑的右手一旦停下,那么他的身体就会被这些游魂一般的剑气穿透躯体,最终的下场只会和那已经倒下的墨家天下墨一剑一样。 他不想死,所以他不会停止挥剑的手,即便墨一剑的一千三百道剑气正源源不断的涌向他,即便已有无数道剑气划破了他的青衫,斩断了他的发屡,但他亦然没有让任何一道剑气割裂自己的身体,因为他有足够的能力挡住余下全部的剑气! 然而,此时此刻的情况发生了变化。 青衫男子看到了那张漂浮而来的白纸,看到那个耀眼在白纸上的字,所以他很焦急,他撇了一眼那名坐在马车里的老瞎子,看着他嘴边那抹邪恶到了极致的笑意,心中的怒火便如爆发的火山,他回首看了一眼那正在吃惊错愕中的帮手,大喝说道:“我让你制止那老瞎子写字,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 知苦听到青衫男子的叫喊,于恍惚间从出神中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那正在奋力抵抗上百道剑气的青衫男子,又瞥目瞧见那盘坐在马车里的老瞎子,发现后者此时正展露笑颜,无动于衷,虽然手中依旧握着纸笔,但却没有动手要写字的意思。 老瞎子此时正将面板朝向知苦,在盯着他看! 可因为老瞎子没有眼睛,所以他面朝知苦的事情会让后者感到恐惧,而当知苦被对方盯着看后,他的心中出现了一种说不出的毛骨悚然。为此,他转头继续看了一眼那没有任何时间可以休息的青衫男子,不禁好奇问道:“老瞎子好像没有写字,你叫我干什么?” 青衫男子大叹无语,喊声说道:“他现在是没有写字,但他写完的字都已经飘向我了,你这个白痴竟然还没发现,难道你看不见空中那张漂浮的白纸吗,快点阻止它靠近我!” 听到对方的解释,知苦这才张目望了望寂静的夜空,然后看到了那张带着点点光线的白纸,心中愈发好奇。只是好奇归好奇,他并不畏惧,不免随口说道:“这不过是一张白纸而已,我一箭就可以将它射落,你且睁大眼看着!” 说完这句话,知苦便提弓引弦,弯腰扎马步。箭从腰间的箭筒中取出,他持箭顺势提弦,然后弹指松手,嗡的一声!箭鸣声自弦外作响,箭羽疾驰而走,划破夜空,射向那张正不断漂浮靠近青衫男子的白纸。 噗嗤一声! 箭羽准确无误地射在那张白纸上,射在了那个“刺”字中心,然后发出了一声纸张的撕碎声! 坐在马车上的老瞎子没有看见这一幕,但他却无比清晰地知晓了这件事,因为他的耳朵很灵,他轻声赞叹说道:“俗世之人有此箭术,当称大才!”但紧接着他便又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可再精准的箭术,射出的终究只是一支平凡的箭羽,还不足矣有能力抵抗住我的刺字符!” 老瞎子说完这句话,那张被箭羽穿透的白纸便有所命令似地白光大起,天地之气大作! 一道耀眼的白光骤然间从半空中闪起,然后白光便化为了炙热的火焰将白纸燃烧,这种火焰很恐怖,瞬间便将知苦那支停滞在白纸上的箭羽烧成墨粉,化为灰烬,同时也将那个由无数天地之气凝聚而成的“刺”字烧的气息暴涨。 时过片刻,火焰继续燃烧,知苦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的箭羽被烧成灰烬,不禁震惊的无法言语,但更加让他好奇的是,那个由老瞎子刻画出的“刺”字也像是禁不住这种火焰的焚烧,并在半空中被烧的蠢蠢欲动,像是要爆发出强大的力量一样。 而事实正如知苦心中所想,老瞎子的“刺”字确实禁不住这种火焰的焚烧,所以它在这种火焰的焚烧下快速融化,融化成了一团,又融化成了一柄可怕的长枪!这把长枪不是实物,但可以轻易看出的是它蕴含了一种可怕的力量,就如那些飞行在半空中的剑气,由庞大的天地之气凝聚而成,可以轻易将一名凝神境巅峰的大剑客杀死! 老瞎子感受到自己的刺字符气息大作,那张小人得志的笑意愈发深刻,而在场的青衫男子看到那柄对准自己的长枪,不禁心头焦急如火,心头大怒,暗骂老瞎子还是一如既往的阴险,只会痛打落水狗,并且借势压人。 但真正让他发怒的还是那明明商量好帮忙阻止老瞎子写字的少年,他不仅在战斗中出神,还以一箭之力提前了那张刺字符的攻势!刺字符因为知苦的一箭彻底大开,使半空中的长枪上面燃着熊熊火光,白色的火焰愈发耀眼而夺目,老瞎子凝聚在纸符中的天地之气全然爆发,大.法师的力量终于在最紧的危险时刻得到体现! 身在风亭中的知苦持着巨大牛角弓,目光宁静地看到了那只悬浮在半空上的长枪,看着它就欲飞向那正在用剑抵抗剑气的青衫男子,迎着愤怒再一次从箭筒中提起一支箭羽,向那支由刺字符演变至今的长枪盲目射去! 箭羽依稀飞速如电,强大的张力直接将它飞速射向半空,没有闪现出任何的弧线,也不惧任何空气中的摩擦之力,直射那支火焰四起的长枪! 瞬息之后,轰隆一声! 箭羽正中长枪尖部,巨响如雷贯耳,火光四起,但毫无意外的是,那支被老瞎子称作为平凡的箭羽亦然消散在了火焰中,根本没有任何存在的可能性,直接化为点点灰烬消散在了那片火势中! 长枪受到箭羽的穿射,巨大的穿射之力直接将它撞击成了摇摆不停,仿若一支枯败的杨柳枝,在半空中摇摇欲坠,但也正因为知苦的这一箭,它像是被触及了威严,然后大肆燃烧起来,燃烧成了一片火海,直接朝那尚且还要对抗剑气的青衫男子爆棚而去! 长枪的速度,疾驰如风! 风亭古巷的街头于这一刻,光明再起! 青衫男子看着知苦之前接连射出两箭毫无用处,心中虽有所预料,但依旧有些灰心,而此刻看着那柄夹带火海蔓延之势的长枪飞速刺向自己,不禁暗叹这老瞎子的修为果然深厚,竟同样达到了凝神静巅峰,只差不惑境半步之距! “随便就派来一名大.法师加一名大剑客,且都是身在凝神境巅峰的炼气士,我的好弟弟,你还真是看得起我,看来对于今晚杀我一事,你是志在必得,只可惜我已不再是纸糊的老虎,墨家天才我杀得,这来自于桃山的老瞎子我照样杀得!” 说完这句话,青衫男子不由又瞥了一眼那身在风亭中不知所措的知苦,说道:“知苦兄,看来今晚你是赚不走清水宅和千两银子了!” 知苦若有所思,肯定回道:“老瞎子根本不止这个价!” 青衫男子挥手劈掉十几道剑气,头也不回说道:“不管老瞎子值多少钱,现在都只能由我自己来杀了!你要是乐意帮忙,就帮我想办法留住老瞎子!” 他蓦然转头,接着对那马车里的老瞎子大声喊道:“老东西,别以为你成为了大.法师就可以为所欲为,就敢应我那毫无情义的弟弟前来杀我,迟早有一天,我要上那桃山,斩尽所有桃花,让你无可葬身!” 老瞎子闻此,无畏说道:“我们都很清楚,要到那一天,除非整个战国都是你的,而你现在的连今晚都争取不到,又凭什么有气量说上我桃山,斩我桃花?” 老瞎子的声音很粗糙,像是喉咙里卡了一堵唾液,又像是他的喉咙极其空洞,所以他的声音很难听,难听到一种让人觉得已经十分扎耳的地步,但青衫男子并在乎,他冷漠说道:“你说的很对,我要灭你桃山确实很不容易,但如果你以为自己可以轻易的用张破烂纸符就杀死我,那么你也太高估了自己!” “现在我就让你看看,连墨一剑都看不到的剑术,有多么强大!” 说完这句话,被束缚在剑气中的青衫男子再次舞动长剑,长剑挥舞出一道道复杂的剑印,天地之气再次涌动风亭周遭,长街上狂风大起,吹动着地面上的积水回至半空,吓得远处那匹拉动马车的骏马儿不断嘶鸣! 一把举世之剑从青衫男子的手中缓缓浮现,强大的气势直接便将墨一剑的所有剑气震散,连同那飞速而来的火焰长枪也被削弱了几分火势,老瞎子感受到此剑的威力,心中大骇,瞬间就欲调马而走! 他不敌此剑! 那青峰中流传出来的剑术,果真同阶无敌! 而就在他持缰欲行的那一刻,一支忽至的箭羽再次袭来,箭羽没有射向马车内的他,因为射箭之人知道射不中他,但箭羽却射在了那只惊吓的骏马上,正中咽喉,一击毙命! …… …… (还有一更,继续写,求收藏!) 第五十二章 有命失于光明 拉马车的骏马咽喉上插着一支利箭,利箭穿透了它的整个脖颈,它叫不出声来,因为气管已经被知苦的箭羽彻底穿破,鲜血像是潺潺的小溪水一样从它的脖颈伤处流溢出来,伴随它喘着最后几口粗气的艰难样子! 满街流动着的肮脏积水,在混杂了骏马的鲜血后,变成了一段透着腥气的血水!盘坐在马车里的老瞎子眼见自己被人阴了一招,已是无计可施,那张本是充满笑意的脸面也蓦然间变得狰狞起来。 于是,他面朝那位将其骏马杀死的凶手,心中的怨恨可谓达到了生平的极致,当下提起手中的符笔便在一层厚厚的白纸上画了两笔! 这两笔没有写成一个字,而是世间小孩都会画的×,但这是老瞎子成为法师后所领悟出的第一道符:×字符! ×字符对他而言很简单,也是他最为熟悉的一道符,他曾经在桃山上因为这道符而得到山主的赏识,并逐渐有了现在的地位,但就是这样极为简单的两笔,却蕴含了一名作为大.法师而该有的强大杀意,因为老瞎子已将体内尚且充裕的天地之气拿出一些,存入在了这个×里面。 ×字符于白纸上轻灵浮现,它算不上厉害的道符,甚至很难杀死任何一名炼气士,但对于一名没有任何修为的知苦来说,却已足够将他活活杀死,所以,老瞎子朝风亭里边的他使用了这道符! 雪白的符纸从马车里飞出,飞行的速度就如一只穿梭在蓝天里的苍鹰,不像之前刺字符那般缓慢,它快而迅猛,而且飞行的轨迹又极为奇特,根本没有任何规律可言,身在风亭里的知苦见到老瞎子写出新符飞向自己,自然心神大变,毕竟他已经亲眼见过刺字符的厉害,如果他要面对那种柄然烧着火焰的长枪,根本没有任何存活的希望! 因此,他只好再次持箭相抗,试图将它从半空中穿射下来,并阻挡他袭杀自己。 老瞎子感受到自己的×字符急速飞向风亭,那张狰狞的脸色并没有任何放松,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种最为简单的×字符其实威力很小,而如果又被对方一箭射中的话,很有可能便杀不死他。 但老瞎子没有别的选择,因为他已经没有任何多余的天地之气可以浪费,他还要面对那青衫男子的一怒长剑,不得不将体内的天地之气保存起来,以更加强大的道符去对抗;况且越强大的道符,融入的天地之气就越多,自然而然的其飞行速度也就愈慢;老瞎子绝不能容忍那名可恨的少年再多活一刻,因为他射杀了自己的马,马车没了马,他就不可能从青衫男子的眼中逃走,甚至会搭上自己这条坎坷的命。所以他恨,恨那名不知哪里来的白痴,竟阴差阳错下找到了自己的弱点。 他要杀死知苦,并使用速度最快的×字符来解决他,以泄心头之恨! ×字符自半空中飞速远走,只以须臾间便涌向风亭,比之知苦射出的箭羽速度还要更快,所以当知苦射出自己的第四支箭羽时,那道×字符已经来到他的身前,然后毫无阻碍的击打在了他的胸前。 箭羽不曾射中道符,道符却已近身,知苦有苦难言,却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一撇一捺×字符,两道强劲的力量直接撞击在他的胸前,就如两块巨石砸在他的身上,知苦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肋骨被这两道符给震碎,连同体内的五脏六腑也被震动,一大口咸咸的鲜血从他吼间喷出,接连好几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鲜血染红了石桌上的佳肴,浸染在他那把巨大的牛角弓上。 疼痛感瞬间蔓延全身,知苦被这道×字符直接撞的倒飞而走,砰的一声又撞击在风亭的坚硬石柱上,撞得一阵碎石脱落。 知苦倒在地上,彻底昏死过去,但那张紧握在手里的牛角弓,依旧被他死死握着,上面染着殷红的血迹! 感受到亭内的少年被自己的×字符击中,老瞎子心里的怒火不由消去了很多,因为他觉得对方肯定已经死去,凡人是如何都不可能承受住他的×字符的,所以他坚定知苦已经死在了这道×字符下! 然而便在此刻,当老瞎子自以为可以轻松一点之时,一股无比强大的剑意蓦然自远处席卷而来,而自己那道刺字符的力量却显得愈发虚弱,甚至到最后已经没有了任何气息。 面对这样强大的剑意,即便身为大.法师的老瞎子也不敢有丝毫轻视,因为之前比这道剑术稍稍弱上一筹的剑术都已经杀死了同等级的墨一剑,他老瞎子虽然也是凝神境的炼气士,但世人皆知同等级的法师近战不如剑客,毕竟他们是远攻的老手,靠的又是自身的精神力,倘若一旦被对方摆脱了距离,那么作为法师的他必然只有死路一条! 感受到青衫男子已经自己的刺字符彻底击破,老瞎子真确有了一丝发自内心的畏惧,毕竟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像青衫男子这般强劲的敌手;然而,就算他此刻再怎么畏惧,他也没有了任何退路,毕竟他拉车的马已经死了,他更不可能下车逃走。 只有清楚老瞎子的人才会知道,老瞎子不仅生来就没有眼睛,同时他的双腿也被废去,故而不能行走,但上苍似乎总是有利有弊,所以他的精神力极为强大,是个修行法师的好体质。 老瞎子一生坎坷,自桃山成为法师后便受尽嘲讽,同门的弟子瞧不起他,数落他是个残疾之人,而且不仅如此,他们甚至还会捉弄于他,直到他成为一名凝神境的大.法师后,他杀光了所有曾经嘲讽过他的同门弟子,这才远离桃山,来到世间诸国游历,而在不知何种情景之下,他成为了青衫男子弟弟邀请的杀手,并受邀来此街杀人! 老瞎子成为法师后杀过无数的人,包括那些所谓的同门弟子,不仅心里扭曲,而且嗜血如命,但他知晓当初远离桃山之时,若不是山主念及他自身的可怜,只废了他的双腿,他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机会活着离开。因此,在险境还生的老瞎子于那次逃离之后,他已经对自己的命十分看重,所以只要能有活着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当然,凝神境巅峰的修为已是足够让他在世间存活下来,只要他自己不去惹上那些真正意义上的强者,他早已可以在世间横着走! 所以,他于游历间成为了一名杀手,但凡只要对方有足够的东西吸引他,他并不介意手染血腥,替其卖命,但他怎么都想象不到,自己这回遇见的敌手竟如此可怕,不仅生生将自己的同伙墨家天下一剑杀死,而且他更有能力将自己也杀死。 一位凝神境巅峰的炼气士是要杀死同等级的两位炼气士,这个世间能做到的人并不多,甚至寥寥无几,但老瞎子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于今晚就遇到了一个! 那道散发着狂暴剑意的剑气斩破了夜空,像是连天地间的气息都被它斩断,青衫男子挥出此剑,身为凝神境的他已是将体内的天地之气尽数用完,而且没有了任何的后续手段,整个人的气息更是虚弱到了极点。 他站在空旷的大街上,以手中的长剑支撑身体,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倒地,可纵然如此,他的脸色早已苍白如雪,不存一丝一毫的血迹。 他看着自己这道剑气斩向远处的马车,看着那名急速在马车里写着字的老瞎子,心想如果那小子可以暂时活过来给他射上一箭,那该多好,毕竟就算知苦射不死他,那也至少可以打断他的写符,而如果老瞎子不能连续写符,那么他在这道剑气之下必死无疑! 然而,最终的结果是老瞎子写出了符,并写出了有生以来最强大的道符! 这道符是他在剑气下求生的**,所以很强大,老瞎子盘坐在马车内,一手持金笔,一手握住符纸,然后将手中那写上了一个“生”字的符纸抛出车外,抛向那正在不断袭来的狂暴剑气! 生字符与青衫男子的至高剑术相撞,两者出奇的没有碰撞出任何气息,仿佛就在这两道并不相同的攻势下,两者消融了一切,收敛了一切! 天地之间,气息尽散! 剑气与生字符的力量于风亭周遭彻底消失不见,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唯有夜空中那些缠绵细雨再次从天而降,继续打湿着依靠长剑支撑才不倒下的青衫男子,打湿了他垂落在苍白脸颊两侧的长发,打湿了他早已被千道剑气碎成丝丝缕缕的青色长衫! 青衫男子眼神虚弱,望着马车里的老瞎子,如此之近的距离却没有能力再杀死他! 体内同样天地之气倾泻一空的老瞎子盘坐在马车里,面色安详,亦然没有能力再写出任何一道符,所以他此刻也杀不了持剑的青衫男子! 两人隔夜相望,彼此都没有任何动作,他们开始默默的运气恢复,只能依靠天地之气的恢复速度来决定最终的胜负;老瞎子心中平静,青衫男子心中平静,风亭周围也恢复了平静,唯有窸窸窣窣的落雨声依旧那么急缓,但谁都不曾预料,不平静的还有那名陷入昏死的少年,此刻正被冰凉的雨水渐渐灌溉苏醒! 苏醒的知苦艰难站起身来,发现自己的胸口很痛,他伸手揉了揉自己模糊的眼睛,然后看到了那名静立盘坐在马车里的老瞎子,心中想起了自己被对方道符击中的事! 于是,他很愤怒,愤怒的想要杀人。 所以他举起自己手中的牛角弓,并取出腰间箭筒中的最后一支箭羽。 提弓引弦,弹指送箭! 利箭自漆黑的夜空中疾走,在缠绵的细雨中穿梭,然后准确地射在了老瞎子的脸上,看其位置,正巧是他的左眼! 老瞎子于一生中第一次看到了光明,掺杂着鲜红血色,伴随着无尽疼痛,然后便窝囊死去! 知苦看到自己杀死了老瞎子,心里顿时一松,压力骤减,感到很高兴,然后又对那毫无反应的青衫男子说道:“我把老瞎子杀死了,看来清水宅和银子都是我的了!” 说完这句话,他便再次昏厥过去! …… …… (我很满意这个结局!不知道你们满不满意!——但这回我是真得求收藏了,写的筋疲力尽,跪求支持啊!!) 第五十三章 母子间的共同怒火 战国都城的某座府邸。 一位面色俊俏的公子身在花苑,花苑内桃花盛开,粉红一片,周围有佳人身穿紫罗长裙,相伴左右。这名公子举杯品茗,好不逍遥,时而望着满苑桃花吟诗作词,时而看向身旁的佳人,谈笑风生! 这是一位权贵滔天的公子,是战国都城里少有的贵族子弟,他身着金色长袍,头戴金冠,手中拂扇轻摇,看着眼前的女子说道:“如果有朝一日整个战国都是我的,那么我一定将你封后!” 那名女子闻此,顿时娇声媚笑起来,那紧紧挨着俊俏公子的身子更显妩媚,几乎要完全钻进对方的怀里,她娇滴滴地说道:“那你可要说到做到,别到时真成了战国君王,却负了我!” 俊俏公子听到这话,眉色微锁,佯装发怒,伸手便在她的翘臀上拍了一记,但却不用力!只闻啪的一声,声音清脆悦耳,佳人感受到自己的敏感处被对方击中,且对方那只坏坏的大手并没有丝毫要挪开的意思,顿时面色绯红,极为羞涩,鼻间更吐露出了丝丝喘息之声,惹的那抱着她的俊俏公子心中兴致大发。 俊俏男子听到对方的喘息声,脑中淫思渐起,愈发的得寸进尺,停留在她翘臀上的右手更是不断游走起来,而另一只手也没闲着,绕过她的下腋,不断揉捏着她的娇软银盘,可谓忙中求乐。 俊俏公子很享受怀中佳人的滑.嫩,那种如棉花般的弹性只有怀里的女子方有,而从此也可以看出他是个极其风流之人,毕竟他本是出生贵族,权财尽有,又正值青春鼎盛年间,对女色自然也就沉迷一些。他故作强势对那娇媚如花的女子说道:“只要你能一直好好的服侍我,让我时刻都开心了,我不封你为后,还能将这个位置留给谁?” 怀中女子感受到对方的大手从娇臀上游走到自己的大腿间,又感觉到那种丝丝麻麻的微痒感,面色早已羞红如同那树上花瓣,但她却没有丝毫要抵抗的意思,只是声音细不可闻的低声说道:“奴家不是天天都把你服侍的很好么!” 俊俏公子闻此,顿时浪笑起来,那只不老实的大手则是彻底深入到对方的长裙之内,感受着那一蜜处的温热,随即不断挑拨玩弄,惹那怀里的女子立即浑身酥软,力气全无,真像是香软的棉花。 她嘴里不停地叫唤说道:“不要,在这里不要!” 听着对方说不要,俊俏公子却没有丝毫要停止的意思,当下便一口轻咬住俏丽女子的耳垂,伴随着口中的丝丝热气,不断挑逗说道:“在这里不要,那在哪里要?你可已经湿了噢,而且这是本公子的地方,别人岂敢随便进来,你且放心,要是谁多眼看到了这一幕,我就杀他的头!” 似乎感受到俊俏公子的话语说的极是,那本是还有一些抵触的佳丽终于放开了许多,于是,她回眸迷离风情地望了一眼脸带笑意的俊俏公子,主动送上了自己的红唇香吻。 两唇相应,丁香小舌滑而灵巧,俊俏公子贪婪地吮吸着她的甜香雨露,不禁使整个花苑里春意大放,但便在这时,花苑侧边的长廊上走来了一名妇人。 这名妇人脸色显得有些焦急,但依旧掩不住华贵之气,她穿着的极其奢华,凤袍金边,高冠镶美玉,比之俊俏公子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在这名妇人身后,跟着两名美丽的丫鬟,为她拂住凤尾。 妇人脚步轻盈,很快便穿过长廊来到花苑前,于是,她亲眼看到了俊俏公子和俏丽佳人的缠绵春意,顿时厉喝说道:“光天化日下做这等事,成何体统,还不停下!” 听闻这道熟悉的声音骤然响起,那本是早已欲求不满的俊俏公子也应声停下,至于那浑身都已酥软的佳人,更是立刻惊慌失措的从俊俏公子身上站起身来,然后理了理自己那早已春光乍现的长裙,低着头颅,脸色通红如火,对那妇人说道:“娘娘恕罪,奴婢知错了!” 妇人威严大作,哪里肯听,当即板着脸色说道:“你这不知好歹的下贱东西,还不给本宫快滚!” 感受到自己的母亲愈发生气,那本是显得厚颜无耻的俊俏公子也站起身来,先是对妇人说道:“母亲,您不要动怒,我让她退下就是了!”然后又转头对着轻声女子说道:“你先回去,等晚上我再来寻你!” 那女子哪里敢违抗,当即颠颠撞撞的逃着离去,妇人见那婢女已是走远,才对眼前这名花天酒地的儿子颤抖着身体说道:“你……你这是要气死本宫不成!” 俊俏公子上前搀扶住妇人的手,开口关心说道:“母亲,你别生气,孩儿知错了,您身子不好,万不可气坏了身子啊!” 妇人脸色很难看,看着他喝道:“你这逆子,还知道我的身子不好吗!” 俊俏公子显然很了解对方的脾性,当即露着笑脸说道:“孩儿发誓绝对不会再有一次了,母亲您就消消气嘛!”他亲自扶住自己的母亲坐下,然后又给她沏了一杯香茗,接着说道:“母亲,你怎么现在这个时候来寻我,现在天光微亮,你不是应该去佛堂念经的吗?” 华贵夫人闻此,气的直接将手中的香茗一把放回桌上,说道:“你还敢说,我不来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是吗?我告诉你,我并不想管辖你这些私下丑事,但你就不能为自己想想,你身为整个战国最重要的人物,难道连这小事都做不好吗?” 俊俏公子撒娇说道:“孩儿知错了嘛,母亲大人就别再责怪孩儿了,您还是快说,你这么早来寻孩儿有什么事吧,莫不是那边有了消息?” 华贵妇人很宠溺自己这个儿子,自小便惯着他,所以在适当性的责怪几句后也便消了怒气,只不过她那张难看的脸色并没有缓和;她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儿子,眼中尽是慈祥,随即点了点头,但没有说话! 俊俏公子见自己的母亲不说话,脸色又那么难看,疑惑问道:“事情怎么样了,办成了吗?” 华贵妇人摇了摇头,说道:“晨曦之时,下人传来消息,他们在城西发现了两座新坟,一座是墨一剑的,一剑是那老瞎子的,他们都死了!” 俊俏男子闻此,顿时脸色大变,起身说道:“什么,墨一剑和那废人都死了?这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有如此大的本事杀死两名凝神境巅峰的炼气士,难不成他步入了不惑境?”俊俏公子脸色苍白,接着说道:“这不可能,他离开时还只是一名小小的聚气境炼气士,怎么可能在六年的时间里就横跨凝神境,成为不惑强者!” “这不可能!!” 他思量了片刻,忽然肯定说道:“一定是有人暗中帮他了,一定是的,母亲手下的人可有打开新坟查看,那死去的人到底是不是墨一剑和那废人?” 华贵妇人见他脸色慌张,语气低沉说道:“查看过了,确实是墨一剑和老瞎子,只不过墨一剑死于剑伤,老瞎子却死于箭伤,两人的死法完全不同,像是出自两人之手,我也怀疑是有人帮他了,但我们都不曾亲眼看见这场战斗,根本不知道是谁帮了他!” 俊俏公子闻此,顿时大怒说道:“查,必须要查出此人是谁,留他不得!” “敢破坏我的大事,我决不允许他在战国都城继续活下去!” 华贵妇人说道:“这事不用你说,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不管他是谁,藏于哪里,我都会将他找出来,然后杀死他!” 俊俏公子点头,脸色阴沉如水,与之前那生性放.荡的他相比,此刻的他显得很恐怖,像极了一只嗜血的秃鹰,而且当他眯起双眼时,那双眼睛实在充满了戾气,连同花苑中的桃花也像是有所畏惧,纷纷颤抖摇曳起来。 他缄默了许些时间,继续对自己的母亲说道:“母亲,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他六年前被我们逼走,早已怀恨在心,现在又这般强势回来,一定会来寻我们的麻烦,而我们现在最依仗的墨一剑和废人都死了,我当初本以为他们联手,不会再出现任何的问题,没想到这俩废物竟如此不堪重用,双双丧命了!” 华贵妇人听到这里,那双睿智的秀眉也微微蹙起,开口说道:“墨一剑和老瞎子的死确实出乎我们的预料,但我们现在还不用担心,我想他暂时还不会来寻我们的麻烦,毕竟他已六年未回,曾经那些支持的他人脉早已被我们削弱的差不多了,我想他此番回来的目的就是想巩固自己的势力,并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华贵夫人停顿片刻,接着低沉说道:“我不会让他得逞的,我会再寻找机会去将他抹杀,而且本宫的实力,可不仅仅只有墨一剑和老瞎子那么一点!” …… …… 第五十四章 他说:我叫杜小鱼 从迷迷糊糊中醒来时,胸前的疼痛感已经消去,知苦缓缓睁开那双闭目已经长达两日的眸子,发现床前正坐着一名熟悉的女孩! 他看着眼前的知云,看着她疲惫的面容就知道又是熬夜没睡的后果,便露出一丝艰难的笑意,故作幽默说道:“我记得自己昏厥的时候还在风亭,怎么醒来时就回到清水宅了,难道是我梦游回来的?” 知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小脸色十分认真说道:“你已经昏迷了两天,哪还有那个本事,你前天晚上是由费二哥帮忙送回来的!” 知苦点了点头,说道:“我还以为自己做梦了呢!”似乎想起了些什么,他又接着说道:“对了,费二哥有没有告诉你这件清水宅以后是我们的了!” 知云闻此,摇了摇头没说话! 知苦见她脸色认真,不像作假,当即大怒说道:“好一个江湖骗子,老瞎子我已经帮他杀了,没想到又翻脸不认帐,不行,我得找他要回这间宅子!” 知云见他说完就要起身,便冷冷说道:“你还敢说!” 被知云莫名其妙的怒喝了一句,知苦不禁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停住那只就要掀开被子的手,有些疑惑问道:“怎么了,我去要回宅子,有什么不对吗?” 知云撅起小嘴,微怒说道:“你的肋骨断了四根,差点就快死了,如果不是我帮你接上,你现在连说话的能力都没有,枉我还怕你醒来时会疼,给你上了些麻药,看来真该让你好好疼一疼,看你还敢不敢现在就起身走动!” “不过话说回来,你要是的起身,那肋骨可就白接了,而且……” 知苦问道:“而且什么?” 知云继续说道:“而且师傅先前告诉我,骨头要是在上完药后错位,并在骨膜生长出来之前还没移回来,那就很有可能变成残疾之人,到时想要复原,就必须从新打断自己的肋骨,再接过!” 对于医术上的事,知苦自然是狗屁不通,但听到知云说的这么认真,心里还是有种发毛的感觉,只好轻声问道:“真有这么严重?” 知云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回道:“师傅就是和我这么说的,他不会骗我!” 听到知云说起草老头,知苦也是点了点头,淡淡说道:“是啊,草老头对你是真的好,也幸亏有他教你医术,不然我这肋骨可就不知道找谁医治了!”说完这句话,幽暗的房内出现了一阵短暂的寂静,知云静静地坐在床边,没有说话。 时过片刻,知苦又想起自己要回军营的事,不由苦笑说道:“完了!” 知云好奇问道:“怎么完了?” 知苦有些无奈说道:“你不是说我昏迷了两天吗!” 见知云点了点头,他接着说道:“我昨天就到回军营的时间了,而我现在还躺在床上动躺不得,估计战**营已经把我踢了,哎,我的从军生涯啊,还没开始就已经落幕了,都是那骗子害的,要不是他骗我去风亭里面杀人,我岂会错过从军的大好机会,现在好了,不仅军旅生涯没了,他连清水宅也没给我,还欠我一大笔银子呢!” 说话间,屋外便有脚步声徐徐传来,而知云的耳朵极其敏锐,转身便走出房外,看到了一名青衫男子,还有跟在这名男子后面的费二哥。 费二哥看见出来迎接的知云,便笑了笑说道:“这是我大哥,今天特地来看望知苦兄的!” 青衫男子已经于那次的驿站中见过知云,随即便露出一个笑意点了点头,知云见此,开口说道:“我哥还在床上养伤,你进去就是了!” 青衫男子笑着说道:“好!” 走近幽暗的房内,便可瞧见知苦那落魄可悲的模样,青衫男子看了看他幽怨的小眼神,既是一笑说道:“知苦兄,不知你伤势恢复的如何了?” 知苦冷声回道:“你看不到吗,老子暂时还死不了!” 青衫男子性格潇洒,自然不会生气,继续笑着说道:“那就好,你要是死了,那我可就愧疚大了,而且我手里的这一万两银子也没人花了,多可惜!”说着说着,青山男子便从怀里取出一叠厚厚的银票,而且还在知苦的面前了晃了晃,样子极其做作! 看到对方拿着一叠银票,知苦那双怨恨的眼神骤然变得缓和下来,他真的很爱银子,除了自己这条小命外就喜欢银子,毕竟他之所以愿意帮对方在雨夜中冒着生命危险杀人,其中大部分的愿意都是为了赚钱。 知苦看着青衫男子手里拿着这笔银子,出奇的没有起身抢夺,平静到了极点。他开口问道:“那件事情最后怎么样了!” 青衫男子没有多想,直接回道:“都死了,我还让人给他们好生安葬了,只可惜他们死后不得安宁,尸体于昨夜凌晨就被人挖走了!” 对于这个结果,知苦自然想象不到,不禁感慨一声说道:“连埋葬后的尸体都要,你那弟弟也真是够变态,在我看来,弑兄这种事情已是极为不详,是为不义之举,没想要他还有恋尸癖,竟有挖人尸体的习惯,我看他已经达到丧心病狂的程度了!” 他接着对青衫男子说道:“你也真是家门不幸,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弟弟!” 青衫男子闻言,没有打算反驳知苦的说法,只是说道:“我跟他本是同父异母,关系也一直不好,而且我们都想得到一些东西,但这些东西却只能属于一个人,所以他想杀我也是情有可原,不过现在局势不同了,我已经不用再忌惮于他,就算他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悄无声息的除掉我,反而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你!”、 知苦皱了皱眉,问道:“你们兄弟两自相残杀,和我有什么关系?” 青衫男子解释说道:“他之所以会连夜派人取走墨一剑和老瞎子的尸体,其目的就是想看看他们怎么死的,墨一剑是死在我的剑下,这点他很清楚,也不出他的意料,只是老瞎子是死在你的箭下,这点他肯定会万般疑惑!况且他是知道我从来不会使弓的,所以按照他的机智,自然能够想到是有人在帮我,必然会对这件事进行大力调查,好在你在军营里面不曾用过弓箭,他们短时间里还查不到你的头上。” 知苦听到这些,不免问道:“你弟弟到底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身份?而且你怎么知道我在军营里的事?” 青衫男子没有回答他这些问题,他直言说道:“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的身份,但用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养伤,争取早日康复如初,至于军营的事你用不着担心,我已经帮你去说过了,想来只要等你伤愈之后,你自己再去军营里报道一声即可!” 他接着说道:“这段时间,我会离开战国都城去办一些我自己的事,如果你有什么需要,自可去长水帮找费二等人,我已经吩咐他们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只要不是一些特别大的举动,他们都会全力帮你!当然了,我劝你这段时间还是安分点,毕竟我弟弟那人很记仇,所以风亭古巷这片他会调查的很严,你要是没什么事情,最好就呆在清水宅里别出门,顺便再把你那张牛角弓藏藏好,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知苦听到青衫男子唠叨这些,不禁没好气道:“你丫的有完没完,怎么说来说去,到最后还限制我的人生自由了!” 青衫男子没有理会他的怒火,最后说道:“该说的我都和你说了,该怎么办你比我更清楚,现在你是和我同坐一条船,手上都有人命,你要想活的长久一点,最好装作与我不相识,毕竟只要和我有关系的人,都会活的举步艰难!” 知苦已经感觉自己彻底被眼前之人阴了,暗道这真是世事无常,人心叵测,心头的怒火更难以平熄,他看着眼前的青衫男子,冷冷说道:“你少在我的面前放臭屁,好像我很稀罕与你相识似的,赶紧留下你手中的银票,然后走走远点!” 青衫男子对此,笑意不尽,但亦然按照知苦口中所做,随手将手中的一万两银票放到他的床沿,然后起身准备离开!但就在他走到门口之时,他又忽然转过头来问道:“认识这么久了,还两次一起杀过人,你就不打算问问我叫什么名字?” 知苦手里拿着银票,哪里还有心思问他这种事情,当即无所谓道:“名字不过只是一个代号,知不知道又有何所谓?况且你又不是大美人,我知道你的名字干什么,你还是赶紧走远点,免得被你弟弟追踪到这里,到时我可就真的无处藏身了!” 青衫男子被对方泼了一盆冷水,大感没有面子,心道这厮还真是与众不同,不过他走前还是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说:“我叫杜小鱼!” 躺在病床上的知苦听到这个名字,顿时噗的一声,险些昏倒! “风一样的男人,配上这么一个娘气的名字,堪称世间奇葩!” …… …… 第五十五章 战帖 在清水宅里养伤的日子过的很快,眨眼间便过去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知苦身在的风亭古巷依旧风平浪静,只有最开始的几天时间里,有一些陌生的人在古巷附近游荡。而等到杜小鱼离开始都城后,这些人便开始沉寂下来,相继退走,甚至连长水帮便也没有一个人再去清水宅。 知苦在受伤十天之后就已经可以下床行走,行动自如,这不得不归功于他那个在医术上有超凡天赋的妹妹,而知云对自己的哥哥用药,不是最好的便是疗效最显著的,因此一个月的时间,已是足矣将知苦的肋骨之伤痊愈的七七八八,只要不是过于剧烈的举重之类的运动,他已经没有任何的行动问题。 清水宅本是长水帮的产业,最先是由柳姨帮忙介绍租给知苦兄妹俩居住,但时过变迁,现在已经完全属于知苦兄妹俩。 杜小鱼并没有食言,他将清水宅的房契连同那一万两银子都交给了知苦,而身怀万辆银子的知苦,又在同时拥有一间永久性的房子后,心情自然大好,无声无息之间便淡化了那场在风亭风雨夜的残酷杀局,只不过这一个月来,他没少将时间都花在那本炼气录上,因为他的潜意识里,已经开始期望自己可以修行。 只有真正见识过炼气士之间的对决,才会明白那是一种多么超凡脱尘的力量,知苦亲身体验过那种咫尺之间就会丧生的残酷,因为他被老瞎子的×字符伤到了筋骨,险些毙命。所以他知道凡人在炼气士的面前有多么的不堪一击,开始明白当初张小兰说的那句话的含义。 “这个世间,是炼气士的世间!” 清水宅现在的名字不再称作清水宅,因为他的名字已经被知苦稍稍有所改动,改成了清笔斋。 清笔斋这个名字相对文雅,又附有一些书画之意,原因无他,知苦这一个月来写了很多幅书法,画了很多幅水墨画,并将它们都垂挂在了墙上,标上价格以作贩卖。 本是只供兄妹俩居住的清笔斋,现在成了一间真正意义上的书画作坊,成为了一家商店,只是那些书画价格实在高的有些离谱,甚至有些已经达到了五千两银子。知云此刻正看着一副名为牡丹图的水墨画,两只大眼睛溜溜直转,然后认真说道:“这牡丹花画的真是极为漂亮,可惜它要值五千两银子,未免太昂贵了一些!” 坐在饭桌上喝着小米粥的知苦闻言,头也不回说道:“艺术是不可以用价钱来衡量的,我之所以将它标价五千两,是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打算把它卖出去!” 知云闻言,不禁好奇问道:“那哥哥为什么还要成立这家作坊,你明知将这些字帖和书画的价格标的如此高,根本没有人会买,那还不如自己画好就挂在墙上独自欣赏,也省的一些喜好书画之人前来观看,又垂头丧气的离开。” 她接着说道:“我们家的房子,可不是菜市场!” 知苦将碗中的最后一口小米粥喝完,又夹着一颗腌制的萝卜咸扔进嘴里,轻嚼慢咽说道:“我们现在已经很有钱了,并不缺少银子使用,只是感觉很无聊,所以就随便画几幅字帖和书画卖卖咯,况且有了这家清笔斋,我就不用担心会有人再把那天夜里的杀人事件与我联系上,而我现在虽然只是一个没有名气的书画家,但若是哪天运气好,碰到一个识货的家伙,指不定就买了我的字帖书画,那我们不是就赚大发了?” 知云想想也有道理,便点了点头,但依旧有些丧气说道:“可是要碰上那样的人,就跟公鸡生蛋的概率一样低,不如你把价格调低一些,说不定就有人买了!” 知苦坚决反对说道:“我画的这些东西,都是这个世间不可复制的东西,这个价格已经算是跳楼价了,他们不买是他们的品味不够,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拿不出那么多的银子,反正我决定的事情,不会改变!” 知云面对这个牛脾气的哥哥,也是毫无办法,只好作罢说道:“好吧,反正这些字帖和书画都是你无聊时捣鼓出来的,与我无关,你想怎么卖就怎么卖吧!” …… …… 用完早餐后,天色已是不早,早已日上三竿,对于一个刚被招入军营的新兵却相当于告假看一个月的知苦来说,今日怎么也得去军营报道一声,毕竟就算杜小鱼之前和他说过不用顾及军营里的事,但他一日不去营里,心中便不踏实。 城西营还是依旧,黄土飞扬,老兵们不停训练,只是那些新兵却早已和城南营的新兵们组建了一营,并由那以赤手双拳,凭借己身之力打倒三十七人的陈大熊挡人新兵长,前往北部荒原剿灭马贼去了,大约下月中旬才会归来。而宫中为何如此着急训练这些新兵,这与战国的战事、近况都无关,而是与其习俗与惯例有关。 战国人好强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而国情亦如此,而他们之所以强大,是因为有着无比完整的练兵制度。 兵者,唯历经沙场而强大,而不屈,而不畏死。 新兵们没有经过残酷的沙场,不能成就气候,所以战国的习惯就是新招收的新兵,必须去荒原参加一场真正的生死之战;只有在战场上存活下来的人,才能成为强大的虎狼之师,才能构建出像战国雄师那般骁勇善战的十万铁骑! 知苦来到城西营,顿时引来了一片呼声,其中有人诧异,有人振奋,他曾经以一己之力力战五十一名老将而不倒,战功极其显目,所以城西营的老兵们大多都与他相识,只是不知情的人却又惊奇所有的新兵都北上剿匪去了,而他作为最耀眼的新兵,为何却忽然出现在了都城的军营里? 知苦没有向他们解释自己受伤的事情,更不可能将那夜参加风亭大战的事情说出来,不然只怕他一露口风,便会有无穷尽的敌人杀来,毕竟以杜小鱼弟弟那种丧心病狂的性格,必然不会放过他! 所以,他只是对这些问长问短的老兵们示以微笑,说家里出了点事,随便敷衍了过去,然后就走向城西营最高军官的营帐,对那持枪站岗的守卫兵说道:“劳烦通报一声,就说知苦求见大将军!” 守卫兵也听过知苦的事迹,但还没有见过,如今亲眼看到他来,不免有些吃惊,但他并没有进去通报,而是直言说道:“大将军已经等候多时,你可以直接进去了!” 对于这个结果,知苦自是没有预料到,不过也没多想,便对那守卫兵说了声多谢,然后径直走进了营帐;而等他一进营帐,便看见了这名上次不幸错过的老将军。 老将军很老,正是之前镇守东城的卫忠,卫忠双鬓斑白,满头银发,脸上有着无比浓厚的岁月痕迹,皱纹像是苍老的树皮,褶皱在他枯老的脸上,甚至在这些皱纹里边,还掺杂了一些难以消除的伤疤。但很显然,只要一眼就能看出,他是个身经百战而存活的老将士! 知苦对于这名卫忠,有着足够身后的交情,也很敬重他,因为他尚且还在细叶村存活生活时,他们便已在东城相识数年,当然曹蒙也是通过卫忠结识的,而卫忠那时就很赏识知苦,因为他了解这个年轻人,所以在数年前他就对知苦说过从军的事,只是那时候知苦因为要顾及自己年幼的妹妹,都婉言拒绝了。 现如今,知苦主动来参军,且又无比巧合的选择了城西营,卫忠老将军自然是无比欣慰,哪怕对方并没有参加新兵试练,但根本不足矣让卫忠对知苦失去任何的信心。 于是,知苦来到军座上的卫忠身前,拱手拜见说道:“知苦拜见大将军!” 卫忠闻此,抬眼看了一眼知苦,虎目里没有出现一丝的威严与严谨,只有无尽的玩味,他看着知苦说道:“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没见面,你就学会这套虚假的官声礼数了?我可清楚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知苦听到卫忠大将军出言调侃自己,依旧认真说道:“我现在已经是一名将士,自然不能再像以前那般刁性十足,卫老将军就别取笑我了!” 卫忠闻言,不由扔下了手中翻看的书籍,然后对知苦说道:“很好,既然你自己都觉得已经是城西营的一名合格将士,那么我现在就对你下第一条命令!” 知苦见对方这么直接,皱了皱眉,但依旧恭敬说道:“请大将军下令!” 卫忠随手在自己的桌上取出一本书籍,然后扔给堂下的知苦,说道:“这是一本战帖,由城南营的镇南大将军亲自书写,其中内容你自己查看!” 知苦拿起战帖,翻开后细看内容,而等他看到陈大熊下战书要挑战自己时,不禁眉宇渐皱,随即合上战帖,对卫老将军说道:“老将军的意思是让我应战?” 卫忠老将军点头说道:“廉战这个人生性要强,极好虚名,所以他见我城西营出了一个比他城南营更加优秀的新兵时,心里自然就会不平衡;而他书写这份战帖,扬言要让那名陈大熊相战于你,无非就是想通过陈大熊的胜利压我城西营一筹,并让他的城南营在宫中得到君王的更多重视!” 他接着说道:“我卫忠一生征战,杀敌无数,早已对功名看淡,而今又年事已高,实在没有了当年的豪气,但纵然如此,我也不希望自己麾下的人可以被别人随意揉捏,所以这场战斗,我希望你可以替我重振军威,挫一挫廉战的嚣张气焰!” …… …… (昨晚冤枉死了,我就这么丁点的点击,竟然还被扣了一千,无语啊!只跪求你们的支持,你们的安慰了!) 第五十六章 金玉良言 要挫镇南大将军廉战的嚣张气焰,这话可不是谁都能张口道来,毕竟镇南大将军本身就是一名武道强者,而且他身为镇南大将军,镇南镇南,言下之意便是镇守南部的天隅国。 能负责镇守天隅国的大将军,整个战国皇宫里也只有寥寥四五人,其中镇北大将军已经常年居住在北部,不可能再调去南方,毕竟靠近荒原的城池,经常会有马贼前来抢.劫掠夺,而且更加重要的是屈居在战国之下的秦国,也极其靠近荒原。 秦国是一个小国家,人口只有几十万,军队力量很薄弱,但战国一直没有将他收入自己的疆土,原因只有少数人知晓,但对于能够任职战国大将军的几人来说,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战国为了抵抗荒原的马贼南侵,重兵把守了诸多靠近北部的城池,例如东城,天北城,以及镇北大将军亲自把守的雪阳城。 其中,东城的失陷次数最多,前不久更是全城士兵都遭到了荒原黑骑的屠杀,然而战国君王对此没有任何办法,因为是他亲自下令把卫忠老将军调回了都城,随后又让一位饱读兵法却过于自傲的廉青去接替他的位置。 廉青是道门的修行天才,小小年纪便已步入凝神境巅峰,个人势力毋庸置疑,很受道门的器重,同时战国君王对他也是极其看好,只是他毕竟太过年轻,且成长环境过于顺利,难免会自大于人,最终吃了一场难看的败战。然而,就当他吃完败战回来后,他虽不曾为战国立下显赫的功绩,但却神奇的突破了自身的瓶颈,达到了不惑境,自此成为了道门最年轻的红衣大主教。 一名道门的红衣大主教,地位极其尊贵,仅次于三位神座大人,战国本是道门一手建立的国家,平日里他们虽对这些世俗之事不加以过问与管辖,但战国君王亦然不敢再降罪于廉青,毕竟他现在可是道门中的红人。 因此,东城之前失陷的责任也就不了了之。 东城没有把守好,战国君王可以不再追究其责任,但其余两座城池他绝对不允许再出任何的差错,所以他派镇北大将军常年居住好雪阳城,以保这两座城池不会发现像东城那样发生丢损尊严的事情。 战国人不能接受战败,这是民心如此,不得改变;只不过秦国很靠近战国的雪阳城,又是马贼从北南下最为合适的渠道,所以它的存在,可以很好的抵.制住荒原马贼的南侵,而一旦马贼们可以南侵,那么战国作为身处中州的国家,难免会收到最惨烈的影响。因此,战国只好默许秦国的独立存在,并借用他们的力量去限制住荒原马贼们的恶性。 马贼们屈居于荒原,这已是不知多少年前就开始的事,但他们的力量像是永远消除不完,因为被世间所不容的人,几乎都来到了这片广阔的地域苟且偷生,而随着时间的延续与积累,越来越多的马贼齐聚于此,让世间诸国都感到极为头疼。 战国人很讨厌这些像苍蝇一样烦人的马贼,他们很想杀光这些人,因为他们总是时不时的来城池里收刮些民脂民膏,但荒原本是常年处于冰寒季节的地方,且又有绵绵雪山,气候干燥寒冷,战国的士兵很难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长时间作战,自然而然的就无法杀光那些暗藏于雪山里面的马贼,于是,他们只能选择被动防御,派大量的兵力驻守城池,防止马贼们的南侵。 而除却北方荒原上的马贼,战国人还要面对南夷天隅国的挑衅。 天隅国是世间除却战国之外最为强大的国家,它身处南夷群山之间,疆土十分广袤,人口众多,是个与世隔绝的国度,然而正因为如此,天隅国的人却生活的并不好,因为他们都以部落的方式存活,通常以狩猎为生,毕竟群山间没有平坦的田地与平原,他们很少有大面积的土地去种植粮食。 没有足够的粮食,一个庞大的国家很难坚持下来,因此,天隅国只好在秋季的收割粮食之季,向中部这些身处平原的国家抢夺粮食,而作为天隅国的世敌,战国自然就成了他们最为直接的目标,嘴里的肥羊。 因此每到秋收之季,战国就要陷入长时间的御敌时间,一要预防北部荒原的马贼们前来抢夺,二要抵抗天隅大军前来平原收割粮草,所以身处在宫中任职的大将军们,根本没有任何时间的闲情去修生养性,因为他们都要积极的做好备战准备,以防南北大敌来袭时,没有足够的力量去抵抗。 镇南大将军镇守南岭已经长达五年,而在五年之前他任职的是镇北大将军这个职位,没有人知晓他为什么会从北部被调且到南部来,但他并不在乎这些,因为只要有战场的地方,就是能立功的地方! 廉战很重名利,且很小心眼,哪怕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都很在意,所以当他在新兵招纳时,看到自己的军营里出了一位独战群雄的猛人,他是兴奋的不得了,因此,他特赦陈大熊直接跳过第二关,成为了城南营的新兵长,但没过多久,城西营便传来一个让他极为不爽的消息,说是那边也出了一个猛人,而且那势头,比之自己营中的猛人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面对这种情况的发生,作为小心眼的廉战哪里还能咽下这口气,当下便召来麾下的陈大熊,要求他去城西营下战书,向那名为知苦的少年挑战,并亲自传授他使枪之术,其目的就是为了战胜城西营的少年天才,保住城南营为战国都城第一营的响亮名头。 卫忠是位老奸巨猾的老将军,有勇有谋,什么样的大场面没见过?他对廉战的那点小心思是看得清清楚楚,只不过由于自身年纪老迈,达到了垂暮之年,已是无力去与廉战争朵那些名利与功勋,但即便如此,他也还是一位好胜心极强的战国人,更不希望自己的军营被别人强压一头,哪怕自己刚胜任这坐军营的首领没多久。所以,他绝不能让城西营在自己的手中成为弱者,他必须得让自己营中那位天才去接受那份战帖,而且他还想在有生之年可以找到一个可以接下自己位置的人! 曹蒙已经在东城的那场战役中死去了,这位曾经被他亲自培养多年的孤儿,从普通民兵一步步走到小队长的地步,眼看着就要出人头地,但却被廉战的儿子因为自大而丧生战场,暴尸荒野。 卫忠最初很难接受曹蒙的死,因为这是他培养了多年的人,是个沉得住气的好苗子,只不过战场上哪有不死人的,且人死不能复生,卫忠最终也只能暗自悲伤,叹气释然了。然而,天不负卫忠,知苦的出现让他重新看到了希望,甚至比之曹蒙,知苦有更加强大的实力与先天条件,他能够以一人独战五十多人,绝对拥有十万铁骑之一的战力,同时他为人极为谨慎,性子沉稳,且又有掩饰的能力,比之曹蒙那耿直的性子,显然他更有做大将军的潜力。 为此,卫忠很兴奋,发自内心的兴奋,他看着堂下的知苦,便像是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他开口说道:“距离新兵们的首次试练结束还有半个月的时间,等这段时间一过,那批新兵就会重返都城,到时兵部会重新分配他们的职务,至于那担任新兵长的陈大熊,若是此番能够安然无恙的活着回来,廉战必然会重用于他,甚至亲自带他去参加秋季的天隅之战,而在这之前,他一定不会错过帮陈大熊扬名立威的机会,那就是和你之间的战斗。” 卫忠说到这里,不禁看了一眼知苦,叹气一声说道:“我已经老了,君王念及旧情也不可能再让我上什么前线,去当什么领军的大将军,但我现在的位置亦然还在,我希望能有一个人继续帮我延续下去,你是我城西营的新星,之前便以在都城传的沸沸扬扬,且我们又是旧相识,所以我想让你接替我的位置。” “但话说回来,你想要成功接替我的位置,光靠之前的那点名声还不够,所以城南营的这一战你必须得接受,而且要赢,赢完之后还要不断的立功,我会尽量为你争取到扬名的机会,这样你就可以加快晋升的机会,也好早日接替我的位置!” 知苦听完卫忠老将军的话,心中不禁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沉重,但更多的是对眼前这位老人的感激,他拱手说道:“卫老将军老当益壮,至少还有几十年可活,您的位置我可不敢轻易接替,但陈大熊这一战,我一定努力赢下,并不辜负大将军的期望与栽培!” 卫忠摆了摆手说道:“拍马屁的话就不要说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你只要能把握住每一次我给你争取到的机会就好,我知道你是有野心的人,或许我这个位置最后也满足不了你,但我不想去揣测你心中的想法。” “我只想告诉你,战争没有绝对的输赢,有胜便有败,我们不是那支宣武统领的战国雄师,做不到百战百胜的地步,但我们可以做到的是不以胜为骄,不以败为躁!” “一个伟大的将士,只有见惯了血腥,残酷,无情,才会懂得什么是战争!而战争,不一定就是要千万将士对决时才叫战争,它可以是一对一的战斗,也可以是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但不管什么样的战争,我都希望你能坚持到最后,并争取赢下来,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更好的活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