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百味食肆 大魏朝顺和七年,暮春时节。 西邻嵋城,东接澜洲,南通府城,北近京都的千年古镇福江口白石码头上人来人往,一派繁忙热闹的景象。 烟波浩渺的千里福江在晨雾轻纱般的抚慰中像一位慵懒梳妆的俏佳人,舒凉的风一吹,忍不住就发出了独属于美人悦耳的轻声低吟。 青山绿水千帆过,渔家老翁撑船归,江中鱼虾岸边跳,俯身拾起换酒钱。谁不知这福江的水最秀,福江的鱼最肥,还有这白石码头岸上的董家酒最香。 宽阔喧闹的码头江边静静地停靠着各式各样的渡船、货船、渔船和竹排,长长而又坚固的槐木浮桥上也是人流不息。 岸边不远处是面江而建的几排参差不齐的较为低矮的古老房屋,百年来,当地百姓和熟悉白石码头的人都叫它外渔巷,在这里做生意的都是最下等的小商小贩。 有外就有内,码头岸上有大善人董家出资建的白石路,干净,宽敞,平整,顺着这条路就能绕过脏乱、腥臭的外渔巷到达内渔巷。 但凡在白石码头停靠过的人没有不知道福江内渔巷的,这条巷子长三里,并排能走开两辆四轮马车。 巷子两边各式店铺齐全,鱼虾蟹蚌、衣帽鞋袜、笔墨纸砚、点心包子、酒茶汤水、胭脂水粉、珠玉宝石、粮油蔬果、马骡牛羊……数不尽数,而且价格有高有低,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商贾贵族都能在这里买到称心合意的东西。 可是拿着银子在内渔巷找了三天的李府小厮福庆愣是抓耳挠腮地急得团团转,他要找前几日小少爷一个人偷跑出来吃的那碗面是谁家做的。 从街头到街尾,两条腿都要跑断了,也买了好几碗酒楼食肆里的面回去,却都不是小少爷吃过的那种味道。 小少爷在府里已经闹了三天,他可是老夫人的眼珠子,今天自己要是再找不到估计就不用回李府,直接找根绳子吊死算了。 “老伯,你知道这巷子里谁家做的面最好吃吗?唉,也不知我家小少爷是怎么了,买回去的面他都说不好吃,那可是仙满楼大厨的手艺!”口干舌燥的福庆在一个小茶摊郁闷地坐了下来。 卖茶的老翁头发花白,灰衣短衫也不嫌冷,一边给福庆倒了碗茶水,一边笑呵呵地说道:“老汉我倒是知道一个地方,只怕是小哥你这样的人家是不会去的。” 福庆一听有门儿,当即就来了精神,央求道:“好老伯,快告诉我是哪儿,我不过也是人家的下人,哪有什么地方是去不得的。” 老汉拿手往水波荡漾的码头一指,说道:“你去外渔巷秦家小娘子的百味食肆,那里的面在老汉看来可是仙家也难吃到的美味。” 这么夸张?福庆有些不信,也有些犹疑。若是别的地方他倒是马上起身就去,可在大户人家眼里最低贱的外渔巷都是卖最最下等人吃食的地方,会有什么能入嘴的好东西?! 但转念一想府里的那位小祖宗,一咬牙福庆付了茶钱,就往外渔巷走去。 而到了外渔巷最里面的那条巷子,不用他再问别人就知道百味食肆在哪里了,实在是那家最不起眼的食肆门前正排满了小小的长队。 福庆踩着有些脏污的土路走到了这小队伍边上,正在等着吃饭的码头劳工们看见他这样一个衣衫整洁而且明显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人,站在他们身边瞅来瞅去,都不免对他投去异样的眼光。 福庆有些尴尬起来,在内渔巷他走个十回八回也不会有人注意他,可刚到外渔巷他就觉得自己像被排斥了一样,唯独那一边下面一边不忘带着笑容招呼客人的白衣小娘子对他最为正常。 “这位客官,实在抱歉,今天清晨的面都卖完了,您晌午再来吧!”浅笑盈盈的小娘子满是歉意地说道。 只闻闻那喷香的味道,福庆就已经有七八分确定小少爷定是吃过这家食肆的面,好不容易找到,他怎么能空手而归呢。 “姑娘,你那案板和锅里不是还有很多面吗?怎么能说没有呢!你卖给我一碗,我愿意多出两倍的价钱!” 刚还对这亲和秀丽的白衣小娘子有些好感,可福庆一想到她可能见自己穿着不同,故意想让自己多出一些银子,心中难免有所不快,说话的语气也不好起来。 秦澜心倒是不生气,开门做生意自然什么客人都能遇到,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依旧态度良好地微笑说道:“这位客官实在抱歉,这些面都被排队的客官预定了,好面不怕晚,待会儿您再来的时候,我一准儿给您留下一碗。” “大丫头,可是有事?”通往内院的食肆小门处传来一个男子询问的声音,还有几声咳嗽。 “爹,没事!您去屋里歇着吧,这早晨的江风有些凉,您身体刚好一些,娘的药小妹一会儿就煎好,您劝着娘一些,别让她又起来帮忙,赶紧把药喝了,我能忙得过来!”秦澜心手不忙脚不乱地下面、舀汤,一气呵成的利索动作,再加上她清丽脱俗的容貌和不染一丝灰尘的玉指,早就让等着吃面的人看得赏心悦目。 这刚来白石码头半个月的秦家小娘子秦澜心也不过是十一二岁的年纪,却能一人开起这间小食肆,而且她待客周到,细心温和,又勤劳善良。 百味食肆开张也只有十天,却已经在码头工人和外渔巷里传遍了好名声,大大的碗盛上足足劲道晶莹的长面,配上新鲜鱼虾熬制的色泽如红火朝霞一样的美味汤料,再加上刚采摘来的绿嫩嫩野菜调制而成的小菜,闻一下全身舒展,吃一口给个神仙都不换。 “劳驾问一下,这一碗面多少银子?”有人端着秦澜心刚做好的一碗面从福庆身边走过,他忍不住“咕噜”一声馋的吞起了口水。 刚才他本想再多嘴不忿地说秦澜心两句,可听到她温柔地同她爹说话叮嘱,从话语中不难猜出她家里现在有两个病人,福庆也是穷人家孩子出身,转眼他便又同情起秦澜心来。 “我姐姐的面两文钱一碗!”一个带着些自豪得意的童声插了进来答话。 福庆低头看去,竟是一个长得虎头虎脑十分讨喜的小娃娃,看年纪还没有家里的小少爷大,也就四五岁的样子。 他穿着带补丁的衣服,但很整洁,面容白皙洁净,挂着甜甜的笑容,光是这幅容貌倒还真看不出是穷人家出身的孩子。 “瑞哥儿,又是一大早去挖野菜了?看来咱们晌午又有口福了!”一个长得黑黝黝的码头劳工笑嘻嘻地说道,这百味食肆的面他一天吃三顿都不觉得烦。 “嗯,大姐说,我挖的野菜是最好吃的!”小家伙得意极了,顺带着小胸脯也挺了挺,引得吃面和等面的众人哈哈大笑起来,就连福庆也不例外。 最终,福庆还是没有等到晌午,秦澜心那里不能通融,他就花十文钱从两位劳工手里买了两碗面,自己先吃了一碗,又急匆匆地端了一碗往李府快走去。 江上春风拂过岸边棵棵杨柳,洒下金光的太阳也越升越高,终于把缭绕的雾吹散了,照没了,白石码头也更热闹了。 “秦姑娘,可是还有晨面?”巳时都已经过了大半,还有人专门跑到这里问一问。 “对不起客官,晨面早已经卖完了,晌午的面还要多等一些时辰呢!” 秦澜心从食肆厨灶里走出来,带着歉意地说完,就将一个水壶放在食肆内唯一的桌子上,又照前几天的样子随意放了几个碗,将才写好的“免费喝水”的木牌子挂在门前,这才转身又回了内院照顾生病的爹娘。 只是,她刚离开不久,一个年纪不大略显调皮的书童就小心翼翼地扶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来到食肆门前。 “老爷,就是这,这就是百味食肆!”小书童兴致勃勃地说道。 ------题外话------ 倾情种田新文,拜请各位朋友一定要多收藏,让这本的收藏数据冲上去吧!谢谢各位,么么哒O(∩_∩)O~ 第二章好心客人 “天煞孤星寡宿命,孤克六亲死八方,天乙贵人若能救,行善积德是良方”——这是秦澜心独行终南山时,偶遇一位山中修行的老道士送她的二十八字命批。 只可惜,在这之前,她的至亲父母和兄弟已经在一场车祸中全部丧生,“行善积德”也已无法让他们死而复生。 分别之际,老道士又直言与她有缘,再送她二十八字命批:“异世改命福星照,宜家宜室凤还巢,凶煞四方何所惧,淡然平和恶自消。” 且不管这老道士所言真假,重活异世有父有母弟妹齐全,就算日子清贫艰辛一些,她也已经十分感谢上苍的垂爱。 这一世,她定会好好珍惜,再也不会“子欲养而亲不待”,她要做一个好女儿、好姐姐,让她家人过上人人称羡不被欺负的好日子。 “大丫头,想什么呢?咳咳……”韩氏躺在昏暗的屋内,见大女儿进屋后脱下那身被她称为“工作服”的干净白衣,小心地挂在屋内的竹竿上,又将放在凳子上的蓝底白花的补丁衣服穿好,然后就发起呆来。 “娘,没什么。咱这百味食肆的名声已经算打出去了,估计晌午来吃面的人会更多,我在想是先熬汤还是先擀面。药您喝了吗?怎么没见大弟和小妹?”秦澜心从食肆进院之后,就看到她爹秦向争坐在轮椅上和自家小弟秦澜瑞摘洗野菜,没瞅见大弟秦澜兵和小妹秦澜悦。 “喝了!他们两个说是这几日食肆的生意好,咳咳,不能光捡早上人家渔船里的小鱼小虾,怕你熬汤的鱼虾不够,他们就去江边钓鱼捉虾了。大丫头,咳咳,都是我这不中用的娘拖累了你们。” 韩氏满脸哀戚愁苦,她这病也有好几年了,丈夫又是个双腿残疾的,要不是几个孩子懂事,他们一家人怕是早被逼死了。 说来她心中也觉得奇怪,以前大丫头是个不爱说话也不爱笑只知道闷头干活的孩子,可自从被丈夫秦向争的两个兄弟和兄弟媳妇逼得卖田卖房落难到这白石码头,因江风受寒大病一场的大女儿好了之后竟像转了性一样。 “娘,您别这样说!没有爹和娘的生育教养,怎么会有我们四个健健康康的孩子。娘,我已经长大了,以后这个家我来扛,您安心养好身体,就是女儿最大的心愿。” 虽然现在她家只能租人家的房子住,而且没有房子没有地,就连积蓄也只够给父母抓药的,但只要一家人在一起,秦澜心相信任何难关她都能闯过去。 女儿温柔的宽慰就像清甜的泉水,让韩氏心里暖暖的,眼泪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只为女儿这一句话,她也要尽快好起来。 “你怎么还跟进来了,我不是都和你说了吗,没有面了,要想吃我大姐做的面,等到晌午才有呢!”屋外传来秦澜瑞有些无奈的童声,软软糯糯的,让人听着就忍不住一笑。 “我家老爷急着赶路,他现在就想吃一碗你家热乎乎的汤面,多少银子都行。老爷,您怎么也跟着进来了?!”屋外陌生人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些急切,虽说话声音大了些,但还在隐忍有礼。 “哼,多少银子都不行,大姐说晌午有才有,你们快走吧!”这几天拿秦澜心的话当圣旨的秦澜瑞很明显不为所动。 “瑞儿不得无礼!这位客官,实在是抱歉,咳咳,我家食肆的面已经卖完了,现在擀面还不到时辰,要是早了这面就不够劲道,我家刚开张,也不能砸了自家招牌!”秦向争带着歉意态度温和地解释道。 而这些话都是秦澜心在面卖完之后对那些没吃上面的客人说过的话,听得多了,秦向争自然也记熟了。 “吃面不急,老夫看你不良于行,而且时有咳嗽,面色也不佳,老夫是个大夫,给你把把脉吧!”秦澜心跨脚走出屋外的时候,就见一位和蔼可亲的老者走近秦向争。 “客官,这……”秦向争有些不好意思,自家没让客人吃上面,反倒是客人不介意,还要给他看病。 “老爷,您又多管闲事了!”陪伴而来的小书童噘着嘴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爹,您就让这位好心的客官帮您把把脉吧。”秦澜心大方地微微一笑走近几人,对着老者又是深深施一礼,“老先生,还请麻烦您为我爹看看,实不相瞒,我娘身体也不是很好,不知您能不能再帮她瞧瞧?” 眼前的老者年岁不小,但眉宇之间带着善意亲近,从他身上还能闻到淡淡的药香味,定是一位悬壶济世的大夫。 “你这小娘子好不识趣,我家老爷有急事要坐船走呢,要是耽搁了老爷的大事,你担当得起吗!”没吃到热汤面还花费时间看病,小书童后悔带自家老爷亲自来这里了。 秦澜瑞最听不得别人说他姐姐的坏话,刚想顶上两句,却见秦澜心朝他微微摇了一下头,只得气鼓鼓地低下头不说话。 倒是秦向争尴尬起来,在老者挨近他的手腕时,赶紧往后躲了躲,说道:“这位好心的客官,我是个粗人,这点儿病痛没事的,还请大夫您给我娘子看看,求求您了!” 秦向争的一个“求”字让秦澜心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她刚来异世,爹娘又都有病,弟弟妹妹还小,一切都要慢慢来,同时也坚定了她要努力挣钱的决心。 “这位小哥儿莫生气,佛家常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先生医者仁心,好心有好报,烦请老先生妙手回春。”这一次,秦澜心屈膝福礼竟是不起,诚意十足却也不卑不亢。 “好一个‘医者仁心’,那老夫就先给你娘看看!”老者起身一笑,定睛看着秦澜心,这倒真是个妙人儿。 当老者起身在秦向争的引领下去屋内给韩氏把脉诊病时,秦澜心却拐弯去了食肆。 她洗净双手,然后掀开面盆用手试了试面的弹性,又看了看陶罐里的油,有了主意。 秦澜瑞跑进食肆的时候,就看到自家大姐用刀切了一大块面放在小盆里,又把小盆放在一直温热的灶锅里。 “小弟,去把洗好的野菜拿过来,然后帮我烧火!”不管那位老者能不能为自己的爹娘看病,人家的好心她秦澜心也领了,自然要回报一些。 秦澜瑞赶紧跑到院子里把洗好的野菜拿到食肆的案板上,然后又帮秦澜心烧火,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二三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帮家人的忙了。 秦澜心把小盆里饧好的面拿到案板上拍平,又加了一些凉水,将面片卷起来抻拉了六扣,等到水沸之后下锅煮熟,最后捞出来两碗浇上她秘方独制的鱼虾汤,再在上面撒上一些她煮面空隙调好的野菜。 而等到老者、小书童和秦向争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院子里的小木桌上正摆着两碗热乎乎香喷喷的面。 “不是说没有面吗?”小书童奇怪极了,但随即又有些不满,觉得刚才那笑起来温柔可亲的小娘子实在是有些虚伪,这是得了好处在讨好他家老爷呢! 小书童脸上表情心中所想,秦澜心已是猜出了七八分,不过她也不解释,受人恩惠,施之以报,她心里坦荡荡,也管不住别人是如何想她。 “老先生,我娘如何?”秦澜心自是先关心韩氏的身体。 ------题外话------ 倾情种田新文,拜请各位朋友一定要多多收藏,让这本的收藏数据冲上去吧!谢谢各位,么么哒O(∩_∩)O~ 第三章以面换药 “脾胃虚弱,气血两亏,老夫已经给她针灸过,好好养个一年半载,便没大碍了。”韩氏的病要是放在富贵人家,找个好点的大夫调养,许是早就好了,可放在穷苦劳累人家,难免越拖越糟。 “多谢老先生,多谢您出手相救,澜心感恩不尽。农家小院也没什么能招待老先生的,还请老先生不弃,吃上这一碗热汤面。”秦澜心没想到古代的医术会这样厉害,或者是她家运气好,遇到了一位医术精湛的大夫,听到韩氏能好,她别提有多高兴了。 老者也不客气,只是笑着点了一下头,也不嫌弃桌子、板凳脏污就坐了下来。 这百味食肆的面他来之前吃过半碗,不过送到船上又被江风一吹就凉了,所以他才亲自来食肆想吃完热乎的汤面。 “这面竟是空心的?”老者惊异地看着被他咬断的长细圆面竟是空心的,而且这面筋韧爽口,柔软光滑,色泽鲜亮,配上鱼香和野菜的嫩香,竟让老者有种莫名的感动。 这是一碗让人能感受到诚意和满足的空心面。无心而有心,好一个蕙质兰心的姑娘! 小书童也在老者和秦澜心的示意下颇有些扭捏地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只吃了一口,他便再也停不下来,不管这小娘子为人如何,她做出来的面真是世间少有。 “好吃,真是好吃!”再喝一口鲜香的汤,小书童忍不住翘起了称赞的大拇指,就连心中对秦澜心的不满也消失大半。 这时,秦澜瑞见那小书童狼吞虎咽的馋样儿,心里别提多得意了,他姐姐做的面可是这世上最好吃的,谁都小瞧不得。 老者吃的优雅从容,却也吃的心满意足,他不记得有多久了,山珍海味也比不上这农家小院的一碗面让他吃的如此心情酣畅。 两人吃完之后,秦澜瑞主动拿了碗筷去洗刷,这倒让小书童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而老者看到小家伙的举动,更是满意地点头。 这一家人虽然日子艰苦,但是儿女懂事、孝顺,实在是难得。 “姑娘,你这面真是好,鲜,香,滑,劲道,怕是吃了你的面,老夫就再也瞧不上其他食肆酒楼里的面了,呵呵!”老者也毫不吝啬地夸奖起来,笑容就没有停过。 “老先生谬赞了,不过是农家寻常之物,您喜欢就好!”秦澜心浅笑盈盈地答道,没有丝毫骄傲得意之态。 “姑娘可是读过书?”老者见秦澜心言语文雅有礼,往来应对与京都的名媛闺秀相比也不差。 “不曾!不过,娘亲曾教我们姐弟识过一些字。”秦澜心本身是高学历,可身为农家女的她印象中是没有读过书的,只有韩氏教过他们姐弟四个认字,后来日子艰难,连教习的时间也没有了。 “哦?可真是不像!”见秦澜心不似撒谎,老者又问道,“那这‘百味食肆’的店名是何人所取?又是何寓意?” “我知道,我知道!”洗好碗筷的秦澜瑞跑到老者面前急急说道,“这名字是大姐取的,她说:‘人生尝百味,有苦亦有甜,看似登天难,实则是气短’,姐姐还说……” “瑞儿……”秦澜心有些无奈地打断自己的小弟,这才五岁的秦澜瑞异常聪明,她说过的话听一遍就能记住,在陌生的外人面前,他有时话真的有些多。 “你姐姐还说什么了?”老者倒是很有兴趣继续听,而且他意味深长地笑看了秦澜心一眼,倒让秦澜心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 “姐姐……没说什么了!”秦澜瑞别看年纪小,最会看人脸色说话,而老者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石砚,把面钱给人家!”老者又是呵呵一笑起身,今天遇到的这一家子人倒是分外有趣,从京都回来之时,他倒可以在白石码头多住两天。 “老人家,这可使不得!”秦向争刚才一直没有答话,他嘴笨也不知道说什么,这会儿见老者要给饭钱,赶紧拒绝道。 “老先生,您要是如此见外,那这为我娘治病的诊金也是要给您的!”秦澜心当然不会收饭钱,人家能为韩氏看病她就已经万分感谢了。 “哈哈哈,老夫不过是举手之劳,倒是姑娘你这两碗面费了不少心思吧!真要算起来,是老夫赚到了。这样,老夫这里有一瓶补气血脾胃的药丸,你每日为你娘服下一颗,药吃完病也就好了,这还有一颗治疗风寒之症的药丸,也送给你吧。作为交换,下次老夫再路经白石码头的时候,你可要免费请我吃面。”老者从怀里掏出两个小瓶递给秦澜心,看得小书童石砚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惊讶地看着老者。 “老先生,您的这份恩情澜心记下了,无论您什么时候来,澜心定让您吃上一碗热汤面!”秦澜心也不矫情,对于她来说,秦向争和韩氏的身体最重要,不管这药效如何,她都心怀感激地收下了。 “老人家,谢谢您!”秦向争也是真心地道谢,这么多年他从别人那里得到的善意和尊重不多,但今日老者给予他的,他这辈子都不会忘。 “老爷爷,谢谢您!”秦澜瑞也懂事地道谢。 “哈哈,好好好!老夫我今日不虚此行,咱们后会有期!”说完,老者在小书童陪同下离开了。 老者走后,秦澜心赶紧去屋里询问韩氏感觉如何,韩氏说自从老者给她针灸之后,原本沉重难受的身体轻了不少,竟如缠病去了大半。 听到这个消息,秦澜心开心不已,看来那老者的确医术不错,就赶紧又喂韩氏吃了一粒药丸,另外也让秦向争把治疗风寒之症的药丸服下。 接着,秦澜心就开始去食肆擀面、煮面,中午食肆最忙的时候到了。 而外出钓鱼捉虾的秦澜兵和秦澜悦也回来了,他们收获也不少,两条大鱼,十几只虾,足够秦澜心明日再熬一大锅汤了。 腰酸背痛地忙完了晌午,又接着为晚上准备,姐弟四个直到繁星满天才关上食肆的门回到韩氏和秦向争睡觉的屋子。 “姐,快数数咱们今日赚了多少银子?”秦澜悦这几天最高兴的事情就是晚上一家人围坐在床上数一天赚了多少铜钱。 ------题外话------ 收藏,收藏,拜托大家一定要收藏,多谢了!~(>_<)~ 第四章小弟打架 秦澜心将装钱的小木盒子反手一倒,“哗啦啦”的铜钱声喜得秦家人眉开眼笑,这十日来要是没有“百味食肆”支撑着,他们一家人就只有去要饭了,哪还能有屋遮雨,有衣蔽体。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小财迷秦澜悦跪坐在韩氏身边,眼睛贼亮亮地,兴奋而又仔细地慢慢数着那些都已经泛着黑污的铜钱。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秦澜瑞数的比较快,而且声音也比秦澜悦大些。 “小弟,你别跟着瞎数,我都忘了自己数了几个拉!”因着秦澜瑞的“捣乱”,秦澜悦又重新开始数。 韩氏笑着点了一下二女儿的额头,这丫头每天不把挣的银钱数个七八遍,她是睡不着的。 “大姐,一共赚了多少?”当秦澜悦、秦澜瑞由韩氏陪着数铜钱的时候,秦向争和秦澜兵在床旁边放着油灯的桌子上看着秦澜心算账。 秦家是买不起纸笔的,秦澜心就让秦澜兵给她找了块木板当纸,用烧黑的炭条做笔,在上面写写画画起来。 “爹娘带着咱们来到白石码头时身上一共只有二两五百文银钱,为给我看病吃药花去了一两银子,租这个房子是一月二百文,食肆开张之前咱们家吃饭、买粮食调料和锅碗瓢盆案板刀具桌椅板凳之类的,又花去了一两三百文,杂粮粗面是十文钱一斤,当初买了一百斤,鱼虾和野菜不用花钱,因粗面中加入捣碎的鱼肉,一斤粗面可以擀出两斤面条,做成十大碗两文钱一碗的面条卖出,现在粗面已经没有了,大弟,你算算咱们这十日一共赚了多少银子?”秦澜心没有回答秦澜兵的问题,反而把这个问题抛给了他。 从现在开始,她不但要让一家人过上越来越好的生活,也要开始着手教导自己的弟弟妹妹,不说让他们出人头地和多富贵精明,但也绝不能让他们日后被人欺了去。 不只是秦澜兵一愣,就是秦向争、韩氏、秦澜瑞和秦澜悦也都愣住了,继而都开始冥思苦想起来,照秦澜心这样说,这十日家里到底赚了多少银钱呢? 又过了十日,百味食肆的名声就连内渔巷的很多人也开始有所耳闻,但因着外渔巷的名声不好又是别人眼中低贱人的所在,因此有心想要吃上一碗汤面的也都作罢了。 这天卖完晌午面,秦澜心得空能休息一会儿,自从那日老者给韩氏针灸之后又送了药丸,再加上秦澜心的悉心照料,韩氏竟是已经能下床走几步了,秦向争在吃完治疗风寒药丸的第二天就好了。 爹娘身体渐好,秦家姐弟四人干活也更有劲了,小院子里的笑声也多了起来。 “瑞儿,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和人打架了?”韩氏正坐在暖洋洋的院中洗着野菜,就看到小儿子灰头土脸地带着伤进了门。 秦澜心更是快步走到他跟前,仔细地查看着秦澜瑞脸上和手臂上的伤痕,心疼地问道:“小弟,快告诉姐姐,这些伤是怎么回事?” 秦澜瑞虽然顽皮一些,但他心性善良也懂忍让,不可能莽撞地和人打架,见他眼圈红红,定是受了委屈。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外渔巷里住着的人家有热情善良之辈,但也不乏手段卑劣、恶毒霸道之人,秦家这段日子在外渔巷是最打眼的一家人,难免会被人嫉恨上。 “小弟,你被人打了,告诉大哥,大哥帮你揍他!”秦澜兵拿着鱼篓,秦澜悦推着秦向争也回来了,三个人见到秦澜瑞受了伤,也都赶紧围了上来。 秦澜兵别看今年才十一岁,但是个头早就超过了比他大一岁的秦澜心,因这段日子家中生活好了些,他吃的也滋润,长得是越发魁梧英俊,虎目一瞪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敢欺负我弟弟,小弟告诉我是谁家的混小子,二姐打断他的腿!”秦澜悦也是个小辣椒,以前在老家被两个叔叔家的孩子欺负的时候,都是她挺身而出。 “就你能耐!咱们刚来这外渔巷,还是不要招惹是非,忍一忍就过去了。瑞儿,以后见到那些欺负你的人,躲远一些就是!”韩氏先是瞪了一眼二女儿,然后又叹了一口气说道。 韩氏的性子秦澜心这些天也摸透了一些,不过韩氏教育子女的方式她却并不赞同,也不希望弟弟妹妹被教成软弱可欺的性子。 “娘说的也没错,不过一味忍让只能让别人得寸进尺地欺负咱们。大弟、小弟、小妹,你们三个听着,虽然咱们穷,可是不能短了志气,更不能欺善怕恶。做人要懂得善而不懦,忍而不惧,仁而不愚。或许你们现在还不明白大姐话里的意思,但迟早有一天会深知其中道理。从今晚开始,大姐会教你们锻炼身体。” 虽然欲速则不达,但身处恶劣的环境,首先要有自保不屈的能力。秦澜心从不愿做弱者,她自认强心先强体,教导弟弟妹妹就从强身健体开始吧。 秦澜心的一番话让秦向争夫妇和秦澜兵、秦澜悦、秦澜瑞三人都变得沉默下来,尤其是秦向争和秦澜兵。 秦澜心的转变他们不是没有感觉到,而是没有去细想,或者说不敢去细想,但一家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提起,以后他们也不会去提。 眼前谆谆教诲他们的是他的女儿,他的大姐,他们只需要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接下来,秦澜心还是追问了秦澜瑞受伤的事情。秦澜瑞被秦澜心教导了一番,懵懂中似是也明白了一些道理,就红着脸告诉家人,他的确是和别人打架了,只因为对方打了他的朋友,他气不过去帮忙,结果两个人都被对方打趴下了。 秦澜心只知道最近几天秦澜瑞在外结识了一个好朋友宝哥儿,也没有见过,小弟因义气而受伤,她倒也觉得些许欣慰,但谁家的孩子谁心疼,她不能让小弟再被人打趴下受伤。 于是,当天晚上,她临时教了秦澜瑞几招很实用的形意拳法,这种拳法据传是岳飞所创,“出手如钢锉,落手如钩竿”,柔而不软,刚而不僵,俗称“起如风,落如箭,打倒还嫌慢”。 秦澜瑞看了一遍就学得有模有样,就是秦澜兵和秦向争也喜欢不已跟着练起来,父子三人练了大半晚才气喘吁吁地上床休息。 到了第二天清晨,父子三人又是早早起来练拳,就连秦澜悦这个女娃也上赶着练起来,到了下半晌儿,秦澜瑞得意洋洋地走进家门,却没看到自己身后气势汹汹地跟着一群人。 “敢打我家少爷,你们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来人一脚踹在院门上,差点把那扇破门给踹掉。 ------题外话------ 收藏,收藏,拜托大家一定要收藏,多谢了!~(>_<)~ 第五章被逼搬家 夜凉如水,秦澜心一家人坐在昏暗的油灯下唉声叹气,不为别的,今日秦澜瑞动手打得竟是白石码头上大善人董家的小霸王董怀晨,而且还被人家找上门来兴师问罪。 “爹,娘,大姐,对不起,我错了!”知道自己今天闯了祸,秦澜瑞自责不已,就连晚饭也没有吃。 “那小弟觉得哪里做错了?”不忍心自己弟弟幼小的心灵上有阴影,秦澜心温柔地看着他问道。 “我……我不该打董家的少爷!”其实秦澜瑞也不知道哪里做错了,他只知道自己为家人惹了大祸,但董怀晨明明比他和宝哥儿都大,还一直不停地欺负他们,他这才忍不住用才学会的拳法教训他的。 “大姐听说这董家的小少爷一贯蛮横霸道,今日又是他主动挑衅你和李家小少爷,而且还差点把李家小少爷的眼睛打瞎,你出手教训他,大姐觉得你没做错。”秦澜心也没想到自己小弟认识的好朋友竟会是福江口富商李家的小公子李宝,也正是因为李家出面,才算解决了这一场三个小孩之间的打架纷争。 “大姐说的没错,小弟你没打错,那样的坏蛋就应该狠揍他几拳!”秦澜悦挥舞着秀拳逗秦澜瑞。 秦向争和韩氏苦笑对视一眼也没有说话,他们不是不明白是非的父母,而且他们也看出来了,由秦澜心教导其他三个孩子,会比他们两个教导的更好。 “大姐,我真的没有做错?可是……孙大婶要把咱们赶出去,这都是因为我!”秦澜瑞也有些矛盾了,他觉得自己没错,可又觉得自己是错了。 孙大婶是秦家的房东,她的儿子在董家酒庄上工,许是为了自己儿子的前途着想,也可能是受了董家什么人的指示,晚饭前来告知他们,这房子她不租了,让他们搬走。 “小弟,你没做错,相反,大姐还觉得你是个值得称赞的好孩子。董家少爷比你高大强壮,你还能为了救自己的朋友义无返顾,大姐觉得你是个很勇敢的孩子。孙大婶让咱们搬走,不是因为你打董家少爷,而是因为咱们只付了一个月的租金,这房子是人家的,人家有权决定是租还是不租。最后一点,大姐也想重新找个大点的地方开店,你没看来咱们店里的客人都坐不下吗?”秦澜心笑着摸了摸自己小弟的头发,秦澜瑞其实是个心思有些重的孩子,她不想他想歪了。 “大姐!”秦澜瑞经过秦澜心的开导,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大姐说他没做错,还说他是个好孩子,他比吃了李宝给的糖还甜。 “大丫头,你有什么想法?”孙大婶让他们两天之内搬走,这么急的情况下,秦向争和韩氏也一时没了主意。 秦澜瑞已经被哄睡着了,看着天真无忧的小弟,秦澜心倒也没多着急,车到山前必有路,这白石码头上总会有她秦家一席之地。 “爹,娘,你们都先别着急,这不还有两天的时间吗。明天食肆先暂时关门,我去找找还有谁家的房子要出租,咱们先搬出去再说,租房子的钱还是够的。”秦澜心安慰父母道。 “只怕是有钱也不一定能租到房子,唉,都是我这当爹的没用!”秦向争从未像现在这么恼恨过自己。 他是堂堂男子汉,却让妻儿受尽委屈辛劳,还要让十二岁的女儿抛头露面操持生计,他真是天下最无用的父亲。 秦澜心也清楚秦向争话里的意思,虽然李家出面解决了打架这件事情,但外渔巷的人都知道秦家惹到了董家,怕是没人再愿意租房给他们了。 第二天天一亮,秦澜心穿着她那身干净的白衣就出门了,先是去了内渔巷找掮客询问可有合适的房子出租,结果人家根本就不往外渔巷这边来,而内渔巷的房子秦澜心根本就租不起。 带着失落往回走,快到百味食肆门前的时候,秦澜心遇到了这段日子常来她食肆吃面的牙行帮工贺老四。 “秦姑娘,今个儿食肆怎么没开门呢?”贺老四虽然在内渔巷的牙行帮忙,但他家住在外渔巷,除了好点小酒,现在就喜欢吃一碗百味食肆的热汤面。 “贺大伯,真是抱歉,食肆这两天怕是开不了门,等日后澜心寻到新住处,您再来捧场。”秦澜心不好意思地说道。 贺老四也听说了秦澜心的小弟和李家小公子、董家小霸王打架的事情,这秦家也是真不容易,怎么就偏偏惹上董家呢! “怎么?你们要搬家?”贺老四也是个热心肠,常来食肆吃面,他倒是很欣赏秦澜心这勤快的好姑娘。 “是的,贺大伯,您可知外渔巷还有哪家要租房子的,我家这两天就要搬走,有些着急!”秦澜心想着贺老四怎么说也是常在巷里巷外走的人,知道的一定比她多。 贺老四想了一下,说道:“秦姑娘,这租房子的怕是不多,就是有估计你也难租到,倒是有一家卖房子,不过……” 秦澜心知道贺老四的意思,她连房子都租不起又怎么买得起房呢?等等,她也不是真的买不起房子,或许有个办法能冒险一试。 “贺大伯,澜心有个事情想要问问您,要是您现在不急,能否到家中一坐?”两个人毕竟是站在巷子中间说话,多少有些不便。 “我今日正好也没多少事情,那就去你家坐坐,呵呵!”能帮人一把是一把,贺老四也不推辞,跟着秦澜心去了百味食肆的后边。 秦向争和韩氏都在家等着秦澜心的消息,秦澜心回到家之后,先让秦澜兵给贺老四端上一碗热水喝。 “贺大伯,我刚才看到内渔巷有两家钱庄,这钱庄可是能用自家的地契借贷银两?”等到贺老四喝完水,秦澜心才颇有些急切地问道。 贺老四和秦向争几人都不明白秦澜心为何这样问,但贺老四还是点点头说:“能的,只要有地契,钱庄会根据房屋的好坏决定借给你多少银两。” “贺大伯,那你刚才所说的外渔巷卖房的是哪家?他家为人品性如何?还有这内渔巷的钱庄,哪家更好说话一些?”秦澜心紧接着问道。 “是对着福江外渔巷最外边那一排一巷中间的文家,听说他家有个远亲在京都发达了,还在京都给他们买了房和田地,让他们前去投奔,因此文家就决定将外渔巷的宅子和离巷口不远处的五亩地都一块卖了,出价是二十两银子。这文家为人也不错,他们在外渔巷干的是布匹生意。内渔巷一共就只有两家钱庄,一家是吕记钱庄,一家是李记钱庄,这吕记钱庄是现任董家夫人的娘家。”不知道秦澜心想做什么,贺老四就说的详细一些。 秦澜心很感激贺老四的热心,看着一脸迷惑的贺老四又问道:“贺大伯,这文家可愿意先更换地契田契再拿银子?” “大丫头,你到底想做什么?”秦向争也迷糊了。 ------题外话------ 收藏,收藏,拜托大家一定要收藏,多谢了!~(>_<)~ 第六章李家相助 “秦姑娘,这个我可不清楚,通常都是地契更换之时就付清银两。”贺老四皱了一下眉头,随即又舒展开来,惊讶地看着秦澜心,“秦姑娘,你莫不是想让文家先把地契田契给你,然后你再拿着地契田契去钱庄借贷银两,再把借贷来的银两给文家做买房买田之用?” “贺大伯明白,澜心正是此意。只是,澜心毕竟是少不更事的女儿家,这件事情还要仰仗贺大伯在中间多多费心,此事若成,澜心定不忘大伯您今日之恩情。”此地人生地不熟的,秦澜心也只有暂时求助贺老四帮忙。 “秦姑娘,你真是聪慧,这天下估计也只有你这样玲珑心思的人能想出这等好主意。既然你相信我贺老四,这件事情我替你家去周旋,不过还要请秦老弟劳驾跟我一起去一趟文家,他家也是急等着卖房呢!” 贺老四在牙行呆的久了,自然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心思他也能猜出一些,这秦家小娘子倒是大大出人意料,此时他行一善,说不得日后也要沾秦家不少光。 要不说贺老四是个有些先见之明的人呢!贺家以后还真是靠秦家发达了。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秦澜兵推着秦向争和贺老四去了文家,而秦澜心就和韩氏、秦澜悦、秦澜瑞留下来收拾东西,好在只有食肆的东西多些,其他的衣服被褥倒是没多少,一辆木板车就能拉完。 吃过晌午饭,韩氏母女三人坐在院中焦急等待,秦澜瑞也急得去院门口张望了好几次。 “回来了,回来了!娘,大姐,二姐,爹和大哥回来了,脸上还带着笑呢!”秦澜瑞大叫着说道。 等到秦澜兵推着秦向争一进门,韩氏她们就围上去问道:“怎么样?” “成了,事成了!大丫头,给你!”秦向争有些颤抖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秦澜心,正是李记钱庄的借据文书。 而且,上面写明借贷期限最高是三年,并且这三年里秦家不但可以住在新买的房子里,还可以种那五亩地,三年之后秦家只要给李记钱庄二十两银子即可,还不要利息。 “爹,李记钱庄竟然不要利息而且三年内还清即可?” 其实自秦向争跟着贺老四离开之后,秦澜心突然想到她这个办法的漏洞,那就是万一李记钱庄把钱借贷给他们,但却并不允许他们住在那里,或者还款的期限过短,那他们最后不是还要找房子住,没想到结果竟是这样的。 “呵呵,说来还是咱家瑞哥儿有功,他不但是李家小少爷承认的朋友,还救过他,李记钱庄的掌柜人也好,本来这借据文书他也是不写的,还让我把地契和田契拿回来,但咱人穷不能志短,所以我就让掌柜的依照钱庄的规矩来。你也知道爹不识几个字,后来摁上手印,让你贺大伯又看了一遍,我这才知道借据上的内容。”秦向争高兴地说道。 秦澜心开心是开心,不过她却不想李家认为他们家是故意拿着恩情讨便宜,秦澜瑞救李宝那是单纯的义气,这件事情她还是要弄清楚,李记钱庄的掌柜怎么知道秦向争就是李宝朋友的爹呢? 晚上,秦澜心买点酒,亲自下厨做了几个菜,邀请贺老四到食肆里和秦向争小酌几杯。 贺老四知是秦家要感谢他,他也有心想和秦家走近一些,也就没客气。 酒兴之时,秦澜心旁敲侧击从贺老四嘴里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原来,李记钱庄的掌柜早就见过秦澜心一家人,也知道她爹双腿不能走,李家老夫人也早就叮嘱过内渔巷李家的几个店铺掌柜,让他们一定要善待秦家人。 而那钱庄的郑掌柜又是个精明的,做人也一向大方豪爽,平时也最得老夫人的眼,所以秦家这点小事他就自作主张给办了。 李家老夫人这样的做法,秦澜心很感激也很欣赏,以后李家这份恩情她也是要还上的。 晚上躺在床上回想一下自己这穿越异世近一个月的经历,秦澜心发现她似乎欠下了不少的人情,好像还真有些印证了终南山那位老道士给她命批的第一句“异世改命福星照”。 不过,就算“福星高照”,如果自己不努力,所谓的“好运”也是不会落在自己头上的,人还是要靠自己! 次日清晨秦家一家人简单地吃过饭,将昨天收拾好的东西放上从邻居家借来的木板车上,然后就往外渔巷最外边的一排房子走去。 也就一炷香的时间就走到了地方,此刻日上三竿,又是初夏闷热的时节,就连江风也带着一股燥意。 昨夜从秦向争和秦澜兵的描述中秦澜心已经大概知晓自家新居的模样,只是她没想到会比她想象的还要大一些,干净一些。 文家原本的布店大概有三四十平米,紧挨着布店的是文家的大门,由这里可以直接进入居住的院子。 与外渔巷大多的土墙竹顶不同,这院子里主屋和东西两间房子都是用石砖盖建而成,房梁是用结实耐腐的好木,就连院墙用的也都是石头。 因布店和盛放布匹的小仓库占据了近五六十平米的地方,院子就显得不是很大,而且院中还有一口深井,井口不远处栽着一棵梧桐和一棵枣树,厨房在靠近东边的房子,茅厕在西间角落里,外边竟然还有一个小花圃。 不过,因着这所房子对面就是碧水微澜的福江,前后左右也没什么高大的建筑阻挡,无论是阳光还是空气都出奇的好。 只一眼,秦澜心就爱上了这个小院。在这之前文家就已经搬走了,而桌椅板凳之类的家具全都在,也省得秦家人再买了。 “爹,大姐,这小房子怎么有这么多的布?”秦澜悦一到了新家就像撒腿的兔子到处蹿,却在布店后面小隔间里发现了三匹不同颜色的脏污粗布。 这时秦向争才猛拍一下脑门,看着家人笑着说道:“哎呦,差点我就忘了,文家大哥说这三匹布都是受潮发霉严重又被弄上油污的脏布,咱家要是不想要扔掉就行了。大丫头,你看看还能不能用?” 秦澜心赶紧走进去查看,这一看脸上就笑开了,这些布若是放在别人手中怕是要被扔掉,但是搁在她手中可就不一样了! ------题外话------ 收藏,收藏,拜托大家一定要收藏,多谢了!~(>_<)~ 第七章重新开张 “大弟,你拿着银子去外渔巷的菜市场和杂货店买一些米、酒、盐和胰子回来,记住多买一些没关系,让小妹和你一起去,能帮你拿着些东西,回来之后再去外渔三巷的陈大叔家买一个最大的木盆回来。”家里的银子都放在秦澜心的手里,她拿了二百文给秦澜兵,“娘,这院子里正好有绳子,咱们先把这些有霉斑的布在太阳下暴晒暴晒,等大弟买回来需要的东西,我再教大家如何去除这些布上的霉斑和油污。” 一听秦澜心这么有信心去除这些布上的霉斑和油渍,秦澜兵和秦澜悦赶紧拿着铜钱去买东西了,而秦向争也不闲着,他主动揽下了去买木盆的事情,秦澜瑞则懂事地推着他去了陈木匠家里。 留下的韩氏和秦澜心连木板车上的东西都来不及收拾,就开始把这些散发着浓重霉味的粗布在院子里晾晒起来。 文家留下的这三匹粗麻布,一匹是纯白色的,一匹是深蓝色的,还有一匹是浅绿色碎桃花的。 不管文家是有意还是无意留下这三匹布,对于举步维艰的秦家来说都是一个大惊喜,有了这些布,家人就不用穿带着补丁的衣服了。 所以,无论如何秦澜心都会想办法将这三匹布尽量恢复原样。 炙热的太阳烘烤着大地,秀美的江水也泛着热气,但穿梭在自家院子里搭晒起来的粗布之间,秦家人只感觉到说不出的凉爽。 “娘,小妹,先拿干净的东西刷刷这些霉斑,实在刷不掉的咱们待会把这些粗布放在淘米水里侵泡一夜,霉斑差不多就能清除干净了,如果还有,再涂一些加水的烈酒,或者用胰子加热水反复擦洗几遍,应该都能搓洗干净了。” 这些都是平时洗衣服去除霉斑的小妙招,大魏朝可没有什么洗衣液、肥皂、去污剂之类的东西,秦澜心只有靠现有条件最大限度地还原粗布。 韩氏和秦澜悦赶紧依照秦澜心所说的去做,还别说,用简陋的毛刷子刷了刷,经过太阳暴晒之后的霉斑去除了不少。 “大丫头这办法真好,有了这些布,娘就能给你爹还有你们做几身新衣服穿了。”身体好了,心情好了,韩氏现在觉得生活特别有奔头儿。 “有新衣服穿了,太好喽!”秦澜瑞长这么大还没穿过新衣服,他身上的衣服都是秦澜心三姐弟穿过的旧衣服,补了又补,才轮到他穿的。 “姐,那这布上的油污怎么办?”秦澜兵也帮忙刷霉斑,但他发现这些布上有很多地方都有大片的油污,闻着还有一股腥臭味。 秦澜心仔细地刷着霉斑,瞅了一眼布上的油污说道:“这些油渍闻着像是羊油或者猪油,到时候用温水加盐泡一段时间,再用山上摘的皂角或者胰子搓洗干净,应该就没事了。” 白石码头附近的山上有好多棵皂角树,到时候多摘一些皂角回来就可以了。 “大姐,我现在就去摘皂角,这胰子还挺贵的,咱家布又这么多,可不能浪费这个银子。”刚才跟着去买东西的秦澜悦看着自家辛苦挣来的铜钱一个又一个地花出去,她都快心疼死了,既然皂角能替代胰子,她花点功夫多摘一些回家就行了。 “二姐,我陪你一起去!”一听说秦澜悦要进山摘皂角,秦澜瑞嘻哈哈地凑到她跟前。 一家人忙到半夜才算把所有的粗布都用淘米水泡好,而韩氏和秦澜心又忙着给家人分房、铺被,三更鼓敲过还没有睡。 秦向争和韩氏自是住在院子主屋,而且这房子主屋还有用木架子隔出来的客厅,平时也能待客用。 秦澜兵和秦澜瑞住在东间,秦澜心和秦澜悦住在西间。还没来得及收拾的食肆东西都暂放在文家原来的小仓库。 秦澜心睡了两个时辰就起来了,因为现在住的地方紧挨着福江,晚上会比住在外渔巷最里面的时候要吵闹一些,破晓之前时常能听到江边渔民低低地说话谈笑之声,为这静谧的夜拉开一天的帷幕。 她一向浅眠,心中又有事放不下,所以听到动静就起来了,走到屋外看着天上清清爽爽的月亮,嘴角忍不住就勾了起来。 房子和田地是有了,可手里的银钱依然捉襟见肘,百味食肆要赶紧重新开张才是。 想到这里,秦澜心抹黑走到了空无一物的布店里,原先布店的柜台已经让她和秦澜兵抬到了西间。 等到眼睛适应了黑暗,因着江上渔船的灯火,她也能更仔细地看清这店的大小和空间,而且这店也是用石砖盖起来的,此刻走进来有些冷冰冰的。 吃饭的地方给人的感觉不能太冷,而且厨房也不能离食肆太远,看了看布店原来的小隔间,秦澜心有了主意。 等到天亮,秦家人都起来之后,秦澜心给每个人都布置了任务。韩氏和秦澜悦继续负责搓洗和晾晒粗布,而秦向争带着秦澜兵去外渔巷找找可有垒灶台很有经验的泥瓦匠,另外再找找哪里有卖石砖的。 她自己则去外渔巷的杂货店买了好几捆结实而又便宜的粗麻绳,而秦澜瑞被她打发去码头上捡一些渔民扔掉的蚌壳。 七日后,靠江最近的外渔巷一巷最中间出现了一家干净整洁而又别具一格的食肆,并不显眼的招牌挂在进门的石头门框上,“百味食肆”四个用炭条写出来的字,温婉隽永之中又藏着笔走龙蛇一般的潇洒肆意。 敲碎的石砖在食肆门前铺成了一丈长、三尺宽的不规则小路,小路两边是才栽的山上的小野花、野草,旺盛的生命力在暴热的天气里也茁壮着露出它们独有的清新可爱。 进入充满凉意的石头屋,入目的是挂在屋顶和四面墙上的一个巨大绳网,而且绳结与绳结之间的距离有长有短,有圆有扁,各式各样,凌乱中又让人感觉出和谐来。 再加上颜色花纹别致的蚌壳被三三两两地挂在绳网上,让整个食肆都充满了活力、温馨和舒适。 十张四方桌,每张桌子配着四把椅子,厨房与客人只隔着一道半人多高上面铺着干净石砖的长台。 一个娇俏温柔的小娘子站在长台后面,穿着一身素雅的白衣揉搓着并不白净的杂面,她身旁的大锅里飘出一阵阵勾人馋虫的鲜香来。 “秦姑娘,你们搬到这里来了?”带着一些忐忑前来吃饭的码头劳工们问道。 “是呀,从今天起,百味食肆重新开张!”秦澜心抬起头,灿烂的笑容差点晃花客人们的眼。 ------题外话------ 收藏,收藏,拜托大家一定要收藏,多谢了!~(>_<)~ 第八章结交邻里 从早忙到晚,秦澜心都没有歇脚的空儿,这几日来为了买石砖和装修这间食肆,她手中可是一个铜板也没有了,这样孤注一掷的开店,她是赌上了一切。 幸好,有着以前百味食肆打出去的名气,再加上店面虽然变得更大更正规漂亮洁净,但是面钱并没有变,而且对于那些无暇来食肆歇脚吃饭的码头劳工提供“送面到手”的服务。 百味食肆的面本就物美价廉,又离劳工们干活的地方比较近,懒得走去食肆的还有人把面送到自己面前,所以很多人都愿意花上两文钱吃碗面,百味食肆第一天重新开张的生意就比以往要好很多。 到了晚上,秦澜心粗略算了算,卖出去的面竟是以前的三倍,照这样下去,光靠卖面她就能很快把欠李记钱庄的钱还上,然后拿回自家的地契和田契。 “姐,今天累坏了吧,我给你揉揉!”秦澜悦懂事地在秦澜心算账的时候,给她揉捏着肩膀。 “我没事,你去给爹和娘打好洗脚水,今天爹帮着去码头送面,娘帮着揉面、烧火,也都挺累的,等我算好账就去爹娘那屋。”秦家只有一盏油灯,秦澜心在西间用完之后就会赶紧拿去秦向争和韩氏的主屋,而秦澜兵和秦澜瑞每天都是抹黑上床。 过了一会儿,秦家一家人都聚在了主屋秦向争和韩氏的床前,秦澜兵和秦澜悦分别给秦向争和韩氏洗着脚,秦澜瑞安静地坐在床前小凳上在自己的手心里写着字,秦澜心拿着一块四方的粗麻布还有针线,手法娴熟地穿针引线。 她听说外渔巷也有走街串巷的绣婆子收绣帕,会根据绣布、绣线和针法的好坏给人不同价格的收绣钱,最便宜的是一文钱两块绣帕,最贵的也能到十文钱一块绣帕。 低贱贫穷农家会刺绣的极少,即便有,那针脚手法连大户人家的粗使丫头都不如。 不过,令秦澜心感觉到奇怪的是,她娘亲韩氏不但识文断字而且刺绣技艺也不差,但每当秦澜心问起韩氏有关韩氏娘家的事情,韩氏只是一脸悲苦无言,她也就不再问了。 “大丫头,娘记得以前只教过你一些简单的针法,这些复杂的针法你是从何处学来的?”洗完脚韩氏走到秦澜心面前,发现她刺绣的针法和以往自己教给她的有些不同。 “大姐这么聪明,一定是自己想出来的。”秦澜瑞想当然地对韩氏回答道。 秦澜心也只是会心一笑,并没有解释太多,她总不能告诉家人,这刺绣她上辈子就会,而且还是家传的吧。 “娘,咱们住在这里也有几天了,还没有去邻居家拜访过,您看是不是明天出去串串门?”秦澜心巧妙地转移话题。 “是该去左邻右舍看看,这一忙我就给忘了,咱们要想在这里常呆下去,还是要和大家都相处好一些才是。可总不能空手去吧,大丫头你主意多,给娘想个好办法。”韩氏性子绵软,但人情世故她还是懂得的。 这段日子在秦澜心有意无意地引导下,她也不像以前那样羞于见人了,苦难总是会让人成长的。 “是呀,大丫头,这些事情还是你帮着你娘拿拿主意。”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秦家的主心骨已经变成了秦澜心,就连秦向争这个一家之主都慢慢喜欢听秦澜心的话。 秦澜心想了一下说道:“这外渔巷一巷总共有十来户人家,咱们家又是刚搬来,手里也没什么银钱,要想一个个都去拜访也不现实。这样娘,明天您就先去紧挨着咱们家的左右两家,随便去借个东西搭上话,看看人家对咱的态度。要是好相处的还东西的时候给人家三尺布作为谢礼,要是不好相处的,东西也别借,您回来就好。” 知人知面不知心,虽说都是住在穷巷里的人,但是不能好赖不分都去结交,遇到好邻居自然要想法亲近一些,要是遇上那心肠尖酸歹毒的,还是不打交道为好。 第二天清晨食肆不怎么忙的时候,韩氏就依照秦澜心说的方法先后敲响了左右两边邻居的门,而等到快中午的时候,秦澜心才发现她娘亲眼圈红红地回家了,该不会是在邻居家受什么委屈了吧? “娘,您怎么了?”中午最忙的时候眼看就要到了,秦澜心忙着擀面,又想着询问韩氏发生了什么事情。 “娘没事,客人们进来了,娘去帮你烧火。”韩氏扭身去了食肆的外边烧火。 这百味食肆的厨灶与别家不一样,锅灶在里面,但是烧火却要在外边,虽然隔着一道粘着石砖的墙,但是墙中间有一个小窗户方便通话,同时也保证了开放式厨房的食肆里不会太闷热和有大的烟火气味。 忙完了晌午忙下午,直到晚上食肆关门,秦澜心还记挂着韩氏拜访邻居的事情,等到一家人又聚在主屋的时候,不等秦澜心几人问,韩氏主动就说了起来。 原来韩氏眼圈发红不是因为被人家欺负了,而是因为挨边的左右邻居日子并不比他们家好过多少,甚至可以说更凄惨一些也不为过。 住在秦家左边的一家人姓张,也是早些年逃难到此的外来户,他们住的房子是自家一个无儿无女的鳏夫舅舅留下来的,当家的男人张发跟着别人家的船在江上打鱼帮工,妻子邓氏一个女人种着十亩田。 张发和邓氏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大女儿张苗儿如今十四岁,原本卖身董家做丫鬟,结果被董家小姐用花瓶砸破了头,还要被发卖出去,幸好张发和邓氏早知晓一步,将这些年家里存下的银子都用来赎了大女儿的卖身契。 他家二女儿张水儿和秦澜兵一样大,今年十一岁,小儿子比秦澜瑞还要小一岁,因他是在福江白石码头上出生的,大名就叫张福江,小名叫巷子。 右边这家姓杨,家里的当家人前些年生病死了,只留下妻子余氏和八岁的独子杨帆,还有一身因看病欠下的债务。 为了还债,余氏把地卖了,平时给人家浆洗衣服赚钱养着自己和她儿子,很多时候娘俩儿都是饥一顿、饱一顿。 说着这些,善良如水的韩氏又掉起了同情的眼泪,看得秦向争等人是一阵心疼,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谁又能同情谁多少呢! “娘,那这两家人您觉得如何?”秦澜心不忍韩氏刚好的身体又给哭坏了,赶紧换个问题问她。 ------题外话------ 收藏,收藏,拜托大家一定要收藏,多谢了!~(>_<)~ 第九章五亩田地 韩氏擦了擦眼角,叹了一口气说道:“你邓大娘和余婶子人都不错,对我也是亲近的很,一听说我要借东西,二话不说就忙着给我去找,和我这个闷性子也能聊上好多话。要不是他们家里事忙,早就来咱家走走了,以后还让我常常去串门说话。” “那娘以后可以和邓大娘、余婶子她们经常在一起说说话、聊聊天,反正都是左亲右邻的,以后也要时常走动的。娘要是觉得这两家人不错,还东西的时候给他们两家三尺蓝布、三尺碎花布。”听韩氏的语气似乎是对邓氏和余氏很有好感,而秦澜心印象中韩氏一直没什么亲近的友人,以前在老家也常常被两个婶子欺侮。 “姐,布是不是给的有点多了?”秦澜悦有些心疼地说道。 这几日韩氏给她做的新衣服她都舍不得穿,想等着过年的时候再穿上,可秦澜心一出口就给不认识的人六尺布,她家现在也很穷啊! “小妹,雪中送炭、雨中送伞才最显情义无价,也最能让人记住你这份恩情,咱们虽不求别人知恩图报,但落难时的一双援手是最让人温暖的,也最容易拉近彼此的距离。既然,咱们家有心想和别人结交,就不能太过小家子气,明白吗?”秦澜悦是历经两世的人,她深刻地懂得如何更好地为人处世。 无论哪个时空的人都是很现实的,嘴巴说得再好,不如实际地帮别人一把,这样来的关系才更牢靠。 “大丫头说的没错,你们三个以后要好好听你们大姐的话,就按照大丫头说的,给两家六尺布。”秦向争嘱咐完秦澜兵、秦澜悦和秦澜瑞三个孩子,又对韩氏说道。 “好,那就依大丫头的话,我明天就去!”韩氏一向以夫为天,而现在就连丈夫都听大女儿的,她自然也没什么反对的话。 “爹,娘,明天早上开店之前,我想去咱们那五亩地看看,四月这都快过完了,地里的庄稼有些该成熟了。”一直忙着食肆和新居这边的事情,买来的田地秦澜心还没空去看看呢。 “姐,我明天陪你一起去,我知道咱家的地在哪里!”秦澜兵自告奋勇地说道。 “好,那你明天早起一会儿,咱们顺便挖些野菜回来。小妹,我会先把面汤调好,你起床后烧开就行。”不知道田地离家有多远,秦澜心也不想耽搁食肆的生意。 “大姐,你就放心去田里吧,烧汤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要不是力气小,秦澜悦和面的事情也想揽下来。 一家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就起身各自回屋睡觉了,天还没亮,秦澜心和秦澜兵就起床去了田地。 白石码头上外渔巷和内渔巷中间还有一条很宽的石板路隔着,而石板路的尽头就是大片大片的田野,清晨的风一吹,走在乡间小路上都能听到悦耳的沙沙响声还有低低的蝉鸣。 走了大概有一盏茶的时间,秦家的五亩地就模模糊糊中出现在秦澜心的眼前。 这五亩地是连在一起的,原本文家是种了三亩冬小麦,一亩早稻,还有一亩地种了大概三分地的青菜,三分地的韭菜,还有四分地的菠菜。 因着大魏朝去年冬季极其寒冷,有些小麦直接就被冻死了,早稻和蔬菜也因为文家不善于栽种,和这段时间天气太过炎热,稀稀疏疏地看起来没什么生命力。 秦澜心估算了一下,三亩冬小麦今年的产量估计也就有一亩地的样子,因古代农人欠缺合理的提高粮食产量的种田之法,所以秦家今年冬小麦的收成充其量也只有一百五十斤左右。 至于早稻眼看就能收割了,不过产量应该和三亩冬小麦差不多。等到再过一段时间收割之后,上交给官府一定的粮食,基本也就剩不下什么了,秦家今年要靠这五亩地吃饭怕也只有饿死的份儿。 秦澜心又特意走到那一亩菜地看了看,青菜和菠菜顶多够自家人吃个十天半月的,还好韭菜长势稍好一些,倒是能吃一段时间。 远处朦胧的山已经越来越清晰,就像一幅晕染过后的山水画露出了它那清奇高雅的脊骨,东方缓缓升起的旭日洒下玫瑰色的红润之光照在波光潋滟的福江上。 那随着渔船、渡船、竹排而流动的江水倒映出姿态各异的险峻青山来,真是说不出的秀美壮观。 秦澜心对着山水与红日的方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是要把这天地之间的灵气都容纳在她胸腔之中,所有的担忧、不安也随之消失的无影无踪。 “姐,野菜挖好了!”当秦澜心站在菜地里欣赏着远处的景色,秦澜兵已经闷头在田埂之间挖起野菜。 他不明白自家姐姐为何这么喜欢看山、看水、看太阳,这些他天天都看,没觉得哪里好看了。 “我再割些韭菜咱们就回去,等到晚上,我给你们包包子吃!” 一家人到了白石码头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吃的最多的是野菜,平时一个饼子要掰成好几瓣吃,还好福江最不缺的就是鱼,秦澜心每天总会想办法给家人熬些鱼汤喝。 “姐,我来割,你先歇着,一会儿食肆开门你又要忙了!”秦澜兵提着野菜竹篮子到了韭菜地里,不用秦澜心插手,他力气大三五下割得就够一家人吃得了。 两个人回到家,韩氏和秦澜悦已经熬好了新鲜的面汤,秦澜心赶紧把面和好,秦向争和秦澜瑞早起打了一会儿拳,然后拿着鱼篓和自制的钓鱼竿就去了江边。 秦澜心找出一个很干净的木桶,将锅里的汤舀了一小半到木桶里,然后用盖子盖严实,这是她特意找到陈木匠定做的木桶,然后对秦澜兵说道:“大弟,你把这桶汤吊到咱们院的水井里,记住水桶的一半在井水里就行。” “知道了姐!”秦澜兵也没多问就照着去做,在他心目中,自己无所无能的姐姐说什么都是对的。 到了中午,天出奇的热,还好有江风吹吹凉爽一些,码头劳工们各个都是一身臭汗,口干心燥,饭也是不想吃了。 “这天真热,唉,老天爷这是不让人活了,照这样下去,不累死,也晒死!”一个穿着麻布短衫的汉子抱怨地走进了百味食肆。 “这位客官,今天咱们食肆有凉面,要不您尝尝?”或许是因为天气的原因,中午来食肆吃面的并不像昨天那么多,也幸好,秦澜心临时决定中午做一些凉面出来。 自家院里的深井比现代的冰箱还要管用,现在那桶汤可是吃着透心凉,秦澜心已经让秦澜兵给秦向争和秦澜瑞都先送去了一碗。 “凉面是什么?”随后进门的客人也都好奇地问道。 ------题外话------ 收藏,收藏,拜托大家一定要收藏,多谢了!~(>_<)~ 第十章张家姐妹 秦澜心也不多话,而是笑笑拿出一个大碗,然后将煮好过了冰凉井水的面条放进碗里,又舀了一勺子井水冰过的鲜汤,没有了往日面汤里的热气,这凉面一放在长台上,就给人一种舒适凉爽的感觉。 “各位可以先尝尝,这碗凉面就当我免费请大家吃的!”先尝后买,秦澜心相信她今日的凉面绝不会让客人们失望。 果不其然,几位客人吃过一筷子之后,都点了一碗凉面,而等到秦澜兵送饭回来之后,秦澜心又让他把剩下的热汤放进井里冰着,谁让前来吃凉面的客人越来越多了,就连一些停靠在福江白石码头上的过路客人也让人拿钱来买。 往日一个时辰要卖完的面,今日半个时辰就没有了,重新熬汤、和面、井水冰汤又要一段时间,没办法要想吃凉面,只有等到下半晌了。 于是,秦澜心又带着家人忙碌起来,下午的凉面卖得也很快,不过因为秦澜心累得昏倒,秦向争态度强硬地让食肆早点关门了。 秦澜心就算再能干,她毕竟也是一个十二岁的女孩,这段时间的连轴转,她的体力严重透支,一躺下就睡了一天一夜没起来,心疼的韩氏直掉泪。 百味食肆重新开业第三天就因为东家有事而暂停营业,秦澜心觉得这样不行,一家人的生计还要靠这个小食肆呢,但秦向争比任何时候都严肃,一定要让秦澜心身体好了之后再起身做事。 又过了一夜到清晨,秦澜心实在是有些躺不住了:“爹,我已经没事了,继续躺下去才会有事,食肆刚开业就停业不太好。” 这具身体有些仿韩氏,显得有些弱,看来她以后也要重新拾起拳法练习,强心先强体,她自己要先做到。 “大丫头,你就别操心食肆的事情了,多休息几日没事的,娘给你熬了鱼粥。”韩氏端着鱼粥进了西间,一脸疼惜地看着消瘦的大女儿。 “姐,以后食肆的事情交给我,我力气大,擀面、下面我看看也会了。”秦澜兵觉得他是家里的男人,是男人就应该扛起这个家,而不是让姐姐一个女子操心劳累,这一次秦澜心晕倒在食肆,也让他迅速地成长了起来。 “大姐,我也会熬汤,烧火,你就好好休息。” 秦澜悦因为秦澜心昏倒背着家人偷偷哭了好几次,从小大姐就很疼她,有什么好吃好喝的也都是先给自己和小弟,在她的心目中,秦澜心现在的地位甚至超过了韩氏这个母亲。 “大姐,以后钓鱼、挖野菜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你在家好好歇着,我养你!” 秦澜瑞努力不让泪水掉下来,大姐说过,男子汉流血流汗不流泪,他不哭,他要变强大保护大姐和家人。 看着家人一张张为她担忧的脸,听着家人温暖至极的话语,秦澜心忍不住红了眼眶,这就是亲情,是她上辈子还没来得及感受就消失的家人的疼惜和关爱,这一刻,她感觉很幸福,很幸福! “好,那我就好好歇着,等着大弟、小妹还有小弟来养爹娘和我这个姐姐!”秦澜心坐起身欣慰地看着弟弟妹妹说道。 吃完韩氏端来的鱼粥,秦澜心又问了她给邻居送布的事情。韩氏告诉她,秦澜心昏倒的事情也引起不小的骚动,是吃饭的码头劳工们送她去的医馆,邓氏和余氏一听说就赶来帮忙。 昨天邓氏还特意送来了两条大鱼,就是家境艰难的余氏也送来了三个鸡蛋,那还是她从娘家带回来的。 穷人家的鸡蛋是很少用来吃的,大多都是拿来卖钱的,韩氏对于邓氏和余氏的行为很是感动,而她因秦澜心昏倒的事情,一着急就把送布的事情给忘了。 “娘,这布您先别送,以后找个合适的机会咱们再送,我这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秦澜心总觉得在邓氏和余氏给她家送过东西之后立即送布回去,似乎不太好,反正以后机会多得是,这两家待人真诚,她也不会亏待他们的。 秦澜心又躺下睡了一会儿,快到中午的时候,实在睡不着,她就起身到院子里的枣树下坐在凳子上拿起绣帕绣了起来。 “秦姐姐,你绣的真好看!”因为太过专注,秦澜心竟没发觉这院中已经进了外人。 “你是?”眼前的女孩圆脸杏眼,肤色有些黑,穿着灰色的衣裙,但嘴角挂着可人的笑容,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对她的崇拜和好奇。 “大姐,这是张大伯家的水儿姐姐,她刚从邓家庄回来,听说邻居换了人,就来瞧瞧。这是水儿姐姐抓的鱼,邓大娘让她给你送来补身体。”秦澜悦拎着一条活鱼快走着说道。 “秦姐姐,你要是喜欢吃鱼,我以后给你抓,我抓鱼可厉害拉!”张水儿面对秦家姐妹没有一点儿陌生感,一看就是个爽朗自来熟的性子。 “谢谢水儿妹妹!”秦澜心温和地笑着说道。 “秦姐姐,你笑起来真好看,比我姐姐好看多了,她整天就知道哭,真是快烦死人了。”秦澜心的笑容让张水儿看傻了,随后她又笑呵呵地说道,“秦姐姐,这手帕能送我吗?我以后抓好多鱼给你吃。” “你喜欢就送给你,不过,抓鱼还是算了,我不是很爱吃鱼,呵呵!”对于张水儿的直爽,秦澜心并不讨厌,这是一个没有多少心机的单纯姑娘,有话直说,而且还很敢说。 “我不喜欢!”张水儿是真的不喜欢这些针织女工,她一拿针线就头疼,“不过,我姐姐喜欢,自从她被董家小姐打破了头,就觉得自己被毁了容,不就是一个小口子,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嫁不出去。” 这张水儿看来还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女孩子,嘴里说着讨厌自家姐姐,却还想着拿绣帕去哄姐姐开心,这直爽之中还有点别扭,还真是可爱。 “水儿妹妹,苗儿姐姐可在家?要是在家,正巧我也没事,去找她玩。”古代女子容貌被毁可大可小,听张水儿的意思张苗儿是有些想不开。 “大姐,你还病着呢!”谁家的姐姐谁心疼,秦澜悦出声阻止道。 “秦姐姐,你别找她,我这就去把她拉过来,你等我!”音未落,张水儿就已经冲出了秦家的门。 这边秦家姐妹刚反应过来,她又风风火火地拽着一个满脸羞红的少女跑进了院中。 ------题外话------ 收藏,收藏,拜托大家一定要收藏,多谢了!~(>_<)~ 第十一章以绣交友 “秦姐姐,这是我姐。姐,这就是娘回邓家庄常称赞的白石码头上特别能干的秦家姐姐。”张水儿介绍道。 张苗儿也是一身的灰色衣裙,眉眼与张水儿极为相似,只是一直害羞胆怯地低着头,似是怕见生人,也怪不得张水儿那样一个爽利的性子会不喜张苗儿这种看起来慢吞吞而又内向怯弱的人。 “苗儿姐姐快请坐,听水儿妹妹说你很喜欢绣帕,这是我刚刚绣的,还没绣完,姐姐觉得如何?”秦澜心主动拉过张苗儿到自己身边,然后轻声细语地将自己的绣帕送到她的面前。 一见秦澜心手中的绣帕,张苗儿羞怯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她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细致的针脚,就是董家那样大户人家的绣娘看起来也没有秦澜心绣的好。 “这绣真好!”张苗儿怯生生地回答道,也终是抬起了头,露出了欣喜羞涩的笑容,看在秦澜心眼里真像一朵似开未开的柔嫩水仙花。 “还是秦姐姐有办法,我姐可是好长时间没笑过了,澜悦妹妹,跟我去抓鱼,让她们去说什么绣呀线呀的吧!”一看张苗儿笑了,张水儿脸上也有了大大的笑容,对秦家姐妹就更亲热了,拉着秦澜悦就急急往外冲去。 这张家姐妹的性子一个似火,一个似水,倒也相得益彰。张水儿拉着秦澜悦跑出去之后,秦澜心就拉着张苗儿在院中坐下,然后两个人就聊起了刺绣。 张苗儿从小都怕见生人,平时对自家人话都不多,对外人就更没有什么话了,可她和秦澜心坐在一起的时候,有些话就像跳在了嗓子眼,不吐不快似得,倒是大半时间是她在说,秦澜心在听。 而故意引导着张苗儿讲话的秦澜心,没过一会儿就把这张苗儿的一生都给简单地“套”了出来。 比如张苗儿从小就喜欢做针线活,没来白石码头之前,她们家也是过得不错,可老家遭灾,她爹娘就带着他们来到了福江邓家庄的外公家。 比如她的三个舅舅和舅母看不起他们,要不是有她外公、外婆在,这白石码头上的房子和田地也是成不了她家的。 比如她在董家正准备拜一个绣娘为师,却因为董家小姐一个心情不好就打破了她的头,还要把她发卖出去。 “苗儿姐姐,那你这些天心情不好,是不是因为你头上的伤?”张苗儿聊起自己事情时的语气让秦澜心对她心情抑郁的根源产生了怀疑。 果然,张苗儿摇摇头说道:“澜心妹妹,我本就不是一个爱说话的性子,有什么事情也习惯闷在自己心里,也不知今天是怎么了,见到妹妹就像多年的好友,什么话都想说。不瞒妹妹,我从未在意过自己这张脸是否破了相,穷人家的女儿哪有那么多讲究。我只是……只是太喜欢刺绣,好不容易能有人教教我,可一切又都化为了泡影。” “你这丫头,为什么不早点对娘说!娘怀胎十月又把你养大,难道还听不得你一句心里话!”突然,院中又走进三位妇人,走在最前头用训斥语气对张苗儿说话的正是她娘邓氏。 “娘……”张苗儿见到进院的邓氏、韩氏和余氏三人,立即就变回了刚才胆怯的样子。 看着刚刚在秦澜心面前还谈笑自如的女儿又成了受惊的小兔子,邓氏心里也是一股闷气,都说女儿像娘,可这大女儿和她是一点儿都不像,声音大点都能把她给吓哭。 “你看看你,再看看人家澜心,怎么就不能有点儿长进。原指望你去董家那样的大户人家能练练胆子,谁知你越活越回去,真是个不经事的丫头,你是要气死娘!”话虽这样说,邓氏也是眼圈红了。 为了大女儿所有的积蓄没了她不心疼,可女儿总看不开,她这当娘的剜心一样地疼。 韩氏和余氏赶紧去劝邓氏,秦澜心也在一旁安慰张苗儿,天下的母女都有自己的相处模式,秦澜心算是看出来了,这张家的女人都有一个毛病,那就是“心口不一”。 好在邓氏的脾气也是来得快去的更快,一会儿又和韩氏、余氏说说笑笑起来,而秦澜心给几人施礼之后,就拉着张苗儿去了自己的西屋。 院子里的三个妇人听着西屋不时传来的低低笑声,也都是相视一笑,孩子们能交上朋友,她们也是欣慰至极。 “秀媛妹子,嫂子真是要谢谢你家澜心,以后还要麻烦她教着我那没长心的女儿一些。”韩氏原名韩秀媛,邓氏与她也是一见如故,她虽是家中小女儿,但三个嫂嫂精明势利与她关系并不好,嫁人之后妯娌也是不和睦。 “我倒是觉得苗儿那丫头挺好的。”韩氏点点头算答应,但也发表了她自己的意见。 “依我看,秀媛嫂子和苗儿倒像是母女的性子,呵呵!”生活虽然在余氏的脸上打上了烙印,但遇到亲近的人,她依旧喜欢说笑。 “月娥妹子这话不假,呵呵,秀媛妹子,要不拿我家苗儿和你家澜心换换?”知道了女儿的心结,又见她与秦澜心相处融洽,邓氏也真正开怀起来。 “我倒是怕红莲嫂子你不愿意!”韩氏也和两人开起了玩笑。 屋内,秦澜心听着韩氏和邓氏、余氏的谈笑之声,暗中松了一口气,人活在世上都需要有朋友,以前韩氏经常郁结于胸,就是因为找不到人倾诉。 “澜心妹妹,你可以教我刺绣吗?我愿意拜你为师!”张苗儿鼓足了她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对秦澜心说道。 “苗儿姐姐,你我都已经成了朋友,拜师这种话就太见外了,你要是想学,我教你就是。”除了家传的绣技不能传给他人之外,秦澜心想着还有很多针法可以教给张苗儿,也足够她学很长一段时间了。 张苗儿狂喜地道谢,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邓氏就带着张苗儿回家了。 吃过晌午饭,邓氏又让张水儿给秦家送来了一条大鱼,加上秦澜悦吃饭之前提回来的三条大鱼还有秦向争、秦澜瑞钓的鱼,大木盆子都快装不下了。 “这么多鱼都能拿去卖了!”韩氏总觉得受之有愧,可邓氏是个火辣性子,她推脱不过。 “这鱼不卖,今天我给你们做鱼肉野菜蘑菇的三鲜包子吃!”老早就说给家人做包子吃,秦澜心终于“逮到”了好机会。 ------题外话------ 收藏,收藏,拜托大家一定要收藏,多谢了!~(>_<)~ 第十二章吃包子啦 一听说秦澜心要做包子,首先激动起来的就是秦澜瑞,他从有记忆以来,还没吃过包子。有一次跟着李宝去内渔巷,老远闻着人家店铺里的包子味,他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大姐,今晚真吃包子吗?”秦澜瑞眼睛睁得大大的,完全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真吃!”看着小弟那眼神中对包子极度渴望的样子,引得秦澜心鼻子酸酸的,不就是包子嘛,以后要是想吃,她可以天天做。 “太好了!”这是秦澜瑞、秦澜悦同时欢呼的声音。 接下来,秦澜心要去地里挖野菜和摘蘑菇,但是家人全部反对,她就只好在家先把面给发好。 好面自是吃不上的,好在豆面、糠面等杂粮面很便宜,好一些的杂粮面是十文钱一斤,更粗一些的杂粮面四文钱、五文钱一斤。 百味食肆的面用的都是十文钱一斤的杂粮面,而自家吃的都是四文钱一斤的粗杂粮面,秦澜心有心多做一些,就拿了食肆里最大的一个面盆,舀了五斤面进去。 “大丫头,你怎么和这么多面,做包子用不了这么多吧?!”韩氏在厨艺方面并不擅长,但面多面少她还是知道的。 秦澜心在食肆厨房里一边加水揉面,一边笑着对正在旁边案板上剁鱼肉的韩氏说道:“娘,不多,待会儿包包子的时候,您去把邓大娘一家还有余婶子一家都叫过来,咱们今天一起热闹热闹,让爹和张大伯也喝点小酒解解馋。” 大女儿事事都比自己想得周到,韩氏又是欣慰又是心疼,笑着答道:“行,我待会儿就去找你邓大娘和余婶子过来,她们要是不来,我就赖在她们家不走了!” 秦澜心和面的手猛一停,脸上也是呆呆的表情,她真怀疑说这话的是不是她那个一向柔弱还有些胆小的娘亲,这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她这个现代人都快有点受不了了。 “怎么了,娘说错什么了?”被自家女儿用一种奇怪的眼神专注地盯着看,韩氏都有些羞红了。 “没有,娘,您变了,但是我喜欢这样的娘!”秦澜心真心地笑道。 “娘的傻丫头!”听到秦澜心这样说,韩氏却只想哭,但她忍住了,女儿喜欢这样坚强的她,那么她会越来越像个能担当的母亲。 夜幕缓缓降临,一弯明月悬挂在山水之间,蝉鸣虫叫也渐渐失了白天的烦躁,寂静的白石码头不远处,关闭两日的百味食肆里却透出点点灯光,欢快的笑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娘,您包得包子真难看!”余氏的儿子杨帆很不给面子地说道。 “臭小子,包的难看你吃!”余氏笑骂着指了一下满头大汗的儿子。 刚才几个男孩子在秦家院里由秦澜兵领着练拳玩,自己儿子的笑声是最欢畅的一个,自从丈夫死后,余氏就没听过儿子笑得这么开心过。 俗话说:“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不过是三个鸡蛋竟换来人家如此的真心和热忱,她心中暗暗发誓以后定要对秦家人再好一些。 余氏这样想,张家一家人更是如此想法,张发和秦向争也很是有共同话题,一聊之下,两个人还发现曾是“战友”,多年前都在贺老元帅麾下效过力。 只不过在百万贺家军中,他们两个小兵无缘得见,一个早早回家奉养爹娘,一个双腿致残再不能上战场,说起往昔事,两个大男人也是唏嘘感叹。 “大姐,什么时候能吃呀?”秦澜瑞和邓氏的小儿子巷子已经围着锅台转了好几圈了,两个小家伙眼珠子瞅得都要掉进锅里去了。 张水儿和秦澜悦两个人在外边烧锅,韩氏、邓氏、余氏、张苗儿和秦澜心在食肆里面围着包包子,第一锅包子蒸的有一会儿了,没有手表能帮助看时间,秦澜心一直在心里感觉着火候。 “别着急,这就能吃了,你们别离锅台太近,我掀锅的时候容易烫到你们。小妹,把圆竹篦子给我。” 估摸着包子熟了,秦澜心让秦澜瑞和巷子到自己身后,然后将秦澜悦拿过来的圆竹篦子放在食肆长台,拿一块凉水浸湿的抹布在手中,然后掀开了大锅,一股扑面的热气犹如仙境的缭绕烟雾升腾起来。 接着更加浓郁的包子香味勾引着众人肚子里的馋虫,这香味还顺着食肆的门缝飘到了平静无波的福江上,飘进那些停靠在白石码头渡船上准备安睡之人的鼻子里。 秦澜心将一个个包子摆放在圆竹篦子上,因为太热,她在旁边准备了一瓢凉水,拿两个包子都要用手过一下凉水,要不然一锅包子就能把她的嫩手给烫红。 包子出锅之后,邓氏、韩氏、余氏和张苗儿一眼就认出了自己包的包子,虽说是一样的面,一样的包子馅,可最后出来的包子有大有小,有好看的也有难看的,有褶子少的也有褶子多的。 而这其中褶子最多最圆润犹如贡品点心一样的精致包子明显是出自秦澜心之手,看得众人竟舍不得先拿那些包子进嘴。 “大姐,我吃你包的!”秦澜瑞包子出锅伸手就要去拿,但是手刚摸到包子,就被烫的呲了一声。 “小弟,别着急,小妹,先给张大伯和爹还有大娘他们拿过去吃,你们等一会儿再吃。”穷人家虽不讲究什么规矩,但敬重和孝敬长辈这一条可是亘古不变的美德,秦澜心不想外人说她秦家的孩子连这点“德”都没有。 秦澜瑞很聪明,他脸有些红,大姐这几日常教他要尊老爱幼,他因为馋嘴而忘了觉得有些羞愧,所以忍着包子的诱惑,主动将包子先送给比他大或者比他小的人吃。 孩子乖巧懂事,当父母的自然也疼惜孩子,所以张发、秦向争他们都说不饿,让几个小的先吃,等到秦澜心又把一锅包子放好盖上锅盖,他们还在推来推去的,竟还没人咬一口包子吃。 “这一锅子包子十五六个,咱们一共才十三个人,一人一个还吃不完,你们要是继续这样‘你先吃,你先吃’,包子都该哭了!”秦澜心拿起包子,一人手里塞了一个。 “哈哈哈……”一听秦澜心这话,一屋子人都乐了,倒是他们愚了。 “咚咚咚!”就在这时,有人在外边敲响了食肆的门,随后一个询问的焦急之声传来,“请问这里可是有包子卖?” ------题外话------ 收藏,收藏,拜托大家一定要收藏,多谢了!~(>_<)~ 第十三章意外之财 “谁呀?”这样突兀的探询之声传来,秦澜心赶紧让张发帮忙把食肆的门从里面打开,一个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大户人家小厮模样的少年站在门外。 “我要买包子!”食肆的门一打开,那股任谁都无法抗拒的包子香味让少年都馋的两眼放光了。 “不好意思,这位小兄弟,这包子是我家自己做着吃的,不是卖的。大丫头,把剩下的两个包子给这位小兄弟吧,估计他是饿了。”不过是两个粗面不值钱的包子,秦向争也不在意,出门在外谁没有饥肠辘辘的时候。 “是,爹!”秦澜心把剩下的两个包子拿给了少年,而少年抓起包子就往江边跑,竟是一句话也没再留下,引得食肆内的人面面相觑,还以为这少年是见到鬼了呢! “这是饿疯了?!”好大一会儿邓氏才回过神,看着门外夜色中早不见的人影说道。 “不是疯了,就是傻了,像个强盗,连句‘谢谢’都不会说!”喜爱护食的秦澜悦狠瞪了一眼门外,好心送给他包子吃,竟然拿了包子就跑,真是个没良心的坏人。 “许是这小哥儿真饿了,左右不过是两个包子,快点吃,下一锅一会儿就好了,今天不把包子吃完可不许回去!”秦澜心笑着缓和气氛,刚才的少年的确是有些奇怪,不过她也没想太多,赶紧让秦澜兵边吃包子边加大一些火烧锅。 很快,食肆里又充满了说话的欢快和打趣之声,只是这热闹还没等到第二锅包子蒸好,那名少年又急哄哄地跑来了,这次他身边还跟着另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拿着红木食盒的少年。 比起这莽撞的少年,后来的这位少年看起来更为沉稳一些,见到秦向争、张发他们,竟是先施了一礼,说自己叫明良,他旁边的这位叫明路。 还说,他们家少爷近段时间因为身体有恙不思茶饭,厌食之症越来越严重,每日只喝一些清水充饥。 刚才,食肆的包子香味飘到停靠在码头的船上,他家少爷闻过之后觉得饥饿难耐,就让明路来寻,谁承想明路因太过担忧他家少爷的身体,拿了包子就走了,实在是太欠妥当。 “原来是这样,没关系的!”秦向争听完明良的解释,再看已经红了脸的明路,他早有了笑意。 这两位少年衣着言行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身,而且这明良说话办事不像个下人,倒像是谁家的公子哥儿。 最重要的是,他们对待自己这些地位低下的贫民百姓也是谦和有礼,也不嫌弃他们做出来的包子,这份气度不是富贵人家出身的人都能做到的,狗仗人势看不起贫贱百姓的人可是到处都有的。 “明路,快给各位道歉!”明良拉了一下旁边站着的明路,而明路很听明良的话,赶紧乖乖道歉,他刚才的确是做得不对。 接着,明良又问了这食肆主人是谁,还说他家少爷很喜欢吃这包子,希望能卖给他们一锅,没错,是一锅!说完,明良、明路都紧盯了一眼正在冒着热气、散发着鲜香的大锅。 得知食肆是秦家的,而且知道坐在轮椅上的秦向争是秦家的男主人后,明良赶紧从怀里拿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放在他所在的桌前,笑着说道:“秦大叔,这一锅包子就请卖给我们吧,明个儿一早我们的船就开走了,怎么着也要让我家少爷撑到京都不是。” “这……”秦向争看向了秦澜心,其他人也都看向了她,就连不明所以的明良和明路也跟着众人看向了一直被他们忽略的少女。 秦澜心静静一笑,犹如暗夜的绿色蔷薇含苞绽放一样地温和美丽,她说道:“既是你家少爷喜欢吃,这一锅包子你们拿走就是,只是却用不了这么多银钱,三十文钱就够了!” 明良、明路心中惊讶脸上也是一愣,他们来来回回在白石码头上不知道经过多少次,早就知道这外渔巷的百姓各个都是贫贱出身。 或许这里的百姓不一定人人见钱眼开,但这样一笔穷人眼里的“巨款”,食肆里其他大人孩子的脸上都变了颜色,唯独这身穿浅绿色碎桃花粗布衣裙的少女面色不改,极为淡然镇定。 “姑娘真是信义!只是,我家那位少爷一向是做事没什么章法的,呵呵,不瞒诸位,这一锭银子你们要是不收下,我和明路回去定会挨打挨骂,再重点儿说不定连这差事都丢了。还请秦大叔、秦姑娘体谅一二,收下银子给我们一锅包子。”明良很是为难地说道,明路也在一旁附和着。 “你们家少爷什么毛病,不过我喜欢,这银子我家收下了,大姐,这锅包子就给他们吧!”唯恐桌子上的银子跑掉,秦澜悦倒是毫不客气,直接就抓起来往秦澜心的怀里一塞。 这下,食肆内众人的脸色又都变了变,尤其是韩氏,自家二女儿这财迷的小性子她是了解的,这倒也没什么,可她当着外人的面竟说喜欢一个外男,虽然她才八岁,可男女七岁就不同席了。 明良和明路脸上倒像是吓着了,他们还从未听说过有哪家姑娘说“喜欢”他家少爷的,那可是一个“小阎王”,京都不少的公子千金都被他整的不敢出门,也只有这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姑娘敢说出这种“豪言”来。 至于秦澜心,拿着秦澜悦硬塞进怀里的一锭银子,无奈地看着她笑了,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妹,倒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也都敢做。 意外之财送上门也没有不收的道理,更何况秦澜悦话都说出了口,以秦澜心对妹妹的宠爱程度她也不会让秦澜悦失望,所以微微一笑将银子放进粗布围裙的兜里。 这锅包子一好,秦澜心就全拾进明良带来的红木食盒里,两个人欢喜地拿着食盒离开之后,张发又帮忙把食肆的门关上。 秦家这十两意外之财并没有让张家一家人和余氏母子眼热嫉妒,恰恰相反,他们都与有荣焉地真心高兴,也都知道如今秦家虽然房子田产都有,但地契田契还都在钱庄压着,日子并不好过。 于是,邓氏灵光一闪,很有热情地对秦澜心说道:“澜心,要不你包包子卖吧?” “红莲嫂子这个主意不错,澜心做出来的包子的确是好吃,就是内渔巷里那些卖包子的也没有咱们今晚吃的包子好,这不就连江上的客人都能引过来。”余氏也觉得邓氏的主意不错。 “澜心姐姐,你天天做包子好不好,我以后每天上山给你挖野菜和蘑菇,只要你管我吃包子就行!”杨帆因家里穷,晚上从来没吃过饭,今晚吃了两个包子,他现在还没缓过馋劲儿呢。 “秦姐姐,我去给你抓鱼,我也要天天吃包子!”张水儿两个包子下肚根本就吃了半成饱,这包子太好吃了,她想天天都吃。 “我也要!”“我也要!”秦澜瑞和巷子两个小家伙也喊起来。 卖包子?嗯,这个她倒是真的可以考虑看看!摸了摸围裙里还未捂热的十两银子,秦澜心在心里想道。 ------题外话------ 收藏,收藏,拜托大家一定要收藏,多谢了!~(>_<)~ 第十四章极品出现 众人吃完包子之后,又在食肆里坐着说了一会儿话,张苗儿帮着秦澜心一起收拾擦洗整理,等到各自回家安睡的时候,亥时都过去了一大半。 次日,秦家人又是早早起床为食肆开张做准备,而夏季最炎热的时节正在到来,秦澜心和爹娘商量之后,决定热汤面少做一些,百味食肆之后的两个月以凉面为主。 凉面和热汤面需要的面条有所不同,为了节省时间和精力又能做出最精致的凉面来,秦澜心先把面条都擀了出来,煮到恰当的时候捞起,然后让韩氏把煮熟的面条放入冰凉的井水中冷却控干,再放入大瓷盆中适时地用手炒一下。 等到客人要吃凉面的时候,直接将凉面放入碗中,然后再舀井水里冰好的鲜汤一大勺,至此一碗凉面就快速地做好了。 酷暑难耐的夏天吃上一碗味道鲜美又去除热气的凉面,是白石码头劳工们每天最舒爽的一件事,而且这凉面放的时间长也不会糊在一起,和鲜汤分开放还能外带回家,两文钱也不贵,更能让家人尝个鲜儿。 因此,自从百味食肆主打凉面之后,每天早中晚三个饭点来吃饭的人就特别多,尤其是晚上,外带回家的就更多。 百味食肆的生意越来越好,连带着名气也越来越大,一些过往的客船上也有客人指明要吃百味食肆的面。 这样红火的店铺在外渔巷这样一片贫贱区自然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更有不少人眼红心热,嫉妒不已。 这天清晨过后天气极其闷热,连一丝风都没有,蝉鸣蛙叫扰的人心烦意乱,天有些阴沉沉的,燕子低飞快速在腥臭的泥水中掠过,无数蜻蜓扑闪着翅膀差点就撞到人脸上,眼看一场大暴雨即将来临。 秦澜心正在食肆里擀面、煮面,秦澜悦在一旁帮着把热面过凉水冷却,秦澜瑞没有出去玩,在外边帮忙烧火。 自那日夜晚三家吃包子已过去了七八天,这几天来,邓氏总是让张水儿帮着秦家钓鱼捉虾,杨帆更是天天帮着去挖野菜,为了表达谢意,今天韩氏拿着六尺布给两家送去。 快临近晌午饭点的时候,秦澜心突然听到门外一阵大吵大闹之声,入耳的除了陌生妇人的尖利咒骂声,还有邓氏声高三丈的对骂之语,中间还夹杂着韩氏、余氏等人的劝架。 “邓红莲,你个不要脸的恶妇,你算个什么东西,专养那小蹄子勾男人,也不嫌寒碜!”寡骨面,三角眼,薄皮腮,尖酸嘴,一口黑黄不齐的牙齿,穿着灰色粗布衣裙,衣裳上到处是斑斑点点的脏污油腻,这一说话离着老远都能闻到唾沫星子泔水似的恶心气味的小个子老妇人,就是外渔巷有名的长舌妇人申婆子。 申婆子今年五十多岁,住在外渔巷一巷的最边上,丈夫丁老头早就病死了,膝下有两儿一女,如今两个儿子都已经娶妻生子,唯一的女儿在董家做丫鬟。 申婆子尖酸刻薄、喜爱说三道四又势利眼的性子这一片没人不知道,她主动把女儿送到董家为奴做婢,更痴心妄想她那长得实在不怎么好看的女儿能勾引董家的男主子。 也不知怎么就那么巧,那天申婆子的女儿香花想趁机色诱董家的大少爷董怀昱,偏偏被还在董家做丫鬟的张苗儿和董家夫人身边的一个二等丫鬟撞见了,事没成还被董家夫人打得好几天下不了床,要不是申婆子去找了董家外管事,香花早就被卖到窑子里去了,哪还能在董家好好呆着。 自那日后,申婆子和她女儿香花就把张苗儿给恨上了,就是那次张苗儿被董家小姐董碧莲打破头,还差点被发卖出去,也是申婆子和香花搞的鬼。 这世上纸是包不住火的,也不知邓氏今天出去从谁那里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回来又听到申婆子正对几个邻里妇人败坏她女儿张苗儿的名声,将那日香花勾引董怀昱硬说成是张苗儿做的。 怒火难熄的邓氏走上前就狠狠地给了申婆子一个耳光,打得她眼冒金星,嘴流鲜血,本就不是个吃亏主儿的申婆子不依不饶起来,两人又骂又打地在外边“开战”了。 “你个老乞婆,丧尽天良的玩意儿,你家女儿做下那等勾汉子的丑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听说丁大伯死了都有十七八年了,你那十四五的闺女是怎么生出来的,呸,都是他娘的不要脸的臭婊子,老天爷咋不下个雷劈死这帮没脸没皮的玩意儿!”邓氏的嘴也是这外渔巷有名的“毒”,不惹到她便好,要是惹毛她,把人祖宗十八代都能从祖坟里骂出来。 “轰隆隆!”也是巧了,邓氏这边气呼呼地骂完,那边一道明晃晃的闪电把天空划成了两半,紧接着响雷就震得众人心中一惊,奶奶的,该不会老天爷真是听到邓氏的话开眼了。 申婆子听了邓氏的话更是羞愤交加,又有莫名的心虚,闪电雷声一过,她竟吓得跌坐在地上,随即就撒泼打滚起来:“我那死去的糟老头儿哎,你可听听这杀千刀的是如何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啊,我不活了,我哪还有脸活在世上,一包砒霜我随了你去吧,我那死去的糟老头儿哎!” “死,你赶紧死,省得你活着祸害别人,这也算行善积德了!”邓氏看着申婆子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坐在地上像唱戏似的哭着,就更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无赖的老婆子,最会这样往别人身上倒脏水。 “哪个混蛋敢欺负我娘!”突然又有人插话进来,一脸的耍横斗狠模样,长得也是一副尖嘴猴腮的样子,和申婆子有七八成相似,来人正是申婆子的小儿子,外渔巷有名的无赖浑人丁二狗。 丁二狗走到申婆子身边,一把把她从地上拉起来说道:“娘,哪个欺负你,儿子帮你报仇?!邓红莲,是不是你欺负我娘?!我告诉你,别以为我们丁家没人,惹急了老子,老子跟你玩命儿!” 别人怕丁二狗,邓氏可不怕,只见她双手一掐腰,气势比刚才还足,脸上也是露出杀人般的凶相,恶狠狠地说道:“二狗子,你以为老娘怕你,你个怂蛋玩意儿,敢动老娘一根手指试试!老娘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剁了你那祸害女人的子孙根,让你连爷们都做不成。玩命儿是吧,哼,老娘今天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儿!水儿,把刀拿来!” ------题外话------ 收藏太可怜,倾情写的都要流泪了,~(>_<)~,喜欢看的伙伴们,加油收藏、评价啊!这本书全靠大家支持了! 第十五章开解邓氏 “哎!娘,你等着!”张水儿一直没加入“战斗”,因为她知道这场与申婆子母子对骂斗狠的最后胜者一定会是她那彪悍无比的娘。 张水儿那是孩子群里有名的快脚儿,一转眼她就拿着一把泛着冷光的菜刀“噔噔噔”地跑来了,然后很是豪爽地递给她娘邓氏。 申婆子和丁二狗都是欺软怕硬没骨气的主儿,再虚张声势地这样闹下去,邓氏可真敢下刀,当下,母子两个人就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两步,脖子也胆怯地缩了缩。 “邓红莲,你……你给老子等着,好男不和女斗,咱们走着瞧!”丁二狗连他娘都不扶了,转身就灰溜溜地快走开了。 儿子走了,申婆子也小声地骂骂咧咧地回了自己家,连回头看一下邓氏都不曾,那小脚走得忒快了些,还差点摔个大马趴,引得看热闹的邻里路人哈哈大笑起来。 热闹看完了,围观的人也都带着意犹未尽的笑意走开了,韩氏和余氏也劝慰着邓氏赶紧把刀收起来,硬拉着她先进了秦家小院缓口气。 秦澜心从食肆里走出来的时候,申婆子和丁二狗刚转身离开,再看邓氏那拿着刀明显不要命的架势,还有韩氏、余氏两人后怕为难的样子,竟“噗嗤”一声轻笑起来,看来以后要让她娘韩氏常和邓氏亲近些,这样威猛的妇人形象不佩服都不行。 这边秦澜心刚返回食肆没大会儿,“哗啦啦”地就下起了瓢泼大雨,离中午的饭点还有好长时间,前来躲雨的码头劳工也多了起来,秦向争和秦澜兵就留在食肆里看店,秦澜心转身冒雨跑进了秦家主屋。 到了主屋一看,邓氏、张苗儿母女正一坐一站抹着眼泪,韩氏、余氏唉声叹气也不知如何劝慰的样子,心下就觉得有些奇怪。 于是,她赶忙问道:“邓大娘,苗儿姐姐,你们这是怎么了,刚我还看到邓大娘威风凛凛的样子,怎么这会儿……” 邓氏从来没拿秦澜心当过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她和余氏都看得明白,秦家如今的脊梁骨正是这才十二岁的秦澜心,别看人小,最是能担事的一个人。 “唉,澜心,刚才大娘我还和你娘还有你余婶子说呢,你苗儿姐姐这辈子怕就是毁在申婆子那张臭嘴上,唾沫星子能淹死人,她到处去败坏你苗儿姐姐的名声,今天这一闹,她还指不定怎么对别人说你苗儿姐姐的坏话呢。我就是再好强不怕事又能如何,你苗儿姐姐还要嫁人,她要是名声毁了,怎么找个好婆家。”气归气,闹完骂完邓氏就开始忧心,申婆子那个人最是爱记仇,这以后两家的怨算是彻底结下了。 “邓大娘你是后悔刚才和她吵架了?”秦澜心反问道。 古代女子最重名声,择婿嫁人往往以女子名声为重,不都说“好女百家求,赖女无人问”吗!对于邓氏的忧心,秦澜心可以理解。 “我不后悔!”邓氏擦干眼泪坚定地说道,“再让我遇见申婆子说你苗儿姐姐的坏话,我照样骂的她抬不起头来,这种人就是欠收拾!” 听到邓氏的答案,秦澜心莞尔一笑,说道:“邓大娘,这世上爱说人是非乱嚼舌根的人比比皆是,即便是一块白璧无瑕的美玉,若是有人不喜,也会说它这也不好,那也不好起来。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只要苗儿姐姐行得端做得正,又何惧别人说什么。如果有男子因流言蜚语而不喜苗儿姐姐,那这样的人也绝非苗儿姐姐的良配,你又岂会将自己心爱的女儿嫁给那样的人。” “澜心,你这丫头可真是太会说了,你还别说,听你说这些话,大娘我这心里原本堵着的地方一下子就轻松起来。没错,仅凭别人几句话的抹黑就看不上我家苗儿的,我邓红莲岂会将自己的女儿嫁给那样的人。苗儿,你澜心妹妹的话,你可是听进去了?”邓氏被秦澜心一席话说得犹如醍醐灌顶,即便此刻屋外暴雨连天,她也心情豁然开朗。 张苗儿也轻轻擦拭了泪水,点点头说道:“娘,女儿听进去了,那样的人,女儿……女儿也绝不会嫁的!”说起将来的婚事,张苗儿又羞得脸红起来。 “这就对了,闲言碎语不放进心里就是!”寡妇余氏对这点深有体会,如果她在意别人的话,早些年就活不下去了。 韩氏看着她们四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人还没有女儿秦澜心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想得开,再想想自己以前那种忍辱偷生的日子,再看看邓氏刚才泼辣的样子,她的内心正在经历翻江倒海般的狂潮。 “哈哈哈,澜心,以后大娘有什么想不开的,可就来找你了。你说你这么个小人儿,怎么说话一套一套的,还这么让人心里舒坦,秀媛妹子,你可真会生!”说着,邓氏又打趣起韩氏来。 韩氏也被她说得脸一红,同时也情不自禁地有些自豪感,或许她性子上柔弱一些,但她生的这四个孩子却个顶个的好,尤其是这大女儿秦澜心。 外边的雨越下越大,秦家连个伞也没有,好在三家离得近,站在门旁屋檐下往两边一喊,张水儿和杨帆就拿着伞来接邓氏、张苗儿和余氏回家了。 大雨下了半天也不停,有经验的劳工看着连天的暴雨叹着气,估计这码头上的活儿是没法继续干,有那性子急得,冒雨就往自家赶了。 到了中午饭点,大多都是躲雨的劳工,真正吃饭的没几个,也不用秦澜心动手,秦向争和秦澜兵就可以忙完了。 后来,雨势小了一些,但天空依旧乌云密布,雷电之声就没有停过,担心晚上回不去,劳工们也都赶紧趁着雨不大离开了食肆。 “大丫头,这雨怕是要接着晚上下,咱们也早点关门吧!”食肆里已经没了客人,远处的码头也变得静悄悄的,秦向争想着不会再有客人来了,不如早点关店休息。 “好,爹,关门的事情交给大弟就行了,我先送您回屋去!”刚才雨势小的时候,秦澜悦拿着钱去杂货铺买了一把大伞,秦澜心撑伞,秦澜悦推着秦向争,父女三人往主屋快走去。 留下的秦澜兵关店,百味食肆用的不是那种一拉就开的门,而是用一块块结实的门板安放在上下门框、门槛的槽里,虽开门关门时费些时间和力气,但也更为牢固。 就在秦澜兵准备上好最后一块门板的时候,从码头方向冒雨跑来一个浑身狼狈身穿藏蓝底飞鸟锦缎长衫的中年人,冲他大喊:“等等,小哥儿等等再关门!” ------题外话------ 收藏太可怜,倾情写的都要流泪了,~(>_<)~,喜欢看的伙伴们,加油收藏、评价啊!这本书全靠大家支持了! 第十六章吃白食的 到底秦澜兵也没有把门关上,而是把淋得落汤鸡似的男子迎进食肆里,来人说他要吃碗面,而且一屁股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大喘着粗气,许是刚才跑得太急了些。 因为突然下雨,食肆今天准备的面有大半都没卖出去,原本是留着自家吃的,既然还有客人,秦澜兵就赶紧盛了一碗凉面给客人。 “呼噜噜”两三下一碗凉面就下了那人的肚子,满足地呼出一口气,那人抬头看着长台后的秦澜兵说道:“小哥儿,再给我来一碗!” “好嘞,这就好!”没想到这人还挺能吃,秦澜兵赶紧又热情地给他盛了一碗。 谁知那客人又是快速地吃完,又要了一碗,没两三下又吃完了,还要秦澜兵给他盛。 秦澜兵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这么能吃的男人,就算他姐姐做的凉面十分鲜美,可一个人接连吃了六七碗,肚子也要撑破了,要知道他家用来盛面的碗可都是大海碗。 再看那人衣服华丽,长相正派,身形也不胖,这吃下去的东西都进到哪里去了,秦澜兵一直好奇地瞅着。 而拿着伞来接自己大弟的秦澜心走进食肆看还有客人在吃面,低声问了秦澜兵两句,也没多话。 等到那人吃完了第十碗面才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脸上有了点儿笑意。 “客官吃好了吗?”秦澜心站在长台另一边,看着他笑盈盈地问道。 “饱了,饱了,这百味食肆的面果然名不虚传。只是……姑娘,我……我没钱!”那中年男子脸上露出尴尬羞臊的笑意来。 “什么?!你没钱吃这么多碗面!”秦澜兵首先就怒了,看这人穿的人模狗样的,没想到是个吃白食的骗子,十碗面可是要二十文钱呢。 “大弟!”秦澜心先制止了秦澜兵不要继续口出恶言,然后又笑着对坐在桌前全身湿透依旧在滴水的男子说道,“这位客官看起来不像是骗吃骗喝之徒,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还是今日出门忘记带银子了?没关系,您改日送来也成。” 那男子初听到秦澜兵之语尴尬更甚,又听到秦澜心温柔的询问,全无半点厌恶之感,慌忙解释道:“这位姑娘,在下不是有意吃白食的。实不相瞒,我本来搭船渡江出远门,可半路上随身携带的银两和包袱都被人偷了,忍饥挨饿了三天,船因大雨在白石码头停了下来,我听船家说这外渔巷百味食肆有位善心的姑娘,这才厚着脸皮来吃面。你看,我这身上值钱的也就这件衣服,要不用这衣服抵面钱?” “姐,你别听他的,说不定他根本就是个骗子!”秦澜兵还是有些不信,这人分明就是来吃白食的。 “姑娘,这位小哥儿,我真不是骗子。”男子急得脸和耳朵都红了,说着就要脱掉身上的衣服来抵面钱。 “慢着!”秦澜心赶紧阻止他道,“这位客官,出门在外谁都有落难的时候,这面今日就当我请你了。” “姑娘,谢谢你,今日之恩在下定不会忘记!”男子与秦澜心说话始终谦逊有礼,此刻更是一脸感激地看着她。 “不用客气!只是,你如今身无分文又怎么回家呢?你家离这白石码头可远?”秦澜心问道。 这一问男子的脸上又变得灰心丧气起来,说道:“唉,我家离这里千里之遥,这次我本是去京都寻亲的,只怕是亲没寻到,人在半路上就饿死了,我可是很能吃的!”说完,男子还特意看了一眼桌子上空的面碗,苦涩一笑。 从白石码头做船到京都怎么也要十天半个月的,此人如果所言为真,他还真可能到不了京都,可自己也是穷苦人家,又能帮他什么呢。 “这位客官先别急,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想到解决办法的,这样,现在外边雨还很大,你坐的船怕是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你先在我家把衣服烤干,喝点驱寒的姜水,待会儿我让我大弟再送你到船上。” 秦澜心让秦澜兵先带那男子去了秦向争和韩氏的主屋,让他先换上秦向争的干衣服,湿衣服让秦澜悦在外边的小厨房点堆火帮忙烤干,而她自己在食肆的锅灶里煮姜水。 姜水煮好之后,秦澜心直接舀进了木桶里,喊来力气大的秦澜兵帮忙提到主屋,她自己拿着几个碗在后边撑伞跟着。 家里每个人都喝了一碗驱寒的姜水,而那名叫秦大川的男子一口气喝了三碗。 在秦大川和秦向争在木架子隔出来的客厅说话的时候,韩氏有些反常地拉着秦澜心进了里屋,而且一进屋韩氏的眼泪就止不住地落下来。 “娘,你这是怎么了?”秦澜心吓了一跳,她还没见韩氏这么失常过。 “大丫头,你想想办法帮帮这位秦大哥,他进京寻妹不容易,咱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韩氏拉着秦澜心有些急切地恳求道。 “娘,您认识这位客人?”秦澜心不解地问道,原来这位叫秦大川的是去京都找他妹妹。 韩氏摇摇头,眼神哀戚悠远,喃喃地低声说道:“看到他我只是想起你的舅舅。” “舅舅?”据秦澜心所知,她娘韩氏可是个孤儿。 当年,才十岁的韩氏是被已逝的秦老爷子从山沟里捡回来的,直接就成了秦向争的童养媳,她对外也一直说自己无父无母没有兄弟姐妹,怎么这会儿蹦出来一个舅舅? “没什么!”韩氏很明显不想多说,“大丫头,就帮帮他吧!” 不止韩氏想帮这位秦大川,就是秦向争的意思,也是让秦澜心想想办法帮帮这落难之人,说是一笔写不出两个“秦”字,指不定几百年前还是一家人。 想来想去,也只有那十两没动的意外之财能拿得出来,问了韩氏和秦向争的意思,他们也没有反对,于是,秦澜心就把那一锭的十两银子拿给了秦大川。 秦大川说什么都不收,他能感觉出秦家人对他的照顾和好心,但这十两银子说不得是他们这穷苦一家好几年的积蓄,他就是去要饭也不能拿这银子。 “秦大哥,你就别见外了,这去京都还有好一段距离,有了银子你才能快点找到妹妹。要不,这银子就当我借给你的,以后你有了再还我,我能帮的也只有这些了!”秦向争原本就是个豪爽大方之人,为人也最是讲义气,今日的秦大川让他想起那日为韩氏治病的好心客人,只不过他从一个受恩者变成施恩者而已。 秦大川眼中的泪水早就忍不住了,都说“人情淡薄命如纸”,在自己最绝望无助的时候秦家人倾尽所有拉了他一把,他永生都不会忘记这份恩情。 无论他能不能找到妹妹,秦家的恩情他都要还,不但他要还,他也要自己的子孙来偿还这份恩情。 最终,秦大川穿着自己干爽的衣服,拿着秦家给的十两银子,还有秦澜心包好的几个饼子,由秦澜兵撑着伞送到了码头的船上,离开了让他热泪盈眶的白石码头。 不过,送走了秦大川,秦家家里的气氛却有些别扭,尤其是知道了十两银子白白送给了一个吃白食的陌生人,秦澜悦这个秦家头号的小财迷被气哭了! ------题外话------ 收藏太可怜,倾情写的都要流泪了,~(>_<)~,喜欢看的伙伴们,加油收藏、评价啊!这本书全靠大家支持了! 第十七章卖包子吧 略有些幽暗的西屋内,秦澜悦趴在磨得发白的竹席上,小肩膀有一下没一下地抽动着,低低地哭声从她交叉的双手里隐隐传出。 十两银子对于贫困的秦家来说很重要,但秦澜心也知道如果她不拿出银子帮助秦大川,无论是韩氏还是秦向争,怕是会耿耿于怀一辈子。 钱没有了,她可以再挣,但因为这十两银子在爹娘心里扎根刺,她却是不愿意看到的,更何况那十两银子还是意外之财,说不心疼那是假的,只是却也没有后悔的想法。 她知道,无论是小妹秦澜悦,还是大弟秦澜兵,对于平白送十两银子给秦大川一个很可能是骗子的陌生人都觉得心中气闷,但她却不能因为这些黄白之物让家人之间有什么隔阂。 “小妹,别哭了!你要是觉得心疼,就去把那十两银子再要回来!”秦澜心坐在床沿,轻轻地拍了拍秦澜悦的肩膀安慰道。 “怎么要啊,这会儿那人早坐船走了。再说,爹娘都说给人家了,我要管什么用!”秦澜悦猛地起身,抽噎着说道。 “那你是怪爹娘借钱给人家?”秦澜心拿出一块帕子给秦澜悦擦了擦满是泪痕的脸,这丫头都快哭成小花猫了。 “我……我不是怪,我就是觉得爹娘太傻了,人家说两句话就信,万一他就是个骗子呢,那可是十两银子!”面对秦澜心,秦澜悦一股脑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你也说是万一了,那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你难道让爹娘见死不救?你觉得咱们爹娘是那样的人吗?十两银子又如何,你不相信大姐很快就能赚十两银子?再说那十两银子可是人家吃包子送的,不过是意外之财又回去了,咱们没什么损失,你又何必在意呢!”秦澜心乐观地开导自己的妹妹。 “可……可是……反正我说不过大姐你,我就是心疼,就是不想!”秦澜悦干脆耍起小性子来,噘着嘴不忿地说道。 “傻丫头,是你的就是你的,怎么跑都跑不掉,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强求也强求不来。等你心疼完,哭完,就起来帮大姐干活,咱总不能银子没了,日子也不过了吧!”秦澜心刮了一下秦澜悦的鼻子,微笑着起来说道。 “嗯!”秦澜悦皱皱鼻子,小声地答应了一声,泪珠子还在眼圈里转了转,最终也没有落下来。 当然,后来邓氏和余氏听到这件事情之后,也和秦澜悦一样觉得韩氏和秦向争都傻了,还说当时她们要知道,绝对不会让他们把钱借给那个什么吃白食的秦大川,而韩氏和秦向争也只是一笑了之,没太在意,傻就傻吧,人生在世谁还没傻过几回。 这场暴雨下了一天一夜,接着又下了两天两夜的连绵雨,整个外渔巷差点都变成了散发着臭味的泥滩,好在第四天放了晴。 经过这一场暴雨的洗礼,福江的水位倒是上升了不少,不过福江口水域宽阔,支流也多,湖堤修建的也十分牢固,没出现什么灾情,其他地方就不知道了。 秦澜心听吃饭的劳工们说,大魏朝有些地方暴雨连着下了好多天,很多低洼的村镇都给淹了,有不少百姓受灾呢。 别的地方受不受灾,秦澜心也关心不上,可她家那五亩地经过这场雨,产量就更低了,她估摸着也就够交税的。 不过,雨后的田野和不远处的山上野菜倒是茂盛地疯长,也因为不是饥荒年月,就连贫贱区的百姓野菜也是很少吃的,眼看这野草、野菜就成灾了。 这时候,秦澜心想起上次邓氏的主意,她还真的决定做一些包子来卖卖看。于是,就把自己的想法和家人说了,家人也都表示赞成,尤其是秦澜瑞。 说干就干,秦澜心用一根长木条量了一下自家的大锅小锅,然后让秦澜兵去陈木匠家里订做尺寸相合的三层蒸笼,她又去内渔巷的杂货铺买来齐全的调料,秦向争帮着她全都磨成了粉。 秦澜心把这些磨成粉的茴香、八角、陈皮等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合在一起,就成了她独家秘制的专门调制包子馅的佐料。 接下来,秦澜兵带着秦澜悦上山砍柴,白石码头附近有很多无主的青山,山上的树木谁都可以砍,附近的百姓平时烧柴都是去这些山上砍,千年来都是如此。 韩氏带着秦澜瑞去挖野菜和摘蘑菇,而杨帆和张水儿自从听说秦家要卖包子,一个主动帮忙挖野菜,另一个天天跑到江边去为秦家抓鱼,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吃包子。 食肆的生意照旧做着,秦向争也不出去钓鱼了,而是在家帮忙烧火,秦澜心擀面、煮面、熬汤、冰汤……样样都是一把手,也不用任何人帮忙,她一个人全担了下来。 决定卖包子的第三天,所有的东西都齐备了,就是做包子的粗杂粮面秦澜心做主也一下子买了两百斤。 晚上食肆关了门,秦澜心赶紧把面和上,面里放了邓氏特意送过来的老面头以利于面的发酵,又调好了满满一大盆的野菜、鱼肉和蘑菇的三鲜包子馅,之后她就赶紧去休息了。 寅时没到,秦澜心就第一个起床,此时天地还都处于黑漆漆的状态。 她一起,秦向争、韩氏、秦澜兵、秦澜悦他们也都起来了,今天是第一天做包子卖,除了秦澜瑞其实大家都没睡踏实。 秦澜兵力气大,按照秦澜心说的使劲揉面,韩氏把秦澜兵揉好的面切成一个个均匀的小面团,秦澜悦把面团擀成薄厚一样的包子皮,而秦澜心就负责包,谁让她包的包子最好看,也最吸引人。 忙活了一个时辰,所有的包子都上了蒸笼,而笼屉里秦澜心还特意铺上了洗干净的大大的荷叶,接着秦澜心亲自烧火。 等到天空蒙蒙亮的时候,百味食肆的门也早已打开,而此时随着江风吹遍白石码头的正是那小小食肆里飘出的软嫩爽口、芳香四溢又令人垂涎欲滴的三鲜包子味。 “店家,快给我来个包子!”早有那闻香而动的食客忍不住包子香味的“勾引”,主动就围了上来,不一会儿百味食肆的门前就变得热闹起来。 ------题外话------ 收藏太可怜,倾情写的都要流泪了,~(>_<)~,喜欢看的伙伴们,加油收藏、评价啊!这本书全靠大家支持了! 第十八章包子出名 三层笼屉一百五十个包子不到一个时辰就卖完了,其中多半都是停靠在白石码头上的一些船客来买的,比起那色香味俱全的粗面包子外渔巷的低贱之名早就被众人抛在脑后。 百味食肆的包子虽说是粗面的,但是面发的好,十分柔软,甚至比白面在嘴里还要香软入口,野菜与鱼肉加上蘑菇的清香,一点不比那些大肉馅的包子差,甚至更胜一筹。 一文钱一个包子比内渔巷那些包子铺的都便宜,这样价廉物美的包子,别说穷苦人家争相买,就是有些银钱的好吃食客也不会放过。 “姑娘,再给我四个包子!”来买包子的客人不见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看着空空的笼屉,秦澜心只有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客官,今天的包子卖完了,想吃您只有明天再来了!” “刚才不还有一屉包子吗?怎么这么快就没有了!” 原只是闻着香味买了两个尝了尝,谁承想会这么好吃,很多客人回头都想再买,却发现包子已经卖完了。 “各位真是对不起,今天我家第一次做包子卖,也不知道准头儿,明天早上一定多做一些,本店除了包子还有热汤面和凉面,大家也可以进来尝尝,两文钱一碗!”包子卖完了,秦澜心就开始推销自家的面。 来买包子的客人都有些失望,没吃的是光想尝一尝,吃过的是觉得不过瘾,总之这百味食肆的包子第一天就成了很多人的“心病”,好在明天还有包子,想吃也只有暂时忍忍了。 “大丫头,让瑞儿帮你烧火,我和二丫头去挖野菜和蘑菇,你爹和你大弟去钓鱼,明天咱们多包一些包子。”这卖包子比卖面还要挣钱,秦家人心里各个喜不自禁,韩氏更是一刻也不想闲下来,这边包子一卖完,她就张罗着明天包子的事情。 秦澜心也高兴,她还以为这粗面包子吃的人不多,没想到会这么吸引客人,看来要去陈木匠家里多订做一些笼屉了。 接下来的几天,百味食肆早上就以卖包子为主,秦澜心又加了三个笼屉,忙不过来的时候,就找邓氏和余氏帮忙。 短短的时间,外渔巷百味食肆秦家包子就在白石码头出了名,每天天不亮,就有人排在食肆门前等着买包子,要是来得晚了,包子就被别人抢走了。 这天一大早,福庆就急哄哄地跑来食肆门前排队,已经连着三天了,家里的老夫人自从三天前吃了小少爷李宝拿回府里的秦家包子,现在每天早晨都要吃上一个才舒心,小少爷李宝就更不用说了,没有秦家包子做早饭,他根本就不吃。 福庆到底来的还是有些晚,排在他前面的有七八个人,而且看起来都像是白石码头的船家或劳工,等到百味食肆一开门,这些人不是一个两个地买,而是一笼屉一笼屉地买,说是船上过路停靠的客人都等着呢。 这些人要挣跑路费福庆管不着,可也不能把包子都买完,那后面等着买包子的人该怎么办! “秦姑娘,你不能把包子都给他们,我们这也等多半天了,你可一定给我多留几个,家里的人都急等着热包子吃呢!”福庆一着急就冲秦澜心大喊道。 前几天,秦澜瑞带着李宝来过一趟秦家,当时福庆就在外边守着,所以秦澜心认识他,知道他是李府的下人。 于是,笑着说道:“大家都别急,今天做的包子比往日都多,这几位是昨夜就预定好的。放心吧,包子都给大家留着呢!” 白石码头上经常停靠一些大客船和渡船,有些机灵的船家或者劳工就代那些不愿下船的客人买些零碎东西,挣点小钱,价钱低包子又好吃的百味食肆就成了他们的首选。 好不容易买到了十个包子,福庆也不敢吃,慌忙用荷叶包住就往李府跑去,这段时间是他来外渔巷最多的时候,而且以后怕是只多不少。 李府在内渔巷拐巷大街的最中间,府门前两个大石狮子,狮子身上还坐着石头金蟾,金蟾嘴里含着一枚大大的铜钱。 李府虽是商家,但在白石码头上也是数一数二的商家巨贾,在京都也是数得着的门户。 与李府斜对角的是以贡酒而出名的董家,与门前摆着石狮子金蟾的李府不同,董府的门前是两个一人多高的大酒缸,红布封口,四方红纸斜贴在酒缸正中间,一边纸上写着“百年传承”,另一边纸上写着“董家贡酒”。 董李两家说起来还有些渊源,据白石码头的老人们讲,百年前,董家的先人和李家的先人是师兄弟,都跟着一个商人学做生意,而这商人有一个酿酒的秘方,原想着是给他最出色的徒弟。 为了这酿酒秘方,董家的先人用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气死了商人师父,逼走了李家的先人,更凭借酿酒秘方飞黄腾达起来,还把董家酒送入了宫中,成为了贡酒。 那位被迫远离家乡的李家先人逆境之中奋发图强,终于带着自己的商队和万贯家财归乡,而自此后董李两家就变成了互相看不顺眼的对头,百年来明争暗斗就没有停止过。 守门的小厮见福庆跑得满头大汗,怀里还紧抱着一个鼓鼓的荷叶,立即高声笑道:“福庆哥,又去给老夫人和小少爷买包子去了,明天也帮我买两个吧!” “好好守你的门,我都还没吃上呢!”福庆笑骂一声往李府老夫人的院子跑去。 谁让这百味食肆的包子名声太响,不事先预定的客人最多一次只能买十个,主子们都还不够吃,哪还轮得着他们这些下人。 六岁的李宝一睁开眼就说吃包子,李宝的娘卢氏都觉得自己儿子有些魔怔了,白面馒头和精致点心不爱吃,偏偏爱吃那贫贱外渔巷里买来的吃食,也就是老夫人惯着他,可偏她还管不了。 卢氏带着儿子李宝给婆婆李府的老夫人谷氏去请安,刚到东厢房坐下,老夫人身边的宫嬷嬷就说福庆回来了,接着就用干净的托盘把盛着包子的荷叶端了进来。 “翠云,你也尝尝,这秦家包子可真是不错!”谷氏呵呵一笑拿起一个包子就咬了一口,而李宝早就一手拿一个狼吞虎咽起来。 “宝哥儿,你慢点吃!”看着儿子吃包子的样子,卢氏总觉得他越发没有规矩了,无奈一笑,也不敢惹谷氏不快,拿起一个包子也咬了一下,满口的清香,“娘,这包子虽是粗面,但皮薄馅香,真是不错!” “咱们宝哥儿喜欢的能有不好的,呵呵!这秦家小姑娘倒真是有几分能耐。”虽没有见过秦澜心,但从孙子李宝口中和她让人查探的结果来看,谷氏觉得外渔巷秦家是个可结交的。 不说别的,光说那日从李宝口中得知的秦澜心训诫自家弟弟妹妹的“善而不懦,忍而不惧,仁而不愚”十二个字,就令谷氏对小小年纪的秦澜心刮目相看,认定她是个有大智慧的女子。 吃完包子,谷氏让人通知钱庄的郑掌柜和李记酒楼的林掌柜到府里来,这出名的秦家包子让精明的谷老夫人又看到了商机。 ------题外话------ 收藏太可怜,倾情写的都要流泪了,~(>_<)~,喜欢看的伙伴们,加油收藏、评价啊!这本书全靠大家支持了! 第十九章李家来人 自打卖包子以来,秦家六口人没白天没黑夜的连轴转,铜板是挣了不少,但也累得不轻,秦澜心看着脸色憔悴的家人,尤其是还在勉强撑着的韩氏,决定不能继续这样干下去,否则累病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清晨一卖完包子,秦澜心直接就让秦澜兵把食肆给暂时关门了,韩氏和秦澜悦要去挖野菜,也让秦澜心制止了。 “大丫头,你这是有什么事情吗?怎么把食肆关了?”秦向争和韩氏都是不解地看着她。 秦澜心把家人都聚在了院中的梧桐树下,有江风吹着又在树荫下,倒也凉快。 “爹,娘,这几天卖包子太累了,大家今天都好好歇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能为了挣银子连身体都不顾了,明天早上少做一些包子,要不然,咱们就雇人帮忙做包子。”秦家没有壮劳力,秦澜兵力气大也只有十一岁,剩下的女人弱的弱、小的小,顶不上大事。 “雇人太花钱,要不咱们就少做一些,你们都太小,身体照这样下去也吃不消。”韩氏担忧地看着几个孩子说道。 “这天下的银子是挣不完的,咱不能拿着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大丫头,你有什么想法先说说,爹听你的!”秦向争坐在轮椅上抬头看着自己的大女儿,他这当爹的没用帮不上忙,这个家现在也只有靠秦澜心撑起来了。 “大姐,我也听你的!”秦澜悦坐在韩氏身边笑嘻嘻地说道。 “我也听!”秦澜兵和秦澜瑞异口同声地说道。 韩氏也是看着她微笑点点头,女儿做事有分寸,听她的准没错。 秦澜心想了一下说道:“我看邓大娘、余婶子和苗儿姐姐早上也都有空闲,咱们三家离得也近,要不就雇她们三个帮咱们卖包子吧?” “这一下子雇三个人,大姐,是不是有些多?”秦澜悦觉得没必要雇那么多人,卖包子不就早上那一会儿吗! 秦澜心摇摇头说不多,然后她对家人讲,既然自家做的包子这么受欢迎,可以去码头的船上卖,可以去内渔巷卖,这样一来包子的需求就会变大,自然要找人帮忙多做一些包子。 不过,她也说这只是自己一个暂时的想法,过两天可以先去码头的船上和内渔巷试卖一下包子,如果买的人多,那就雇人开始多做包子。 只是,秦家人怎么也没想到,秦澜心上午才提出要去内渔巷试卖包子的事情,临近傍晚的时候,内渔巷李记钱庄的郑掌柜和李记酒楼的林掌柜就提着礼物亲自上门了。 彼此寒暄闲聊了几句,两位掌柜就对秦向争说起了正事。 “秦老弟,老哥哥我就直说了吧,这次登门拜访是想和你家谈笔生意。我家老夫人很喜欢吃你家的三鲜包子,打算在李记酒楼卖你家的包子,不知秦老弟可愿意?”李记钱庄的郑掌柜很是自来熟地看着秦向争问道。 “是呀,秦掌柜,你家的包子我也是吃过的,要是在酒楼里卖,一定很受客人欢迎。”林掌柜在李记酒楼做了快二十年的掌柜,对于客人们的口味,他可是知道的最清楚。 秦向争对于郑掌柜和林掌柜的到来一时有些受宠若惊和不知所措,他虽然在白石码头的时间不长,可也知道李家在福江口的地位,更从贺老四的嘴里知晓眼前这两位在内渔巷那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他家在这白石码头连脚跟都没站稳,竟让这样两位“大人物”拿着礼物来找他们谈生意,这莫不就是人家常说的“天上掉下一个大馅饼”,然后正好落到了他家。 郑掌柜发现他和林掌柜把话说出口之后,秦向争和韩氏皆是又惊又喜,门边的三个孩子是一脸激动,只有站在秦向争身边的少女略微惊讶一下,然后就陷入了沉思之中,甚至眉头还微微皱了起来。 来之前,老夫人特意叮嘱过他们二人,在秦家真正要在意的不是秦向争夫妇,而是他们的大女儿秦澜心,恐怕最后拿主意的还是这才十二岁的秦家长女。 “这位就是令嫒秦姑娘吧?你的大名我可是早就听过了,真是个了不得的姑娘。呵呵,秦姑娘,你这包子可愿意卖到李记酒楼?”郑掌柜笑呵呵地看着秦澜心问道,但是他眼中的探究和精明却让秦澜心看得一清二楚。 按说,李家对秦家的确是有恩,就是现在李家的两位掌柜找上门和秦家这样的小食肆合作,怕也是有着帮扶的心意。 不过,一码归一码,有些事情不能随意混淆,尤其是生意场上,掺入太多的私人感情,这双方的合作是没法长远的。 秦澜心嫣然一笑,从秦向争身边款款走到郑掌柜和林掌柜面前,然后朝着两人深深福一礼,抬起头温和地说道:“澜心多谢两位掌柜对我秦家的抬爱,也多谢李家老夫人的仁德厚爱,只是我家人弱力小,李记酒楼朝迎夕送八方客,这包子怕是供应不上,而且粗面野菜也上不得台面,反倒会污了李记酒楼的名声。” “姑娘这是不同意?”林掌柜心底一惊,眼前秦澜心的言行举止可真不像是个贫家女,而且这话里话外也有些让人摸不透。 “那倒也不是,这样的好事落到谁身上,但凡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也是要抓住的,只是这件事情的确是有些为难,莫说别的,光是这面我家怕是都供应不上,这野菜到了秋冬之际也是很少的,冬天湖里的鱼更是不好抓。如果买菜、买肉做其他馅的包子,依我家现状实在是张罗不起。”秦澜心道出实情。 她手里现有的银子只够周转自家食肆的,要是接了李记酒楼的生意,根本维持不了几天,人家大酒楼总不会只给客人吃一种馅的还是粗杂面的包子吧! 听到秦澜心的解释,郑掌柜和林掌柜心中都是一松,只要她愿意和李家合作就好。 林掌柜转眼看了看郑掌柜,郑掌柜会意地朝他点了一下头,然后笑着对秦澜心说道:“秦姑娘,我这有个合作的法子,你看成不成?” ------题外话------ 收藏太可怜,倾情写的都要流泪了,~(>_<)~,喜欢看的伙伴们,加油收藏、评价啊!这本书全靠大家支持了! 第二十章雇人帮工 “您请说!”秦澜心的态度始终如一,温和尊敬之中有着淡淡的疏离,这是经验丰富的老道生意人才会有的表现,实在不应该出现在一个才十二岁的少女身上。 郑掌柜看着秦澜心的眼神更为专注深究,就像在面对一个不知底细更不知对方会如何行动的高手一样,他面上虽轻松快意,但心里已经更加谨慎。 此刻,他把秦澜心当成了一个真正的生意人,一个他需要全力以赴去谈判合作的对象。 “秦姑娘所担忧的不过是手中没有可周转的银两,李记钱庄可以暂时借一笔银子给你,当然,条件就是你家要用白面做包子,而且包子馅要荤素搭配,每天至少提供给李记酒楼三种以上的不同馅的包子,姑娘觉得如何?”郑掌柜觉得李家老夫人真是有先见之明,而且这个方法对秦李两家都有好处,顺便又卖了一个人情给秦家。 “可是我家已经没有什么能抵押的了!”郑掌柜的提议的确很让人心动,但秦澜心一直坚信“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李家世代经商,一个个可都是人精儿,这人情她可不喜欢越欠越多。 “就还用你家的地契和田契吧!”秦家可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这一点郑掌柜来之前就已经请示了谷老夫人。 “我家的地契田契也就值二十两,这次我用包子的秘方做抵押,郑掌柜给估个价吧!”秦澜心笑着说道。 “秦姑娘,这……我可不好估,呵呵!”郑掌柜打马虎地说道。 这秦澜心可真是玲珑心肝鬼心眼,一来一回,形势调转,她用包子秘方来抵押可显不出李家这个“人情”的价值了。 这包子以后要是在李记酒楼卖得不好,别人不但会说李家人办事糊涂,甚至会说李家是为了贪秦家的包子秘方,毕竟这秦家包子的名气在白石码头可是打出去了,没可能换个地方就不行了。 要是卖得好,别人也只会说李家是沾了秦家的光,而且以李家酒楼的影响力,秦家包子的名声肯定会越来越响。 郑掌柜甚至隐隐觉得,有那么一天,在外人看来,李家和秦家合作反而是欠了秦家的人情。 不,或许这一切都是自己瞎想而已,任凭秦澜心如何聪慧,她也不会想到这些的,应该只是凑巧吧?! 不管郑掌柜心里如何想,这李秦两家的包子生意还是要合作下去,而秦澜心也在心中快速地估算了一下用白面做包子的资金周转情况。 接下来,由秦澜心出面和郑掌柜、林掌柜最后敲定了双方合作的具体内容,而秦澜心短时间内想出来的合作文书更是让李家的两位掌柜惊叹不已,如此文字简洁、条理清楚、责任明确的文书他们是头一次听说,也是第一次签。 抵押借据文书和合作文书签订之后,郑掌柜当场就给了秦澜心一百两的散碎银子。 秦家正式给李记酒楼供应包子是七日后,因为在这之前,秦澜心要把白面、蔬菜、肉、调料等都准备好,还要重新把家里东屋旁边的小厨房改造一下,另外还要再雇人帮忙,这些都需要时间。 送走了郑掌柜和林掌柜之后,秦澜心把文书都放好,又让秦澜兵和秦澜悦去请张家一家人和余氏母子,就说让他们今晚都在秦家吃晚饭。 因着食肆关了半天门,今天准备的凉面也都没卖完,下午又去挖了很多野菜,秦澜心就决定用食肆的大锅做野菜炒面。 张水儿、巷子和杨帆一听说秦澜心让他们去秦家吃饭,呲溜一声就窜到了秦家,这个帮忙烧火,那个帮忙洗菜,眼馋嘴馋地盯着秦家的大锅。 “你们几个孩子真是没羞没臊的,就知道来你澜心姐姐家蹭吃蹭喝!”邓氏和余氏走进门的时候,看着张水儿、杨帆他们笑骂道。 “澜心姐姐说干活的有饭吃,我帮忙干活了!”张水儿嘿嘿一笑,她可是有名的厚脸皮。 “红莲嫂子、月娥妹子,你们来了,快请屋里坐,怎么没见张大哥和苗儿?”韩氏赶忙走出来迎两人进屋。 邓氏一摆手,在院里找个凳子坐下笑着说道:“别去屋里了,这院子里比屋里凉快,今晚上月光也好,咱们就在这院里说话。孩子他爹下午又跟着贺大叔出船捉鱼去了,一天到晚累得不行还弄不到几个钱,这到半夜才能回来呢。苗儿在家里收拾,一会儿就过来了。” “秀媛嫂子,你找我们来有啥事?”余氏正在家里洗衣服呢,秦澜兵就跑过去喊她,说是韩氏有事要找她。 韩氏让她们先别急,说自己嘴笨说不清楚,等到吃完饭让秦澜心对她们说。 刚才秦家两个小的去叫人的时候,邓氏、余氏还只当两个孩子说吃饭的话是客气话,没想到秦澜心真的做了两家人的饭,满满一大锅的炒面,她们都非常不好意思。 等到热热闹闹地吃完饭,三家人都聚在了秦家院子里纳凉说话,秦澜心也对邓氏、余氏和张苗儿说起了雇她们包包子的事情。 “大娘,婶子,苗儿姐姐,我是真心想请你们过来帮我家,也许一开始我给不了你们太多的工钱,但我保证,只要生意好了,我一定给你们涨。要是你们实在忙不过来,有没有老实肯干的人给我介绍两个,这一接下李记酒楼的包子生意,我家的人手真的不够。”秦澜心诚心诚意地对几人说道。 余氏当即眼圈就红了,有些急切地说道:“澜心,婶子愿意在你家干活,你做包子也不容易,一个月就给婶子五百文就行,不用给一两。” “澜心,大娘和你苗儿姐也愿意,工钱就照你婶子说的给。一个老爷们干苦力一个月才有七八百文,你这一下子给一两,大娘知道你是关照我们呢,你的好意大娘心领了,你能请大娘和你苗儿姐姐来上工,这份情大娘一家人都不会忘!”邓氏难得说话庄重严肃起来,话里的真诚让秦澜心很感动。 “红莲嫂子,秀媛妹子,谁领谁的情啊,咱都别说客气话,这工钱该是多少就是多少!” 工钱的事情秦澜心一早就和韩氏、秦向争商量过了,如今秦家每天早上都能卖出去六七百个包子,晚上有人预定的时候能卖一千多个包子,这样算下来,光是包子一个月也有十好几两的赚头。 更何况以后还接下了李记酒楼的生意,这包子会越卖越多,钱也会越挣越多,这样算下来,给邓氏她们一两银子很合适,也能让两家带着感激安下心干活。 “可这给的太多了!”余氏一个月累死累活地给人家洗衣服才有不到三百文的工钱,秦澜心开口就给她一两,还说以后涨,她这心里又是感激又是无措。 “我还没见过有人嫌给的工钱多的,呵呵,这工钱就这么定了。大娘,张大伯出江打鱼也挺累的,我也想让他来帮忙,工钱也是一样,另外,我还想找一个干活勤快也有把子力气的劳工,最好知根知底人品不错的,你们可有这样的人介绍给我?” 在秦澜心看来,邓氏一家和余氏母子都是知恩图报又做事热情用心的人,这样的人她用的放心,帮她们也帮的舒心。 ------题外话------ 收藏太可怜,~(>_<)~,各位小伙伴们跪拜请求收藏呀,拜托拜托……这本书全靠大家支持了! 第二十一章余氏娘家 “等你张大伯回来我问问他的意思,呵呵!澜心,你要是还想找人,大娘觉得你余婶子的娘家小兄弟人不错,干活最是机灵勤快,别看不是那人高马大的壮汉,但是力气可不小,月娥妹子,是不是?”知道余氏不好意思开口提,邓氏直爽爽地说了出来。 一般来说,像这样卖人情的好事,都是先想着自家人,但是张发的兄弟早就和自家没了来往,娘家的三个兄弟和兄弟媳妇又都靠不住,邓氏想着还不如把这个机会让给余氏。 余氏感激地冲邓氏一笑,她娘家两个兄弟一个妹妹,大兄弟老实巴交就知道在地里刨食,二兄弟干活卖力人也机灵些,小妹妹远嫁深山一年也见不上一次,娘家也是日子苦,如果真能来秦家上工,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红莲嫂子说的也没错!”这个时候余氏也不谦虚了,这差事很可能关系二弟一家的生计,“我二弟叫余磊,比我小三岁,澜心,秀媛嫂子,我那二弟干活很勤快,人也踏实,你们要是不相信可以先试用他一段时间,不给工钱也没关系。” 日久见人心,余氏相信只要秦家看到自己弟弟干活卖力时的真实样子,一定会把这份差事给他的,这点信心她这个做姐姐的有! 一向内敛的余氏能开口说出这样信心十足的话,再加上邓氏也是对余氏的弟弟很看好,秦澜心想着这人就差不到哪里去。 所以,秦澜心就让余氏改天回一趟娘家,带她二弟余磊来白石码头,如果这人是真不错,她就不再找别的劳工了。 余氏一点儿也不敢耽搁,如果不是时间太晚,她当晚就想去通知自己的娘家兄弟。好不容易忍到了早上,她让儿子杨帆去秦家买二十个热包子当做礼物走娘家,又拿上韩氏给的三尺碎桃花的粗布,这才急急领着儿子坐上便宜的渡船顺江而下。 渡船在江中行了有五里路,然后在一个小村口的岸边余氏母子下了船,穿过这个叫渡停口的小村子,又走了一里路,才到了余氏娘家所在的地方花宁村。 余氏的两个娘家兄弟已经分了家,如今大弟余林一家住在村西,二弟余磊一家和她爹娘住在村中,两个弟弟之间虽也有小吵小闹,但关系也算是不错了。 到了村中的余家老屋,余氏老远就看到自家娘齐氏坐在门口摘菜,杨帆更是亲热地大喊了一声“外婆”。 大女儿突然回娘家还鼓鼓囊囊地带着包袱,齐氏还以为余氏母子在白石码头受了什么委屈,就是日子最艰难的时候,也没见余氏这样回来过,可看她笑脸盈盈的样子又不太像。 余磊的妻子张氏见大姑子带着儿子回来,也赶紧热情地迎上来,而余氏忙让她去把娘家爹老余头和二弟余磊从地里叫回来。 张氏看余氏着急的样子,也不敢耽误就往地里跑去,不一会儿老余头和余磊他们就拿着锄头、箩筐回来了,就是余林一家也慌慌张张地跑来了。 “姐,发生啥事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和大外甥?”余磊、余林一进门就赶紧问道。 看着两个兄弟和两个兄弟媳妇担忧的样子,余氏心中一暖,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说道:“没人欺负我们娘两儿,正好也不用去村西叫你们一家了,我带来的包子还热乎着呢,你们赶紧坐下吃!” “大姐,家里都有吃的,你咋还花费银子买包子,要是想吃回来我给你做!”余林的妻子孙氏看着齐氏从屋里端出来十几个包子,有些心疼地说道。 “大舅母,你做的包子可没我澜心姐姐做的包子好吃!”杨帆得意地说道,仿佛秦澜心是他亲姐姐似的。 等到家人吃了包子各个赞不绝口的时候,余氏当着娘家所有人的面说出了让余磊去秦家试工的事情。 一听说帮秦家卖包子一个月能有一两银子的工钱,余家老小都很高兴,孙氏心里虽有些羡慕嫉妒,但也没表现出来太多。 在娘家吃过晌午饭,张氏给余磊收拾了两件换洗衣服,然后余氏母子就和余磊又一道回了白石码头,到了之后连家门都没进,余氏就带着余磊进了秦家小院。 “澜心,这就是我二弟余磊,你先试试他!”余氏是相信自家的弟弟,可一切还要秦澜心拿主意。 “秦姑娘,我保证好好干活,不给你添麻烦,不给我姐丢人!”余磊今天把他最好的衣服都穿了,但也只是稍微干净一些没有补丁的灰色短衫而已。 眼前的男子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个子不高,皮肤黝黑健康,眉目也周正,一双和余氏十分相似的单眼皮眼睛里透着真诚。 这人给秦澜心的第一印象不错,而且为人也热情有眼色,说完话看到秦澜兵在拆秦家东屋旁的小厨房,就主动跑去帮忙。 就在余氏去走娘家的半天功夫,也决定在秦家上工的张发依照秦澜心的嘱托找了两个相熟的邻人去山上砍柴,秦向争去找泥瓦匠来秦家重新建灶台,邓氏去铁匠铺订锅,张水儿、秦澜悦去陈木匠家里订做笼屉,张苗儿做些杂活儿,秦澜心和韩氏忙活着百味食肆的生意。 秦家的院子因食肆占了很多地方所以盛放不下太多的木柴,因此张发带人砍的柴都暂时放在了张家,晚上众人又都在秦家吃的饭。 第二天该做包子的时候,邓氏、余氏和张苗儿比秦澜心起得还早,说是要跟着秦澜心学做那十八个摺的好看包子,不能糟蹋了那些白面,就先拿这杂面包子练练手。 秦澜心知是她们好心来帮忙,但她早在昨天就把那当成众人的第一天上工,再者她觉得她们说的也对,卖到李记酒楼的包子要好吃好看才会销量高,也就没拒绝她们。 有了邓氏三人的加入,包子很快就包好了,而余磊也早早来到秦家帮忙烧火,秦澜心就告诉了他蒸包子需要注意的火候,而余磊真的很机灵也很聪明,干活也用心,什么事情不用秦澜心说第二遍或者不用她先吩咐,他就记住了而且做得十分出色。 接下来的几天,垒锅灶、刷洗蒸笼、砍柴、买菜、买肉等全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到了约定给李记酒楼送包子的前一天,三家人都聚在了秦家,今晚上怕是要忙一夜。 邓氏、余氏、韩氏和面、揉面,秦澜心调馅儿,四更的时候,百味食肆的烟囱里就开始飘出袅袅炊烟,江风只吹出了炊烟更加柔曼的身姿,却怎么也吹不散这热气腾腾的烟雾。 到了东方隐隐发白,李记酒楼的伙计已经拉着改装之后的大马车到了秦家小院,赶车的小哥儿鼻子都要嗅抽筋了,实在是离着老远都能闻到这浓香的包子味,而且还是大肉馅的,真是馋人啊! “秦姑娘,林掌柜让先拉三笼屉包子!”酒楼伙计走到秦家小院喊道。 “好,这就给你抬上马车!”秦澜心包包子的速度都快赶上现代化的机器了,这边百味食肆门前也有客人来买粗面包子了。 只是,刚回过话还没有一盏茶的时间,李记酒楼的伙计又大喘着粗气跑到她面前着急地说道:“秦姑娘,包子不够卖,林掌柜让您把剩下的赶快给拉过去,客人抢包子都要抢疯了!” 啊——有这么夸张吗?秦澜心十分意外地愣在当场! ------题外话------ 本文首推,收藏太可怜,~(>_<)~,各位小伙伴们跪拜请求收藏呀,拜托拜托……这本书全靠大家支持了! 第二十二章惹人嫉妒(首推加更) 李记酒楼位于内渔巷背江那面街的中间,距离内渔巷最大的酒楼仙满楼和以酒出名的董记酒楼不远。但三家明面上井水不犯河水,各做各的生意,其实暗地里也都较着劲。 李家和外渔巷秦家合作卖包子的事情早在内渔巷传遍了,说起来不论是内渔巷几家大点的包子铺还是县太爷小舅子开的仙满楼和董记酒楼都把这当成一个笑话,嗤笑一声,也都没太当回事儿。 可这李家去拉包子的马车从两条巷子走个来回,有鼻子能闻到的全都惊住了,这秦家包子可真是香飘十里,就这包子香味一大早上都能让人睡不安稳。 三笼屉包子一拉到李记酒楼没等往后厨热锅上搬,就有早起要赶船的客商喊住了店小二,说要吃包子。 后厨也不送了,林掌柜当即就决定把包子放在酒楼的大堂中间,伙计们洗净双手,开始给客人们拿包子。 真真就是两三下的转身,这三笼屉包子就被走南闯北停留在此歇息的客人给抢光了,晚一点儿没抢到的都急了,让林掌柜赶紧去拉包子。 等到第二回匆匆拉了六笼屉包子,又是很快卖完了,再去秦家拉包子,说是白面的今天就按照事先约定的做了九笼屉试卖,就是百味食肆剩下的粗面包子那边码头上也快卖完了。 林掌柜后悔的都想抽自己一巴掌,这第一次试卖九笼屉包子是他和郑掌柜商量之后决定的。 虽说秦家包子出了名,可究竟能不能在酒楼里卖出去谁都不能保证,因此上也就没让秦澜心做太多,可这半个时辰都不到包子就卖完了,很多闻着香味而没吃到包子的客人都恼了。 再着急也没办法,秦李两家的合作文书写得很是清楚明白,秦家只在早上给李记酒楼供包子,要想吃包子也只有等到明天清晨了。 接连半个多月,李记酒楼早上的客人都是满满当当的,甚至有大户人家的下人也专门来酒楼里买包子,而且一买就是一笼屉、半笼屉的。 哪怕是一个白面包子十文钱,对于这些福江口的有钱人家和住得起李记酒楼的客人们来讲,那连九牛一毛的“毛”都算不上,就是一个包子要二十文、三十文也是有不少人买的。 早上一开门李记酒楼是门庭若市,仙满楼和董记酒楼虽称不上冷清,但也得到客人们不少的抱怨,说是想吃个秦家白面包子都不行,甚至有些住在这两个酒楼里的客人让店小二去李记酒楼给他们买包子吃。 自家客人惦记着别人家的饭,这对于开门迎客的生意人来说可是非常危急的“信号”,嫉妒李记酒楼的同时,两家也在想着应对的方法。 “夫人,这包子虽然不是什么大营生,也赚不了几个钱,但它能吸引客人,蚂蚱腿再瘦那也是肉,您看咱们是不是把这生意从李家抢过来?”董记酒楼的柯掌柜一双小眼睛露着狐狸一样的精光对董家如今的当家主母吕氏献计道。 “不行,老爷说过,咱们现在在福江口先不能动李家,李家的那位二爷如今是皇上身边的宠臣,就算不用讨好,也不能得罪。”吕氏摇摇头沉着一张脸说道。 上次自己小儿子董怀晨和李家的小少爷李宝打架,差一点就把李宝的眼睛打瞎,当时从京都回来的老爷知道后狠狠地抽了董怀晨几鞭子,让吕氏心疼的不行,更恨极了李家。 可她现在为了董家的将来必须忍下心中的怨气和恨意,万一要是真惹恼了李家,李家那位手段狠辣的老夫人说不得就让李家二爷去皇上面前说几句董家的不好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夫人,那咱们也不能眼看着客人都跑去李记酒楼呀!”这酒楼的生意越好自己兜里的银子才能越多,柯掌柜不会和银子过不去,“夫人,李家动不得,但那外渔巷的秦家不过是个落难到此的破落户,碾死他们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吕氏双目微挑,冷笑一声说道:“你当我不知道,哼!可如今就是这样的贱民也暂时不能动,董家‘大善人’的名声在外,姑娘又刚进宫做到正五品的才人,不能在这时候出什么乱子。你派个人去外渔巷秦家,就说董记酒楼也要和她合作,她要是不识趣也别恼,总归还有一个她惹不得的仙满楼。” 柯掌柜眼珠子一转计上眉头,谄媚地看着吕氏说道:“夫人您放心,这件事情交给小的去办,小的也是好久没和仙满楼的裘掌柜聚聚了。” 这柯掌柜一向是吕氏的心腹,鬼点子毒计也最多,吕氏“嗯”了一声,点点头让他出去了。 没过多久,柯掌柜就找到了裘掌柜,两个人在仙满楼的小隔间里喝酒吃菜聊得很是尽兴,酒兴之时就说起了李记酒楼和秦家包子的事情,而言语之间柯掌柜都是让裘掌柜出头去给秦家一些教训。 这仙满楼虽然在白石码头开的时间不长,但因为东家是县太爷小舅子,而县太爷又是京都信远侯府的庶长子,再加上这酒楼里的饭菜也的确是味道鲜美、价格公道而且品种多样,所以很快就在白石码头打开了名气。 裘掌柜是京都人,也是信远侯府的家奴,这酒楼说是县太爷小舅子的,其实众人心知肚明,那只不过是挂个名而已,真正的东家就是县太爷。 老人精的裘掌柜又岂会猜不出柯掌柜的用意,想拿他做靶子去对付李家,想的倒是美。 董家怕得罪李家那位二爷,又想着维持“善人”之名,让仙满楼做黑手背黑锅,还真当别人是傻子,怪不得自家老爷常说这董家只配两个字——虚伪。 表面上和柯掌柜亲兄热弟地聊着,但裘掌柜就是不说对付秦家的事情,反而说要提着礼物去上秦家的门,希望秦家也能给仙满楼做包子。 柯掌柜在裘掌柜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只得悻悻然而归,回去之后更是大骂他不识好歹、奸诈可恶,岂不知裘掌柜亦是如此骂他。 此时的秦澜心哪知道她这个贫贱之家做出的小小包子竟成了白石码头内渔巷三方势力卡在中间的无辜“棋子”,而且任何一方她都得罪不起。 ------题外话------ 本文首推,收藏太可怜,~(>_<)~,各位小伙伴们跪拜请求收藏呀,拜托拜托……这本书全靠大家支持了! 第二十三章不惹小人 两日后,江风阵阵吹过,不但令人感觉不到丝毫的凉意,反而在这暑气熏蒸的日头上让人愈加酷热难受,整的白石码头上的人都蔫蔫的,提不起一丝活力。 好在,码头岸上有不少的绿柳国槐能洒下片片树荫,还有百味食肆的石头屋里那引人食动的凉面,否则在这炎热的夏日里,真是什么胃口都没有了。 仙满楼二掌柜王泉和董记酒楼的二掌柜曹贵像是约好似得一起提着礼物来到了外渔巷秦家,见到了秦向争和秦澜心。 即便是两家酒楼的二掌柜在秦家人眼里那也是白石码头惹不得的“人物”,更何况看着两人的架势,秦澜心心里已是猜出了他们七八分的来意。 曹贵只想赶紧把柯掌柜交代的事情办完,所以连秦家的主屋客厅都没进,就有些态度傲慢地让秦家也给董记酒楼每天早晨送白面包子,而且还以一种施恩的口吻说要五五分账,就是拿来的礼物也是随手丢在了秦家院中的小木桌上。 秦澜兵、秦澜悦和张水儿都在院子里,他们本就都不喜董家人,又看到曹贵那种狐假虎威的可恶嘴脸,脸上都有了恼意,要不是秦澜心把他们支出去做事,他们真想合力用眼神“杀了他”。 王泉对秦家人的态度明显好很多,而且自从见到秦澜心,他很快就收起了来之前的那股轻视。 这外渔巷在福江口白石码头这片地方的确是最最低贱脏污的贫民区,可这秦家小娘子就像那污泥里长出来的清洁荷花,让人忍不住就生出几分好感来。 秦澜心看到曹贵眼中一直不曾褪去的嫌恶和不屑以及王泉眼中闪过的善意,心中已是对两人和两家所代表的酒楼有了初步的认知。 董家如今她得罪不起,也不会傻得拿鸡蛋去碰石头,董家有“善人”之名,也绝不会明目张胆地和她一介贫民过不去,她小心周旋便也不会有什么事。 因此,她很爽快地答应和仙满楼、董记酒楼合作,不过这双方合作文书的内容却也是和李记酒楼一样的,都是四六分成,自然是秦家六成,对方占四成。 曹贵一听这分成就恼了,说秦澜心不识抬举,五成都是便宜秦家了。 秦澜心也不生气,简单地给曹贵算了一下成本,又拿出与李记酒楼的合作文书,再加上王泉劝了曹贵几句,三方这才签订了合作文书。 文书一拿到手,曹贵就气哼哼地走了,似乎不愿在秦家多呆一秒钟,而王泉临走时,秦澜心特意对他屈膝福礼,谢他刚才对于曹贵责难的相助之恩。 “秦姑娘不必如此客气,以后咱们两家常合作,仙满楼还要靠姑娘的包子多留一些回头客呢!”王泉说完笑笑就离开了。 两家的二掌柜一离开,秦澜悦、张水儿他们就都跑进了院子,张水儿更是一进院就咋呼恼怒地说道:“董家的人和狗看着就讨厌!澜心姐姐,那姓曹的看着就不像个好人,卖包子又不缺他那一家,干嘛非要和董记酒楼合伙做生意!” “你瞎嚷嚷什么,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你澜心姐姐这样做自是有她的道理,再说那董家是好招惹的,你以后给我闭紧嘴巴!”邓氏走进来伸手就在自己女儿背后狠狠地打了一下,刚才她和余氏都在门外边,但秦家大门没关,她们可把院里的情形都看到了。 仙满楼和董记酒楼找上秦家可引来不少外渔巷的人来看热闹,自然张水儿的话他们也都听到了,秦家的包子生意好,这嫉妒眼红的都巴不得秦家能出点事,要是张水儿的话传到曹贵耳朵里,肯定又有好戏看了。 “水儿妹妹,哪有钱送上门不赚的道理,再说,仙满楼和董记酒楼的二位掌柜肯来咱们这外渔巷谈生意,也是给了天大的面子。”看了一眼门外探头探脑看热闹的人,秦澜心委婉地对张水儿说道。 这张水儿的性子就是太直爽莽撞,如果她这些话真被人传到曹贵那个明显看着就是小人的人耳里,怕是会给张家带来灾祸。 张水儿还要反驳两句被邓氏又狠狠地在后背打了一巴掌,而到了晚上和好面,又调好包子馅,邓氏没有回家休息,而是拉着张水儿到了秦澜心的西屋。 “澜心,你帮我骂骂这个丫头。白天人多我也不好多说什么,这丫头的一张嘴可是不牢固,她再这样犟下去,我们一家就没法在外渔巷呆了。”许是因为张苗儿的事情,张水儿对于董家的一切都厌恶透顶,今日又见了曹贵那不可一世的样子,她嘟嘟囔囔咒骂一下午了。 “娘,我又没说错什么,你做什么怕那董家和姓曹的,难道大魏朝就没王法了吗!”张水儿脖子一横地说道,她就是看不惯董家人。 此时,听到西屋的说话声,韩氏、秦澜悦、秦澜兵他们也都过来了,知道了原委,韩氏站在了邓氏一边,而秦澜悦、秦澜兵明显是帮着张水儿,他们也讨厌那个姓曹的,也不喜欢董家,要不是因为董家,他们也不会被逼的搬家。 两边互不相让,也都认为自己是对的那方,秦澜心第一次脸上没了笑容,看到秦澜心沉下脸,一屋子人也都不说话了。 “姐,你不是说过做人不能欺善怕恶吗?那你今天……”秦澜悦也是憋了一肚子话,那曹贵不是好人,而且对秦澜心还那么凶,她在想自家姐姐是不是怕了董家。 “水儿妹妹,大弟,小妹,我知道你们心里是怎么想的,可你们毕竟年龄还小,有些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人常说:‘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因为君子心胸坦荡,为人大度,你就算得罪他,他也不会在背后害你。但是小人不一样,他会记仇,会用一些毒计来害你,会在背后给你下绊子、使黑手,到时候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咱们在这白石码头都是无权无势没有根基的贫苦人,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一只小小的蚂蚁又如何去撼动大树呢!既然他主动找上门,就是想和咱们谈生意,咱不逢迎巴结他,也没必要和他对着干自找麻烦,你们说,是不是?” 秦家在白石码头出了名,必然会引起很多人的关注,董家作为白石码头上的“老土著”,无论是人脉还是财力,要是想动根基不稳的秦家怕是曹贵一个酒楼二掌柜就不费什么力气,小雏鸟连温饱都还成问题,她不会傻得这时候去和恶鹰斗,那是自寻死路。 “澜心姐姐,我也……我也没本事和人家对着干,我……我就是说两句闲话,嘿嘿!”被秦澜心这样教育一番,张水儿虽不能领悟全部的意思,但她也知道秦澜心说的没错,大不了以后她见到董家人和那什么姓曹的掌柜绕道走。 “闲话也不能说!这些闲话要是传到那小人耳朵里,可不是给自己个儿找麻烦吗!”看女儿听进去秦澜心的话,邓氏松了一口气,“澜心,大娘谢谢你了,以后你多提点提点你水儿妹妹!” 秦澜心点点头,等到众人回去各休息两个时辰后又起来聚在了食肆里,新的一天忙碌开始了。 虽说和仙满楼、董记酒楼约定的是七日后再给他们各送二十笼屉包子,但白面、蔬菜、笼屉、木柴还有人手都不够。 秦澜心又变得着急起来,别的都好说,这称心的劳工可去哪里找呢? ------题外话------ 本文首推,收藏太可怜,~(>_<)~,各位小伙伴们跪拜请求收藏呀,拜托拜托……这本书全靠大家支持了! 第二十四章再添人手(首推加更) 两三天的工夫,除了人手什么都准备好了,邓氏、余氏也都跟着想办法,虽也想着再推荐自家人,可到底是没有开口。 秦澜心粗略算了一下,现在早上就是不做粗面包子卖,光给三家酒楼就要各送二十笼屉的白面包子,而且都是陈木匠那里能做出的最大的笼屉,一笼屉里八十个包子,每天就要做将近五千个包子。 虽说现在秦家包子出了名,可秦澜心没想把自己的时间都耗在卖包子上,包子是薄利,要单靠它在白石码头站稳脚还是不行,而且赚得也少。 “大娘,婶子,你们家里还有人愿意出来帮工吗?”秦澜心原是想邓氏、余氏主动提出来,见她们似是有些难以开口,这天早上忙完,众人在秦家小院歇息闲聊的时候,秦澜心就先问出来了。 邓氏犹豫再三,也不怕家丑外扬,就实打实地告诉了秦澜心,她娘家人都靠不住,要是让他们过来,别说给秦澜心帮忙,怕是添乱都不止。所以,她并不想把娘家人介绍过来。 秦澜心知道邓氏这是真心为她的食肆着想,到时候要是邓氏介绍来的人不靠谱,难免两家会闹得不愉快,她表面看起来好说话,真要是雇佣来的人做事不用心,她可是谁的情面都不讲的。 余氏随后就说,她娘家干活利索的也就是她这二弟余磊,其他人怕是不合适。 “那咱这外渔巷还有没有其他人家你们觉得不错的?”秦澜心不打算找一些不知根底的人过来。 邓氏想了想说道:“贺大叔家的大孙媳妇不错,就是贺老四的大儿媳,那是个勤快人,而且人也不错。” 张发一直跟着贺老四的爹老贺头出江打鱼,所以邓氏和老贺家比较熟悉,而且这老贺家也挺惨的,老贺头有四子两女,大儿子和二儿子摊上饥荒年没长成就死了,三儿子被拉去当兵也死在了边关,就剩下贺老四和两个女儿。 贺老四娶妻伍氏,膝下只有三子,大儿子贺大年前年冬天成的亲,娶得是邓家庄的姑娘邓梅花,所以邓氏才说出这么个人来。 一听是贺老四的儿媳妇,而且邓氏又告诉秦澜心,她和邓梅花是同村人,以前也打过交道,说邓梅花是个厚道人,最重要是邓梅花手巧,干活也利索。 于是,秦澜心就让邓氏帮忙走一趟贺老四家,问问邓梅花愿不愿意出来帮工,邓氏也不推辞,干脆拉上了韩氏、余氏一起,说是多串串门,说不得还有意外收获。 事情还真是凑巧,邓氏、韩氏和余氏去贺老四家串门的时候,一向人缘不错的伍氏正在自家院子和巷子里相熟的几个大姑娘、小媳妇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笑闹着。 韩氏、余氏不常出门,一下子见到那么多生人,也很拘谨,亏得有邓氏、伍氏两个人帮忙搭话引着,不一会儿也都说说笑笑起来,满院子都是女人们欢快的笑声。 邓氏找了机会就把伍氏和邓梅花哄进了屋子说起了秦澜心请人帮忙的事情,贺老四早就对伍氏说过要和秦家交好,伍氏也是个爽快人,当下就同意了。 婆婆同意了,自己还能有个进项,邓梅花自是满心应允下来。 后邓氏又问伍氏外面院中相熟的这些女人中可有能用的放心的伶俐人,当下伍氏就给邓氏指了指院中的两个小妇人,她们分别是住在外渔巷四巷的柳氏和住在贺家隔壁的薛氏。 邓氏又悄悄问了柳氏和薛氏的意见,两个人连工钱都没问,就急忙答应下来,这家里米缸都快空了,光靠男人们打鱼卖鱼那几个钱,怎么养活一大家子人。 吃过晌午饭,伍氏就带着邓梅花,还有柳氏、薛氏一起去了秦家,秦澜心见过她们之后,觉得邓梅花、柳氏和薛氏都不错,当即就答应请她们过来帮忙,工钱自也是一个月一两银子。 “秦姑娘,你可还要人,看你大娘我怎么样?”伍氏一听工钱这么高,她也毛遂自荐起来,可说完自己先乐了,“你就当大娘是一时乐晕了,胡说的,呵呵,我那包出的包子实在是不能见人,你梅花嫂子见过,就跟那死鱼嘴巴似得,扁不塌的,哈哈哈!” 伍氏这样一说,一屋子人都笑起来,秦澜心也笑着说道:“伍大娘,您能来帮忙澜心自是欢迎,今个儿趁着大家都在,我也给大家提前透个底。” “透啥底?澜心,你说,大娘听着!”如果说一开始是听了自己丈夫贺老四的话多和秦家亲近些,现在伍氏的真心就多了几分。 她真是喜欢这秦家的大姑娘,要不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儿子配不上人家,她还真想早早把这儿媳妇就给定下来。 秦澜心忍不住又是一笑,看着一屋子站的站、坐的坐的人,解释说她准备以后白面包子暂时只给三家酒楼送,不再接其他家的生意,而且重点把食肆的生意放在包子上。 本着“有钱大家赚”的原则,她准备固定找几个人在白石码头的各种船上和码头出口那里代卖百味食肆的包子和凉面,从她这里批发的吃食价格是一样的,至于卖到客人手里是多少钱,又能赚多少银子,那就各凭本事了。 “澜心,你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抢生意吗?再说,那些码头的船上不都有船家来定包子吗?你要是再让人去码头上卖,这是不是不太好?”伍氏有些担忧地问道,其他人也都同意地点点头。 但他们也都知道,秦澜心这样对他们说明显是想让他们去挣这个钱,这份情谊他们都懂。 “你们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就算咱们每天早上做两万个包子,这白石码头和内渔巷一早上来来回回每天至少也有四五万人,还不算常年住在这里的人,咱这包子都是吃一个想两个,吃两个想四个,谁都不会抢谁的生意,就怕到时候包包子的要累瘫了,再说,你们难道忘了福江口可不止白石码头一个码头。” 千年古镇福江口是一个很大的消费市场,光是大大小小的码头都有几十个,秦澜心看得很长远,但她之所以提出这个建议,首先是她现在没有足够的自己人可以用,这挣钱的机会与其给别人,倒不如用来拉拢在她手底下干活的人。 其次,多一些人去到处卖秦家包子,这秦家包子的名声在福江口才会越来越响,对她以后在其他码头开设百味食肆的分店才更有利。 “那要这样说,我去码头卖包子,包包子不行,卖包子我可不含糊,澜心,大娘我可是先定下了!”伍氏脑筋转得快,她娘家南乡码头离白石码头不远,那里虽是个小码头,可人也是不少的。 “秦姑娘,我替我大哥定下行不?”余磊也慌忙问道。 ------题外话------ 本文首推,收藏太可怜,~(>_<)~,各位小伙伴们跪拜请求收藏呀,拜托拜托……这本书全靠大家支持了! 第二十五章代卖包子 “行!”秦澜心笑着答应下来,不过她话锋一转,又说道,“咱们这是先试卖看看,还不知道好不好卖,所以这人我不打算找太多,伍大娘算一家,余婶子的娘家算一家,柳大娘、薛大娘你们两家要是愿意也各自算一家,先定下这四家,你们有什么意见?” “没意见,没意见!”柳氏、薛氏喜得赶紧摇头说道,自己找到活干还不说,还能给自家或者娘家找个赚钱的营生,这是打着灯笼都没处找的好事。 “澜心姐姐,你给我也算一家呗!我可以早上去卖包子,回来的时候去山上帮澜悦妹妹一起挖野菜,下午去抓鱼,啥事都不耽误!”张水儿也想卖包子赚钱,她手笨不会包包子,烧火又有余磊和秦向争,看着天不亮众人都忙碌只有她闲着的样子,心里实在别扭。 “好,你也算一家!”秦澜心笑着答应下来。 一切准备就绪,接下来秦澜心又买了几个大面盆,而且因秦家院子小实在没法再搭建一个锅灶,于是张发和邓氏主动提出在她家锅上蒸包子,反正砍的木柴也在她家院里放着,省得来回跑了。 秦澜心想想也是,她原想给租金但被邓氏拒绝了,还说她要是再提起租金的事情,那就是拿巴掌打她张家的脸,要断了两家的来往,秦澜心一听也就没敢再提。 很快柳氏、薛氏和邓梅花就在秦家上工了,而且贺老四和老贺头知道这件事情之后,都来秦家表示了谢意。 因为一下子多了三个人手,秦澜心特意多和了面和调了馅,早早把李记酒楼的白面包子包好、蒸好,然后就开始多做粗面包子。 这天,天还没亮,几颗星星寂寥地陪着一弯清月,今年六月下旬的残月显得特别明亮,倒是给早起上工的人免费当了路灯。 福江的水悠悠荡荡的,一层层的水纹随着早起的竹排、渔船晕染开来,远处的青山传来几声婉转清脆的鸟叫声,渔夫一吆喝,惊起了还在打盹的野水鸭。 刚过了三更,百味食肆里就变得热闹起来,余氏的大弟余林和大弟媳妇孙氏昨天就到了白石码头,而且和余磊一样,都在余氏家暂且住下。 余氏、余磊一起来,他们也赶紧跟着起来,自从余氏又回一趟娘家告诉让他们夫妻代卖包子挣钱,孙氏那一点点的不满和嫉妒也消失不见,只剩下欢喜和感激。 “也不知道第一次代卖包子会怎么样,就照咱们先前说的,你们一家今天先试卖两笼屉粗面包子,卖不完的再拿回来,食肆中午、晚上也能卖。”秦澜心站着包包子,看着院子里早早就来的余林夫妇、伍氏和柳氏的丈夫周大发、薛氏的娘家兄弟六子说道。 “秦姑娘心眼儿真好!”余林是个老实人,这句话是他这两天说得最多的一句。 伍氏他们也都点点头,秦澜心不但让他们几家卖包子,还让他们准备一个笼屉放包子,并告诉他们要是想去远点的码头或者地方去卖包子,最好把热包子包严实,还可以用炭火温着。 先做出的几笼屉粗面包子都让伍氏、周大发、六子、余林夫妇还有张水儿先拿走了,百味食肆这边是边包边卖,有些客人需要等一会儿才能吃到熟包子。 虽然白石码头已经有了秦家的白面包子,但是吃惯了粗面包子的食客还是觉得在百味食肆买的三鲜包子更好吃一些,谁让他们第一口吃的就是这喷香久远的粗面包子。 所以,百味食肆早上的粗面包子依旧供不应求,每次都被客人们催着说:“秦姑娘,明天再多包几笼屉吧!” 包子卖完之后,秦澜心就开始准备中午的凉面生意,而外出卖包子的几人还没回来,一开始秦澜心担心是他们把包子卖贵了没人买,后来才知道伍氏、周大发他们全都挑着包子去了别的码头,来回走路都要耽误不少时间。 午饭前,张水儿第一个跑回来了,满头大汗,竹篮里也是空空的。 “水儿,好卖吗?”邓氏见女儿回来光顾着“咕噜咕噜”大口喝水,连话都没说一句呢。 张水儿豪爽地一抹满是水的嘴巴,笑哈哈地说道:“娘,怎么能说是好卖呢!那是特别好卖!嘿嘿,我今天的运气非常好,刚到东石码头没多久,那包子的香味就引来不少人问,三文钱两个,没大会儿就卖出去了一半,后来有个赶马车过路的,给我两文钱一个包子,把剩下的包子都买走了。” 第一天代卖包子就狠赚了一笔,张水儿喜得尾巴都要翘上天了,她一早上两笼屉粗面包子卖了将近三百个铜板,这都快赶上往天她爹一个月的工钱了。 随后回来的伍氏、余林夫妇、周大发和六子各个都是一脸喜气,那赚了银子的激动劲儿让他们见到秦澜心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第二日几人又是早早起床,来到秦家见包子还没蒸上锅,都主动搭把手帮忙,知道食肆生意好,也都没敢要求多代卖包子,依旧是两笼屉的粗面包子,还都是跑到别的码头去卖。 仙满楼和董记酒楼也都催着要白面包子,秦澜心想着反正东西也都齐备了,就提前一天也开始给两家做包子,这样一来早上也就更忙更累了。 但食肆里干活的人没有疲色,反而各个精神抖擞,似是有使不完的劲儿,好不容易能有个养家糊口的活干着,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他们都很珍惜。 当然,百味食肆热火朝天、喜庆洋洋的氛围和日益兴隆的包子生意,以及秦澜心让伍氏等人代卖包子赚钱的事情,都让外渔巷很多人眼红的不得了,凭什么有好事不找他们! 首先坐不住的就是申婆子和丁二狗母子,这穷人窝里像是掉进了一只金喜鹊,就算捉不到自家来,也要扯根毛下来。 “娘,你去秦家串串门,要是那秦家小娘子上道儿给咱们弄点银子花花便好,要是不识抬举,哼!”丁二狗站在自家门前,看着百味食肆人来人往心痒痒的不得了,似是他的银子被人抢了一样。 申婆子更是嫉妒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怎么说丁家在外渔巷也是老住户,那秦家小娘子要是聪明就别得罪她申婆子,否则她让秦家一天也在白石码头呆不下去。 ------题外话------ 本文首推,收藏太可怜,~(>_<)~,各位小伙伴们跪拜请求收藏呀,拜托拜托……这本书全靠大家支持了! 第二十六章大姐威武(首推加更) 这天早上,申婆子特意梳了梳她那油的发亮散发着难闻气味的头发,挽了一个螺髻,还插了一根早就褪色的假银簪子,戴了一朵粉色的绢花,一脸梯田式的褶子再配上她那假兮兮的笑容,实在是令人倒足了胃口。 一扭一摆走到了百味食肆门前,申婆子看到秦澜心和韩氏正在收拾空笼屉,馋的抽了抽鼻子,她原想早起一会儿能吃上个包子,谁承想包子都卖完了,只能闻闻味道。 “申大娘,您来了,真不巧包子卖完了!”韩氏见到申婆子走进食肆里,脚步一顿,还以为她是来买包子的。 申婆子小眼珠子一挤,拿腔作势地笑着说道:“卖完了有什么关系,明个儿我再来吃,都在一个巷子住着,和自家人没什么两样,和你大娘客气啥呀。韩娘子,你明天清晨也给我家备好四笼屉包子,你二狗兄弟来拿。” 谁和她是自家人,谁和她客气,又是谁答应要给她家备好包子?!申婆子这厚脸皮式的自来熟让韩氏和食肆里的客人都惊住了,反倒是秦澜心放下空笼屉,“噗嗤”轻笑出声,这无赖老婆子是打算黏上她家了。 “申大娘,这……这我可做不了主!”韩氏可是见识过申婆子那一张嘴的厉害,心里有些发憷。 秦澜心看她娘脸上的怯意,把韩氏往自己身后拉了拉,然后笑着对申婆子说道:“申奶奶,您要吃包子明天早点起来买,可要四笼屉包子没法给您留,我家食肆做不出来。” 一听秦澜心这样直白地拒绝,申婆子立即就变了脸色,阴阳怪气地说道:“小娘子,哪有钱送上门不做生意的道理,难道我家还会缺了你家的银钱?还是说,你一个刚到白石码头的外来户就瞧不起我老婆子,还看人下菜拿大不成!” “申奶奶,这您可就误会我了!”申婆子这一喊,引来不少看热闹的人,秦澜心示意韩氏先进院,她脸上始终挂着温顺的笑容,“申奶奶,百味食肆是小本生意,这包子也就早上卖一会儿,大家伙儿也都知道食肆供着仙满楼、李记酒楼和董记酒楼三家的白面包子,可咱们穷苦人家哪舍得吃白面包子,所以我家才起早贪黑地多做一些粗面包子,这一早上做的包子毕竟有限,因此我不打算再找别人代卖百味食肆的包子了。申奶奶,真是对不住了!” 围观的众人一听也是这个理儿,听说上次秦澜心就因为白天黑夜地忙活儿,结果在食肆里昏倒了。 世上哪有银钱是好赚的,尤其是这穷苦人,不都是凭把子力气吃饭,再者说秦家好不容易和白石码头上的大酒楼合伙做生意,要是秦家只做白面包子的生意,那他们不就吃不起这秦家包子了吗? 可申婆子不这么想,她认为秦澜心这是给脸不要脸,再不装友好样,直接就骂开了:“你这小蹄子,少给老婆子我和稀泥,你当我好糊弄,还真以为我老婆子非要代卖你家的包子不成!原想着都是住在一个地方的帮衬你们一二,竟是那不识好人心的烂货。整天穿得衣红裙绿的在爷们儿面前晃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楼子里出来的窑姐儿呢!” “申奶奶,您今天这是怎么了,来我秦家之前是吃错了药,还是忘记吃药了!”此刻,秦澜心脸上再不是那温温柔柔春风沐浴般的娇俏模样,双眼寒冰地直视着口出污言的申婆子。 别说是常来食肆吃饭的码头劳工们没有看到秦澜心生气时的模样,就是秦家人来到白石码头之后,也没有见过秦澜心对谁冷过脸。 她似乎总没有难事在心头,一抹轻柔的笑意就像春日的甘霖,夏日的凉风,秋日的明月和冬日的暖阳,能很快抚平他人的焦躁和不安,带给人最舒适、最贴心、最温暖的慰藉,让人不自觉对她产生好感与信任。 可此时,因为申婆子的无故谩骂,她刹那间变成了利剑寒冰,一个冷冽的眼神就让她通身的气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再也不是那让人亲近的邻家小妹妹,而是弹指间便能决定人生死又令人不敢亵渎的罗刹圣女一样。 “申婆子,你个老烂货,又找事是不是!”邓氏刚才回家洗衣服,听儿子巷子说申婆子去了食肆,她不放心就从家里出来了,刚好在食肆外听到了申婆子骂秦澜心的话,哪里还忍得住,跳着脚就冲进食肆骂起来。 申婆子早被秦澜心的一个眼神吓住了,邓氏冲进来的时候她想回嘴去骂,却发现自己的舌头突然有些打结,再去看秦澜心,脸色虽还是冷冷的,但刚才那股子慑人的气势不见了。 吞了两口唾沫,申婆子这才转身朝邓氏狠狠骂道:“你他娘才是个老烂货,这有你什么事,啥时候你改姓秦了,拿着热脸贴人家屁股的贱货,当老婆子我怕你不是!” 眼看着申婆子和邓氏一言不合就要动起手来,面无表情的秦澜心忙走前几步拉住进来的邓氏,不急不缓地说道:“邓大娘,狗咬了咱们一口,难道咱们还要咬回去不成。人,不能和畜生一个样儿!” “哈哈哈,澜心你说的没错,这人都是有脸有皮的,那畜生不会说人话、做人事,还专干那畜生才会干的事。我也是糊涂了,被吃了屎的狗咬了两口,倒给了这畜生脸面了,呸,以后可不能跟畜生一般见识!”邓氏反手握住秦澜心朝着申婆子吐了一口,含沙射影地说道。 “你……你们说谁畜生,老婆子我和你们拼了!”申婆子被邓氏和秦澜心一唱一和的骂畜生给激怒了,她知道自己打不过邓氏,所以反手就要朝秦澜心脸上扇去。 “大丫头——” “姐,小心!” “澜心——” “秦姑娘!” …… 说时迟那时快,申婆子右手猛地举起要狠狠落下的时候,食肆内外看到的人前一秒才惊喊出声,下一秒就看到申婆子的手腕被秦澜心死死地抓住,而且“咔吧”一声,似乎是断了。 “啊……哎呦……疼死我了……哎呦……哎呦……”钻心的疼痛让申婆子大喊出声,头上已是冷汗连连。 秦澜心一甩手松开,申婆子就捂着手腕跌坐在地上,哭喊叫骂起来。 而此时秦澜心却轻轻皱起了眉头,自从上次在食肆昏倒之后她就开始每天抽出时间练拳,却没想到下意识地要阻止申婆子,却手劲过大把申婆子的手腕给弄断了。 再看看没有错过这一幕的众人,各个目瞪口呆,这以后谁还敢说秦家小娘子最是温柔可亲,真是瞎了眼拉! 秦澜兵和秦澜瑞更是想大喊一声:“大姐威武!” 二人心想,姐姐就是厉害,看谁以后还敢欺负他们! ------题外话------ 本文首推,收藏太可怜,~(>_<)~,各位小伙伴们跪拜请求收藏呀,拜托拜托……这本书全靠大家支持了! 第二十七章惹上官司 丁二狗一直躲在人群外窥伺,当看到他娘在秦澜心那里吃了亏,啥话也没说,跑着就去了县衙击鼓鸣冤,说百味食肆的秦澜心将他娘给打残废了。 不一会儿,两个身穿缁衣,腰挂县衙腰牌,怀揣铁尺,手拿单刀的捕快就到了外渔巷,其中一人大喝着让人群散开,然后不耐烦地看了看正坐在地上哭得昏天黑地的申婆子,又抬头看了一眼站在申婆子旁边的绿衣少女。 “你们谁是秦澜心?”缁衣捕头倪大河武人出身,声音很是洪亮。 “这位官爷,民女正是秦澜心,不知官爷到此所为何事?”秦澜心不慌不忙地走上前施礼,而韩氏、邓氏和其他人则变了脸色,什么时候惹上官家了? “有人告你行凶伤人,跟我去衙门走一趟吧!你是申婆子,也起来跟我们走吧,你儿子在县衙大堂等着呢!”倪大河两三句话就让众人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敢情刚才丁二狗一直在外边看着,这会儿看自己老娘吃了亏,竟然去县衙把秦澜心给告了。 “大丫头——”韩氏一见捕快要带走自己的女儿,心也慌,脚也乱,眼泪更是急得流了下来。 “我姐没伤人,你要抓人就抓我吧!”秦澜兵从长台另一侧快步走出来,然后一把将秦澜心护在自己身后。 “官爷,这都是误会,是这申婆子先到食肆挑事的,大家伙儿可都是证人,澜心根本不是故意的!”邓氏也是着急地和倪大河解释,其他在场的一些劳工也是点头说不怪秦澜心。 申婆子疼得难受,可一听倪大河说自己的儿子在县衙大堂,而捕快又让秦澜心去县衙,马上就转过弯来,哭嚎声更大了:“官爷,他们都是蛇鼠一窝,我个老婆子哪是他们的对手,哎呦……我这手是被打断了呀……哎呦……可疼死老婆子我啦!” “都别吵了!”倪大河一声暴喝,人群立马安静下来,就是申婆子的哭喊声也噎在喉咙里,“谁对谁错,县太爷自有明断,秦姑娘,申婆子,跟本捕头走一趟吧!” 秦澜心从秦澜兵身后款款走出,安慰地对韩氏等人说道:“娘,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相信县太爷会秉公办案。官爷,咱们走吧!” “大丫头,爹陪你一起去!”秦向争坐在轮椅上,眼神灼灼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和倪大河,此时他虽然因劳累面容有些憔悴,但作为一个父亲,他说出的话掷地有声而且不容拒绝。 “好!”秦澜心浅笑盈盈地走到秦向争身后,推着轮椅和倪大河一起朝县衙走去,没有担忧和惧怕,反而淡定优雅地像是去探亲访友。 “我也去!”韩氏有些踉跄地跟在后边,邓氏赶紧扶着她一起跟在秦澜心几人的身后,有几个劳工饭也不吃也跟了去,还有一些看热闹的也不甘落后。 秦澜兵让余磊照顾食肆,他和听到出事后跑回来的秦澜悦、秦澜瑞、杨帆、张水儿也一起去了县衙。 就这样,倪大河来时是两个人,带人回去的时候是呼啦啦跟着一大群人,而且一听说是百味食肆的秦家小娘子惹上了官司,就连内渔巷听到消息的人也都围了上去。 等众人到了县衙,被衙役们拦在了门外,只有倪大河、秦澜心、申婆子和另一个捕快进了严阵以待的大堂。 申婆子一到大堂看到自己儿子丁二狗正跪在大堂正当中,赶紧扑了上去哭诉,“啪”一声惊堂木让她又是把声卡在了喉咙口,吓得连手腕疼都忘了。 秦澜心处变不惊地走到大堂正当中,微微低着头施了一礼并没有下跪,婉声说道:“民女秦澜心参见县太爷。” 一身青色鹭鸶官服,乌纱官帽不偏不斜地半笼头,其下一双黑白分明的清目,国字脸上没有一丝多余表情,此人端坐在威严的县衙大堂上,头顶一块“明镜高悬”的鎏金匾额,他正是刚过而立之年的福江口从六品知县孙铭淳,京都信远侯孙远清的庶长子。 “秦澜心,丁二狗告你行凶伤他母亲,这罪你是认也不认?!”孙铭淳声音浑厚又夹杂着严厉地盯着秦澜心问道。 “回禀县太爷,民女不认!”秦澜心的声音依旧清清脆脆的,而且话出口坦坦荡荡,很有信服力。 “大老爷,你可要为老婆子做主呀,老婆子这手可是刚刚被她打断的,好多人都看到了。小蹄子,你休想抵赖,老婆子我绝不会放过你的!”申婆子见秦澜心不认罪,又胆子大起来,又哭又叫道。 “啪!”“放肆,公堂之上,岂容你如此大喊大叫,再扰乱公堂,本官定打不饶!”一个只知道撒泼打滚乱叫骂,另一个淡定神闲地安静立在一边,不争不辩,如此高下立判,孙铭淳心中对秦澜心不免高看了两眼。 “秦澜心,这申婆子的手腕可是你打断的?”孙铭淳见申婆子不再哭闹,这才问立在一边的秦澜心。 秦澜心又施一礼,缓缓说道:“回禀县太爷,她的手腕的确是因民女为求自保而出手弄断的。” “哦?你且说说看!”孙铭淳打量了她一眼说道。 于是,秦澜心就将今早申婆子到百味食肆要求代卖秦家包子而她不允,申婆子出口侮辱并伸手要打她,而她出手阻挡的事情娓娓道来。 秦澜心的声音淡淡的就像一碗山间流淌过的清水,没有任何添油加醋,音量不大不小,正好让县衙大堂内外的人都能听个真切。 等到秦澜心一说完,就听到堂外看审案的人群中有人说道:“县太爷,秦姑娘说的都是实话,我等都在现场,都可为她作证!” “没错,县太爷,都是这申婆子故意惹事,秦姑娘完全是为了自保!” “是她要打我大姐,我大姐才还手的,大老爷,你要为我姐姐做主!” …… “啪!”孙铭淳三拍惊堂木,看着堂外众人说道:“你等都愿为秦澜心作证,证明她是为了自保而出手?” “愿意!”“愿意!”这申婆子母子在白石码头早就不得人心,大人物他们这群小老百姓是惹不起,可像申氏母子这样的无赖恶人,稍有正义感和善良之心的都会出来指证他们。 那么多人证都愿意出来证明秦澜心的清白,就算申婆子和丁二狗母子如何狡辩和污蔑秦澜心也无济于事,历来办案公正的孙铭淳当场宣判秦澜心无罪。 丁二狗不明是非乱告状以“诬告罪”被衙役们重打二十大板扔出了县衙大堂,至于申婆子自作自受,孙铭淳念她有伤在身就没有罚她。 一场官司风波以秦澜心的安然无恙、申婆子和丁二狗母子的咎由自取而落幕,只是自此后申氏母子彻底恨上了秦澜心,就连孙铭淳也被他们给怨上了。 等到秦澜心从县衙大堂回到百味食肆,早已知秦澜心无事的余磊赶紧迎上去低声对她说:“秦姑娘,有位客人在院里急着要见你!” 急着见她?会是谁呢?秦澜心从食肆小门绕过长台快步走进了自家院中。 ------题外话------ 本文首推,收藏太可怜,~(>_<)~,各位小伙伴们跪拜请求收藏呀,拜托拜托……这本书全靠大家支持了! 第二十八章京都来客(首推加更) 秦家小院里梧桐树下,一身深蓝交领衣衫的少年正来回踱着步,略显老成的脸上是轻微地焦急之色,听到有人和秦澜心说话,紧盯着她走近自己的身影不放。 “你是那晚来买包子的明良?”秦澜心很诧异时隔近两月还能见到那夜花一锭银子买粗面包子的大户人家的下人明良。 “没想到姑娘还记得在下,衙门里的事情可是解决完了?” 明良从白石码头一上岸就直奔百味食肆,可到了这里才发现,秦澜心惹上官司被带去了县衙,好在他准备去县衙帮忙的时候又听食肆的伙计说秦澜心已经没事,估计很快就回来,他也就没有再多事。 “已经无事,你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事情?”秦澜心把明良迎进了秦家主屋客厅,二人坐下之后便问道。 明良苦笑一声说道:“秦姑娘,实不相瞒,那日我家少爷吃了你家的包子之后,已经能进食其他的东西,到了京都又请了名医诊治,身体总算是好了。病好之后,少爷就让府里的厨娘给他做包子吃,可厨娘怎么也做不出姑娘你家包子的味道,就是去京都的那些包子铺、大酒楼里去买,也都不满意。眼看这段日子少爷因为思想这包子吃食瘦了一大圈,老爷夫人爱子心切,就让在下请姑娘去一趟京都,解了我家少爷的馋意。” 这大户人家的少爷还真是怪异,她这包子就算再好吃也没有让人得了“相思病”的能力,无怪乎是山珍海味吃多了,换了换山间野菜入嘴,怕是一时新鲜而已。 想了想,秦澜心还是拒绝了明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她又怎么知道明良所言究竟是真是假呢!就算是真,她也不可能这时候抛下家人孤身去京都。 料到秦澜心会有顾虑,明良又对她说,此次进京都她可以带家人一起去,而且他主家愿意让秦澜心进府做厨娘,并且给她家在京都安排住的地方,一个月给秦澜心二十两的月钱。 明良的话不但没有说动秦澜心,反而让她更加确定不会跟着他去京都,她秦澜心就算日子再贫困,也不会卖身为奴,自由比什么都来得珍贵,更何况她的天地又岂是高门大户能困住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明良再好的脾气也有些急了,在京都,他主家的大门可是无数人挤着脑袋都想进去的,什么时候需要求人进府了,可偏偏人家这外渔巷的贫家女根本就不在意。 “秦姑娘,你可知我家主子府上是哪里?看姑娘也不像安于陋室之人,难道就愿意呆在这穷贱的外渔巷一辈子?”软硬兼施,明良就不信秦澜心不动心。 秦澜心摇头一笑,语气不变地说道:“明公子,我并不知府上是哪家,这与我也没什么关系,你来这里不过是为了让你家少爷吃上我家的包子,只要做到这一点不就行了。至于其他的,人各有志,子非鱼又焉知鱼之乐也。” “秦姑娘不跟我去京都,我家少爷如何达成心愿?就算包子包好我快马加鞭地送去,到了京都也馊了。”明良无意为难秦澜心,但他始终是奴才,主子交代的事情办不好,他回去也会挨骂受罚。 秦澜心让他不要着急,先在厅中等候片刻,然后她去了自己的西屋,等到她出来进了客厅后,明良见她手中拿着一个粗糙的灰色小瓷罐,并且双手递给了他。 明良狐疑地接过,打开一看,发现瓷罐里是一种淡灰色的粉末颗粒,而且有一种奇特的香味扑鼻而来。 “秦姑娘,这是何物?”明良将瓷罐的盖盖上,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明公子,我家食肆现在开始做包子生意,而且生意还不错,秘诀就在你手旁边的瓷罐里。明公子跋山涉水来到白石码头,澜心又岂会让你空手而归,我虽然不能亲自去京都做包子,但想必府上的厨娘手艺也不差,有了我家的包子馅佐料,相信你家少爷的馋意很快就能解了。”秦澜心温柔一笑说道。 “秦姑娘,那这岂不是你家的秘方佐料,你就这样让我拿走?”到底是这秦澜心缺心眼儿,还是她真的如此大方和信任他,要知道没有谁会把自家的秘方随便让外人知道的。 “不然呢,呵呵!”秦澜心没有任何的不情愿,就算有人能够从这佐料里猜出她用了多少调料品种,但其中的混合比例世上可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这佐料秘方别人是拿不去的。 明良背后的主家究竟是谁又有何权势,秦澜心一点儿也不关心,不过她也不会因此而得罪人。 一个外渔巷毫无后台权势的丁二狗就能把她弄到县衙走一遭,要是换做其他权贵,再遇上一个贪官,她就算有通天的智慧也只有受罪叫屈的份儿。 人家都把自己的秘方佐料献出来了,明良也不好继续强人所难,他从怀里掏出一百两银票给秦澜心,但是秦澜心没收,还说这罐佐料就当她送给那位如此喜爱她家包子的少爷的。 明良最后也只得把银票收起来,他想的是这佐料是秦家秘方独制的,一百两还真有些拿不出手,这秦澜心此举估计也是想卖个人情给他主家,既然如此,他成全她便是。 于是,明良拿着瓷罐上了停靠在白石码头的私人客船,怀揣着没有完美完成此行任务的忐忑回了京都。 而明良走后,因为申婆子和丁二狗母子的搅合,秦家人也无心继续做生意,早早地关了店门,聚在院子里刷洗蒸笼。 “大姐,咱们明天还卖包子吗?”刚才秦澜心被捕快带到了县衙大堂,秦澜瑞跟在韩氏和秦向争身边,早就被吓得眼泪汪汪,他真怕那些人会打他大姐。 “当然卖了,难不成受点打击就后退,大姐可不是胆小鬼!”知道家人今天都有些担心和后怕,但这点小事她还没放在眼里,比起生意场上真正的风浪,申婆子母子今日的陷害使坏就像那小风吹过的水纹一样,她只当一乐。 “姐,我以后会好好练拳保护你,谁要是再敢欺负你,我一定不会轻饶了他!” 秦澜兵将刷洗好的蒸笼晾晒起来,现在他力气可是越来越大了,而且作为家里的长子男丁,他保护家人的意识也愈加强烈。 “大姐,我也会好好练拳!”秦澜瑞鼓起了腮帮子,信心满满地说道。 “澜心姐姐,你也教我练拳好不好?!”突然,李宝飞跑着冲进了秦家小院,大喘着粗气站在秦澜心面前高声问道。 ------题外话------ 本文首推,收藏太可怜,~(>_<)~,各位小伙伴们跪拜请求收藏呀,拜托拜托……这本书全靠大家支持了! 第二十九章奇怪少年 作为福江口巨商李家的小少爷,李宝从小就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他爹李岩博是现任李家的家主,不但掌管着京都李家所有的产业,就是分布在大魏朝其他的分号商铺也在他的手中。 李宝上有同母所生的一兄一姐,兄长李润今年十五岁,在京都的官学里求学,而姐姐李蕊今年十三岁,去嵋城探亲还没有回来。 李岩博人至中年才有的小儿子李宝,又是嫡子,所以对他尤为珍爱,李家老夫人谷氏对李宝更是疼到心尖上。 李宝性格活波好动,厌文尚武,李家请了好几个西席先生都被他气跑了,自那日与董怀晨打架见识到秦澜瑞的拳法,一直对学拳心痒难耐,今日又听到秦澜心将申婆子的手腕轻轻一抓就抓断了,更兴起了拜秦澜心为师的念头。 “李少爷,我可教不了你,呵呵!”秦澜心温婉拒绝道,“要是你真喜欢练拳,可以找一个拳脚厉害的师父专门学习,我这两下子可担不起这大任。” “澜心姐姐,你能,我就要你教我练拳,你答应我好不好?”李宝开始撒起娇来,他在家的时候只要这样对谷氏和卢氏,想要什么都能得到,但秦澜心依旧不为所动,还是拒绝。 求了几次秦澜心都没有答应,李宝很失落也很伤心,甚至还有些生气,最后转身跑回了家,他决定以后再也不来外渔巷了。 “大丫头,这李家小少爷没事吧,我看那孩子挺伤心的,你怎么没有答应呢?”李宝也是长得虎头虎脑的很讨喜,韩氏有些不忍。 “娘,大户人家的孩子都娇贵,练拳需要能吃苦有毅力,而且严师才能出高徒,我要是教他练拳,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磕着碰着与李家也不好交代,即然这样,我又何必自找麻烦呢!”秦澜心有自己的考量,这李宝是李家老夫人的心尖肉,在她这里磕碰坏了,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的可是她。 一旁的秦澜兵、秦澜悦和秦澜瑞都没有说话,但秦澜心说的话他们都记在了心里,不管以后练武有多么辛苦,他们再没抱怨过。 接连几天,李宝没来找秦澜瑞玩,秦澜瑞也没有去找他,秦家也把这件事情给慢慢淡忘了。 这天,临近傍晚,白石码头渐渐趋于平静,突然由北向南逆光而来一人一骑,还没等码头上的众人回过神来,就见一匹膘肥体壮、四肢修长健美、毛色柔顺发亮的枣红马昂首长嘶停在百味食肆门外。 再看马背上安稳坐着的那名十五六岁的锦衣少年,一手紧握缰绳,一手在马脖子上轻轻一拍,仿若矫鹰破空落地,一个翻身就气定神闲地下马而立,姿势轻捷熟练,让看到此幕之人皆是惊叹不已。 少年身高八尺,犹如崖上青松坚韧挺拔,骨骼清奇,前额隆起耸而厚,面如凝脂,肌滑似莹白美玉,剑眉冷目,龙口微抿。 只是少年脸上那一道还未完全愈合的鞭痕实在是大煞风景,活生生将一个俊美华贵的俏郎君破了相貌,让一块莹润光泽的美玉有了裂痕,又让人忍不住叹一声“可惜”。 少年毫不在意周围人的打量,径直走进百味食肆坐下,要了一碗热汤面,安静地吃了起来。 如今虽是初秋之际,可夏日的暑气还未完全散去,这几日白石码头更是热得能煎熟鸡蛋,大家吃着凉面还觉得出汗,偏那少年一筷子一筷子优雅地吃着热汤面,却不见他额头上有汗珠落下,还真是个怪人! 少年吃完热汤面,又要了一碗凉面,依旧安静地坐在原位低头闷吃,原本冷峻的神色也在吃完两碗面之后爬上了几许柔和。 “姑娘,能否为我的越影准备一些清水饮用?”少年的声音像是晨间的清泉滴落在千年古石之上,又似穿越亘古的弦音动人心魄,清韵,磁性,婉转,绕耳,让秦澜心禁不住抬起头朝他看去。 少年看到秦澜心的面容亦是心神一荡,心中惊叹:好一个如花似玉、楚楚可人的温婉小娘子。 她看他时,眼中只有刹那惊艳,既无痴迷又无嫌恶,嘴角挂着淡淡微笑,红润唇瓣犹如山野桃花含苞欲放,让他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想到这里,少年突然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耳朵根处泛起红潮。 心中大骂自己禽兽不如,何时冷如磐石的心海竟然春心荡漾起来,对方竟还是一个十二三岁未长成的姑娘。岂不知,他自己也只是一个刚满十六岁的少年公子。 少年猛拍自己脑门的动作吓了秦澜心一跳,声音不禁更为放柔地说道:“可以,公子稍等!” 秦澜心转身吩咐帮忙烧锅的秦澜兵去给少年的枣红马打一盆清水喝,然后继续低头擀面。 而少年见秦澜心不再理他,心中竟有一丝失落,带着些赌气意味地越过食肆小二余磊,直接走到长台前将一锭银子很大力地放在秦澜心面前。 “面钱!” 少年站立在长台一侧,而秦澜心低头擀面的位置正好在他长台对侧,如果没有二人中间这阻挡的铺满石砖的长台,少年觉得眼前的少女就算抬起头也只能到他的胸口。 秦澜心满是诧异地再次抬起头看向少年,正好能看清楚他左脸上那道难看的伤疤,不知为何,竟有一丝莫名的心疼,倒是把少年眼中闪过的怨气给忽略了。 再看长台上孤零零放着的那锭十两的银子,秦澜心瞬间明白过来,这是少年吃完了要付账,可她现在手里的零钱都是一个个的铜板,于是叫余磊赶紧去钱庄把银子换开。 少年又是深深地看了一眼秦澜心,然后转身朝食肆外走去,秦澜兵正在喂马饮水,旁边有几个衣衫破旧的孩童正围着好奇地观看,外渔巷可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枣红马。 等到余磊用一块旧帕子兜着零碎银子回来的时候,秦澜心留下四文钱,却发现没有合适的东西给少年装散银子,而她刚才看得很清楚,少年身上并没有荷包、钱袋子之类的东西。 想了一下,秦澜心洗净双手去了西屋,从自己的枕头底下取出一个绣有风中松竹的深蓝色如意形的荷包,将找给少年的散碎银子都装了进去,然后走到食肆外将荷包大大方方地递给了少年。 少年接过荷包只是用他深邃的眼眸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秦澜心,然后将荷包贴身放好,翻身上马,拉起缰绳,道了一声“多谢”,双腿轻拍了一下马肚,枣红马灵犀会意,四蹄飞动,追风赶月般超前奔弛。 远方,红霞漫天处,目光坚定的少年疾驰远行。 食肆外,少女驻足而望,心中遥问:“少年郎,踏马去何方?” ------题外话------ 收藏不是太给力,~(>_<)~,唯有跪求各位小伙伴们收藏、评价呀,拜托拜托……此文走得远还要靠大家继续支持啊!— 第三十章淤泥做肥 秋雨绵绵接连下了五六日,百味食肆和秦家包子已经走上正轨,而且余磊、张发还有薛氏的娘家兄弟六子成为了食肆正式劳工,包揽了秦家所有需要劳力的活儿。 如今发面、和面有邓氏、余氏,包包子又有邓梅花、柳氏、薛氏帮忙,包子调馅韩氏已经掌握精髓,秦澜心倒是空闲了下来。 于是,她开始把时间花费在刺绣和码头上的五亩田地里。 大魏朝以万里峡江和与其隔山相望的千里福江为界将大魏朝的国土分为江北、江南两个部分,峡江、福江南北气候温差大,地理风貌、风土人情、农作物栽种、花草树木等都有很大不同。 不过据秦澜心这几个月的观察了解,无论是江北还是江南,很多粮食和农作物都是只栽种一季,而且南方水稻虽也是用水栽种,但产量极低,北方的春小麦和旱稻产量更是低的离谱。 福江口位于大魏朝南北分界处,有时四季分明夏热冬冷,有时又会随着南北气候的变化而变化,就像去年冬天江北大部分地区发生严重的霜冻,福江口的百姓也受到了波及,很多冬小麦都被冻死了。 再比如,大前年,福江口的百姓种春小麦,结果江南气温高升,春小麦又都被晒死了。 百姓们摸不准老天爷的“脾性”,只能活受罪,还好有峡江、福江的水和鱼养着江两岸的百姓,否则又是一场灾。 秦家五亩地秋收的粮食只够留了来年的种子和交税,好在秦澜心早想到这一点倒没有任何失落。 她和秦澜兵、秦澜瑞三姐弟将五亩地拿着锄头、铁锹全部松整了一遍,然后秦澜心让外渔巷的陈木匠给自家做了一辆架子车。 架子车做好之后拉回秦家,秦澜心将院门前雨后散发着鱼腥味的淤泥土都用铁锹铲上了架子车拉到了地里,然后又从自家地边不远处的荒地里拉来一车新土倒在门前,再用山上捡来的平整石头将土压实。 “澜心,你这是来回折腾啥呢?咱们这外渔巷你就是弄得再干净,过不了几天还是又脏又臭,牛粪上插朵鲜花可闻不出香味来,呵呵呵!” 邓氏这两天见秦澜心来回地挖土、拉土、填坑、埋石头,知道她是爱干净,毕竟卖吃食的地方是要注意些,可百年来外渔巷都是这个“德行”,这里的人早就习惯了腥臭的味道。 “是呀,秦姑娘,你这门前经常人来人往,不是卖鱼卖虾的老渔夫,就是双脚沾满腥泥的穷劳工,真要是和那内渔巷的食肆一样又干净又好看的,大家伙儿可都不敢进来了。”说话的劳工打趣地哈哈大笑起来。 不过,他说的也是实话,当初百味食肆在这里重新开张的时候,他们这帮糙老爷们来吃饭的时候可是有些不安的,都说好茶配好碗,就怕这食肆变了,那价钱也跟着变。 好在,秦家小娘子始终如一,店变面钱不变。 可如今百味食肆的名气越来越响,生意也越做越好,不仅仅是一帮穷劳工来这里吃饭,就是那些身穿绫罗绸缎的人也会不计较外渔巷低贱的名声,坐到这食肆里买个包子吃碗面。 秦澜心没想到此举会令人误会,笑着解释道:“大娘,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咱们这外渔巷的淤泥与别的地方不同,坏鱼烂虾还有那些枯枝败叶都在这些泥里变成了肥料,都说:‘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我是想让这些淤泥帮我在地里催催庄稼的肥力,这样来年的收成会好一些。” 邓氏和几个听到她这样说的劳工都觉得新鲜,这种庄稼还要啥肥力,直接撒上种子,等老天爷赏饭吃不就行了。 “秦姑娘,你这些话都是从哪里听来的,我怎么从来没听过呢?”一个黑瘦的长得和竹竿一样的码头劳工好奇地问道。 “这也是往年我从一本书上看到过的,就像那一池清荷,要是没有池底的淤泥为肥,荷花能开得那样好看,那淤泥里的莲藕能长得那样粗壮,我这也是瞎试,还不知道结果如何呢!” 秦澜心上辈子就深知一个道理,厨师要想做出世上最美味的食物,那么就要了解自己手中的食材是如何成长的。 真正的好厨师不但能分辨出食材的好坏,能做出最美味的食物,还要变身为生物学家,而她恰好就是那个十分“较真”的“厨师”。 外渔巷因为靠近白石码头,有些地方虽铺上了干净的白石、青石,但大部分地方还是裸露在外的土地,很多鱼贩子就在码头空地上拿着鱼篓、鱼盆叫卖,卖完之后,盛过鱼的脏水直接就倒到了地上,久而久之,外渔巷这边腥臭味的淤泥也就多了起来。 秦澜心却觉得这些淤泥大有可为,用来当做田里耕种的肥料最合适,同时也顺带先把自家门前重新规划整修一下。 短时间内改变不了外渔巷的大环境,但她可以先改变自家的小环境,愚公尚能移山,坚持不懈下去,她相信外渔巷迟早有一天也会变得不再是牛粪,而是满地鲜花。 不管别人怎么看她,秦澜心还是每日挖淤泥拉到田地,再挖荒地的土回来,直到自家那五亩地都上了淤泥肥才罢休。 “姐,这淤泥真有用吗?”看着被重新用淤泥翻耕过的五亩田地,秦澜兵心中满怀希望,可又怕空欢喜一场,今年自家的地里除了那点儿菜,什么都没见到。 “我也不能保证,但种庄稼不能只靠土地肥力,要经常除草,合理地浇水,还要老天爷不乱发脾气才行。很多事情,你就算尽心尽力付出全部去做也可能失败,但不能因为有失败的可能就不去做,不去尝试永远不会成功,大弟,你说是不是?”秦澜心意有所指地看着愈加魁梧壮硕的秦澜兵说道。 秦澜兵看着秦澜心笑盈盈的美丽双目没有说话,低下了头,姐姐一定是知道了他想考武状元,但是又怕失败,所以这段日子才拉着他那么辛苦地挖淤泥种庄稼。 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在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努力不一定达成所愿,但不努力心中所愿一定实现不了。 “姐,我明白了,我一定会考上武状元的!”秦澜兵穿着破旧的布衣站在散发着臭味的农田里,但是他双眼熠熠生辉,脸上是秦澜心从未见过的自信、勇气和坚毅。 这一刻的秦澜兵仿若披上盔甲的战士,正满怀壮志迎接一切人生中不可预知的挑战。 ------题外话------ 收藏不是太给力,~(>_<)~,唯有跪求各位小伙伴们收藏、评价呀,拜托拜托……此文走得远还要靠大家继续支持啊!— 第三十一章启蒙读物 常言道:“好种长好苗,坏种长稗草。”又言,“三年不选种,增产要落空。” 为了自家五亩地来年能有大丰收,秦澜心打算种三亩地的冬小麦,再种一亩地的韭菜,半亩地的萝卜和半亩地的青菜,在翻耕、施肥之后她开始选取麦种和菜种。 其实,对于不是农事专业化出身的秦澜心来说,她在麦子收获之前就已经采用了普遍的片选法来选取自己下一年要栽种的种子,即自家三亩小麦田里生长较为整齐的田块她进行了去杂去劣,留下最好的单打单收,再从中把一些籽粒扁小的去除,只留籽种饱满的麦种。 选种之后又请教了一些种田经验丰富的农人,然后她带着弟弟妹妹亲自栽种,这一忙半个多月又过去了。 秋风扫落叶,青山换黄纱,仿佛一夜之间,福江口白石码头就显得萧瑟落寞起来,但也只是那么一瞬的错觉,等到水动船行,码头上依旧人声鼎沸。 这时候,秦澜心开始把教弟弟妹妹识字读书提上了日程。 昨日她特意去内渔巷的几家书肆逛了逛,发现这大魏朝启蒙的书册实在是少得可怜,有些书说是四五岁孩童可以用来启蒙,但艰涩难懂,就是她这个从小在古典文学中成长起来的资优生都要思想半天才解其意。 大魏朝以繁体楷书为主要书写字体,少部分人喜欢以篆书为主,在书肆里,秦澜心没有发现用第三种书法字体所写的文字。 左右思量之下,她买了一本加厚的空白书册,又买了便宜的笔墨纸砚回家。 当天晚上,秦澜心坐在西屋昏黄的油灯下,亲自为弟弟妹妹撰写启蒙读物《三字经》和《千字文》,这是她从小就熟读并能倒背如流的东西,默写起来并不费力。 秦家其他人自从秦澜心买回书册和笔墨纸砚并进了西屋专心写字时,就没敢去打扰她。 此时,食肆也关了门,帮工的也都各自回了家,夜静悄悄的,秦向争、韩氏带着三个孩子聚在了主屋的客厅,一盏亮亮的油灯将秦家人的脸都照得有些红。 “娘,大姐什么时候会写那么多字了?”坐在一起又不说话,秦澜悦觉得闷闷的,又怕声音大了吵着那屋的秦澜心,所以小声地凑到韩氏跟前问道。 韩氏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丈夫秦向争,又转脸看了看三个同样迷茫不解的孩子,无奈一笑,也不知如何回答。 “大姐本来就聪明,读书写字本来就厉害!”在秦澜瑞幼小的心灵中,秦澜心会什么他都觉得不奇怪,他的姐姐自是这世上最聪明的人,不学也会。 “瑞哥儿说的没错,你们大姐原本就聪颖,就算没有先生教她,她也能自学成才。”秦向争为秦澜心的“早慧”找了一个牵强的理由。 “爹,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秦澜心在厅外隐身等了一会儿,虽然有些事情家人没有明着问,但自己还是要给他们吃个定心丸,要不然难保他们不会以为自己鬼上身。 所以她拿着写好的书册走到厅中坐下,看着家人说道:“在老家的时候,我曾经偶遇一位云游四海、脾气有些怪异的老先生,他收我为徒,却让我不要告知任何人,连家人也是不许,而且在他没离开之前,不准我在人前显露任何的学问,更不准我在人前提起他的名讳。” 秦澜心接着又告诉家人,那名老者从四岁教她读书习字,一直到她离开老家之前的一个月才离开,而她一直遵守承诺没有告诉他人老者的存在。 今天说出来,也是让家人心中有个底,不要以为她真的是什么神童似的人物或者妖怪附身之类的。 秦澜心这一番话解释下来,秦向争和韩氏心底是大大松了一口气,这几个月他们心中有很多怀疑,却万没想到大女儿竟是有了奇遇才会开了心窍变聪慧,心中最大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安稳了。 秦澜兵、秦澜悦和秦澜瑞则是听后欢喜不已,怪不得以前自家姐姐不爱说话,还常常不见人影,原来是姐姐的师父不允许她多说,对于自家姐姐的这段奇遇他们深信不疑。 秦澜心又嘱咐家人,如果有人问起她为何会读书写字,就说以前遇到的一位老先生教的,其余不要多说。 秦向争和韩氏也叮嘱秦澜兵、秦澜悦和秦澜瑞要谨记秦澜心所说的,尤其是秦澜瑞,不要随意对外人说起秦澜心的事情。 秦澜瑞懂事地点点头,然后又央求秦澜心多教他认一些字,比起一心要考武状元的哥哥秦澜兵,秦澜瑞更喜欢读书认字。 “大弟、小妹、小弟,从今夜开始,姐姐先教你们《三字经》和《千字文》,一定要好好学习,知道吗?”秦澜心将书册在弟弟妹妹面前打开第一页,首行用繁体楷书竖写着“三字经”三个娟秀的字体。 “姐姐的字写得真好看!”秦澜悦闻着散发着墨香的书册,又看到里面秦澜心写的那一排排工整清洁的字,即便不懂字体好坏,她也由衷地觉得自家姐姐写出来的字让人看着就舒服欢喜。 “好好练字,以后你会比我写得更好!” “女子无才便是德”在秦澜心这里并不通,她早就下定决心要好好教导秦澜悦,不说让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至少她要成为一个知书达理、心明智清的女子。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拿着自己亲手写的启蒙读物,秦澜心一字一句地教弟弟妹妹朗诵。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秦澜兵、秦澜悦和秦澜瑞端坐在秦澜心面前,读的很是认真。 夜已深,明月高悬,繁星相伴,平静如水的福江怀抱着静谧的白石码头听着岸上那低低传来的诵读之声渐渐入梦。 自此后每天晚上,秦澜心无论多忙都会抽出时间来教自己的弟弟妹妹读书写字,并给他们讲解书中的故事与寓意,让他们能够更加深刻地明白为人处世的道理。 又过了几日,这天早上卖完包子之后,邓氏和余氏将秦澜心拉进了秦家的客厅,颇有些羞臊地将秦澜心摁坐在厅中主位,然后二话不说就让她们各自的儿子巷子和杨帆跪下给秦澜心磕头拜师。 “大娘,婶子,你们这是干什么?”秦澜心很是尴尬地想要站起来,但是又被邓氏大力地给按回了椅子上。 ------题外话------ 收藏不是太给力,~(>_<)~,唯有跪求各位小伙伴们收藏、评价呀,拜托拜托……此文走得远还要靠大家继续支持啊!— 第三十二章做女先生 邓氏性子急,直接爽声带着笑意说道:“澜心,这俩孩子已经给你磕了头,认了你做先生,大娘今天就强人所难一回,他们你一定要收下,以后是打是罚全凭你一人做主。” “澜心,婶子求你收下这两孩子吧!”唯恐秦澜心不答应,余氏随后也赶紧恳求道。 秦澜心被邓氏几人弄得有些糊涂,不解地问道:“大娘,婶子,你们究竟在说什么,能不能把话说明白些?” 这时候,韩氏、邓梅花、柳氏、薛氏几人听到动静也走了进来,见秦澜心被邓氏摁在厅中主位,巷子和杨帆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也都好奇地问是怎么一回事。 邓氏这才后知后觉地将事情说清楚,原来是这几日晚上秦家总会传出朗朗读书声。三家离得近,晚上又安静,邓氏、余氏都听得真切。 到了白天又问了韩氏,才知道是秦澜心晚上在教秦澜兵他们三个读书写字。 在大魏朝,普通老百姓能读书认字的尚且少的可怜,更别说外渔巷这样的贫贱之地,近百户人家找来找去,也只有贺老四年轻时上过几天私塾,认得一些字。 国泰民安的大魏朝历来是文武并重,但在大多数人心中,出口成章、知识渊博的学士比那些只知舞刀弄枪、勇猛杀敌的武夫更值得推崇和尊敬。 贫民百姓之家要是谁家出了个秀才,那可是光宗耀祖能说好几辈的事儿,再要是中了举人、贡士,甚至春闱高中前三甲,可就是鲤鱼跃龙门,祖坟冒青烟了啊! 百来年外渔巷这片贫贱区,从未走出来过一个秀才,这里居住的百姓每天就想着如何填饱一家老小的肚子,如何挣够银子脱离这贫贱之地。 就算有些人日后发达了,也不会说起自己曾经在白石码头外渔巷呆过,因为“外渔巷”这三个字代表着卑贱、耻辱、不堪和痛苦回忆。 可现在,就是在这样一个地方出现了秦澜心这样一个识文断字的人,即便她是女子,但也是一个很有学问的女子。 这样的女子是令邓氏、余氏她们尊敬和崇拜的,也让她们看到了黑暗世界中的一丝曙光。 哪家爹娘不希望自己的儿女出息,她们想着如果自己的儿子能跟着秦澜心学上那么几个字,日后说不得就走出了这外渔巷,脱离了这“贫贱”之名。 所以,邓氏、余氏今日才丢掉为人长者的脸皮并且带着一些强迫意味地请求秦澜心收徒,实在是她们怕秦澜心会拒绝,怕好不容易出现的希望就那么突然地扑灭。 知道了前因后果,秦澜心大喘了一口气,从来也没当过老师的她颇有些“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教人读书她是不惧,可就怕“误人子弟”,毕竟她所学的知识有大部分和这个时代是不同的,而大魏朝很多的文典古籍她也是从未接触过的。 古人云:“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她这个外来的“和尚”真能做好他们的女先生吗?这还真是个未知数。 厅里有些安静,看出秦澜心脸上的犹疑,邓氏是真急了:“澜心,你要是不同意,大娘我就给你跪下来了!” 说着,邓氏真就要双膝跪地,还好在秦澜心闪神思索的片刻,韩氏拉住了她。 “大丫头,你教一个也是教,多添两个也没什么事儿,就答应你大娘和婶子吧?”韩氏声音柔和地看着女儿请求道。 秦澜心站起身也走到邓氏身边,满眼真诚地说道:“大娘,我不是不愿意教他们读书认字,只要他们愿意学,我自然责无旁贷,我只是……只是担心自己能力不够,怕把你们的儿子给教坏了!” “澜心,你这是说得什么话,大娘一直都相信你,再说大娘可没说让你教出状元郎来,只要让巷子能多少认得几个字,懂得一些道理,大娘我就感激不尽了。”邓氏握住秦澜心的手激动地说道。 “别说是状元郎,澜心要是把杨帆给我教成秀才,我都早晚三炷香把她当菩萨一样地供起来!”气氛轻松缓和起来,余氏也跟着打趣,她和邓氏的想法一样,只是想让自己的儿子能多识几个字。 邓氏和余氏这样相信自己,再看看地上跪着始终不肯起来的巷子和杨帆,秦澜心只好勉为其难答应下来。 柳氏、薛氏自是不愿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们往日只知道秦澜心聪明灵慧、手巧勤快,又很会做生意,没想到她还认得字,立马对她也是敬佩起来。 于是两个人也笑闹着让秦澜心把她们的儿子也收下做徒弟,为表一视同仁,秦澜心点点头答应下来。 不一会儿,柳氏、薛氏分别带着各自的儿子周鱼和贺小兴,还有作为拜师礼的两条大鱼来到秦家,等到周鱼和贺小兴给秦澜心磕过头,这女先生就算认下了。 当天晚上,巷子、杨帆、周鱼和贺小兴就留在秦家学习《三字经》,而两世第一次做女先生的秦澜心也对四个弟子表现得很器重。 她又去内渔巷买了六本空白书册,每本书册上都先写了一份《三字经》和《千字文》,虽还是用的繁体楷书,但却不再是女子般的秀丽清雅,而是更像男子所写那般的苍劲有力。 六本启蒙书册她又分别写上了秦澜兵、秦澜瑞、张福江、杨帆、周鱼、贺小兴的名字,当做他们日后的学习教材,至于她第一本加厚的书册则写上了秦澜悦的名字。 七个年龄大小不一的孩子坐在秦家的主屋客厅里兴奋极了,他们从未想过有一天能上学读书,更没想过秦澜心会为他们每一个人都准备了书,上面还写着他们的名字。 这本由秦澜心亲自书写的深蓝色封皮的书,是他们拥有的真正意义上的属于他们自己的东西。 所以,他们格外珍惜爱护,即便日后有了更多更珍贵的书册,这本书依旧被他们当成宝物一样地珍藏着。 又过了几日,外渔巷秦家小娘子晚上办了一个小私塾的消息不胫而走,越来越多好奇、狐疑、探究的目光朝着百味食肆盯过来。 仲秋的第三天,李记钱庄的郑掌柜拿着李府老夫人谷氏的正式请帖来到了秦家小院,找到了秦澜心。 “秦姑娘,我家老夫人想见姑娘一面,不知姑娘可有空闲?” 比起前次来时的精明干练,这次到秦家的郑掌柜言行之间有了庄重的意味,似乎此次他来外渔巷,请的不是贫家女,而是李府的贵宾一样。 ------题外话------ 收藏不是太给力,~(>_<)~,唯有跪求各位小伙伴们收藏、评价呀,拜托拜托……此文走得远还要靠大家继续支持啊!— 第三十三章制作点心 “郑掌柜说哪里话,老夫人这样诚心相请,澜心倍感荣幸。只是初次登门,澜心也不想太过冒失显得不懂礼数,烦请郑掌柜再劳累多跑一趟告知李家老夫人,明日巳时澜心定会前往李府亲自探望老夫人。”秦澜心收下了郑掌柜拿来的请帖,但没有立即跟着他去李府,而是约定明日再去。 “不碍事,我这就回去禀告老夫人秦姑娘的意思。”郑掌柜想着秦澜心是一个办事思虑很周全的人,她既然说明日再去那就一定有她的理由,如此,他回去给谷氏讲明白就好。 “多谢郑掌柜!”秦澜心福礼微笑说道。 “秦姑娘不必客气!”说完,郑掌柜又与秦向争说了两句话就起身离开了。 而郑掌柜一离开,秦家人和邓氏、余氏几人就把秦澜心给围住了,这白石码头上身份地位尊贵的李府当家老夫人要请秦澜心进府,意义可是非同小可。 别看李府是商家,可听说李家老夫人的二儿子李二爷在京都是当大官的,是皇帝跟前的红人。 “澜心,这谷老夫人请你过去,还送来这红帖子,她是……想干嘛呀?” 外渔巷可从来没有在商贾贵族那里打过眼儿,就是郑掌柜这样的“大人物”也是很久没见过了,要不是有秦澜心的百味食肆,邓氏想那些酒楼的大掌柜、二掌柜是绝对不会拿正眼往外渔巷这边瞧的。 “李家老夫人的心思寻常人哪能猜得透,既然她诚心邀请,咱们真心以待就是。娘,大娘,婶子,我明天打算做点吃食当做礼物去李府,做包子的事情就全部交给你们了。” 秦澜心也一时猜不透李家老夫人的意思,不过她也不会费尽心力去猜,她与李家是合作伙伴,按理也应该去李府走一趟,只是却也不好空手上门。 接下来,秦澜心让张水儿帮她去抓几条新鲜的大鱼,又让秦澜兵、杨帆在自家院子摘那些已经熟透的大红枣,她自己则去了内渔巷菜市场,专挑那些上好的猪肉、鸡蛋、精盐、葱姜之类的买了一些回家。 次日众人起来做包子,秦澜心则起来准备她要带去李家的吃食,这次她要做的是红枣糕和蒸鱼糕两种点心。 “姐,我来帮你吧!”担心秦澜心一个人忙不过来,秦澜悦主动要来帮忙。 “好,你先把那些洗净的红枣都在锅上蒸熟,然后把枣都在大石臼里捣成枣泥。”吩咐完秦澜悦要做的事情,秦澜心起身将已经剁成沫的猪肉放在盆里备用。 紧接着,她把洗净的姜切末用温水泡上,待会儿只用生姜水就可以了,又把葱切末备用,另外还把鸡蛋的蛋黄、蛋清都分开备用。 去皮去骨之后的鱼肉用清水泡了两刻钟,之后剁成鱼肉泥放入盆中,秦澜心开始加上精盐、葱花、蛋清、生姜水使劲搅拌,之后加上猪肉沫。 最后,将搅拌好的鱼泥倒入蒸屉中摸平,厚度大概是五公分。 大火蒸一炷香的时间然后抹上蛋黄,再蒸一会儿出锅。 鱼糕蒸的过程中,秦澜悦已经按照秦澜心所说的把枣泥都弄好了。 然后,秦澜心把枣泥、精细的白面粉、蜂蜜、鸡蛋和上好的饴糖还有酵母混合搅拌在一起,等到发酵完全之后,也是上锅蒸熟。 昨天晚上,秦澜瑞就知道自家大姐今早要做新吃食,所以他也比往常起得早,而且一直围着锅台转。 “大姐,你这做的什么?真香!”秦澜瑞大力地在蒸屉边上深呼吸。 鱼糕和枣糕上了锅蒸熟,慢慢地特属于红枣的浓郁香味和鱼肉鸡蛋的清香就使劲往人的鼻子里钻,要不是有包子香味冲淡了一些,这糕点的香味也能传出去老远,怪不得小馋猫秦澜瑞都想伸手扒开笼屉瞧一瞧了。 “这里面是蒸鱼糕和红枣糕,姐姐做得多,待会儿你们大家都尝一尝!”一开始秦澜心就打算多做一些,所以她买的各种精细食材都比较多,像这种精致点心天天吃目前对自家来说还是太奢侈,偶尔一两次还是可以的。 “嗯!”秦澜瑞大大的眼睛露出渴盼的笑意。 等到鱼糕出锅的时候,秦澜瑞、秦澜悦都惊得傻眼了,他们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糕点。 最上面是一层耀眼的金黄,就像谁把太阳的金辉收集下来铺在上面一样,接着是厚厚的像羊脂白玉一样的滑嫩糕体。 鱼糕出锅之后,秦澜心又在蛋黄上面撒了切碎的绿油油的小葱花,煞是好看。 蒸鱼糕和红枣糕各是四四方方两大块,秦澜心将其中一块鱼糕和枣糕放在昨天买的红色食盒里,然后盖上盖子,换上一身翠绿色的齐腰襦裙,看看约定的时间差不多了,然后就一个人去了李家。 大概走了有两柱香的时间,秦澜心就到了内渔巷拐巷大街,然后又走了一会儿到了两座石狮子的李府门前。 秦澜心将李府的请帖递给了守门的小厮,很快福庆就跑来带她去李府后院见谷老夫人。 一路上,秦澜心收起好奇心,目不斜视,没有多看一眼李府内的亭楼水榭、曲折游廊、假山池塘和那些随风舞动的青松翠竹。 谷老夫人在后院东厢房等着见秦澜心,大儿媳卢氏陪坐在侧,宫嬷嬷亲自去外边将秦澜心迎进屋内。 “秦姑娘,这便是我家老夫人和大夫人!”宫嬷嬷笑盈盈地对秦澜心说道。 进门的时候,已经有丫鬟将食盒接在手里,此刻正跟在秦澜心的后边。 听到宫嬷嬷的介绍,秦澜心上前给谷氏和卢氏福礼说道:“晚辈澜心见过老夫人、大夫人。” 谷氏坐在上首,细细打量了一番秦澜心,心中叹道:“真是好一个仪态不凡、明眸皓齿的俏佳人。” 眉如青黛,眼含秋水,清澈美目灵气漾动,肌肤赛雪,面似芙蓉,乌黑秀发挽了一个双平髻,环发处别了两朵浅红色的绢花,再配上一身翠绿色的衣裙,端显得眼前的少女清新脱俗得很。 “秦姑娘快请起,呵呵!你这没进屋,我可都闻到了食盒里的香味,快打开来让老身瞧瞧是什么好东西!”谷氏笑容满面地看着秦澜心有些急切地说道。 这李家老夫人也太出其不意了吧!怎么一进门先盯上了她食盒里的点心,倒让秦澜心惊了一下。 “是,老夫人稍等!”秦澜心转身从丫鬟手里接过了食盒,在屋内众人翘首以盼中打开了。 ------题外话------ ~(>_<)~,唯有跪求各位小伙伴们收藏、好评呀,拜托拜托……此文走得远还要靠大家继续支持啊!— 第三十四章为何不收 食盒一打开,刚还隐隐飘散的香气猛地朝每个人迎面扑过来,再看那食盒里色泽鲜黄嫩绿的大块点心,实在是令人闻之心痒难耐,视之食指大动,就不知尝起来会是如何。 “老夫人,这是我刚做好的蒸鱼糕,下面这层是枣糕,还需要切成薄片摆放在盘子里食用方便些。”为了不破坏点心的完整性,秦澜心就没有先切好,现在糕点已经凉了,切成薄片也会更容易。 谷氏赶紧让人取来刀和盘子,丫鬟又送来清水让秦澜心洗手,然后她当场就切起糕点来。 秦澜心手法娴熟,而且刀工出色,每一片糕点她都切得薄厚适中,并且均匀地以花瓣形状摆放在盘子里。 切好一盘蒸鱼糕,又切了一盘枣糕,然后双手端着送到了谷氏和卢氏的面前。 “老夫人,大夫人,晚辈的一点儿心意,也不知你们是否中意,请品尝!”秦澜心态度亲和,言语中还有一丝羞涩,轻柔的话语也让谷氏听进耳里很是慰贴。 于是,谷氏先拿了一片红枣糕,吃了第一口就忍不住翘起大拇指称赞。 这切成薄片的红枣糕入口丝甜,香软细腻,令人回味无穷。 卢氏则是拿起了一片蒸鱼糕,光是闻着香味她就有了胃口,入口更是鲜香嫩滑,一嘴清香,非常可口。 “秦姑娘,这红枣糕入口都快化了,甜丝丝的,老身真是喜欢。”谷氏又拿起一块吃了起来,一脸止不住的笑意。 “娘,您也尝尝这鱼糕,真是滑嫩清香极了,秦姑娘真是心灵手巧,竟能做出这样美味的吃食来!”卢氏也笑着夸奖起来。 “大夫人谬赞了,不过是农家小点心,承蒙老夫人和大夫人不嫌弃,澜心倍感荣幸。”秦澜心谦虚地回道。 “哈哈,你这孩子一张小嘴还挺会说。来,你给我说说,你是怎么想到这两样点心的?我也算见多识广,可没在其他地方听说过有这两样点心。”不骄不躁,温温顺顺,谷氏很是喜欢秦澜心的性子。 秦澜心回说道:“回老夫人话,我也是听人家说:‘一日食三枣,百岁不显老’,于是就在这红枣糕中加入了红枣、蜂蜜等物,这些食材具有补脾肾、益气血之功效,而且又很绵软香甜,很是适合老人和孩子食用,对身体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至于这鱼糕,也是我自己瞎捉摸出来的,想着鱼肉鸡蛋皆是营养丰富的食材,又是一白一黄之物,搭配起来也更好看,所以……” 秦澜心看着谷氏和卢氏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而她这番解释卢氏是全信了,谷氏则只信了七八分,不过从这两道点心中她看出了秦澜心的诚心实意,心中也是欢喜。 “祖母,娘亲,怎么这么香?澜心姐姐还没来吗?”突然,李宝从屋外冲了进来,而且一看到两盘子里的点心,眼睛都直了,“好漂亮的点心!” “宝哥儿,见到客人怎么不打招呼?!”儿子被宠的越发没规矩,卢氏见他馋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实在是有些丢人。 李宝被他娘这样一说,赶紧朝秦澜心看去,他早就忘了发誓不去外渔巷的话,只是一时抹不开面子去秦家,所以这段日子都闷在府里没出去。 “澜心姐姐好!”李宝心里还是有些伤心和失落,他觉得秦澜心不喜欢她,但同时因秦澜心折断了申婆子的手腕,他又很崇拜她,所以矛盾的李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秦澜心。 谷氏和卢氏从未见过李宝在外人面前手足无措的扭捏样子,心中皆是一叹,看来这孩子真是中了外渔巷秦家的“毒”,好在外渔巷虽是卑贱之地,这秦家人倒是性情秉性都不错。 “宝哥儿,你还在生我的气吗?”看到李宝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忐忑的样子,秦澜心心软了,想着那日定是让他伤心失望了,可她也是有难处的。 李宝摇摇头,没说话。他不生澜心姐姐的气,一定是他太调皮,所以澜心姐姐才不愿意收他做徒弟,就像二叔只喜欢大哥那样不爱闹又很会读书的人一样,他都懂的。 “宝哥儿,你澜心姐姐特意拿来了枣糕和蒸鱼糕过来,可是很好吃的,你要是不吃,祖母可就吃完了。”不忍心小孙子情绪低落,谷氏拿点心逗他。 果然,一听说吃点心,李宝总算脸上有了笑容,跑到点心盘子那里,一手拿起一片枣糕,一手拿起一片蒸鱼糕,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看着小孙子脸上重现笑容,谷氏也笑了,她看向秦澜心问道:“秦姑娘,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不收宝哥儿做徒弟吗?是不是他太顽劣,你怕管不住他?” 自己的孙子怎么看都是最好的,而且又是李家最珍贵的小少爷,要是换做旁人,早就上杆子黏上来了,可谷氏不明白秦澜心为什么往外推。 卢氏也是不解,李宝也停下了吃点心,睁大一双明亮的眼睛看向秦澜心,那纯真的眼眸里有伤心闪过。 秦澜心带些歉意地说道:“老夫人,我之所以拒绝宝哥儿的要求,不是因为他不够好,而是我能力有限。他应该找更好的师父来教他拳脚功夫,我那只有皮没有骨的三脚猫拳法,也就哄哄我家的那几个皮猴儿,实在不能担此大任。” “我不要别的师父,澜心姐姐,我只要你当我的师父,你教什么我都学!”在李宝的眼中,秦澜心和他以前那些师父都不一样,她是有真本事的人。 秦澜心哪知道小小年纪的李宝心中已是认定她深藏不露,并且执意要拜她为师。 “秦姑娘,我从未见我家宝哥儿如此执念某件事情,你就收下他吧。”谷氏本就没想过让秦澜心真的教李宝拳脚功夫,只是不忍宝贝孙子失望伤心,帮他圆了这一个念想。 谷氏都已经开始用恳求的语气,秦澜心不好再拒绝,而且李宝和秦澜瑞是好朋友,既然李宝固执地一定要拜自己为师,她也只好答应。 只是,却也不能这样答应,所以她对谷氏和卢氏又是屈膝福礼,诚心诚恳地说道:“老夫人,大夫人,不是澜心不知好歹,澜心虽不好为人师,但也知道自古做老师的遇到有资质的徒弟都是欢欣不已,但资质优劣只是老师选择徒弟的原因之一,最重要的还是这个徒弟能不能吃苦,有没有耐心和毅力。” “你是担心宝哥儿学武没长性,会因为怕吃苦半途而废?”谷氏恍然大悟,这恐怕才是秦澜心不敢轻易收下李宝的真实原因吧,应该还怕李家会因此找她的麻烦,这秦澜心真是个小人精啊! ------题外话------ ~(>_<)~,唯有跪求各位小伙伴们收藏、好评呀,拜托拜托……此文走得远还要靠大家继续支持啊!— 第三十五章再添进项 秦澜心点点头,继续说道:“正是如此!宝哥儿他是李家娇养的小少爷,而且据我所知他不爱读书习字,已经气走了不少先生,又是老夫人和大夫人的心肝宝贝,故澜心不敢轻易许下任何承诺收这个学生。” “我相信秦姑娘做事很有分寸,宝哥儿交到你这位女先生手里,我很放心。只要你收下他为弟子,在你面前,他就只是你秦澜心的学生,不是我李家的小少爷,我们也绝不会插手你教导他的任何事情,从今往后他跟着你学拳习字,你如何教导其他学生就如何教导他,一视同仁即可!”谷氏果断地说道,丝毫没有犹豫。 “娘,不可以!”卢氏惊呼出声,别的事情她都可以答应谷氏,这件事情万万不行。 “没什么不可以,就这么定了!”谷氏脸上笑容未变,但是看卢氏的眼神已经加上几许严厉,“宝哥儿,快跪下给你先生磕头斟茶,以后要是不听先生的话,可要任打任罚无怨言,到时候祖母也不会帮你的。” 李宝才不管自己亲娘卢氏是同意还是拒绝,只要他祖母应允的事情,就是他爹也是反对不了的,所以“噗通”一声就跪在了秦澜心的面前,声音脆脆地欣喜喊道:“弟子李宝拜见先生。” 此时,宫嬷嬷已经在谷氏的暗示之下端来了热茶俯身到李宝面前,李宝端起茶双手恭敬地递给还在呆愣的秦澜心:“先生,请喝茶!” 秦澜心看看笑容坚定的谷氏,又看看一脸愁容明显不愿的卢氏,再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殷切期盼的李宝,电光火石间她已是思虑了几番,最终还是带着笑意接过了李宝的奉茶,象征性地喝了一口。 “宝哥儿,你这杯敬师茶我已经喝了,快起来吧。既然你尊称我一声‘先生’,从今往后我便会尽心教导你,你也要用心刻苦的学习。‘梅花香自苦寒来,宝剑锋从磨砺出’,无论是练武还是读书,你都要加倍努力才是,正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可不要辜负了今日你祖母和母亲的一番心意,明白吗?”秦澜心淳淳教诲道。 李宝别看年纪小,聪慧方面并不亚于秦澜瑞,秦澜心这番话他懵懵懂懂之中似是也懂得了一些,心中更下定决心,一定要不怕苦、不怕累,好好跟着秦澜心学习。 听完秦澜心这段话,卢氏脸上的焦虑才缓和一些,她承认出身外渔巷的秦澜心的确是灵慧异常,只是让李宝认她为师,卢氏总觉得太过儿戏。 如今李宝正是心智渐渐成熟之开端,师父的好坏可能就关乎他一生的前途,这让卢氏不得不慎重再慎重,可婆婆谷氏表面亲和,内里却是个严肃霸道的性子,这件事情已经不容她再插手过问,好在秦澜心还是有些本事的。 “宝哥儿,你先生刚刚说的话可要牢牢记住。好了,现在你师父也认下了,和你娘先回去吧,祖母还有事情要和你家先生商议。”谷氏很满意秦澜心的表现,笑着让李宝和卢氏先离开,又让人去把李记酒楼的林掌柜找来。 等到卢氏母子一离开,谷氏让秦澜心走近她一些,并让她在自己下首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对她说道:“秦姑娘,多谢你能收下宝哥儿这孩子,以后就麻烦你多多费心了。” “老夫人请放心,澜心自当尽心尽力!”秦澜心一向是个做事认真负责的人,既然她诚心收下李宝,自然对他会用心起来。 谷氏再次满意地点点头,说道:“那就好,那就好!秦姑娘,这蒸鱼糕和红枣糕想必你是自己想出的新鲜吃食吧,不知你是如何打算的,是想自己做来卖呢?还是有意要和他人合作呢?” 见谷氏话锋一转到了糕点身上,秦澜心立即回过味来,笑着说道:“老夫人,这不过是两样小点心,做法也很简单,老夫人要是喜欢吃,我可以把制作方法告诉府里的厨娘,以后老夫人什么时候想吃都能让人做出来。” 秦澜心这样大方让谷氏对她的好感更是多了起来,欣慰地说道:“秦姑娘真是个可心可敬的妙人儿,只是人情是人情,生意是生意,老身也不能让姑娘吃了亏。你看这样可好,你把这两样点心的方子卖给我李家,我给你三成的点心利,以后就是百味食肆也不能卖这两样糕点,如何?” 此时,秦澜心不得不感叹李家老夫人做生意的确是很有两手,这个提议说起来有些“强人所难”,也有些太过“霸道”,但仔细斟酌下来对目前自家来说也算最好的选择。 “这……好吧,就依照老夫人所言,只是三成点心利有些高,二成如何?另外一成就当我送给宝哥儿的见面礼。”她会做的点心又何止这简单的两样,再说百味食肆一时半会儿也没有能力卖那些精致的点心,就如了谷氏的心意,还能为自家多个进项,她不吃亏。 “看来宝哥儿还真是认了一个处处为他着想的好先生!”谷氏这下更满意了,看来她让李宝正式拜师的决定是没有错的,这秦澜心在外渔巷呆着怕也只是“龙游浅滩,凤栖鹊巢”,一时困顿而已。 待林掌柜一到,秦澜心当场就写下了两样点心的制作方法,那一手簪花小楷更是令谷氏赞不绝口。 双方又写了合作分成文书,摁下手印,秦澜心拿着自己那份文书,并告知谷氏让李宝晚上去秦家“小私塾”上课,然后就拎着空空的食盒回家了。 出了李府,秦澜心又拐弯去了内渔巷的书肆,买了一本同秦澜瑞几人一样的空白书册,又买了几本便宜的大魏朝书籍,这才真正回家。 一到家就见已经卖完包子的众人围坐在秦家小院,一边刷洗着蒸笼,一边说笑谈论着早上秦澜心做的那两样糕点。 “大丫头,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才回来?李家老夫人没难为你吧?”女儿头一次去大户人家,见的又是李家那样尊贵的老夫人,韩氏心里自然担忧不已。 就是邓氏、余氏等人也都没有先回家看看,都在秦家等着秦澜心,众人还商量,要是秦澜心再不回来,就派个人去李家门前问问。 秦澜心将食盒放下,走到几人面前笑着说道:“娘,李家老夫人对我很好,没难为我。这次叫我去李府,主要是让李家的小少爷也跟着我学几个字。” “澜心,你说啥?那李家的宝贝疙瘩小少爷也要来咱们外渔巷当弟子?”邓氏几人惊得下巴颏都要掉了,一脸不敢置信地看向了秦澜心。 ------题外话------ ~(>_<)~,唯有跪求各位小伙伴们收藏、好评呀,拜托拜托……此文走得远还要靠大家继续支持啊!— 第三十六章中秋咋过 预想到众人听到这个消息会惊讶不已,秦澜心笑着说道:“没错,今天晚上李宝就会来。另外,晚上读书习字有些伤眼睛,我打算把学习的时间放在白天。爹,您今天去陈大叔家让他帮忙做几张长凳子和长桌子,以后孩子们就在这院里学习。” “好,我这就去!”不管现在秦澜心做什么,秦向争都表示支持。 “爹,我和你一起去!”秦澜瑞主动推着秦向争去了陈木匠家里。 “哎呦,没想到咱们外渔巷有一天还能办个小私塾,连李家的小少爷都来了。澜心,你可是咱们这外渔巷最有出息的人了,以后这些笼屉都拿到我家去刷、去晾晒,可不能耽误了孩子们读书的事情。”邓氏就觉得自己现在浑身使不完的劲儿,对秦澜心、对秦家人,她恨不得一腔热血全都洒出来。 “澜心,要不你去我家教这些孩子吧?白天百味食肆客来客往的,我家院子大些也安静,回头我给你打扫打扫。”余氏也热心地说道。 几个大人都觉得余氏说得很有道理,秦澜心最后想了想也答应了,毕竟白天余氏家也没人,她家的院子的确比秦家的院子要大些。 就这样,事情算是商定下来了,每天从辰时到巳时,秦澜心会给几个孩子启蒙,教他们《三字经》和《千字文》,下午未时到申时,她会教几个孩子一些基本的形意拳法。 其他时间,她让孩子们自由管理时间,想背书就背书,想练拳就练拳,想玩就去玩,想帮忙干活就帮忙干活,没人干涉。 自从认了秦澜心为先生,跟着她在外渔巷读书、练拳,李宝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快乐和满足。 以前那些西席先生教的东西,他听起来十分枯燥乏味,可秦澜心给他们讲的那些有关三字经的小故事和为人处世的道理,他们听得都很认真,而且一听就明白,还会照着去做。 谷氏和卢氏见李宝去外渔巷才短短的七天,整个人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变得更加刻苦认真,懂事孝顺,卢氏更是心花怒放,直言婆婆谷氏的决定太对了,心中那点儿埋怨也没有了。 正所谓:“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转眼间,秦澜心发现还有四五天就是月圆人圆的中秋佳节了,而她这个“异乡异客”,心中也涌起了对前世亲人无比的思念。 虽然那些亲人一个个都离自己而去,但无论他们在哪里,自己都始终牵挂着他们。 现在,她不再是“天煞孤星”,身边也再次有了同甘共苦的家人,这次,她想好好地过一个团圆佳节。 “爹,娘,中秋节你们准备咋过呀?”夜凉如水的寂静秋夜,秦家一家人又聚在了主屋,这是秦家人的习惯,每天无论多忙多晚,一家人都会聚在一起说说话,聊聊天。 “以往祭月节的时候,咱们家穷,也就挖上一碗沉糠米,放上两个糙饼子。今年家里生活好了,可要多摆几样才行。”这段时间忙着做包子生意,韩氏差点就把这最重要的节日给忽略了,想想今天都八月十一了,还有四天就到祭月节了。 秦澜心最近才了解到,在大魏朝仲秋节也叫祭月节,是一年中继春年、元宵节之后的第三个重大节日。 一般在八月十五祭月节的这天晚上,每家都会在院中摆上香案,然后再摆上家中最好的供品来祭拜月亮神,到了第二天早上,还要把沾了神祗福气的供品与邻里亲人分享,而且分享的人家越多越好。 所以,有些大户人家为了沾上更多的福气,每年祭月节的时候就会准备很多的供品,以便能分给更多人,而普通穷苦百姓则是尽力而为,有些人家甚至供品都摆不起。 “娘,祭月节的时候供案上是不是只要吃的喝的都能做供品?”对于大魏朝的祭月节秦澜心知之甚少。 不等韩氏回答秦澜心,秦澜悦就抢着说道:“姐,不只是吃的喝的能当供品,像从未穿过的衣服、鞋子,没有用过的箩筐、锄头,凡是新的都能拿出来当供品,只不过第二天要把这些供品都送给别人,不能再留在自己家。” 原来是这样,秦澜心想着这段时间众人做包子都很辛苦,不如趁此机会变相奖励一下他们。 于是,她把自己这个想法单独告知了秦向争和韩氏,两个人都表示同意,认为还是大女儿想得最周到。 次日给孩子们上完课,秦澜心就带着秦澜悦来到了内渔巷的菜市场,因为快到祭月节的原因,这几天内渔巷都是人满为患,各家店铺的生意更是好得不得了。 “姐,咱们今天都买什么?”其实外渔巷也有菜市场,虽然没有内渔巷的大,但是菜便宜,秦澜悦想不通秦澜心为什么要专门跑到内渔巷来买。 “今天先买几斤肥肉回去熬油,晚上,我给你们做好吃的。”秦澜心笑着说道。 秦家这段日子做大肉馅的白面包子可是馋了不少人,可大家都知道那些包子是拿来卖钱的,谁都没舍得吃过一个。秦澜心决定趁着祭月节的时候,给大家都解解馋。 “姐,你要做什么?”一听说有好吃的,秦澜悦嬉笑着凑近秦澜心。 “保密,晚上你就知道了,快走吧!”秦澜心刮了一下妹妹的小鼻子,牵着她的手往内渔巷最大的猪肉蔬菜市场走去。 秦澜悦皱了一下小鼻子,因为没得到想要的答案有些失落,可很快就又兴奋高涨起来,反正离晚上也没有多长时间了。 两姐妹到了专门卖猪肉的地方,找到了近段日子时常来他家买肉的孙屠户的摊子,还好,孙屠户的摊子上人并不多。 “呦,秦姑娘,今个儿又得闲出来了,上好的猪肉你要几斤?”孙屠户一见秦澜心姐妹走近就笑脸迎客。 自从秦家开始用他家的猪肉做大肉馅的白面包子,随着秦家包子的名声越来越响,他这卖肉生意也跟着好起来,所以见到秦澜心自是亲的很。 “孙大叔,我要用猪肉来熬油,你先给我来二十斤最好的肥肉。”秦澜心在肉摊上大略瞅了一眼,笑着对孙屠户说道。 ------题外话------ 为什么收藏就是上不去呢!~(>_<)~,唯有跪求各位小伙伴们收藏、好评呀,拜托拜托……此文走得远还要靠大家继续支持啊!— 第三十七章全都买吧 孙屠户在这片卖肉的几家屠户里人算是最厚道的,从不缺斤少两,说话也和气,而且他总会把一些猪下水、猪耳朵之类的以最低价给那些没钱买肉的穷苦百姓,价格也自是最公道的。 “秦姑娘,这猪板油熬油是最好的,你今天来的也凑巧,我这里正好有二三十斤的猪板油,保准比那些肥肉要出油多,还要便宜些。” 这猪板油肉不多,平时很少有人来买,孙屠户常年杀猪卖肉,自是最了解猪的身上哪里出油,但很多人都以为肥肉出的油才算好,因此这猪板油买的人倒也不多。 别人不知道猪板油的好处,秦澜心可是“行家”,刚才她不过是要再试一试这孙屠户才说要肥肉,而这孙屠户也没让她失望,果真是实诚到家了。 “孙大叔,这二十斤肥肉不变,你再把那些猪板油都给我吧。另外,这两天您再给我留一些猪下水、猪骨头、猪耳朵、猪舌头之类的,每天早上我让我大弟来拿。”秦澜心见孙屠户的猪肉摊上已经没了那些下水之类的,想着定是孙屠户半卖半送地给别人了。 “秦姑娘,百味食肆的包子生意如今这样红火,你也照顾照顾我们几家的生意,来来来,我这里不但有猪板油,猪下水也是多得很。”旁边摊子上的吴屠户早就眼热孙屠户的生意,见秦澜心一下子要那么多的猪板油和猪肉,赶紧热情地冲她喊道。 “是呀,秦姑娘,我这里也有猪板油,你要不要?要的多,我这猪骨头、猪下水都白送你了,哈哈哈!”另一边的沈屠户也大笑着说道。 “沈大伯,你说的可是真的?呵呵,我要是把你的猪板油都买下来,你可要把那些骨头、下水之类的都白送我?”秦澜心笑着先看向了沈屠户。 沈屠户见秦澜心问的认真,原本只当开玩笑的他也认真起来,一本正经地说道:“那还有假,你要是把我这二十多斤的猪板油都买了,这些猪下水、猪骨头都白白送你。” “秦姑娘,我的也白送,哈哈,你要不要,我这还有二十多斤呢?”吴屠户也紧跟着打趣地说道。 “你们要是白送,那我就要了,都称好给我吧,不过,你们可得派个人给我送回家,这些东西我可拎不动。”秦澜心笑呵呵地说道。 “姐,咱们买这么多猪板油干什么,根本吃不完,还是别买这么多了!”秦澜悦急急出声阻止道。 现在正值祭月佳节,米面粮油价格都在上涨,平时一斤上好的猪肉都要十五文一斤,这几天更是涨到二十文一斤。 这些猪板油也是七八文一斤涨到了十二三文一斤,都快赶上平时的猪肉了,秦澜悦可舍不得。 “秦姑娘,要不你买他们两家的猪板油吧,反正这两天到祭月节了,我这点儿猪板油很快也能卖出去的。你放心,从明天开始我这里的猪下水、猪骨头都给你留着,都白送给你,到时候给孙大叔拿来两包子就行,呵呵。”孙屠户又不傻,知道秦澜心一向是个和气善良的人,不想她为难,解围地说道。 “呵呵,我这买猪板油还白送猪下水、猪骨头,这样的好事一年也难得碰见一回,别说是两个包子,就是十个包子也是我赚了。什么话也别说了,沈大伯,孙大叔,吴大叔,你们三家今天的猪板油我都要了,就这么定了,赶紧给我称好,明天早上我让人来给你们三位送包子,算是我的谢意!”秦澜心一锤定音地笑着说道。 “秦姑娘就是爽快,孙老弟,别整的像我们抢你生意似得,赶紧给秦姑娘称好,咱们明天都等着吃秦家包子吧,哈哈!”二十多斤猪板油就这样卖出去了,吴屠户心里就像喝了蜜一样,白送的那些无用的猪骨头、猪下水,他也一点儿不心疼了,再说还有秦家包子吃,心里更是高兴不已。 于是,三人忙着把猪板油都给秦澜心称好,并且沈屠户、吴屠户也把猪下水、猪骨头之类的都用粗麻绳绑好。 三家的猪板油一共是七十三斤,十二文一斤,总共是八百七十六文钱,二十斤猪肉是四百文,光是在肉摊秦澜心就花出去了一两多银子。 孙屠户让沈屠户先帮他看一会儿摊子,然后他跟着秦澜悦把猪肉、猪板油和那些猪下水、猪骨头之类的用市场里一位熟人的小板车给拉回了秦家。 而秦澜心从肉摊出来之后,又去了卖菜和卖酒的地方,买了一些能放的蔬菜、调料和一小坛酒,然后拿着这些东西回了家。 回到家不免又被邓氏、韩氏几人唠叨一番买的肉类太多了,秦澜心也没多做解释,下午让李宝他们自由练拳,她开始在院里的厨房熬猪板油,秦澜悦帮她烧火。 厨房里就剩下姐妹两个的时候,秦澜悦实在是有话不吐不快,看着她姐熟练地熬着油,大铁锅里滋啦啦地响,她这心里也跟着像在油锅上似得。 “姐,你到底为什么买这么多的猪板油?”秦澜悦没有责怪的意思,她只是太不解秦澜心的行为。 秦澜心一边把已经切成小块的猪板油放进锅里,一边透过朦胧感的烟气看着秦澜悦笑着说道:“现在已经快到深秋了,天也冷了,熬好的猪板油加上一些盐或者饴糖,可是能放到年后的,再说今年明显冷的早,说不定和去年一样还是个寒冬,这肉价怕不会掉下去。” 秦澜心还告诉秦澜悦,沈屠户三家还都白送她们一二十斤的猪骨头和猪下水,回头她可以做成小菜在食肆里买,而且猪板油熬油之后的油渣可以炒菜、做包子馅、做油渣面,绝对是一点儿也不浪费的好东西。 听秦澜心这样一说,秦澜悦豁然开朗,这样算起来,倒像是她家占了好大一个便宜,果然,姐姐做事从来都是有一想三的,以后她再也不会质疑自家姐姐的任何决定了,只要绝对服从。 “姐,你真是聪明,那些猪下水、猪骨头的别看不好吃,平时也要四五文一斤呢,今天那三家卖肉的能白送给咱们,咱还真是占便宜了!”心里一想通,秦澜悦笑得就像偷了腥的小猫儿。 “是呀,不过,咱也不能白占便宜不是,晚上我做一些油渣包子,明天早上你给孙大叔他们送去。”古代底层百姓其实都很热情善良,而且心思简单,秦澜心很喜欢和这些人友好和平地共处下去。 “姐,嘿嘿,那油渣馅的包子真的好吃吗?”一说到吃的,秦澜悦又馋了。 ------题外话------ 为什么收藏就是上不去呢?!~(>_<)~,唯有跪求各位小伙伴们收藏、好评呀,拜托拜托……此文走得远还要靠大家继续支持啊!— 第三十八章热闹秋夜 “你在怀疑姐姐的手艺?”秦澜心假装生气地笑着问道。 “才不是嘞!”秦澜悦赶紧否认,“姐你做的包子天下第一好吃,呵呵,我是想快点尝一尝!” 看着妹妹脸上讨好的笑容,秦澜心会心一笑,继续专心地熬起猪板油来。 等到所有的猪板油都熬好、放凉,秦澜心加入了适量的饴糖,然后将猪油都盛进了早就准备好的大陶瓷坛里,七十多斤猪板油可是满满一大坛子的油。 剩下的油渣秦澜心放进了黑瓷盆里备用,然后又和秦澜悦一起将那些骨头、下水之类的都清洗干净。 秦澜兵、杨帆他们练完拳之后,几个男孩子又结伴去江边钓鱼捉虾,因为秦澜心通知他们,今天晚上都在秦家吃晚饭。 福庆原本是按照时间来接李宝回府的,听说晚上李宝要在秦家吃晚饭,也厚着脸皮留了下来,主动担当劳力帮秦澜兵他们拿鱼。 很快夜幕低垂,一轮明月升上来,微凉的秋风徐徐吹着,白石码头江上岸边也都渐渐归于宁静。 百味食肆虽关了门,但轻柔的灯光伴随着低低欢快的说笑声从门板缝里流了出来。 “宝哥儿,你不是说要给你家先生去烧火吗?怎么……怎么一脸的锅底灰,这是怎么了?”正在百味食肆厨房里和邓氏、余氏等人为第二天的包子生意做准备的韩氏,突然看到李宝冲了进来,而且脸上左一道儿右一道儿,抹得全是灰。 “哈哈哈,宝哥儿,你真是太笨了,连烧火都不会!”秦澜瑞小跑着跟进来,直接就揭了李宝的底。 “瑞哥儿,别再取笑宝哥儿了。他是大家少爷,不会烧火很正常,来,宝哥儿,我给你擦擦!”韩氏瞪了一眼捂着嘴偷偷乐的小儿子,温和地把李宝拉到自己面前,拿自己的手帕给他擦干净脸。 李宝最初有些微窘,但很快就适应了韩氏的亲昵,还得意地朝秦澜瑞吐了吐舌头。 “小少爷,您没事吧?”福庆随后也跟着走了进来,他想帮忙可是插不上手,今天在秦家吃饭的人可不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过年呢。 从下半晌开始,这院子里热闹的笑声就没有停过,而且每个人都忙忙碌碌的各做各的事情。 洗菜的洗菜,切菜的切菜,剁肉的剁肉,还有劈柴的、刷盆的、和面的、揉面的、打水的、杀鱼的…… 现在食肆里,邓氏、韩氏她们几个妇人调着明早要用的包子馅,旁边的大锅煮着骨头汤,余磊在外边烧火。 秦家主屋旁边的厨房里,张苗儿、张水儿和秦澜悦包着油渣包子,小锅灶里秦澜心还焖煮着鱼虾,六子帮忙烧锅,秦澜心则把下午煮熟的那些下水凉调成小菜。 而院子里杨帆他们几个孩子有的在练拳,有的在看秦向争和张发下棋,每个人脸上都是开心满足的笑容,此时此刻这外渔巷农家小院中到处都散发着温馨的幸福感。 “爹,大姐说过:‘马走日,象走田,车走直路,炮翻山’,您怎么成了‘马走田’了,错了,错了!”院子里观棋的秦澜兵大嚷着说道。 前几天,秦澜心让陈木匠帮忙刻了一副叫“象棋”的棋子和棋盘,本来是让秦澜兵他们几个男孩子学着玩的,没想到被张发和秦向争他们发现了,也开始学起来,而且两个人大有上瘾的劲头,有点空闲儿就想要杀一盘。 “你大姐还说过:‘观棋不语真君子’,你怎么没记住。哼,专拆老子的台。”尴尬的秦向争气呼呼地瞅了一眼大儿子。 他和张发都和秦澜兵、杨帆、秦澜瑞他们一样是象棋的初学者,可几个孩子短短几天就棋艺精进,反倒是他们两个大男人不是几个小孩子的对手,说出去都丢人。 “爹,大姐还说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您错了还不承认!”秦澜兵小声地嘟囔了一句,有些不满自家爹的“训斥”。 “你这小子,好,老子错了,张大哥,这局咱们重来。”秦向争无奈一笑,几个孩子从秦澜心那里学的东西多了,这些天可没少在他们跟前“显摆”学问,他心里可是高兴得很。 “重来,重来!”张发“哈哈”一笑,秦向争在自己儿子面前“吃瘪”的情形,这几天在他家也是经常上演,果真有了学问的孩子就是不一样。 “吃包子啦,吃包子啦!”李宝兴奋地朝着院子里喊道。 他现在和秦澜瑞、巷子一样,一到厨房就喜欢围着秦澜心转,围着锅台转,恨不得扒开冒着香气的笼屉看个究竟。 这边秦澜心等包子熟了,一掀开笼屉盖,就让几个小的去把大家都喊过来吃热包子。 反正也是农家人没那么多规矩,不用桌子、盘子那么讲究,所有的包子都放在了大圆篦子上,凉调的小菜也是用大瓷盆调的,拿个碗就能盛着吃。 “来了,来了!我可是早就馋了!”邓氏几个妇人围着围裙,擦着手就从食肆里走出来,邓氏更是大笑着最先走进里面的厨房。 “大丫头,这凉调的猪肝真不错!”秦向争先尝了一口盆里的凉菜,也不知道秦澜心用那些简陋的调料怎么就调出了这样味道鲜美的猪肝来。 “爹,您吃了这猪肝,待会儿可不能吃鱼肉了,就吃包子和喝骨头汤吧。这猪肝和鱼肉是不能一起吃的,吃了对身体不好,我还买了一小坛酒,您和张大伯他们一起喝点吧。”唯恐有些人不喜欢吃猪下水之类的凉调小菜,所以秦澜心还焖煮了鱼虾,让众人多一个选择。 但选择多了,在场的很多人却有些为难了,到底是要吃喷香的鱼虾还是吃那馋人的凉调猪肝呢? “先生,真的不能都吃吗?”李宝十分纠结地看着秦澜心问道。 “不能!”秦澜心明确地表示道。 李宝一张小脸苦哈哈地皱了起来,他真得两样都想吃怎么办?可最终还是只选择了一样——凉调猪肝,以后应该还有机会吃另外一样的。 “哇,这油渣包子真的太好吃了,好香,好香呀!”从秦澜心开始包第一个油渣包子的时候,张水儿的眼睛都直了,她从来不知道油渣也能做出这样美味的包子来。 “好吃你就多吃点!”油渣包子馅还没有包完,秦澜心决定明天早上再做一些,然后给孙屠户他们送去。 “澜心姐姐,不如以后咱们就卖油渣包子吧?”近段时间每天早上卖包子,张水儿可是赚了不少银子,现在她都快成第二个小财迷秦澜悦了。 ------题外话------ 为什么收藏就是上不去呢?!~(>_<)~,唯有跪求各位小伙伴们收藏、好评呀,拜托拜托……此文走得远还要靠大家继续支持啊!— 第三十九章制作供品 “猪板油可是十二文一斤呢,要是做成包子肯定比现在的三鲜粗面包子要贵些,最起码也要五文钱一个,到时候肯花钱买的人一定不多,有钱的都去吃大肉馅的白面包子了,这油渣包子不划算,不能卖!”秦澜悦早就算了这笔账,私底下秦澜心可是没少教她算账,所以张水儿的提议一出口,她就抢先否决了。 “澜悦说的在理儿,再说谁家能天天买猪板油熬油,那油吃不完也要坏掉的。”邓氏边吃包子边笑着说道。 众人一想也是,偶尔能吃上一顿这样的油渣包子,就和过年一样幸福了,天天吃可不太现实。 张水儿有点失落,这油渣包子她觉得比三鲜包子可好吃多了,要是拿去卖,肯定特别赚钱。不过,秦澜悦和她娘说的也没错,这油渣可不是天天都能有的,她也只好放弃了。 油渣包子、骨头汤、焖煮鱼虾、凉调猪肝四样吃食配着吃,每个人都吃的满嘴香、肚里饱,心满意足地回家睡了个好觉。 次日一大早,秦澜悦就遵照秦澜心的嘱咐,拿着三十个刚蒸熟的热油渣包子去了内渔巷的菜市场,亲手送到了孙屠户、沈屠户和吴屠户的手中。 而秦澜悦回来的时候,孙屠户也信守诺言,将特意留的猪下水、猪骨头之类的都不要钱给了她。 八月十四这天,秦澜心给百味食肆里所有的人都放了两天假,就是李宝、杨帆也被准许不来上课,好好在家过祭月节。 “大丫头,你一下子买这么多的东西咱们可怎么吃的完?”看着院子里两个大木盆里都处理干净的猪骨头、猪下水等物,韩氏有些发愁地问道。 “娘,您放心吧,今天做出来一部分当做供品,另外一部分明天开始在百味食肆做成吃食卖。小妹,你把那些猪大肠都用我刚才教你的方法处理干净,我去内渔巷买几斤江米。” 今天早上,内渔巷的孙屠户突然给秦家送来两桶新鲜的猪血,也是那日秦澜悦送包子的时候多嘴说了一句,她说秦澜心还想要猪血,但是肉摊没有,孙屠户就给记下来了。 在大魏朝,狗血代表着“不吉利”,鸡血代表着“驱邪”,而猪血、羊血则是可以食用的。 另外,官府禁止吃牛和随便买卖牛,因为牛是耕地的重要“劳动力”,甚至比人还要宝贵,而且所有的牛都要在官衙登记造册,只有等到牛老了或者死了才可以上报官府批准后宰杀吃肉。 秦澜心也是慢慢知道这些的,而且今天得了这两桶新鲜猪血,又有猪大肠,再买些江米,她便可以做米血肠出来,正好多做一些祭月节的时候送给左邻右里。 “姐,你去吧!”秦澜心也穿上了小围裙,一本正经地用秦澜心已经调好的碱水和她教的方法处理那些猪大肠,以往就算日子再贫困,她也没想过这些肠子是能入嘴的东西。 于是,秦澜心拿着钱就去了外渔巷的小菜市场,这几日为了祭月节,她可是花了不少银子,不能再乱花了。 不一会儿,秦澜心拎着十斤江米回来了,这些江米是陈江米,八文钱一斤,买回来之后,韩氏帮着淘了淘、筛了筛,最后秦澜心用井水泡上,这还需要三四个时辰之后才能用。 接下来,秦澜心就开始带着韩氏、秦澜悦开始做供品点心,因为时间急,她也没有再费心去做烤炉和模具,要不然有了这么多的猪油,做中秋月饼是最好的。 秦家母女三人坐在院里的厨房案板上,秦澜心用猪油和好了面,秦澜悦用自家枣树上结的大红枣又蒸了一大盆的枣泥,然后她们就开始做起点心来。 因为这些点心是要用来祭奠月亮神的,所以秦澜悦和韩氏做出点心的模样也是中规中矩地,有圆滚滚的,也有四四方方的,反倒是秦澜心站在案板旁拿着包了枣泥的面团在捏着什么奇怪的东西。 等到秦澜心将自己做好的点心往案板上一放,秦澜悦当即就跳了起来,惊喜地喊道:“姐,是兔子!” 韩氏也惊讶地看着案板上那个用面团捏出来的活灵活现的小白兔,而且秦澜心还手巧地用枣泥馅做成了兔子的一双小眼睛,实在是可爱极了。 本来在院子里帮忙的秦澜瑞一听到厨房秦澜悦的惊喊声,就冲了进来,当看到案板上那只小兔子的时候,也是高兴地叫了起来。 “大姐,这只兔子能不能给我留下来呀?”秦澜瑞始终是个才五岁的小男孩,看到这个新奇样子又可爱爆棚的兔子点心,一点儿抵抗力也没有了。 “瑞哥儿,别胡闹,这是供品,可不能随便乱吃。”韩氏对于这次祭月节很看重,这些点心都是有用处的,不能月亮神还没品尝,就让秦澜瑞破了规矩。 听到韩氏的训斥,刚燃起的热情一下子被冷水浇灭了,秦澜瑞失落地垂下了头。 “小弟,过了节气大姐单独给你做小兔子点心。”秦澜心可不想看到自己弟弟垂头丧气的样子。 果然,秦澜心这话一说,秦澜瑞又扬起了一张灿烂的笑脸,就连秦澜悦也嚷着她也要兔子点心。 做好的点心上锅蒸的时候,秦澜心开始做米血肠,并且用另一个大锅做酱骨头,秦向争和秦澜兵帮忙在两个厨房烧锅,秦澜瑞在院子里来回跑着给两边送柴火。 韩氏和秦澜悦跟着秦澜心学着做米血肠,而秦家小院飘出的一阵阵香气可是让不少人肚子里的馋虫开始“闹腾”,不过民间有忌讳,祭月节别人家家里做供品的时候是不能串门的,也不能打听,否则惹恼了月亮神,可是要有晦气找上门的。 八月十五这天,秦家人又是忙了一天,终于到了晚上,秦澜兵和秦澜心将家里最大的桌子在院子里放好。 然后韩氏准备了香炉和香恭敬地摆放在桌子正中间,然后一家人就开始把这两日做好的供品一一放在临时作为香案的桌子上。 “真是好香呀!”这两日是秦澜瑞过得最痛苦的时候,这么多好吃的,他却只能看不能吃,忍得好辛苦。 “瑞哥儿,把你鼻子从点心上挪开!”秦澜悦暗暗扯了一下秦澜瑞,她真担心他一个忍不住张口就把自己手里端着的点心给咬一口。 唉——说实话,她也忍得好辛苦啊,这祭月节快点过去吧,真是折磨人! ------题外话------ 为什么收藏就是上不去呢?!~(>_<)~,唯有跪求各位小伙伴们收藏、好评呀,拜托拜托……此文走得远还要靠大家继续支持啊!— 第四十章祭月佳节 皎洁的明月洒下一地的清辉,仿佛一层层披了柔曼的轻纱透过斑斑驳驳的树影随着微风笼罩在人身上,淡淡的檀香味在大魏朝千家万户的香案上袅袅升起,随着无数人儿的祈福祷告,向着遥远的天际飘去。 水波粼粼的江面上拉长了莹白如玉的圆月倒影,像是在等待一位倾城美人的踏足其上,而白石码头的夜从未这样静寂无声过,赫然成了那守卫美人的刚硬骑士,沉默不语中自有一股难以言说的美妙。 码头上秦家小院里也是轻悄悄的,秦向争和韩氏虔诚地跪在香案前,双手合十,默念心中祈愿。 两人身后是四个儿女,从左到右依次是秦澜心、秦澜兵、秦澜悦和秦澜瑞,亦是一脸郑重地双手合十。 等到香炉之中的香燃了过半,一家人这才起来,而秦澜心、秦澜兵赶紧扶着秦向争在轮椅上坐了下来,自此这祭月节百姓家最重要的焚香祈福便结束了。 看着满满一桌子的酱骨头、包子、枣泥点心、米血肠、猪肝、粗面馒头……秦澜悦和秦澜瑞吞了吞口水。 其实,晚饭的时候,韩氏已经让他们多吃一些东西填饱肚子,只是这些供品却是不能动的,要等到子时再燃香谢过神灵赐福,然后贴上红纸,再将这些供品分与邻里亲戚,他们在自家撕掉红纸就可以享用了,最后明日午时才能正常吃饭。 接下来,一家人静坐在香案前沉默不语,因为焚香祈福之后传说中的月亮神就会降临,并且品尝香案上的供品,赐予福气,若是凡人出声打扰,可是会把自家的福气给吓跑的。 还没到子时的时候,秦澜悦和秦澜瑞就有些发困了,好在之前韩氏提醒过他们,这个时候是不能睡的,两个人才勉强撑着。 忍啊忍,终于忍到再次焚完香,秦澜悦才大松一口气,说道:“真是要憋死人了!” “二丫头,不可胡说!”说不定这赐福的神灵还没走,秦澜悦就不忌讳地说什么“死”字,韩氏瞪了她一眼,这个女儿性子还是太毛躁了些。 秦澜悦撇嘴笑笑,她也不是有意这样说的,实在是每年祭月节的时候不让人说话憋闷得很。 “爹,娘,你们赶紧去休息吧,这些供品我和大弟拿去送人。”秦澜心不忍心父母身体过于劳累。 通常来说,子时过后,祭月节的供品就可以拿出去分给别人,这叫“送福出门”,而在家收到别人送来的供品,就叫“迎福进门”,普通百姓家规矩没那么多,听说大户人家过祭月节会更麻烦些。 “我不累!”韩氏笑笑说道。 这时候她可睡不下去,说不得待会儿就有人送供品过来,她是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迎客的。 秦澜心见劝说不下,就让秦澜悦和秦澜瑞去休息,原本还有些昏昏欲睡的两个人没想到精神头儿更好了,也嚷着要一起出去送“福”。 为了讨个口彩,这祭月节送供品到别人家,都要说声是送“福”的。 谁知子时刚过,就有人敲秦家的门,紧接着就听到了周鱼和杨帆的声音:“先生,学生送‘福’来了。” “来了,来了!”秦澜悦一溜烟儿就快跑去开门,结果一开门吓一跳,门外可站了不少人。 等到这些人拿着各家的“福”进了秦家小院,秦向争、韩氏和秦澜心等人也是吓一跳,他们原以为只有邓氏、余氏还有柳氏他们几家会来送“福”,没想到李宝也来了,还有几家不怎么熟悉的邻居也来了。 “你们这是……”韩氏过了这么多年的祭月节头次见自家有这样的情况,而且还是好几家一同上门送“福”的。 “先生,我爹说先生家的‘福’定是咱们这外渔巷最好的,要是来晚了,肯定这‘福’就要跑别人家去了。”周鱼有些羞涩地说道。 谁让这外渔巷的人鼻子都一个个比狗还灵,闻到了秦家小院飘出来的肉香、甜香、包子香,都跟打了鸡血似得就等着祭月节的时候,能寻个最正当的“理由”来解馋呢。 “澜心姐姐,我家的‘福’你肯定是要收下的,快给我换‘福’吧,不用再去我家跑一趟了。”张水儿带着巷子拿着两把新锄头进来了,她也是老早就守在了秦家小院门前,这两天没来,她都想跳墙头跑来偷吃了。 这百姓家祭月节“送福”“迎福”的讲究没有那么多,只要把自家的‘福’都送出去就行,也不必要亲自送到别人家家里,如果有人拿来自家的“福”当场要求“换福”,也是可以的。 “那你是要换哪些‘福’?”秦澜心笑看着张水儿问道。 张水儿拿来的两把新锄头分别都贴了一张红纸,也就是说,她也能从秦家这些供品中拿两样贴了红纸的回去。 为了“送福”方便,秦澜心将所有的供品都用油纸包细心地分了很多份儿,而且每一份儿分量都很足,比如摆放的像塔顶一样的十五个包子,整整齐齐四四方方的两层枣泥点心,用细绳绑好的长长的米血肠,更有那让人一见就欢喜不已的小兔子点心,等等。 秦澜心这一问,可是把前来“送福”的一大帮孩子给难住了,他们恨不得将一桌子的吃食都换去自己家,更有的后悔拿来的“福”少了,都伸长了脖子往桌子上瞅去,计算着该换哪一个呢? “澜心姐姐,我要换这包小兔子点心,还有这包酱骨头。”张水儿笑嘻嘻地说道。 “好!”于是,秦澜心收下了张水儿送来的两把新锄头,她家正缺这样好使的农具呢。 “先生,我也要换这小兔子点心和酱骨头!”李宝唯恐好吃的都被换走了,赶紧拿着两包提来的精致点心跑到秦澜心面前说道。 “好,好,别急!”李宝能来的确出乎秦澜心的意料,也让她真正意识到李家对她这个外渔巷女先生的重视。 “先生,我也要换小兔子!”都是一帮喜好新奇事物的孩子,秦澜心制作的兔子点心自然成为了最受欢迎的“福”。 不大会儿,桌子上的供品就被换走了一大半,而本来准备利用这些供品给邓氏几家变相奖励的秦澜心也只有作罢,总不能把那些主动送上门的“福”拒之门外吧! ------题外话------ 为什么收藏就是上不去呢?!~(>_<)~,唯有跪求各位小伙伴们收藏、好评呀,拜托拜托……此文走得远还要靠大家继续支持啊!— 第四十一章师爷登门 天未亮,白石码头就从突然的寂静变得隐隐热闹起来,入耳最多的是孩子们兴奋的笑闹声。 等到桌子上的供品全都被人换走,秦澜兵在自家大门上挂了一块长条红布,然后把门给紧紧关上,这是祭月节的最后一个仪式,俗称“封福”,寓意福气已经全部迎在家中,为防它逃跑,已经用红布封起来。 同时,别人看到红布在门就会知道,这家的供品已经全部分出去也把“福气”迎进了门,就不能再打扰了。 这么早就“封福”的在外渔巷并不少见,但别人家都是因为准备的供品少,没两家就“送福”、“迎福”完了,所以只好“封福”。 秦家却不同,准备的供品是外渔巷最多的一家,可也早早就“封福”,一部分原因肯定是秦家的供品早就引起街坊四邻的关注,另一部分原因也说明秦家在外渔巷已经有了足够好的人缘。 “封福”一结束,秦家人把各家送来的“福”都简单地收拾一下,吃的用的都有,韩氏和秦澜心也没有细瞅,都不是什么精贵东西,也不怕人会偷,就赶紧上床休息去了。 秦澜心只睡了两个时辰就起来了,她实在没有太阳出来还躺在床上的习惯,其他家人还都睡得香甜,她动作轻柔的开始收拾那些迎进家门的“福”。 张水儿送来的是两把新锄头,杨帆拿来的是两个新箩筐,陈木匠家送来的是两个小木盆,周鱼拿来的是新扁担,其他的还有炸好的鱼、几斤枣、山上摘的野果子、成捆的青菜、点心…… 秦澜心把所有的东西都归类放好,然后开始和面,中午的时候百味食肆还是要开门做生意的,那些酱骨头、猪下水也可以拿出来卖了。 院子里一有响动,轻眠的韩氏也起来了,她披衣走到门外看着大女儿忙忙碌碌的样子,心疼地说道:“大丫头,你这几天都忙坏了,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你爹说,今天就不要起来做生意了。” 秦澜心将手里的活儿暂且放下,起身看着韩氏笑道:“娘,我不累,您再去睡一会儿吧,中午的时候就简单卖些面,现在天冷了,吃热汤面的人该多了,正好二巷的刘大娘家给送了两篮子野菜,还新鲜着呢,我摘洗干净,先调好。” “娘帮你!”韩氏穿好衣服搬来一个板凳就坐在院里和秦澜心一起摘菜。 秦澜心笑笑点点头,也没有阻止韩氏,她娘亲虽然看着柔弱,但性子也最是执拗,认定的事情也是要坚持到底的。 午时一到,秦澜心就打开了院门,白石码头上熙熙攘攘的喧闹声更加清晰地流进了她的耳朵里,人来人往的码头岸上似乎比以往更加热闹了。 “秦姑娘,你可终于开门了!”刚开门,秦澜心就看到一位书生装扮、留着山羊胡的圆脸中年男子,笑眯眯地看着她和气说道。 “您是?”在秦澜心的记忆里,可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此人身上有书卷气,倒是不令人觉得疏离讨厌。 “呵呵,我家老爷是孙铭淳孙大人,我是他的师爷唐之彬,听闻秦姑娘在这外渔巷办了一个小私塾,所以特来打扰一二。”唐之彬言语和蔼地自我介绍道。 那日在县衙大堂上他对秦澜心就有些好奇心,后又听到自古以“贫贱”闻名的外渔巷出了位女先生,而且还自编了《三字经》,暗暗就打听了一些《三字经》的内容。 唐之彬这个人自小酷爱钻研学问,自从年轻时因考官徇私舞弊名落孙山之后,他就无意仕途,以前靠卖字画养家糊口。 孙铭淳六年前在富源县遇到在街上卖字画的唐之彬,见他字写得好、画也似胸有丘壑,又与他交谈几番,识他是个人才,于是留在身边作为师爷。 唐之彬感念孙铭淳的知遇之恩,又见他是个刚正不阿、清正廉明的好官,自此后就一心跟在他身边为他分忧解难。 他这个人对学问是有些痴的,但凡遇到那些学问好的人,总是想要结识、求教一番,才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地位,或是男是女,为此也闹过不少笑话和麻烦。 “原来是唐师爷,快请进!”秦澜心虽不解唐之彬的来意,但此人是县太爷身边亲近的人,她自然不敢怠慢。 “大丫头,谁来了?”韩氏正将洗好的野菜放进盆里,听到了秦澜心在门口和人说话的声音。 秦澜心一边恭敬友好地将唐之彬迎进来,一边笑着对韩氏说:“娘,是孙大人身边的唐师爷来了。唐师爷,屋里请!” “秦姑娘不必客气,是我今日打扰了!”唐之彬虽是书生,但这些年早就把脸皮给练出来了,倒也是坦然地跟着秦澜心进了秦家主屋客厅,也对韩氏很有礼地打了招呼,“韩夫人,在下打扰了,还请勿怪。” 韩氏慌忙回礼说道:“唐师爷客气了,快请进,我去给你们烧水沏茶。” 因为祭月节的关系,这家里还没开始动火儿,锅灶都是凉的。韩氏也没想到祭月节开门就迎来了县太爷身边的人,又慌忙地去喊秦向争、秦澜兵、秦澜悦他们起来。 好在,唐之彬和秦澜心进到厅里的时候,秦向争已经起来坐在轮椅上也到了客厅里。 “唐师爷,这是家父!爹,这是孙大人身边的唐师爷!”秦澜心给两人做起了介绍。 秦向争和唐之彬又是一番客气的见礼,这才分宾主坐了下来,秦澜心则站在了秦向争身侧。 “不知唐师爷今日登门所为何事?”秦向争显得有些局促不安,那日县衙大堂上秦澜心虽然有惊无险,但在他心里始终留下了阴影。 “唐某今日冒然登门,实是心有疑惑,想要有问题请教秦姑娘。”唐之彬此时心有怀疑。 这秦向争和韩氏虽说样貌不凡,看似不像低贱农家出身,可言行气度与他们的女儿秦澜心相差有些大,难道这中间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唐师爷,‘请教’二字澜心可不敢当,有什么问题您请说!”秦澜心莞尔一笑地看着唐之彬说道。 ------题外话------ 百思不得其解的收藏~(>_<)~,唯有跪求各位小伙伴们收藏、好评呀,拜托拜托……此文走得远还要靠大家继续支持啊!— 第四十二章追疑解惑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为人子,方少时。亲师友,习礼仪’,这些朗朗上口、通俗易懂的句子可是出自姑娘所教的《三字经》?”唐之彬现在依旧无法相信这《三字经》会出自一个贫家女之手,或许这秦澜心的背后还有高人存在。 “正是!”秦澜心点点头回道。 “唐某还听说姑娘给自己的学生亲自写了书册,可是有此事?”唐之彬又追问道。 “确有此事!”秦澜心照实答道。 “可否让唐某一观?”此时,唐之彬的心中是微微激动的,没想到这样经典的句子出自外渔巷,这小小贫家女竟然也能书写文章,要说她背后没有高人,打死唐之彬也不信。 “唐师爷稍等!” 秦澜心走去西屋拿了那本写有秦澜悦名字的书册,然后双手递给了唐之彬,而唐之彬一接过书册,就有些迫不及待地翻看起来。 首先入眼的那一手端秀清新的字体就令人悦目娱心,一看便知是出自女子之手。他也算看过不少女子写的字,其中不乏闺秀名媛、才女佳人,可鲜少有人能与这书册之上的字体相提并论的。 单看这一手字,唐之彬心中对秦澜心就已经是大加推崇,油然而生敬佩之意,这贫家女果然是了不得。 从《三字经》翻到《千字文》,再到秦澜心最近才写上去的《百家姓》,唐之彬是越看越欣喜,虽然都是一些顺口、易记、浅显易懂的东西,可这些作为孩童的启蒙书册却是比其他书册都要好。 “唐某冒昧问一句,这《三字经》、《千字文》和《百家姓》都是秦姑娘你自己想出来的吗?”若这些都是出自眼前一个十二岁少女之手,唐之彬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她,如此仙人之姿、才学满腹的少女在大魏朝可是闻所未闻的。 秦澜心羞涩一笑,款款说道:“唐师爷,澜心不敢妄言,这些都是澜心搜集、整理编撰而成的,只是为了熟记方便,所以《三字经》才编成了三字歌诀的形式,至于《千字文》和《百家姓》也是绞尽脑汁才写出来,这世间的字何止千个、姓氏又何止百家。” 秦澜心对于自己所写出的书册和拥有的知识学问是不可能对任何人说真话的,现在不会说,以后就更不会了,除非也来一个穿越人士当面揭穿她,否则这个谎言她是要说一辈子的。 “秦姑娘如此已是大才,唐某自愧不如,不知姑娘的先生是哪位?”唐之彬没有说谦虚的话,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在学问研究上还不如一个孩子。 “唐师爷谬赞了,家师名讳请恕澜心不便告知,只知他是一位博学多才、满腹经纶又不喜理凡尘俗世的老学士,如今已是云游四海不知所踪了。” 猜到唐之彬是一定会问自己“师从何处”的,但她的知识是外公、爷爷两位老人倾心教导,又上了那么多年的学,好多老师教的,这些人肚子里都有墨水,也都是她的“先生”。 唐之彬一听顿觉遗憾、可惜,能把一个贫家女教成神童一般的人物,想必那位老学士的学问更是无人企及,这样的大学问家,自己怕是一生无缘得见,如此抱憾终生,他这“心病”也就此落下了。 又与秦澜心聊了几句书册上的问题,唐之彬就带着一丝失落离开了秦家,好在那位老学士还教出了一位出色的女弟子,也算些许安慰吧。 “大丫头,我怎么觉得这唐师爷像是有些不高兴啊?”秦澜心与唐之彬说话的时候,秦向争是一句话也插不上嘴,他也不知道怎么说,好在这会儿唐之彬走了,他才觉得身心松快一些。 “爹,没事,这位唐师爷看起来像是一心学问的人,怕是因为见不到教我的先生,心有遗憾罢了。”唐之彬的“失落”秦澜心还是能够理解的,但凡“痴而不得”总会心有郁结难抒,只望这唐之彬不要太过,她也是不得不撒谎应对,有着迫不得已的苦衷。 “哦,原来是这样,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秦向争也不再多说,有缘自会相见,无缘那就是走遍千山万水也是见不到的。 刚才秦向争、唐之彬和秦澜心他们几个在主屋厅里说话的时候,邓氏、余氏还有余磊、六子他们都来了。 韩氏在他们一进门的时候,就赶紧对他们说屋里来了客人,是县太爷身边的师爷,让大家说话做事轻一些,莫要打扰了他们。 几人一听也都瞬间机警、谨慎起来,邓氏、余氏更是把韩氏拉到了院外询问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秦家又惹了什么人要打官司不成? 好在,秦澜心回屋拿书册的时候,韩氏趁机问了她唐之彬的来意,当听秦澜心说唐之彬只是来询问书册的事情,也就放下心来。 等到唐之彬一走,邓氏几人又围上了秦澜心,关心地询问:“澜心,没什么事情吧?” “大娘,婶子,没事,唐师爷就是好奇《三字经》的事情来问问,你们还都没吃午饭吧,晌午饭都在我家吃吧。”秦澜心笑着说道。 “不用,不用,我们都是吃过饭才来的。明天又要开始卖包子了,咱们早点做准备。” 一早上几千个包子可不是闹着玩的,而且白面包子和粗面包子皮、馅都要分开弄,白面包子至少还要调三种馅料,这可都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弄好的,所以邓氏他们匆匆吃完饭就来秦家了。 于是,秦家小院又开始忙碌起来,不一会儿在家收拾好的张苗儿、邓梅花、柳氏和薛氏也来了,落下了两天功课的几个孩子也已经到了余家坐好,拿出书册自己先读了起来。 再说唐之彬从秦家小院离开之后,因心中一直记挂着秦澜心的“先生”,胸口好似有一块石头堵着,恨不得现在就收拾起包袱去寻此人。 可又想茫茫人海去何处寻,这大海里捞针穷其一生也未必做得到,只得长叹一声,此生恐是无缘,只愿来生能得见这位老学士一面。 但究竟是心里存着希望的,又想秦澜心总归是那位老学士的弟子,说不得何时老学士让人带了消息给秦澜心,自己只要和秦澜心打好关系,那时候说不得也是能见上一见的。 心情忽高忽低,以至于走进县衙后堂之时,还是一脸纠结哭笑不得的样子,连孙铭淳站到他面前都不知道,两个人差点就撞到一起。 “唐师爷,你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发生何事了?”孙铭淳紧抿的嘴角难得添上一丝调笑之意。 ------题外话------ 百思不得其解的收藏~(>_<)~,唯有跪求各位小伙伴们收藏、好评呀,拜托拜托……此文走得远还要靠大家继续支持啊!— 第四十三章再收两徒 唐之彬苦笑一声,看着孙铭淳说道:“大人,还不是因为那外渔巷的秦家小娘子,她可是给唐某出了一个难题呀!” “外渔巷”和“秦家小娘子”两个信息已是让孙铭淳猜出唐之彬所说的是何人,他不解地问道:“唐师爷怎么会去外渔巷还和那秦澜心有些揪扯?” 唐之彬又是轻轻一叹,就将自己这几天听闻外渔巷秦澜心亲自撰写启蒙书册开办小私塾,并今日自己去登门探访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当说到秦澜心口中那位不知所踪的老学士时,更是一脸的遗憾之意。 孙铭淳每日公事繁忙,外渔巷这只有七八个孩童的小私塾和《三字经》之事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现在听唐之彬一说,再见他言语之间对秦澜心的称赞,心下大奇。 “唐师爷,这秦澜心的学问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你也说那《三字经》《千字文》和《百家姓》不过是适合四五岁孩童读的书,想必她在学问上是有几分能耐的,但神童仙才倒是说得有些过了。” 孙铭淳是一个非常理性和客观的人,秦澜心那日在县衙大堂上的表现的确令他赏识,他也吃过秦家包子的确是美味,可要说她一个贫家女在学问上怎样地出类拔萃,单凭一些三字歌诀是看不出什么的。 唐之彬知孙铭淳是不相信他对秦澜心的赞誉,为官方面他是远远不如孙铭淳,但在学问研究和识人学问方面,他却是有自己的“敏感”和“直觉”的,这秦澜心确是能称得上是才学过人。 看出唐之彬的不赞同,孙铭淳也没有计较,他与唐之彬虽是上下级关系,但亦是朋友关系,早就知道他在学问上是个“痴人”,一切也都由着他。 “大人,倪捕头还没有把公子接回来吗?”未免尴尬,唐之彬说起了别的事情,别人信不信秦澜心的学问,他不能勉强,反正他是信的,也打定主意以后要多多往秦家跑。 孙铭淳微笑说道:“没有,估计快了!” “公子这次能从京都来到福江口暂住,实在是公子之福,大人之福呀。”转而,唐之彬又感叹起孙铭淳的事情来。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孙铭淳虽然是信远侯府的庶长子,可生母毕竟是妾室出身,这些年要不是有信远侯明里暗里地护着,当年殿试高中之后又请求外放,为了那劳什子的世子之位和现在的侯爷之位,他怕是早成了一抔黄土。 可即便如此,京都侯府里那位坐镇的当家老夫人,还是以“孝”之名扣下了孙铭淳的妻儿作为“人质”,好在孙铭淳的妻子阮氏心里是有主意的,两个女儿和幼子这才没被府里请来的那些西席先生给教歪了。 “唉,希望如此吧。成儿来后,还望师爷你多多用心教他。”此时的孙铭淳只是一个为儿子前途担忧的普通父亲。 他立志要做一名为君分忧的忠臣,本就无心争权夺利,可嫡母偏不信他,倒是苦了爱妻和三个儿女。 只是两个人谁都没有想到,孙铭淳之子年仅九岁的孙文成从船上被倪大河接下来之后,因百味食肆飘散出的酱骨头香气的吸引,本来是想买一些酱骨头孝敬自己父亲的孙文成,意外听到了百味食肆隔壁传来的朗朗读书声。 好奇心驱使之下,他凑近那家紧闭的房门细听,读书声已经停了,接着他听到一个少女绘声绘色的讲解。 “‘父子恩,夫妇从。兄则友,弟则恭。长幼序,友与朋。君则敬,臣则忠。此十义,人所同。当师叙,勿违背。’这些大概意思是说,做父亲的要慈爱,做儿子的要孝顺,夫妻要懂得和顺,哥哥要对弟弟友爱,弟弟要对哥哥恭敬,长幼尊卑的次序不能乱,朋友之间要讲究信义。做君王的如果敬重他的臣子,那么臣子对他也会忠心耿耿。这父慈、子孝、夫和、妻顺、兄友、弟恭、朋信、友义、君敬、臣忠十义,是人人都应该遵守的,千万不要违背。” “先生,如果弟不恭,兄还要友吗?”秦澜心的课堂上是鼓励大家踊跃提问发言的,只要心里有疑问都可以立即提出来,秦澜兵想到以前秦向争两个兄弟对自家的“不恭敬”,心里很矛盾。 秦澜心没想到先提出这个问题的会是自己的大弟,其实就算他不马上提出来,她也是要接着讲这一个问题的。 于是,她看着同样迷茫的几个学生笑着说道:“所有的事物都是有正反两面的,而且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是人就都会犯错误,但我们在指正别人错误的时候,还要给别人改正的机会,比如作为哥哥,你对弟弟友爱,但是弟弟并不恭敬你,这时候你就要指出他的错误让他改正,如果第二次他还在犯同样的错误,那么你可以帮助他一起改正,但到了第三次,他还是不改,那么这时候你再纵容原谅他便是在害他,就可以采用你认为正确的方法来对待他了。” “先生,那我第三次可以打他吗?我弟弟一哭闹总是打我这个哥哥,他一点儿也不对我恭敬!”贺小兴带着点儿疑问问道。 “小兴,你弟弟才两岁半,什么都不懂,说不定他打你就是对你恭敬,哈哈哈!”周鱼取笑地看着贺小兴说道。 “呵呵呵!”其他孩子也笑起来,因为连他们都懂,一个话还说不利索的幼儿才不知道什么是“恭敬”呢! “先生,弟子错了!”贺小兴被大家这样一取笑,脸都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门外偷听的孙文成和倪大河也笑了,而且一大一小看见有人朝他们瞅过来,都觉得不好意思起来,赶紧买了快被抢完的两块酱骨头就回县衙了。 也不知道孙文成见到孙铭淳之后对他说了什么,第二天早上唐之彬就拿着一封孙铭淳写给秦澜心的亲笔信,带着孙文成去了秦家小院“拜先生”。 巧的是,缁衣捕头倪大河也带了自己的儿子倪小武早早来了秦家小院,死活也要让自己顽劣调皮最喜惹事的儿子拜秦澜心为女先生。 看过孙铭淳写的信,再看小小年纪有些少年老成的孙文成一双期盼自信的双眸,还有倪大河父子眼中毫不退缩的坚持,她也只有微微一叹,收下了这两个新徒弟。 县太爷刚从京都来到白石码头的公子拜了外渔巷贫家女为先生的消息,一下子炸锅似得在福江口传了开来,秦澜心心中哀叹,她以后是想低调都低调不起来了! ------题外话------ 百思不得其解的收藏~(>_<)~,唯有跪求各位小伙伴们收藏、好评呀,拜托拜托……此文走得远还要靠大家继续支持啊!— 第四十四章拒之有因 祭月佳节刚刚过去三天,面对一波又一波想把孩子塞进自己小私塾的各路“神仙”,打定主意要“得罪人”的秦澜心除了孙文成和倪小武没有再收下别的人。 “这些大户人家的当家人是怎么了,一个个都把孩子往咱们外渔巷送,澜心哪里忙得过来。”这天早上卖完包子,邓氏见又有内渔巷的几家人领着自己的孩子来秦家小院拜先生,但是都被秦澜心以“能力不足”拒绝了。 那些人虽然心有不甘,可秦澜心不愿意再收弟子他们也没办法,倒不是真的要让秦澜心当自家孩子的先生,只是听说县太爷的公子也在这里,想要以此搭上官家,讨好孙铭淳罢了。 “唉,大丫头这几天因为这件事心情也是不好,说起来,她也不过十二岁,这好心教孩子们几个字,反倒像是惹上麻烦了。”韩氏也是跟着担忧。 自从那天秦澜心收下了孙铭淳的公子和倪大河的儿子为弟子,很快外渔巷、内渔巷就有不少人领着自家的孩子过来要拜先生,这样的境况任谁看都是太过反常了些,秦澜心更是当机立断拒绝再收徒。 这三天来,韩氏心里很忐忑,也很忧虑,因为秦澜心态度强硬地谁的帐也不再买,所以把外渔巷、内渔巷不少的人家都给得罪了,关于她的风言风语也传遍了白石码头,申婆子更是逮着机会没少暗地里败坏秦家的名声。 秦澜心倒是对此并不在乎,每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她教书育人不是一时兴起,更不会敷衍了事,如果不是心知这些人“别有用心”地把孩子送到自己这里来,她也不会心狠地全部都拒之门外。 “先生,是不是弟子为您招惹麻烦了?”这天上完课,孙文成脸带愧疚地走到秦澜心面前问道。 别看他只有九岁,但是这些年在信远侯府并不顺遂的日子教会了他很多东西,本就聪明的孙文成已经懂得那些大人世界的勾心斗角和不怀好意。 此次拜师,他是自荐为徒的,一是想以此来麻痹京都的那位祖母,让她认为自己父亲孙铭淳办事糊涂,竟让他拜一个贫贱出身的女子为先生,这样自毁前程的事情那位祖母一定是乐见其成的。 二是早熟的他真的认为秦澜心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女先生,甚至比起他在京都见过的那些西席先生都要好,这两天在小私塾听秦澜心讲课也更加证实他自己的选择是多么正确。 秦澜心并不了解孙文成的家世以及成长经历,只知他看起来是个心思很重的小大人,却不知小小年纪的他已经极会谋算,甚至连自己也被他算计在内。 “文成莫要想多了,这是先生自己的选择,选择了拒绝,自然要承担拒绝的后果,明白吗?”秦澜心本想像长者一样伸手揉揉孙文成的脑袋,但手到半空又放了下来。 她是知道自己的实际年龄的,但是别人可不知道,如今在白石码头她的名声是毁誉参半,往后的日子还长,她不能让自己陷进流言的漩涡中,现在四周可是有不少眼睛盯着她呢。 孙文成觉得秦澜心话里有话,自己一时参详不透,不过他还是恭顺地点点头,回去再细想自家先生话里的意思。 孩子们离开余氏家之后,秦澜心也回了自家,短短的几步路她已是察觉到很多异样的眼光,轻扬嘴角微微笑,坦然地走进了自己家,挣钱糊口才是她现在最担心的问题。 “大丫头,你……没事吧?”晌午一家人坐在院里吃饭的时候,韩氏有些担心地看着秦澜心问道。 “娘,我能有什么事情,您别担心了。爹,娘,我看前两天的酱骨头卖的挺好的,这两天也一直有人来问,我打算从今往后百味食肆做酱香骨头来卖,待会儿我就去内渔巷肉摊找孙大叔。”现在想办法多挣钱才是硬道理,只要自己有了足够多的银子,很多事情办起来也就比现在容易了。 “好,就依你说的办,那爹能帮你做些什么?”秦向争心里同样担忧,但面上并没有显现出来,他要更加努力为大女儿分忧才是。 “等我从内渔巷回来,爹陪我去卖瓷坛的地方看看吧,另外,我还想找铁匠打两个结实的铁炉架,冬天的时候炉膛里放上柴火,上面放上坛子,这样坛子里的肉就不容易凉了。”秦澜心将自己的设想说给秦向争和韩氏听。 “行,爹和你一起去看看!” 到了下半晌,秦澜心就拿着银子去了外渔巷菜市场找孙屠户,确定下来以后百味食肆的骨头都由他家供应之后,她又顺道去卖干货调料的地方买了很多山楂、八角、陈皮、香叶、酱油、黄酒等,最后用背篓背回了家。 接着,她又和秦向争去陈木匠那里专门订做了一块用来剁骨头的厚案板,去了陶瓷匠那里买坛子,还去了铁匠铺订做带炉膛的圆形铁炉架。 九月一开头,就有人发现百味食肆门前变得有些不一样,竟然在厚实的铁炉架上摆放着两个百斤重的深棕色陶瓷大肚坛,炉膛里还啪啦地响着烧柴的声音,微红的火光伴着不散的炊烟给人一种暖暖的感觉。 坛盖因太过光滑和有些重,秦澜心先拿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用透明的粗麻布和竹篾做了一个正好盖住坛口的防尘罩,恰好浓浓的肉香可以散发出来,并随着一阵阵江风吹到很远的地方。 “小二哥儿,这坛子里是什么肉呀,怎么这么香,我离着大老远都闻到了!”一位刚从渡船上下来的船客跑到百味食肆门前问道,他可是无肉不欢的人呀。 “客官,这是咱们食肆新推出的酱香骨头,因为是独家秘制,所以三十文钱两大块,您要不要尝尝?”六子卖力地推荐道。 “价格倒还算公道,就是不知道吃着有没有闻着香?呵呵,那你先给我来两块!”这酱香骨头的价格还能接受,于是询问的这位客人就让六子先给他拿两块。 ------题外话------ 百思不得其解的收藏~(>_<)~,唯有跪求各位小伙伴们收藏、好评呀,拜托拜托……此文走得远还要靠大家继续支持啊!— 第四十五章董家来人 六子拿出特制的夹子夹出两块用猪脊骨做成的酱香骨头,放进裁剪好的油纸包中,本来要包好再递给客人,但是客人已经等不及,付了钱站在坛子边就吃了起来。 “好吃,真是好吃,我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酱骨头。小二哥儿,再给我来二十块!”吃的满嘴流油的客人又惊又喜,似是找到知己般,赶紧让六子给他再包好二十块酱骨头。 “好嘞,您稍等!”六子大喜地应道。 他刚还心里担心,这酱骨头在外渔巷卖这么贵会不太好卖呢,现在看来是自己瞎操心了,秦姑娘说“肉香不怕巷子深”这话真是一点儿也不假。 “小二,给我也来两块尝尝!”不一会儿,闻着酱骨头肉香而来的客人越来越多了。 短短半个时辰,两个大肚坛里的酱骨头全都卖完了,闻着肉香奔来的食客都快把百味食肆的门板给挤掉了。 “秦姑娘,这酱骨头什么时候还有?我可是咱们百味食肆的熟客了,半月才来一趟福江口,你可要照顾照顾呀!”平常在各个码头之间做小本生意的郑大昌有些着急地对秦澜心说道。 他是个好吃之人,自打外渔巷有了百味食肆,他每次路径白石码头总要下船到这里吃碗面,今天赶上了卖酱骨头,可终究晚了一步,坛子里就剩下一点儿馋死人的肉汤了。 “大家都别急!”询问酱骨头的不在少数,秦澜心忙解释说道,“我已经让人去买骨头了,估计两个时辰左右大家就能吃上了,以后百味食肆天天都会有酱骨头卖,要是着急办事的客官可以先去忙,明天来吃也是一样的。” 众人得了秦澜心一个准信儿,知道今天百味食肆还会做酱骨头,也都一个个放心地先去办事,也有的人担心待会儿来买的人会多,干脆就在外边排队等了起来。 谁知,两个时辰后做好的酱香骨头又是快速地卖完,此时都过了晌午的饭点了,趁着势头秦澜心又让余磊去买了第二回的骨头。 做好之后已经是傍晚时分,酱骨头一出锅,连坛子里都来不及放,就被一位着急赶路的客商给买走了一大半,剩下的也被几位客人包了圆。 晚上秦澜心一算账,这一天光是酱骨头卖出去了一千多块,算下来便是赚了近二十两的银子,除去成本,至少也有十五两的纯利润。 秦向争、韩氏几人听到秦澜心算完账之后的结果也都惊呆了,这酱香骨头可是比卖面、卖包子更赚钱呢,不出十天,光靠卖酱香骨头,秦家也能把欠李家的债都给还完了。 接连几天,百味食肆门前不是排队买包子的,就是排队买酱香骨头的,人气火爆的让不少人眼红的都要骂娘。 董记酒楼的大掌柜柯掌柜这些日子也是如坐针毡,不知李记酒楼从哪里弄来两个点心方子,那蒸鱼糕和大红枣糕的点心在京都都是打开了名气,听说连太后她老人家都喜欢的不得了。 再这样下去,董记酒楼迟早有一天会被李记酒楼给打垮,到时候这白石码头哪还有他柯继才的立足之地。不行,他一定要赶快想办法才行。 就在这时候,二掌柜曹贵对他说起了百味食肆酱香骨头被人争相购买的稀奇事,柯掌柜也让人去买了两块尝尝,果真是肥而不腻、肉香浓郁,令人回味悠长。 当下就决定要把这酱香骨头的秘方搞到手,于是拿着几张银票,柯掌柜亲自来到了秦家找秦澜心。 董记酒楼大掌柜亲自登门,而且一脸和善的样子,秦澜心不敢掉以轻心,把人迎进了厅里。 柯掌柜也没有拐弯抹角地兜圈子,一坐下之后就对秦向争和秦澜心说想要买秦家酱香骨头的方子,并且立即掏出了十张一百两的银票。 出手就是一千两,柯掌柜以为没怎么见过市面的秦家人定是会立即把方子奉上,甚至还会暗喜他们得了一个大便宜,可他错算了秦澜心不是个普通眼皮子浅的少女,更错算了秦家真正的当家人其实是秦澜心。 “柯掌柜,实在抱歉,我家的方子不卖!”秦澜心现在十分庆幸一大早唐师爷就让孙文成捎带给她的那几句话,让她现在有底气拒绝柯掌柜。 今天孙文成早早就来了外渔巷秦家,而且转告了唐师爷对秦澜心要说的几句话,大意是说在大魏朝秘方是极其珍贵的,不管是什么样的秘方就算是皇帝也不能以权压人夺取。 大魏朝更有明令律法规定:凡妄图窃取或强取豪夺他人家传秘方者,按照情节轻重处以不同程度的刑罚,最重者可斩首示众。 “秦姑娘,我给你的银票可不少,再说,你不过是个黄毛丫头,家里做主的不该是你吧?!”此时被拒绝的柯掌柜已是十分恼怒,没想到这秦家小娘子心还挺大,一千两都没让她动心。 “柯掌柜,我家一切都听我大女儿的,她说不卖就不卖!”秦向争丝毫不惧地说道。 这柯掌柜虽说一进门就装出了和气的样子,但秦向争就是不喜他这个人,总觉得此人面相阴险,不像是个光明磊落可结交的人。 “哼,好一个秦家,你们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咱们两家的包子生意还是不要做了!”柯掌柜已是打算撕破脸,一个外渔巷的落难户,他柯继才还不放在眼里,现在他真后悔亲自登了这贫贱之家的门,晦气! 在柯掌柜愤然离座的瞬间,秦澜心轻笑一声说道:“柯掌柜既然不想与我家再做生意,那么就按照事先签好的合作文书对我家进行赔偿吧,顺便再去衙门做个公证。”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份与秦家合作包子生意的文书是二掌柜曹贵签的,当时柯掌柜并没有当一回事,连看都没看就放到了一边。 “柯掌柜回去看了文书自然会明白,澜心就不远送了!”秦澜心也下起了逐客令。 “秦澜心,哼,你可知自己现在站在什么地方!”柯掌柜怒目圆睁一脸愤恨地看着她问道,这贫家女还真有气死人的本事。 “大魏朝的国土之上,贤明君主的管辖之下,我秦家自己的院子,倒是柯掌柜似乎不知自己站在什么地方!”秦澜心淡然一笑掷地有声地回道。 ------题外话------ 多谢各位小伙伴们的收藏和支持,继续加油啊,收藏还是很可怜的啊~(>_<)~ 第四十六章进了监牢 秦家在白石码头虽然没什么根基,但对付柯掌柜这种小人,是没有必要委曲求全奉承讨好的,因为就算是小人也是分很多种类的,像柯掌柜这种依照秦澜心曾经在商场上阅人无数的经验来看,就是个养不熟、自私自利、心狠毒辣的白眼狼。 秦澜心自是不愿招惹像柯掌柜、曹贵之流的小人,但随着百味食肆和她秦澜心的名气在福江口越来越响,日后像这样主动招惹上秦家的小人只会多不会少,与其到时候疲于应付,不如明明白白划出道儿来,“道不同不相为谋”,她秦澜心可不是怕事之人! “好一个秦澜心,咱们走着瞧!”柯掌柜此时看向秦澜心的眼神就像淬了剧毒的利刃,恨不得她立即死在自己面前才解气。 秦向争虽坐在轮椅之上,但浑身已是散发出肃杀之气挡在了秦澜心面前,怎么说他也曾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勇猛兵士,骨子里的刚硬杀伐之气还在。 柯掌柜被秦向争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吓住了,未免自己落了下风,他还是勉强让自己维持高高在上的不忿,拿起银票,双手一甩,恶狠狠地离开了秦家小院。 就在柯掌柜的背影消失在秦家小院门外的时候,从秦家东屋走出来两位神色莫名的男子。 其中一人一身书生布衣装扮,赫然就是唐之彬,另外一人素衣蓝袍,暗藏一股凌厉之势,凝神细思站在唐之彬身侧。 “澜心见过唐师爷,您这时候来是?这位是?”秦澜心一走出客厅就看到唐之彬和一个陌生人站在自家院子里,她还以为两人刚刚到,所以赶紧上前见礼询问。 “秦姑娘,你这百味食肆的包子和酱香骨头可是声名远播,这是我家大人的好友邱大人,大人被一件公事绊住了脚,所以就由我带着邱大人来你这里了。”唐之彬言语之间对这位邱大人很是恭敬,秦澜心自然也不敢怠慢,亦是恭恭敬敬地将二人请进客厅。 这位邱大人似乎不怎么爱说话,见到秦澜心之后也只是点了点头,看起来有些严肃。 秦澜心问其来意,没想到这位邱大人开口第一句话竟然说要吃一碗空心的热汤面。 这空心面秦澜心来到这里之后只做过一次,也只有那位好心的老先生和他的小书童吃过。 于是,秦澜心便问这位邱大人可是认识一位医术高明的老先生,邱大人只是看着她点点头,便不再多说。 秦澜心也不敢多问,秦向争和唐之彬在厅中陪着这位邱大人说话,她则转身去了院里的厨房开始做面,这次她是用白面做的空心面,比之上次那位老先生吃的粗面更加唇齿留香。 一碗白面空心热汤面,几块令人食指大开的酱香骨头,还有一碟凉调的山野小菜,一碟凉拌猪肝,吃的那位邱大人和唐之彬意犹未尽,一脸满足的笑意,可谓是宾主尽欢。 两人离开秦家小院的时候,秦澜心又让六子包了三大包酱骨头,一份给那位邱大人,一份给唐之彬,另外一份给在县衙办公的孙铭淳。 原以为日子会顺顺利利地就此往下过,谁知第三天清晨一身官衣装扮的倪大河带着两名捕快又来到了秦家小院。 “秦姑娘,对不住了,恐怕你还要跟我去一趟县衙。”本来其中一名捕快是拿着枷板要给秦澜心套在脖子上的,但是倪大河没让,只是让秦澜心老实跟着走就行。 “倪捕头,请问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事情?”看这架势似乎比上次申婆子闹事还要严重,但秦澜心没有慌乱,倒是韩氏和邓氏她们几个妇人都紧张得不得了。 “秦姑娘,你给董记酒楼今日提供的包子出了问题,好多客人吃了包子腹泻不止,其中一位客人已经死了。”倪大河已经尽量压低声音对秦澜心说话,但他天生嗓门就比别人大,韩氏听到之后当即就晕了过去。 秦澜心一听到“董记酒楼”四个字,就知道这件事情肯定和柯掌柜脱不了干系,这样明显的栽赃嫁祸不知那位孙铭淳孙大人会如何查又会如何判。 “大娘,婶子,你们帮我照顾好我娘,咱们没做亏心事,自然不怕鬼敲门,东家有事,食肆今天就先关门吧!”说完,秦澜心还对家人和邓氏几人安抚地笑笑,然后跟着倪大河就走了。 只是这一次倪大河没有把秦澜心带进县衙大堂,而是直接把她送进了县衙的女监大牢,临走时还嘱咐女牢头不要为难秦澜心。 “秦姑娘,大人是个明察秋毫的好官,如果你真是被冤枉的,他一定会还你清白,还请你在此安心等候。” 倪大河打心里不相信董记酒楼的包子出事会和秦澜心有关,这一定是有人在暗中捣鬼,儿子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降住他的先生,倪大河私心里也不希望秦澜心出事。 “多谢倪捕头,还请倪捕头为我给家人带句话,说我在这里一切都好,让他们不要担心,要相信孙大人。”秦澜心站在木制监牢里,对着倪大河深深地施一礼。 “秦姑娘放心,这话我一定带到!”说完,倪大河就走出了女监牢。 秦澜心安坐在散发着臭味、腐败之味还有老鼠乱窜的昏暗监牢之中,却不知外面的人为了她的事情已经着急上火,乱成了一锅粥。 “爹爹,一定是有人暗害先生,先生绝对不会做这种害人之事!”一大早听说秦澜心被抓进了大牢,孙文成就冲到了他爹孙铭淳的面前,着急地说道。 “成儿,何时竟变得这样莽撞了!万事不可先下定论,是非黑白,爹爹一定会查清楚的!”不过是几天的功夫,孙文成对秦澜心的敬重和信任已经让孙铭淳这个当爹的很吃惊了。 孙文成慢慢收敛了身上外露的情绪,但依旧用很坚信不疑地声音对孙铭淳说道:“爹爹,孩儿不是有意如此,只是前两日董记酒楼的柯掌柜曾去了先生家要买秘方,先生拒绝了,孩儿想或是此人对先生心怀有恨,故意使下这毒计来害先生,还请爹爹查明真相,还先生一个清白。” “你就如此坚信你家先生不会害人?”自己儿子能想到的,孙铭淳又岂非看不出来,现在他缺的不过是证据而已。 “是!我家先生是好人,绝不会害人!”孙文成声音洪亮地答道。 ------题外话------ 多谢各位小伙伴们的收藏和支持,继续加油啊,收藏还是很可怜的啊~(>_<)~ 第四十七章事情真相 世人常言:“公道自在人心,是非全凭天论。”但是对于孙铭淳这个为官数载的人来说,是非定论靠得是真凭实据,即便他与众人一样都知道秦澜心是被冤枉的,也要找出证据才行。 因此,他让儿子孙文成先回房等候,自己则召来倪铺头,命他带人迅速将百味食肆和董记酒楼的人都叫到县衙大堂看守。 同时,他带着仵作和唐师爷亲自去董记酒楼现场查验,而内渔巷的几名大夫都被董家请来给吃坏肚子的客人看病。 经过一番搜查、盘问和查验,孙铭淳很快就查出董记酒楼的包子全都被下了泻药,而仙满楼和李记酒楼以及百味食肆的包子则是没有任何问题。 回到县衙之后,孙铭淳又让倪大河带人顺着泻药的线索去内渔巷、外渔巷所有可能卖泻药的药铺查问,很快也有了结果,外渔巷一个经常走家串户的老婆子说把药卖给了秦家。 在监牢里呆着的秦澜心并不知道外边的证据对她越来越不利,但她心中不忧不惧,因为连她自己都可以想出至少三四种方法来证明这件事情和她没有半毛钱关系,她相信办案公正、能力不俗的孙铭淳亦不会令人失望。 果然,她在这古代监狱里呆了还不到一天,倪大河就满脸笑意地亲自来接她出去,一见到她就大声说道:“秦姑娘,事情查清了,你没事了!” “辛苦倪捕头了!”秦澜心没问事情真相是如何又是怎样查清的,反正她很快也能知道。 此时,已近傍晚,从黑黝黝的监牢走出来,灿烂耀眼的晚霞晃得秦澜心微微眯起了眼睛,还没等她完全适应光线,身边一下子围上来好多人。 “大丫头,呜呜……你受苦了!”韩氏已经泣不成声,都说丈夫是女人的天,可在韩氏心里,大女儿秦澜心就是自己和家人的天,要是她有事,自己也不要活了。 “澜心,快站好,大娘给你祛祛晦气。”邓氏拿着柳枝沾上清水就围着秦澜心轻轻拍打起来。 这是老辈人传下来的土方子,说是用柳枝沾上清水就能祛除人身上的邪气、晦气、病气和霉气,信不信都好,是个安慰。 “姐,都怪董家人,我恨死他们了!”邓氏正在给秦澜心祛晦气,秦澜悦也不敢上前打扰,只是看着秦澜心泪眼汪汪地说道。 “先生,您在里面可受罪了?”杨帆担忧地问道。 “先生,我一定好好练拳,以后谁要是再欺负先生,我就把他打成猪头!”倪小武挥舞着拳头义愤填膺地说道。 “咱们回家再说!”邓氏的“仪式”结束了,秦澜心扶着韩氏和前来接她的家人、邻里、学生回了外渔巷。 到了家里之后,从大家七嘴八舌的讲述之中,秦澜心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她被倪大河带进监牢之后,孙铭淳就开始带人查案,很快找到了一些对她不利的证据,比如那些还残留着泻药的包子,比如外渔巷那个老婆子的证词。 但很快孙铭淳就从邓氏几人口中得知,百味食肆为三家酒楼准备的白面包子其中每一盆包子馅都会包出三份儿,然后上锅蒸,再有每家的店小二随机搬取。 所以说,秦澜心和百味食肆里的其他人根本不会知道哪家酒楼会搬哪些笼屉,又怎么会单单给董记酒楼的包子里下药呢。 得知这一情况之后,孙铭淳又审了董记酒楼那两个每天早上负责去秦家拿包子的伙计,刚开始两个人只说包子放到酒楼后厨他们就去忙了,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但孙铭淳察觉他们说话时眼神闪烁不定,似是有隐情没说,就诈他们要用刑逼供,两个小伙计吓得筛糠一样抖个不停,立即就将瞒着的那点事说了出来。 原来两个小伙计每天早上去拿包子回来的时候,实在是受不了那秦家包子香气的引诱,故而每次都偷偷拿两个藏起来,等到无人发现时再吃掉。 今晨董家酒楼的包子突然出现问题的时候,他们正好各自吃下一个包子,可是两个人却一点儿事情都没有,但那剩下的一个包子也都不敢吃了,就藏了起来。 孙铭淳命人取来他们藏起来的包子,发现这两个包子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也就是说要么是两个伙计下的药,要么就是包子放进后厨之后出的问题。 于是,孙铭淳又把董记酒楼的厨子和厨房里帮忙的小厮全都押上了大堂,很快这些人就招了,是后厨的两个大厨下的药,而那泻药是二掌柜曹贵给他们的,他们也没想到泻药也能吃死人。 这时候那外渔巷的老婆子也招了,说是曹贵给了她五两银子,让她说把泻药卖给了秦家,其实泻药是曹贵自己拿走的,而因为那药比较烈性,其中一位客人天生脾胃不好,所以吃了之后就虚脱而死了。 孙铭淳忙派倪大河带人去抓曹贵,却发现曹贵不知去向,而且他家中银钱衣物都少了,想是怕东窗事发逃跑了,于是孙铭淳立即张贴告示画像捉拿曹贵。 事情到此也算真相大白,秦澜心自然无罪释放,而且秦向争做主与董记酒楼解除了合作文书,并由孙铭淳当场公证,并判罚董记酒楼赔给秦家一百两银子作为补偿。 另外,除了妥善安置那位死去客人的后事,还要赔给那位死去客人的家人五百两作为事后补偿。 秦澜心了解到事情的全部经过之后,心中冷笑,她与曹贵只有一面之缘,平时也无仇怨,这曹贵不过是个背黑锅的替死鬼而已,真正的黑手怕是柯掌柜那个奸诈小人,至于孙铭淳能不能查到他身上,就不是秦澜心需要操心的事情了。 对于秦家人来说,这次事件算是无妄之灾,好在对百味食肆的生意没有任何影响,还爽快地断了和董家的生意关系。 不过,一向以“大善人”之名著称的董家出了这样一件诬陷他人、害死客人的丑事,在福江口可是引起不小的轰动。 这天,董家的家主董其宏怒不可遏地走进后院,冲着自己的嫡妻吕氏气急败坏地喊道:“让柯继才那个蠢货来见我!” “老爷,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您一回来就生这么大气?”吕氏走到董其宏的面前,扶着他的手臂轻声细语地问道。 “发生什么事情了!哼,曹贵的事情有没有你的份儿,说!”董其宏猛地一甩吕氏的手,差点害她跌在地上。 ------题外话------ 多谢各位小伙伴们的收藏和支持,继续加油啊,收藏还是很可怜的啊~(>_<)~ 第四十八章御使难缠 “老爷,这您就冤枉我了,我哪知道曹贵会做出那样害人的事情!”吕氏还没见过董其宏对自己这样怒目而视过,心下更为奇怪,“老爷,这不过是件小事,再说已经过去了,咱们也赔了银子,您又何必再生那么大的气。” “小事,哼哼!蠢货,你知道这件事情惹到谁了吗?!”如果吕氏不是自己的结发妻子,董其宏真恨不得跺她一脚。 吕氏不想计较董其宏是不是骂她,但作为董家当家主母,在董其宏面前她究竟也是有几分性子,沉下脸说道:“惹到谁?那秦家不过是浮萍无根的贫贱户,就是孙铭淳也不过是侯府的庶子而已,现在咱们姑娘可是在宫里站稳了脚,怕他们作甚。” “妇人之见!你当真以为孙铭淳和李家是好惹的!”董其宏恼怒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狠狠地看着吕氏说道。 怎么还和李家扯上了关系?吕氏不明所以地问道:“老爷,您都快把我说糊涂了!这案子是曹贵做下的,和咱们董家可是没什么关系,再说咱们还平白赔了六百两的银子出去,谁又能说出什么来!” 秦家包子被下药害死人的这件事情吕氏事先并不知情,事后她也猜出这件事和柯掌柜有些关系,但也只是训斥了柯掌柜几句,并没有过分苛责,现在已经有曹贵顶了罪,事情也就此结束了。 “谁?御使就能,柯继才怎么还没到!”董其宏一想到刚刚接到京都的信,就恨不得杀了惹事的人解气。 “御使?!”听到这两个字,吕氏才有些慌乱,也赶紧让人去把柯掌柜叫来。 等到柯掌柜一路小跑到董其宏面前战战兢兢地跪下时,董其宏抬起右脚朝着他的左肩膀狠狠地踹了过去,怒骂道:“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柯掌柜被踹的骨头生疼,但在董其宏面前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又抬眼看了看吕氏,接收到她的眼神示意,就将实话都说了出来。 “真是个十足的蠢货,就为了一张酱骨头的秘方,你就让曹贵下药,还下在咱们自己酒楼的包子里,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气愤不过的董其宏又是狠狠地朝柯掌柜踹了过去,这次柯掌柜依旧动都不敢动。 吕氏这时看着柯掌柜的眼神也是埋怨,心想:你就算要对付那秦家人,也应该想个别的法子别牵扯上董家,这下倒好,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让董家落了下风。 “老爷,您别气坏了身子,这次都是柯掌柜的不是,他也是一心为咱们董记酒楼着想。那李家的糕点可是连宫里的太后都称赞不已,他这也是急了,看在他忠心为主的份儿上,就罚他这段时间去乡下的酒庄帮忙吧!”柯掌柜是自己身边最得用的人,吕氏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让董其宏把他给废了。 “老爷,奴才错了,奴才错了!请您给奴才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奴才在酒庄一定好好为董家效力!” 柯掌柜赶紧磕头认错,虽然不知董其宏为何这样生气,但他这次认栽,来日方长,秦家,哼,这仇总是能报的! “滚!”总归是个可用的能人,董其宏也算找个台阶下,默许了吕氏的提议。 当屋子里就剩下夫妻两人的时候,吕氏这才再次追问关于董其宏所说的御使的事情,却万万没想到发生在福江口白石码头的这件小案子竟然被京都有名的“铁笔银牙鬼难缠”邱墨白给知道了。 这邱墨白是御史台正二品的御史大夫,在大魏朝那可是响当当的一位人物,传闻他单凭一支狼毫笔就能将贪官污吏一品大员给“写死”,一张三寸不烂之舌愣是能把百万雄师给说趴下。 此人有名的不畏权、不徇私,就是皇帝太后犯了错那也是敢上书直谏,是个旁人见到都绕着走的“煞神”,他怎么会盯上董家了? “老爷,这邱御使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他……他又是怎么说的?会不会对咱们姑娘有……”吕氏也是急了,看董其宏这样生气,定是那位邱御使在京都说了什么。 董其宏怒气未消,口气不善地说道:“哼,京都来信,说是这邱墨白和孙铭淳有些交情,前两天回京都的时候路过了白石码头。我已经让人查过,几天前的确有一位姓邱的来了码头,而且孙铭淳的师爷还带着他去了秦家的百味食肆,听说是笑着离开的。” “可就算如此,这案子却也牵扯不到董家和姑娘头上,御使又如何,他也不能胡说八道。”吕氏是真觉得有些冤,说话也带了怨气。 董其宏却瞪她一眼说道:“你懂什么!那是个能把活人说死的主儿,连皇上都不敢轻易惹他,这段时间都给我老实点儿,以后别再去招惹那个秦家。” 董家的酒要想继续往宫里送,董家的姑娘要想步步走上高位,在羽翼未丰之前,董其宏绝对不允许出乱子,有些人惹不起,难道他还躲不起吗! 秦澜心倒是不知董家人日后会如何对待她,自是也不知看董家不顺眼的邱墨白和李家那位二爷借此发挥在皇帝面前参了董家一本,倒是替她无意中挡去了很多麻烦。 转眼便到了立冬这一日,正如秦澜心猜想的那样,今冬的大魏朝恐怕又要经历一个十分严寒的冬季。 江风褪去了往昔的温柔亲和变得冷冽恶意起来,就像一个原本惹人喜爱的孩童骤然无理取闹发起了坏脾气,惹得人们也抱怨起来。 “这风可真冷,还是夏天好,风一吹凉爽爽的舒服,这再过几天还不把人都给吹成冰块!”邓氏搓了搓手,坐在秦家小院里开始和余氏、韩氏几人摘洗山里挖来的野菜,过不了几天这些野菜和很多青菜都吃不到了,到时候百味食肆的包子生意肯定是要受到影响的。 “大娘,哪有您说的这样夸张,呵呵!”秦澜心从厨房里笑着走了出来,顺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她正在煮酱骨头,天冷了,酱骨头的生意反而越来越好了。 “澜心,你可别不信。我记得有一年下大雪,可是有不少无家可归的人愣是给冻成了冰块。唉,也不知道老天爷是怎么想的,明知这穷人家穿不起厚衣裳,还年年冬天都这么冷。”邓氏长叹一声说道。 一说起厚衣裳,秦澜心才惊觉,这家里人都该添厚被子和厚衣服了,整日里练拳、忙碌身上也不觉得冷,反倒是天天热得一身汗。 可毕竟是冬天来了,该添置的还是要添置,她也要好好想想如何在石头屋里确保一家人更加温暖地度过这风刀霜剑般的寒冬。 ------题外话------ 多谢各位小伙伴们的收藏和支持,继续加油啊,收藏还是很可怜的啊~(>_<)~ 第四十九章何物御寒 冬夜寒凉,暗霜袭来,立冬不过过去了两日,身体一向柔弱的韩氏就有些咳嗽起来。 担心韩氏旧病复发的秦澜心赶紧让秦澜兵去内渔巷的医馆请来大夫,好在大夫说韩氏只是有一点儿风寒之症,吃两剂药便没事了。 白石码头上气温转变如此快是秦澜心没想到的,买御寒衣物的事情已经刻不容缓,所以这天大夫给韩氏看过病,她就拿着银子来内渔巷的几家小布庄店看看。 “呦,这不是外渔巷的秦姑娘吗?今个儿怎么有空出来转转了,百味食肆里的酱骨头可是还有?”秦澜心刚走进内渔巷第一家小布庄店,店铺掌柜戚三有就一脸热情地迎上来笑着问道。 秦澜心来内渔巷的次数算起来并不多,对于这条三里街上的人更是不熟悉,也就内渔巷菜市场认识几个熟人。 但她不认识别人,不代表别人不认识她这位外渔巷鼎鼎大名的秦家小娘子秦澜心。 如今因为这秦家包子、秦家面和秦家酱骨头,可是有不少内渔巷的人不顾以前的偏见往百味食肆里钻。 再加上她二进二出福江口县衙,不声不响办起了小私塾,连县太爷公子和李家小少爷都是她的弟子,这样的人物在外渔巷百年来也没出过一个。 不管是好奇也罢,敬佩也罢,嫉妒羡慕也罢,反正现在内渔巷知道秦澜心名声的很多人都秉着“多个朋友多条路”的心理,见到秦家人都会给个友善的好脸色。 “掌柜的,酱骨头多着呢,现在去买可是刚出锅的。”秦澜心也笑着答道。 “那可真是太好了,孩子他娘,你赶快出来招呼秦姑娘,我跑去给咱儿子买几块酱骨头。”戚三有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秦澜心,没办法谁让秦家的酱骨头是真好吃呢。 戚三有话音未落就从柜台后堂走出来一个微胖的妇人,挽着简单的随云髻,发间插着一支半旧的银簪子,穿着干净的暗灰色右衽上衣和青紫色的马面裙。 三十多岁的年纪,一走出来就带着三分嗔怒七分爽朗大方的笑意说道:“哪里是给儿子买酱骨头吃,分明是你馋了嘴,呵呵呵,秦姑娘,你可不要见怪,孩子他爹因为百味食肆的酱骨头这段日子做生意的魂都丢了。” “老板娘说笑了,说来倒是澜心的错了!”这个妇人面向亲和热情,秦澜心也很是喜欢她这样的性子。 “秦姑娘,不要这样见外,都是一个码头上讨生活的人,要是秦姑娘不觉得我程桂花托大,就叫我一声程大娘吧,你可是要买布做冬衣?”程氏从柜台绕出来走到秦澜心的面前,又对还站在店中的丈夫戚三有喊道,“孩子他爹,你不是说要去百味食肆买酱骨头,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当门神呀!快去买,晚了可就卖完了,多买点,晚上给我爹送几块当下酒菜。” “哎,哎!我这就去!”别看人前戚三有是个有些精明的布庄商人,人后可是惧内的很。 戚三有的这家小布庄在内渔巷众多大店铺中十分不显眼,但胜在戚三有夫妇为人热情、价格公道而且这店里的东西也算齐全,倒是很受普通老百姓的欢迎。 “程大娘,这布我暂时不需要!”文家留下的那三匹布还剩下很多,暂时没必要买别的布,“我是想来问问,这冬天的衣服里用什么来御寒?” 程氏初始还以为秦澜心在和她开玩笑,可看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又不像,猜想秦家的日子以前定是倍加艰难,说不定冬天根本就没穿过厚衣服保暖,也怪不得她会这样问了。 程氏想当然地想了一通,莫名对秦澜心就产生了同情心,然后就更加热心地说道:“秦姑娘,在咱们大魏朝冬天算是最难熬的,这衣服和被褥之中用来御寒的东西也是有很大差别的。” “还请程大娘详细告知!”此刻的秦澜心不像来买东西的,更像一个虚心求教的学生。 秦澜心谦逊有礼的态度彻底把程氏的热情给点燃了,她直接带着秦澜心走到了布店后面的小仓库,然后详细地给她一一介绍。 “秦姑娘,这些都是猎户们打猎得来的野物皮毛,最便宜的也要五百文一斤,一般都是富贵一些的人家来买,回去让那巧手的衣匠给做成衣帽和鞋子用来冬季御寒,听说是极其暖和的。”戚家小仓库里这类皮毛不太多,大多都是卖给船上下来的那些小走商。 “这些是江南盛产的木棉,咱们普通百姓家都是用来填充衣服和被褥的,但也要二百文一斤,好在轻得很,如果加上这些一百文一斤的细麻絮,冬天也冻不着。”程氏指着自家仓库里那些捆绑着很结实的木棉细麻絮介绍道,接下来又指着仓库角落里的一堆东西给秦澜心看,“这些是经过编织的十五文一斤的稻草甸子,一些劣质的三十五文一斤的粗麻絮,还有一些不太好的五十文一斤的丝渣,穷苦人家也都是用这些来御寒。” 当然,程氏没有告诉秦澜心,就是这些仓库里价钱最低的御寒之物很多人家也是不舍得买的,宁愿受冻苦熬挺过这寒冬三个月。 之后,程氏又告诉秦澜心,真正的大户人家冬季御寒用的都是最上等的动物皮毛,像狐裘之类的,还有锦衣锦被和蚕丝被,这些都是一般人家想都不敢想的。 秦澜心思索片刻,便笑着对程氏说道:“程大娘,您让伙计给我称二十斤木棉、二十斤细麻絮,还要三张编织好的加厚稻草甸子,五十斤的粗麻絮和五十斤的丝渣。” 程氏没想到秦澜心一开口就要这么多东西,心花怒放地应承下来,赶紧让店里帮忙的两个小伙计给秦澜心当场称量,然后不等秦澜心再开口,主动说要把这些东西送到秦家。 “那就麻烦程大娘了!”秦澜心略有些羞赧地说道。 “麻烦什么,你这样照顾我家的生意,要不是孩子他爹还没回来,我让他亲自给你送到家。”程氏一点儿不带假地大笑说道。 秦澜心亦是爽快地付了银子,程氏找来自家的板车,将东西都给秦澜心仔仔细细地装好,然后让一个小伙计拉着板车跟着秦澜心出了门。 小伙计是个急性子,刚走出戚家店铺没多远,闷头拉车的他差点撞上别人,还好眼观六路的秦澜心在后边扯了一把,板车这才猛地停下来。 “怎么拉车的,没看到前头有人啊!”差点儿被撞到的人当即就火冒三丈地吼了起来。 ------题外话------ 加油!加油!加油!O(∩_∩)O~ 第五十章冤家路窄 “对不起,对不起!”吓一跳的小伙计被吼声震得赶紧道歉。 这时候,一个看起来只有八九岁大,但是身形明显比同龄人高和壮的男孩走到那小伙计的面前,顽劣蛮横地伸腿就是一脚,踹得小伙计当即就半跪在地上,疼得“啊”一声叫喊。 “你怎么可以随便打人呢!”秦澜心不悦地走到那小伙计面前蹲下来,但是小伙计却忍着痛对她摇摇头说道,“姑娘,我没事,你别惹他,他是董家的小少爷!” 内渔巷里常来常往的人没有不知道董家小霸王董怀晨的,他四五岁的时候就经常带着一帮人五人六的小厮招摇过市,谁要是惹到他不开心,他不是打就是骂。 往些年,因着他的身份和他还是个年龄幼小的孩子,谁都不会主动招惹他,也不会和他一般见识,可是随着董怀晨的年纪越来越大,他揍人整人的手段也越来越恶劣,只不过有些都被董家暗地里使银子摆平了。 没人会和董怀晨去讲道理,因为他压根就不知道“道理”是什么,在众人眼中,他不但是富商董家被宠坏的小少爷,也是这内渔巷谁都惹不得的“小恶神”。 以前没人惹他,以后就更不敢有人惹他了,谁让董怀晨的大姐董碧兰如今已是皇帝的女人,是正正经经皇家册封的正五品才人,要是哪一天身怀龙种,董家就真的要一飞冲天,哪个不要命的还敢去找麻烦。 “哼,他吓到本少爷了,打他还是轻的,赶紧滚开,别挡着本少爷的道儿!”董怀晨斜瞪了一眼秦澜心,此时他并不知道为小伙计出头的少女正是他心里一直暗恨的秦澜瑞的姐姐。 “晨哥儿,你又出来胡闹了,还不赶紧给这位小哥儿道歉!”就在这时,人群中又响起一个略带斥责的温润之声。 凑热闹围观的一些人赶紧给声音的主人让道儿,以便他能走到董怀晨的面前。 “大哥……你……你怎么会在这儿?”董怀晨在董家就怕两个人,一个是他爹董其宏,另一个就是他大哥董怀昱。 秦澜心微微抬眼,走到董怀晨面前的这位公子十八九岁的样子,相貌堂堂,风度翩翩。 一身靛蓝色的直襟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金丝边祥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暗绿色流云宽边正中间嵌着一颗红宝石的锦带,发上无冠,只用上好的头巾束起头顶处的黑发,其他散放在肩后。 此人穿衣打扮略显老成持重,可能他也是想把自己塑造成一个稳重的模样,只是秦澜心并没有被他的外表所骗。 在秦澜心看来,目明神清、气安志稳方显君子之风,哪怕那人一身褴褛,也会丝毫无损他自身的气质。 眼前这人的确样貌不俗,衣饰华贵,还惹得过往的大姑娘、小媳妇各个都红了脸、乱了心,说其是个“妖孽”也不为过。 可惜,他眸暗神邪、气浮志乱,徒有一张好皮囊,怕是个心里毒的主儿,这种人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大公子,不怪小少爷,是小的没看好路,是小的错!”小伙计心中暗道倒霉,但疼痛屈辱只能自己忍着,他现在只想让这董家的小霸王赶紧离开。 “大哥,他都说是自己的错了,和我没关系!”董怀晨得意地说道,让他给一个低贱的人道歉,根本不可能! “晨哥儿!”董怀昱有些无奈地瞪了一眼董怀晨,然后自己走到那小伙计的面前弯腰扶起他,并一脸歉意地说道,“真是抱歉,舍弟年幼顽劣,你别怪他,刚才他踢了你,也不知道伤的重不重,这点银子你拿去看大夫吧!” 面对董怀昱递过来的一小锭银子,被打的小伙计却不敢接,董家大少爷亲自扶他起来,他就觉得晕乎乎的很是受宠若惊,这银子他可不敢收。 “大公子,小的没事,不用去看大夫。小的还要赶着给客人送货,大公子要是没别的事情,小的就先走了!”小伙计声音有些发颤地说道,别看董怀晨人小,力气可不小,还真是很疼。 董怀昱却硬是把银子塞到了小伙计的手里,然后宽慰一笑,拉过董怀晨站在自己身边,给小伙计让开了前行的路。 “这董家大公子人长得好,心肠没想到也这么好!” “那可不是,大善人家的公子就是不一样!” “这大公子真是仁义!” …… 一时间,面对董怀昱这番替弟道歉、虚心关怀外加银子补偿的行为四周都响起了称赞之声,却只有秦澜心眼中禁不住闪过鄙视之光,这董怀昱非常具有道貌岸然、虚情假意的伪君子之风。 就是秦澜心眼中这转瞬即逝的不屑眼神让董怀昱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个敢当街斥责他弟弟的少女年纪不大却令人有一见难忘的本事。 论容貌,她称得上是天生丽质,与他之前见过的许多天姿绝色的女子相比丝毫不差,更重要的是她给人一种温婉可人、令人想要亲近的感觉。 只是,她衣着普通陈旧,身上一件首饰也没有,乌黑的秀发也只是简单地梳成双平髻,连绢花都没有戴,素净的就像被雨冲刷过的透着清新之气的竹叶,比娇弱的花多了一份能经受风雨摧残的刚强。 正当董怀昱想要走向前探问佳人芳名的时候,秦澜心已经快一步和拉着板车的小伙计匆匆离开,留给他一个决然而去的背影。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董怀昱就已经打听到了秦澜心的姓名、住址还有和董家的纠葛,心道:还真是冤家路窄巧相逢,这个秦家小娘子他可是一定要再会一会的! 秦澜心离开之时能够察觉到背后那一道幽深好奇的探究之光,所以她走得更快了。 曾经她也遇到过类似董怀昱这样的男人,那就是一块主动黏上去,费尽撕下来,还让人觉得恶心至极的狗皮膏药。真希望以后永远不要再见到这个人! “大丫头,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韩氏觉得秦澜心每一次去内渔巷买东西,都要跟着辆板车才行,否则根本拿不动。 ------题外话------ 加油!加油!加油!O(∩_∩)O~ 第五十一章吉祥戏班 “娘,这些东西自是都有用的!”回到家里,秦澜心让余磊几人帮忙把东西先放到秦澜兵和秦澜瑞住的东屋,又让六子包两包热的酱骨头给那位送货的小伙计。 “秦姑娘,这可使不得!”小伙计身上还疼,来到百味食肆嘴也馋了,但他却没有接六子递过来的酱骨头。 “小哥儿,你就拿着吧。刚才要不是为我家送货,你也不会无辜挨一脚,这就当我的一点儿心意,还请你收下!”秦澜心诚心实意地说道。 韩氏不解秦澜心话中的意思,忙问刚才发生了什么,秦澜心就将回来在内渔巷遇到董怀晨和董怀昱的事情轻描淡写地说了。 好在只是一点儿小摩擦,韩氏松了一口气,也劝那位小伙计收下酱骨头。小伙计心中感动,连声道谢收了下来,然后拉着板车就回去了。 邓氏、余氏、柳氏她们来秦家的时候听韩氏说秦澜心买了好多木棉、麻絮,便知秦澜心是要为冬季御寒的衣被做准备,就主动说要帮忙一起缝制。 “那就谢谢几位大娘、婶子了,澜心正愁找不到人帮忙呢,呵呵!”自家是落难白石码头的,本就没什么衣服、被褥之类的,当季的衣衫也是当季才做,现在百味食肆的生意又忙,她还要教几个孩子读书,还真腾不出手做衣服被子。 一听秦澜心这样说,邓氏几名妇人二话不说就揽下了帮助秦家缝制衣被的活儿,早上卖完包子,她们就聚在秦家小院一边儿插科打诨地聊着东家长、李家短,一边儿飞针走线地缝制着衣被。 小半个月的功夫,秦家六口人就各自有了两身冬天的厚衣服,冷硬的石头屋木板床上也铺上了厚厚的稻草甸子,甸子上又铺了一层薄被褥,晚上盖得是暖和至极的厚被子,喜得秦澜瑞晚上做梦都常常笑醒,他再也不怕冬天了! “大丫头,你邓大娘她们这么冷的天儿还帮着咱家又是做衣服又是做被子的,咱是不是要感谢感谢人家呀?”虽说缝制衣被不算什么大事,可韩氏心里总过意不去,总觉得欠着人家的情谊。 韩氏是个极其善良的女人,她并不清楚邓氏几人心里的想法,其实她们才觉得欠秦家的情太多,想着这辈子就是做牛做马也是偿还不了的。 秦澜心却是明白这一点,但太过刻意的感谢反而容易拉开彼此的距离,于是她笑着对韩氏说道:“娘,邓大娘她们自是要感谢的,只不过太过正式的道谢反而容易生分,我心里有数,您不要担心。” “你说的也对,是娘多虑了!”韩氏不太会和别人打交道,自从来到白石码头她的话才变多一些,和邓氏、余氏相处久了,再加上秦澜心的影响,性子也比以前强了很多。 又过了两天,这天清晨,福江口竟然零零星星地飘起了雪粒子,朦朦胧胧之中,仿佛有人站在那九重云霄之上往人间洒下了亿万颗银沙。 入冬之后,福江上虽然来往行驶的大型客船、渡船和货船变少了,但因为白石码头贸易集聚地内渔巷的关系,往来的人还是不少。 “姐——姐——快出来看,吉祥戏班的人来白石码头了!”秦澜悦大嚷着从外边冲进了自家院中。 此时,秦澜心正在后院的厨房配制酱菜的调料,大魏朝的冬天别的青菜没有,但是萝卜、白菘还有一些生命力顽强的韭菜则是不缺的。 自家地里这三样菜都种了,而且在严寒霜冻到来之前,她打算把这些菜一部分留下调制包子馅,另外一部分全都做成酱菜,连酱菜坛子秦向争都给她买好了。 “你咋咋呼呼的说什么呢?什么吉祥戏班?”秦澜心还是把心思放在调料上,秦澜悦却已经走进厨房,有些着急地拉着她往外走。 “姐,你怎么连吉祥戏班都不知道,那可是咱们大魏朝最有名的一个戏班了,唱的戏可好听了!”秦澜悦嘴上得意的说着,内里实则是心虚的,因为她也没听过,这一切都是张水儿告诉她的。 可是等秦家两姐妹走出院门,却被告知吉祥戏班的人已经从船上下来被人接去了内渔巷,这会儿早没影了。 “唉,走得太快了,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在白石码头上唱?!”在码头上围观的人还真不少,就一小会儿,听到吉祥戏班的人到了白石码头就黑压压聚成了一片,但因为好些没看到人,都挺失望的。 很多人脸上那种小粉丝没有见到心中偶像的失落,让秦澜心觉得奇怪。 她曾在两本描写大魏朝历史以及风土人情的书上看到过记载,自古以来在大魏朝“士农工商”为其最重要的四民根基,而下九流的从业者,即一流巫、二流娼、三流大神、四流梆、五剃头的、六吹手、七戏子、八叫街、九卖糖,则是最最低贱的人。 这戏子在大魏朝下九流中排名第七位,可以想见从事这一“职业”的人,平时会被人如何的诟病轻视。 但此刻竟有那么多身份地位各不同的人都对这吉祥戏班露出真心喜爱和崇敬之意,这到底是为何呢? “秦姑娘,这是怎么了?”唐之彬刚从外边跟着孙铭淳办案回来,他本来是打算向秦澜心请教一些学问上的事情,可看她站在院门外一脸沉思的样子,不禁出声问道。 “唐师爷,您好些日子没来了,快请里面坐!”秦澜心有礼地将唐之彬请到自家,又告诉他自己只是不解为何那么多人喜欢一个戏班而已。 到了秦家主屋客厅,秦向争在一旁作陪,唐之彬坐下之后就给秦澜心解了疑惑。 “秦姑娘,这吉祥戏班在大魏朝可是迄今为止唯一一家御赐的戏班,而且还是先帝爷御赐的。据闻是当年先帝爷微服出巡到民间,恰逢吉祥戏班的人在街上搭起的台子上唱戏,先帝爷听得入迷,赞他们唱得好,还把戏班的人都请到了宫里,并御赐了牌匾,自此后这吉祥戏班就水涨船高,一般人是请不起他们唱戏的。” “原来是这样,只是不知此次他们到白石码头又是为何?”秦澜心这纯粹是因为好奇才脱口而出的。 ------题外话------ 加油!加油!加油!O(∩_∩)O~ 第五十二章帮忙写戏 “这个……唐某还真不太清楚,不过前两日听我家大人说,再过一月便是京都勋国公府祖太夫人的九十大寿,想来应是国公府请了吉祥戏班的人去唱戏,路径咱们这里吧?”唐之彬也不太确定地说道。 “唐师爷,您说的勋国公府可是贺老将军的家?”在一旁陪坐的秦向争突然有些激动地问道。 “正是,正是!贺老将军如今也已是七十岁的高龄,都当太爷爷了,怎么?秦掌柜也认识贺老将军?”唐之彬以为秦向争说起贺老将军如此异常,是因为贺老将军骁勇善战的威名。 秦向争先是点点头,又是摇摇头,脸上的复杂表情也是一闪而过,最后只化为一声叹息。 他有些尴尬地笑笑对唐之彬解释说,自己也曾经是贺家军中的一名兵士,有幸在军中见过贺老将军一面,这些年安居乡野,久没有听到贺老将军的事情,所以初听之下才会心情激动了些。 唐之彬没想到双腿残疾的秦向争曾经还是一名上阵杀过敌的贺家军,对他油然而生敬意。 怪不得他总觉得这秦向争身上隐藏着一股凶悍之气,百姓们常言:“贺家军没有怂人。”看来这话还真不假。 本来唐之彬还想在秦家多呆一些时间,可是衙门突然来人把他拉走了,说是孙铭淳找他有事。 到了晚上,雪粒子已经变成了小雪花开始飘洒肆意起来,秦家正准备关院门的时候,唐师爷却带着一人急匆匆而来。 “秦掌柜,真是冒昧,这么晚还来打扰你。这位是吉祥戏班的魏班主,希明兄,这位是百味食肆的秦掌柜,这位便是秦澜心秦姑娘。”唐之彬被迎进秦家主屋客厅之后,赶忙一脸歉意地说道。 “在下魏希明见过秦掌柜、秦姑娘!”魏希明姿态放得很低,并不因为自己是御赐戏班的班主就觉得高人一等。 家里来了客人,韩氏和秦澜悦赶紧去厨房烧热水沏茶,秦澜兵和秦澜瑞给客人见礼之后继续在院子里练拳,秦向争和秦澜心则在屋里一起招呼唐之彬和魏希明。 “魏班主客气了,两位这时候来有什么事情?”秦向争也与魏希明见了礼,然后不解地看向二人。 “在下今夜唐突而来,实在是有一个不情之请想要麻烦秦姑娘,还请秦姑娘相助!”魏希明这话却是对着站在秦向争身侧的秦澜心说的。 “魏班主,有什么事情您还请说,不必如此客气。”这魏希明眉宇之间都透着儒雅之气,还真不像一个戏班的班主,只是他能求到她帮什么? 魏希明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还是唐之彬先他一步对秦向争和秦澜心讲明来意。 此次吉祥戏班的确是返回京都为贺老将军的老母亲勋国公府的祖太夫人姚氏庆贺九十大寿。 据闻到时候宫里的太后、皇后也都会去,而且太后还下了懿旨,让吉祥戏班排出一场新戏给姚氏贺寿。 吉祥戏班接到太后懿旨的时候正在为随夫定居府城的长公主唱戏解闷,一接到懿旨就日夜兼程往京都返。 可短时间内去哪儿找人写新戏,万一到时候戏不好,吉祥戏班名气没了是小,怕是戏班里几十口子的命都保不住了。 正巧今日路径白石码头,焦急的魏希明就想找好友唐之彬来想想办法,两个人在县衙说话的时候,被路过的孙文成不小心给听到了。 谁想到,许是和秦澜瑞、李宝、杨帆这些师兄弟相处久了,也可能是为了显摆一下自己的先生,当时孙文成就脱口说道:“这有何难,我家先生知道的故事多得很,各个都比戏好看!” 为给好友解了燃眉之急,唐之彬在孙文成那里“逼问”出了秦澜心下学后总会给孩子们讲一两个或刻苦学习或家国忠义的小故事,不但故事有趣,寓意更是教化育人。 魏希明也是读过书的人,要不是酷爱戏曲的父亲逼他继承吉祥戏班,想来他现在可能会和唐之彬一样也在钻研学问,所以听了唐之彬和孙文成对秦澜心的推崇,又听了孙文成讲的几个小故事,心知总算遇到了能人。 于是,虽然时间也已经很晚,但他还是央求着唐之彬带他来外渔巷见秦澜心,明日一大早戏班就要重新登船回京都,能不能行总要试一试才知道。 “秦姑娘,还请勿藏拙,此事对吉祥戏班来说不仅关乎名誉,更关乎四十八人老老小小的性命,唐某在这里请求秦姑娘帮帮忙!” 唐之彬自来对朋友那都是信义得很,他和魏希明是莫逆之交,两人在学问上也是互为知己,他信秦澜心有这个能力帮忙,而魏希明信他。 因此,魏希明对着秦澜心诚恳地作揖道:“秦姑娘,还请相助!” 见唐之彬和魏希明都如此“盲目”相信自己,而且两个人的态度如出一辙的坦诚和谦逊,弄得秦澜心很有压力,只得连说让她好好想想。 “唐师爷,魏班主,你们实在太高看澜心了,我可是从未写过祝寿的戏词。不过,故事我倒是知道几个,只不过还请魏班主告知怎样的故事编成戏才适合祝寿?”秦澜心对这点是真的不懂。 她以前在家中长辈的耳濡目染之下倒是听过一些京剧、昆曲之类的,可“听”与“写”这中间的跨度可不仅仅需要一个人具有深厚的文学底蕴,还要懂得如何将对白、唱词写得更加有韵味。 “但凡那些有趣的、结局是好的都可以拿来做祝寿之用,只是此次是太后下的懿旨,绝不是一般的新戏便能讨得欢心的,不但故事要精彩,这唱词也要令人耳目一新。秦姑娘不必忧心唱词之事,戏班里有专门的师父可以把故事编成唱词,还请姑娘帮忙想出一个好故事来。” 初见秦澜心,魏希明心里不是没打鼓,虽从好友口中知她是个才华出众的女子,可真正的好故事又适合拿来祝寿的也绝非一般人就能想到的。 但直到现在,秦澜心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怯意、不安和推脱来,反而实心实意地真的要帮他,就令他不得不重视起来。 “可否请魏班主简单给澜心讲一讲这勋国公府祖太夫人的事情,也好让澜心想想哪一个故事比较适合?”有的放矢总比两眼一抹瞎更能快速有效地找到问题的解决之法,秦澜心脑子里的故事可不少,既然要帮人自然要尽心才是。 ------题外话------ 加油!加油!加油!O(∩_∩)O~ 第五十三章岳母刺字 接下来的小半个时辰,魏希明和唐之彬就将自己知道的有关勋国公府这位祖太夫人的事情,全都告诉了秦澜心,不过,拼拼凑凑之下也没有多少。 谁也不会无事去打听那些世家名门里的事情,尤其还是一位后宅妇人的细琐之事,只是因为这位祖太夫人教养出了贺老将军这样一位大魏朝的中流砥柱,而且又是大魏朝难得一见活至鲐背之年的老寿星。 因此,民间关于这位祖太夫人的传闻才有了些,更尊称她是“贤母”,就连先皇祖爷和先帝爷都赞她教子有方,是我大魏朝天下为人母者应学的典范。 秦澜心听两人讲完之后,心中已是有了主意,就让两人先在厅里稍等一些时辰,而她则起身去了西屋。 然后点上油灯,一直未睡的秦澜悦在一旁给她研磨,暂作书案的木台上铺上前几日买来的质量较次的纸张,她便开始全神贯注地写起来。 最先在纸上用簪花小楷写下的便是《岳母刺字》四个大字,而她要写的这个故事在现代可是被改编成各种形式的戏剧、戏曲,深受那些观众和票友们的喜爱。 作为资深京剧票友的外婆,《岳母刺字》便是她最喜欢的唱段之一,而从小就听过千百遍的秦澜心也早是把这段唱词烂熟于心。 一个时辰之后,小雪渐渐在幽深的黑夜中停落,地上薄薄的一层银白如被撕扯在地的纱幔一样,令人不忍踩踏上去。 眼看亥时都要过完了,秦澜心还在西屋没出来,而唐之彬和魏希明心急期盼中又对还一直陪坐的秦向争、韩氏觉得万分歉意,要不是他们大晚上的还来扰人,这忙碌了一天的秦家人早就该安歇了。 终于,他们看到秦澜心拿着几张写满字的纸从西屋走进厅里,然后双手递给了魏希明,而魏希明一接过连道谢也忘了,就急不可待地看起来。 唐之彬、秦向争几人观他拿到纸张之后,先是露出震惊之容地快速地把纸上内容都浏览了一遍,接着又细细地从第一张重新开始认真看,而且脸上的震惊也变成了颤抖,那是巨大的喜悦导致的。 “希明兄,秦姑娘写得什么?可是能改编成戏曲唱词?”唐之彬也是着急,东西在魏希明手里,他又不能夺过来看。 “之彬贤弟,还是你自己看吧!”魏希明激动的双手都快拿不住这几张纸。 此刻,他觉得这些纸有千斤重,受到父亲的熏陶,除了学问他也是很喜欢戏曲的,否则也不会接下吉祥戏班,可他从未看过或者听过有秦澜心写得这样好的唱词。 是的,是唱词!短短的时间内,秦澜心不仅把他需要的故事写好了,还把对白、唱词也都写了出来。 最重要的是,在最后一张纸上,她还把戏里人物的身份、年龄、性格还有一生生平都做了简单介绍。 老天爷呀,这到底是怎样一位出色的女子,简直是太惊人了! 从这一刻,魏希明就已经在心里把秦澜心给送到了“神坛”之上,对她更是敬佩不已。 “‘好男儿理应当天下名扬。想为娘二十载教儿成长,惟望你怀大志扶保家邦。怕的是我的儿难坚志向,因此上刻字铭记在心房’,好,写得真好!秦姑娘,大才,大才呀!哈哈哈!”唐之彬最兴奋的不是终于帮助好友解决了难题,而是通过这件事又让他看到秦澜心那露出冰山一角的本事。 他就知道,这秦澜心根本就是满腹经纶不欲为人知,还好,她心地纯善、宽怀大度,要不然这样的才学故意隐藏起来,那真是太可惜了! “秦姑娘,魏希明佩服之至!”说着,魏希明对着秦澜心又是弯腰作揖。 “两位的称赞澜心受之有愧,这故事和唱词其实都是澜心听来的,并不是澜心所做,这个功澜心不敢领。”这段《岳母刺字》的唱段是她脑子里为数不多的能全部记得的戏曲片段之一,要是以后魏希明没事就让她写段唱词,那她可真就为难了。 “秦姑娘不必谦虚,这样的手笔唐某自认天下也只有姑娘能拿得出来。”与秦澜心认识也算有一段时间了,唐之彬多多少少也知她是个低调内敛的温和性子,不喜张扬,也最爱藏拙。 秦澜心当场就有些石化,她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做得“太好”,让唐之彬竟然有如此底气和信心这样相信和推崇她?该不会是这唐师爷以前见得世面太少了吧? 这一点,秦澜心倒是冤枉了唐之彬,别看唐之彬是个当街卖过画的落第秀才,如今也只是一个从六品县官身边的师爷,但因为他痴迷学问,但凡遇到学问好的总要想方设法结识一番,所以认识的有学识的人倒是不少。 魏希明现在大大庆幸自己在白石码头下了船,如今难题终于解决,可他激动之余心里也有些纠结,这样好的唱段秦澜心会平白送给他吗? 看秦家的状况,似乎日子非常不好过,他这个戏班班主手里还是有些银钱的,要不要委婉地提出用银子买下这《岳母刺字》的唱段呢? 只是,没等他想好要如何开口询问,秦澜心似是看透他心中想法,笑着说道:“魏班主,如果觉得这出《岳母刺字》的戏很适合用来在寿宴上表演,那澜心就先预祝吉祥戏班演唱成功,这也算我们一家人对祖太夫人和贺老将军的一点儿心意,怎么说我爹也曾是贺家军中的一员。” 唐之彬和魏希明立即就明白了秦澜心话里的意思,她是以“贺礼”的借口把这唱段送给了吉祥戏班。 如此一来,双方既不用尴尬地把这当成交易,进而破坏了彼此的交情,又能显出秦家人重情重义的秉性来,这秦澜心的灵巧心思还真是让两个中年男人自叹不如。 “秦姑娘,你这份心意要是被贺老将军知道,定会欣喜不已,秦掌柜,你有一个好女儿!”突然,打算孤独终生的唐之彬有了娶妻生子的念头,要是他也能生一个秦澜心这样的女儿该有多好。 “唐师爷,魏班主,这正是澜心接下来要说的事情,还请两位务必不要对外言说这《岳母刺字》的唱段是我写的!”白石码头还没混开,她可不想先在京都里“出名”。 “秦姑娘,这是为何?”唐之彬和魏希明俱是不解地看着她问道。 ------题外话------ 加油!加油!加油!O(∩_∩)O~ 第五十四章制作泡菜 “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澜心不敢妄自尊大这出戏就一定能大受欢迎,只是杞人忧天也罢,多想也罢,澜心实在不愿徒惹风波,还望两位体谅一二。” 连魏希明这样的行内人都称赞这出《岳母刺字》的戏写得好,想必一旦排演出来,在京都或许会随风起波澜,不管是好是坏,秦澜心都不希望和自家扯上任何关系。 “秦姑娘这话说得真好,倒是比秦某这个活了半辈子的人想得还要长远,‘行高于人,众必非之’,不错,正是如此!” 魏希明最是能理解秦澜心话里的意思,外人大多看到的都是吉祥戏班如何在贵人中受欢迎,岂不知同行各个忌他如虎,暗地里没少给吉祥戏班下绊子,更有不少人想看着吉祥戏班跌入污泥之中。 夜越来越深,唐之彬和魏希明也不好意思在秦家多做打扰,又急匆匆地离去了。 秦家人这才洗洗睡下,而两个时辰都不到,余磊他们就来敲门,该起来忙生意了。 小雪破晓就停了,秦澜心没有帮忙包包子和煮骨头,她带着秦澜兵、秦澜悦、秦澜瑞还有帮忙的张水儿、杨帆去了自家菜地,要赶快把地里的菜都挖出来,否则过两日霜冻严重的话,菜都要冻死了。 经过秋耕的时候淤泥做肥,秦家两亩菜地的长势简直比春天时的野草还要疯狂,让旁人看了都忍不住想偷一把拿回自己家。 好在,百味食肆的包子需要的蔬菜比较多,不等别人有偷菜的念头,秦澜心就已经把菜都拉回了自己家。 如今两亩菜地种的是一亩白菘,半亩韭菜和半亩萝卜,都是冬季大魏朝百姓家必不可少的蔬菜。 只用了半天的功夫,秦澜心就把一亩地的白菜全都拉回了家,而且整整齐齐地摆在了院子里。 下午李宝他们在余氏家的院子里练拳,秦澜心带着张水儿和秦澜兵推着一辆小板车去了内渔巷杂货铺,先是买了一小麻袋的盐,几十斤的姜,还有花椒、茴香和饴糖,又买了三坛黄酒。 大魏朝迄今为止还没有出现辣椒这种蔬菜,不过在大魏朝很多的山中都有一种可以食用的植物叫红辣子,白石码头附近的山中就有不少。 秦澜心初进山中的时候,就发现了这种类似爬山虎的红辣子,只不过它的叶子全都红的似火,叶和根茎都可以直接吃。 最重要的是这种红辣子比辣椒还要辣,叶子晒干磨成粉,一点点就能把人的舌头给辣麻。 夏季的时候,秦澜心就收集了很多的这种红辣子,而且全部晒干磨成粉末备用,秦家面大受欢迎,红辣子也是功不可没。 现在,她就打算用这种红辣子粉、盐、姜、黄酒等为配料,然后制作泡菜。 晚上食肆关门之后,秦澜兵、秦向争和秦澜瑞帮忙清洗去除腐叶的白菘,秦澜心还在院子里生了两堆火取暖,她手把手地教韩氏和秦澜悦做泡菜。 暂时,秦澜心制作泡菜还有之后的酱菜都不希望有外人参与,不是她不相信别人,而是自从知道秘方在大魏朝的可贵性,她就觉得这“秘方”也会成为自家的“利器”,更何况还受“法律”保护。 “姐,真的要放这么多的红辣子粉吗?”秦澜悦问得很小声,而且还一脸谨慎地瞅瞅黑兮兮的四周,怕被人听见似得。 “嗯,大胆放吧,保证好吃!”如果不是怕普通人受不了红辣子的辣,秦澜心还想多放一些。 “二丫头,别这么多话,你姐怎么说你就怎么做!”韩氏小声地叮嘱了一声秦澜悦。 她很欣慰秦澜心能把这泡菜的配方毫无保留地教给秦澜悦,虽说两个女儿是亲姐妹,可这世上兄弟姐妹之间为了功名利禄翻脸不认的多得是,她别的不求,只求四个孩子不生嫌隙相亲相爱地过一生。 一直忙到后半夜,秦向争买来的六个大肚酱菜坛子全都成了泡菜坛子,里面装满了抹上调料的白菘,坛盖也都封的严严实实的。 累得腰酸背痛,一家人才上床休息,第二天全都起晚了,还好有邓氏、余磊他们帮忙,否则秦澜心真想关门歇业一天。 面对秦家院中那六个封起口的大肚坛子还有一夜之间少了大半的白菘,邓氏几人自然很好奇,可他们都不是多嘴的人,想着定是秦澜心又做出的新吃食。 过两天,秦向争又去买了四个大肚坛子回来放到院中,实在憋不住心里好奇的张水儿就问秦澜悦:“你家买这么多又笨又重的坛子装菜进去,不怕那些菜都坏掉吗?” “那怕什么,我姐说不会坏的!”她现在可天天等着吃坛子里的泡菜,可大姐说还不到时候呢! “那……那到时候我也能吃上吧?”张水儿紧盯着秦家院子里的坛子,眼睛里露出馋嘴的“绿光”,她现在好奇都被期待给占光了。 “能,我姐早说过泡菜能吃的时候就给你们几家送!”秦澜悦自豪得意地说道。 原来这叫泡菜,张水儿更期待了,恨不得秦澜心说现在就能吃。 接下来的两天,秦澜心又带着弟弟妹妹去地里把萝卜都给拔了,洗干净之后,晚上一家人做了四坛子的酱萝卜,这酱也是秦澜心秋天的时候自己做的。 就在冬天的脚步即将踏进腊月的时候,秦家小院又迎来了一位老熟人。 “秦姑娘,我又来了!”这天,一身藏蓝色冬衣的明良笑呵呵地出现在秦澜心的面前。 “明公子,你怎么来了?可是又有什么事情?”明良到的时候,秦家人正围坐在厅里吃晚饭,秦澜心赶紧起身迎他进屋。 此时,秦家厅里正中间放着一个铁炉架子,炉膛里烧着柴火,架子上有一口冒着热气的大铁锅,铁锅里炖在一起的白菘萝卜和特意留下的几块酱骨头正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咕噜噜!”前脚踏进秦家正厅,后脚这肚子就不争气地响了起来,闹得明良是一个大红脸,他明明记得自己在船上是吃过饭的。 “小公子还没吃过饭吧?要是不嫌弃,赶紧一起吃点儿,外边挺冷的,吃了饭暖和!”韩氏声音轻柔地看着明良说道。 “不……不用,我……”明良有些尴尬起来,这样寒冷的冬夜走进这样温暖的秦家,让他最灵的脑袋瓜也不转了。 “明公子,别客气,坐下一起吃吧!有什么事情都等吃完饭再说!”秦澜心笑笑,让秦澜兵去给明良拿一副碗筷。 ------题外话------ 加油!加油!加油!O(∩_∩)O~ 第五十五章连吃带拿 江上吹来冷冽的寒风,但却怎么也吹不散农家小院飘散出的温暖香气,迟疑的明良最终还是扭捏地坐了下来。 其实,他本可以在船上睡一晚,明日清晨再来秦家办主人交代的事情,可站在船头望着码头岸上那镶嵌在无边黑暗中有着微微亮光的小院,明良的心就管不住自己的脚了,原来他也是渴望温暖的。 “这孩子,别光看着,快吃呀!”在善良的韩氏看来,也就十三四岁模样的明良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却被主人家在大冬天派出来做事,实在是有些可怜。 韩氏的一声“孩子”瞬间将明良酸涩了眼眶,为了在大宅门里讨生活,孤儿出身的他不得不逼迫自己成长,让自己在主人眼里成为一个不可缺失的奴才,只有这样他才能更好地活下去。 可一路走来,他纵使再机灵活泛,跟着一个整日闯祸的“活祖宗”,也会受些委屈打骂,小主子对他的确是很好很信任,但夜深人静时,他也会强忍泪水心酸,想从别人那里获得安慰。 不知何时,他已经忘记了自己也是一个需要被人关爱的孩子,今天,就在这别人眼中低贱的农家院里,他尝到了渴望已久的温情。 明良眼中微动的神色没有逃过秦澜心的眼睛,就连她初见明良时,也忘记了他的年龄,觉得他实在成熟稳重地像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 “明公子,趁热吃吧!”秦澜心拿一个热饼子递到明良的面前。 “谢谢,秦姑娘,你别这样客气,以后就叫我明良吧。” 这一刻,明良不想和秦家人太生分,他多希望自己就是这家里的人,而眼前这些人是他的爹娘和弟弟妹妹。但这也只是一瞬间的想法,他知道是不可能的。 “那可不行,明公子要是不介意,以后我就叫你明良哥吧,你也别一直秦姑娘的叫了,就叫我澜心,虽然咱们农家不比高门大户有规矩,但长幼之序不能乱。”秦澜心笑着说道。 “大姐,那明良哥怎么称呼爹和娘呢?”秦澜瑞一脸可爱笑容地看着秦澜心问道。 “就和明良哥第一次见到爹时称呼的那样,就叫‘秦大叔’和‘韩婶子’好了,爹娘喊他‘良哥儿’,就和喊你‘瑞哥儿’一样,你们觉得怎样?”秦澜心亲切地看着秦向争、韩氏和明良问道。 “当是如此!”秦向争笑着说道。 “叔,婶子,澜心姑娘,谢谢你们!”明良又有些不好意思又对秦澜心的贴心觉得感动。 上次他来白石码头见秦澜心的时候,言语之间可是略带威胁之意,但秦澜心如今还能这样真诚待他,丝毫没有任何讨好、巴结或者冷淡、疏离之感,他心底的弦已是被触动。 “这有什么可谢的,都快吃饭吧!”秦向争这个男主子发话道。 于是,秦家人和明良亲亲热热地吃了一顿晚饭,期间不时有欢快的笑声传出来。 吃完饭,铁架子没有搬走,秦澜兵又拿来了柴火继续烧,屋子里热气越来越足,很是暖和。 明良这才道明来意,他还是为了包子馅调料而来。 据他所讲,上次他拿着一罐秦澜心相赠的秘制调料乘船回到了京都,进了府里就让厨娘用秦澜心给的调料调制包子馅,并且做出一小笼屉的包子。 结果正如秦澜心事先告诉明良的那样,包子的味道和百味食肆那夜吃到的差不多,而且因为换成了精细的白面和上好的食材,他家少爷吃得是满嘴流油。 就连家里的老爷和夫人吃了之后也赞不绝口,有时还会故意到少爷房里蹭包子吃。 后来有一天,他家少爷突发奇想,觉得这秘制调料做包子如此美味,要是放在其他菜里,说不定也有这样的效果,就让厨娘也用这调料做菜。 没想到,做出来菜的味道比他家少爷想象的还要好,可巧那天少爷的表兄带了两个朋友来府里玩,闻到香味就找了来,一吃菜也上了瘾,竟是留在府里不走了。 明良从秦家拿走的调料只有一小罐,而他家少爷每次吃饭都要用这调料,府里的表少爷也是个爱吃的,死赖着不走惹怒了他家少爷,眼看着罐里的调料越来越少,他家少爷干脆找人把这位表少爷给扔出了府外。 两位表兄弟平时感情还算不错,可这次他家少爷也惹怒了这位表少爷,于是这位好吃的表少爷干脆回家告诉了自己更喜欢吃的祖父,说他家少爷府里有一种秘制调料,只需要一点点就能做出美味佳肴。 于是他家少爷的外公亲自登门来索要秘制调料,没办法,一向孝顺的少爷忍痛把剩下调料的一半给了这位老爷子。 这位老爷子爱吃在京都是人尽皆知的,为此还结识了一帮与他“志同道合”的人,就这样秘制调料就在他们这帮“爱吃”的人中出了名,一个个全都厚着脸皮求上了门。 府里的老爷、夫人不厌其烦,只有派他赶紧再跑一趟福江口,这次无论如何也要从秦家多买一些秘制调料回去,银子绝对不是问题。 听完明良的讲述,秦澜心倒是乐了,敢情这是一帮京都吃货都瞄上了她家的秘制调料。 自己做出来的东西能得到别人的认可和喜爱,秦澜心心里也是愉悦的,只是听明良的意思,这次要的秘制调料可是不少。 “澜心姑娘,我这次在白石码头会多呆两日,还望姑娘能给多准备一些。” 如果没吃秦家这顿饭,明良说话办事也许不会考虑这么多,可一顿饭无形中拉近了他和秦家的距离,所以也让他开始站在秦澜心的角度去想问题。 “那好吧,我给你多准备一些。”秦澜心答应下来。 接下来的三四天,秦澜心就去外渔巷和内渔巷买来很多调料的原料,然后干脆用小石磨磨成粉。 明良也在一旁帮忙,而且一天三顿在秦家吃饭,尤其最爱的是秦家酱骨头还有秦家这两天坛子刚开口的泡菜和酱菜。 第四天晚上,秦澜心拿着杆秤一个人在西屋将所有磨好的调料粉按照比例掺合在一起,并且装到秦向争买来的十个上釉的瓷罐里,而秦澜悦、秦澜兵则守在西屋外边,唯恐什么人闯进去一样。 明良来到白石码头的第五日清晨,太阳出奇的温暖,金色的光洒遍了碧蓝的江,如果不是穿着厚厚的冬衣和脸上刮过的寒风,还真不像是冬天。 “澜心姑娘,这泡菜和酱菜能不能卖我一坛子?”秦澜心做的泡菜和酱菜实在是太好吃了,明良想着家里的少爷也定是喜欢的。 “那你给多少银子一坛子?”这话是秦澜悦问得。 面对明良这位来自京都这几天在她家又是吃又是拿的主儿,她能说她现在心情很不爽吗?! ------题外话------ 加油吧,倾情一诺!^_^ 第五十六章不给就抢 “澜心姑娘,我来福江口的时候我家老爷和少爷一共给了我六百两银子买秘制调料,我知道这些银子光是买那十罐调料都不够,不过我家少爷说了,要是银子不够,可以让我先给姑娘写下欠条,等我回京都之后,立马让人送来。”明良说着就掏出各地钱庄都能兑换的银票放到秦澜心的面前。 在大魏朝,历来“秘制”的各样东西都是特别昂贵的,当然“贵”不是由这东西原本的造价决定的,而是要看这些东西摆在谁的面前。 比如本价只有几文钱的东西若是皇帝喜欢,那就是价值万金。 秦澜心配制的调料如今在京都那些爱吃的贵人圈里已经小有名气,一罐秘制调料在明良看来一百两银子都是少的,而秦澜心这次给他准备了十罐,少说也要一千两。 秦家院子里的泡菜和酱菜同样是秘制的,而且那大肚坛子两三个人才能抱得动,量足得很,又好吃的让人连舌头都能咬掉,少说也要一百两一大坛子。 这时候的秦澜心哪知道这些,明良一出手就给她六百两的银票,她就觉得太多了,要知道百味食肆每天都是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的挣钱,就算现在生意红火了,每天也不过十几两的赚头,而且还累死累活白天黑夜地忙着。 “明良哥,这欠条就不必写了,银票我收下,就当你家府上买这十罐秘制调料的钱。另外,我再送你一坛泡菜和一坛酱菜,如果你主人家不喜欢,你就留着自己吃,只要在阴凉地方密封好,放到明年春上三四月也是可以的。还有,我娘看你这几天很喜欢吃酱骨头,让我给你准备的一小罐酱骨头的调料,回到京都想吃的时候,自己买些排骨放上这些料就可以了。” 秦澜心这次没有推却明良拿出来的钱,十分坦然地收了下来,而明良这个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厮的这番作为,让她看到京都存在的巨大商机。 再等等,再等等,总有一天,她要去京都赚个盆满钵满。 明良不知道是如何让人抬着那些调料、泡菜和酱菜上船的,他心思莫名恍惚,只知道在自己离开秦家小院的时候,韩氏满脸笑容地给他拿了很多热包子和酱骨头,让他路上饿了吃,秦向争和秦澜兵亲自送他到码头上,还有秦澜心那令人如沐春风的笑意。 这样温暖的送别,这样大方的馈赠,这样真情的对待,让他转身的刹那,泪流满面。 登上船,紧赶慢赶,明良还是用了十二天才踏上京都的顺天码头,而这天是腊月十六,新年的脚步是越来越近了。 花钱雇了几个劳工把东西搬上早在码头岸上等待的大马车里,明良亲自驾车一路小心地往京都城门口赶。 此时,京都西北大街主街玉安街的长巷最中间的一座亭台楼阁交相辉映的雄伟大宅院内,几个年龄不等衣饰皆华丽的男子围在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身边,很是激动地说着什么。 “邓大人,要是待会儿小世子不肯割爱怎么办?咱们可是好不容易得了准信儿,厚着脸皮堵上门的,总不能无功而返吧!”一位锦缎华服的中年男子面带愁容地看着老者说道。 “你们几个都放心吧,就算他是‘小阎王’,也得叫我一声外公,这次得了好东西不给我吃,那我就抢!”吹胡子瞪眼说这话的老者此时看起来就像个老无赖,谁能把他和大魏朝堂堂的三品大学士邓通联想在一起。 “爷爷,爷爷,明良驾车已经进了西城门,不出一刻钟就到奉恩侯府了。”这时,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满脸兴奋地跑来说道。 老者一听,更有精神了,带着这些人就往他的小外孙奉恩侯府世子爷罗修昀的院子围过去。 “外公,您一定要做到这样吗?”年仅十岁的罗修昀正在院子里练功,看着呼啦啦闯进他院子里的人,非常不悦地皱眉看着邓通。 “好外孙,外公也不想这样,外公这都是被他们逼得!”邓通可怜兮兮地走近罗修昀说道,顺便很是哀怨地指了指自己身后跟着的一帮人。 看着邓通身后那群明显不赞同此说法的人,罗修昀冷哼一笑,心道:你们全都是坏人,就知道和他一个孩子抢东西吃。 而那些人心中想的则是:邓大人,为了吃,您还能再无耻一些吗! 不一会儿,回府的奉恩侯府的男主子奉恩候罗震和女主子奉恩候夫人邓婉如也听到下人禀告,来到了罗修昀的院子。 而等到这些人在院子里的厅中刚落座,明路就跑来通禀,说是明良回来了,问罗修昀从福江口带回来的东西放在何处。 “让明良把东西全都搬到世子的院子里来!”罗震有些头疼地说道。 别看他现在是个威风八面的侯爷,遇到自己贪吃难缠的岳丈邓通,也是没什么办法。 邓通看着罗震很是满意的点点头,脸上的褶子是笑出了一层又一层。 而作为邓通的女儿,邓婉如则有些哭笑不得,自己的父亲是越活越像个孩子,爱吃的老顽童一个,她也只能顺着老人家。 很快,明良就走进了罗修昀的院子,他的身后跟着几个身体健壮的小厮抬着那些调料、泡菜和酱菜,然后到了正对前厅的院子空地放下。 “明良,这些都是什么?”罗震和邓通他们不等明良进厅就已经走了出来,看着摆放在地上那些大坛子小坛子好奇地问道。 “回禀侯爷,这些是遵照侯爷和世子吩咐买的秘制调料,这两个大肚坛里乃是秘制的泡菜和酱菜,是秦姑娘免费送的,说是让主子们尝个鲜儿。”明良跪下说道。 “你起来吧,这泡菜、酱菜是什么?”罗震好奇地看着那两个密封严实的大坛子问道。 “好女婿,别问了,直接打开尝尝不就知道了!”邓通眼冒绿光地盯着两个大肚坛子说道,东西还没见着,他就惦记上吃了。 “明良,打开吧!”罗修昀的好奇心也被勾起来了,看来这次明良去福江口,收获不小呀! “是,小的遵命!”明良起身回道。 ------题外话------ 加油!加油!加油!O(∩_∩)O~ 第五十七章分菜不均 明良走到萝卜酱菜的坛子前,让一个小厮帮他一起把厚重的坛盖取下来,然后他把粗蓝布封口的细麻绳解开,轻轻地拿掉了粗蓝布,一股子独特芳香的气味就扑鼻而来。 邓通和那帮爱吃的人闻到这浓郁的香味哪还忍得住,全都呼啦一下地围了上来。 而明良赶紧又盖上布说道:“秦姑娘说了,这坛子打开之后,千万不能让生水和油碰到秘制酱菜,否则容易坏。” “你这臭小子,哪只眼睛看到我手里有生水和油了!”邓通一脸闷气地看着明良,他还没看清坛子里的东西呢! “口水也是生水!”这句话明良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可光闻着这酱菜的香味已经有人嘴角泛水丝,要是他们都靠近些,这一坛子秘制酱菜就不用吃了。 明良这话一出口,当场就有很多人尴尬地笑笑,也不怪他一个小厮怎敢如此胆大说话,现在只有坛子里的酱菜是最重要的。 “来人,拿干净的筷子和碟子来!”不让这些人尝一口,看来他们今日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罗震闻着香味也想尝尝。 片刻工夫,就有下人端着托盘走到罗震和邓通几人的面前,托盘上是几双干净的竹木筷子和几个白瓷小碟子。 邓通第一个就忍不住拿了筷子和碟子去夹酱萝卜,那可是满满一大肚坛子的色泽鲜亮的酱菜呀,光是看着都令人有食欲。 先是将夹起的一块酱萝卜仔细地瞅瞅,再凑到鼻尖享受般地闻一闻,然后慢慢地放到上下牙齿之间,“咔哧”一声咬下去。 乖乖呀,那个味道是又咸又甜,脆嫩嫩,香喷喷,来回咀嚼,鲜香爽口地令人都快分不清身在何处了! “我的亲娘,这可太好吃了!”早就有人忍不住赞叹起来。 “好吃,真好吃!”罗修昀这个小吃货也忍不住吃了一块又一块,压根连咸都要忘记了。 “这是萝卜吗?还真是不像!”罗震吃完这酱香浓郁的菜只觉得连郁闷的心情都变得轻快了不少。 “好外孙,这酱菜说什么你也要分外公一半。”一边吃,邓通还不忘一边为自己谋福利。 “不行,这是我让明良跋山涉水买回来的,想吃你们自己去买呀!”罗修昀赶紧护住酱菜坛子说道。 “侯爷,怎么着您也要分我们一些,咱们用银子买还不行吗?小世子,您说要多少?”他们这些人不差钱,而且为了吃早就把脸皮都丢了,既然今天见到了这酱菜,无论如何都要弄回自家一些。 “我们奉恩侯府像是缺银子的吗?不卖,不卖!”罗修昀霸道地说道。 “昀儿!”邓婉如摇摇头责怪地看了一眼儿子,然后又问明良那些小坛子里是什么,另外一坛子是不是也是酱菜。 明良就照实说道,这小坛子里是秘制调料,另外一个大肚坛子里不是酱菜而是泡菜,不过用了红辣子。 “辣的菜?我最喜欢吃,快打开让我尝尝!”邓通吃了这么多年也没听过“泡菜”这个词儿,不过这不妨碍他对泡菜的“追求”。 罗震对着明良点点头,于是明良又打开了泡菜,吃了一口众人就知道这是大魏朝最常见的白菘,而往日吃着没什么味道的白菘此刻又辣又甜,还有着酒的香味在其中,竟比那酱菜还要多几分滋味。 这下子,邓通这帮人是彻底盯上了两个大肚坛子,说什么也要分菜,大有不给他们菜吃,他们就赖在侯府不走的架势。 可算下来十多个人,别说两大坛子的菜分不均,就是那秘制调料也不够一家一罐子的。 罗震和邓婉如为难了,罗修昀心塞了,明良无语了,邓通和带来的那些人则不羞不臊地在奉恩侯府来回争夺吵闹了大半天。 侯府的下人们抬头望天,默默轻叹:不就是一点儿咸菜,至于这么互不相让吗?这些贵人们的吃食爱好还真是特别啊! 腊月十六这天奉恩侯府里争吃食的事情不过是小风刮过水面,在偌大的京都城里竟是一丝波纹也没引起来。 但是,两日后当朝太后和皇后亲自驾临勋国公府为贺家祖太夫人姚氏祝寿的事情,则是漾起了层层风波,其中最让京都人士津津乐道的便是吉祥戏班奉太后懿旨唱的那出新戏——《岳母刺字》。 话说那天吉祥戏班一登台,台下观看的众人全都变得鸦雀无声,听戏班班主魏希明介绍,这出戏是特地为祖太夫人姚氏和贺老将军母子所写。 当台上抑扬顿挫的对白、唱词传入每个人的耳朵,众人都不禁为这新戏平添了一丝趣味,心道:这吉祥戏班还真会取巧,唱的竟是母亲鼓励儿子忠君报国之事,可不是有着祖太夫人和贺老将军的影子。 祖太夫人姚氏和贺老将军自是听得尤其认真,特别是扮演岳母的戏子最后唱道“一笔一划刺背上,刺在儿背娘心伤。我的儿忍痛无话讲,点点血墨染衣裳。刺罢了四字我心神恍,‘精忠报国’语重心长”几句时,姚氏更是情不自禁落下了眼泪,贺老将军也红了眼眶。 母子两个在台下凝视对望,想起几十年前母送子上战场的那一幕,虽没有岳母刺字这样大义的行为,但那句句叮咛,字字教诲,于此相比也不差。 太后和皇后还有众多观戏之人,皆被台上岳母在家国危难之际励子从戎的事迹所感动,大赞吉祥戏班这出新戏唱得好。 所有的这一切,远在福江口的秦澜心并不知晓,她正在为即将到来的新年做准备,而这时候整个大魏朝开始降下今冬第一场大雪,这一下就是两天两夜。 腊月二十一这天清晨一大早,秦澜心就拿着铁锨扫把在百味食肆门前除雪、扫雪,期望能整理出一条方便人行走的道路。 雪太厚,还有些被早起的行人给踩实了,秦澜心费了半天劲才勉强扫出一条小路。 累得微喘的她,站直身子,抬起头,然后朝白茫茫的四周看去,突然在南边那条似乎没有尽头的大路上,一匹枣红马鼻端生火般朝她而来。 ------题外话------ 貌似男主骑着马回来了,呵呵! 第五十八章全都送你 天地之间仿若被皑皑白雪涂抹成一幅纯洁清幽的山水画作,而这静谧的画里突然被一人一骑直冲打破,搅动得人的心都跟着颤抖起来。 当那匹枣红色健壮的骏马急刹车般停在自己面前,而且长嘶扬蹄,热气几乎整个喷洒在自己脸上,秦澜心微微地皱了皱眉头,她不怕,只是觉得全身的毛孔有些痒。 一身玄色锦缎劲装的少年利落地翻身下马,直挺挺地站立在她面前,与记忆中几个月前少年的模样有些不同。 那时的他在别人的眼中是一块浑身散发着贵气的美玉,虽脸上鞭痕损了他的俊雅,但他的坦然无视反倒衬得这少年身上有一股旁人无法企及的洒脱。 现在,他面容光滑如玉,反倒与那易碎的美玉再无一丝一毫的牵连,多了山石一般的硬朗、刚毅。 短短几个月,他究竟经历了怎样动人心魄的故事,才有了如今这样大的蜕变?秦澜心疑惑了,疑惑中又有着隐藏不住的好奇和探究,竟傻愣愣地直视着他没有移开。 “咳,姑娘!”钟逸右手握拳状轻抵唇边假咳一声,颇有些尴尬地提醒似乎在与他“深情对望”的秦澜心。 “对不起!”反应过来的秦澜心慌忙羞涩地低下头,耳根处粉红一片,她竟是看得痴了。 “呵呵,没关系!”一路的风尘辛劳就在这笑声中全部消散了,钟逸惬意满足地看着少女愈加羞臊的面容,原来记忆中大方淡定的她也有这样娇媚女儿态的时候。 “姑娘,能否为我的越影准备一些清水饮用?”依旧是那时一样的问话,只是这次莫名多了一丝熟稔。 “好,公子稍等!”秦澜心将扫把放在雪堆上,起身去院里准备清水。 等到那抹倩影消失在门后,钟逸才微笑转身摸了摸枣红马的头,然后走到马背处,将马身上驮着的两个厚重的箱子卸下来,提到了百味食肆里。 “公子,您要吃点什么?包子、热汤面还是酱骨头?”这两天因为下大雪,百味食肆的生意受到了影响,客人也减少了些。 “都来一些!”钟逸确实有些饿了,尤其是刚才大老远就闻着那肉香味,他竟是也馋了。 “好嘞,您安坐,马上就来!”客人多的时候,累的人脚不沾地,而这猛不丁地客人少了,六子还真是不适应,所以一见客人上门,他竟是比平时还要热情十分。 等到两个大热包子、一碗微辣的热汤面和一盘冒着香气的酱骨头端到自己面前时,钟逸深吸一口气,唇角轻扬,心情愉悦地开始吃起来,第一口下肚便瞬间有了暖意。 食肆外,秦澜心已经为那匹叫“越影”的枣红马准备了清水,另外经过钟逸同意后,还为它准备了一些干草、麦秸,不挑食的越影也吃的很开心。 吃完一碗热汤面,钟逸又让六子给他再下一碗,而这次六子端过汤碗之后,本想转身离开,可鼻子冲着钟逸放在脚边的两个箱子嗅了嗅,脸上闪过纠结之色。 “怎么了?”钟逸并没有放过六子脸上的表情。 六子是个实诚人,而且鼻子比狗还灵,他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钟逸说道:“这位公子您别怪小的多嘴,您……您这箱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坏掉了!” “是吗?”钟逸站起身,然后又看着六子问,“哪一个箱子?” “就您左边这个!”六子呵呵一笑说道。 这时,秦澜心喂完越影也走进了食肆,当钟逸打开箱子查看里面的东西时,她也正好看到了。 “甘薯、土豆!”不能怪秦澜心看到钟逸箱子里的东西这么激动大叫一声,实在是她在书肆里仅有的两本农事方面的书册上,发现地大物博、物产丰富的大魏朝也缺少很多农作物。 比如黄瓜、茄子、番茄、洋葱、辣椒、土豆、玉米、花生、南瓜、西瓜、葡萄等粮食蔬菜瓜果。 当然,大魏朝土著的粮食蔬菜瓜果也很丰富,像五谷中的粟、豆、麻、麦、稻,还有白菘、韭菜、青菜、芋头、苋菜,更有各种竹笋、豆类、瓜果、莲藕、山药、红辣子等。 不过,千百年来,大魏朝这片国土大陆上的人,习惯以“大国”自居,对于那些外来的人或物都有一种排斥心理。 所以,至今为止,大魏朝连同周边的大小国家都没有解除海禁,更不许与大陆之外的人通商交往。 “这些东西你认识?” “这些东西你从哪里弄来的?” 钟逸和秦澜心同时看向对方问道,然后都沉默了,对方的问题他们似乎都不好回答。 斟酌了一下,还是秦澜心先稳稳情绪,平静地笑着说道:“这些是我从一本书上看到过的,就是不知道大魏朝哪里有栽种的,原想着找到之后去买一些种子回来呢!” “大魏朝没有!”钟逸顿了一下说道,转身又打开另一个木箱子,“这些你也认识吗?” 秦澜心走前两步看了一眼,努力压抑心中喷涌而出的激动,那里面竟然是南瓜种子和花生。 这会儿,光是看秦澜心熠熠闪光犹如星辰夺目的眼睛,钟逸就已经猜出她也定是认识的。 “你喜欢?”钟逸看着她淡声问道,听不出此刻他内心的情绪。 秦澜心下意识地点点头,她喜欢呀,非常非常喜欢,一旦这些东西种出来,她手中的食材就会变得更多了,这对一个曾经痴迷于厨艺的人来说是最大的渴望。 “全都送你!”钟逸的声音就像空中漂浮的羽毛,撩拨得秦澜心分不清真假。 “为什么?”秦澜心很快冷静下来。 如果这些东西大魏朝是没有的,那么就属于“稀有品种”,而“稀有”往往代表着“昂贵”,尤其还是这几样。 “你喜欢!”仅仅只是这一个理由,她喜欢,他便送。 “可我不能要,你这么辛苦把它们带回来,一定也是有用的,不过还是谢谢公子你!”秦澜心轻笑摇头。 她偶尔也会对某样事物“痴”,但却是冷静有度的,这些东西不是她能宵想的。 接着,两个人又是一阵沉默,秦澜心笑笑,回了内院,而钟逸也没再说话,坐下继续吃面。 等到院中的秦澜心听到食肆外的一声马鸣和远去的马蹄声,知道那少年一定是离开了,正打算回西屋,却看到六子有些费劲地双手提着一个木箱子从食肆后厨走到院中。 “这不是那位公子的箱子吗?”秦澜心大惊地问道,难道他忘记了?不应该呀! “秦姑娘,那位公子把两个箱子连同里面的东西都给你留下了,他还说,就当你欠他一份情。”六子也糊里糊涂地说道。 秦澜心苦笑一声,她这份情怕是欠的有些无限大呀! ------题外话------ 大方的少年就是可爱!O(∩_∩)O哈哈~ 第五十九章求写春联 “秦姑娘,这箱子给您放到哪儿?”六子不清楚这箱子里的东西有多重要,一时提起来也不敢放到满是雪的地上。 “你帮我搬到西屋放下。”这一刻,秦澜心发誓来年春天一定要把这四样东西都种到田里,也许等某一天她有机会再见到那少年公子,还给他的将是取之不尽的种子。 两个箱子全都放到西屋之后,秦澜心赶紧用自己所知道的方法将南瓜子、带壳的花生拿出来放好。 甘薯和土豆数量不多,而且有一小半已经全部坏掉了,秦澜心干脆拿铁锨在自己西屋靠墙不远的位置挖了一个小地窖,将剩下完好无损的甘薯和土豆都用特殊的办法储藏好。 秦向争和韩氏他们都知道秦澜心收下了一位公子的“礼物”,未免别人日后问起有损秦澜心的名誉,众人口径一致地都说是秦家花钱买下来的,这件事情也就这样揭了过去。 到了腊月二十三这天,韩氏带着秦澜悦和邓氏、余氏她们一起去内渔巷置办年货。 依照大魏朝过新年的习俗来讲,腊月二十三这天才能开始买年货,而且买来的年货都要贴上红纸。 同时这天之后做好的东西,如果是留着过年要吃要用的,那么最好在盛东西的容器比如坛子、竹篦子、箩筐等物上贴上红纸或者系上红绳。 大魏朝腊月里也有祭灶这一习俗,只不过不是腊月二十三,而是腊月二十六这天,祭祖则是除夕前一天,除夕这天大魏朝江北习俗是贴春联、贴门神,江南习俗则多加了一项贴窗花。 福江口位于江北、江南交界之地,过年遵循的习俗南北皆可,一般百姓家虽然能买得起春联红纸,但基本上都是无字的春联,因为带字寓意又好的春联花银子就多,很多人家不舍得买。 往年,外渔巷家家户户都没有贴过带字的春联,有些人家干脆连红纸都不贴,就那样木门两旁光秃秃地过年。 今年却是有些不同,外渔巷出了位能写会画的女先生,而且腊月二十三这天县太爷身边的唐师爷拿着一大叠的红纸进了秦家小院,后来又是欢欢喜喜地拿着几副春联出了门。 好多人都听他回去的一路上嘀嘀咕咕地笑着说道:“这春联写得真好,写得真好!”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知道些内情的几家也拿着红纸进了秦家小院,请求秦澜心帮忙写春联。 “先生,这是我爹一大早去福江里凿冰网到的活鱼,礼轻情意重,您就帮我家写一副春联吧,红纸我都给您准备好了!”周鱼笑嘻嘻地拿着红纸凑到秦澜心的面前,他的身后是拎着四条大肥鱼的周大发。 “秦姑娘,您别嫌弃,请一定要收下!”周大发略有些腼腆地说道。 “澜心姐姐,这是我和我爹昨天晚上逮的虾,你也给我家写副春联,好不好?”张水儿又是撒娇又是哀求地看着秦澜心。 杨帆、倪小武、贺小兴也都拎着活鱼当礼物,拿着还没裁剪的红纸来到了秦家小院,就是邓梅花的丈夫贺大年、余磊、余林和六子他们也都闷不吭声地去江里捉了鱼准备当谢礼。 没办法,谁让福江里的鱼最多,大家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鱼虾之类的东西,幸好秦家包子每天需要最多的就是鱼,于是大家不约而同地都选择了用鱼虾来换春联。 秦澜心答应给他们写春联,但是让他们把手上的谢礼都拎回去,在她看来,这并不是一件多大的事情。但周大发、贺大年他们说什么也不同意,最后秦家人也只好作罢。 秦澜悦去西屋将秦澜心的笔墨都取出来,而周大发、贺大年、余磊、余林他们几个有力气的男人则把秦家厅里的桌子抬到了院子里,秦澜兵、周鱼、倪小武几个小的则按照秦澜心说的将红纸都裁剪成长条状,长宽和各家的门框差不多。 一切齐备之后,众人把院子里的秦家桌子给团团围住,大气不敢喘一下地看着秦澜心提笔在红纸上由上而下写春联。 “‘一年四季行好运,八方财宝进家门’,横批是‘家和万事兴’。”秦澜心一边写一边念,因为她知道外渔巷的人都是不识字的,自然要让他们知晓这春联上写得是什么。 “秦姑娘写的真好,这副归我家了。”等到秦澜心一落笔,周大发就笑呵呵地伸出大手要去拿那副春联。 “周大哥,秦姑娘刚才说了,这第一副可是给我写的,你不能不厚道呀!”六子赶紧抢在周大发前面将写好的春联护住。 外边买酱骨头的客人已经来了,他和余磊这会儿是换着来,所以秦澜心答应先给他写春联,这么好的春联可不是谦让的时候。 “嘿嘿,我忘了,忘了!给你,给你!”周大发嘴上说得爽快,一双眼睛还盯着那副春联。 “先生,什么是横批?”周鱼有些“怒其不争”地看着他爹叹一口气,赶紧问出心中的疑问。 “横批贴在大门横框上,属于锦上添花之用,可以贴也可以不贴,你们要是谁不想要横批就给我说一声,另外,我再多写一些‘福’字,你们拿回家把‘福’字也可以贴上,不过要把字倒过来贴。”秦澜心蘸蘸墨,准备开始写第二幅。 “姐,为什么要倒着贴‘福’字呢?”秦澜悦不解地问道。 “先生,是不是说‘福到了’,口彩好?”倪小武兴奋地看着秦澜心问道。 见秦澜心对他满意地点点头,喜得都要跳起来了,他还真猜对了。 一听是讨吉利的话,众人全都请求秦澜心待会儿给多写几个“福”字。 而这天秦澜心光是写春联和福字就写了整整一天,不但很多外渔巷平时没什么来往的邻居求上门,就是食肆里吃饭买东西的客人听到小院欢笑嬉闹之声也凑了上来。 一连三四天,都有人拎着礼上门求秦澜心帮忙写春联,而这“礼”不是活鱼就是活虾,弄得秦家大过年的还要去买两个大水缸回来盛鱼冻上。 不过,秦澜心虽然写得脑仁疼,但经过这一件小事,秦家和外渔巷很多人家的关系倒是无形中亲近了不少,而以往那些只看表面的邻居们也对秦家有了重新的认识。 转眼便是除夕,这天一大早,秦澜兵和秦澜瑞就起来忙活着贴自家的春联,韩氏则领着秦澜心、秦澜悦两个女儿在厨房准备晚上的团圆饭。 “爹,娘,不好了,有两个人倒在咱家门口了!”在门外贴春联的秦澜瑞慌慌张张地跑到院子里喊道。 ------题外话------ 加油吧,倾情!O(∩_∩)O哈哈~ 第六十章收留外人 秦澜瑞喊的声音不小,把邓氏、余氏两家的人也都给惊动了,大家急跑着出门,就见一男一女衣着单薄苍白虚弱地倒在秦家百味食肆的门前。 “人还有气,没死!”胆子大的邓氏拿手探了探两个人的鼻端说道。 “大娘,张大伯,快把人先抬到我家,小妹,快去内渔巷惠仁堂请大夫来。”秦澜心帮着邓氏、余氏和韩氏一起把那名女子抬到自己的西屋,而张发、秦澜兵和杨帆帮忙把那男子抬到家里的东屋。 秦澜悦和张水儿则一起快跑着去内渔巷请大夫,大除夕的,也不知道惠仁堂有没有大夫愿意出诊看病? 秦向争见自己没有插手的地方,就让秦澜瑞推着他去厨房烧热水,待会儿肯定能用得到。 把人在床上放好又盖上被子,秦澜心摸了摸女子的额头,非常烫,应该是发烧很严重。 于是,她起身去拿了上次腌菜剩下的一些黄酒,又拿出干净的麻布,开始用酒给女子擦身子降温。 “大丫头,这管用吗?大夫怎么还不来?再这样下去,人就不行了!”虽然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但韩氏也很着急。 “娘,这个法子降温很好,大娘,婶子,就麻烦你们给她全身都用酒擦洗,我也去告诉张大伯一声,估计东屋的那个人也是这样高烧。”秦澜心将手里的麻布递给韩氏,转身就走出了屋子,将秦澜兵喊了出来,给他说了降温的方法。 经过众人用酒给这两个人一遍遍地擦身子,总算是如秦澜心说的那样,整个身子都不像原来那么烫了,而这时秦澜悦和张水儿也请来了大夫。 大夫先去东屋给那男子看了病,等到西屋这边给那女子穿戴好衣服,他才进来瞧病,两个人都是风寒虚弱之症,针灸之后又给开了药。 秦澜心想着这两个人大冬天穿这么单薄,也不知道遭遇了什么事情,估计是饥寒交迫又得了风寒,这才昏倒在她家门前。 付了大夫诊金,让秦澜悦和张水儿拿着药方跟着大夫去药铺抓药,秦澜心去厨房给两个人熬些稀粥喝。 “澜心妹妹,我帮你吧!”张苗儿走到厨房帮秦澜心烧火,谁都没想到除夕这天还能遇上这样的事情。 “苗儿姐姐,没事,我自己可以,今天是除夕,你家估计也挺忙的,那两个人吃了药应该就能好一些,你先回家忙吧。”秦澜心有些歉意地看着张苗儿说道。 “没事,我家也没什么要准备的,倒是这两个人要怎么办?看他们的样子今天就是醒过来也走不动了,还真是挺可怜的。”张苗儿想着也就是秦澜心心善,敢大除夕的就把人往自家抬,万一这人要是死在秦家,可不是要晦气一整年。 “是呀,是挺可怜的。等他们醒过来再说吧,反正这人都救下来了。”秦澜心笑笑没有多说。 见死不救她做不到,谁能保证自己不会有落难的一天呢,将心比心,她觉得自己做得很对。 粥熬好之后,两个人都醒了,秦澜心先让他们都先喝点粥,然后又去熬了药,等到两个人吃了药,昏昏沉沉睡下,邓氏、余氏两家人才离开。 直到夜幕降临,这两个人才醒过来,而且他们硬是拖着病躯要给秦家一家人磕头,感谢他们的救命大恩。 “二位不要这样客气!”秦澜心扶起了那名女子说道。 她看起来十八九岁的样子,容貌清秀端正,与那男子是一对夫妻,而且听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很快,秦澜心就从两个人的讲述中知道了他们的来历,这女子叫小柔,她丈夫叫阿正,两个人是大魏朝江南汀州人士,小柔父母早亡寄养在自己姑母膝下,与姑母义子阿正是青梅竹马的恋人。 后来小柔姑母做主,两个人在一年前结为夫妻,婚后日子虽不富裕但小两口很知足。 谁知,几个月前,小柔和阿正进镇买东西遇上了镇上一户富商家的少爷,那人看小柔有几分姿色便起了歹心,甚至要抢小柔进府做妾。 那富商少爷家大业大,又与当地的县官狼狈为奸,小柔姑母思量之下,带着他们就从家乡逃了出来。 只是,寒冬之际,身上银两又不多,小柔姑母的年纪又大,没多久老人家就病倒故去了,而这时得知小柔和阿正逃跑的富商少爷并没有就此罢休,依然派人在找他们的下落。 于是,他们就从汀州跑到了几百里外的福江口,身上的银两也全部花完了,厚衣服也当了买东西吃,最后体力不支病倒在秦家门外。 如果不是秦家好心相救,现在他们恐怕就是一对黄泉路上的鬼夫妻,因此他们万分感激秦家的救命之恩。 听完这对苦命鸳鸯的身世,秦家人也都很同情他们,见他们说完话身子虚弱的要昏过去,就赶紧让秦澜兵扶着阿正,秦澜悦扶着小柔,去东屋、西屋躺着。 等到两个人离开之后,秦向争、韩氏和秦澜心就开始商量怎么安置他们的问题,秦家是万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让两个人离开的。 “大丫头,现下他们夫妻无家可归,又身染重病,咱不能在这个时候做不仁义的事情,虽说除夕之夜不能留外人,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爹想留他们在咱家过年,你和你娘有什么想法也说说。” 秦向争历来是个秉直的性子,以前无论两兄弟怎么苛待他们一家人,他始终对他们还留着作为一个兄长应该有的疼惜,这是他良心的底限。 韩氏没说话,只是看向秦澜心,大魏朝历来除夕有忌讳,那就是不能留外人在自己家,否则自家来年的福气就会被外人分走。 “我同意爹您的想法,就像您说的‘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咱们不能见死不救,更不能刚救活就撒手不管。再说,我一直坚信人旺才能家旺,家旺方能福旺。爹,娘,待会儿你们分别去问问这对夫妻,他们可愿病好了在咱们食肆里帮忙,如果愿意待会儿我就写下雇佣文书,这样一来,他们也算是咱们家的人了,也不算破了规矩。”秦澜心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大丫头这主意更好!”韩氏起身就笑着去了西屋。 ------题外话------ 努力就会有回报,加油! 第六十一章想要买房 阿正夫妇一听韩氏和秦向争说要留下他们,而且还愿意让他们在秦家做活儿,两个人都哭出声来。 其实刚才他们夫妇心里也是忐忑不安的,大魏朝除夕夜不能留外人这是老习俗,秦家让他们现在离开,外人也说不出一句不是来。 可善良的秦家不但收留他们,还雇他们做帮工,感激之情无以言表,夫妇二人发誓以后定会全心全意地帮秦家。 于是,秦澜心写好雇佣文书,两个人都摁了手印,之后韩氏找出自己和秦向争的冬衣分别给了小柔和阿正。 秦家人吃完团圆饭就坐在厅里新年守夜压岁,而阿正夫妇则终于安心地沉入梦想。 守到子时,秦向争就带着两个儿子拿着从内渔巷买来的爆竹,然后打开秦家小院的院门,在门两旁分别点了三根爆竹,俗称“开门竹”,同时也寓意把霉神震出家门,让它不敢进来。 很快,四周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就铺天盖地地响了起来,倒是让坐在屋中的秦澜心想起一首诗来:“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可惜,这大魏朝没有驱邪避瘟的屠苏酒,大过年的也没有吃饺子的习俗,就是拜年也只是在自家院中朝着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磕头跪拜,这样的大年初一总让秦澜心觉得似乎少点什么。 秦向争、韩氏在院中带着四个孩子跪拜完之后,一家人又聚在厅里说说笑笑起来,等到天微亮,就可以出门访友探邻,互道“新年好”了。 秦澜心正打算带着弟弟妹妹先去邓氏和余氏两家,没想到他们两家的人先过来了,而且孙文成、倪小武、周鱼、贺小兴、李宝、巷子、杨帆这几个学生也早早过来给她这位先生郑重地磕头拜礼。 秦澜兵、秦澜悦和秦澜瑞也跪下给秦澜心磕了敬师礼,秦澜心是他们的姐姐,但同时也是他们的先生,先生如父母,这敬师礼绝不能少。 作为先生,秦澜心也为他们每个人都准备了压岁的红包,然后还留下他们一起吃了一顿饭。 正月初一到正月十五元宵节之前,都是走亲访友的最佳时间,而正月初五、初六祭财神,之后商家便可以开铺迎客了。 秦澜心选择正月初六这天百味食肆重新开张,而此时阿正夫妇的病也已经痊愈,虽身体还有些虚弱,但一些轻活儿能帮着做了。 家里突然多出两个人,别的都好说,就是住起来不太方便,阿正和小柔毕竟是夫妻,秦澜心想着也不能让他们一直分开住,而且秦家在外渔巷的院子的确是小了点,她想扩大生意都没有办法。 所以初八这天晚上,秦澜心对韩氏和秦向争说起了要买房置地的事情,自然这房是要在别的地方买。 “大丫头,你是不是打算搬出外渔巷?”百味食肆现在的生意越做越好,银子也越赚越多,想着要离开外渔巷,韩氏心有不舍。 “娘舍不得这里?”秦澜心笑了,她能猜出韩氏的想法,大概是因为刚和邓氏、余氏她们相处熟了,要是搬离这里,她的确一时无法适应。 韩氏点点头,外人都说外渔巷腥臭贫贱,可她在这里住了近一年,虽然期间也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但大多时候她还是觉得很安心、很快乐的,她很喜欢和邓氏、余氏做邻居的感觉。 “娘放心,这外渔巷您想住到什么时候都可以,这是咱们在外渔巷的家,我自然不会搬走。只是,这个地方实在太小了,几个泡菜坛子就把院子占去了一大半,再说等以后两个弟弟长大娶妻生子,这么个小地方也让您孙子耍都耍不开呀。”秦澜心打趣地说道。 “你这丫头,也不害臊,就知道拿娘寻开心,呵呵呵!”一听秦澜心说起秦澜兵、秦澜瑞日后娶妻生子的事情,韩氏不禁脸上就露出了笑容,还是大丫头想得长远,突然她就释怀了。 秦向争听后也乐了,想着自己以后的孙子、孙女、外孙子、外孙女在这么个小院子里跑来跑去,他这个做祖父和外公的人就觉得憋屈,不行,一定要买个大房子才行。 决定买房子的第二天,秦澜心和秦向争就去内渔巷找了一个信誉最好的掮客,让他带着去看了内渔巷的几间房子,但秦澜心都不满意。 “秦姑娘,你究竟想要什么样的房子?这看过的几家房子都挺大的。”老掮客林德摸不准秦澜心的“脉”,不是说要找一个大房子吗?他带着秦家父女看得房子可都不小。 “林老伯,您带我和我爹看得这些房子确实都挺大的,只是房间屋舍都太多了,我想找的是院子比较宽大的地方,比咱们看过的那些房子的院子都要大才行。”秦澜心带些歉意地解释道。 “哎呦,秦姑娘,秦掌柜,像这样的院子,内渔巷可是没有的。”谁家买房子不是房间越多越好,秦家这小娘子倒是个异类,还好,林德在福江口做掮客有几十年了,他还真知道一个这样的地方,而且离外渔巷还不远。 于是,林德带着秦澜心、秦向争雇了一辆马车来到了距离外渔巷两里地的地方。 林德带他们看得是一个面朝码头,背靠高山,右邻福江,左接几百亩荒地的小废庄子,庄子里荒草丛生,房屋破败,而且这么个地方周围荒无人烟,初进来还挺瘆人的。 这还是个两进的庄子,并且后院的院子更是大得惊人,起码有三个足球场那么大,秦澜心和秦向争看后都有些惊住了。 “林老伯,这庄子后院以前是干什么的?怎么这么大?”她是想找个大点儿的院子,可这也太大了。 “不瞒姑娘,这庄子以前是个地主老财的,庄子附近的五六百亩地还有这后头的两座高山以及山中的腹地都是他家的。夏收秋收的时候,这庄子就是地主老财用来晾晒稻麦和储存粮食蔬菜的地方,所以这后院的院子才盖那么大。只是,我劝姑娘还是不要买这个地方为好。” 作为一个信誉良好的掮客,手里有人家需要的房源,林德自然会带人来看一看,可他也不想赚昧良心的银子,这庄子,邪门呀! “林老伯,这话如何说?”秦澜心疑惑了,这地方她觉得挺好的,难道是价格特别贵? ------题外话------ 现实太骨感,房子买不起呀,买不起!~(>_<)~ 第六十二章散财之地 林德长叹一声说道:“秦姑娘,秦掌柜,这庄子要说价格那是一点儿也不算贵,也就二三百两银子,对于两位来说买下也是绰绰有余。可这是个散财之地,要不然也不会十多年都卖不出去。” “散财之地?”风水卦象秦澜心以前不怎么信,可自从魂穿异世之后,有些东西也不由得人不信了。 “没错!这庄子前前后后算起来转了不少人的手,最后的主人就是十几年前的那个地主老财,他买下这个庄子没两年,万贯家财就快败光了。” 林德又告诉秦家父女,后来那位地主老财专门去请了一位风水大师,结果大师说这个地方是个散财之地,不宜居住。 而且地主老财仔细打听寻问之下,发现庄子前几任的主人也和他的遭遇相似,后悔焦急之下就打算把这个庄子脱手,可当时很多人都知道这个地方不是风水宝地,就没有人愿意出钱买。 最后,地主老财没办法,就以二千两的低价转手卖给了官府,要知道当初买庄子、田地和山头可是花了地主老财三四千两的银子。 而这些年历经几任知县,价格一降再降,只要探听到这个地方是散财的不祥之地,原本想贪便宜买的人也都罢手了。 “林老伯,那照你这样说,庄子外边这几百亩荒地原本是良田,后边两座高山也都没卖出去吗?”秦澜心问道。 “正是,而且不止是庄子背靠的这两座高山,就是与之相连的几座小山也都没人愿意买,久而久之,大家连砍柴、挖野菜、摘野果也都不爱去这些山上了。”谁都不愿常去这散财之地,反正这白石码头附近山多的是,哪里不能砍柴、挖野菜。 “那我明白了。林老伯,今天谢谢你也麻烦你了,房子我和我爹也看了不少,这样,我们回家商量一下,明天或者后天就给你答复,你看这样成吗?”秦澜心笑着说道。 “成,成,这有什么不成的!呵呵!不急,秦掌柜,秦姑娘,你们回家好好商量,再晚几天也没关系,这买房子可是大事,马虎不得!”林德还以为秦家的生意自己做不成了呢,听秦澜心的意思,这掮客银子他还是能赚到的。 秦澜心让秦向争先和林德一起坐马车回外渔巷,并小声告诉他回到百味食肆后让人给林德拿一包酱骨头,当做是他今天带他们看一天房子的谢礼。 “大丫头,你还留下看什么,和爹一起回去吧!”秦向争不放心把秦澜心一个人放在这个地方。 “爹,您先和林老伯一起回去,我就随便先看看,一会儿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了,反正也没多远。”秦澜心坚持道。 最后,秦向争没办法,只好先回去了,不过,他回去之后,还是让秦澜兵来接秦澜心回家。 到了晚上食肆关门之后,秦澜心等到其他人都回屋睡觉以后,单独留在主屋内室和秦向争、韩氏说话。 “大丫头,你是不是还想买那个小庄子?”从秦澜心执意要留下看小庄子,秦向争这个当爹的就多多少少猜到一些她的心思。 “可是那个地方不是散财之地吗?”今天秦向争看房回来之后,韩氏就问他去哪里看房了,秦向争也没有隐瞒,全都告诉了韩氏。 “爹,娘,我很喜欢那个地方,临水靠山,而且庄子对面就是白石码头,旁边是大片的田地,无论是居住还是以后做生意,都是个最佳理想之地。至于说的‘散财之地’,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仔细观察过庄子附近的山水地形,别的地方我不敢说,但这个地方绝不是什么不详的‘散财之地’,恰恰相反,反而是‘聚财宝地’。”秦澜心带着一点点兴奋地说道。 “大丫头,可……可不敢胡说!”韩氏有些不相信,自己女儿什么时候会看风水了?! “娘,我没有胡说!之前教我的那位老先生曾让我背过两本关于风水八卦的古籍,我记得很清楚,书上写着‘入山寻水口,登穴看明堂’和‘山管人丁水管财’,其中还有几幅风水宝地的图画,当中一幅家业兴旺、聚财发达的风水宝地就和今天我和我爹看得那地方一模一样。”秦澜心压低声音说道,显得有些神神秘秘。 事实上,她也并没有胡说,从小就背诵着各种古典书册长大,其中关于堪舆易学的古籍她也没少背,只不过以前她死记硬背,全当哄着老人家玩,没当一回事,却没想到任何一种被祖先留下来的文学财富都是一笔“宝藏”。 “大丫头,你说的可是真的?”秦向争听秦澜心说得煞有其事的样子,也不由的相信了。 秦澜心使劲地点点头,对秦向争和韩氏说道,小庄子靠着的两座山中间腹地很广,而且福江的水从相对的两山中间直接曲折穿入到山中腹地,形成了一个天然型的小湖泊,只要福江不干涸,两山不倒塌,这湖里的水就不会枯竭。 这样水来之处豁然宽阔,水去之处层层大山阻隔,再加上又是湖水较深的地方,明明就预示着后代子孙不但财运滚滚,更能守得住财,更是绝对大富大贵的风水宝地。 “爹,娘,这个地方是难得一见的好地方,说什么我也要把它买下来,多少银子我都愿意!”秦澜心斩钉截铁地说道。 听了秦澜心这样一番言语,韩氏和秦向争也瞬间激动起来,他们是相信自己大女儿的,更相信她不会信口胡说。 从她来福江口以后所做的一系列事情就可以看出来了,这个大女儿会的东西恐怕会更多,这难道不就是上天对他们的一种暗示吗! “大丫头,爹支持你!不过,你会看风水这事以后不要再对第三个人说起,就是你弟弟妹妹也不能说,万一让别人知道,心思不正的人会对你不利的。”比起别的,在秦向争的心里,女儿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对,对,你爹说的对!”韩氏也点点头说道。 要是外人知道自己大女儿会看风水宝地,那她还能过上安稳日子,说不得有人嫉妒之下,会说她是个妖怪,那可真就招祸了。 “我听爹娘的,那爹明天咱们就去找林老伯说一下买房买地和买那些山的事情,先问一下需要多少银子。”见说服了自己的爹娘,秦澜心提着的心也放下一半。 “好!” ------题外话------ 风水宝地呀,O(∩_∩)O~ 第六十三章有了新家 次日吃过早饭,秦澜心和秦向争就去内渔巷找掮客林德,而林德一见到秦家父女就知道这单生意八九不离十了。 林德带着两人进了自家专门用来谈生意的小隔间,而且一进门就笑呵呵地问道:“秦掌柜,秦姑娘,你们可是商量好要买哪一处院子了?” 秦向争也笑着点点头,说道:“商量好了,林大叔,我家就买昨天最后看的那个小庄子,还有庄子后头的两座山和庄子旁边那几百亩地,不知道这些总共要多少银子?” 林德一听就惊得下巴都要掉地上了,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秦家父女问道:“秦掌柜,秦姑娘,你们可是真想好了?昨天我绝非说瞎话,那个地方可是散财之地,你们百味食肆的生意如今这样红火,完全可以在内渔巷买一座不错的宅院。” 面对林德好心的规劝,秦向争坚定地摇摇头说:“林大叔,我知道您的好意,但我家不信那些,只要好好过日子,勤勤恳恳做活儿,总能把日子越过越好。” 林德又劝了几句,见秦向争和秦澜心还是坚持要买那个地方,也只有苦笑一声说道:“唉,既然你们一定要买,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呵呵!不过,这处地方的房契、地契、山契现在都由县衙保管着,真要买的话还需要去找县衙的梁主簿。” 于是,林德带着秦向争和秦澜心就去了县衙后堂找梁主簿,而梁主簿见到秦家父女之后听他们说要买那处荒废了十多年的散财之地也是一惊。 再三确认秦家父女是真的有意要买之后,梁主簿也只得苦笑应承下来,这秦澜心可是县太爷公子的先生,又是县太爷身边的红人唐师爷最推崇的人,他一个小小主簿心意已尽,该说劝的也都说劝了,其他的也就怪不上他了。 “秦掌柜,秦姑娘,这房契、地契和山契在县衙卷宗之中都是有明确标价的,就算是知县大人现在也无权更改,所以你们要是庄子、山和田地一起买,可要不少银子。”梁主簿就是有心在这件事情上讨好、帮助秦家也是不可能的。 大魏朝律法严明,各级官员到任后,必须要将衙内所有卷宗在下属官员的协助下尽快处理完毕,其中关于契约文书这一项,孙铭淳新任知县第一个月内就处理好了,并且上报给了知州衙门,然后知州又上报给了知府,再由知府上报给京都户部。 秦澜心虽不太了解大魏朝律法,但买房置地这件事情她也清楚官府都有明码标价的,比如上等的肥沃良田是三两银子一亩,中等良田是二两银子一亩,而下等较为贫瘠的良田是一两银子一亩,至于荒地必须要有官府开具的证明才可以开垦,否则无权动用。 “梁主簿,不知道总共需要多少银子?”秦澜心来之前就粗略算过一笔账,不知道实际情况会和她算的有多少出入。 这时,梁主簿拿出了一幅羊皮简易地图展开在几人面前的桌子上,然后还拿出一本记载各种契约价码的书册,翻到其中一页指给秦澜心说道:“秦姑娘,你看,这书册上记得清清楚楚,那处小庄子房契、地契加一起是三百两银子,外边五百六十八亩地属于中等良田,银子是一千一百三十六两,庄子背靠的两座高山连同中间这一大片腹地总共是一千两银子,两山附近的这六七座小山一共是五百两银子。” “需要二千九百三十六两银子,的确是不少!”秦澜心没想到几座山的价格会那么高。 不过转念一想,这几座山皆是峰峦叠嶂、苍翠葱郁而且占地极为宽广,两座高山中间的腹地虽有一个碧绿深幽的束口袋形状的自然湖泊,但湖泊周边的地较为平整,以后在那里盖房子、种地都是极好的选择。 “大丫头,要不咱们先别买地了,就先把庄子和那两座山买了吧?”秦向争一听要近三千两的银子,眉头也皱了起来。 虽说家中挣的银子都在秦澜心手里,具体有多少他也不清楚,但这四个月光靠卖酱骨头百味食肆就赚了一千多两银子呢,再加上前段日子明良留下的那六百两,买庄子和两座山足够了。 “爹,我手里的银子还够,就全买下吧。梁主簿,我这就回去给你取银子,包括那几座小山也要,所有契约文书上都写我爹的名字,爹,等我回来看过文书您再摁手印。”这下子可是把自家的老底都掏空了,秦澜心必须要谨慎。 秦向争、梁主簿和林德等秦澜心转身离开之后还都处在震惊之中,她哪里来得那么多的银子? 不过,只要有心人细算一下就不难发现秦澜心手中银子的来处,这八九个月来,百味食肆卖面、卖包子和酱骨头,虽然都是小本经营,但架不住食肆里的生意火爆。 就说两文一碗的秦家面,搬到一巷重新开张之后,一天都要卖上一两银子。再加上之后往酒楼送的白面包子,一天纯利就赚十几两的酱骨头,零零总总算下来,年底算账的时候,百味食肆可是赚了一千五百两的银子。 另外,秦澜心送给李家的那两样点心也有二成的分成,近五个月下来,可是有两千两到了她手里,算上明良买秘制调料的六百两,光是整银子,秦澜心就有四千一百两。 这说出去都吓人,一个来外渔巷不到一年的贫家女,竟然赚了别人一辈子也赚不到的银子。 不过,很多人也都知道,秦家所有的银子都是辛苦钱,都是起早贪黑累得腰酸背痛换来的。旁人的嫉妒酸意自然是免不了的,但更多的人是对小小年纪就撑起家门的秦澜心的佩服。 很快,秦澜兵护送着怀揣“巨款”的秦澜心就回到了县衙后堂,查看过房契、地契、山契的文书都没有问题之后,三方接下来非常爽快地完成了这单生意。 而林德的掮客银子则是由县衙和秦家各承担一半,近三千两的交易林德可是狠狠地大赚了一笔。 后来回到家,秦澜心又让秦澜兵分别给林德、梁主簿各送了两包酱骨头,算是聊表谢意。 “大姐,咱们有新家了吗?”当天晚上,秦家一家人聚坐在主屋内室,看着床上整整齐齐放好的几张纸,秦澜瑞又是好奇又是激动地问秦澜心。 “没错,咱们有新家了!”秦澜心深呼吸一口气,嫣然一笑答道。 有了新家,就是另一个新的开始,秦澜心期待着,憧憬着,更坚信着! ------题外话------ 从新重发,加油吧!O(∩_∩)O~ 第六十四章找上门来 大魏朝顺和八年,正月二十这天是一年二十四节气中的“雨水”,而天公作美地从清晨就开始下起了“润物细无声”的春雨。 冰雪消融,万物复苏,任由轻柔的雨丝拍打到脸上,秦澜心站在被她命名为“百味庄园”的新家后院里,看着雇来的劳工在工头的带领下替自家翻修重盖房屋,一脸的温和笑意。 早些天还残留在此的枯枝荒草已经被秦家四姐弟亲自动手拔除整理干净,现在百味庄园的前院后院没有了十多年来压聚的颓废,反而因为绿意渐浓的青山,碧波荡漾的江水,还有这突然增加的喧闹人声,变得活力充沛起来。 “姐,外边那几百亩地里的枯草也都拔干净运到山里的粪池那里吗?”秦澜兵从外边跑进来问道。 “全都运过去吧!”秦澜心答道。 元宵节之前,梁主簿就带人把刻了县衙特殊印记的界碑在秦家所属的最外地边上、山边上都立了起来,这也是大魏朝颁发的严令:所属个人田、地、房、山等范围都要以官府刻的“界碑”为限,没有主人的允许,他人是不能随意进去的。 界碑立好之后,秦澜心带着弟弟妹妹先巡看了那七座小山,并在其中最靠近外边田地的山脚下挖了一个土坑,暂时用作储备自然农肥用,而雨水之后便是培土施肥、清沟排水的最佳时间,今年沤肥是来不及了,但是今秋或者明年春上可以用。 因此,她又雇了几名劳工帮忙整理翻耕那五百六十八亩田,过后准备多种一些菜,这样以后百味食肆里的菜就可以自给自足了。 小雨下到傍晚就停了,二日清晨春日暖洋洋地升起,仿佛一下子就把冬天残留的寒气给扫没了。 百味庄园秦向争和秦澜兵天没亮就赶着雇来的马车过去了,这段日子劳工们白天黑夜地忙碌,秦澜心就多做了几笼屉包子犒劳和感谢他们,而秦家父子义不容辞地担任了“送包工”。 快到晌午的时候,秦澜心正在院里厨房看锅煮着酱骨头,这酱是她新年过后用鱼重新做的,今天是第一次尝试用来煮猪骨头。 因为放了一点点红辣子,所以有些微呛,她专门戴上了自己缝制的一个简易口罩,正当她准备掀锅看一看骨头有没有熟,厨房猛地黑下来,然后一股力量突然把她挤了出去,害她差点就摔倒在地。 天变了?地震了?还是房子要塌了?惊魂未定的秦澜心还没从迷茫中回过神来,就看到已经有人替她掀开了锅,而且筷子都不用,直接伸手进了滚烫的热锅里,拿起酱骨头就啃。 “我的亲娘,真好吃!” “齐三,让开,也让我拿一块尝尝!” “你们别挤,这一大锅呢,快给我一块,真香呀!” “怎么是辣的,我吃不了辣呀!不过还是尝尝,尝尝!” “快给我递一块,快点,晚了就被这几个吃完了!” …… 谁能来告诉她,这突然闯进她家后厨房里的这些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个个衣冠楚楚的样子,怎么没经主人同意,就擅自掀锅吃东西了?看起来也不像是强盗呀? “大丫头,大丫头,你可是有事?”外边传来韩氏焦急的喊声。 “澜心姑娘,你别怕,他们都不是坏人!”领人进来的明良脸臊得通红。 都是一帮京都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见到吃的,就这么没脸没皮起来,直接冲进人家厨房里就抢吃的,太他娘丢脸了! 听到两人的喊声,秦澜心这才安下心来,再看看眼前这些压根因为那锅酱骨头而把她直接忽略的人,苦笑摇头,然后从这些人身后挨着墙挤了出屋,到了外头儿,微喘了一口气。 “澜心姑娘,你没事吧?”明良始终不肯把“姑娘”两个字去掉,在他看来,对待秦澜心亲近之中更应该有着恭敬。 可能他也是做人家奴才做久了的缘故,面对秦澜心这种骨子里就有着非凡气势的人,总会不轻易地就被折服了。 “明良哥,他们都是什么人?”秦澜心又看了一眼那些在厨房里围着热锅你推我挤还不出来的“奇怪客人们”。 明良无奈一笑,看着她说道:“这还不都是姑娘的那些调料、酱菜和泡菜惹的祸,呵呵,他们呀,都是京都城里最爱吃的爷,为了吃,可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 “明良,问问还有没有包子,爷饿了!”这时,厨房里传出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喊声。 “齐三,你还要脸吗!这一锅酱骨头你都快吃下半锅了,你还喊饿!明良,爷不吃包子,给爷来一大碗面!”又有一人骂骂咧咧夹带不满地大喊道。 “明良,爷也要吃面,要吃那什么……对,凉面!”紧接着又有人喊道。 “爷要吃热汤面,快着点,酱骨头就快吃没了!” “明良!” “明良!” 此起彼伏的喊声,让明良一脑门汗都要冒出来了,别奇怪,他不是吓得,而是气得! 谁说做下人的就没有生气的权力,再说他是奉恩侯府的下人,也不是这帮爷的下人,至于这么喊他嘛! 不过,终究还是忍下了心中埋怨,谁让这些人里面还有小世子的外公在呢,怎么着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澜心姑娘,你看这……”明良苦恼地看着秦澜心欲言又止地说道。 他又不是百味食肆的厨子,上哪儿给他们弄面、弄包子去,再说百味食肆还有其他客人要照顾呢! “没事,明良哥,你去食肆里让人给他们都下一碗热汤面,不过,包子和凉面现在是没有的!”先别管这帮人在京都是什么人,来到她这里,便都是客人,她也只好用心招待。 “多谢姑娘体谅!”明良赶紧转身去通知余磊和六子下面给这帮惹不得的爷吃。 “你就是明良那臭小子嘴里的秦姑娘?”秦澜心正打算去院子里的井边儿再洗一锅骨头,就看到一位吃得满嘴都是红油的老者从厨房里走出来,然后笑吟吟地看向她问道。 “晚辈正是,您是?”秦澜心态度自然亲和地对着老者福了一礼,然后目光坦然纯净而又带着一丝疑惑地反问道。 ------题外话------ 祝大家儿童节快乐,O(∩_∩)O~ 第六十五章把人揍了 邓通饶有兴味地瞅着站在自己眼前这个穿着素净衣裙的少女,她,朴实无华之中自有一股秀丽端庄的气质,大方,自然,亲和,真诚,沉静中透着温婉,热情下不乏淡淡的疏离,这样的少女令人不想注意都难。 邓通正待答话,旁边又有一人走出来大笑着说道:“邓大人,咱们真是不虚此行,这酱骨头可真够味!” “邓大学士,齐三爷,张五爷,萧公子,许少爷,你们……你们是何时到的白石码头?怎么也事先不让人通禀一声,小的好亲自去接你们,我家大人还不知道几位贵客到了呢!”唐之彬急急而来的本意是冲着秦澜心前两日新编的启蒙新作《幼学琼林》来的,却没想到一进院门竟看到了邓通、齐天乐这几位在京都赫赫有名的人物,秦家何时招惹上他们了? “老唐,你怎么也来了?”齐天乐笑着走到唐之彬跟前,用他还油乎乎的大手豪爽地一巴掌就拍在了唐之彬文弱的后背上。 “三爷,您轻点!”在京都时,齐天乐就总爱逗弄书呆子气的唐之彬,而唐之彬每次都只能惨兮兮地承受。 一锅酱骨头已经被这帮“贵人”吃得干干净净,而有了唐之彬这个两边都熟悉的“介绍人”,秦澜心这才同他们一一福礼,算作正式打了招呼。 秦向争和秦澜兵还都留在百味庄园没回来,家里来了贵客,韩氏就让六子赶紧去把两人叫回来,而秦澜心则把这群人都迎进屋里,还去邓氏、余氏家里借来了椅子,没办法贵客太多,椅子不够坐。 众人落座之后,秦澜心给他们都端上了一碗热茶,不管他们喝不喝,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秦姑娘,你别忙了,这院子里的大肚坛子装的都是酱菜和泡菜吧!二百两一坛,我全要了!”齐天乐上次从奉恩侯府拿回家的酱菜和泡菜,还没吃两天就没有了,他那宝贝儿子差点为了和他争一点儿酱萝卜就要掀房顶,哼,真是个不孝子! “齐老三,你这也太不仗义了,这么多人你好意思都要,小姑娘,三百两一坛,都给我吧!”张永颇有些谄媚地笑着看向还在给众人斟茶的秦澜心说道。 “无耻!”不知谁嘟囔了一句,但齐天乐和张永都没有在意。 他们这帮人在一起吃吃喝喝好长时间了,外人眼中他们是“狐朋狗友”,但实际彼此的性情那是最了解的,插科打诨逗闷子,谁都不会真的往心里去。 原来这些人是为了“吃”而来,秦澜心心里有了谱儿,也就愈加沉着冷静了。 正当她走到厅中准备回话,就听到一人慌慌张张地跑进秦家小院,一头冲进来,对着厅中众人喊道:“老爷子,不好了,少爷被打了。秦姑娘,你快去劝劝吧,再不去,我家少爷会被打死的!” 来人正是罗修昀身边的另一个小厮明路,他一脸惊慌失措不知如何办的模样,而听到他说这些话,厅里倒是有一半人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京都奉恩侯府的“小阎王”会被人打?这是谁在讲笑话,也太好笑,他不打人就烧高香了! 秦澜心更觉得奇怪,他家少爷被打和她有什么关系?不过,她还是对屋内众人说了一声“抱歉”,就急匆匆地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邓通、齐天乐他们虽然不相信罗修昀会被人打,而且还严重的要被人“打死”了,不过看明路着急的样子,也跟着脚步加快地走出了秦家小院。 从秦家小院往南走没多远,秦澜心就听到了秦澜瑞、巷子和李宝嚎啕大哭的声音,心里着急,脚下就像生了风一样,片刻就到了事发地点。 邓通他们也不甘落后,有几人比秦澜心跑得还快,只是众人到了之后,全都一个个眼珠子惊得都要掉地上了。 只见,还有着雨后新泥气味的空地上,三个五六岁左右的男童一身泥巴地坐在地上大哭着,离他们一步远的地方,往日在京都耀武扬威、称王称霸连小皇子都怕上他三分的奉恩侯府的小世子罗修昀正被人骑在地上狠揍。 他左眼已经被打得乌青,嘴角看起来也狠狠挨过一拳头,此刻那小粉拳,不对,是那带着“杀气”的小母老虎拳,拳拳到肉都招呼在他身上,看得人真心觉得“疼”。 而一旁负责暗中保护罗修昀的两名侍卫似乎已经得了他的命令不许帮忙,只能在一旁一脸干着急地看着自家小主子被一个小丫头揍得这么狼狈。 没错,此刻毫不留情拿拳头揍人,而且让罗修昀已没有反抗能力的就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仔细看,这女娃娃和秦澜心还有几分相似。 “澜悦,给我住手!”秦澜心一脸头疼地看着毫无形象骑在人身上左右抡拳的秦澜悦呵斥道,这丫头怕是要惹祸呀! “我不!哼,谁让他拿蛇咬瑞哥儿和宝哥儿他们的,我揍死他!”秦澜悦正在气头上,揍人也正揍得兴起,哪里会停手。 “姑娘,那蛇是没毒的,你别打我家少爷了!”明路都急哭了,赶紧解释。 可他也不敢向前拉开两人,刚才罗修昀说了,不许任何人插手,他要亲自修理这臭丫头,没想到反过来被人家小姑娘狠揍了一顿,再这样下去,他怕自己也没命回奉恩侯府了。 “秦澜悦,够了!”秦澜心一把将秦澜悦从罗修昀的身上拉开,第一次严厉地看着她,然后快速将李宝、秦澜瑞和巷子扶起来,询问他们哪里受伤了。 邓通几人还以为秦澜心拉开秦澜悦之后,会马上扶起罗修昀,结果人家去扶几个还在哭着的小孩子,而明路则快步向前扶起了罗修昀。 “少爷,您没事吧?这可怎么办?还好小的随身带着消肿疗伤的药,小的这就给您敷药。” 明路眼眶红红地拿出一小瓶药就要给罗修昀上药,谁知罗修昀一把挥开了,气势汹汹地瞪着同样在气势汹汹地瞪着他的秦澜悦。 “臭丫头,咱们走着瞧!”这是罗修昀活这么大第一次被人当众骑着打,还是被一个个头、年龄、身板都不如他的女孩子打,这让他觉得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和羞辱,他一定要报仇,一定! “哼,怕你呀!”走着瞧就走着瞧,谁怕谁!秦澜悦毫不畏惧地冲他喊道。 “秦澜悦,给我闭嘴!”秦澜心现在很生气,她生气不是因为秦澜悦打了罗修昀,而是生气秦澜悦在得知秦澜瑞、李宝和巷子被蛇咬的时候,竟然不想着先去找人帮忙来救人,而是和别人打架。 万一,那条蛇是有毒的呢?那么现在秦澜瑞他们三个是不是已经中毒而死?只要想到有这个可能,秦澜心就一股怒火和后怕。 “我看,咱们,还是先回去吧!”邓通几人也头疼了,这下事情有些麻烦了。 ------题外话------ 斗气冤家的见面果然是和别人不一样的,嘿嘿…… 第六十六章巧妙应对 仙满楼天字一号客房内,此时气氛紧张得犹如黑云压顶,邓通、齐天乐、张永几人坐在房内椅子上,罗修昀正躺在床上,明良、明路帮他在上药。 被唐之彬急急请来的孙铭淳和秦家人一起站在这些人面前,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秦向争、韩氏脸上是惶恐加不安,秦澜兵一手拉着还在抽噎的秦澜瑞,一手握着面无表情的秦澜悦,脸上没有慌乱和畏惧,他是家里的长子,不管对方权势如何大,他定要护住家人。 反倒是秦澜心脸上的怒容已经不见,云淡风轻地像是在应对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那胸有成竹的姿态即便是强撑着做出来的,邓通几人也都赞许地暗暗点了点头。 “秦姑娘,你可知令妹打得是谁?”邓通是这群人里面唯一身在官场的,论身份、论年龄、论资历,正经事上他都是能做主的。 “回大人话,民女不知!”虽然见过明良几次,从他的嘴里也得知他主家在京都是高门大户,可具体是哪一家,秦澜心也不清楚。 秦向争和韩氏想要出口急着解释什么,邓通和秦澜心同时给了他们一个眼神,很明显,这件事情还是秦澜心来当“出头人”。 “他叫罗修昀,是京都奉恩侯府的小世子,亦是当今太后的义子,还是我邓通的外孙子,你妹妹打了他,这罪名可是不轻的。” 邓通轻轻几句话落下,秦向争握紧了拳头,韩氏当即就昏了过去,而秦澜心快速扶住韩氏时,双唇紧抿,脸上的神色也变得谨慎严肃起来。 “邓大人,我娘她身体不好,受不了刺激,能否让我的家人暂时离开这个房间?所有的事情我秦澜心愿意一力承担。”打了侯府世子、太后义子的确是非同小可,秦家只是一介贫民,犹如蝼蚁,一场风浪就足以要了秦家六口人的性命。 “姐,人是我打的,要承担也是我一个人承担,你们把我带走吧,要杀要剐随便,但别伤害我的家人!”秦澜悦扶着昏倒的韩氏,有些悲愤地看着邓通几人。 秦澜悦那种略带指责控诉的眼神让邓通、齐天乐他们都尴尬地摸了一下鼻子,似乎他们是欺压良善十恶不赦的凶徒,这种滋味以前常常在京都欺负人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过。 “不,我是一家之主,是你们的爹,‘养不教,父之过’,要问罪也是应该找我这个当爹的。”秦向争挪动轮椅挡在所有家人的前面。 他腿是残了,可他的心没残,他还是个铮铮铁骨的男儿,就算只有头顶天,脚踏不了地,可他依旧要护住他最心爱的妻子和儿女。 他是男人,是丈夫,更是父亲,这时候他能做的就是用这一身残躯来换取家人的平安无事。 “爹,大姐,我是秦家长子,无论家里出了什么事情,都应该由我来承担。你们要想问罪,就拿我秦澜兵来问罪,不过就算我妹妹打得是太后义子,我秦家是贫贱百姓,有一些话,我秦澜兵是定要说出来的!”此时,韩氏已经被秦澜心掐了人中悠悠醒转,而秦澜兵则是起身站在秦向争身边声如洪钟地说道。 那语气坚定沉稳,那身姿威武不屈,根本不像是一位十一二岁稚气未脱的少年,分明犹如一把还未开刃的长剑,似是只待寻得一位好工匠,便能上山刺猛虎,下海斗蛟龙。 好一个锐不可当的英勇少年! “好,你说!”齐天乐真想为眼前的少年拍手鼓掌,这样有担当的孩子他日绝非池中之物。 “事事皆有因果,如不是小世子欺人在先,我妹妹又为何会打他?小世子身份尊贵,我秦家地位卑贱,难道因此就是非黑白不分吗?放蛇欺凌幼童便是无罪,挥拳打人便是重罪,这难道便是我大魏朝为民而设的律法?清平世界,朗朗乾坤,我秦家如若错,那便心甘情愿认罚!”秦澜兵说得掷地有声,而他能说出这样一番铿锵有力的话,完全要得益于秦澜心对他的格外教导。 秦澜心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大弟弟秦澜兵,那种“吾家有弟初长成”的自豪与骄傲,让她微微红了眼眶,以后能撑起这个家的不再是她一个人了。 “谁说要治她重罪了!”秦澜兵的话一字不漏地全都传进了罗修昀的耳朵里,他又羞又气地只穿着中衣就跑到众人面前喊道,“外公,你们闹够了没有?!” “好外孙,咳咳,我这……不是为你讨回公道吗?”邓通假咳两声看着罗修昀说道。 登时,罗修昀的脸又黑沉了下来,看着坐着的一帮人说道:“你们少拿我说事,我根本从头至尾都没有要问罪的意思,而且这件事情……这件事情本来……本来就是……” 罗修昀一时拉不下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己有错在先,好歹他是京都的“小阎王”,能让他主动道歉的人没几个,这“我错了”三个字他现在说不出口。 “小世子,本来就是什么?”难得能当场看到罗修昀吃瘪的样子,齐天乐忍不住就笑着逗他。 “哼,本来就没什么!你们不过是见人家家里的东西好吃,想利用我的事‘敲诈’好吃的东西罢了。”罗修昀一副看清邓通、齐天乐等人本质的不屑表情,然后又转身对秦家人说道,“你们都走吧,就算是我先放的蛇,可这臭丫头也出拳了,咱们两清了!” 说完,罗修昀狠狠地看着秦澜悦“哼”一声,又转身回了内室让明良、明路给他上药,那臭丫头看着细胳膊细腿的,怎么力气这么大,疼死他了! “秦姑娘,既然世子已经发话了,你们就先回去吧!”这戏刚开场就被罗修昀给搅黄了,邓通、齐天乐他们再面对秦家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刚才那架势搞得他们好像是要生吞活剥秦家人一样,不过也从中让他们感受到秦家一家人那浓浓的亲情,还有那股子硬气和不屈,难得,真是难得! 此时的秦澜心算是明白怎么一回事了,敢情正主儿压根就没想着要找秦家人算账,反倒是这帮冲着她家吃食来的贵人们,想借着此事吓唬吓唬他们罢了。 气也不是,笑也不是,秦澜心心中大大叹了一口气,说到底这件事情两方都有错,罗修昀的不计较,反而让秦澜心多了一丝愧疚。 因为她刚刚来之前已经知道,秦澜瑞、李宝和巷子并没有被蛇咬,而是被蛇突然吓哭的,秦澜悦护人心切,又没有弄清楚三人到底受没受伤,上去就揍人,还把人揍成那个样子,多少秦家也是有些理亏。 “多谢大人、世子和各位宽宏之恩,不过世子终究因为此事受了伤,我回去定会好好惩罚舍妹,世子今日饶恕之恩,我秦家也记下了,他日定会好好报答。”秦澜心扶起韩氏让她站稳,然后走到邓通几人面前施礼说道。 在这皇权至上的大魏朝,今日之事,罗修昀和邓通其实完全有理由惩罚秦家,但是他们并没有这样做,冲着这份儿气度,秦澜心也记下了他们的好。 “秦姑娘,你快别这样说,我这老头子不过是贪玩好吃罢了,秦掌柜,吓着你们一家人,真是对不住了,呵呵!你们可不要和我这老头子一般见识,也不要把我拒之门外呀!” 邓通没有一点儿“把戏”被当众揭穿的尴尬,他也没想到自己刚说出罗修昀的身份,韩氏就吓得昏倒了,要是早知道,他一准儿和和气气地解决这件事情。 秦向争和韩氏一时还没有回过味来,不过罗修昀说两清了,意思是也就不再计较了?总算是大喘气放松下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这位大人,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我家不对,世子爷受了伤也都是因为我女儿,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她,谢谢各位不罚之恩。” 眼前这些人绫罗绸缎穿上身,举手投足皆非一般富家子弟,又与侯府世子相熟,连孙铭淳在这些人面前都不敢大声说话,可见这些人是万万惹不得的,秦向争这会儿真是庆幸这小世子还是个明白讲理的人。 “谢谢就不必了,我们大老远从京都坐船过来,连元宵节都没陪家人一起过,为的就是百味食肆的吃食,秦掌柜,秦姑娘,你们可不能让我们白跑一趟呀!”齐天乐笑呵呵地说道。 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一个字——“吃”,秦澜心也总算全部放下了心,有所求就好,这样事情才会有更圆满的结果。 “不知各位贵客要在白石码头待多长时间?”秦澜心轻声问道。 “这个……要看姑娘的诚意!”张永贼兮兮地笑着说道。 “是呀,上次奉恩侯府的下人明良来福江口买东西,可是有人白白送他一罐子的酱骨头调料。爷不差钱,只要东西好!”自诩风流的萧炎手里拿着一把檀香折扇,摇了摇,意有所指地看着秦澜心说道。 萧炎这话的言外之意在场的没有傻子,全都听出来了,他是想要那酱骨头的秘制调料。 秦澜心心中已是有了主意,于是再次福礼说道:“各位贵客如此喜爱百味食肆的吃食,是我秦家之荣幸,这次就请给我秦家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如果各位贵客不急着走,就请在白石码头多呆上一些时日,我多准备一些酱菜、泡菜还有酱骨头的秘制调料给各位贵客,还请不要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秦姑娘放心,这银子到时候我们一分都不会少你的!”他们这帮人虽然有时候有些混不吝的,但还从未干过吃饭不给银子的事情,张永现在就想再尝尝那酱菜和泡菜的味道。 “不给他们准备!挨打受伤的又不是他们,我和他们没一点儿关系!”这时,内室又传来罗修昀气恼的大喊声。 受罪的是他,为什么好处让这帮人都给占了,他们也太不要脸了! “呵呵,世子,怎么没关系,大家都是京都人,别这么小气嘛!”齐天乐厚颜无耻地说道。 “就算你是世子,也不能不让我们拿银子买自己想买的东西吧!秦姑娘,你尽管去准备,你什么时候准备好,我什么时候回京都!”张永随后说道。 其他人也都同意地点点头,这次来福江口,本来就是冲着酱菜、泡菜还有酱骨头来的,怎么能轻易离开呢! 秦澜心点点头答应下来,然后就和家人一起从仙满楼回了外渔巷,而一到家,秦澜悦主动就跪在了秦向争和韩氏的面前。 秦澜悦知道,她今天的的确确是闯祸了,虽然最后虚惊一场,但那只是侥幸,是幸运,差一点,她就害死了自己和家人,她太莽撞了。 本来还打算回到家再训斥一顿秦澜悦,可想着刚才她定是也受了惊吓,秦澜心给秦向争和韩氏使了一个眼色,也就没有过分斥责秦澜悦,只是任由她一个人跪在屋里,谁都没再理她。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邓氏和余氏他们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秦家一家人就被唐师爷带走了,听说去了仙满楼给那被打的小公子赔礼道歉,还好最后都没出什么事情。 因为从仙满楼临出来之前,邓通他们交代秦家人不要把他们的身份透露出去,所以当邓氏他们问起来的时候,韩氏、秦澜心也只说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孩子之间打架的小事,已经解决了。 秦家主屋内室,秦澜悦后背挺直地跪在床边不远处,还以为回到家会被爹娘和大姐狠骂一顿,可他们却只让自己罚跪,这是不是有点轻了? “二姐,我陪你一起跪!”秦澜瑞眼睛哭得红肿,他从小最怕的就是蛇和老鼠,所以今天才会哭得那么大声,要不是因为他,二姐也不会把那个什么世子给打了。 “瑞哥儿,不用你陪,你去帮大姐和娘亲,我自己跪着就行了。”秦澜悦眨着眼笑嘻嘻地对秦澜瑞说道,不就是罚跪嘛,多大点事儿。 “不,我要陪二姐!”秦澜瑞倔强地嘟着小嘴说道。 “随便你吧!”这小子估计一会儿就该嫌累了。 可没想到,秦澜瑞这一陪就是陪半个多时辰,直到秦澜心拎着一个食盒走进了内室,很是心疼地把他扶起来。 “小弟,你先出去玩,大姐和你二姐有话说。”秦澜心将食盒在屋里的小桌上放了下来。 “大姐,我……不能听吗?”秦澜瑞觉得今天的大姐有点儿让人怕怕的。 “不能,乖,先出去!”秦澜心在秦澜悦面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脸色失却了以往的柔和。 “瑞哥儿,快出去,没事的!”秦澜悦挤挤眼让秦澜瑞先出去,她也感觉出秦澜心的怒气还在。 “哦!”秦澜瑞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出去了,心想,大姐不会打二姐吧? 屋子里剩下两姐妹的时候,秦澜悦“嘿嘿”一笑,讨好地说道:“大姐,都是我的错,你随便打随便骂,就是别气着了自己的身体,我保证一动不动。” “小妹,你知道自己今天错在哪里了吗?”秦澜心看着活泼外向的妹妹问道。 秦澜悦收起嬉笑之态,正正经经地回答道:“我知道,我不该什么都没问清楚就动手,更不该出手那么重!” “没错,这些你的确是做错了,但更错的是,当你看到小弟、宝哥儿和巷子可能被蛇咬的时候,你首先做的不是想办法救他们,而是先去泄愤。那种情形之下,万一他们真被毒蛇咬了该怎么办?”秦澜悦性子跳脱,做事想事也不够细致,要是不改以后还是会惹出大麻烦。 秦澜悦终于知道秦澜心为什么怒气未消了,她惭愧极了,低着头懊悔地说道:“大姐,对不起,是我错了,对不起……” “知错就要改,这是我给小世子专门熬得粥和做得小菜,你拿去仙满楼送给他,记得要和人家真心实意地道歉,不准再惹事,回来之后继续反省思过。”秦澜心弯腰起身将秦澜悦扶了起来,然后将桌上的食盒递到她手里。 “是,大姐!”秦澜悦小声答应下来,这次那个什么鬼世子就是打她骂她,她也不会还手的,忍,她一定要忍! 可去内渔巷一路上对自己说了无数个“忍”,再见到罗修昀,并被他一口一个“臭丫头”地叫着,还把她当成他家小丫鬟一样地指使,秦澜悦双手握拳就“咔吧咔吧”地响,吓得明路、明良都防着她,就怕她一个气儿不顺,再揍罗修昀一顿。 等到秦澜悦气呼呼地离开,罗修昀才仿佛满足一般,笑嘻嘻地打开她拿来的食盒,一股子粥的清香让他禁不住吸了吸鼻子。 “好外孙,也让你外公我喝一碗呗!”刚才一直在旁边看两个孩子斗气的邓通凑到罗修昀面前笑着说道。 “外公,这是臭丫头的姐姐专门给我熬得,我现在可是病人,您还好意思和我抢口吃的吗!”罗修昀直接将食盒里盛粥的小瓷罐取出来,也不用碗,直接拿起勺子就舀着吃,这粥真香,比宫里的御厨做的还好吃。 食盒第二层是四碟配菜,一碟酱萝卜,一碟卷成花心的泡菜,一碟炒青菜,还有一碟酱焖小鱼,可见做的人是用了心的,荤素凉热搭配都想到了。 “好外孙,不让外公喝粥,那也让外公吃口菜,别这么小气,好不好?”邓通对罗修昀撒起了娇。 “不行,今日外公您差点伙同外人害我成了坏人,菜也不能吃!”罗修昀虽然顽劣,但他本性不坏,尤其是很爱同情弱者,韩氏的昏倒也把他吓了一跳。 “嘁,你还好意思说自己不是坏人,是谁把京都府尹家的公子打得三天出不来门,是谁把人家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吓得跌进了池塘,是谁把太医院的房子给烧了,是谁……”邓通开始一桩桩一件件地将以往罗修昀做过的“好事”罗列出来。 他说的越快,罗修昀吃的就越快,等到他说完,桌子上的瓷罐、碟子里什么都没有了,全都进了罗修昀的肚子。 “小子,你什么时候变成猪了,这么能吃!”罗修昀可是有厌食之症的老毛病,说归说,闹归闹,邓通可不希望他身体又出问题。 罗修昀傲娇地冷哼一声,让明良把东西收拾一下给秦家送过去,顺便又交代了他几句话。 再说秦澜悦装着一肚子气回了家,气哼哼地走到主屋内室重新跪下,看她这样,秦澜心忙问她是不是在仙满楼又和罗修昀对上了。 秦澜悦摇摇头,她说过忍,就是再想动手她也咬着牙忍下来了,可是那家伙太可恶了,哼,真想再揍他一顿! “小妹,那食盒呢?你回来为什么没把食盒带回来?”秦澜悦是两手空空回来的,秦澜心没看到去时她拿在手里的食盒。 “姐,那家伙……世子爷说他吃完,待会儿让人给送过来!”秦澜悦赶紧在秦澜心不满之前改了口。 “那你对人家说‘对不起’和‘谢谢’了吗?”秦澜心又问道。 “‘对不起’说了,‘谢谢’……没说!”本来她是想说的,可是那家伙太可恶了,她实在说不出口。 秦澜悦不说,秦澜心也可以想象出两个刚打过架的孩子见面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形。 再说,那位还是天之骄子,今日当众颜面尽失,被秦澜悦这样一个女孩子骑在地上打,搁在谁身上看到秦澜悦也不会开心的。 秦澜悦又是个不服输倔强的性子,目前还没有趋利避害的意识,做事对人和张水儿一样全凭自己的性子,管你是天上的神仙还是地府的阎罗,惹了她照打不误。 一个不忿,一个不服,两个人碰到一起,没有再次动手,秦澜心都默念“阿弥陀佛”了。 秦澜悦继续跪在屋里反省思过,秦澜心开始回屋写购物清单,邓通、罗修昀他们加起来有近十人,要准备秘制调料和酱菜、泡菜的话可是要不少。 “大丫头,良哥儿来了!”事情解决之后,韩氏也缓过劲了,现在她就想着怎么让那帮贵人心满意足。 秦澜心放下笔,然后从西屋走了出去,此时秦向争、韩氏已经把明良迎进了厅里,而明良将空食盒放下之后,很是歉意地看着两人。 “秦大叔,韩婶子,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自己那罐酱骨头的调料不小心被这帮人知道了,他们也不会新年刚过就急急地乘船来了福江口,他们要是不来,也就不会有今天这件事情的发生了。 “这孩子,事情怎么能怪你呢!都怪我家那二丫头性子急、脾气暴,要不然也不会惹事!”韩氏对自责的明良说道。 这话也不掺假,尤其是知道秦澜瑞他们三个只是被吓哭,并没有被蛇咬,她就觉得愈加惭愧不安,罗修昀脸上的伤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回家还听秦澜心说,秦澜悦往人家身上还打了好多拳。 别人或许不知道秦澜悦那一拳下去有多重,整日里看着儿女练拳的韩氏可是明白得很,有一次,她可是亲眼看到秦澜悦一拳就把一条活鱼给捶得稀巴烂。 “明良哥,你来了,快坐下吧!”秦澜心进屋之后笑着对明良说。 “澜心姑娘,对不起!我家小主子虽然顽皮了一些,但他心眼儿很好,那蛇他在府里养了很多年,我可以用性命担保是没毒的,而且从来不咬人。”明良有些着急地解释,就怕秦家人对罗修昀有误会。 跪在内室能将厅里人的对话全部听到耳朵里的秦澜悦此时撇撇嘴,心中冷哼道:“没毒就能拿出来吓人吗?不知道人也是能被吓死的!” 秦澜悦的腹诽厅里四人自然无法得知,秦向争、韩氏和秦澜心都说不怪罗修昀,反而说理亏的是自家,把人家一个好好的世子给揍成那样。 看着眼前和善大度的秦家人,明良终是出口为自己的小主子多说了几句话。 他告诉秦向争、韩氏和秦澜心,罗修昀是奉恩候和奉恩候夫人期盼多年的孩子,而且奉恩候就他一个孩子,自打他生出来,就是被众人当成“菩萨”一样地供着、疼着。 五岁那年,他还被太后认为义子,并特许他和皇子一起读书习字,没想到宫里呆了几个月竟然得了厌食之症,就连太医都没办法根治。 明良有些心疼地说,因为罗修昀是独子,身份地位又那样高,真心和他交朋友的根本没几个,不是想借着讨好他和奉恩侯府攀上关系,就是想通过他和太后皇家拉扯上。 小主子天性善良,而且聪明敏感,但他毕竟年龄小,被那些所谓的“朋友”背叛了之后,就开始变得脾气乖张、霸道任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打谁就打谁,看谁不顺眼就搅得人家家宅不宁,害得奉恩候和奉恩候夫人整日里为他收拾烂摊子。 “秦大叔,韩婶子,澜心姑娘,我跟在我家小主子身边也有七八年了,虽不敢说是最了解他的人,但也深知他性子绝不坏,他就是……太孤单了!” 原本关于罗修昀的这一切明良是不需要对秦家人说出来的,但可能是秦澜悦那么重打了罗修昀而他也没计较,也可能是刚才看罗修昀吃饭时那满足的笑容,让明良并没有多做考虑地就说了出来。 “唉,谁说生在富贵人家就是好,那孩子也是个可怜的!”听了明良这番话,又勾起了韩氏的同情心,现在她越发觉得对罗修昀愧疚,也有些心疼他了。 秦向争也在一旁点点头,抛开罗修昀的身份地位不讲,他也只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而这么小的年纪就要承受那么多,也实在是不容易。 秦澜心虽没有韩氏和秦向争那样强烈的感受,但多少也可以理解罗修昀,怕是一些人的虚伪和有意欺骗在他幼小的心灵上留下了阴影,再加上厌食之症的影响,周围环境的潜移默化,他这十年来没长歪也算一个小小奇迹。 “澜心姑娘,世子很喜欢你今天的粥和菜,希望他在白石码头的这段日子,麻烦你每天费心帮他准备些吃食,这是三百两银子,世子说当是饭钱。”明良掏出三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秦澜心。 “良哥儿,快把银票收起来,你拿回去告诉世子,这银子我秦家不能收,世子喜欢吃我家的东西,那是我家的福气,再说不过是几顿饭就当我家给世子赔礼道歉了。”秦向争拒绝道。 “明良哥,听我爹的,这银票我家真不能收,你让世子放心,他在白石码头这段日子我会让他吃得很开心。”就当是补偿罗修昀吧,秦澜心心中想道。 “这……那好吧!”果然和世子外公邓大人猜的一样,这银票秦家是定不会收下的,“不过,秦大叔,韩婶子,澜心姑娘,我家世子还有一个小要求,就是……就是……”明良总觉得这话说出来有点儿欺负人的意思。 “就是什么?”秦家三口人不解地看向他问道。 “就是我家世子想让澜悦姑娘做他几天的伺候丫鬟,还说人是她打得,就应该在他养伤期间负责照顾好他。”任谁听这话都有点“报复”的意味。 “这有些不妥吧,要不……我去行吗?”韩氏倒没有想别的,她是怕依照秦澜悦的那性子,根本就没法去照顾好罗修昀。 “不行,只能是澜悦姑娘!”明良硬着头皮说道。 “明良哥,让澜悦去照顾世子也没什么不可以,只是,澜悦上午要学习,下午要练拳,这功课我不想让她耽误了,你回去问一下世子,下学之后让澜悦去可以吗?”秦澜悦的性子正好也需要磨一磨,让她在罗修昀那里吃点亏长点记性也不错。 明良答应下来,然后秦澜心又拿了一些泡菜和酱菜给他,年前腌制的菜还剩下不少呢。 秦澜悦虽然十分不愿意,但自家爹娘和大姐的命令她也不能不听,只得闷气冲冲地成为了罗修昀的“临时小丫鬟”。 第二日清晨一大早,邓通、齐天乐他们就让人来买走了一锅酱骨头,外加好几碗热汤面,至于秦家包子,他们直接就在仙满楼吃了。 秦澜心单独给罗修昀开了小灶,早饭做的是鱼肉粥、包子搭配酱菜、泡菜,还是秦澜悦去送的早饭,不过她回来的时候,眼眶红红的,脸上怒气未散,经过一夜伤势好转的罗修昀则得意地跟在她身后。 “小妹,你没事吧?”小私塾还没有开始上课,秦澜心等到秦澜悦回来的时候,看她心情不好,于是问道。 “姐,我没事!”秦澜悦乖乖在凳子上坐下来,但是随后又瞪了一眼跟着她进余氏家的罗修昀。 杨帆、孙文成和倪小武他们看到罗修昀之后都露出了不解好奇的目光,难道这是先生新收的弟子? “我要在这里玩!”罗修昀直接就走到秦澜悦的身边坐下,话却是对着站在所有孩子们前面的秦澜心说得。 “这位是来自京都的罗小公子,你们要好好和他相处,罗小公子,你要在这里也可以,但是不能捣乱,不能惊扰了其他学习的人,否则我也只好请你出去了,明白吗?”秦澜心并不想因为罗修昀的身份而改变什么,对待教孩子们学习她一向认真。 罗修昀不满地哼了一声,不过也没说什么反对的话,就那样大咧咧地坐在秦澜悦身边不动弹。 秦澜心就当他答应了,这段日子孙文成他们已经把《三字经》、《百家姓》和《千字文》都学完了。 前两天秦澜心给他们的书册上重新写了要新学的内容,那就是包罗万象、内容广博、难度稍微加深的《幼学琼林》。 “今天,咱们来学习《幼学琼林》第一卷里的‘天文’一课,请大家翻开书本,先跟我读一遍!” 为了教学方便,秦澜心自己也准备了一本和孩子们同样的书册,她拿起书册走到罗修昀面前的时候,将手里的书册翻开放到了他的面前,既然他在自己的课堂上,就不能把他也排除在外。 对于秦澜心的举动,罗修昀很意外,虽然他对打了自己的秦澜悦很愤怒,这两天也在想办法折磨她出气,但对于能做出世上最令他开心食物的秦澜心,他内心深处是有小小崇拜的。 而且,秦澜心看起来又温柔、又亲和、又善解人意,可比那臭丫头强多了,哼,那臭丫头要是能有她姐姐一半的好,他今天早上也不会把她气哭了,害得他现在心里也闷闷的。 “混沌初开,乾坤始奠。气之轻清上浮者为天,气之重浊下凝者为地。日月五星,谓之七政;天地与人,谓之三才。日为众阳之宗,月乃太阴之象。虹名螮蝀,乃天地之淫气;月里蟾蜍,是月魄之精光……”秦澜心那悦耳动听的声音很快就把罗修昀的注意力吸引住了,渐渐地他也开始专心听起课来。 “混沌初开,乾坤始奠。气之轻清上浮者为天,气之重浊下凝者为地……”孩子们也跟着读了起来,朗朗读书声,洋洋盈于耳,令人忍不住驻足倾听起来。 邓通、唐之彬、齐天乐、张永和萧炎便是其中站在门外偷听的五人,而且随着院内秦澜心一字一句的讲解,邓通几人也愈加震惊,是谁这么有才学写出了这样启蒙孩童的文章?太不可思议了! 激动的邓通听了一会儿就忍不住猛地推门大踏步走了进去,正在讲课的秦澜心和听课的孩子们就被突然打断了。 “邓大人?你们有事吗?”秦澜心不解地看向走进来的几人问道。 邓通并没有先急着答话解释,而是快步走到离他最近的倪小武身边,然后拿起倪小武放在长桌上的书册就急急翻看起来,把一向胆子最大的倪小武都吓一跳。 “‘箕好风,毕好雨,比庶人愿欲不同;风从虎,云从龙,比君臣会合不偶。雨旸时若,系是休徵;天地交泰,斯称盛世’,秦姑娘,这是何人所做?如此大才人物,老夫定要见见!”邓通一张老脸都激动得变红了,狂喜地看着秦澜心问道。 “回邓大人话,《幼学琼林》乃是家师所做,只是他老人家云游四海,不知所踪了!”秦澜心已经从唐之彬口中得知这小世子的外公邓大人乃是当朝三品大学士,在这样真正才学满腹的人面前,她也不敢把谎话说得太满。 “不知姑娘家师的名讳是?”邓通现在心里就像被猫抓一样,恨不得立即见到那人。 “邓大人,很抱歉,澜心曾答应家师有生之年绝不将他的名讳告知第二人知道,还请见谅!”秦澜心不好意思地看着邓通说道。 “为什么?”邓通想不通地问道。 “这个……澜心也不清楚!”秦澜心回答道。 只要自己此生不说出自己的师父是谁,那么自己所拥有的才学就都可以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来解释。 “真的不能说吗?像这样有才之人,不为我大魏朝所用,实在是太可惜了!”邓通满脸遗憾地说道。 还有半个多月就是春闱大考,皇帝求贤若渴,但近年来能力出众可堪大用的却越来越少了,而他们这帮臣子也都老了,眼看这人才就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皇帝急,他们这帮文臣武将也急,但急也没用,忠心贤能可造之材世上并不多见呀! “的确是可惜,能将世事万物这样精炼地总结出来,又能编撰出如此浅显易懂文章的,当称得上是‘大儒’。”齐天乐也翻看了书册上的内容,同样感慨地说道。 “秦姑娘,打扰你给孩子们教习实在是抱歉,只是,老夫心中实有疑问,不知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别看邓通遇到吃喝一事就变得无赖耍宝,一旦遇到正经事,他也是比谁都认真,而且不耻下问、谦逊有礼,哪怕对方是三岁稚儿,他也不介意当个求知欲强的“学生”,在这一点上,邓通和唐之彬是很相像的。 “自然可以!”秦澜心点点头,让孙文成他们先自己诵读书册,然后她把邓通几人请到了秦家客厅。 几人坐下之后,邓通直言不讳地看着站在厅中等候他们问话的秦澜心说道:“秦姑娘,老夫观你年纪不大,家境贫寒,而且又要为生计操劳,这读书习字你是何时学得?难道姑娘家以前是书香富户之家?” 秦澜心平静地看着邓通说道:“回大人话,澜心祖父乃是澜洲山野的一名猎户,祖上几代皆是以打猎为生,并无人识字读书。我父亲曾是大魏朝贺家军中的一名勇士,只因战场杀敌以致双腿不良于行才回转家乡,母亲少时孤苦,有幸识得一些字,却也称不上精通此道。只因澜心四岁那年进山挖野菜迷了路,被一位仙风道骨般的老者所救,从那时起便跟着他读书、习字,一学便是七八年。可惜,一年前春季的一场天火,家师所居之处顿被烧为灰烬,虽然人无碍,但家师所藏、所著书册也已尽毁。师父他老人家长叹天意如此,便决定以后云游四海,遍览山河,而此时我家中也出了变故,爹娘便带着我们姐弟四人落难到此。” 秦澜心这话自然七分假,三分真,原主记忆中在离澜洲老家住的村子不远的深山老林中的确发生过一场火灾,而那之后不久自家就被迫离开了家乡,乘着渡船一路到了福江口,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病重,或许他们一家人还会继续往西行。 邓通和唐之彬当听到秦澜心说到那些书册在火海中化为灰烬的时候,就差捶胸顿足大哭一场。 试想那位老者所著启蒙书册便是这般博学广识,其他所著之书岂非更加经典,可惜,太可惜了! “想必秦姑娘也不知道你师父去了何处云游了吧?”齐天乐定定地看着秦澜心问道,眼神里更多的是不知名的探究。 秦澜心点点头,答道:“澜心的确是不知,只记得家师离去之时念过的一首诗词:‘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这本是北宋诗人苏轼被贬时写过的一首豪放洒脱的词,正好符合秦澜心编撰出的故事主人公在一生心血被毁之时依然淡定潇洒的宽广胸襟。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哈哈哈,与此人相比,老夫真是俗人,大大的俗人,唉,这大学士不做也罢。”邓通听完秦澜心念的这首诗词,顿觉自己以往几十年都是白过了。 这等心胸和才学是他一生求而不得的,如今老了,他是否也可真正地潇洒走一回。 唐之彬也是同样感受,他自认做不来此人的洒脱,以往别人笑他痴迷学问,他便觉得那些人只是肤浅不懂,可此时他竟也觉得自己太过“痴”了,有朝一日,他是否也能做到“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呢? “秦姑娘若是为男儿该多好,有如此才高八斗的先生教你,他日必定能殿试高中!”张永看着秦澜心也是一脸可惜的说道。 “众位何必如此遗憾,秦姑娘虽然是女子,可她学富五车也没有藏起来,还当起了女先生,这岂非也是我大魏朝之福。秦姑娘,我家中有一个七岁的侄儿,最是乖巧好学,姑娘可愿再收一徒?”最会抓准时机的萧炎笑着说道。 “这个主意好!”齐天乐当即就拍起手来,他家里的一子一女虽一直有先生教导,可怎么看都不如送到秦澜心这里。 “我儿子虽然大了些,不过拜先生是以学问高低来拜的,秦姑娘也收下他吧!”张永也在一旁笑呵呵地说道。 “还有我的三个孙子,还有我的外孙,让他们都跟着你读书吧!”邓通也觉得萧炎说的这个想法不错。 唐之彬至今没有成婚,心中一急,脱口而出说道:“秦姑娘,要不你也收我做弟子吧!” 秦澜心一脸为难地看着他们说道:“诸位太抬爱澜心了,澜心只是跟着家师学过几年,但当不起几位家中子弟的先生,还请各位莫要为难澜心。” 这是拒绝他们了?几人也都无奈一笑,他们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急切了? 且不说秦澜心所说是真是假,学问又有多深,就是他们各自的家世也决定家中子弟的教习先生不能随便找人,更何况这秦澜心出身贫贱农家,真要是让她当家中子弟的先生,岂非把她放在油锅里煎炸害了她。 难道是这两日秦家面、酱骨头吃多了,脑袋里也装满了浆糊,想事情何时变得这样简单了! “呵呵,我们也就是随口一说,倒是给秦姑娘添负担了,无心的,姑娘还勿怪。不知那些酱菜、泡菜姑娘准备的如何了?”萧炎转移话题问道。 见几人不再继续说让她当先生的事情,秦澜心放松了一些,不过这才第二天,她哪能准备些什么,也只得照实说让人去买菜和买坛子。 “姑娘做好这些菜需要多少天?”张永想快点吃上酱菜和泡菜。 “只要调料配好,所有的菜都清洗干净切好,三四天左右就能装坛密封,不过要半个月后才能开坛取出来吃,而且随着春暖夏热,拿回家之后要放在阴凉地方,最好尽快吃完,否则天越来越热,菜就容易坏掉。”秦澜心本想说服这些人用小一点的坛子装菜,但是他们非要用大肚坛子,就算再好吃,也不能天天吃吧。 “姑娘放心,我们几家家里人都多得很,不等酱菜放坏就能全部吃完了。对了,秦姑娘,你没想过去京都开一家百味食肆吗?我萧家在京都还是有些能力的,帮姑娘找一间地段好的大商铺那绝对是没问题,而且姑娘有没有意向和我家合作?” 秦澜心的秘制酱菜滋味足、开胃爽口,要是在京都卖,一定生意兴隆,萧炎虽一向不爱插手家中的生意,可他毕竟是大魏朝第一皇商萧家的少爷,能为家族多一个小进项,也算做了贡献。 再说,他们这帮人也不能经常来福江口,百味食肆以后要是出了什么新吃食,他们也不能最早知道和品尝,还不如把秦澜心“忽悠”到京都去,这样一来大家不就天天都有口福了。 “多谢萧公子看得起澜心,只是澜心现在觉得福江口挺好的,而且澜心暂时也没有想要和任何人合作酱菜生意的想法,如果有一天澜心有了这想法或者要去京都开铺子,到时候一定会麻烦萧公子的。”秦澜心留有余地地拒绝道。 也许现在和京都这位来的萧公子合作会让她赚足一大笔银子,但商场上弱者与强者的合作,很可能弱者最后会被抢占先机变成依附在强者身上。 她不想要依附任何人,也不想有朝一日被自己的合作伙伴困住了手脚,路要走得宽走得远,就要时刻明白何时最应该一个人披荆斩棘,何时应该选择与人合作,只有这样才会成功。 秦澜心的拒绝在萧炎的意料之外,不过他也没有苛求,只是一笑而过,这是个识时务、知分寸又异常聪慧的少女,他也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凭借自己的能力在京都拥有一席之地。 “别说什么生意不生意的了,秦姑娘,你师父可曾做过其他的诗?刚才那首像是随性而作,与大魏朝惯常的五字、七字诗有些不同。”邓通关心的还是教秦澜心学问的那位不知去了哪里的师父。 既然都已经那样吹嘘自己的“师父”了,秦澜心这时候也不可能说没有,只好又念出三四首比较出名的唐诗,邓通和唐之彬再追问,她无奈说自己一时想不起来或者记不清了。 幸好,邓氏、余氏她们买菜回来了,否则秦澜心非被拉着再说半天不可。 想着秦澜心还要为他们做酱菜和泡菜,邓通几人也就不再耽误她的时间,只嘱咐她安心腌制菜即可。 接下来的几天,秦澜心开始将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放在腌制泡菜和酱菜这件事情上,而秦向争带着临时雇来的两名男劳工加紧时间将买来的各种调料都磨制成粉末。 等到调料粉完成之后,秦澜心配制出了酱骨头的调料,并且为了让做出来的食物更加浓郁芳香,她又加紧时间做了几大坛子的鱼酱。 为邓通、齐天乐、萧炎等人准备的吃食、调料全部完成之后,已经是他们来到白石码头的第八天,而这几天里,罗修昀一边找机会“报复”秦澜悦,一边专心地跟着秦澜心上课。 这天上课结束之后,秦澜心来到了仙满楼,告诉邓通东西都给他们弄好了。 “秦姑娘,这几日辛苦你了,只是,老夫还有一事想要求得姑娘的同意!”邓通请秦澜心在自己房里坐下,语气诚恳地说道。 他毕竟还是朝廷官员,春闱马上就要开始了,他实在不宜在福江口呆太长时间,好在秦澜心动作够快,他们也该回去了。只是,他这几日心中莫名升起的一个念头搅得他自己寝食难安。 “邓大人,澜心万不敢担当您一个‘求’字,有什么事情您尽管说!”邓通是长者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秦澜心立即站起来看向他谦逊地说道。 “那老夫就不客气了,姑娘所编之启蒙文章和姑娘师父所著的《幼学琼林》,老夫认为可推而广之,让我大魏朝更多的孩童诵读学习,不知姑娘可同意?”邓通从不以权压人,如果秦澜心不愿意,他也只有遗憾的份儿。 “澜心愿意,一切由大人做主便是!”这本就是老祖宗们智慧的结晶,如果不是情非得已,秦澜心也不会专美于前,所以她很愿意有更多的孩子能从这些启蒙书册中获益。 “姑娘大义,老夫很是佩服!不过,我那小外孙拿回来的书册我也翻阅过,《幼学琼林》姑娘只写出了一卷,不知此书一共有几卷?姑娘可否将此书补全?”邓通好奇地问道。 “回大人话,《幼学琼林》共有四卷,只是此书中内容牵扯出很多大魏朝未曾听闻过的人或事,而这些都是家师其他书册上所著,若是有人追根究底,一时半会儿澜心怕也是无法全部解释清楚。” 《幼学琼林》乃是一部包含天文地理、朝廷文武、典章制度、文事科第、风俗礼仪、鸟兽花木、释道鬼神等诸多方面的奇书,更有很多华夏古时的著名人物穿插其中,如卷一“天文”中就提到牛郎织女、后羿嫦娥、傅说邹衍等人,还有《春秋》《孝经》等书册。 而这些别说在大魏朝,就是在这整个大陆上几千年的历史文化长河中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对于这里的人来说,《幼学琼林》里提到的很多东西就像天书一样稀奇而富有想象力。 秦澜心认为,如若《幼学琼林》在大魏朝推广开来,那么必定会有人逐字逐句地去探究,也必定会因为一时寻不到答案而心生疑问,有了疑问就更想要寻到答案弄个清楚明白。 作为唯一的知情人,她是不可能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全部解释清楚,至少现在不可能! “秦姑娘的忧虑老夫明白,唉,只可惜姑娘师父所著书册皆被付之一炬,否则如此瑰宝书册将使后人多么受益无穷呀!还好,那位老先生用心教出了你这样一位好徒弟,也算是苍天有眼,福佑我大魏朝!”邓通十分感叹地说道,“秦姑娘,那就麻烦你将《幼学琼林》先补写全,其他事情老夫自有主张,可这书册上应写何人所著呢?” “邓大人放心,澜心回去之后便将全部的《幼学琼林》写出来,明日便可交给大人。只是,家师从不是贪名逐利之人,他曾言,世间富贵荣华与他不过是天上浮云一般的存在,更常对我说‘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如若有一天他所著诗书对世人有益,便以‘无名老人’代他真正名讳,以期教化世人。” 虽然这几日秦澜心为了给邓通他们准备吃食身心疲惫,但勉强支撑着再写出全部的《幼学琼林》应该也是没问题的。 “秦姑娘的师父真是一位令我辈难以望其项背的世外高人,姑娘你也是一位令老夫佩服之极的奇才之人。”邓通这下更是心服口服,更对秦澜心的师父有了无以言表的崇拜和好奇心,但他也看出想见那人一面怕是很难,“秦姑娘,老夫可能还有一事要求你帮忙?” “邓大人不必客气,请说!”希望不是让她很为难的事情,但秦澜心说话的语气依旧自然平和。 ------题外话------ 今日上架,请大家多多订阅、打赏,多谢,多谢!呵呵! 第六十七章又起风波 邓通沉思片刻,郑重说道:“无论如何,还请秦姑娘他日得到你家师父的消息,一定派人告知老夫。老夫不敢过多打扰,只愿有生之年能见上一面!” “这个……澜心尽力,只是邓大人不要抱太大希望!”秦澜心很想对他说“一点希望也不要抱”,可最后还是没说出口,或许对于邓通、唐之彬之流来说拥有希望总比绝望要好。 邓通只是笑笑没有回答,有缘就一定会再见的,而且回去之后,他一定要暗中派人去打听这位“无名老人”的消息,什么都不做的话他会遗憾终生的。 秦澜心在仙满楼没有多呆就回家开始专心写全本的《幼学琼林》去了。 一日时光又匆匆过去,到了次日傍晚,齐天乐他们开始将秦家小院和屋子里堆放的各种大坛子、小罐子往大船上搬,清晨他们早早就要离开福江口了。 “秦姑娘,这酱菜和泡菜每家只有两坛子,准备的是不是有些少?”平常就贪咸口的张永有些“不满足”地站在秦家小院看着秦澜心给他们分东西。 “张五爷,这就不少了,你们算起来有十家,秦姑娘短短几日就给你们准备了二十大肚坛子的酱菜、泡菜,没看到秦掌柜一家人都累瘦了,还为你们准备了酱骨头的秘制调料,还有她独家秘制的鱼酱,听说不少都是白送的!”唐之彬很是“打抱不平”地看着张永说道。 “呦,老唐,你这是吃味了?哈哈哈,其实咱们几个最羡慕的还是你和孙大人,我们要想从百味食肆里弄点儿好东西吃,可是要千里迢迢乘船而来,再日夜兼程往回赶,你们可是什么时候想吃走几步路就到了。”齐天乐走到唐之彬身边又是大力地拍他后肩膀一下,爽朗地笑着说道。 “在下可不像几位整天就知道吃!”唐之彬有些小声不满地嘟囔着。 就因为这些天秦澜心帮他们准备各种吃食,害得她根本没时间来和自己探讨《幼学琼林》这本经典之作,他虽已誊抄之后回家仔细研读,但心中还是有太多疑问得不到解答。 “老唐,你嘀咕什么呢!”齐天乐好笑地看着在他眼中就是“书呆子”的唐之彬问道。 “没说什么!”唐之彬否认道,他后背可不想再挨一巴掌了。 齐天乐也没有追根究底,这趟来福江口还真是赚大发了,那一大肚坛子的酱菜、泡菜加上一小罐的酱骨头秘制调料才一百两,最重要的是秦澜心免费送他们一罐秘制鱼酱。 秦家的示好他们也没拒绝,刚开始都想每人多给秦澜心几百两银子,但是她很坚持地拒绝了,还说一百两足够了。 对于爱吃的人来说,能做出美味食物的大厨是他们最愿意结交的人,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入他们的眼,这是一帮比较邪性的富家子弟和京都名流,谁都不知道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情能讨他们的喜欢。 或许换个人免费送他们吃食,他们会选择不屑一顾,直接将人给鄙视看轻到骨子里,但这几日在白石码头百味食肆里来回走了那么几趟,他们深切感受到秦家人身上的质朴、善良和真诚, 最最重要的是,他们认识了秦澜心这样一位出身乡野农家,却天生一股风流贵气、才貌双绝又沉稳大气的少女。 或许在很多外人看来,秦澜心这几日如此着急忙慌地给他们准备各种吃食,最后不但银子要的少还免费送他们秘制鱼酱,是在“讨好”和“献媚”他们这帮明眼人都能看出是富贵人家出身的子弟。 但齐天乐等人心里明白得很,他们不是眼瞎耳聋分不清好赖人的人,秦澜心此番作为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他们这些当事人心里最清楚。 也正是因为看出了秦澜心那颗坦诚的赤子之心,所以他们也不再假客气,以后的日子长着呢,总能找到机会来回报她这份大度和真诚。 “臭丫头,我明天就走了!”另一边,罗修昀也在和秦澜悦几人“告别”,当然他心里不承认,只是想着要走了,总要和在一起读了几天书的人知会一声,这是基本的礼貌,他还是懂的。 “呵呵,好走不送!”秦澜悦假笑一声,又立即板着脸说道。 折磨她的人终于走了,她苦难的日子也终于要结束了,秦澜悦很想放声高呼,可她忍下来了,怎么着也要等人彻底走了之后再庆祝。 看着秦澜悦脸上一副恨不得自己立即就走的神情,罗修昀又恼了,这丫头就是他天生的“克星”,折磨她的时候他也跟着不开心。 这几天和秦澜兵、杨帆他们在一起练拳,虽然刚开始两天他们还忌讳他的身份,但很快大家就玩在一起,罗修昀能感觉出他们是真心拿他当朋友,不过是几天的相处,他却是和众人结下了很深厚的朋友情谊。 “修昀哥哥,你回京都之后还会回来吗?”秦澜瑞有些不舍地问道。 刚开始秦澜瑞很怕罗修昀,但在一起玩了两天之后,他发现罗修昀不但胆子大、鬼点子多,而且和他一样喜欢往山里跑,就越来越喜欢和他在一起玩,很快就不再怕他,还慢慢有些黏着他。 “嗯,我一定会回来的!到时候,我再带着你去山上掏鸟窝、摘野果,还要去小河里捉鱼虾!”自从来到白石码头和秦澜兵、秦澜悦、杨帆、倪小武他们在一起玩玩闹闹之后,罗修昀就觉得在京都“欺负人玩”也没有那么有趣了,反而这里的山山水水还有秦家人和小学堂更能引起他的兴趣。 所以,像这样能让他感到快乐又满足、又奇趣丛生的地方,有秦澜心精心烹制的美食让他日日果腹,还有秦澜悦这个“受气包”在,他怎么会舍得不再来呢。 “你还回来?”秦澜悦的小脸当即就垮了下来,他能不能以后不再来自家了! “哼,那是当然,澜心姐姐说了,只要我想来,什么时候都可以!”罗修昀有些得意地笑着瞪了一眼秦澜悦。 这几日他已经从秦澜瑞的小嘴里套出话来,秦澜悦别的人都不怎么怕,她最怕的就是秦澜心,所以以后只要有秦澜心这个靠山在,他就不怕惹到秦澜悦。 可此时的罗修昀还没想到,秦澜心就算再护着他,秦澜悦始终是她的亲妹妹,比亲疏远近,他终究是差了点儿,向着他不过是一时,护着秦澜悦却是一世。 无论如何,随着再一次的破晓到来,罗修昀还是登上船随着邓通几人离开了白石码头。他们离开的时候,百味食肆刚刚开门,连一个热包子都没有来得及吃上。 送走了这帮贵人们,秦澜心将百味食肆的事情全部交给韩氏、邓氏等人,她则开始准备育苗种菜,尤其是那四样大魏朝难得一见的稀奇种子,必须要种到地里她才安心。 转眼又是半月时光,这日是二月十五,大魏朝春季里除元宵节之外第二个最重要的月半佳节“花神节”,也称为花朝节和百花节。 春风和煦,百花争奇斗艳竞相绽放,人们或是邀上三五好友到郊外踏青赏花,或是相约湖上泛舟听曲,或是一心虔诚到花神庙里跪拜祈福,或是制上一盏彩灯等到夜晚放入水中诉求心中所愿…… 比起别的地方过花神节大魏朝的京都则更为热闹,从二月十五到二月十七这三天,京都城最繁华的东西南北四条十里长街上都会搭起四方高台当街唱戏,而且是免费听三天。 所以,京都每年一到花神节那可真是人海如潮,挤都挤不动,这也是一年中京都护城侍卫府最忙碌头疼的时候。 时至午时,在熙来攘往的东十里街靠街尾的一家酒楼雅间里,钟逸轻轻关上窗户,期望能让屋子里暂时安静一会儿,但喧闹声还是从雕刻精美的窗棂缝隙里钻了进来,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随即又舒展开。 此时,“吱呀”一声,雅间的门被人从外边推开,然后走进来一白一蓝两位英俊无双的公子,看到钟逸皆是默契一笑。 “哈哈,看来你也是无福消受美人恩,竟比我们还早一步躲到这里来了!”说话的这人叫齐俊安,比钟逸小一岁,是他自小的玩伴兼好友。 今日他穿着一身上好的白色锦缎交领长袍,绣着雅致青竹叶花纹的深绿滚边,腰间亦是束着同样颜色纹路的紫玉佩带,端显得他贵气俊雅,可就是一脸调皮的笑意,将他沉稳的形象消去了两三分。 “什么赏花宴,分明是拉郎配,错点鸳鸯谱,真不知道这些后宅女人整日里怎么如此闲,小爷哪有时间陪她们玩!”穿着一身冰蓝锦缎右衽交领窄袖衣服,腰束绅带并佩带麒麟玉饰的男子又是抱怨又是气闷地说道。 此人叫萧非,比齐俊安大一个月,亦是两个人从小玩到大的好友。 钟逸看着两个好友一脸无奈的表情,笑笑说道:“哪一年的花神节不是如此,难道你们还没有习惯。” “以前年龄小,就算去赏花宴那也是凑热闹去了,可今年我娘非要让我给她去相个儿媳妇,我才十五岁,离二十岁弱冠还早着呢!”萧非猛地在椅子上坐下来,抓起一旁的酒壶直接对嘴就喝了一大口。 在大魏朝女子十五及笄后便可出嫁,而男子要到二十岁弱冠之后方可娶妻,不过大户人家都会给家里的哥儿们准备通房丫鬟,让他们早点知事。 “你娘的确是太过着急了些,要是你真的相中哪家姑娘,难不成让人家姑娘再等你五年?就算人家姑娘愿意,谁又能保证你这五年不变心,呵呵!”齐俊安看着萧非揶揄地笑着说道。 大魏朝也有很多人家弱冠之前便娶妻生子的,并不算破了规矩,但在重规矩的名门望族里,男子须二十岁之后才可娶正室夫人。 萧非倒是很赞同地点点头,他可是很喜欢漂亮女人的,再说他还没玩够呢,可不希望有个名义上的“未婚妻”来绑住他。 “俊安,怎么这段时间没有见到过你三叔?听说他手里可是有两坛上好的陈年酿!”钟逸又让小二送上来两壶酒和几碟小菜,然后三个人就坐在雅间边喝边聊。 “他过了年就和邓通那老头还有萧非他哥一帮人去了福江口,也不知道奉恩侯府从哪里弄来两坛子秘制的酱菜和什么泡菜,馋的他们顺着味儿就去堵上门了。”对于自家一向以“好吃好喝”出名的三叔齐天乐,齐俊安也是一脸无奈,“还有,他那两坛陈年酿你就不要想了,我祖父磨了他两年,到现在一口还没喝上呢!” “你三叔那人就是护食护得紧,听说皇上拿宫里的贡酒和他换,他都不愿意,也不怕皇上一生气就治他的罪。”萧非也是好酒之人,他也去向齐天乐讨过酒喝,但讨了个没趣回来,现在还一肚子气没消呢! “这有什么,我听我祖父说,小时候他为了口吃的,连当今圣上都给打了,现在太后她老人家还整天念叨这回事儿呢!”齐俊安不以为意地说道。 “你说你三叔他们去了福江口?”钟逸注意的却是另外一回事。 没料到钟逸会突然这样问,齐俊安有些奇怪地看向他说道:“没错,初十那天在顺天码头上的船,他们去了十几个人呢,奉恩侯府那‘小阎王’世子也跟着呢。怎么,有什么不对劲吗?” 钟逸摇摇头,笑笑没再答话,说起福江口,他只想到一个人,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送给她的那些东西,她真的能种出来吗? 看着陷入沉思中的钟逸,萧非碰碰齐俊安的胳膊,小声地挤眉弄眼地说道:“你不觉得这次他出去再回来,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吗?” “是不一样,更成熟稳重了!”齐俊安回笑说道。 真的只是这样吗?萧非看着钟逸还是觉得奇怪,怎么就觉得钟逸那双以往没什么情绪的眸子里,此刻有微微波动呢? “笃笃”正在这时有人敲门,接着就听到掌柜的声音:“公子,有人找您,他说他叫石砚!” “请他进来!”钟逸淡声说道。 “是!” 很快,房门再次被打开,个子长高一些的石砚愁眉苦脸地走了进来,看到钟逸几人差点就要哭了,而他身后跟着一位精瘦矮小、皮肤黝黑的小老头。 “这不是袁大人吗?你怎么有空到这里来?”齐俊安看到石砚身后跟着的小老头问道。 谁知,那小老头只是一脸幽怨地看着钟逸不说话,搞得齐俊安和萧非是一头雾水,钟逸一向为人和善豪爽,什么时候得罪了这袁大人不成? “公子,您就把地方告诉袁大人吧!这一个多月来,小的都要被他烦死了!”委屈的石砚眼眶瞬间就变红了,他又没招谁惹谁,怎么就让这袁大人给缠上了呢! “袁大人,我说过,种子我很快会帮你重新弄到的,你又何必急于一时!”钟逸也没想到这位户部主管田地农事的袁大人会这样“执着”,而且见从他嘴里得不到那些种子的下落,竟然采用迂回战术,连石砚都被他找上了。 “我怎么不急,我都等了几十年才等到现今圣上允许试种外族种子!”袁大人也快哭了,他也不容易呀,那天巴巴地大冷天在城门口等着钟逸,谁知他一句“送人啦”就把他打发走了,气得他直接就昏倒在冰天雪地里。 “袁大人,不就是外族种子吗?改天我让我家的商队帮你弄一些回来!”皇商萧家的产业遍布整个大魏朝,想找一些外族种子还不容易嘛! “我要的可不是普通的外族种子,是从海外运过来的,上次我等了大半辈子,这次我又要等多少年,再等下去,我脖子都进棺材了!”袁大人气哼哼地说道,当初他怎么就让钟逸帮他顺道去取种子了呢,他好后悔呀! “海外?那这可就有些难了!”虽说当今圣上对于海禁之事过问的不那么严厉,但没有正式的朝廷律令下发,就是萧家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出海。 “我不管,反正当初谁拿走我的种子,谁就把种子还给我,不然……不然我天天烦你们!”袁大人连无赖招数都使上了。 “袁大人,这种子本就是大舅舅送给我的,当初外公说要给你,可我并没有说,所以这种子还不能是你的,而应该是我的,既然是我的东西,又怎么还你呢!”钟逸好笑地看着袁大人说道。 “反正我不管,这种子就是我的,我的,你……你把种子还给我,要不然告诉我你把种子给谁了,我亲自去要!”痴念了这么多年的海外之国的种子,袁大人就是用撒泼打滚的方式也要拿到。 “你送给谁了?”齐俊安也挺好奇的,钟逸为人他最清楚不过,怎么一向豪爽大方的他“算计”起种子了?再说,他好像也不认识什么会种外族之物的人吧! “对呀,你送给谁了?”萧非也想知道。 “一个朋友!”钟逸笑着答道,然后又一脸坦然地看着袁大人说道,“袁大人,不如这样,一个月后我会再去见这位朋友,到时候你要是有空不妨一起前去,只是,我送出去的东西断没有再要回来的道理,一切都要靠你自己。” “好,好,好!我到时候一定跟着去!”只要有能找到的机会就好,袁大人此刻心里开始祈祷钟逸的那位朋友不要把那些连他都不知道是什么的种子给扔掉、吃掉或者种死掉。 “是我认识的人吗?不是的话,我也要去见见!”萧非总觉得钟逸提起这位朋友时,脸上那神色高深莫测,太令人想要探究了。 “你们不认识!”想到一个月后又能见到秦澜心,钟逸的嘴角都有了笑容。 看到钟逸笑,齐俊安也别有深意地一笑,看来真是有情况,到时候他也要跟去看看这位好友的神秘朋友到底是谁。 而此时,正在百味庄园后院里新开辟出的小菜园里忙碌的秦澜心,觉得后背微微有些不得劲儿,好像被什么人念叨一样,感觉怪怪的,不过她也没想那么多。 经过劳工们日夜加紧的干活,百味庄园前院、后院的房屋今天已经全部整修完毕,秦向争、秦澜兵他们忙着搬家,而她忙着整理菜地。 虽然今天是大魏朝的花神节,但对于春耕忙碌的农人来说,他们才没有闲工夫去踏青赏花,要赶紧种地才是正事。 天快黑的时候,五里浦村的范石匠带人拉着三辆大木板车来到了百味庄园门外,而且木板车上的东西都用大红布盖得严严实实的。 “秦掌柜,你家请的石狮子和福白石到了!”范石匠走进百味庄园大喊道。 “范大哥,辛苦你们了,快进来歇歇喝口水!”搬家差不多快结束了,秦向争和秦澜兵正在前院按照秦澜心说得栽小树苗。 “呵呵,喝水不急,先把车上的东西放下来!”把一对加起来有千斤重的石狮子从五里浦运到百味庄园可费了不少劲,范石匠他们也累,可再累也不能破了规矩。 这三辆车上的石狮子和从峡江、福江之间的高山上辛苦采下来的福白石,都是在福雲寺被高僧开过光的,落地生根,不能误了人家的福气。 秦向争自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所以他赶紧让秦澜兵去后院叫秦澜心,这石狮子如何摆放还是要听她的。 秦澜心到了之后,让范石匠他们把一雌一雄两座石狮子以从大门里出来的方向为参照,分别以左雄右雌的方式摆放在百味庄园的大门两边。 威武雄壮的石狮子历来都是被用作辟邪镇宅之用,范石匠他们放好之后,秦向争和韩氏分别把石狮子身上的红布给扯掉。 另外,秦澜心还让范石匠送来了四块大魏朝以驱邪聚福出名的福白石,今日清晨她已经带着秦澜兵、秦澜悦和秦澜瑞分别在百味庄园的四个角落各挖了一个土坑,而这土坑就是用来埋石头的。 秦澜心曾在《淮南万毕术》一书上看到过这样的记载:“埋石四隅,家无鬼。”而以前她外公也对她说过,取泰山石埋于宅院四角即可震住四方恶神凶鬼,保家宅安宁。 大魏朝没有泰山,自然也没有泰山石,但是却有同样质地坚硬、苍劲凝重、古朴浑厚的福白石,而且福白石在大魏朝也同样具有“石来运转”的寓意,所以她就选择了把福白石埋在百味庄园的四角。 等到石狮子摆放好,福白石埋好,秦向争和韩氏的心才彻底地放下来。 这段日子,凡是听说他家买了这座宅院的,没有一个不劝他们的,也有一些人幸灾乐祸,说秦家是好日子没过几天,就要倒大霉了,静等着看秦家笑话呢! 如今驱邪镇宅的石狮子摆上,高僧开了光的福白石埋下,再加上秦澜心头头是道地说法,他们的心也定了,这下子可以安稳地过日子了。 秦澜心还在百味庄园的后院单独整理出一间大房子用来做小学堂,因为她以后大多数的时间会呆在这边,再加上这边比外渔巷更安静,也更适合孩子们学习。 阿正夫妻被秦澜心安排在百味庄园负责看家和打理院子,秦家人搬完家之后,外渔巷的内院空了起来,余磊和六子两个伙计住了进去,负责看店。 百味庄园石狮子摆放好的第二天,秦家人和阿正夫妻就住了进去,其中秦向争和韩氏依旧住在前院主屋,而秦澜兵和秦澜瑞两兄弟住在主屋旁边的东厢房,秦澜心和秦澜悦姐妹住在西厢房,阿正夫妻住在靠近大门的一个偏房里。 别看百味庄园荒废了十多年,里面的房子还是挺多的,而且格局有些类似四合院,只不过无论是房子内部、房子间数还是院子都比四合院的要大,也可能是因为这庄子原本就是拿来做仓库使用的。 秦澜心本意是想要秦家四姐弟每人一间房子,但秦澜兵、秦澜瑞和秦澜悦都不愿意,还说大房子一个人住着不舒服,秦澜心也就没再坚持。 不过,她自己单独空出了一间房子做书房,并且画好了书架图纸让陈木匠帮她专门做,以后她定是要买来很多书看得,对于大魏朝那些从未接触过的古籍书册,喜好古典文学的秦澜心自然不会放过。 住在新家的第一晚,秦家一家人自然还是像以前一样全都聚在了秦向争和韩氏的房间里,而这次一家人终于可以围着一张大桌子聊天说话了。 “姐,咱家真大呀!”这话秦澜悦已经感叹过无数次,而且现在住的一间房子都要比外渔巷两间房子加起来还要大,她总觉得不太真实,像是在做梦。 “是挺大的,就是有些空荡荡的!”韩氏高兴的同时也有丝落寞,秦家一家人加上阿正夫妻也只有八口人,也就住了四间房,相比占地广阔的百味庄园,勉强算得上一个小角落。 “娘,很快就会变得热闹的,我打算把用来做小学堂房子旁边的屋子也空出来,并且摆上几张床,以后杨帆他们不想回家的时候,就在这里住下。另外,现在家里的地多了,我准备多雇一些长工帮忙,我手里的银子也没剩下多少了,种上地就要想办法开始挣钱,需要的人手也要增加些。” 秦澜心早就计划好了,买下百味庄园之后她又是整修、又是买家具、买基本的生活用品,还要买镇宅石等等,一番“买买买”下来,她手里现在就剩下五百两银子了,再不想办法多挣银子,怕也要印证了这百味庄园是“散财之地”的传言了。 “雇人的事情可不是小事,大丫头,到时候问问你贺大伯的意见,他在牙行里做得久了,看人也比较有准头儿。”一听秦澜心说要雇人,秦向争就想到了在牙行帮工的贺老四。 贺老四一家也都是厚道人,自从邓梅花在秦家上工、伍氏在秦家代卖包子之后,老贺头出江打鱼回来的时候,总会把一船的小鱼小虾和两条大鱼都送给他们,除了不打鱼的时候其他都没有间断过。 贺老四也经常在内渔巷帮忙说百味食肆的好话,还经常拉着一些人来百味食肆吃东西,无形中为百味食肆添了不少的熟客。 “爹,我知道了,到时候你和贺大伯说就行,人一定要勤快、老实的。”秦澜心笑着说道。 “行,这件事情交给爹来办!”秦向争怎么说年轻时候也是在外边闯荡过的,虽说身子残了之后他颓废了很长一段时间,但如今儿女争气,他也要重新振作起来才是。 “大丫头,还有个事儿,我想跟你先说一声,你邓大娘昨天跟我透露说,内渔巷明阁绣坊的老板娘想请苗儿去做绣娘,但你苗儿姐姐犹豫不定,娘想着她这孩子一向最爱刺绣,这样好的机会要是拒绝人家实在是可惜。”韩氏柔声说道。 明阁绣坊是白石码头内渔巷所有大小绣坊中最有名气的一家,当家的掌柜叫张自成,老板娘叫林漫雪,两个人十几年前带着一双儿女和两名绣娘来到内渔巷做生意,因为绣品好很快在内渔巷有了名气,如今成为了内渔巷当之无愧的绣坊中的“老大”。 “娘,您是不是记错了?我记得水儿姐姐说,前两天内渔巷弯月绣坊的老板娘来找苗儿姐姐去她家做绣娘的,不过邓大娘没让苗儿姐姐先答应,说是弯月绣坊快不行了。”秦澜悦努力回想一下说道。 弯月绣坊也是内渔巷一家老字号的绣坊了,据说都有百年的历史了,只是随着内渔巷绣坊越来越多,弯月绣坊的生意也变得越来越差,很多好的绣娘都被别的绣坊给用重金挖走了,如今都快成了一个空壳子。 “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谁都知道明阁绣坊和弯月绣坊是一个天一个地,你苗儿姐姐多半是想去这明阁绣坊的,只是她和你邓大娘都觉得这绣技是你姐姐教给她的,那你姐姐便是你苗儿姐姐的刺绣师父,还想听听她的意见。”韩氏说道。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只要苗儿姐姐她自己喜欢,邓大娘也没有什么意见,我一个外人自然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不要对外言说我是‘教绣之人’就可以了。”秦澜心轻笑说道。 自从和张苗儿认识以来,知道她“痴迷”刺绣,秦澜心空闲时间便会教导她绣技,起初只是一些很简单的基本针法,后来见她练得刻苦,刺绣上也确实有天分,就又教了她两种复杂的钩花针法。 不过,在教她之前,秦澜心就对张苗儿和邓氏说过,莫要对外提起张苗儿的刺绣技艺是她教的,所以至今为止,知道这件事情真相的只有秦家一家人和邓氏母女三人。 “娘知道你不喜张扬的性子,你邓大娘也知道,她跟我说,两家绣坊的老板娘都来打听是谁教了苗儿刺绣,但她们都没说实话,只说是一位路经白石码头的绣婆子教的。”韩氏帮忙解释道。 秦澜心笑笑点点头,她相信邓氏和张苗儿不会违背承诺把她供出来。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正所谓“枪打出头鸟,刀砍地头蛇”,她不能在还没站稳的时候,就被各种“邪风”给吹倒了。 第二天早上一忙完,邓氏和张苗儿就找到了秦澜心,将两家绣坊的事情都详详细细地和她说了一遍,让她帮忙拿个主意。 “大娘,苗儿姐姐,这件事情我觉得还是你们自己做主为好。”秦澜心并不想什么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再说她毕竟是外人,张苗儿去绣坊做绣娘对张家来说怎么也是一件大事,她不好多掺合什么。 但邓氏和张苗儿则不这样认为,虽然这是她们的家事,完全也可以自己做主,但她们更愿意听秦澜心的想法,如果她说弯月绣坊好,那邓氏和张苗儿想都不想就会答应弯月绣坊的老板娘,比起别的她们更愿意相信秦澜心。 “澜心,这可不行!大娘可从未和你见外过,如今大娘算是求到你门上了,你可不能把大娘和你苗儿姐姐往外推,反正大娘脸皮厚,也不怕人说,就是赖上你了!”邓氏呵呵大笑一脸诚意地看着秦澜心。 “大娘,你就给我交个实底吧,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帮助苗儿姐姐组做这个决定?既然明阁绣坊比弯月绣坊要好很多,为什么你们不直接选去明阁绣坊做绣娘呢?”秦澜心觉得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邓氏虽然没读过书,但为人处世也很精明,没道理这件事情一定要让自己掺合一脚。 邓氏双眼一亮,笑容更浓地说道:“我就知道啥事和你这丫头一说,你就比别人看得远、想得透。任谁看来这明阁绣坊都是个绝佳的去处,尤其是对于你苗儿姐姐这样刚学绣没多久的人来说,明阁绣坊里的绣娘都能当她的师父,人家给的月钱也不少,一个月三两银子,以后绣的好还涨。只是听说这明阁绣坊的老板和老板娘性子似乎不太好。” “怎么个性子不好?”秦澜心好奇地问道。 邓氏一摇头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只是听以往的几个走家串户的绣婆子说过几句,说张掌柜夫妻眼里容不得人,还说内渔巷几家绣坊生意不好,都是他们暗中捣的鬼。到底是怎样,我也不清楚。” “大娘,要不这样,我待会儿和苗儿姐姐一起先去两家绣坊都看看,回来之后再想想哪家绣坊更适合苗儿姐姐。”邓氏和张苗儿既然如此信任自己,那她抽空就去帮着看看吧。 “行,行,就照澜心你说的办!”秦澜心能答应下来,邓氏自然开心不已。 她想秦澜心不但聪明,而且读过很多书,在百味食肆里看她和各种各样的人都能打交道,就觉得她在看人识人上比他们这些没怎么见过世面的人要强太多,所以这件事情由她在一旁帮忙,张苗儿去了绣坊之后总会少吃点亏。 于是,吃过晌午饭,做好下午要卖的酱骨头,秦澜心、张苗儿带上张水儿、秦澜悦一起四人结伴去了内渔巷。 明阁绣坊和弯月绣坊是内渔巷三里街斜对门的铺子,两家铺子的生意可谓是天差地别,明阁绣坊这边是门庭若市,而弯月绣坊那边是门可罗雀,一个热闹,一个冷清,百年绣坊老店如今输的实在难看。 想了想,秦澜心拉着几人先进了生意兴隆的明阁绣坊,只是两脚还未踏进去,就被人拦在了外边。 “这是招待贵客的地方,你们要买绣品,去别的绣坊吧!”拦人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黄衣少女,看着面容清清秀秀的,但说出口的话带着不屑,脸上看着身穿粗布衣裙的秦澜心四人也是鄙夷的表情,仿佛她们是不洁的什么脏东西一样。 “听说明阁绣坊的绣品最是好看出色,我们今日也是想开开眼界,买些绣帕、绳结回去。”这黄衣少女应该是绣坊里招待客人的侍女,只是太过势利眼一些,秦澜心也没介意,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她还想见见绣坊的老板娘呢。 “这是你们这种人能开眼的地方吗,出去,出去!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别跟着添乱,扰了我家店里的贵客,我可不会轻饶你们!”黄衣少女鼻子冷哼一声就开始轰人。 “干什么你!狗仗人势,开店还不让人进,以为我们没钱买呀!”张水儿当即就火了,一把就推开了黄衣少女,硬要往里闯。 “我还以为是谁在门外大呼小叫这么没规矩,原来是被我家小姐赶出去的下贱坯子。不好好地躲在外渔巷那臭烘烘的窝里,跑出来干什么!也不怕你脸上的丑疤吓到人,怎么还有脸站在这里!哼,来人,把她们给我赶出去!”一身青衣罗裙的香花抖着脸上得意洋洋地笑容满是憎恶地看着秦澜心身边的张苗儿奚落道。 “你……你才是下贱胚子!”比起一骂人就浑身斗志的邓氏和张水儿,张苗儿显然战斗力不行,刚出口就结巴了。 “贱货,你骂谁?!”香花自持现在是董碧莲身边最得宠的丫头,她胆子本就大,这段日子脾气也见涨,哪里容得她自小就嫉妒的张苗儿骂她,所以冲上前扬起手就要给张苗儿一巴掌。 但是香花的手高高举起,却最终没有落到张苗儿的脸上,而是半路被秦澜心给快速地“截”了下来。 不知是香花的手腕太脆弱,还是秦澜心明明已经控制了力道但还是大了些,“咔吧”一声,香花的手腕脱臼了。 秦澜心立即就放开了香花的手,然后看着自己“惹祸”的手掌苦笑一声,这次她不会再被人告到县衙吧?! ------题外话------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加油,加油! 第六十八章再次相逢 “啊……哎呦……好疼呀!呜呜呜呜……”除了上次被吕氏打板子,香花还没有这么疼过,秦澜心一甩开她的手,她就疼得跌坐在地又喊又哭。 不一会儿,绣坊内外的人就都围了过来看热闹。秦澜心她们几个自然就成了圈中人,而秦澜悦则一脸紧张地护着秦澜心,这次再有人去衙门告状,她就说人是她打得。 “怎么回事!”明阁绣坊的老板娘林漫雪快步走来问道。 而刚才拦着秦澜心几人不让进门的黄衣少女也被这一幕吓呆了,等到林漫雪走近瞪了她一眼,她才反应过来,立即就将刚才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言语间自是向着香花的,谁让她是董家小姐身边的大丫鬟呢! “姑娘,你怎么能出手打人呢!”林漫雪毕竟是做生意的,她没去过外渔巷,也不认识秦澜心,只是瞅了她一眼,直接就指责开来。 “谁说我们打人了,是她想先动手打我姐姐,自己手腕没力气,轻轻一碰就鬼哭狼嚎的,谁知道是不是装的!”张水儿斜瞪了一眼香花和林漫雪很是不平地说道。 “原来是你这个贱婢!”这时候董碧莲也走近几人很是嫌恶地看着张苗儿,“你不知道香花是我的人吗!竟然敢动手打她,看来上次就不该好心放你回家,真是个不知感恩的贱婢!” “碧莲妹妹,她是谁呀?”站在董碧莲身边的一位十四五岁的粉衣少女微笑着问道。 “柔曼姐姐,这贱婢就是上次我跟你说的一心想要勾引我哥的那个低贱丫鬟,而且还偷我的玉镯被发现了,原本是想把这等不知羞耻又手脚不干净的丫头卖到窑子里,可我念她终究与我主仆一场的份上,就让她爹娘帮她赎了身,放她回家了,没想到她竟然还不知悔改,敢当众打我的人,真是无法无天!”董碧莲今年刚过十三岁,长得杏眼桃腮又穿着华贵,在人群中是很打眼的一位姑娘。 只是,她说起话来太过刻毒有意,此时张苗儿被她说得又羞又急,又气又屈,恨不得立即能逃离这里以躲开董碧莲的侮辱和栽赃陷害。 “你少胡说,我姐姐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张水儿将张苗儿护在了自己身后,虽然自家姐姐性子弱,嘴也笨,但她心眼儿好,从小也最会疼人,她绝对不允许有人来污蔑她姐姐。 “怎么不是,就是!张苗儿,我恨你!”香花疼得鼻涕都出来了,一脸愤恨地看着张家姐妹吼道。 此时,明阁绣坊前面围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林漫雪脸色就变得不好看了,一帮乡野丫头来搅合她的生意,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虽然她已经认出张苗儿就是她觉得绣技不错的那位姑娘,但如果董家小姐不喜欢她,明阁绣坊也是断不会要她的。 “这位小姐,虽然我不清楚你和苗儿姐姐之间究竟有怎样的误会和过节,但你当众如此诋毁一个姑娘家的名声,也绝非大家闺秀所为。那位姑娘,我刚才不是有意的,你看病的银子我会全部负责。”秦澜心已没有继续进明阁绣坊的兴趣,尤其是在知道了眼前不可一世出口伤人的小姐是董家的人之后,她想快点离开这里。 “你又是什么人?!哼,我教训她,管你什么事情,你出手打了我的人,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董碧莲看着秦澜心同样一脸厌恶地厉声说道。 “小妹,不得无礼!”这时,几人身后响起一个温润的男声,接着董怀昱就从绣坊里面走了出来,他一出现,好多女子的眼睛都变得直了,瞬间秦澜心就觉得四周都是含羞带怯的粉红泡泡。 “董大哥,你怎么出来了,你不是和我爹在里面喝茶吗!”此时,站在董碧莲身边的张柔曼一脸柔情地看着走出来的董怀昱娇嗔地说道。 “柔曼姑娘,我和张掌柜的事情已经谈完了。秦姑娘,咱们又见面了!”董怀昱只是很有礼地对着张柔曼说道,然后走到了秦澜心的面前,双眼含笑地看着她。 “董大哥,你认识她?”张柔曼再看向秦澜心的时候就带着一股恨意,之前董怀昱还叫她“柔曼妹妹”,怎么一看到这个什么都不如她的穷丫头,就喊她“姑娘”了呢? 哼,看董怀昱面对她时的温和模样,张柔曼嫉妒的都想踹秦澜心一脚。 秦澜心只是对着董怀昱点点头,并没有答话,她和他可不熟,也没必要在人前装的很熟的样子,今天还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净遇到一些自己不想遇到的人。 董怀昱并没有介意秦澜心的冷淡,反而是董碧莲气不过,她那是什么态度,难道不知道站在她面前玉树临风的公子是董家大少爷,是宫里才人的兄长,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丫头。 “哥,和这些人说什么,没得损了自家身份。哼,她打了我的人,我要抓她进大牢!”董碧莲看张苗儿不顺眼,现在看秦澜心就更不顺眼了,她有什么能耐让自己的哥哥对她另眼相看。 “就是呀,董大哥,一看她们就是穷贱户,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敢随便进来,没得脏了贵人们的眼。而且她还那么粗鲁残忍,竟然把碧莲妹妹丫鬟的手都给打断了,董大哥,离她远点!”张柔曼想要拉一下董怀昱,但终碍于女儿家的矜持又是当着那么多人面没敢动作,而是像看瘟神一样地看着秦澜心几人。 “小妹,柔曼姑娘,我想你们对澜心姑娘有些误会,她可是外渔巷大名鼎鼎的女先生,才学满腹早就令我佩服不已。再说,刚才我也看得清楚,是小妹你这丫鬟先出言不逊还动了手,怎么能怪人家澜心姑娘呢。回去之后好好惩治你手底下的人,没得让她们辱没了你的名声,这个香花回家就打发了吧,上次在我院子里不规矩还污蔑别人,我董家可容不得这样的下人。” 董怀昱本想借着这番话平息这一场风波,并进而博得秦澜心的好感。谁知他话说完就把所有女人都给得罪了,同时也把秦澜心一下子变身成了在场很多女人的“敌人”。 董怀昱当着外人的面不但不帮自己讨回公道,还向着秦澜心和张苗儿,董碧莲心中就更恼火了,那眼神就像要吃人一样。 “大哥,被欺负的是我,你怎么向着外人,就算她是县太爷公子的女先生有什么了不起的,谁知道她用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狐狸精!”董碧莲气急地看着秦澜心骂道。 “啪!”董怀昱直接甩手就给了董碧莲一巴掌,脸色也深沉了起来,“碧莲,你怎么可以如此说话,小小年纪口出污言,看来这段时间教养嬷嬷并没有好好教你,我回去会和娘好好说的,让你在家多学一些规矩再出来。马上对澜心姑娘道歉!” “你竟然打我!你为了一个外人打我,我是你亲妹妹,她算个什么东西!我讨厌你!”董碧莲捂着被打的右脸双眼含泪地看着董怀昱控诉道,然后又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秦澜心,最后哭着扭身跑了。 “碧莲妹妹!董大哥,你……你太过分了!”张柔曼也是一脸哀怨不甘地看着董怀昱,然后紧跟着去追董碧莲了。 林漫雪此时眉头也微微拧了起来,自己女儿对董怀昱的心思她早就看出来了,也有心要让女儿嫁入董家。 她知道吕氏和董其宏是不会让张柔曼做董怀昱的正妻的,那个位置怕是要留给京都一些大户人家的嫡女,但她的女儿也不差,怎么着在董家也要先当个贵妾,以后慢慢图谋正妻之位便是。 但这半路里杀出来的秦澜心算是怎么回事,她之前是没见过最近在外渔巷名声传得很响的秦澜心,但关于她的各种好的坏的传闻可是听过不少,不管她是哪路神仙,都不等挡了她张家的好事。 “董少爷,你还是跟着去看看吧,碧莲小姐她怕是很伤心!”林漫雪在一旁出声说道,同时又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秦澜心,论姿色她的确是有吸引男人注意的本事。 董怀昱眼中冷厉闪过,但很快恢复原样,对着林漫雪点点头,又有些为难地看着秦澜心说道:“澜心姑娘,真是对不起,舍妹被宠坏了,她小孩子无心的,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放心,今天的事情没人会找你麻烦。” 说完,董怀昱又歉意地看了一眼秦澜心,这才起身离开,顺道把哭哭啼啼的香花也让人带走了。 秦澜心一直没答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就像个看客一样,董怀昱出手教训董碧莲,她也没有感激,因为她觉得董碧莲该打,至于董怀昱的示好和“自来熟”,她很是觉得厌恶,对于董家她也没什么好感。 “姐,咱们也走吧!”秦澜悦也是一刻不想在这里多呆,本来是带着开开心心的笑容来逛绣坊的,没想到惹了一肚子气回去。 “好,走吧!”秦澜心轻轻拉起了张苗儿的手,转身离开了,并不理会身后林漫雪那深沉探究的目光,这明阁绣坊还真是让她不怎么满意。 于是,四个人转身回了外渔巷,张苗儿刚回到家,眼泪就再也忍不住“啪啪啪”地落了下来,最后干脆冲回自己的房间趴到床上痛哭起来。 出门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刚进家门就大哭起来?邓氏赶紧跑到屋里去问大女儿张苗儿,可她只知道哭,话也不说一句,可是把邓氏给急死了。 这时,张水儿也是一脸怒气,直接竹筒倒豆子把刚才几人去明阁绣坊的事情全都告诉了邓氏,另一边秦家小院里,秦澜悦也是把今日出门遇到的事情都和韩氏、秦向争几人说了。 一听又是香花搞的鬼,而且董碧莲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污蔑张苗儿,邓氏就火了,就算董家有权有势也不能这么欺负人,他们是穷,可他们也是有骨气的,这盆脏水她邓氏不接着。 眼看邓氏一副要去找董家小姐算账的样子,张水儿和张苗儿都拉住了她,张水儿更是劝她说:“娘,您忘了以前澜心姐姐是怎么跟我说的拉,她说,不能和小人太计较。我今天算是看出来了,董家没一个好东西,别看那董家少爷像是帮着咱们说话,其实骨子里还是向着他董家人,而且我看他对澜心姐姐不怀好意!” “水儿,这话你可不能出去胡说,会毁了你澜心姐姐的名声的!不过你有一句话说的没错,董家就是没一个好东西,呸,天杀的祸害精,迟早有一天老天爷会收了他们!”邓氏现在对董家也是恨到了骨子里,庆幸张苗儿从董家早早赎了身。 还有那香花,她娘申婆子是个坏东西,她也不是什么好货,迟早有一天,女儿今日收到的屈辱她要先从她们母女身上讨回来。 “娘,我……我不去绣坊了,哪一家绣坊我都不去了,呜呜……我以后就在家帮忙,我……我没脸出门了!”心灵脆弱的张苗儿甚至这一刻想到了以死证清白,可她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她不能再做不孝女。 “姐,不就是被董家小姐说了两句,有什么不能出门的,你就不能学学澜心姐姐,啥事都看开一些,别老是那么不经事!”张水儿有些气恼地看着哭成泪人的张苗儿说道。 “我……我做不到!”张苗儿接着哭,她是真的做不到,她没有秦澜心那么坚强,只要一想到别人看她的那种嘲弄眼神,她都觉得自己要疯了。 “水儿,别逼你姐了,这世上只有一个秦澜心,不是谁都能像她那样强大的能撑起一片天。唉,还是慢慢来吧,让你姐先休息一会儿。”邓氏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大女儿的肩膀安慰道,“苗儿,娘多余的话也不说,你以后就是一辈子呆在家里,爹娘也愿意养着你,只是,娘不希望你因为别人的两三句话就一蹶不振,这样娘会心疼,娘不怕苦不怕累,只要你们三姐弟以后能过上安心的好日子,不要大富大贵,只要平平安安,娘就心满意足了。” “娘,对不起!”张苗儿起身扑到邓氏怀里哭着说道,一旁的张水儿也是红了眼眶,从今往后她一定会努力,绝对不会再让人这么欺负她的家人。 这边邓氏母女三人泪水涟涟,那边秦家人的气氛也是低迷,这一而再再而三地和董家扯上关系,韩氏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为什么董家总和她家过不去呢! “大丫头,你说那董家小姐不会再让人来抓你进大牢吧?”韩氏有些担忧地坐在秦家小院主屋客厅问道。 上次弄断了申婆子,丁二狗就把秦澜心告进了县衙,还有前一次董家二掌柜陷害秦家包子有毒,致使秦董两家的生意也没法继续做下去,这一次又惹了董家小姐,事情不会闹得更大吧? “娘,你不用担心,既然董家大少爷都说不计较了,董家是善人之家,应该不会出尔反尔的,当时可是有很多人都听到了。没事的,就算再进一次县衙也没什么,我都习惯了!”秦澜心故意轻松地看着韩氏笑着说道。 “快呸呸呸,别这么乌鸦嘴,进县衙有什么好,你可别再把娘给吓死了!唉,不知是不是流年不利,我得去福雲寺烧香拜拜,再给你们去求一道诸事平安符,不然我这觉都睡不安稳。”韩氏抚着自己的胸口深吸一口气说道。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韩氏、邓氏和余氏三个人一起去了福雲寺,虔诚地在福雲寺向佛祖磕了很多头,又去求了几道平安符,这才回家来,而且一回来就把求的平安符给各自的孩子都戴上,让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要取下来。 秦澜心不知道这道平安符究竟有多大的神威,但过后没几天,白石码头上倒是频频传来喜报。 首先是李家二爷李岩文政绩卓著,被顺和帝钦点为从一品户部尚书,直接连升三级,并御赐尚书府。 其次是李家家主李岩博之嫡子、李岩文的侄子李润未满十六岁便在春闱中脱颖而出,以二甲第一名的成绩破格应诏参加殿试。 最后便是董家的喜事,身在宫中的董家嫡女董碧兰被太医诊出已有两月身孕,子嗣一向单薄的顺和帝龙颜大悦,将她从正五品才人升到了正三品婕妤,赐住兰陵殿养胎。 而兰陵殿历来都是宫中正一品的娘娘才有资格入住,皇上此举已说明,如若董碧兰诞下皇子,那么这兰陵殿的主人以后便是她,而她也不再是什么婕妤,而是母凭子贵晋升为一品娘娘。 李家双喜临门,董家时来运转,一时间白石码头上到处都在津津乐道这三件春季里最大的喜事,更有不少人瞅准时机去董李两家贺喜。 秦澜心没有凑这个热闹,她又要忙着百味食肆的生意,又要教孩子们上课,还要找贺老四雇人种地,有点空闲还要被唐之彬缠住问《幼学琼林》,她太忙了,忙得没时间去管别人的事情。 等到她忙完春耕、春播,又把雇佣来的长工安排好,她这才有时间静下来歇口气休息两天。 因为秦澜心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都在百味庄园这边呆着,所以她还不知道董其宏已经带着吕氏还有三个儿女举家迁往了京都,白石码头董家的生意暂时交给董其宏的堂兄董其昌来看管。 同时,李家老夫人谷氏也被李岩文派人接往京都尚书府暂住,原本谷氏是让李宝跟着一同前往的,但是李宝一心要留下跟着秦澜心读书习武,谷氏也只好带着失落和不舍先去了京都。 等到秦澜心知晓这一切,董李两家的船都行驶出几百里了,想到谷氏对她的照顾,她总觉得没有去送送有些说不过去,但人都走了,只好以后再找机会解释了。 这天晚上,暮春的晚风吹得人身上舒舒服服的,秦家一家人坐在百味庄园的院子里凑着一盏油灯说着家常话,偶尔的低低虫鸣像是伴奏曲,说不出的温馨和谐。 “娘,爹的生辰是不是三月二十九?”秦澜心借着灯光正在和秦澜悦一起编绳结,自从上次张苗儿被董碧莲当众羞辱之后,就一直躲在家里不出门,弯月绣坊的老板娘诚心诚意来请她几次,她都拒绝了。 后来,弯月绣坊的老板娘知道前因后果之后也不再勉强她,而是让她在家里绣好之后拿到弯月绣坊卖,另外,还给了她一些彩绳,让她在家里可以学着编绳结,弯月绣坊也可以帮忙代卖。 大魏朝绣坊里卖得都是一些十分简单的绳结,没有什么技巧,张水儿和秦澜悦很快就学会了,而张苗儿则把大部分时间用在刺绣上,似乎下定决心就算在家里也能绣出这世上最好的绣品一样。 秦澜心也是今天才知道秦澜悦竟然和张水儿一起找到了弯月绣坊的老板娘,两个人用自己的零花钱买了一些彩绳,然后编了绳结拿去弯月绣坊卖,多少算一个进项。 所以,晚上一家人聚在一起说话的时候,她玩似的也拿起一根红绳编了起来,黑暗中谁都没看清她手指是如何灵活变动的。 “没错,今天是三月二十六,还有两天就到了,你要不说,我都忘了!”韩氏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秦向争笑了笑,穷苦农家哪想过会过什么生辰,也只有孩子的满月和周岁会看重一些罢了。 秦澜心凭着以往的手感已经编好了一个如意结,随手就递给了秦澜悦,然后看着秦向争和韩氏说道:“爹、娘,我想选在爹生辰那一日做几桌菜邀请邓大娘、余婶子和贺大伯他们几家过来吃个饭,一是给爹过生辰给咱家添添喜气,二是谢谢他们这段日子以来对咱家的照顾和帮助,三是搬到百味庄园之后还没有请大家过来聚聚,就当是乔迁之喜,你们觉得如何?” 秦向争想了想说道:“大丫头说的是,这一年来在外渔巷咱们家能安安稳稳地过到现在,可是有不少好心人帮忙呢!只是,你这手里的银子够吗?” “爹你放心,就算是没有银子,光是咱家地里能吃的菜,福江里免费的鱼虾蟹蚌,还有山里的野菜野物,我都能做出好几桌子的美味来,保准又省钱又实惠。”秦澜心笑着说道。 “呵呵,那好,那爹也让我闺女给我过一次生辰,哈哈!”秦向争大笑着说道。 “看把你美的!”韩氏也跟着温柔笑起来。 “太好了,又有好东西吃了!”秦澜瑞想的则是那些美味的食物,而秦澜兵只是跟着笑没说话。 倒是秦澜悦拿着手里秦澜心递给她的绳结发了好一会儿呆,这种绳结她在弯月绣坊从未见过,又复杂又漂亮,她姐姐到底是怎么编出来的? “姐,你这是编的什么?”秦澜悦举着手中的绳结看着秦澜心问道。 “如意结呀,怎么,不好看吗?”秦澜心没太在意地说道。 这些绳结不过是以前她在学刺绣之余用来练手的,没觉得有什么稀奇。 “如意结?二丫头,拿来我看看!”韩氏也趁着灯光瞅了起来,她发现秦澜心编出的这种绳结的确是从未见过,而且很漂亮,很新奇,也很讨人喜欢。 “大姐,这绳结好漂亮,你教我好不好?”秦澜悦立即搂着秦澜心的手臂撒起娇来。 “只要你喜欢,好呀!”编绳结也能锻炼一个人的耐性和手的灵巧度,秦澜心想着利用这个方法来磨秦澜悦的性子也可以。 “大姐,你真是太好了!”秦澜悦从搂着秦澜心的手臂改为把她整个人都搂住了,她有一个世上最好最疼她的好姐姐。 “这如意结还真是漂亮,娘也想学了!”韩氏看着两个女儿笑着说道。 “娘,让大姐也教你!”秦澜悦笑嘻嘻地说道。 “大姐,我也要学!”秦澜瑞也挤到秦澜心身边抱着她撒娇地说道。 “瑞哥儿,你是男子,这编绳结是女子做的事情,你还是好好练拳。”秦澜悦点了一下秦澜瑞的额头笑着说道。 “哼,我就是要学。大姐说过,男子做的事情,女子也能做,那女子能做的事情,男子为何不能做!”秦澜瑞“振振有词”地嘟着小嘴不满地说道。 “女人能生孩子,男人能吗?”秦澜悦当即就反驳了一句。 谁知听到她这样说,韩氏当即就在她后背拍了一下,笑骂道:“你这丫头好不知羞,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让外人听到还不笑话死,你也不嫌害臊!” “嘿嘿,这不是没有外人吗!你们都是我最亲的亲人,笑话我也没关系,我不介意的!”秦澜悦吐吐舌头调皮地说道。 “你呀,呵呵……”韩氏摇头无奈一笑,这个二女儿什么时候能长进不让她操那么多心就好了。 渐渐风已停,夜更深,院子里惹人心醉的欢声笑语却久久回荡在空中。 二日清晨一大早秦澜心就让阿正到内渔巷大一些的木匠铺买圆桌椅,秦澜心和秦澜兵则带着几名长工拿着打猎的工具和背篓进了山,秦澜悦和张水儿则跟着伍氏的小儿子贺三年一起乘船出江打鱼。 秦家要在百味庄园办乔迁之宴的事情秦向争和韩氏并没有大肆公开,而是低调地只邀请了几家相熟的邻人,另外还有唐之彬、李记钱庄的郑掌柜、李记酒楼的林掌柜和仙满楼的王泉王掌柜四人。 三月二十九这天清晨朦胧亮,邓氏、余氏、邓梅花、柳氏、薛氏和伍氏还有余氏的两个弟媳妇孙氏和张氏几名妇人就来百味庄园帮忙,今天东家有喜百味食肆关门歇业一天。 秦家人也是早早就起了床忙碌,在百味庄园的前院、后院各有一间很大的厨房,里面的厨具秦澜心也是早就买好的。 邓氏她们到的时候,秦澜心带着小柔、秦澜悦拿着背篓先进了山挖新鲜的野菜和采摘无毒的野蘑菇,等到张水儿、张苗儿和杨帆、倪小武他们这些人都到了之后,又带着他们去庄子外边的菜地摘菜,然后拿到庄园后院去清洗干净。 “姐,你先去歇一会儿吧,待会儿做菜的事情还要全靠你呢!”秦澜悦看了一眼红彤彤的旭日,又看看弯腰在割韭菜的秦澜心心疼地说道。 “是呀,先生,这点活儿都交给我们吧,您先回家休息一会儿!”孙文成从来没有下地干过活儿,初始他连韭菜、野草都分不清楚,还是秦澜心悉心教导他,现在他也开始学习做农活,不能像秦澜心说的那样成为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之人。 杨帆、倪小武、周鱼和贺小兴他们也都劝秦澜心先回家休息,怎么说有他们这帮学生在,也不能让自家先生给累着了。 “我没事,咱们快点弄完早点回去,今天先生给你们做大餐吃!”秦澜心笑着欣慰地说道。 “大姐——大姐——爹让你快回家,家里来客人啦!”秦澜瑞领着巷子小跑着到地头扯着嗓子大喊道。 “小弟,什么客人呀?”秦澜心站起来转身看着秦澜瑞大声问道,她手里还拿着一把刚割好的韭菜。 “大姐,是那位给娘看病的好心的老爷爷,爹让你快点回家!”秦澜瑞喊道。 “好,我知道了!小妹,文成,你们几个待会儿把菜都拿回后院的大厨房,交给邓大娘她们就行了,家里来客人了,我先回去!”秦澜心将韭菜整齐地放进背篓里,然后快速地朝百味庄园后门走去,她要先回去换一身衣裳再见客。 等到她简单地梳洗一下,换了一身干净的交领齐腰青色襦裙出来到了前院客厅,就见厅中主位坐着一位布衣老者,或许是旅途劳顿,他的脸色稍稍有些疲态,此人正是一年前在外渔巷给她娘看病的那位悬壶济世的好心客人。 只是,秦澜心跨进前厅的脚顿了一下,因为厅中左右两旁还坐着四人,而其中坐在右边首位的竟是那位把种子留给她的少年公子,虽然他今日也是一身布衣,将满身气势掩盖,但秦澜心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而同样,秦澜心一进入众人视野,除了秦向争,屋子里其他的人都在暗暗打量她。 未施粉黛的少女双眼明亮清正,灵动的眸子先是诧异地顿了顿,随后就变得平静亲和起来,一身青色襦裙将她衬得愈发俏丽夺目,脸上突绽的笑容仿佛月季花开,令观赏之人也跟着心情愉悦起来。 齐俊安和萧非一时有些看呆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不被人注意的山野角落竟然也能遇到这样一位清新婉约的少女。 钟逸眼中的欣赏毫不掩饰,似乎每一次与秦澜心的相遇,都能让他内心的声音响一些,更响一些,忍不住就想靠近她一些,再靠近她一些。 “老先生,一年未见,您可好?”秦澜心走进厅里,先是对着老者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然后又对着钟逸等人施礼说道,“澜心见过各位!” “姑娘,你与老夫之约可还记得?”钟敬轩一脸慈爱的笑意看着秦澜心问道。 不过一年的时间,这少女身上的气质就发生了更为显著的变化,更加地端庄、沉静和镇定自诺。 “澜心记得!只是老先生今日若不着急赶路,可先在我家歇息片刻。今日是我家邀请亲邻好友热闹相聚的乔迁之宴,老先生和几位要是不嫌弃还请留下来一起吃顿饭。”秦澜心诚恳地邀请道。 “我们不会打扰你们吧?”钟敬轩谦和地问道。 “不打扰,不打扰!老先生,您对我家的大恩我家无以为报,还请您一定要留下来,大丫头今日可是要做很多好吃的,您一定要赏脸尝尝!”自家能有今日,秦向争认为也要多赖当日老者的仁心医治,否则光是病痛就能把秦家拖垮了。 “呵呵,那老夫就不客气了!姑娘,逸儿你应该认识了吧?他旁边的小子叫齐俊安,坐在这边的这位是京都爱种地的袁大人,他旁边的小子叫萧非,你和他们都不必客气,也别把他们当什么客人,有什么事情也可尽管吩咐他们去做,呵呵!”钟敬轩一直是个很随和的人,他也是真心喜欢秦家这一家人。 “三爷爷,您不会想让这位姑娘拿我们当下人用吧?”萧非很吃惊钟逸竟然和秦澜心之前就认识,更吃惊钟敬轩对秦家一家人的态度,该不会是这秦家有什么他不知道的背景吧? “是又如何,难道老夫的话你们也不爱听了?!”钟敬轩故意板着脸说道,但他脸上的笑容可是没散。 “哪敢呢!我这是‘嫉妒’人家姑娘得您老人家的欢心,都是您的晚辈,这差别也太大了吧!”萧非嬉皮笑脸地说道。 “呵呵呵,嗯,老夫也觉得自己的心有些偏!姑娘,今日你那些美食可要对得起老夫这‘偏心’呀!”钟敬轩也乐呵呵地开起了玩笑。 秦澜心莞尔一笑说道:“老先生放心,澜心定不负所望。” “呵呵……看来咱们几个也跟着有口福了!”萧非一脸笑意地看向秦澜心,这姑娘的性子,他喜欢! 接下来,秦向争让韩氏带着小柔赶紧收拾出几间干净的客房给钟敬轩几人暂时歇息,而秦澜心则起身去了后厨忙碌。 等到钟敬轩和那位袁大人躺下休息之后,钟逸、齐俊安和萧非一同从百味庄园前院的东厢房侧间里走了出来,此时众人都在后院忙着,前院略显冷清。 “这地方还真是不错,就是庄子简陋了些,这秦家有些奇怪了些。”萧非瞅了瞅四周带着好奇探究地说道。 “哪里奇怪了?”齐俊安不解地问道。 三人见前院一棵梧桐树下放着桌子板凳,于是就走过去坐了下来,不过,这里可没有训练有素的下人立即给他们端上茶水点心,他们也没太在意。 萧非一坐下就说道:“咱们刚下船的时候,老爷子带咱们去的是什么外渔巷百味食肆,虽说那食肆外边看着挺干净的,但那个地方房屋老旧破败,到处是污泥腥臭之味,食肆里做出的东西能吃吗?还有,这秦家既然能住得起这么大的庄子,为什么还要在那种贫贱之地做生意?你们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这样听起来是有些奇怪,一般有钱人家做生意是不会选在那个地方的,应该是内渔巷才对。不过,刚才好多从渡船、客船上下来的人看到百味食肆关门歇业一天的牌子都挺失落的,说明这食肆里的吃食很得人心,名气应该也很响,要不然老爷子不会心心念念一碗面到现在。” 齐俊安觉得事情不像萧非想得那样简单,这从百味食肆的店铺招牌上的那一手好字和食肆外面干净别致的小石子路可以看出来,掌柜的一定是个雅致有心的人。 钟逸只是看着两位好友笑而不语,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对于秦家似乎转瞬之间从落难农户变身庄园主人的改变,他心中也是有吃惊的。 看来,他对秦澜心的了解还是太少了,或许这一次留下来,他就能很快弄明白在他离去的这些日子里,她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秦家是奇怪,老爷子过了一年还专门找人家也奇怪,可我更奇怪的是,你,怎么也认识这秦家姑娘?”萧非逮住钟逸嘴角还未散完的那耐人寻味的笑意问道。 “没错,钟逸,你和澜心姑娘是怎么认识的?”齐俊安也是很感兴趣地看着钟逸问道。 “想知道?”钟逸轻笑出声看着他们略带蛊惑性地反问道。 “嗯,嗯!”两人使劲点头,像小鸡叨米一样。 ------题外话------ 男主来了哇,怎么感觉他有点坏坏哒,呵呵! 第六十九章编绳结卖 “秘密!”钟逸顽皮一笑,眼中溢满比星辰还要闪亮的光芒,继而哈哈大笑两声,轻拍两位好友的肩膀站了起来。 “钟逸,你变坏了!”萧非摸了摸鼻子邪邪一笑说道。 “呵呵,看来这趟福江口来的真值!”齐俊安听着钟逸爽朗的笑声也跟着笑起来说道。 就在这时,唐之彬和王泉从外边走进来,两个人见到钟逸三人俱是大吃一惊,赶紧上前行礼问安。 齐俊安在得知他们一个是孙铭淳的师爷一个是仙满楼的二掌柜的时候,就嘱咐他们不要将几人的身份透露出去,只说是京都认识的公子。 两人慌忙答应下来,而王泉心中更是大骇,原以为这外渔巷出身的秦家是有几分能耐,可也没想到除了招来了上次那几位贵主儿,这三位来头更不小。 又被告知钟敬轩也在此歇息,两个人更是出了一脑门汗,听说这位老爷子一直在淮安老家清闲度日,皇上太后请了多次也没见他出来,什么时候他老人家来了白石码头,还在秦家住了下来? “唐师爷,王掌柜,你们应该知道老爷子喜欢清静,他在这里的事情,你们记得嘴巴严实一点儿,另外,待会儿也不要让人瞧出端倪,否则……”齐俊安年纪不算大,但浑身气势压人,不苟言笑起来也是很令人心生畏惧。 “齐公子放心,小的明白!”王泉诚惶诚恐地说道。 “几位公子爷放心,在下不会乱说,只是秦姑娘聪慧得紧,怕是几位公子爷穿上寻常布衣她也能猜出几位的身份定是不凡!”实诚的唐之彬低头说道。 “这个你不用担心,她心中有数!”钟逸在一旁淡淡答话道。 呃?这话怎么听着有些别扭呢?还有那么一点点的令人遐想无限的暧昧?登时,几人都不说话了,各自在心里琢磨开了钟逸这句话。 而此时后院正忙得热火朝天,穿着围裙的秦澜心正站在锅边炒菜,秦澜悦帮她烧火。其他人有的在杀鱼宰野鸡,有的在洗骨头,有的在切菜,有的在劈柴,有的在摘韭菜…… 等到后院厨房里飘出一阵又一阵的各种香味时,忙碌的众人都吸吸鼻子,今天这顿饭他们可要敞开了肚皮吃,真是香死人了! 两个时辰后,钟敬轩也醒了,秦向争亲自请他们去后院吃饭,实在是百味庄园太大,从后院往前院端菜不太方便。 钟敬轩笑呵呵地和钟逸他们一起走去了后院,离着老远都能听到院子里四散飘来的笑声,而空气中浓浓的香味也馋的他们快走不动道儿了。 “老爷爷,您坐这里,凳子我都给您擦干净了!”秦澜瑞懂事地跑到钟敬轩面前仰着小脸大声地说道。 “好,好,老夫还记得你,你叫瑞哥儿,是不是?”钟敬轩和蔼地摸摸秦澜瑞的头笑着说道。 “嗯!老爷爷,我叫秦澜瑞,您可以叫我瑞哥儿!”秦澜瑞脆生生地答道。 “老先生,晚辈秦澜兵,多谢您一年前为我爹娘治病,快请上座!”秦澜兵一直没有机会见那位救了韩氏的大夫,今天听说那位好心的大夫又来了自家,本想早早去给钟敬轩道谢的,但是秦向争告诉他,钟敬轩已经歇下来了,他才等到现在。 “你是瑞哥儿的哥哥?好,你这孩子也不错,呵呵!”钟敬轩看着秦澜兵很是满意地点点头,这秦澜心不俗,秦澜兵也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 “几位公子请!”秦澜兵此刻表现得沉稳、自然、有礼,就像一个大家公子一样那么有气度,就连钟逸、齐俊安和萧非都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 钟逸还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这个长相威武英俊比他小上几岁的少年正蹲在地上给越影喂水喝,而且那尚显稚嫩的眼神中对越影有着很深的渴望,那时他就知道,这是一个同他一样喜欢在马上驰骋的少年。 近一年过去了,他变了很多,脱去了稚嫩变得成熟稳重,而且看他行走步伐定是练过功夫,不过,却感觉不到内力。 齐俊安和萧非也看出秦澜兵像是练过武功,而萧非平时就喜欢舞刀弄棒,遇到同道中人总是会较量一番,当下就有了要试试秦澜兵的意思。 所以,当秦澜兵请几人入座的时候,萧非趁其不备突然朝他的下盘攻去,而秦澜兵下意识地就躲开并回击,结果反倒是萧非被踢了一脚,好在秦澜兵没使大力,要不然他非得疼得叫喊出声。 “对不起,这位公子,我不是有意的,你没事吧?”秦澜兵也是吓一跳,虽然秦澜心每天下午都会教他们练拳,但是晚上的时候,还会特别教他一些兵法知识和腿法,因此他武功进步神速,身体反应能力也比别人要强。 “没……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澜兵小弟,你这腿上功夫真不差!”萧非立即堆着笑和秦澜兵称兄道弟起来。 “还好吧,我练着玩的,刚才我真不是有意的,对不起!”秦澜兵勇于认错地说道。 “没关系,没关系,一点儿都不疼。澜兵小弟,你不要和我这么客气,我叫萧非,以后你就叫我萧大哥,这是你齐大哥和钟大哥,大家都是男人,别这么见外,来来来,咱们再比划两招。”后院的院子大得很,萧非拉着秦澜兵就要到一旁空地去较量一下。 “萧公子,这……”秦澜兵显得有些为难。 同时,他心里也在想,刚才踢萧非那一下,他真得不疼吗?看来自己以后还是要加紧练功才可以,没有显著成果岂不是辜负了姐姐一片苦心栽培的心血。 “萧非,马上要吃饭了,别胡闹了!”齐俊安帮秦澜兵解了围,而秦澜兵很是感激地看他一眼,然后两个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的默契感这时候就开始建立了。 “大家快请入座,宴席这就开始了!”秦向争以男主人的身份对所有人说道。 等到众人落座之后,就见余磊和六子各端着一个大托盘笑嘻嘻地从后厨房里走出来,托盘里放着五瓷盘一模一样的凉菜。 今日秦家请的客人一共算是五桌,男人们坐了三桌,女人们坐了一桌,孩子们算是一桌,秦向争带着秦澜兵、孙文成两人和钟敬轩、钟逸、齐俊安、萧非、袁大人坐了一桌,唐之彬和王泉、郑掌柜他们坐了一桌,张发、周大发、余林他们是一桌,而小书童石砚则喜滋滋地和秦澜瑞他们坐了一张大长桌。 “凉拌三丝,请品尝!”余磊将自己托盘里的菜报出菜名然后给每桌都上了一盘。 这道菜是秦澜心用红萝卜、白萝卜和山里野生的莴苣切丝凉拌而成的,红白绿三种颜色搭配在一起,不但清新养眼,而且众人夹起一筷子尝了尝,又香又脆,又滑又鲜,真是开胃爽口的绝佳凉菜。 “这是萝卜吗?这也太好吃了!”萧非吃完一口,又拿起筷子夹了好多,直接就往自己嘴里塞,一脸享受的样子,要知道今天之前,他最不喜欢吃的就是萝卜,总以为那是兔子才喜欢吃的东西。 “的确是不错!”钟敬轩脸上笑意渐浓,想起上次邱墨白回去之后告诉他百味食肆新出的酱骨头是如何美味,他就猜想出这秦澜心的厨艺不只是在做面上。 “凉拌小野菜,尝尝咱们福江口地道的山里货!”六子也将自己托盘里的菜给每桌上了一盘,笑呵呵地说道。 钟敬轩又夹起一筷子绿嫩嫩的野菜到嘴里,细细咀嚼一番,先是微微苦涩,接着是一股清甜,而且诱惑的人的味蕾忍不住要再吃一次。 很快,其他菜也开始陆续从厨房里被余磊和六子端上来,有姜汁菠菜、鱼酱肉丝、爆炒小青菜、韭菜炒鸡蛋、醋溜大白菘、黄豆炖蘑菇、酱闷小鱼、红辣子炒野鸡丁、酱骨头、红烧鱼、糖醋排骨、鲜笋粥,最后秦澜心还做了一道拔丝春卷。 等到拔丝春卷一上桌,首先激动的就是秦澜瑞、李宝他们几个孩子,而且秦澜心特意把最大的一盘拔丝春卷端给了他们。 “哎呦,好烫!”贪嘴的萧非早就吃的撑了,可每一道新菜端上来,他都忍不住夹了又夹,因此这春卷一端上桌,他就赶紧夹起一个往嘴里填,结果滚烫的春卷烫得他直接就跳了起来。 那边心急的秦澜瑞几人也都被烫了一下,其他人看他们被烫着时的好笑样子,都不敢着急进嘴,只是把春卷放在唇边吹了又吹。 “啊……啊……好烫,都吹那么长时间了,怎么还这么烫!”李宝急得一身汗,那边不怕烫的倪小武都开始吃第二个了。 “你们拿干净的凉水过一下再吃就不烫了!”秦澜心有些好笑地从厨房里走出来,他们这些人吃起东西来也太着急了。 “秦姑娘,你忙了大半天,快坐下歇歇吃点东西吧!”唐之彬吃的也是心满意足,可他们这些人各个吃得肚圆,秦澜心却是在厨房一直忙着做菜。 “是呀,先生,您饿了吧,快坐下吃点儿!”杨帆他们也跟着说道。 “好,各位也慢慢吃,厨房还有从山里摘回来清洗干净的一些能吃的野果子,大家凑合着当饭后点心吧。”秦澜心在张苗儿身边坐了下来笑着对众人说道。 “我吃饱了,一点儿东西也吃不下了!”萧非很不雅地打了一个饱嗝说道。 “那你待会儿可别吃野果子!”齐俊安看着好友没有形象的样子说道。 “我不吃,一个也吃不下去了!”萧非摆摆手说道,他可是好多年都没有吃撑过一次了。 谁知,等到饭菜吃完撤下去,野果子端上来,面对那红黄蓝绿颜色各异熟透的山中野果,萧非第一个就下手抓了一把往嘴里丢。 “是谁刚才说不再吃的!”齐俊安面对“出尔反尔”的好友揶揄地笑着说道。 “谁?谁呀?反正不是我!”萧非嘿嘿一笑,耍赖皮地说道。 等到众人吃完野果,秦向争和秦澜兵就领着钟敬轩他们去了前院,而唐之彬和王泉他们则感谢秦家盛情款待之后就各自回家了,剩下锅碗瓢盆的刷洗韩氏没让秦澜心插手,她和小柔还有秦澜悦来做了。 “大丫头,你忙了大半天了,先回屋休息一会儿,这厨房的事情都交给娘。”秦澜心显得有些疲惫,而且她总是不经意地轻轻敲着自己的手臂,韩氏看见很心疼。 “娘,我没事的,这大锅里还有一锅酱骨头,大瓷盆里还有一盆的凉调三丝,待会儿长工们来吃饭的时候,就让他们吃这些吧,这些是我特意给他们做的!”秦家一共经贺老四介绍雇了十几个壮劳力,他们晚上都不住在百味庄园,但在这里吃饭。 “娘都知道,你就别管了,赶紧给我去休息,要不然娘可要生气了!”韩氏板起脸说道。 “那……好吧,如果有什么事情,让人叫我一声!”大白天休息,秦澜心还真没这习惯,但自家娘亲的命令她不能不听,所以只好转身准备回前院自己的房间。 但没走几步路,就看到钟逸、齐俊安、萧非和那位袁大人朝她而来,而且那位袁大人几乎是小跑着冲到了自己面前。 “秦姑娘,种子呢?”袁大人终于在钟敬轩的帮助下缠着钟逸问出了种子的下落,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钟逸竟然把种子给了秦澜心。 “种子?”秦澜心迷瞪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意思,然后指着后院东边的一小片已经泛出绿色的菜地说道,“都在那里!” 袁大人当即就跑了过去查看,当他动手要挖开秦澜心已经栽种上的甘薯苗时,秦澜心赶紧制止住了他,这可是她好不容易育好的薯苗,每一株都很珍贵。 “袁大人,慢着!你要做什么!”秦澜心话出口,钟逸就已经把人快速地拎起来了。 “这是我的种子!”袁大人有些着急地说道。 “你的种子?那你知道这种子叫什么吗?这又是什么种子的秧苗?”钟逸让他在自己手底下站稳,然后松开了抓着袁大人后衣领的手,不过却挡住了他继续向前的脚步。 “我……我不知道!”袁大人梗着脖子说道,但很快他又说道,“我就是因为不知道,才拿回去研究的,钟——公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说不定这有些种子饥荒年就能为百姓解决温饱之事,你们就不要跟着添乱了!” “袁大人,我看添乱的是你,这些种子澜心姑娘都认识,而且我看这片菜地,她应该也会种这些种子,是不是,澜心姑娘?”钟逸坚定信任的语气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秦澜心本能地点点头,她是认识,而且也会种。 “怎么可能?你怎么会认识外族种子还会种?难道你不是大魏朝的人?”袁大人更为吃惊,嘴巴惊得都能塞下一个大鸡蛋。 “袁大人,我的确认识钟公子留下的四样种子,也知道怎么种它们,因为以前我在一本书上读过有关它们的所有知识,也自信能够照着书上详细记载的方法把它们都栽种出来。”秦澜心说道。 “那本书呢?你快拿过来让我看看!”袁大人着急地说道。 秦澜心告诉他,书已经被大火烧没了,并且将自己那日对邓通、齐天乐讲的关于她师父“无名老人”的故事也对他们说了一遍。 “这么说,你真的认识?没有诓骗我?”袁大人还是半信半疑地问道。 “袁大人要是不信,我可以将栽种之法给你写下来,你可以运一些种苗回去,等到结出果实,你就能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秦澜心笑着说道。 “那太好了,姑娘,你现在就给我写吧!”袁大人一脸恳求地看着秦澜心说道。 “袁大人,澜心姑娘为大家准备吃食已经很累了,等到明日、后日再帮你写吧,反正咱们还要在这里多打扰几天。”钟逸对袁大人皱着眉说道,然后又温和地看向秦澜心,“澜心姑娘,你快回屋休息一会儿吧,今天辛苦你了!” “袁大人,你这就不对了,没看到澜心姑娘累得脸色都不好了,怎么还缠着她写栽种之法,刚吃完人家做的东西就翻脸无情了!”萧非话说得稍微有些难听,谁让这袁大人也是京都有名的执拗人,能在户部平安无事呆那么长时间也真是不容易。 袁大人被钟逸和萧非说得老脸通红,他的确是一听到自己向往那么久的种子有了着落就太着急了,所以他很是“知错就改”地看着秦澜心说道:“秦姑娘,真是对不起,我……我是太开心、太着急、太……” “袁大人,你就别太什么了,快让开路,让秦姑娘回去休息!”齐俊安也帮腔说道。 “袁大人,我理解你的心情,你放心,我很快会把栽种的方法写给你。三位公子,多谢了!”秦澜心微笑说道。 “我们谢你才是,快去回屋躺一会儿吧!”钟逸看着她倦怠的面容说道。 秦澜心感激地对他展颜一笑,然后起身离开了,而钟逸看着她有些消瘦的背影,右手不知不觉就微微握成了拳头。 齐俊安在一旁看着好友一直盯着人家姑娘的背影不放,和萧非对视了一眼,又看向了略微失神的钟逸,这样能让人轻易看破心事的钟逸他们也是第一次见。 当天晚上,钟敬轩几人都在百味庄园住了下来,至于被褥之类的,他们停靠在白石码头的船上都有,直接让人取了来,也省得秦家人再为他们张罗。 第二天一大早,秦澜心就起床给钟敬轩他们准备了早饭,虽然是清粥小菜和包子,但是几人也是吃得很满足。 吃完饭,秦澜心就将夜里写好的甘薯、土豆、南瓜和花生的栽种方法交给了袁大人,而他拿到之后就一个人回到房间仔细研读起来。 秦向争陪着钟敬轩在厅里和钟逸他们说话,秦澜心等孩子们都到百味庄园之后,开始在小学堂给他们讲课。 好奇的钟敬轩、钟逸、齐俊安和萧非也在学堂外边偷偷听了一会儿,然后就在院子里坐下来,等到孩子们下课,钟敬轩特意要来秦澜兵手里的书册仔细地看了起来。 这时,秦澜心已经起身去了外渔巷帮忙,百味食肆的生意还是非常重要的。 只是当她在小院后厨煮酱骨头的时候,秦澜悦和张水儿领着一人来百味食肆找她。 “姐,弯月绣坊的老板娘找你有事!”秦澜悦和张水儿这些天攒了不少的绳结,今天小学堂一下课她们两个就拿着完成的绳结去了内渔巷弯月绣坊。 只是当弯月绣坊的老板娘看到秦澜悦拿来的绳结中有四五个很精致新奇的绳结时,就两眼放光地问她绳结是不是她编的,秦澜悦告诉她是秦澜心编的,于是这老板娘就性急地拉着她们来秦家小院了。 弯月绣坊的老板娘姓王,单名一个瑶字,是百年老店弯月绣坊卢家的当家主母,卢家也是李宝母亲卢氏的娘家,这王瑶是李宝的大舅母。 双方简单地自我介绍一番在厅中坐下之后,王瑶就拿出刚刚秦澜悦交给她的绳结问道:“秦姑娘,令妹说这绳结是你所编,可是真的?” “没错,是我编着玩的,只是没想到她会拿去绣坊卖!”秦澜心笑了一下答道。 编着玩的?王瑶一听就惊得有些说不出话了,谁要是没事编着玩能编出这样好看的绳结,她会天天求着人家“编着玩”,这秦家小娘子的心到底是怎么长的,她也太心灵手巧了吧! “秦姑娘,我们弯月绣坊的事情想必你多少也知道一些了吧,虽然一直有熟客照顾着生意,但眼看越来越支撑不下去,现在我就希望能有一些新鲜的绣样、绳结来招揽客人。姑娘这编着玩编出的绳结十分地好看,我也知道姑娘百味食肆的生意忙,这新奇的绳结我弯月绣坊愿意以单个二十文的价钱买下,而且所有的绳子由我弯月绣坊提供,姑娘只要动动手就可以。”这个价钱已经是王瑶能拿出的最大诚意,平常弯月绣坊代卖的最好绳结她给人家十文钱,就这也已经是内渔巷价钱最高的了。 “老板娘,你手中拿的绳结叫如意结,取‘万事如意’的美好祝愿,另外,我还会编平安结和同心结,不知老板娘有没有兴趣扩大合作?”没想到小小的绳结也能这么赚钱,自己现在正缺银子用,不妨在绳结上下下功夫。 王瑶一听就激动地站了起来,原来她手里拿着的绳结叫“如意结”,这名字取得太好了,谁不想万事如意,要是在弯月绣坊卖,一准儿有很多人买。 还有她未见的平安结和同心结,就是秦澜心不解释,她也能知道是什么意思,这白石码头来来往往的客商那么多,谁不想出入平安呢。 再有那同心结,亦是可做男女定情之物,嫁娶之时挂上同心结,岂不是锦上添花。 天生就是生意人的王瑶兴奋的手都有些抖,虽说卢家和李家是亲家,李岩博夫妇这些年也没少帮衬卢家。 但她丈夫是个有骨气的人,百年卢家岂是依靠别人的帮扶撑下来的,要不是有董家背后撑腰的明阁绣坊暗地里打压,使用卑鄙手段抢走了弯月绣坊的绣娘,弯月绣坊也不至于混这么惨。 “秦姑娘,那平安结和同心结你手里现在可有?”王瑶现在盯着秦澜心就像盯着一块稀世珍宝,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让明阁绣坊抢了先。 此时,王瑶并不知道那日秦澜心等人与明阁绣坊已经有了不快,日后她知道明阁绣坊没有善待秦澜心之后,哈哈大笑数声,只说林漫雪有眼无珠让她弯月绣坊捡了个大便宜。 “现在没有,不过我回去编好明天可以拿给你看,到时候我们可以详谈。只是不知弯月绣坊能代卖多少绳结?”秦澜心问道。 她会编的绳结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种,日后倒可以当成一个长久的生意来做,而且她发现内渔巷很多绣坊卖的绳结编法简单不说,也没有其他搭配的物件,比如玉石、金丝银线、珍珠之类的,能让她发挥的空间太大了。 “秦姑娘,你有多少我们卖多少,多多益善,我弯月绣坊绝不会亏待姑娘。”不说凭着秦澜心是外甥李宝的先生和李家的关系,就是单凭她这一手出色的编绳结的能力,王瑶也已决定要抱紧秦澜心这棵大树。 “有老板娘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明天我编好绳结之后会去弯月绣坊,到时候咱们接着谈!”秦澜心笑着说道。 “好,那我就不打扰姑娘你了,明日我在绣坊恭候姑娘大驾,绳结之事还望姑娘多多费心!”知道百味食肆生意忙,王瑶就是再着急也没有继续打扰秦澜心,而且她回去之后,立马让人给秦澜心送来很多弯月绣坊最好的彩绳。 傍晚,煮好最后一锅酱骨头之后,秦澜心和秦澜悦拿着王瑶给的用来编绳结的彩绳就先回了百味庄园。 今天一天,钟敬轩几人都好好地呆在庄园里没有外出,秦澜心回去后才知道,早上她离开之后,钟敬轩先是看了她教习的书册,然后询问了孙文成他们一些关于书册的事情,之后竟然和秦向争下了一天的象棋。 萧非和齐俊安则是吃过午饭见秦澜兵他们在练拳,一时好奇也跟着练了起来,而且越练越觉得那拳法精妙,两个人像初学者一样一直让秦澜兵几个男孩子教他们。 至于钟逸,听说一直闷在屋里没出门,而那位袁大人坐在后院的菜地守了整整一天,也不知道他盯着那些种苗能看出什么子丑寅卯来。 “将军,哈哈哈,老夫又赢了!”秦澜心走进百味庄园的时候,正听到钟敬轩开心地大笑声。 “三伯,晚辈甘拜下风!”秦向争以为近段时间自己棋艺进步,没想到钟敬轩学会没多久,就把他在棋盘上杀得片甲不留。 “老先生,爹,我们回来了!”秦澜心走近在梧桐树下下象棋的两人说道。 “不要再称老夫‘老先生’,我在家排行第三,逸儿他们都喊我‘三爷爷’,你以后也跟着这样喊,老夫这年纪做你祖父绰绰有余,呵呵!”只是在这百味庄园呆了两天不到,钟敬轩就发现他这日子比在老家有意思多了,他已经决定了,要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 “是,三爷爷!那三爷爷也别喊我姑娘了,直接喊我的名字或者和我爹娘一样叫我‘大丫头’。”秦澜心语气亲近地说道,脸上也是温柔地笑意。 “呵呵,好,那三爷爷以后就叫你‘心丫头’吧!”钟敬轩笑着说道。 “嗯!”秦澜心答应之后,就去后院厨房做晚饭,小柔和秦澜悦在一旁帮她。 等到吃完晚饭,百味食肆那边也关了门,秦澜心才有时间坐下来编绳结。 天上的月儿正明,繁星相伴眨眼,虫鸣蛙叫之声渐起,给静谧的夜添上一层柔纱般的轻暖。 像往常一样,百味庄园的院子里点着灯,秦家一家人坐在一起说说话,做些别的事情,秦澜瑞和秦澜悦打了热水给秦向争、韩氏泡脚,秦澜兵在一旁练拳,秦澜心在灯下编着绳结。 这样温馨的氛围实在是太吸引人了,钟敬轩、钟逸、齐俊安和萧非都忍不住加了进来,就是石砚也跑到院子里坐在一旁看秦澜兵练拳。 几人一出来,韩氏慌忙擦了脚穿上鞋,她一时给忘了这院里还有外男,脸上有了羞臊之意,还好钟敬轩他们都假装没看到。 “我们不会打扰你们一家人说话吧?”钟敬轩笑着在一旁坐了下来,明月微风撩人醉,要是有一壶好酒就更加惬意了。 “三伯说哪里话,这是我家的老习惯了,每天晚上总要聚在一起说说话,没吵着你们休息吧?”秦向争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呵呵,天还早着呢,现在躺下也睡不着,瑞哥儿真是个孝顺好孩子。”看着蹲在一旁的秦澜瑞很认真地给秦向争在洗脚,钟敬轩有些羡慕地说道。 “三爷爷,您洗脚了吗?厨房里还有热水呢,要是没洗,我也给您洗洗吧,大姐说,常常泡脚对人身体好。”秦澜瑞懂事地说道。 “你大姐说的没错,好,那你待会儿就帮三爷爷也洗洗脚,三爷爷明天给你熬一瓶药丸,以后再给你爹娘泡脚的时候,往洗脚盆里放一粒,对身体可是很好的。”钟敬轩心里一暖地看着天真可爱的秦澜瑞笑着说道。 “谢谢三爷爷,我一定帮您洗的干干净净的!”于是,给秦向争洗完脚之后,秦澜兵又帮着秦澜瑞端来一盆干净的热水,让他给钟敬轩泡脚。 “秦姑娘,你这是编的什么?”萧非跟着秦澜兵在一旁练拳,齐俊安和钟逸就看秦澜心在拿绳子灵巧地穿来穿去,然后一个很好看而特别的绳结就编好了。 “齐公子,我编的是绳结,编好的这个叫如意结,正在编的这个叫平安结,一些小玩意。”秦澜心说着话,手里的动作也没停,而且在场的人明明看清楚她手指的动作,可就是不知道她是怎么把那一两根绳子编成了十分复杂的绳结。 “你这编绳结的手动作也太快了,不过这如意结还挺好看的,送我吧!”齐俊安拿起桌子上的如意结在手里仔细地瞅了瞅说道,而且越看越喜欢,这时他根本没注意到钟逸因为他的话,脸色黑了一下。 “齐公子,这个可不行,明天我再编一个如意结送你吧,这是样品,我明天要拿去绣坊给人家看的。”秦澜心为难地看着齐俊安出口拒绝道。 “你要卖绳结?”这话是钟逸出口问得。 秦澜心看着他点点头,说道:“嗯,我打算和内渔巷的弯月绣坊合作卖绳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多少能赚一些。” 话说完,秦澜心手里的平安结也完成了,然后她又拿起红绳,开始编同心结。 “一个绳结能赚几文钱,你不如再想想别的法子挣大钱。对了,你百味食肆的酱骨头这样好吃,不如专门开一家店,在京都开也可以,我可以帮忙!”齐俊安出主意道。 此时齐俊安和萧非都不知道齐天乐等人来福江口找的人就是秦澜心,唐之彬和裘掌柜几人也一时忘了告诉他们,如果知道秦家的酱菜和泡菜也非常美味,他们两个估计和萧炎一样也早想和秦澜心合作了。 “多谢齐公子好意,只是澜心目前还没有这个打算,而且做生意哪有一蹴而就的,什么事情都要慢慢来。虽然一个绳结卖不了几文钱,但积少成多,总是能赚不少。”秦澜心委婉拒绝道。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骑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大姐,我说的可对?”秦澜瑞仰着笑脸渴望得到称赞地看着秦澜心问道。 秦澜心也没让他失望,回笑说道:“没错,小弟说的很对,抓住小钱才能抓住大钱,做好小事才能成就大事。” 两姐弟如此平常的对话却让钟敬轩几人听得心绪难平,难道秦澜心平时就是这样教导她的弟弟妹妹和学生的?可以想见,经她这样教导出来的人日后绝非凡人。 现在光是看看杨帆、周鱼、贺小兴这些外渔巷出身的野孩子,经过她一段时间的悉心栽培,如今各个变得出口成章、懂事知礼、心性开阔。 说秦澜心有点石成玉的能力也不为过,他日这些孩子再经她一番雕琢,定是会大放光彩。 “‘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澜心姑娘,这也是你教给令弟的吗?”一半身子淹没在黑暗中的钟逸用一潭深邃锁住秦澜心清澈的双眸问道。 “是大姐教我的,大姐教我的东西可多了!”快嘴的秦澜瑞抢过话得意地答道。 “是吗?那你以后可要好好地跟着你大姐学,呵呵!”钟敬轩笑笑说道,然后他又看了看秦澜心,看了看钟逸,微微点点头,且往后看吧。 同一时刻,卢家大宅后院主屋内室里,王瑶还激动地没有上床歇息,她再等丈夫卢栋回来。 “夫人,老爷回来了!”门外丫鬟轻声禀告道。 “你们都下去吧,这屋里不用人伺候了!”王瑶赶紧起身相迎。 见妻子还没睡,卢栋有些心疼地说道:“夫人,绣坊的生意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好起来的,你也别太着急了!”他以为王瑶脸上着急的样子是因为绣坊生意一直不见起色。 王瑶把卢栋拉到内室坐下,然后给他倒了一杯茶,接着拿出一个如意结放到他面前,说道:“相公,这绳结叫如意结,取‘万事如意’的名头,你觉得这绳结如何?” 卢栋拿过绳结在手中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下说道:“这绳结的确是不错,名字取得也好,如果在绣坊卖,应该很好卖出去,四五十文不成问题。” 王瑶一听卢栋的话,脸上的喜色就更浓了,她也坐下看着他说道:“相公,你知道这新颖的绳结是谁编的吗?” “是谁?” “是宝哥儿的先生秦澜心,外渔巷那位秦家小娘子!” 竟然是她!卢栋猛地站了起来,今天姐夫李岩博和姐姐卢氏特意把他叫到了李家大宅,除了劝他去京都开绣坊之外,卢氏还向他透露出一个很重要的讯息,那就是李家那两样深受太后喜爱的点心和外渔巷的秦澜心有些关系,卢氏欲言又止没再多说别的事情,只让他日后无论如何都要与秦澜心交好。 卢栋心中虽不解卢氏为何要让他与外渔巷出身的落难户秦家示好,但卢氏与他一母同胞,自小就对他这个弟弟维护疼爱的很,这些年嫁人后也是处处关照娘家,就连自己的儿子也跟着李润去了京都读书。 所以,他相信卢氏让他这样做一定有道理,只是现在不好对他讲明,或者说这秦家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样简单,背后有着什么靠山也不一定。 他从李家出来之后心中就已经打定主意过两天找个机会和秦向争攀上关系,没想到刚到家夫人王瑶就对他说了这么一件事情,这可真是天赐的机会啊! 卢栋与王瑶两人这么多年来一直夫妻情深,弯月绣坊最艰难的时候他们也是同舟共济一起扛过来的,所以卢栋就将刚才去李家的事情全都告诉了王瑶。 听到卢栋说,卢氏让他们与秦家多交好,王瑶这下心就更定了,就将自己答应秦澜心以二十文交易一个绳结的事情告诉了卢栋。 谁知,卢栋听后摇摇头坚决地说:“不行,不能这样和她做生意,要不然这条大鱼很可能就放走了!” “相公,那你说该怎么办?”二十文一个绳结都不行,那这生意该怎么做? ------题外话------ 继续加油! 第七十章雇人买人 “夫人,你先别急,容我好好想想!”卢栋冷静下来,重新坐到椅子上看着王瑶说道。 王瑶点点头,这件事情不能急也不能慌,就连李家人都这么重视秦家,就说明这秦家和秦澜心不是一般人。 夫妻两个直到夜半还在商量此事没有睡下,而那边秦澜心编好三个绳结之后,就赶紧收拾一下沉入了梦乡。 只是,早起的她发现,昨夜放在房间桌子上的三个绳结,等她一起来竟然只有两个了,最复杂的那个同心结不见了。 秦澜心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她记得很清楚昨夜临睡之前还看了一眼就放在内室桌子上,问还躺在床上迷糊的秦澜悦,她也说不知道,难道被耗子叼走了不成?这可真是太奇怪了。 秦澜悦也起床帮忙找,打着灯笼都找不着,房门也从里面插得好好的,窗户也没见打开,也没找到耗子洞,秦澜心只好跟韩氏说一声,她早上就不去百味食肆帮忙做包子和煮酱骨头了,留在房间里重新编同心结。 等到重新编好,又吃完早饭,她给学生上课的时间又到了,于是在学堂讲完课,她才拿着三个绳结去了内渔巷弯月绣坊。 王瑶在绣坊里等得着急,唯恐秦澜心是不是突然变卦了,正打算亲自跑去问一问的时候,秦澜心过来了。 王瑶把秦澜心请到了弯月绣坊的后堂主屋客厅,两人坐下之后,丫鬟们奉上茶,王瑶吩咐一声不让其他人打扰之后,她们才说起正事。 “老板娘,真是抱歉,家里事忙,你没等着急吧?”秦澜心歉意地说道。 “没事,没事,我知道秦姑娘你忙得很。姑娘和我说话不必这么客气见外,你是宝哥儿的先生,我是宝哥儿的大舅母,大家又都在一个码头上,姑娘要是不嫌弃,就喊我一声王大娘吧,我叫你澜心可好?”王瑶笑着问道。 “大娘说笑了,澜心怎敢嫌弃,当是如此!这是我编好的三种绳结:如意结、平安结和同心结。”面对王瑶的示好,秦澜心也接着,怎么说以后两家也要合伙做生意呢。 “澜心你真是个爽快亲和的人儿,我有个女儿和你差不多大年纪叫青青,她刚好和宝哥儿的姐姐蕊姐儿去嵋城探亲了,等到她们回来,一定让你们认识认识,也让她们好好和你学学。”王瑶一边说笑着,一边接过秦澜心递过来的绳结,“这三种绳结都好看,而且最是能讨富贵人家的喜欢,澜心你手真巧。” 面对王瑶的亲近、热情还有夸赞,秦澜心也只好羞涩笑笑,总觉得这不过是一夜的功夫,王瑶对她的亲近就少了一些商人的算计,这中间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成? “澜心,大娘也不瞒你,你编出的这三种绳结用的绳子乃是大魏朝最上等的红彩绳,在内渔巷少说一个也能卖到三四十文,要是拿到京都去卖,价格会更高,六七十文都是少的,昨夜我和你卢大伯商量了一下,这绳结的生意咱们两家一起做,弯月绣坊提供彩绳和负责卖出去,而澜心你只负责编绳结,咱们五五分成你觉得如何?”王瑶诚意十足地看着秦澜心说道。 “这不行!”秦澜心想都没想就拒绝道,“王大娘,人家做生意都是奔着赚钱去的,你这弯月绣坊的生意也不是很好,给我五成利太高了,我不能要。” 如果刚才秦澜心觉得王瑶的亲近和热情有些“过火”,那么她现在更确定王瑶这是有意要“讨好”她,虽然她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能让人“贪图”的,可她在生意场上绝不是贪财的人。 而且,她始终明白一个道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如果说王瑶是因为这几个还没有手掌心大的新奇绳结讨好她,总觉得说不过去,作为弯月绣坊的老板娘,她就算不是太精明,也不至于傻得把到手的银子都给别人。 秦澜心的拒绝也立即让王瑶意识到自己话说得太急,她怎么给忘了,这秦澜心虽然现在只有十三岁,可自己决不能把她当成一个普通的十三岁少女那样看待,这是一个心思灵透又聪慧精明的姑娘。 “呵呵呵,澜心,你可别误会大娘的意思!”王瑶脑瓜子这会儿转的飞快,她笑笑接着说,“大娘给你这五成利,也是有条件的,就像你说的,大娘可是要做生意赚钱的。” “那大娘请说是什么条件?”秦澜心表情也放松了一些,要是没条件,这件事情她就算答应下来也不会安心。 “你卢大伯过一段时间打算去京都开一家弯月绣坊,你编的这三种绳结我们打算去京都卖,所以我们希望你这绳结生意只和弯月绣坊一家做,而且不要轻易地把绳结的编法透露出去,至少在某些心怀不轨的人偷学之前,尽可能多地给弯月绣坊提供这三种绳结,只要你答应,咱们这合作文书当场就可以签,五五分成不变。”王瑶神色严肃起来说道。 “王大娘,这个我可以答应你,而且我还可以编出几种扇坠,相信到时候在京都也一定很好卖,只是扇坠上的玉石珠宝金银小物件还需要大娘你出面费心去寻。绳结编法我可以教给一些值得信任的人,王大娘有手巧的人也可以介绍给我。”单凭自己一双手是不可能编出很多绳结的,秦澜心打算教会一些人,然后自己从中间赚差价就可以了。 王瑶一听秦澜心还会编扇坠,心中就更高兴了,这秦澜心真是一个活宝贝,忙点头说道:“这些事情你都放心交给我来办,只是这三种新奇绳结之事还希望澜心你和你找的人都能暂时保密,要是被别人知道,我怕这绳结还没卖出去,就被别人抢了先。” 其他绣坊王瑶都不怕,她最怕的是明阁绣坊张自成和林漫雪那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夫妻,要是他们知道秦澜心会编这么好看的绳结,绝对会从中破坏,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明阁绣坊再毁弯月绣坊的前程了。 秦澜心点头答应下来,于是两个人又说了一些合作的细节,当场就写下了合作文书,双方也都摁了手印。 将合作文书拿在手里,王瑶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给秦澜心五成利的确是不少,但想起昨夜卢栋对她说的那些话,她觉得值不值不能现在就下定论,与人交好总要拿出一些自己的诚意。 不过,显然弯月绣坊的诚意还是让秦澜心觉得稍微有些过,但只要日后王瑶和卢家对她诚心诚意,她也会坦诚相待,如果他们想要利用自己或者另有图谋,那到时候就不能怪她不讲信义了。 事情办完之后,秦澜心没有在弯月绣坊久坐,她就赶紧回去了,文书都签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找一些可信任又手巧的人教她们编绳结。 找人自然是先从自己最亲近和熟悉的人开始,所以回到秦家小院之后,她把事情先单独给韩氏说了一声,然后又让韩氏悄悄给邓氏、余氏、邓梅花、柳氏、薛氏她们通了气,让她们下半晌的时候以串门的方式去百味庄园,说是秦澜心有重要的事情想要和她们商量。 秦澜心先带着秦澜悦和张水儿回到了百味庄园,路上已经叮嘱她们不要把与弯月绣坊合作的事情说出去,看秦澜心说得认真庄重,两个人使劲地点点头,发誓绝不说出去。 等三人回到百味庄园的时候,一进大门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香味,而院子里下象棋的变成了钟逸和秦向争,秦澜兵他们都在后院练武,那位袁大人估计一大早又去守着菜园了。 “爹,钟公子,谁生病了吗?怎么一股药味?”秦澜心走近他们问道。 “大丫头回来了!是你三爷爷在熬药丸,今天你出去之后,有人送来一车的药材,你三爷爷让人拉到了后院,正好后院空房子多,他要了一间说要暂时当药庐用。”秦向争笑着说道,这两天他都快忘了钟敬轩是个医术高明的大夫了。 “澜心姑娘,你别介意,三爷爷是没把你们当成外人,做事才这么随意的。”对于钟敬轩的反客为主,钟逸解释道。 “钟公子,三爷爷对我秦家有恩,他能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地方,我们一家人都觉得很开心,如果他太客气,我们反而会觉得自己哪里做的不好。”钟敬轩是一个很随和的长者,而且他平易近人、待人亲切,让秦澜心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祖父和外公的影子,对钟敬轩她也总会不经意散发出孺慕之情。 “大丫头说的没错,钟公子,你也不要太客气,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安心住下来。”秦向争笑着说道。 “秦大叔,我可没客气,我和三爷爷都喜欢住在这里,您不要一直和我客气才是,以后喊我钟逸就可以了。还有澜心姑娘也是,不要总喊‘钟公子’这么见外,我比你年长几岁,就喊我钟大哥可好,我喊你澜心?”钟逸抬眼朝着秦澜心看去,眼角带笑,英俊的容颜上也是染满了春风笑意。 秦澜心被他一双望不到底的眼睛看得有些心慌,有些小鹿乱撞,这才十六七岁的钟逸此刻该不会是在冲她放电吧? 可他只是看她一眼,也没多做什么,肯定是自己想多了,犯花痴,竟被一个少年看得春心萌动,人家才不会对她一个小丫头片子使什么美男计呢! “咳——”秦澜心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了一下,以掩饰住自己内心深处那“乱发春”的小心脏,微微点了点头。 “钟大哥,我今天才发现,其实你长得挺好看的!”秦澜悦倒是在一旁毫不遮掩地说道,张水儿也在一旁附和地点点头。 “咳……”这下轮到钟逸有些微微尴尬。 他对外在相貌并不太看重,虽常听齐俊安和萧非说他长得太惹男人嫉妒和女人疯狂,但他并没有当一回事,此刻被秦澜悦直白地说出来,又是当着秦澜心的面,他竟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秦澜悦和张水儿只是呵呵一笑带过,觉得钟逸脸上的表情挺好玩的,她们年纪还小,对于长得好看的男人还没有任何想法,而且秦澜兵、孙文成、杨帆他们长得都不差,看得多了,也就不觉得男人长得好看有什么能吸引她们的了。 “小妹,别打趣钟大哥了!钟大哥,爹,你们接着下棋吧!”说完,秦澜心带着秦澜悦和张水儿先进了屋。 过了大概有一个时辰,韩氏、邓氏她们就说说笑笑来到了百味庄园,然后都进了秦澜心的西厢房坐下。 “澜心,你找我们几个来有什么事情?”邓氏一坐下就问道。 “几位大娘、婶子,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想必你们也都知道我们家人是什么性子,我也真心感谢你们一直以来对我家的帮助,现在除了我家人,你们几位是我最信任的人,所以一有事情,我首先想到的就是想请你们帮我。”秦澜心缓缓开口说道。 “澜心,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情了?你说出来,婶子一定尽力帮你!”要说信任,余氏认为是她们最信任秦澜心,秦澜心和秦家对她们几家的恩情,那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说明白的。 “是呀,澜心,你可别吓嫂子,有什么事情你说!”自从在秦家做工以来,邓梅花的日子是越过越滋润,婆婆更是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好好对待秦澜心。 “噗嗤”一声,旁边知道一些内情的秦澜悦和张水儿同时笑出声来,秦澜悦还拉着秦澜心的胳膊说道:“姐,你还是直接说吧,瞧把几个大娘、婶子还有梅花嫂子给吓得。呵呵,你们不用担心,我姐要说的是好事,大大的好事!” “没错,澜心姐姐说的是对咱们几家都好的事情,能赚钱的好事!”张水儿也在一旁笑着说道。 “哎呦,我说你们三个就别打哑谜了,澜心,你还是赶紧说吧,要不然大娘我这心里不踏实。”邓氏拍拍胸口说道。 秦澜心也笑了,难道是她说的太过正式把大家都给吓着了,只好放松下来告诉她们几个,自己和一个商家合伙要做生意,需要一些手巧的妇人来帮她,只是帮她的人嘴巴也要严,最好能每天来百味庄园做工,回家之后也不能乱说。 “澜心,你要做什么生意?你不说清楚,大娘也没办法帮你找人呀!”邓氏虽清楚秦澜心不会做什么作奸犯科的坏事,但她只说要找人,却不说清楚,到时候找人也不好找。 秦澜心也知道这个问题,所以她就让秦澜悦拿出了如意结让邓氏她们挨个看,然后告诉她们自己打算教人编这种绳结,彩绳由她提供。 还告诉她们,小的如意结手工费一个给十文钱,大的如意结手工费给二十文钱,而她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学会之后不经她的允许不能教给别人更不能将编绳结的事情告诉其他人。 当然,到时候她会写出一份契约文书,上面会注明失信之人应该受到的惩罚,并到衙门去公证。所以,这就要求找来的人一定是可靠的人才可以。 了解清楚秦澜心所说的事情,邓氏几人欣喜不已,像这样的好事天底下哪里去找,不但教会你编绳结,还一个绳结给那么多银子,要是那手巧手快的,一天不是能编几十个,可是好几百文钱呢! “澜心,我那两个弟媳妇你是见过的,她们手都不笨,能信得过!”余氏这次要举贤不避亲,她弟媳妇孙氏和张氏都是可以信任的。 “澜心,我娘家有两个侄女,也最是手巧老实,我是看着她们长大的,我敢保证她们学会之后不会出去乱说。”柳氏思虑片刻很认真地看着秦澜心说道。 “我娘家的人是不行,不过我姨母有一个孙女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手巧贤惠,今年十四岁,我把她带来给你看看。”邓氏想了想说道。 “澜心,我还有两个双胞胎妹妹,她们今年虽然只有十二岁,但干活很勤快,也能吃苦,你让她们也来试试吧!”邓梅花有些恳切地说道。 “我娘家弟媳妇和侄女也都不错,澜心,你也看看她们!”薛氏也跟着说道。 “我信你们!”一个“信”字秦澜心说得真诚坦然,邓氏几人听到却瞬间都红了眼眶,活了这么多年这样的信任并不多。 因为她们是贱民,是穷苦人家出身,太多人以为给她们一点好处就能让她们把自己都给卖了,可她们的骨头也不是软的,能被人信就要做到值得信,所以她们暗暗发誓一定要让自己带来的亲戚家人不出去乱说。 几人坐下又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就各自回家了,在天黑之前她们都希望能尽快找到秦澜心需要的人。 夜幕降临的时候,王瑶派人悄悄将几大包裹彩绳送来了百味庄园,而且以红彩绳居多,并且都按照秦澜心要求的一层层缠在了木制线轱辘上,另外包裹里还有好几把锋利的剪刀。 晚上一家人聚在院中聊天说话的时候,秦澜心和秦澜悦就坐在灯下编绳结。秦澜悦刚学会,编的很慢,而秦澜心手指翻飞,动作流畅迅速而优美,看得一旁的齐俊安眼睛都直了。 “世上还有这样编绳结的,秦姑娘,我看你闭着眼睛都能编好!”齐俊安赞叹地说道。 “齐公子说笑了,闭着眼睛可不好编绳结,只不过是熟能生巧而已,其实,编绳结并没有那么麻烦,是需要一些技巧,但更多的是要有耐心!”秦澜心笑着说道。 她现在编的是两种结结合在一起的平安如意结,这自然是一种新编法,但不是为了给弯月绣坊的。 平安如意结编好之后,她双手送到了一旁正在指导秦澜瑞练字的钟敬轩面前,恭敬地说道:“三爷爷,您是家中长辈,又是我秦家恩人,这是我在这个世上编的第一个平安如意结,把它送给您,希望您平安康寿,万事如意。” 钟敬轩没有想到秦澜心忙活了这么久编的绳结竟然是要送给他的,而一旁的秦向争和韩氏则是满脸笑容欣慰地看着秦澜心,这个礼物送的好,最能代表心意也不嫌俗气。 “心丫头,谢谢你!”钟敬轩很感动,眼眶都有些微微湿润,他这辈子收到过很多礼物,有的贵如天,有的厚似地,但都没有这一个盛满祝愿和心意的绳结让他这么触动过。 世上第一个平安如意结,人至暮年,他能得到这样一份礼物,钟敬轩觉得心中温暖满满,人老了,似乎就特别眷恋这种难得的世间赤诚的情分。 “三伯,孩子的一份心意说什么谢不谢的,您老就别这么见外了!”有一个这样重情重义又贴心可亲的女儿,秦向争只觉得心中也是畅意无比。 “是呀,三爷爷,我都要嫉妒了,昨天我要个如意结她都不舍得给,不行,秦姑娘,说什么你也要送我一个。”齐俊安不满地看着秦澜心笑着讨要绳结。 “齐公子别着急,过一段时间,你们都有!”绳结还没开始卖,她可不能做太多绳结送人,太招摇了不好。 一听还要再等一段时间,齐俊安耸耸眉毛,有总比没有强,他等着就是。 而钟逸今天心情不错的和秦澜兵、萧非一起在院子里练拳,不过秦澜心几人的举动和对话他还是一字不漏地都听了进去。不知想到什么,他似乎更开心了。 两天后,邓氏她们把人都给秦澜心带来了。邓氏带来两个女孩,都是她姨母的孙女,十四岁的巧贤和十三岁的巧惠,两个人是堂姊妹。 余氏带来的是余林的妻子孙氏和余磊的妻子张氏,周鱼的娘柳氏带来的是她娘家两位兄长的大女儿苗花和苗翠,她们也都只有十三岁,年龄前后相差没两个月。 邓梅花的双胞胎妹妹,一个叫邓春花,一个叫邓夏花,都是十二岁,虽然身上穿的衣服是补丁摞补丁,但都很干净。 贺小兴的母亲薛氏是领着她娘家弟媳妇小林氏和侄女薛娟子进门的,第一次来福江口的小林氏和薛娟子显得很怯生和拘谨,而且一看就是老实人。 秦澜心把她们都先带到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当场教给她们一个十分简单的绳结,在场的所有女人都跟着学起来,而巧贤、巧慧两姐妹不愧是名字里带一个“巧”字,不但学得快,编出的绳结也很紧密结实。 在众人学编绳结的过程中,秦澜心仔细地观察着那些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女孩们,最让她喜出望外的就是巧贤、巧慧两姐妹,接着让她很满意的是苗翠和邓春花、邓夏花这对双胞胎姊妹花。 虽然苗花和薛娟子看起来有些紧张,也显得有些笨拙,但两个人很有耐心也没有气馁,一直在很努力地编着,同时这些少女们也都互相提醒和帮忙,刚开始相处的气氛就很不错。 至于其他人,表现有好有坏,但秦澜心认为都是“可造之材”,只要她再细心教两天,应该都可以上手编绳结,所以就决定这些人全都留下来。 邓氏她们去找人的时候就征求了秦澜心的同意,对外都说这些少女是来百味庄园做丫鬟的,而张氏、孙氏和小林氏她们就说是来这里帮工的,以后要是还要人,也都这样说。 同时,也让她们这些人有一个恰当的理由住在百味庄园里,这样也不会引起什么人过度的好奇心。 安排几人住下的事情,秦澜心交给了小柔去办,自从在秦家安心住下,阿正夫妻做事很勤快也认真,秦澜心让他们做什么都尽心尽力的。 等到小柔带着巧贤她们去了后院,韩氏和邓氏她们回了外渔巷百味食肆,秦澜心就一个人去了自己的书房写契约文书,这也是为了避免以后可能会出现的不必要的麻烦,毕竟大魏朝还是一个很讲律法的国家。 正当她坐在书案前低头安静而又认真地写着契约文书,轻轻的敲门声传来,抬起头,她看到钟逸颀长的身躯在阳光的斜照下在书房里拉开长长的影子,还有他刚毅英俊白皙的面容上久散不去的温和笑容,让她的心似乎也跟着融化一样。 快速收回心神,秦澜心起身看着他笑问:“钟大哥,有事吗?” “不请我进去吗?”钟逸清朗的声音像舒爽的风一样刮过人的面颊,惹得秦澜心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钟大哥,快请进,只是,我这里没有好茶!”秦澜心打算起身去迎他,钟逸却抬手让她不必走动,然后他跨步走了进来。 “没关系,我不喝!澜心,你在写什么?”几步而已,钟逸就已经到了秦澜心的面前,而且一脸好奇地看着她桌子上的纸张。 “是契约文书!”秦澜心拿起一张写好的递给他看。 “为什么不真的买一些下人进来?”钟逸看完顺手就给放到了书案上,只是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放下文书的时候,整个身体猛地朝秦澜心快速地靠近了一下,虽然时间很短暂,只是那么让人恍惚的一瞬间,但秦澜心还是整个人大脑空白了一片。 刚才有发生什么吗?应该是没有的,应该是她的错觉,可那充满阳光味道的少男清香是怎么回事?微微摇了一下头,她觉得自己的脸在发烧。 “澜心,澜心,你……怎么了?”钟逸看秦澜心突然发起呆来,有些奇怪地问道。 “啊,没事,我,我是在想你刚刚的提议,只是觉得忠心的下人不是那么好买到的。”秦澜心抿着唇略有些手足无措地说道。 她上辈子活了二十多年,各种各样的男人是遇到过不少,也被人苦苦追求过,可她从来没有谈过一次恋爱,连男朋友也没有交过一个。 虽然年纪很小的时候她就被迫涉足商海,但事业上她雷厉风行,取得了一个又一个令人艳羡的成就,但私底下却依旧是一个追求简单、凡事认真对待和向往美好爱情又略显稚气羞涩的人。 她不明白每次面对钟逸时,为什么有那么多的手足无措,又有着那么多似乎不属于她的非正常表现?当她变得不再像那个正常的她,这时她就有些慌了,到底该怎么做才能不让别人误会呢! “如果你是担心这个问题,交给我来办就好,明天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他手里应该有你想要的人。”钟逸微微往后退了一步,秦澜心此刻的羞窘他还是能感觉到的,当然,这也是他最想看到的,不过,就像她说的,一切都要慢慢来,不能急! “好!”秦澜心点点头,她现在好希望钟逸能赶紧离开,和他单独在一起,怎么会有一种压力感呢。 “那我明天一早就带你去!” “好!” 就在秦澜心以为钟逸说完会转身离开的时候,他突然又近前一步,然后朝她的头上轻轻摸了一下,这次虽然时间也很短,但秦澜心的脸更红了。 “你头上有东西!”钟逸说出口的话和做出的动作都太自然,自然到秦澜心真的以为自己头上有什么脏东西,然后他好心地帮她弄掉一样。 “什么?”秦澜心刚想也伸手去摸摸自己的头发,钟逸说,他已经帮她弄掉了,然后就让她坐下继续写文书,而他转身离开了。 直到钟逸离开书房好一会儿,秦澜心还傻愣愣地坐在书案前,一个字也没有写进去,刚才她和钟逸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气氛是不是太不对了?好像有些太亲昵了! 以前,也只有亲近的家人才会帮她把头发上不小心粘的落叶取下来,如今被一个不是太熟的外人如此温柔以待,她怎么就觉得心里乱乱的。 “姐,姐,你还没写好吗?”秦澜悦蹦蹦跳跳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秦澜心坐在书房里发呆,有点儿不像她那个平常沉稳有度的大姐了。 秦澜悦的到来成功地截断了秦澜心的胡思乱想,她平复情绪重新拿起笔说道:“一会儿就写好了,你待会儿去后院告诉她们,我晚上就开始教她们编绳结。” “我知道了!”秦澜悦看了一眼秦澜心笑着说道,可她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又看着秦澜心的头发疑惑起来,“姐,你头上那是什么?绢花吗?” “什么绢花?”秦澜心不解地看向她问道。 这时,秦澜悦抬起手指着她左边平髻说道:“就是你现在戴在头上的呀。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不知道?” 秦澜悦特意跑近瞅了瞅,而此时秦澜心已经摸到了一个凉凉润润的硬物,然后诧异地取了下来,拿在手里一看,竟然是一个用白玉精美雕刻而成的绢花,这玉晶莹剔透,温润如羊脂,应该是上好的羊脂玉。 “咦——真是奇怪,怎么只有一个呢?”秦澜悦发现秦澜心右边的平髻并没有,“姐,你买绢花,怎么只买一个呀?” 秦澜心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秦澜悦,因为这绢花压根就不是她买的,她也根本不知道这白玉绢花何时到了她的头上,而且还只有一个?难道发生什么灵异事件了不成? 等等!从韩氏她们离开之后,她只见过一个人,也只有一个人曾经和她的头发亲密接触过,那个人就是钟逸,这白玉绢花是他插上去的吗? 那她现在是不是要拿着这绢花去问一问?不行,万一他要不承认这绢花是他插上的,自己又主动去问,岂不是显得自己太过自作多情。 那万一他要承认呢?自己又该怎么接话?问他为什么突然送她这么好的绢花?那他又会怎么回答呢?怎么一个绢花都让她弄得这么乱,这么纠结。 “小妹,绢花的事情不要告诉别人,连娘也不要说,可以吗?”既然纠结地想不到该怎么办,那就暂时不办了,反正送的人没有明说,她就干脆假装不知道好了,所以秦澜心将白玉绢花放进了书房的一个小木盒里,又把木盒放进抽屉里。 “嗯,我谁都不说!”虽然秦澜悦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既然姐姐不让她说,她就不说。 晚上秦澜心就去后院教巧贤、巧惠、苗花她们编如意结、平安结和同心结,而只用了一晚上的功夫,这些同样手巧的少女们就都学得差不多了。 而二日清晨一大早,太阳还没有出山,东方刚刚露出点点朝霞,钟逸就带着秦澜心雇了一辆马车出去了,这次来福江口,钟逸的越影并没有跟过来。 秦澜心坐在马车里,而钟逸赶着马车,两个人并没有让车夫跟着,这次他们出门,除了秦向争、韩氏知道之外,也只有钟敬轩一人知晓。 等到齐俊安和萧非知道的时候,两个人早走了一个时辰了。 一路上,两个人说的话不多,主要是秦澜心一想起白玉绢花的事情,心里头就像搁着一件磨人的事情,不知道如何开口,好在钟逸也一直安心赶着马车,只是问她渴不渴、饿不饿的时候多说两句关心之语。 三个时辰后,他们到了几十里外丰和镇的一个小庄子,马车停稳之后,钟逸就带着秦澜心走了进去。 小庄子建在一处大山脚下,从外边看很普通,但进到里面之后,秦澜心发现庄子里人还是挺多的,而且很多都是年纪不大的小孩子,见他们走进来,立马都目光恭敬地低下了头,显得很规矩,仿佛他们是这庄子的主人,而他们都是下人。 “钟公子大驾光临,蓝某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很快,从庄子主屋正厅就走出来一个长相有些凶悍的粗壮男人,而他身边则跟着一位风韵犹存的美貌妇人。 “蓝庄主,蓝夫人,好久不见!”钟逸微微一抱拳算作打招呼,然后又给秦澜心介绍道,“澜心,这位是丰和牙行的蓝元蓝庄主,旁边这位是他夫人,蓝庄主,蓝夫人,这是我朋友秦澜心秦姑娘。” “钟公子,秦姑娘,快请厅里坐!”蓝元热情地请两个人到厅里坐下,而蓝夫人赶紧吩咐丫鬟端上热茶招待。 四人在厅中坐下之后,钟逸和秦澜心就道明来意,他们打算在丰和牙行买一些死契下人,忠心能干是首选。 “钟公子,秦姑娘,你们尽管放心,从我丰和牙行卖出去的人,都是经过仔细调教过的,人品、能力绝对信得过。”丰和牙行这么多年的规矩都是“什么样的主子配什么样的奴才”,从不认识的秦澜心一进门,蓝元和他夫人就在心里有了计较。 “秦姑娘,你要现在就开始挑人吗?”蓝夫人看着进屋之后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不怎么说话的秦澜心问道。 秦澜心看看钟逸,这丰和牙行她第一次来,而钟逸很明显和这蓝庄主、蓝夫人都还算是熟人,她想征求他的意见。 “你先去后院挑人,我一会儿就过去,蓝夫人,麻烦你帮着澜心多挑选几个可用的人,其他一切都好说。”钟逸对着秦澜心点点头,又对着蓝夫人笑着说道。 “钟公子,有您这句话就放心吧,保准把我压箱底的人儿都给秦姑娘过过眼,只要她相中,人你们就带走。”蓝夫人笑起来更添妖娆娇媚,秦澜心还挺好奇她和五大三粗的蓝元是怎么成为夫妻的。 于是,蓝夫人就先带着秦澜心去了后院,路上问她对下人都有哪些要求,秦澜心也都一一说了,而且她也从蓝夫人的嘴里知道了,这丰和牙行买卖的人大多都是孤儿、官奴和日子过不下去的穷苦人。 丰和牙行的后院比百味庄园还要宽大,自然住人的房子也要多上许多,蓝夫人让秦澜心先在后院客厅坐一会儿,然后她叫来几个婆子低声吩咐一声,不一会儿,这些婆子每个人都领来十几个男男女女站在秦澜心的面前。 “秦姑娘,符合你要求的差不多都到了,你开始挑吧!”蓝夫人领着秦澜心从后院厅里走了出来,看着厅外低着头站的规规矩矩的七八十人笑着对她说道。 “好!”秦澜心抬眼开始朝这些人认真地看去。 ------题外话------ 谁是那个“可恶”的小偷呢?O(∩_∩)O~ 第七十一章绳结大卖 “你们把头都抬起来!”秦澜心的声音犹如珠玉落盘,清脆,坚定,更有一股令人无法忽视而信服的能力。 被蓝夫人叫来的人依言都默默地抬起了头看向前方,今天或许就是改变他们命运最关键的一天。 秦澜心目光沉静地朝着他们每一个人脸上看过去,尤其是他们的眼睛。从很久之前她就有一个习惯,识人先从对方的眼睛开始。 相术上有云:“神主眼:秀而正,细而长,定而出,出而入,上下不白,视久不脱,遇变不眊。”还说眼恶的人,情必薄,不适合为友。 有几个人在秦澜心的注视下已经开始有些躲闪,而蓝夫人心领神会,让身边的婆子把那几个人先叫到了一边。 秦澜心讶异蓝夫人举动的同时,嘴角也挂上了笑容,这蓝夫人识人的本事应该也不差,怪不得钟逸让她帮着自己挑人呢。 “无论男女,会写字的站在左边,会算账的站在中间,会做饭的站在右边,其他人先退到后面。”秦澜心看着他们又说道,而这些人也按照她说的,想了想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因为刚才秦澜心已经对蓝夫人说过自己的大致要求,所以左右两边和中间都站了人,当然秦澜心此时也很奇怪,在这偏僻小镇的庄子里丰和牙行是怎么弄到这些人,而且里面还有很多官奴。 秦澜心扫了一眼,左边大概站着的有八九个人,中间有四五个人,右边站着的有二十人左右,剩下的都退到了后面。 她先走到左边,指了四个人出来,又走到中间指了两个人出来,然后走到右边指了三个妇人和两名少女出来,最后走到后面挑选出了四男两女。 “蓝夫人,你让其他人都回去吧,我就要这些人,不知道他们的卖身钱是多少?”秦澜心挑完人走回到蓝夫人身边笑着问道。 秦澜心前段日子从贺老四嘴里多少了解了一些有关大魏朝牙行人口买卖的规矩,而且大魏朝也有法令明确规定,所有在县衙备案的正规合法牙行必须将牙行内用来买卖的人口进行分类标价。 例如:粗通文墨或有特殊技能的像木匠、铁匠、算账先生等为一等奴,只限定为男子,以二十两起价转卖,而因罪受牵连沦为官奴之人转卖不得超过五两,等等。 “人都选好了吗?”这时,钟逸和蓝元也来到了后院。 “钟公子,相公,这秦姑娘真是太会选人了,一共选了十七个人,其中十一个人是获罪官奴,每人最多值五两银子,另外六人都是穷苦农人,最多一人也只值六两银子,秦姑娘要是定下这些人,就给八十两银子吧。”他们丰和牙行养活这些人也不容易,而且还要教导他们,要不是钟逸是熟人,蓝夫人是不会降低一文钱的。 “你选得人是他们?”钟逸走到秦澜心身边,看了一眼在她面前站着的十几个人问道。 “嗯,就是他们,只是没想到才花了八十两,我还以为会更多呢!”这个价钱的确是秦澜心没有想到的。 事实上,她前天刚从李记钱庄取出二月的点心分成,而这次她拿到了六百两,听李记钱庄的郑掌柜说,因为太后喜欢吃蒸鱼糕和红枣糕,这两样点心不但在京都卖得很火,就是在李记酒楼的其他分店也很受欢迎。 而这次出门,她把六百两的银票全都放在了身上,也决心要买几个可用的人,却没想到十七个人只花了八十两银子。 钟逸也淡淡扫了这些人一眼,满意地点点头,都是目光清正老实可用的人,只是这些人安安分分帮秦澜心办事是没问题,其他事情上就会稍差一些。 “蓝庄主,蓝夫人,这些人我们都要了,你们准备好卖身契,让他们都签字画押,记住是世代死契。”所谓“世代死契”就是这些人的子子孙孙以后都会是秦澜心的家奴,除非大魏朝不在了,而钟逸这样做的原因是希望这些人能绝对忠心于秦澜心。 而对于他的这个决定,秦澜心并没有反驳,她知道,他这样做是为了她好,而她也不会不识好歹,这里不是现代,买卖人口并不犯法,或者说有人能把他们买走,对于这些人来说根本就是一件好事。 “澜心,我也为你挑了几个人,跟我去看看吧!”钟逸轻声对她说道。 秦澜心虽然心里很疑惑,但还是跟着钟逸去了前院,到了之后发现,前院厅里站着十几个脸色不是特别好的男女,年纪看起来都不大,十八九岁的样子,还有两个和她年纪相仿。 只是,这些人虽然显得有些虚弱,但他们无论从眼神、面相还是身体素质,一看都不是牙行转卖的普通人,倒有些江湖人的气息存在。 “他们都是什么人?”这些人可不好驯服,秦澜心有些犹豫,钟逸给她选这些人干什么? “他们都是暗云阁的杀手,几个月前,暗云阁被江湖上几大帮派联手灭掉,这些人是蓝庄主‘捡’回来的,不过他们都身中剧毒,曾发誓谁能救他们性命,此生便认谁为主,绝不背叛。别看他们是杀手,却比很多人都更讲信义。”钟逸似是很了解地对秦澜心小声地解释道。 “钟大哥,可是我就是个种田开店的,要他们这些杀手做什么,再说,我也不会解毒呀!”这些人秦澜心还真不敢要,要是韩氏知道她把一帮杀手给领回家,说不定要晕过去好几次。 “他们可以帮你看家护院,可以帮你保护你的家人,可以帮你去做很多寻常人做不到的事情。澜心,这个世上好人坏人你也许分得清,但一己之力有时并不能承担所有,你需要有人帮你,而他们日后你定会用得到!”钟逸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用另一只手拉起她的手,然后放进她的手里,“这是解药,三爷爷配好的,你去发给他们吧,以后他们就是你的人,是生是死都由你一个人来决定。” 突然,秦澜心觉得自己手里的瓶子很重,而钟逸眼睛里的信任、鼓励、坦诚和关心让她似乎无法选择拒绝,最终,她还是在他专注含笑的眸子里选择了退让,或许收下这些人并没有错。 秦澜心打开瓶子,倒出里面的药丸,然后走到了那些人的面前,微微笑着说道:“这是解药,你们吃了吧!” 而在秦澜心分发解药的时候,钟逸就在她身后带着淡淡的笑容看着,这时从后院跟来的蓝元走到他身边低声说道:“看来这个秦姑娘对你很重要!” 这些人可都是他挖空心思、千方百计为钟逸留下来的,没想到他却轻易地给了一个小姑娘,如果还看不出钟逸对人家小姑娘有别的想法,他蓝元就不用在江湖上混,更不用坐这丰和牙行的当家人了。 钟逸只是唇角勾笑,并没有对蓝元说什么,重不重要也只有他最清楚。 不得不说,钟敬轩配的解药具有神奇的效果,等到这些人吃下药丸之后,明显能感觉出他们身体一松,似乎有很多痛苦从他们的身上消失了,看着秦澜心的眼神也有些不同。 “属下烈风见过主子,从今往后属下这条命就是主子的,随时听候差遣!”一个男子率先朝秦澜心跪了下来,接着其他人也都跟着“唰”一声齐齐朝她跪下来,虽然没有人说话,但整体表忠心的气势还是让秦澜心吓一跳。 “你们不用这样,就算我买下你们,你们的命也不是我的!惜命的人都渴望好好地活着,以后你们只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事,不要给我惹麻烦就好,我至少可以保证你们衣食无忧,就算有一天你们想要离开,我也不会拦的。”更何况她根本拦不住,这些人可都是杀手,秦澜心心里多少还是不安的。 在场的人都能够听出秦澜心话里对这些杀手的忌惮和不信任,这也不能怪她,没理由让她凭着见一面和几句话就相信这些曾经在刀口上舔血过日子的人。 这时,钟逸走近她,与她并肩而站,似乎在无形中给她力量和威慑那些人一样。 他冷眼扫过那些杀手,冷酷而严肃地看着他们说道:“你们的来处今日之后无人再知晓,但你们的去处却在一念之间,死,很容易,生,却很艰难。你们的新主子是一个善良仁义的人,跟着她是你们的福气,但如果你们不惜福,我不介意替她清理门户。” 钟逸的声音温润中夹杂着令人不寒而栗的肃杀,他这话也绝对不是在开玩笑,事实上刚才他已经做了一些事、说了一些话,让这些人对他畏惧不已。 “钟大哥,谢谢你!”秦澜心转头对他真诚道谢。 人心换人心,她不会辜负钟逸的这番好意。不就是杀手吗?以前多么刁钻的下属都被她给驯得服服帖帖,这些人也不在话下。 接下来,蓝夫人让秦澜心给所有的下人都重新取了名字,并且写好了卖身契,将早已在衙门办好的代表这些人身份的木牌交给了秦澜心,而秦澜心付了银两,她和钟逸就先驾车回去了。 至于买来的这些下人,蓝元会派人给她送到白石码头的百味庄园。 回到家之后,秦澜心就将买人的事情和家人仔细地说了说,只是把那些杀手的身份换成了有些武功因主家获罪而被发卖的家丁,秦向争和韩氏他们都相信秦澜心,也就没再多问什么。 到了第二天,蓝元就把人全部送来了,而这些人一到百味庄园,秦澜心就给他们安排了各自的职位。 首先,外渔巷百味食肆安排了一个掌柜和两名厨娘;其次,百味庄园后厨也安排了厨娘、帮工;剩下的有的帮忙管理长工,有的负责打扫庄园和看家护院,有的帮忙在田地里劳作,大部分买来的女奴都跟着秦澜心学习编绳结。 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秦澜心的日子可谓过得异常忙碌,因为她要一边教编绳结还要亲自编只有她才能编的复杂扇坠。 另一边芒种时节到了,地里的麦子也都熟了,还要忙田里的事情,真是恨不得一个人当成两三个人来用,好在买了很多下人帮忙,总算都能顾得过来。 这期间,钟敬轩一直安然快乐地住在百味庄园里,熬熬药丸,下下象棋,偶尔帮秦澜心给孩子们上上课,日子过得悠闲自在。 齐俊安、萧非和那位袁大人在秦澜心和钟逸去丰和牙行回来没几天就乘船离开了白石码头,虽然万般不舍,百般不愿,但他们在京都也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钟逸虽然一直住在百味庄园里,但是早出晚归,秦澜心也是很少见到他,不过两个人的关系倒是越发亲近自然,可也只是停留在好朋友阶段。 古人云:“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就在这农事繁忙的五月里,大魏朝的京都那些整日里吃喝玩乐,根本分不清五谷为何物的富家子弟和贵人们则忙着往西十里街新开的一家绣坊里跑。 女人们爱去绣坊买些好看的绣品、绣样无可厚非也不稀奇,可这几天很多穿着衣饰华丽的男人们也爱往里面走,不为别的,只因这新开的弯月绣坊里新奇的绳结不少,更有从未见过的扇坠让人爱不释手。 如今夏日炎炎,哪家老爷、公子哥手里不拿一把折扇,而往常各种扇子上的扇坠都显得累赘而俗气,现在弯月绣坊有一种既能彰显身份又与各种扇面相得益彰的扇坠,而且扇坠上所使用的玉石珠宝全都是从李记宝阁买来,再由编扇坠之人巧手编上去的。 这些扇坠有的小巧简单,有的大方贵气,最重要的是扇坠上的绳结都有一个十分好听的名字,像富贵年年黄玉扇坠,步步高升白玉扇坠,百年好合双鱼扇坠,花好月圆平安扇坠…… 可惜的是,弯月绣坊开业至今只摆出了十个扇坠,很快就被抢购一空,就是那些平安结、如意结和同心结也在几天之内就卖光了,好在当家掌柜卢栋快马加鞭去白石码头取了新编出的绳结,否则弯月绣坊就要无货可卖了。 “姑娘,你们掌柜的在不在?我家夫人有事要请他去一趟。”这天,一身鹅黄色缠枝桃花衣裙的少女走进京都西十里街上的弯月绣坊问道。 绣坊里负责招待女客的侍女赶紧微笑迎上前说道:“这位姑娘稍等,掌柜的在楼上,我这就去请他下来,只是不知姐姐是哪位府上的?” 绣坊里的侍女都是王瑶和卢栋特意训练出来的,而且天子脚下贵人多,他们早就嘱咐过这些负责侍应客人的侍女和侍童,绝不能以貌取人,哪怕是乞丐进店,也要笑脸相迎,不能小看人。 “豫恩侯府!”少女不紧不慢地说道。 侍女一听是侯府来人,赶紧上楼去请卢栋,而卢栋正在楼上激动不已地翻看刚刚从白石码头秦澜心手里拿过来的绳结画册。 这里面的绳结样式都是由如意结、平安结和同心结演变而来,而且秦澜心告诉他成品会比现在的小绳结要大上十几二十倍,所需要的彩绳自然也要粗上许多,他已经让人去定制粗彩绳了,相信现在那些彩绳已经运到了百味庄园。 不过是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不到,因为秦澜心的绳结和扇坠,弯月绣坊在京都的生意不知道有多好,门槛都要被人挤断了。 卢栋听到侍女来禀告豫恩侯府来人让他过去一趟,他想起这几天听客人们无意中提起豫恩侯府要嫁女儿的事情,想了想,就将绳结画册揣进怀里放好,然后下楼跟着那黄衣少女离开了。 乘坐豫恩侯府的马车到了之后,卢栋很规矩谨慎地跟在那黄衣少女的身后,他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算是如今的尚书大人自己姐夫的弟弟李岩文。京都这些高门大宅院,他可是第一次进,唯恐出了什么差错,所以处处走得小心。 京都不比白石码头,这些深宅大院里规矩更是繁多,卢栋因是外男,豫恩候夫人就在后院的偏厅见了他,屋子里嬷嬷、丫鬟也有不少,未出阁的姑娘们自然不便抛头露面见外男。 踏进偏厅见了礼,卢栋不敢抬头,也不敢多说话,只等豫恩候夫人问他。 “卢掌柜不必紧张,我今日叫你来是听说你家绣坊有一种寓意极好又很新奇好看的绳结,不知道卢掌柜现在手里还有多少?”豫恩候夫人带着一丝笑意地问道。 “回夫人话,小的店里如意结、平安结和同心结剩下的都不足一百,估计今日又能卖出去许多,明日连存货都是没有的。”百味庄园那边已经加紧编织了,可是京都这边绳结生意太好,而且从京都到白石码头快马也要几天,所以货源一时有些供应不上。 “生意这么好!”豫恩候夫人也是吃了一惊,好在她大女儿出嫁还有一段日子,于是说道,“卢掌柜,我想从你绣坊里多买一些如意结、平安结和同心结用作我女儿出嫁之用,其中如意结和平安结各需要三百个,同心结需要九十九对,一个月,你可能给我编制出来?” “回夫人话,小的绣坊能赶制出来。”卢栋低头恭顺地说道。 豫恩候夫人听后松了一口气,这些绳结她大女儿语凝出嫁之时可当做嫁妆抬到夫家,然后当做回礼给那些宾客,而同心结可以每抬嫁妆箱子里都放一对,也算是个好寓意。 “那就好,孙嬷嬷,这件事情你和卢掌柜再谈就好了,用我的体已银子来付账就行。”豫恩候夫人对站在自己身边的一个老妇人说道。 “是,夫人!” “夫人,小的这里还有一本弯月绣坊可以给客人专门用来定做绳结的画册,今天早上刚到的京都,您要不要看一看?小的以为这上面的大红喜字绳结很适合女子出嫁所用,而且比普通绳结要大上很多。”说着,卢栋从自己怀里掏出画册,然后双手奉上。 “哦,拿来我看看!”豫恩候夫人倒是觉得有意思,让孙嬷嬷把画册递给她,而她打开第一页,眼睛就猛然发亮,赶紧让人去请她大女儿过来。 “卢掌柜在这里稍坐片刻,这画册我拿去给我女儿看看,很快就会还给你,你不用担心画册上的东西会泄露出去。”豫恩候夫人虽然是后宅妇人,可她手里也有好几个嫁妆铺子,生意场上的事情她多少也了解一些,卢栋毫无顾忌地拿出画册给她看,这个举动她很欣赏。 “夫人和小姐尽管慢慢看,这画册本就是用来给客人们过目的。”卢栋老实地说道。 “嗯,那就好!”说完,豫恩候夫人和孙嬷嬷就暂时离开了偏厅去了厢房。 豫恩侯府的嫡小姐张语凝是豫恩候夫人的第三个孩子,张语凝上头还有两个哥哥,下面还有一个小妹妹,她要嫁的人是今年的新科状元郎御史台正二品的御史大夫邱墨白的长子邱征。 张语凝到了厢房之后,就见她娘和孙嬷嬷在一脸喜气地翻看着一本画册,不禁笑着问道:“娘,您这么急着叫我来,有什么事情?” “凝儿,你快来看看这画册!”豫恩候夫人招手让张语凝近前,然后将手里的绳结画册递给她看。 “好漂亮呀!娘,这是绳结吗?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喜庆好看的绳结!”张语凝拿着画册翻看几页也是一脸激动地说道。 “没错,娘也觉得每一个都好看,尤其是大红婚嫁的喜字绳结,摆在洞房里肯定特别喜庆,凝儿,你最喜欢哪一个?”看到女儿也这样喜欢,豫恩候夫人也开心地问道。 “娘,我……我哪一个都喜欢,但是房间里摆太多样式的大红喜字绳结会不会显得太乱?不如选两个最好的吧?”张语凝历来都是一个很有主见的大家闺秀,而且婆家不喜张扬,她虽贵为侯府千金,也不能太过于显摆让婆家不喜。 “我儿说得对,你公公邱御使为人正直清廉,你这嫁妆娘都尽量给归置满箱,金银之物太过俗气,我看这绳结简单大方还不张扬,而且其他家绣坊也没有卖,正稀罕的时候,你拿过去做回礼,于情于理都好看。”豫恩候夫人想的很周到地说道。 “娘说的是,我看这个双喜的大红绳结和这个圆形喜字绳结不错,就选这两个吧!”张语凝指着画册上的绳结图纸说道。 “好,就听我儿的!”豫恩候夫人满脸笑容地说道,然后就让孙嬷嬷拿着画册去了偏厅见卢栋,而卢栋接下豫恩侯府这单大生意之后,立刻亲自快马回了白石码头去见秦澜心。 为了掩人耳目,卢栋是晚上去的百味庄园,他到的时候,秦澜心正带着一帮人在后院点着灯编绳结,一点儿油灯钱她现在还是付得起的。 现在白天黑夜都不停手编绳结的算上秦澜心一共有二十五个人,邓氏、余氏她们因为要在百味食肆上工,所以就没有参与编绳结的事情。 而秦澜心将所有的绳结分为三类,一种是较为简单的小一些的如意结、平安结和同心结,就连手笨的薛娟子一天也能编二十个,一个是十文钱,卖出去大概要三四十文。 第二种是复杂大一些的绳结,而且会在红彩绳的基础上搭配黄色、绿色、蓝色等彩绳编制,学得最快的巧贤和巧惠一天最多编十五个。 至于第三种就是最难的扇坠和更复杂的绳结,这些目前也只有秦澜心一个人在编织,并且她编好之后会让张苗儿在红色绳结上用金黄线绣出“福”字或者“喜”字,张苗儿绣字几乎已经到了废寝忘食走火入魔的地步。 因为秦澜心还要操心别的事情,所以她一天最多能编出十个。不过一个月也有二三百,算是不少了。 “姑娘,弯月绣坊的卢掌柜来了,正在前院厅里等您!”丫鬟重双跑到后院对秦澜心说道。 他们这些从丰和牙行被秦澜心买回来的人,因为是死契家奴,秦澜心就赐他们主家姓“秦”,而且每个人的名字第一个字都是“重”,秦澜心说含有“重生之意”,希望他们都能忘记过去不好的,重新拥有新的生活。 重双今年十二岁,比秦澜心还要小一岁,孤儿出身的她曾经是暗云阁培养的杀手,现在则是百味庄园里一个很普通的小丫鬟。 “我知道了,你们编完手上的这一个都早点休息吧,熬太晚对眼睛不好,明天早上再编!”秦澜心知道这些人各个精神高涨,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编绳结还是很费眼神的。 到了前厅之后,秦向争正在陪卢栋说着话,钟敬轩在院子里教秦澜瑞识别药草,这段日子秦澜瑞整日黏在钟敬轩的身边,小家伙似乎对医药之事很感兴趣。 “卢大伯,您不是在京都吗?怎么这时候回来了?是不是京都的绳结出了什么问题?”秦澜心在卢栋离开白石码头去京都开绣坊的时候见过他一次,半个月前,她把编好的一千多个绳结交到了王瑶手中,然后王瑶快马让人送到了京都新开的弯月绣坊里。 这时候卢栋一脸着急地赶来,她猜想是不是绳结上出了什么问题。 卢栋立即摇摇头说道:“澜心,你误会了,绳结在京都大卖,每天弯月绣坊的生意不知道有多好,就是因为太好了,所以我这才回了白石码头。” 接着,卢栋告诉秦澜心,京都的豫恩侯府要嫁女儿,秦澜心刚让人送过去的画册被豫恩侯夫人看到之后很欢喜,想要定做其中大一些的喜字绳结,而且其他的如意结、平安结和同心结也要很多。 听到卢栋这样说,秦澜心就放心了,对于与弯月绣坊合作绳结生意,她也是十分上心的,不然也不会专门画了画册让人送过去。 “卢大伯,绳结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一个月的时间依照现在的速度编出难度不一的绳结应该能有一万多个,只是简单的绳结别人买回去很容易就自己摸索会了,估计以后绣坊的绳结生意会受到影响,不过京都的大户人家多,我会让人多编一些复杂精巧的绳结出来,你在京都多和他们打好关系。明天我重新编三种如意结、同心结和平安结给你,你拿回京都让那位豫恩侯夫人过目,如果她喜欢,到时候豫恩侯府的绳结就照新的来编。” 如意结、平安结和同心结可是能根据大小形状不同组合编成各种精巧的绳结的,只要有心同样的东西也能让它千变万化,任谁一时也模仿不了。 “澜心,这太好了!”卢栋激动地在厅里站起来,李岩博已经帮他找到一些绣技出色的绣娘,有了秦澜心的相助,这次他要在京都大干一场。 “对了卢大伯,我上次去弯月绣坊送画册的时候,王大娘说弯月绣坊的画师有事离开了,你们找到新的画师了吗?绣坊始终还是要以卖绣品为主,京都那里对绣品的要求恐怕也高,必须要找一个好的画师才行。”现在她和弯月绣坊是同坐一条船,弯月绣坊要是在京都开不下去,她这绳结生意也会跟着受影响,反之,弯月绣坊在京都的生意红火,她也能跟着受益。 秦澜心不提画师的事情还好,一提起来,刚还情绪高昂的卢栋像是被临头浇了一盆凉水,叹了一口气说道:“内渔巷好的画师都被明阁绣坊给霸着,在京都虽然出色的画师不少,但大多画的都是山山水水,闺阁女儿家哪有喜欢这些的,难找呀!” 明阁绣坊这些年来能迅速地在福江口站稳脚跟并且发展壮大,除了绣娘多绣技好,最重要的是他家有一位最擅长画牡丹的画师,这位画师画的牡丹栩栩如生、姿态万方,再经由绣娘的手绣出来,那更是艳丽多姿,引得女人们趋之若鹜。 “卢大伯别着急,好的画师可遇不可求,总会能找到的!”秦澜心平静地说道。 看来弯月绣坊在京都的生意只能算得上短暂的“兴隆”,她也要跟着想想办法才行。 “澜心说的是,时间很晚了,我就不打扰你了,我会在福江口呆两天,大后天回京都,编绳结的事情你就多费心了!”卢栋口气和善地看着秦澜心说道。 秦澜心点点头,卢栋离开之后,她就回自己屋了。 次日清晨,秦澜心让阿正拿着银子去内渔巷给她买来画笔和颜料,还有一些裁剪好的画纸。 买回来之后,她先放在了书房,然后专心开始编给豫恩侯府的绳结样品,编好之后,她又一个人闷在房间里不让人打扰。 到了晚上,卢栋又来了,先和秦向争、钟敬轩、钟逸等人打过招呼之后,他就在客厅里等秦澜心,听秦向争说,秦澜心已经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下午没出门了。 “心丫头今天是怎么了,晚上也是在屋里吃的吧?”钟敬轩有些担忧地问道。 客厅里,钟敬轩坐在主位,秦向争、钟逸和卢栋在一旁作陪,几个人喝着小丫鬟重双端上来的热茶。 “重双,你再去西厢房问问,大丫头事情还没忙完吗?不是说,绳结已经编好了吗?”秦向争看着重双问道。 “爹,我忙完了!”重双领命正要退出客厅,秦澜心就笑着走进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小布包。 “大丫头,你一个人在书房干什么呢?”秦向争有些心疼地看着秦澜心问道。 这些天编绳结、忙百味食肆的生意还有田地的事情,秦澜心要三头忙,今天她几乎是闷在房间里一天才出来,要不是她坚持练拳和吃了钟敬轩补身体的药丸,估计早就撑不下去了。 “爹,这就是我在书房一天的成果,你们也都看看给我提提意见。”秦澜心走到厅中正桌前站定,将小布包放在桌子上打开,随即三个十分漂亮的绳结和四张画纸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你画的?”钟敬轩先拿了那四张画纸在自己手中,一张张地看过去,脸上的神情除了震惊就是探究。 关于秦澜心那位师父的事情,他已经听钟逸讲过了,而且对于所有心血书籍被毁、无名老人潇洒云游的事情也是万般遗憾,也很希望有机会能见上无名老人一面。 只是,此刻他手中这梅兰竹菊四张画作,无论是着墨、用彩还是画画的功力都堪称大师级别,有些人恐怕穷其一生也不能画出这样妙手丹青之作。 “三爷爷,怎么了?画的……不好吗?”秦澜心轻轻抿了一下下唇,应该不至于吧,她的中国画可是得了外公真传,还曾经办过画展呢! “不,好,很好!”钟敬轩大笑着说道,“你这四张画三爷爷很喜欢,送给我吧?” 秦澜心差点惊得咬了自己的舌头,她尴尬地不自然地笑着说道:“三爷爷,这是……这是我给卢大伯画的绣样。” “什么?!”钟敬轩几人都惊了,这样出色的画竟然是拿来做绣样的,她也太暴殄天物了吧! “是真的!”秦澜心点点头,他们至于这么吃惊吗?“三爷爷,您要是喜欢,回头我再给您画几幅好的!” “心丫头,这些画任何一幅拿出去都会引起轩然大波,你以后还是少画,尤其是不要轻易给外人画。卢掌柜,这四张画恕老夫不能给你,不过,老夫会赔给你一个好画师,京都徐琰,如何?”不会看的看热闹,会看的看门道,钟敬轩深知秦澜心画的这四幅画都称得上是传世佳作,任何一幅流传出去,说不定都能给她惹来不小的麻烦,待会儿他还要好好叮嘱一下卢栋,在京都有些话不该说的千万不要说出去。 钟逸琴棋书画四样上棋、书造诣最高,琴次之,画为末,但即便这样,他的画也曾经得到过画作师父徐鸣之的大力称赞,而徐琰是徐鸣之的儿子,算得上他的大师兄,亦是京都有名的一品画师。 只是,无论是他画作师父徐鸣之,还是他师兄徐琰和他,都从来没有被钟敬轩在画作上这样看重过,看来以后他要好好再学学画画了。 卢栋哪敢说一个“不”字,京都徐琰那可是连皇上都称赞过的画师,只是让他给自己画绣样,是不是太大材小用委屈人家了? 钟敬轩和钟逸的身份他被告诫过不准深究,但钟敬轩能说把徐琰当做画师赔给他,足以想见钟敬轩和钟逸的身份不同凡响,怪不得李岩博和卢氏让他和秦家交好,看来这秦家的靠山还不是一般的大呀! 秦澜心没想到不过是几张画竟然让钟敬轩有这么大的反应,虽然心有疑问,多余的话她也没有多问,不画就不画吧,她还有其他很多的事情要忙呢! 几天后,石砚从白石码头接来三个人进百味庄园,而当时钟逸正要出门办事,与他们在大门处碰了个正着。 “杨婆婆!”钟逸惊诧地看着好几年没有见过的老妇人。 “老奴见过公子,几年未见,公子可好?”被钟逸称为杨婆婆的老妇人看到他之后,慌忙跪下要行礼,钟逸赶紧扶起了她。 “我还好,只是听三爷爷说,你与儿子、儿媳回老家安享天伦,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钟逸甚是奇怪地问道。 “回公子话,是老爷请老奴回来的,前两年,老奴的儿子意外去了,只剩下我和儿媳、孙女三个妇道人家,老爷怜悯老奴,就让老奴继续回来伺候主子。”杨婆婆说着眼眶就红了起来,失去儿子的依靠,她们三个女人就是再好强又能如何,总觉得孤单空寂了些。 “原来是这样,三爷爷在后院,石砚,你先领着杨婆婆她们去吧。杨婆婆,我还有事去忙,回来再和你叙话。”钟逸说完就先离开了。 杨婆婆和自己的儿媳秋纹还有孙女宝笙跟着石砚进了百味庄园后院的药庐,而钟敬轩见到她们之后安慰了杨婆婆几句,最后留下杨婆婆单独说话。 “老爷,您让老奴过来是帮着谁调教下人?”杨婆婆来之前钟敬轩已经让人给她透露了一些此行的目的。 “是帮这百味庄园的主人秦家。”钟敬轩此次特意将杨婆婆接到白石码头而不是别的地方,就是希望她在这里帮着秦澜心管教下人,在调教下人方面,就连宫里的嬷嬷也比不上她。 “请问老爷,是按照哪家的规矩调教?”杨婆婆可是调教人方面的行家,既然钟敬轩专门把她叫来这里,就不可能只是简简单单地要求。 “钟家的规矩!”钟敬轩把这五个字咬得很重。 璞玉终会有人赏,就怕风雨狠摧残,这个世上比很多人想象的都更要残酷和现实,尤其是对一个毫无根基还偏偏极为出色的少女。 既然是因为他才让钟逸和秦澜心相识,那么,不管日后两个孩子会成为什么样的关系,他都要尽量护住秦澜心,护住秦家。 “是,老奴明白了!” ------题外话------ 高考的学子要继续加油啊!O(∩_∩)O~ 第七十二章家里来人 夏天一到,百味食肆里要求吃凉面的客人就多了起来,秦澜心一大早就去百味食肆调好汤料让六子放进深井里冰着。 另外,她又配好了一种凉面微辣的调料,一碗凉面放一小勺调料,再放点醋和可直接吃的青菜,红辣子凉面就制作完成了,刚在百味食肆一推出,就很受客人们的喜爱。 等到她中午回到百味庄园的时候,钟敬轩把她叫到了药庐里,然后把早上刚到庄园的杨婆婆三人介绍给她认识。 “心丫头,杨婆婆是我家里的老人了,她家中有了变故,我本想接她回淮安老家,但现阶段我想在白石码头多呆一段时间,就让她先来了这里。杨婆婆以前在钟家是帮着管府里的下人的,反正她现在也无事,就让她帮你调教一下园子里的下人如何?你不会觉得三爷爷多管闲事了吧?”钟敬轩笑看着秦澜心问道。 秦澜心赶紧摇摇头,回说道:“三爷爷,澜心绝没有这种想法,您事事为我家着想,澜心感激还来不及呢。只是,杨婆婆怎么说也是百味庄园的客人,澜心不能让她在此受累。杨婆婆要是不嫌弃,就把这百味庄园当成自己的家,安心住下来!” 在秦澜心看来,已经年过五十的杨婆婆就算是钟家的下人,也不是她家的,她怎么好意思让人家帮着自己调教下人。 再说,这百味庄园又不是规矩森严的高门大户,下人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她觉得没什么好调教的。 杨婆婆自秦澜心进入药庐之后就暗中仔细地打量着她,明目善睐,唇红齿白,肌肤赛雪,声如莺啭,缓步轻移,尘埃不起。如果此女不是天生仪态高雅,举止得宜之人,那么她之前一定受过什么人在礼仪言行方面的调教,否则绝不会如此表现得体。 听到秦澜心对钟敬轩拒绝让她调教下人,杨婆婆竟朝着钟敬轩屈膝福礼不起说道:“老爷,老奴就是个下人,当不得姑娘一句‘客人’,姑娘要是不让老奴帮忙做些什么,那老奴也没脸在这里住下。虽然老奴夫死子亡,无家可归,好歹身上也有些银线勉强过活,老爷,就让老奴带着儿媳、孙女给您守着老家的宅子吧。” “唉,杨婆婆,你与你相公一生都为我钟家鞠躬尽瘁,老夫岂能让你老无所依,你们三人要回淮安老家,老夫也不拦着,只是淮安离此远着呢,这路上我总是不放心。”钟敬轩叹了一口气说道。 在一旁的秦澜心听着他们的对话总觉得这主仆二人是在一唱一和,目的就是让她同意杨婆婆帮忙,虽明知如此,她也只好赶紧改口答应下来,总不能真得让这么可怜的杨婆婆离开吧,那钟敬轩心里一定不好受。 就这样,杨婆婆成为了百味庄园所有下人的管事婆婆,而且秦澜心给了她最大的权力,园子里的所有下人都随她高兴地调教,但她也没拿杨婆婆当下人,而是和钟敬轩一样当成长辈敬着。 秦向争、韩氏对于突然多出的杨婆婆、秋纹和宝笙三人也都很快接受了,毕竟一听是钟敬轩家里的老人,杨婆婆的相公和儿子又都死了,觉得她们三人实在可怜,不免同情心又多了一些。 到了晚上,办事回来的钟逸去了钟敬轩的房中,而钟敬轩在屋内灯下翻看着医书,似乎知道钟逸一定会来。 “三爷爷,逸儿是不是打扰您了?”钟逸一脸风尘仆仆,还没来得及回屋清洗一下。 钟敬轩见他如此便有些心疼,笑着说道:“没有打扰,三爷爷最近吃的好,睡得好,精神也好,比在淮安老家日子还要舒适。” “三爷爷要是喜欢这里,可以多呆一些时日。”钟逸走近钟敬轩,在他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嗯,我也正有此打算。听石砚说,你今日出门遇见了杨婆婆,是不是有话想和三爷爷说?”对于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孙儿,钟敬轩很是了解地说道。 钟逸点点头,说道:“三爷爷让杨婆婆来百味庄园是不是为了澜心?” “是为了她,也是为了你!”钟敬轩说出了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而且显得有些忧虑重重,“逸儿,你应该知道,钟家历经四代帝王的至宠至荣,可也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你祖爷爷和爷爷战死沙场,你二爷爷废了自己,我一生没有成家,原指望能护住钟家子孙安稳度日,可惜盛极必衰,如今到了新皇这一代,钟家已经不是以前的钟家了。” “三爷爷,府中诸事您不必操心,逸儿已经长大了,钟家,以后由我来守护!”钟逸自信坚定地说道。 “孩子,这些年苦了你啦!唉,你爹是个糊涂执拗的,你娘心中又只有你姐弟二人,你以后会是钟家的掌舵人,无论如何都要震住那帮乱我钟家根基的牛鬼蛇神。老树若想重生,必须要挖其腐根,断其枯干,就算被砍得只剩下一点儿根部也有发新芽的机会,总好过被风雨连根拔起。”钟敬轩虽早已不问世事,但他始终是红尘俗人,唯有这亲情执念还放不下。 “三爷爷,逸儿记住您今日之教诲了!”钟逸起身对钟敬轩弯腰恭敬地说道。 “三爷爷知道你是个好孩子,逸儿,心丫头是个好姑娘,她聪明、睿智、真诚、对人对事极有分寸,如若日后有她助你,三爷爷这心也就能放一大半了,只是世事无常,缘分不能强求,你与她究竟会走到哪一步,三爷爷无法预知,只是无论结果如何,三爷爷都希望你不要伤她,也不要伤到你自己,否则三爷爷会心疼的。” 这些日子如果还看不出钟逸对秦澜心的心思,那钟敬轩还真是在人世白活一遭了,只是身份门第可以不在乎,但人的心最是无法掌握,就算是天定的姻缘也有波折难料的时候,并不是谁都能携手相伴一生的。 他很喜欢秦家的每一个人,大魏朝像秦家一样普通贫贱的农家百姓有千千万万户,但能像他们这一大家人这么团结、和睦、温馨的并不多见。 他更欣赏秦澜心,欣赏她小小年纪就勇敢无畏地挑起养家重担,欣赏她过人的才学、厨艺、心灵手巧和精明的经商手段,更加欣赏她落落大方、温柔体贴、乐天达观和善解人意的好性格,世间也唯有这样的女子配得上他的好孙儿。 只是,强扭的瓜不甜,如果两个孩子有缘,他自然乐见其成,但若日后无缘,他也不希望任何一方受到伤害。 “三爷爷,这十六年来能让逸儿真心露出笑容的只有三人,一个是您,一个是我娘,另一个就是她。以后,我能真心相对的人可能再也不会有了,既然上天让她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让我心中一直放不开她,那么无论如何我都要紧抓不放。我以后的人生不需要太多人参与,有您,有娘亲,有她,就够了!”钟逸这话说的坦荡、诚实、坚定而又夹杂着丝丝落寞,最了解他的钟敬轩可以全部感觉到并能理解他的落寞是因为什么。 “傻孩子!你这痴性子也不知是随了谁,罢了,我老了,你们年轻人自己决定的事情就自己去负责吧!三爷爷能为你做的不多,只希望身埋黄土之前能再尽力护你们一护。”钟敬轩长叹一声说道,惟愿他日身无遗憾含笑九泉。 “三爷爷,谢谢您!逸儿自信定能护得了钟家,护得了娘亲和姐姐,更能护住她!”钟逸的声音在这略有些燥热的夏夜里像远方的战鼓一样,狠狠地敲击着钟敬轩的心,也让他决定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的好孙儿孤独地承受所有。 又过了几日,经过杨婆婆一番苦心的调教,秦澜心明显感觉出百味庄园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下人们说话做事也愈发规矩恭敬,勤快有心。 只是有些方面秦家人包括秦澜心一时都无法适应,比如从早到晚身边跟着伺候的丫鬟、小厮,习惯了凡事自己亲力亲为的秦家人,冷不丁地有人代替了他们的手和脚,总觉得自己转瞬间成了废人一样。 “杨婆婆,我不是千金小姐,身边不需要有人伺候,而且我也不习惯。”今天早上,杨婆婆说要给自己配四个丫鬟,可是把秦澜心给吓一跳。 她一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事业上有下属和合作伙伴的帮忙那是必不可少的,但私事上,比如打个洗脸水,洗澡,穿衣服,等等,她可不想有人来帮忙。 “姑娘,您现在虽然不是千金小姐,可始终是这百味庄园的主子,既然是主子和下人就不能一样,主仆不分乃是一家之大忌!”杨婆婆似是深有体会地说道。 秦家人只是一时不习惯,等到过一段时间,就会感受到贴身丫鬟和贴身小厮的好处。 “杨婆婆,澜心明白您说的意思,也知道您是一番好意,虽然无规矩不成方圆,但万事不必拘泥于形式,别家的规矩如何澜心不清楚,但我家实不必如此,除了安排一人照顾我爹和我娘,我们姐弟四人身边不需要任何伺候的下人,‘恃人不知自恃也’,我希望秦家儿女都能学会独立自主,哪怕是很小的事情上,也不希望依靠别人,杨婆婆,希望您能明白澜心的用意!”秦澜心说出口的话很温和,也很坚定,这是她的原则,也是她的底限。 常言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秦家现在的日子虽然好过了很多,但她也不希望弟弟妹妹被晃花了眼睛,迷了心智,哪怕日后他们能取得更大的成就,能过上更令人艳羡富贵的日子,她也希望他们能懂得生活最初的艰辛与不易。 而且这世上荣华富贵、功名利禄是蜜糖,也可以是砒霜,没有谁能保证这一刻你站得最高,下一秒就不会跌落。 作为女儿和姐姐,她希望自己的家人能在困苦中相守努力,学会甘之如饴,亦能在顺遂风光时,不忘初心,平常以待。 “姑娘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直到这一刻,杨婆婆才彻底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独独秦澜心能让钟敬轩另眼相待。 她是不同的,世上像她这样小小年纪便能看透浮华世事、安然豁达的人极为少见,而这样的人让杨婆婆打从心底里敬佩,秦澜心的强大不在表面,而在内心深处,杨婆婆坚信即便她没有显赫家世为背景,也没有人敢小瞧她一眼。 而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给她调教出一批机灵能干、随时可用的下人,日后无论秦澜心到哪里,这些人都只会成为她强大的助力,而不是麻烦和累赘。 有了秦澜心和杨婆婆这一番对话,百味庄园再一次悄悄发生着改变,而杨婆婆具体是怎样调教下人又教了他们什么,秦家人从来没有过问过,他们就像相信钟敬轩一样相信着杨婆婆,而这种信任自然让杨婆婆感动不已的同时更加卖力了。 这天是五月的最后一天,从清晨开始,天空就阴沉沉的,到了午后便下起大雨来,刚从王瑶手中拿到四月份和五月份绳结分成的秦澜心,将所有人都聚在了后院的大客厅里。 外边哗啦啦的雨声响不停,倒是与厅里女人们叽叽喳喳的说笑声混合在一起,今天是发工钱的日子,她们都很高兴。 四月份前半个月这些人几乎都在学习阶段,所以编出来的绳结并不多,从四月份的下半个月到五月份,她们编绳结的速度都有很大的提升,而且秦澜心新教的复杂绳结和大一些的喜字绳结,她们用心学过之后,现在一天也能编出十好几个了。 听王瑶说,秦澜心给豫恩侯府新编的复杂一些的如意结、平安结和同心结,豫恩侯夫人和侯府小姐准新娘张语凝都十分喜欢。 而后来编好的大红喜字绳结,还有秦澜心利用好几天时间编出的一副最复杂的可以挂在厅中的绳结对联,就连豫恩侯见过之后都大喜过望,非要让弯月绣坊再编出一副,好让他挂在豫恩侯府的主屋正厅里。 卢栋那边来消息,让秦澜心加紧时间编出更多的绳结来,虽然五月份百味庄园给他送到京都的绳结有将近万个,但其中多数为较简单的绳结,复杂的绳结贵而少都成了抢手货,尤其是扇坠,更有不少人催着要,价钱也是往上翻了好多。 不仅如此,秦澜心给豫恩侯府编的绳结对联,卢栋有一种预感,在张语凝嫁入邱家之后,一定会引起京都那些大户人家的注意,到时候肯定有人要上门来买。 可他最头疼的是,这世上只有一个秦澜心,也只有她一个人能编出那样复杂精巧的绳结对联出来,照着她现在的速度,一个月最多也只能编三四副出来,这可远远不够。 面对卢栋和王瑶的着急,秦澜心一时也找不到好的解决办法,毕竟就算学编绳结也是一件技术活,而复杂的绳结不是每一个人都能那么快学会的,总要给这些人学习和成长的空间与时间,这是急不来的事情。 “大家先安静一下,这两个月来辛苦你们了,不过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你们用自己的双手创造了财富。”秦澜心笑着让厅里的人安静下来,然后略带调皮地指了一下桌子上二十多个简易的盛着碎银子的小布袋说道。 “呵呵……”随着秦澜心实诚而俏皮的话,大家开心一笑之后也就不再说话,手腕不知道累酸了多少次,终于能拿到银子了。 秦澜心拿着银子,按照账册上的结算数目,将她们应得的工钱亲手交到了她们的手中,不但张水儿、张苗儿、秦澜悦有,就是她自己也有,怎么说她也算员工之一,这钱该是她拿的。 等到发完工钱,外面的雨势稍微少了一些,秦澜心就撑着伞去了前院,而其他人则各个一脸兴奋地查看着自己小布袋里的工钱,等到数过之后,好多人脸上一片通红,双手都颤抖起来。 虽然她们忙了一天,晚上躺在床上也曾在心里细细算过自己一个月能挣多少银子,但真正拿到手里的那一刻,还感觉像是在梦里一样不真实,她们这近两个月的收入都超过自家一年的积蓄了。 “大姐,听娘说,你今天发工钱?”秦澜心到前院客厅的时候,秦澜瑞正坐在厅里和秦澜兵一起在练字,韩氏在百味食肆那边还没回来,秦向争则在东厢房陪着钟敬轩下棋,而钟逸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是呀,大姐现在也有工钱了,小弟有什么想要的吗,大姐都给你买?”秦澜心将伞放在厅旁,走到秦澜瑞面前问道,顺便看一看他字练得如何了。 “真的什么都可以要吗?”秦澜瑞慌忙放下笔,拉着秦澜心的袖子说道,眼睛里盛满期待。 “嗯……不是什么都可以,而是你真正想要的和需要的,不过,你要是想要天上的星星,大姐可帮你买不到。”秦澜心笑着说道。 “大姐,我不要天上的星星,我想要医书,就是三爷爷看得那种医书,我长大后想要像三爷爷那样当个大夫,要是以后爹娘和哥哥姐姐生病,我就能帮你们治好了。”秦澜瑞语气稚嫩,但相当认真。 从他有记忆以来知道韩氏被病痛折磨,到自家因秦澜心大病落难白石码头,在秦澜瑞幼小的心灵中就埋下了一颗要学医的种子,后来钟敬轩偶然到白石码头因为吃面给韩氏治病,并且后来韩氏那么多年的病没过多久就好了,他当大夫的意念就更强了。 这些日子,除了上学、练拳,其余时间他都呆在钟敬轩的药庐里,有时钟敬轩教他认识一些药草,他也学得很认真。 “小弟真的想当大夫?可是,当大夫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你要学的东西有很多很多,你能坚持下去吗?”虽之前看出秦澜瑞对药草有些喜爱,但无论哪个时代的医生都不是那么好当的,秦澜瑞现在年纪还小,秦澜心不知道他是一时的好奇,还是真得立志要当大夫。 “大姐,你不是说过,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辛苦的吗?我能坚持,我要当大夫,而且我要当一个和三爷爷一样的好大夫。”秦澜瑞人小志气大地说道。 “那好,等到雨停了,大姐就去书肆给你买一些医书,不过,你从今往后要更刻苦地学习认字,这样才能读懂医书,知道吗?”秦澜瑞还小,不管他以后能不能当上大夫,只要他现在真心想学,她这个做姐姐的就支持。 “嗯,我一定好好学,大姐,你太好了!”秦澜瑞搂着秦澜心的胳膊撒娇地说道。 就在这时,重双进来禀告说,门外有几个冒雨前来的农人,说是府里丫鬟邓春花和邓夏花的家人,想让通融一下见见两人。 “快请他们到厅里来!”秦澜心对重双说道。 这邓春花和邓夏花的家人不就是邓梅花的娘家人?秦澜心也不敢怠慢,就把人请进了厅里,又让人去后院通知邓春花、邓夏花两姐妹。 进来的是邓梅花、邓春花和邓夏花的爹娘邓老实和胡氏,还有她们的两个弟弟。 邓老实和胡氏见两个女儿两个月也没有给家里送消息,邓梅花在百味食肆也忙,只让人捎话说一切都好,可他们不放心,今天还是来看看。 可巧路上就下了大雨,坐船到了白石码头,匆匆见过邓梅花,就来百味庄园这里了。 秦澜心与他们坐下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就让他们一家人聚在厅里说说话,她和两个弟弟先去了自己的西厢房。 当厅里就剩下邓老实一家人的时候,邓春花和邓夏花两姐妹眼圈都红了,一是没想到自己的爹娘和弟弟会来看她们,心里很高兴,二是看着爹娘和两个弟弟身上摞满补丁的陈旧夏衣,心酸的想掉泪,三是这段日子她们在百味庄园吃喝不愁,家人却还在受苦,自责的不行。 “爹,娘,我挣钱了,待会儿你们带着两个弟弟去内渔巷买些米面和布,以后不用再那么节省。”说着邓春花就掉下了眼泪,从怀里掏出她还没捂热的钱袋子。 胡氏先是疑惑地接过女儿手里的钱袋子,然后打开一看吓一跳,那里面可是有好几两的银子。 这时,邓夏花也掏出自己怀里的钱袋子塞到了胡氏的手里,以后她也能养家了。 看着手里两个沉甸甸的钱袋子,胡氏先是蒙了,然后突然一巴掌“啪啪”狠狠地打了两个女儿肩膀一下,声音中带着斥责地说道:“春花,夏花,你们可不能做傻事,咱老邓家是穷,可不能为了银子啥都干呀!快跟娘说,这么多银子你们到底是怎么弄得?” 邓春花和邓夏花都被胡氏打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很快她们两个人就相视一眼明白胡氏话里的意思,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胡氏说道:“娘,您误会了!” 在邓家庄也有女儿家给大户人家去做丫鬟的,但每个月月钱也就一两银子,前年村里有个在大户人家做丫鬟的女孩一下子拿了十多两银子回去,结果很快被主家找上门送进了县衙,原来她是偷了主家银子回来的,后来那女孩就自杀死在了大牢里。 胡氏肯定是以为她们做了不好的事情,把她们辛苦两个月编绳结的钱当成来路不正的银子了,但现在她们又和家人解释不清楚,一时为难的邓家两姐妹只好去西厢房求秦澜心了。 “大伯,大娘,这银子都是你们女儿辛辛苦苦凭借自己的双手挣得干干净净的银子。我们家做生意人手不够,所以我平时就让她们帮帮忙,你们的女儿做事勤快、手脚麻利,她们没偷没抢,这些银子都是她们该得的。至于是什么生意,实在抱歉,我现在还不能对你们说,以后你们就会知道的。”秦澜心耐心地解释道。 “秦姑娘,您太客气了,春花和夏花能在这里做丫鬟,遇到您这样好的主子,是她们的福气。”胡氏总算是放心了,继而就是对秦澜心的感激,这得是多大方的主家能给下人那么多的银子。 秦澜心知道胡氏对这些银子还是有些“误会”,不过她以后就会知道,这些银子是她两个女儿凭借自己的双手辛苦挣来的。 等到邓老实他们离开之后,秦澜心又去了一趟百味食肆,而在她刚离开百味庄园,一个身穿蓝衣劲装的男子骑马到了门前,经过守门的阿正通禀之后,他先去见了钟敬轩,然后在厢房里呆着就没有出去。 到了晚上,钟逸从外边回来的时候,蓝衣男子在房间里已经等候多时,而且一见他就单膝跪地低头拱手施礼道:“小的钟威见过公子!” “钟威,你来这里干什么?”钟逸似乎很不愿见到此人。 “回公子话,主子说您在外边玩的时间够长了,该回京都了!”钟威不敢抬头,只是愈加恭敬地说道。 “我回去的时间由我自己来决定,而不是由他。没有别的事情,你就走吧!”钟逸坐在钟威的面前,脸色不好地看着他说道。 “公子,京都青龙营出事了,主子说这个烂摊子是您丢下的,也该您自己回去收拾!”只负责传话的钟威额头上已经冒汗,夹在大小主子中间,他也很为难。 “我丢下的?哼!”一向好脾气的钟逸忍不住沉下脸来,当初是谁逼着他交出了青龙营!这时候青龙营出事倒想起他来了,他有那么好欺负吗! “公子,您就别和主子置气了!自从二公子掌管了青龙营,弟兄们没少受罪,他竟然带着青龙营的人去逛妓院,还打伤了信远侯府的人,更摆了擂台要和京都的其他城门守营比武争京都第一营,结果擂台上被人家使计给耍了,现在整个青龙营都已经成为了京都的笑柄。”钟威也曾经是青龙营出来的人,这次打擂青龙营输的颜面尽失,他心里也不好受。 钟逸听后什么话都没说,双手紧握成拳,他很想一掌朝面前的桌子上拍下去,发泄一下他心中的怒气,可他忍住了,这一掌下去不知道秦澜心要编多少绳结才能买得起,他不能! “公子——”钟威又低声轻喊一声。 “起来吧!你先回去,我自有主张!”钟逸面无表情地严肃说道。 “是!” 钟威起身离开了,跨上马离开百味庄园的时候,他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公子虽然对主子有怨气,但青龙营的兄弟他还是放不下的。他有预感,公子过不久肯定会回京都的。 虽然没有下人禀告给秦澜心钟威的到来,但在钟敬轩那里见过钟威的秦向争还是对秦澜心提了一下,说是钟逸家里来人了。 秦澜心认为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所以见到钟敬轩和钟逸的时候,她都没有主动提起。 不过,这天下午钟逸还是在秦澜心的书房见了她,说起了家里来人并让他回去的事情。 “钟大哥你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是应该回去了,在外久了,你爹娘和家人都会担心的!”对于即将到来的离别,秦澜心心中也许有不舍,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面上还是轻轻柔柔的笑意。 钟逸坐在书房与秦澜心相对的椅子上,他知道自己这一走,可能很长时间会见不到秦澜心,可是他又必须离开。 “澜心,近段时间你会去京都吗?不是说弯月绣坊的生意已经移到了京都,你不去看看吗?”钟逸似是很随意地问道。 秦澜心微怔一下,然后笑着说道:“应该不会去!不过,总有一天我是要去的,听说京都很繁华,天子脚下总是会令人向往。” “京都没有这里好!”钟逸并没有掩饰脸上的失落和黯然,至少这一刻在秦澜心的面前,他不想掩藏那喷涌而出的不舍,“我在京都的兄弟出了一些问题,我必须要马上回去处理。” 这算是解释吧!这段日子的相处,秦澜心可以看出钟逸是一个豪爽、正直又很重情义的人,想必一定是让他非常在意的事情,所以他才要赶紧赶回京都。 “钟大哥,你安心回京都处理要事,我会好好照顾三爷爷的,你不用担心。如果遇到什么难事,记得让人捎个消息回来,我不知道能帮上你什么,但……至少我还能倾听。”秦澜心算是鼓起很大的勇气说出这有些暧昧不明的话。 钟逸对她的好,她都记着,但她不想要只做那个接受好意的人,她也想帮他一些什么,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也希望钟逸能从中感受到她的心意。 钟逸突然就笑了,那笑容仿佛煞那间能驱散人心头上所有的乌云,连带着看到这笑容的秦澜心心中也是一暖。 午后的阳光透过书房的窗棂斜照过来,斑斑驳驳地洒在屋内静坐的两个人身上,为她和他镀上了一层谁都猜不透的金辉,还有那彼此间才能感觉到的丝丝情动。 钟逸是在一个清晨离开的,那时旭日铺满玫瑰色的红光,将青色葱茏的高山、广阔荡漾的江水和依依惜别的人儿全都笼罩在其中,美得炫目迷人。 看着远行的身影,前来送别的秦澜心扶着钟敬轩的手臂慢慢转身往回走,她很想再驻足停留一会儿,或者再转身看看钟逸的身影是否消失在眼睛的尽头,但她忍住了。 “心丫头,是不是舍不得?”钟敬轩从刚才看着钟逸和秦澜心两个人在他这个长辈面前努力保持自然、平静的分别时,嘴角就忍不住挂上笑意,还是年轻好呀! 那样欲说还羞的情意,那样故作镇定的不舍,那样你眼中有我、我眼中有你的悸动,让他这个老人家夹在中间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三爷爷,您说什么呢?”秦澜心羞赧地将头微微转向了一边。 “呵呵,难道你舍得?三爷爷可是舍不得。不过,好男儿应该志在四方,更应该有担当,该是他的责任他就要勇敢地承担起来,只有这样他才能护得了家与国。”钟敬轩并没有继续再多说什么,有些事情需要秦澜心自己去慢慢看清,然后由她自己来做出决定。 秦澜心沉默了,钟敬轩话里并没有透漏出很多意思,但她多少还是能感觉出一些,似乎钟逸身上的担子并不轻,那有什么人和他分担一些吗?毕竟,就算他能力再强,他今年也只有十六岁。 十六岁,花一样的季节,正是青春洋溢的美好年华,可他却要被迫成长,想起第一次见他时他脸上那道没有愈合的鞭痕,不知道为什么,秦澜心心里更难受了。 钟逸走后,秦澜心除了继续编绳结之外,后院的四样种子中的土豆也已经到了收获的季节,而当初土豆育苗,那些种子秦澜心一共育出了两分地的种苗,虽然被袁大人拿走了一部分,但剩下的她都很小心地呵护着。 钟逸拿回来的这些种子本身质量就不错,一分多地的土豆秦澜心称了称,足足有一百二十斤,在古代称得上是高产了。 这茬土豆是春播之后收获的,再过两个多月便是秋播,等到秋播之后还能冬播,循环往复下去,她这一分多地的土豆到了明年春播,估计能种上三亩地的土豆。 只要保持一年三播,过不了几年,她就再也不用发愁以后没有土豆吃,然后她就可以大展身手,做出各种与土豆有关的美食了,想想的话还是有些小激动的。 当秦澜心在百味庄园里做着她的土豆美梦时,那边钟逸也已经日夜兼程回到了京都,而且他直接就去了东城门的青龙营。 大魏朝京都四门分别有四个军营的将士守卫着,即东城门的青龙营、西城门的白虎营、南城门的朱雀营和北城门的玄武营,同时城内有护城侍卫府巡逻守护。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青龙营、白虎营、朱雀营、玄武营和护城侍卫府的人明里暗里都较劲,谁都看不上谁,也谁都认为自家是最强的,尤其是京都四门的人,哪一天不和对方较较劲,他们就浑身不舒服。 都是一帮热血豪气的兵士,小打小闹他们的上司也都兜着,就连皇帝都知道京都四门里的人私底下喜欢“斗来斗去”,好在无伤大雅,互相较较劲也能提升大家的斗志和武功,也就默许了。 谁知,京都四门中一向实力最强、口碑最好的青龙营这次竟然连出丑事,逛妓院,打人,最后还挑起打擂的事情把青龙营的里子面子全输个精光,就连从东城门过的老百姓都能明显感觉出这城门上下的气氛不太对,吓得一些人宁愿绕道也不从东城门过去了。 “兄弟们,这口鸟气老子咽不下去,白虎营、朱雀营和玄武营的人竟然联合起来欺负咱们,老子一定要把场子找回来!”东城门青龙营营地里,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双眼瞪得如铜铃,大粗嗓门高喊道。 “没错,咱们青龙营还没被人这么耍过,娘的,老子要端了他们的老窝!”一个瘦竹竿一样的男子骂骂咧咧地说道。 “包哥,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兄弟们听你的!”很多人都高声附和地喊道。 “好!兄弟们抄家伙,跟老子走!”络腮胡大汉包大狠狠一抹自己的下巴,气势汹汹地说道。 “走?你们都去哪儿?”钟逸冷着脸从营地大门踏步进来问道。 ------题外话------ 在遭受质疑中才能走的更远,在无数的失败中才能看到成功,不管你的考试结果如何,这一刻都是新的开始,而不是结束!加油吧! 第七十三章面对流言 “钟……老弟,你回来了!”青龙营院子里的人一看钟逸出现了,全都欣喜地朝他聚拢过来。 “老大,是不是王爷把青龙兵符还给你了?这下真是太好了!”有人兴奋地高喊道。 更有不少人七嘴八舌地围上来义愤填膺地给钟逸讲青龙营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的各种事情,可越讲声音越小,因为他们很快发现钟逸脸上的气色不对,看着他们的眼神也是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慢慢地,所有人都沉默下来,像是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有些人呆站在那里低下了头。 钟逸比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年龄都小,但论气势这些人连他一成功力都达不到,所以自打十四岁进入青龙营,钟逸就以高超的武功、出色的能力和侠义正直的性格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和好感。 再加上他身份尊贵却平易近人,平时也极为大方,对手下之人虽要求严格但关键时刻最懂得维护他们,青龙营能成为京都四门之首多要仰赖他。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就是这样守着青龙营,守着东城门的!告诉我,你们是土匪吗?!是去要拿着武器对着自己的兄弟吗?!全都给我去练武场上跑步去,不到天黑不许停!”说完,钟逸一甩袖就离开了。 等到他骑着马离开青龙营,包大等人还动都不敢动,钟逸这回是真生气了,看来他们青龙营接下来没有好日子过了。 不过,只要想到钟逸并没有真得抛下他们,还特意跑到这里训他们,这些人心里就乐颠颠的,赶紧跑步去! 再说,钟逸上马之后,路上再没停歇,一直骑到京都东南大街主街凤城街一座最雄伟壮观的华丽大宅院门前停下,而一见他下马,守门侍卫慌忙跑来恭恭敬敬地牵马。 钟逸站定,漠然抬头朝着大门上方先太祖帝亲笔御书的“恭亲王府”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鎏金匾额上瞧去,眼中是无人能读懂的幽暗。 恭亲王府钟家先祖乃是大魏朝开国以来至今唯一一位异姓王,不但爵位世袭罔替,先太祖帝感念钟家护国有功,还特赐免死铁券保恭亲王府一族。 如今恭亲王府的当家人是已故老恭亲王钟敬祺的嫡子钟怀邵,他的正妃乃是勋国公府贺老将军的嫡女贺芳晴,两人成婚后先生长女钟瑜,后生嫡子钟逸。 八年前,少年帝王顺和帝齐佑登基为王,下旨赐封恭亲王钟怀邵与恭亲王妃贺芳晴之女钟瑜为后,恭亲王妃抗旨不允,钟瑜逃婚。 随后,顺和帝生母张太后再下懿旨,并拿出先帝遗诏助子封后,上云:如若恭亲王府抗旨不从,免死铁券收回。 于是,恭亲王派兵将逃婚的女儿钟瑜抓回送进宫中为后,而自此后恭亲王妃凡是宫中宴会皆称病不出。 恭亲王府从先太祖帝开始就备受帝王的器重与宠爱,而先帝与钟家关系更是匪浅,他的义父乃是当时的太医院院首钟家出身的钟敬轩,先帝与钟怀邵更是共患过难的好朋友。 当年,恭亲王妃生下嫡子钟逸时,先帝在他满月之际就封他为小世子,周岁生辰时便封他为小王爷,并且时常接到宫中居住,一时间钟逸所受先帝疼宠比皇子更盛。 钟敬轩告老还乡之时,执意带三岁的钟逸离开京都同回淮安老家暂住。六年后,先帝病危才回。 之后,钟逸就一直住在恭亲王府,十四岁进入恭亲王府管辖下的青龙营,十五岁被皇帝姐夫齐佑封为正五品青龙少将军,一年后因表现出众,晋升为正四品青龙将军,执掌青龙营。 只是,三个月前,恭亲王钟怀邵进宫为庶子钟磊请封官职,逼着嫡子钟逸交出青龙兵符,由庶子钟磊掌管青龙营,而钟逸则与钟敬轩乘船前往福江口离开了京都。 谁都没料想到,钟磊坐镇青龙营之后,将青龙营搅得乌烟瘴气,惹下了一连串的祸事,这才有了钟威去福江口请求钟逸回来扭转局势一事。 钟逸走在恭亲王府九曲回廊里,脸上再也不见他在百味庄园时的温和、轻松和笑意,就像他给自己整个身子披上一层寒霜一样,走得离他近一些,都冷的浑身打颤。 绕过后院垂花拱门,穿过荷香阵阵、鲤鱼畅游的池塘,他最先来到的是恭亲王府后院主院的曦晴院,这也是他母亲恭亲王妃贺芳晴居住的院子。 守门的小丫鬟一见钟逸的身影,慌忙就跑进去禀告,很快,贺芳晴身边的大丫鬟红俏疾走而出迎钟逸进入院中。 “奴婢参见小王爷,王妃正在东厢房,请跟奴婢来!”红俏拜见过钟逸之后说道。 “王妃身体可安好?”钟逸脚步未停,红俏在前引路,往曦晴院东厢房拐去。 “回小王爷话,王妃身体无恙,只是忧心而已,霍太医让王妃勿要心思过重。”红俏声音压低一些说道。 钟逸听后皱了皱眉,然后抬脚进了东厢房,而此时东厢房红木雕花软榻上一身华贵锦绣衣裙的中年美妇右手肘轻轻撑在榻上正中的小四方茶几上,纤手玉指抵着额头,脸上神情淡然,但眼中愁绪难平。 她便是恭亲王妃贺芳晴,一个连当朝太后都不放在眼里的尊贵女人,也只有她真正在乎的人才能在她的眼睛里看到“平静”之外的第二种情绪。 听到下人禀告说钟逸归来,贺芳晴脸上有了笑容,等到他走进门来,就挥手让其他人都出去,她好久没和儿子单独说说话了。 “娘,儿子回来了!您还好吗?”钟逸见到贺芳晴也终于露出了几日以来的第一个真心笑容,他快步走到贺芳晴面前,规规矩矩地给她跪下行了一礼。 “逸儿快起来!”贺芳晴起身将儿子扶起来,然后拉着他在软榻上坐了下来,拍拍他的手,安慰地笑了,“娘还以为逸儿这次跟你三爷爷走,又要一去几年不回,看来娘竟是比不上你青龙营的那些人。” 钟逸可以从贺芳晴的话中听出她的哀怨与不舍,这恭亲王府对于贺芳晴来说就是一个牢笼,就算手里拿着打开笼子的钥匙,为了自己和姐姐钟瑜,她也不会走出去的。 “娘,对不起,是逸儿任性了!”钟逸看着贺芳晴道歉,“如果知道二弟会惹那么多事,当初我应该带着娘一起出去,看看外边的山山水水,娘的心情或许会好些。” “他如何惹事娘并不关心,只是他不该因此牵扯到你和你的姐姐!”说起庶子钟磊,贺芳晴脸上也罩上一层寒意,“逸儿,你刚从外归来,应该还不清楚此时这事是闹到何种地步了吧?” “儿子不知,是不是皇上因为此事怪到姐姐头上了?”钟逸问道。 “如果是他怪你姐姐,这件事情倒好办了,青龙营最近发生的事情引起朝中很多官员不满,这其中牵扯我不说你也清楚,你姐姐是皇后,硕儿虽是皇子可年龄毕竟还小,还没有被立为太子。因此,早就有人按耐不住口诛笔伐,说皇后娘家仗势欺人、挑兵闹事,况且此事青龙营的确有错在先,就连邱墨白那人都忍不住上了奏折。”贺芳晴略有些担忧地说道。 当年,她怎么都没有料想到先帝竟然还给太后留下了新皇封后的遗诏,否则她誓死也不会让自己的女儿进宫为后,看着荣宠无限,国母之位,可深宫寂寥,尔虞我诈,一个女人大好的年华全都给蹉跎了。 “娘不用担心,这件事情皇上和姐姐定是能应付过去的,至于青龙营,娘,青龙兵符他是不是给你了?”钟逸口中的“他”便是他亲爹恭亲王钟怀邵。 贺芳晴点了一下头,从怀中取出一个刻有“青龙”二字的铜金令牌交给钟逸,然后说道:“昨天他拿过来的,以后这令牌就是他逼着你再要回去,你也不能给他,你当他是父亲,他可没当你是儿子,以后你娶妻之后就搬出恭亲王府去吧,这府里的糟心事娘不希望你和你将来的妻子掺合进来。” “娘,请恕儿子不孝,儿子不能答应您。逸儿已经在三爷爷的见证下在钟家列祖列宗牌位前发过誓,日后绝不会搬出恭亲王府,儿子要守着这个家,守着娘亲,儿子也相信,我看上的女子她定是最聪慧和通情达理的,相信我,我会让钟家变回以前的钟家。”钟逸并没有打算隐瞒自己的决定,虽然他知道贺芳晴一定会反对。 果然,贺芳晴脸色都变得严肃起来,看着他说道:“不行,绝对不行!难道你们还没看出来吗!这恭亲王府,这整个钟家,这些年进来的一个个都是什么人,还有钟家那些子孙,每日里就知道吃喝玩乐、挥霍度日,除你之外,哪一个还能堪当大任,钟家已经被掏空了,钟家子孙的骨头早就被富贵泡软了,这样的钟家哪还值得你为他们付出,娘就你这一个儿子,娘和天下的母亲一样,只希望你快乐、平安,能娶妻生子和乐一生,娘就是死也能闭眼了。” “娘!我骨子里流着的是贺、钟两家的血液,我绝不会做一个逃避责任的懦夫,只求自己苟安欢乐,如果我抛下娘,抛下姐姐,抛下恭亲王府嫡子的责任,自己在外边活得逍遥快活,那么我会生不如死,她也不会看上这样一个自私无情的我!”钟逸知道贺芳晴所说有一半是真的,但这也只是恭亲王府和整个钟家的表面,内里究竟是什么样子,很多人包括贺芳晴根本就不知道。 钟家并不像贺芳晴认为的那样无药可救,事实上一个逐渐衰败的钟家原本是要“演”给别人看的,毕竟钟家在这大魏朝的地位太惹眼,但钟家有些子孙演着演着就演成真的了,以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逸儿,你……你该不会是有心上人了吧?”贺芳晴一惊,别的话她似乎压根没听进去,只抓住了钟逸最后一句话。 “娘,你……”贺芳晴一遇到自己的事情,就比平常要敏感许多,倒是被她抓住了自己话语中隐藏的讯息。 “逸儿,别管什么钟家不钟家的,你快告诉娘,你是不是真的有心上人了?”贺芳晴眼中瞬间有了夺目的光彩。 她这个儿子虽表面看着温和爽朗好相处,但当娘的最清楚,他这火热的一颗心里面包裹着的是一块冷硬的石头,真正能走进他心里的人不多,贺芳晴还以为这辈子都没有一个女子能走进自己儿子的心中,那她儿子该多可怜! 被贺芳晴那双“火热”的眼睛盯得微窘,本就没打算在自己亲娘面前隐瞒的钟逸点点头,或许早点让娘知道,她这一潭死水的生活也能刮起点儿涟漪吧! 果不其然,一看到钟逸点头,贺芳晴腾地就从软榻上站了起来,略有些激动地看着钟逸问道:“逸儿,快告诉娘,是哪家府里的姑娘?多大了?娘见过吗?这姑娘性子如何?”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钟逸愣住了,说实话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他娘亲一听说他有了喜欢的姑娘会是这样的表现,似乎显得比他这个当事人还要着急。 “娘,您一下子问这么多,让我怎么回答!您快坐下来,要是让府里的人知道这件事情,那您的儿子可能真的讨不到媳妇了!”钟逸语气轻松地笑着说道。 他的娘亲就应该是这样的,有着多种多样的鲜活情绪,有着旺盛的好奇心和精力,这样的娘亲才让他觉得她是活着的,而不是像个没有魂魄的驱壳一样在恭亲王府呆一辈子。 钟逸的话让贺芳晴立即就冷静下来,没错,她不能让恭亲王府里的其他人看出异常来,如果钟怀邵和钟怀邵的那些女人们知道钟逸有了心上人,一定又会生出许多事端,儿媳妇还没进门,可不能把人给她吓跑了。 “逸儿说得对,娘是太开心了!那你快告诉娘,你喜欢的姑娘到底是哪家的?”为了要让自己清静,这曦晴院里都是贺芳晴的人,虽然她是恭亲王妃,但却从不管恭亲王府的事情,也不喜欢掺合,更不喜欢有人来打扰她,所以外人想从这院子里打探出消息是很难的。 “娘,她是穷苦农家的女儿,但她却是最特别的那一个,您一定会很喜欢她的。”虽然面对的是自己的亲娘,但钟逸还是有很多话说不出口,或者不愿说,她的好他都懂,而比起他现在所说的,以后由贺芳晴亲自去发现可能会更好。 “呦,你这孩子,媳妇还没娶进门,现在都开始护上了。你放心,娘不是恶婆婆,只要是你喜欢的,娘不管她什么出身,娘都一定会帮你娶到她,没有人可以阻止。”当年对于女儿的婚事她无能无力,这一次不管是太后、皇上还是钟怀邵,哪怕是钟敬轩和她爹都不能插手。 贺芳晴此刻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斗志满满,她不希望儿子的婚事成为别人手中的筹码,她只希望他能娶到自己心仪的姑娘。 既然钟逸不打算离开恭亲王府,那么从现在开始,她就要打起精神,这次谁都不能破坏她儿子的幸福。 母子两个又坐在一起说了一会儿话,但贺芳晴到底也没从钟逸的口中探到更多关于那位姑娘的消息,就连名字钟逸也没说,但钟逸越是这样隐瞒,贺芳晴越是能感到他对对方的重视,心里就越欢喜。 此刻,远在福江口的秦澜心正在忙着田里夏收的事情,钟逸离去之后的不舍渐渐被她刻意的繁忙给掩盖了起来。 这天深夜,忙了一天的秦澜心正沉睡在梦乡之中,突然,急急的敲门声传来,小丫鬟重双说有要事通禀。 秦澜心披衣而起,点着灯,打开门让她进来,问她发生了何事。 “姑娘,有贼人闯进园子里,被重鹰大哥给抓起来了,重鹰大哥让我来问您,该如何处置?”重鹰便是那日在丰和牙行第一个朝着秦澜心跪下的杀手烈风,小丫鬟重双没敢高声,她怕会惊到主屋的秦向争和韩氏。 “人在哪儿?”秦澜心赶紧穿好衣服,这时秦澜悦也已经跟着起来,听着有贼人进门,脸上也露出焦急之色。 “姐,要不要告诉爹和娘?”秦澜悦问道。 “先不用,我先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免得爹娘也跟着着急!”秦澜心问了重双贼人被抓的地方,然后秦澜悦也跟着,她们三个人一起去了后院角落的一个小空房子。 到了之后,重鹰和另外一个叫重飞的人站在房间里,他们面前是一个被点了穴的黑衣人,正睁大眼睛有些恐惧地看着他们。 “姑娘,已经问清楚了,他是明阁绣坊的掌柜张自成找来的人,目的是想来这里探查明白弯月绣坊的绳结生意和百味庄园有没有关系。”秦澜心一进来,重鹰就将刚才问出来的话禀告给了她。 “那他查到什么?”这才两个多月,明阁绣坊竟然这么快就开始怀疑上了。 “他刚到园子里就被我们发现了!”自从杨婆婆知道他们都会武功之后,就让他们每天早晚轮班守着百味庄园,预防的就是像今晚这样的情况。 “入夜私闯他人宅院,罪名可不小,再问问他还有什么没说的,然后送到县衙交给孙铭淳大人处理,告诉他此事万不要先声张,否则此人的下场会和曹贵一样。”秦澜心看了看那名黑衣人,“另外,以后百味庄园晚上加派人手保护。” “是,重鹰遵命!” 交代好重鹰、重飞要办的事情之后,秦澜心就带着秦澜悦、重双回去了,而且回去的路上,秦澜悦和重双都能感觉出秦澜心身上有一股很压人的气势,有点儿让人喘不过气来。 到了前院,吩咐重双去休息,秦澜心和秦澜悦进了西厢房。 只是,秦澜悦脱衣准备再次躺下休息的时候,却发现秦澜心一个人坐在灯下不说话。 于是她走到秦澜心身侧看着她问道:“姐,你没事吧?你怎么了?” 秦澜心勉强露出一个笑容,看着她说道:“我没事,你先睡吧,姐想点事情,一会儿就睡。” “嗯,那好吧!姐,你也不要想太晚,有什么事情咱们一家人在一起都能解决的!”秦澜悦很乖巧地说道。 “姐知道,睡吧!”看着懂事贴心的妹妹,秦澜心笑了。 等到床上传来秦澜悦熟睡的呼吸声,秦澜心才敢彻底释放自己身上的低气压,今夜张自成派人夜探百味庄园的事儿,让她想起上辈子的很多事情。 很多年前,她的大哥就是被自己父亲的商业对手派人绑架并撕票的,而当时她大哥只有八岁,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父母开始逼迫她和二哥、小弟学习各种技能保护自己,更花高价雇保镖在暗中保护他们的安全。 或许,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很怕自己的家人会再受到他人的伤害,所以拼命地努力学习,希望自己能够变得更加强大,但天意弄人,她最在乎的家人一个个全都离她而去,最后除了数不尽的财富,就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为了不让自己崩溃,她听从友人的建议开始四处旅游,期望从大自然的怀抱中寻求到一点儿慰藉,最后一站她去了终南山,并在那里遇到了一位老道士。 也就是那个时候,老道士给她批命,说她是“天煞孤星”,所有与她亲近的家人都会被她克死,信或者不信,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天地间她只剩下自己一个,了无牵挂,痛断心肠。 可后来,她重活一世,重新拥有了家人,潜意识里她开始选择相信老道士的话。 这一世,她不要做天煞孤星,她要多做善事为上一辈子的亲人积福,为这一辈子的亲人积德。 可是,有些事情终究是躲不过去的,你要努力向上,就会有人选择与你同甘共苦,有人选择为你鼓掌加油,有人选择与你精诚合作,有人选择为你保驾护航,就像她一路走来遇到的很多热心人,例如自己的家人、钟敬轩、钟逸、张发一家、余氏姐弟、李家、卢家等等。 但也有人选择会处处与你作对,会不断地诋毁和污蔑你,会使出卑鄙的手段陷害你,例如申婆子母子、董记酒楼的柯掌柜,还有现在的张自成之流。 如果以后她走得越来越高、越来越远,那么遇到的对手也就越厉害,他们使用的手段也就会越加狠毒和高明,到那时候她该拿什么来保护自己的家人呢? 就在这夜深人静独自思索的一刻,秦澜心突然好感谢钟逸,感谢他那日在丰和牙行做主买下了重鹰等人,至少有这样的高手守在家人的身边,她不至于那么担心。 那么接下来,她又该怎么做呢?绳结的事情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更长的时间,从那日在明阁绣坊看到的情形,还有王瑶告诉她的关于董家和明阁绣坊的关系,秦澜心就觉得事情有些棘手。 她不想和任何人作对,但形势逼着她一步步似乎走在了与董家对立的面上,她曾经是一名商人,还是一名很成功的商人,而她的商业手腕和她给人的外在感觉是不一样的,甚至是截然相反的。 这一夜,秦澜心想了很多,直到破晓,她才歪在床上躺了一会儿。 天明之后,秦澜心并没有将昨夜发生的事情告诉其他人,也让秦澜悦不要说,这时的秦澜心看起来与昨夜没什么不同,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也就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后的两天,白石码头关于秦澜心各种不堪的流言随着江风吹遍了每一个角落,迅速地让人措手不及。 “你们可不知道,那秦家小娘子可真是狐狸精转世,勾引的爷们一个个往她食肆里钻。你们瞧瞧正月里来的那些富家老爷和公子,赖在她那小食肆都不走了,啧啧!” “可不是,咱这外渔巷几百年也没见什么贵人老爷们来,偏她来了就不一样了,呵呵,说不得是学了什么楼子里伺候爷们的招数,瞧她长得那狐媚的样子,谁知道进去是真买吃食,还是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就是,就是!还有那小娘子的娘亲,长得也是娇滴滴的样子,她男人腿脚不行,估计那方面也不行,她哪耐得住寂寞,说不得母女两个……” “哎呦,你们还不知道吧,也不知道那秦家小娘子哪里弄来那么多银线,买下了那散财的小庄子,我可听说前段日子住进去几个长得俊俏的公子哥儿。” “你们说说,咱们这外渔巷穷归穷,可也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皮的小浪货,哪是开食肆,分明是开窑子。” …… 申婆子家门外,几个平时就与申婆子好在一起嚼舌根的妇人一边看着百味食肆来来往往的客人,一边口毒心黑地说着难听的话。 躲在一旁的重双听得两眼冒火,牙齿格吧格吧地响,秦澜心救了她的命,就是她一生要效忠的主子,她现在更把百味庄园当成自己的家,所以她无法容忍有人这样恶毒地说秦澜心,从七岁之后再没哭过的重双这一刻愤怒地流下了眼泪。 她家的姑娘那样好,这些人有什么资格这样说她,她附身抓起一把石子,然后狠狠地朝那些长舌妇的身上某处穴位打去,让她们痛不欲生。 她决定了,今天晚上她就要拿把刀子,把她们这些人的舌头全都给割下来。 流言的速度与力量还有扑面而来的恶意都是巨大的,秦澜心泰然处之不惧,自信“流丸止于瓯臾,流言止于智者”,可她身边的人却还做不到这一点。 首先是韩氏,当多多少少还是听到码头上关于秦澜心和秦家的污言恶语时,她急得以泪洗面,虽故作坚强不在秦澜心面前表现出来,但从她憔悴的面容上,秦澜心还是知道了。 其次就是钟敬轩和秦向争也都担心秦澜心会听到流言蜚语想不开,但见她无事,总算放下一些心来,而钟敬轩让杨婆婆暗中查探这些流言最开始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还有就是秦澜心的学生和唐之彬、郑掌柜、王泉他们,除了利用自己的力量帮秦澜心压制流言外,也安慰她不要因此事太过忧心。 这天晚上,钟敬轩单独把秦澜心叫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杨婆婆也在,而很快秦澜心从两人嘴里得知这一切关于她言行不检点的流言都是明阁绣坊的张自成夫妇和董家的董其昌在背后指使操纵的,而董其昌又是受了现在在京都的董其宏和吕氏的意思办的。 “心丫头,明阁绣坊要污蔑你,是因为他们已经知道弯月绣坊的绳结生意和你有关,至于董家要与你为难,那是因为他们也已经知道李家那两样卖得最好的点心出自你之手。看来,你的存在挡了某些人的路,他们这是想用流言来毁了你。”关于秦澜心流言一事,钟敬轩很生气,这些恶意歹毒毫无根据的传言古往今来不知道“杀死”了多少人。 现在京都关于钟家一些不好的流言他也已经知道了,可他相信京都有钟逸在,那些心思歹毒的人翻不起多大的风浪,皇上和太后也都不是糊涂的,再加上还有勋国公府在,他是一点儿也不担心。 但比起京都那些因为利益权势纠葛在一起的人,福江口这些庶民之口更可怕,很多人纯粹是跟着凑热闹,人云亦云,根本不知道自己说出口的话会对无辜的人造成什么样的伤害,他们以为不过是家长里短的小是非,岂不知人唾一口也能淹死人。 秦澜心就是再能经得住事,她也只是一个在福江口无根无源的弱女子,依照她的性格,遇到难事首选的肯定不是退缩和逃避,而是迎难而上,坚强应对。 可是,她现在要对付的不是同为庶民的申婆子母子那样的无赖之人,而是张自成那样心思歹毒的小人,是董家那样根基很深的大户,稍有不慎,她可能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三爷爷,这件事情您不用太过忧心,我会想办法解决的!”她不是一只温驯的羊,如果没有一些铁血手段,上辈子她也不可能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 “那你打算怎么办?”秦澜心给钟敬轩的感觉一直是沉稳大气和温温柔柔的,就算是做生意,她在精明之处也尽量以和为贵,这样的她会采取什么样的办法来应对这件事情呢? “三爷爷,以前我听人说过:流言蜚语就像一只缠绕不休十分恼人的黄蜂,对它决不能轻举妄动,除非你确信能打死它,否则它反击我们时会比以前更加凶猛。在我看来,无论是流言蜚语,还是经商做生意,甚至应对那些针对我们的黑手,都可以学学这应对黄蜂的办法,一旦出手,让它再无反击能力。既然他们因为我堵了他们的财路而一心想把我逼上绝路,那也不能怪我真的把他们的财路给断了。”秦澜心轻笑说道。 论经商,十个张自成也不是她的对手,就连董家,如果在商场上你来我往,她也绝对让对方占不到一丝便宜。 原本她不想把事情做绝,只要别人不招惹她,她也不会主动去招惹别人,大家安安分分地各过各的日子,各做各的生意,商场上正当竞争她很乐意奉陪,但如果采用太过恶劣狠毒的手段,那就另说了。 明阁绣坊以绣出名,董家以酒著称,那么她就堂堂正正地接下这“战书”,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什么才是真正的商人! “心丫头,你要反击!”钟敬轩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终究还是他小看了秦澜心,以为她性子纯善,对人对事总会留有余地,这样的秉性自然值得称赞。 只是,善有善道,恶有恶道,不是每一个人都值得别人给他留一线生机。 如果别人掐住你的脖颈,拿刀要捅死你,难道这时候你还要教导他如何去做一个好人,或者对要杀你之人手下留情吗?如果你这样去做,不是善良,而是蠢! 好在,秦澜心爱憎分明,是非黑白也能拎得清,该善时善,该狠时狠,是个能成大事的! “三爷爷,您喜欢喝酒吗?”这时候,秦澜心突然笑颜如花地看着钟敬轩问道。 钟敬轩有些不解,怎么说着说着拐到酒上去了,不过他还是点点头说道:“喜欢!” “那三爷爷喝过最醇香的酒是哪一种?”秦澜心又笑着问道。 “百年陈酿!”钟敬轩至今也忘不掉年轻时他同先祖帝一起喝过的那一坛百年陈酿,自此后世上再无此好酒。 “与董家贡酒相比如何?”秦澜心又问道。 “比之酒香,百年陈酿略胜一筹,比之酒味,董家贡酒更加纯正。心丫头,你不要告诉三爷爷,你该不会是打算酿酒,要在酒上和董家拼个高低吧?”钟敬轩一脸惊奇地看着她问道。 这董家贡酒在大魏朝可是享誉盛名,就是放眼整个天下也难找到第二家酒与它相抗衡,秦澜心一开口就玩这么大,连钟敬轩都有些吓到了。 秦澜心使劲点点头,没错,她就是要酿酒,要酿出这天下第一香、天下第一正的好酒,只有好酒才能配得上她的好菜,董家酒她买来尝过,在她看来,酒香不足,酒味不正,与真正的宫廷贡酒九酝春酒、杏花村汾酒、酃酒、鸿茅酒等相差太远。 她喝过太多极品好酒,也亲手酿过名品贡酒,她手下酒庄不止一个,而且中西皆有,与董家拼酒,她这自信可不是一点点! “心丫头,不可冲动!这酿酒非一日之功,你要在酒上赢过董家,不但要有帮你酿酒的人,还需要大笔的银线,更需要找到一处绝佳的酿酒之地,而这些短时间内都是很难达成的。”钟敬轩不希望秦澜心太过着急,就凭她开食肆和卖绳结的钱,养活百味庄园这些人尚可,再做多余之事,怕是不行。 钟敬轩所担忧的事情,秦澜心自然也明白,她不会逞一时之快,就把自己的实力暴露在对手面前。 这一次她要借力打力,自己不出面,让明阁绣坊和董家也尝尝被自己的竞争对手压得无法喘息的感觉。 “三爷爷,我说酿酒可没说自己亲自动手来酿,就像您说的一样,依靠我现在的力量一时还做不来这样大的事情。不过,有句话不是说得好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明阁绣坊也好,董家也好,这些年在生意场上肯定欺负过不少人,我只要找一家实力和他们差不多的对手,帮他们在绣品和酒上赢过明阁绣坊和董家不就行了。”面对商人就要用商人的手段,明阁绣坊和董家整天不想着如何提高自己的“商品质量”,净想着用歪门邪道、不光明的手段来打压和伤害别人,那么她就让他们尝尝在他们自以为最得意的东西上输得一败涂地的感觉。 “嗯,你这个主意不错!”秦澜心的这种做法钟敬轩很满意。 这样一来,既不用实力弱小的秦澜心亲自出面对付那些人,又能借助别人的手正大光明地教训那两家人,同时也顺便给自己结交了两个能力比较强的盟友,更能与盟友合作赚取不少的银线,可谓是一箭四雕的最聪明方法。 不过,问题也随之而来了,这两个与明阁绣坊、董家在各方面都差不多的盟友应该怎么找呢? 突然,钟敬轩笑了,秦澜心一时半刻或许找不到最合适的,不过,不是还有他吗,待会儿好好想想哪家比较适合与秦澜心结盟。 但就算他能帮秦澜心找到合适的盟友,她就真的这么自信能帮助对方在绣品和酒上赢过明阁绣坊和董家吗? “心丫头,你有几成的把握能在绣品和酿酒上赢过对方?” 这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弄巧成拙,很可能会打草惊蛇,到那时秦澜心受到的威胁和伤害会更大。 ------题外话------ 给力娘亲终于出现,加油助攻吧!O(∩_∩)O~ 第七十四章圣旨来了 “这件事情能否最终成功,一半取决于我,我对自己很有信心,而另一半取决于要找的合作对象,所以三爷爷我现在也没法告诉您有几成把握。”秦澜心从来不认为单凭一个人的力量便可以在生意场上横扫千军,寻找最佳的合作伙伴,让自己事半功倍,这才是聪明的做法。 “你说的也对!这件事情你别着急,一定要选好合适的人,三爷爷早年间结识过不少的人,或许能帮上你。如果你能赢,那三爷爷以后可是有好酒喝了!”钟敬轩笑起来说道。 “三爷爷放心,以后好酒绝对少不了您的!”秦澜心想着,待会儿要回去好好想想,她应该拿出哪一种好酒的酿制之法出来呢? 等到秦澜心从钟敬轩屋里出来,又去了主屋找韩氏和秦向争说了会儿话,接着就回自己的房间了。 只是,一踏进西厢房,就见重双、重喜跪在屋里低着头,秦澜悦有些着急地在两个人面前走来走去。 见秦澜心进来,赶紧拉过她的手走到两人面前说道:“我姐回来了,这件事情你们还是和她说吧!姐,我先去爹娘屋子呆一会儿!” 说完,秦澜悦逃也似地离开了。 “怎么了?”秦澜心不解地看了刺溜一声不见影的秦澜悦,又看了看依旧跪在地上的两个小丫鬟,“你们跪在地上干什么,快起来吧!” “姑娘,奴婢是带着重双给您请罪来了!”重喜比重双大两个月,两个人在暗云阁的时候关系就最好,而重喜一直把重双当妹妹一样地疼爱,刚才要不是她拦着重双,说不得重双这会儿就要闯大祸。 “请罪?重双你做了什么需要重喜给你请罪?”对于这些暗云阁出身的人,秦澜心尽量以平常心和同其他下人一样的自然态度对他们,这段日子大家主仆相处还是很和谐的。 重双这时低着头抢在重喜面前说道:“姑娘,我刚才要去割人舌头,重喜姐姐拉住我不让我去,就带我来给您请罪了!” “你……你要去割谁的舌头?”秦澜心有些惊吓地看着她问道。 他们这些杀手难道真的改不了?杀人该不会上瘾吧? 重喜抬头看了一眼秦澜心的脸色,知道她可能有些误会,马上替说话太直接的重双解释道:“姑娘,您别害怕,是今天重双出去的时候,在外渔巷听到那些嚼舌头的女人说您的坏话,她一时气不过,出手用石子打了她们,心中还不解恨,刚才就想抹黑去把人家的舌头给割了。” 原来是因为她!秦澜心欣慰感动的同时,还是有些后怕,要是重喜没有拉住重双,她真的去了外渔巷割舌头,孙铭淳要是查起来,事情就更大了,那些人还不更要借题发挥。 “重双,你心中这么看重我这个主子,我很感动,但割人舌头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甚至会让问题变得更复杂,就算你杀了他们,关于我的流言也不会消失,你总不能把所有说我坏话的人都杀掉吧!重喜,这次你做得很对,以后也要常常在一旁提醒重双,很多事情解决的办法不只有一个,也不是只有现在。好了,既然坏事没做成,你们就赶紧回去睡觉吧。不过,不许有下次!”秦澜心想着明日还是要和杨婆婆说一下今晚的事情,教导重双的事情就交给她了。 重双和重喜都以为秦澜心会严厉地训斥她们一顿,没想到她只是轻拿轻放没处罚她们,天色已晚,她们也没敢继续打扰秦澜心。 接下来两天,流言依旧传得猛然,百味庄园这边却渐渐全都跟着秦澜心学得冷静淡然起来,当然这其中杨婆婆、秋纹婆媳两个功不可没。 到了这天午后,秦澜心自己在书房里仔细回忆着酿酒的古方,华夏五千年最古老的名酒有很多,其中一种浓香型的中州佳酿就很受人欢迎,也是秦澜心以前最喜欢喝的,这种香型的华夏特有的白酒香味极为浓郁,入口绵甜爽净。 虽说上等浓香型白酒储存期多在一年以上,但经过在蒸馏工艺上的改造,她敢保证新制出来的这种白酒也要甩董家贡酒好几条街。 “姑娘,我可以进来吗?”这时,杨婆婆在门外轻声问道。 秦澜心放下手中毛笔,赶紧站起来说道:“杨婆婆,快请进!” “打扰姑娘了!”杨婆婆走进来笑着说道,“姑娘,刚刚京都来人,有一封信是给姑娘的!” 杨婆婆从袖子里拿出一封没有署名的信封交给秦澜心,秦澜心疑惑地接过之后,她就退出了书房,留下秦澜心一个人看信。 不知道为什么这封信拿在手里,秦澜心就有些紧张,而且刚才杨婆婆临走时那别有深意地一眼,也看的她有些古怪,能让杨婆婆亲自送来的信,会是他写的吗? 小小地深吸一口气,秦澜心走回书案前坐下,然后去除了蜡封,缓缓地掏出了里面的信纸。 信纸虽然只有一张,但是写满了骨气劲峭、筋力丰厚的字,而入目落款处的“钟逸”二字,也让秦澜心喜上眉梢,羞红了脸颊。这还真是他写来的信! 信的内容精炼简洁却又在字里行间能够让人感觉出远在京都的钟逸一直都在关心着她的状况。 他说,他在京都一切安好,棘手之事也找到解决之法。 他说,他知道了福江口有关她不好传言之事,让她勿要挂心,凡事宜等不宜急。 他说,一壶浊酒夜独饮,切切别思弦无音,幽月遮影何处寻,吾等春风送离人。 当秦澜心将钟逸最后所写诗句的第一个字连起来时,便是“一切幽吾”,他是不是想说“一切有我”,想到这里秦澜心鼻子酸酸的,被人这样挂念与安慰,坚强的她忍不住都想落泪了。 不过,她却是笑了,笑得心花开放,笑得红霞满面,笑得将那薄薄一张信纸紧紧按压在胸口,似乎只有这样做她才能抑制住那要跳出来的小心脏。 就在秦澜心收到钟逸来信没几天,就在那些传言甚嚣尘上之时,白石码头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天,只有在京都才能看到的宫廷侍卫穿着令人望而生畏的铠甲护送着一位看起来三十岁出头身穿圆领深蓝锦缎长袍的玉面太监出现在白石码头。 这些人声势浩大、威风凛凛地从码头停靠的大官船上走下来,先去了福江口县衙,然后由县太爷孙铭淳亲自领着去了百味庄园。 而那边早有人快马通知秦家人穿戴整齐,摆好香案,迎接圣旨。 对于圣旨的到来,钟敬轩似乎早已知晓,他只嘱咐杨婆婆教秦家人接圣旨时的规矩,然后自己就安稳地在百味庄园后院药庐里摆弄药草。 他是先帝义父,与先祖帝是结义兄弟,在大魏朝就是当面见到太后、皇上都不用跪,更不要说是圣旨了,再说本不过就是一件小事,还不值得他走这两步路去见个太监。 秦澜心就是再见惯大场面,猛然听到让她去接圣旨,也有些吓蒙了,就像一个普通老百姓在家坐的好好的,有人跑来告诉你,国家主席给你打电话让你接一下,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怎么会不害怕呢! 好在有杨婆婆在,经她调教的下人也都没有慌乱,秦家人全都穿上自己最好最正式的衣服,然后跪在前院接圣旨。 前来福江口代为宣圣旨的乃是宫中正六品副统管太监殷少士,他是侍奉过两代帝王的太监庞严的义子,而庞严是现在伺候在顺和帝身边极得帝心的太监总管。 殷少士由孙铭淳陪着走进百味庄园,跟来的侍卫两名守在园子大门外,不准闲杂人等靠近,其他全都跟着进了百味庄园。 有些诚惶诚恐的秦家人恭敬地跪在地上,殷少士走近之后,语气很是和善地问道:“请问哪位是秦澜心秦姑娘?” “民女正是!”秦澜心赶紧回道。 殷少士看着她点点头,高声喊道:“福江口秦家之女秦澜心接旨!” 接着,殷少士就展开圣旨宣读了起来,而不等他念完,秦澜心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原来皇帝已经看到了她给邓通写的《三字经》《幼学琼林》等启蒙文章,并已经决定将其编入皇家书库,还要在大魏朝推广开来。 皇帝在圣旨上不但称赞了无名老人,还夸她“蕙心纨质、知书达礼”,而这八个字殷少士一念出来,秦澜心就知道这段日子关于她的各种流言肯定会不攻自破,烟消云散。 估计今天之后再也无人说她品行不端,因为连当朝帝君都赞她“蕙心纨质”,那些长舌妇人可不敢与皇帝作对,否则就连孙铭淳这个知县都不会放过她们。 秦澜心恭敬小心地接过圣旨摆在香案上,自此后秦家的香案上也要日日焚香了,以感念皇帝的恩德。 圣旨宣读完,秦澜心也接下供了起来,但殷少士并没有转身跟着孙铭淳离开,而是带着笑意地看着秦澜心问道:“姑娘,不知钟老爷子现在何处,洒家可否有幸能见上他老人家一面请个安?” 刚接下圣旨的秦澜心心中又是一个“咯噔”,她猜出钟敬轩和钟逸的身份在京都定然不凡,可绝对没想过连宫里的太监提到钟敬轩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讨好模样,而且看这传旨太监也是一个久在高位不同寻常之人,她这百味庄园到底进来的都是些什么大神呀?! “殷统管,我家老爷在后院药庐,您跟着小的来吧。”这时,石砚从后院跑来对殷少士说道,“姑娘,老爷说,今天就让殷统管和跟他来的人在百味庄园暂歇,您去多准备一些吃食给他们,孙大人就请先回吧!” “好,我知道了!”秦澜心不敢怠慢和耽搁,石砚带着殷少士去后院之后,她和韩氏也赶紧带人去准备做饭。 此时,白石码头来了传旨太监进了百味庄园的事情已经悄悄传开了,就连圣旨上的内容,杨婆婆也让重双几人不动声色地透露了出去,其中自然添油加醋地说了一些话。 很快,外渔巷那些听到消息的长舌妇人都吓得不敢出门了,她们都担心自己之前那么诋毁秦澜心,到处去说她的坏话,皇帝会不会派人来抓她们进大牢,越想越害怕,有好几个吓得躲到娘家几个月都没露面。 正在百味食肆上工的邓氏、余氏几人也都听到了消息,可又不敢这时候去百味庄园,听说京都来传旨的太监和侍卫还都没走,怕是要在那里吃午饭。 果然,不一会儿重鹰就来到百味食肆,让六子把煮好的热酱骨头让他先端走待客。 秦澜心和韩氏带着后院的厨娘做了两大桌子菜,一桌子让重飞等人端到了前院给那些侍卫们吃,还特意买了几坛好酒,另外一桌子摆在了后院主屋客厅,由殷少士、秦向争陪着钟敬轩。 “殷统管面子可是真大,平常心丫头可没为我一个人做过这么多好吃的菜,不要客气,尝尝我家心丫头的手艺!”坐在桌上主位的钟敬轩淡笑着说道。 殷统管一脸受宠若惊地看着钟敬轩说道:“老爷子,您可别吓奴才,这秦姑娘都是看在您和皇上的面子上拿奴才当个客,在您面前,奴才只有站着的份儿,您让奴才和您一桌吃饭,这是奴才三生修来的福分!” 一桌子三个人,最尴尬的就是秦向争,作为家里的男主子,他本就应该坐在这里陪着吃饭,可听着两个人的对话,他这心里直打鼓。 钟敬轩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究竟是什么身份,他也以为这老爷子不过是出身大户医术高超的大夫,可今日看这副统管太监在他面前恭敬害怕、伏低做小的样子,这钟敬轩的身份怕是太不简单。 “殷统管在老夫面前不必如此,你再这样可是要吓坏我的侄儿的,我不过是早年间给先帝和皇上看过病,怎么就吓着你了!”钟敬轩抬眼别有深意地瞅了一眼殷少士。 殷少士马上会意过来,看着钟敬轩和秦向争笑着说道:“是是是!老爷子说的是,可您毕竟救过皇上的命,奴才只是皇上的下人,这同坐一桌而食的确是奴才的福分。” 这时,钟敬轩也看着秦向争说道:“向争,你不要太过拘谨,三伯不过是以前在宫里当过几天大夫,觉得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没告诉你们。” 宫里当过大夫那不就是太医!秦向争很快就镇定下来,不管钟敬轩是什么身份,他把他当成长辈敬着都不会出什么大问题,所以也笑笑放松下来。 三个人安静地吃了一会儿菜,殷少士期间忍不住称赞了好几回这菜做的好吃,比宫里的御厨做得还要够味,尤其是那酱骨头,他吃着满嘴都是香。 等到吃完饭,钟敬轩没让秦向争继续陪着,而是自己和殷少士在厅里喝茶聊天。 “殷统管,此次来福江口是皇上让你来的,还是有别的原因?”一般传旨太监也是分等级的,像秦澜心这样的民间“赞誉”圣旨,一般都是八品传旨太监负责的,什么时候需要殷少士这个六品的过来了。 殷少士不敢隐瞒,立即说道:“回老爷子话,这都是圣上体恤奴才,自从奴才十岁进宫,已经有二十年没有回过老家,此次传旨到福江口,正好路过奴才的老家,所以奴才就去求了皇上让奴才来传这道旨,皇上允了。来之前,小王爷说您在这里住着,让奴才也来给您问个安。” “他倒是有心了,这圣旨是谁去求得?”钟敬轩可以断定这道圣旨和钟逸一定脱不了关系,不过他与秦澜心关系未明,所以这圣旨肯定不是他去求皇帝写的,那么会是谁呢? “奴才听说,邓通邓大人和梁王府的齐三爷都进了宫,没过多久皇上就下了这道圣旨,奴才就来了!”殷少士斟酌了一下说道。 “怪不得,他们怕是听说了心丫头在这里被人欺负受了委屈,担心日后没人给他们做好吃的吃食出来,呵呵!”钟敬轩微微一笑地说道。 殷少士在皇宫里可是呆了二十年,最会看人脸色、听人话音,是有名的人精儿,来之前他就已经四下里悄悄打听这秦澜心是何许人物,结果竟然只是一个毫无背景根基的穷苦农家女。 可就在离开京都的前一天,皇后的亲弟弟恭亲王府的小王爷钟逸竟私下见了他,告诉他钟敬轩就住在福江口,到此之后还不让他张扬出去。 来到这里之后,他先是发现钟敬轩与秦家一家人的关系十分亲密,而那秦澜心更是令他眼前一亮,心道:这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女,分明是草窝里藏着的金凤凰,鹊巢里停着的青鸾鸟。 再听钟敬轩说的那句“我家心丫头”,再想想来之前钟逸的叮嘱,殷少士隐隐就嗅出一股不寻常的味道来。因此,对于这农家出身的秦澜心他也不敢轻视和不敬。 “呵呵,秦姑娘的厨艺的确是高。老爷子,恕奴才多嘴问一句,是不是有人对秦姑娘不利?”殷少士出声问道。 “也没什么,不过是心丫头挡了一些人的财路,他们用了些下作手段罢了!”钟敬轩似是无所谓地说道。 “哦?竟然还有这等卑鄙之人,不知您可查出是何人所为?可有奴才能帮的地方?”殷少士自然是想要和钟家交好的,怎么说钟家也是皇后的娘家,就连皇上都护着呢! “那倒不用,今日你来宣读圣旨便是已经帮了忙。不过是一家绣坊和董家罢了!”钟敬轩端起一旁的茶杯,微抿一口淡淡说道。 谁知,殷少士听后眼中一惊,忙问道:“老爷子,不知道您说的董家是哪一家?” “白石码头董家酒殷统管不会不知道吧,老夫说的就是这个董家。”钟敬轩看到殷少士脸上晦暗不明的神色,微微笑了一下,他的好孙儿可真是好算计呀! “不知董家和秦姑娘为何会……”殷少士觉得自己问的有些多,可一听说是董家的事情,他就忍不住了,谁让董家就是害他殷家家破人亡、害他被迫进宫做太监的幕后真凶。 钟敬轩没有对殷少士说太多,只说因秦澜心和李家交好,做了两样点心给李家老夫人送去,结果就惹了董家的嫉恨,顺便把董记酒楼陷害秦澜心的事情也提了一下。 这一提就把殷少士压在内心深处多年的仇恨给勾出来了,他在宫里一心往上爬,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给枉死的父母报仇,可就算是奴才也有三六九等,也有数不完的勾心斗角,他用了二十年才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但那又能如何,董家的财力太大,董家的姑娘不但进了宫还怀了龙种,一旦董家变成一品娘娘的娘家,他再想复仇就更难了。 好在,他家里的大哥和几个侄儿守住了家业,殷家也是酿酒世家,几代传承的手艺还没有丢,就算殷家的酒现在没有董家贡酒出名,还处处被其打压,但在京都也已经闯出了名号。 只要再多给他一些时间和机会,总有一天他要把殷家酒也送进宫里,让天下人知道,好喝的酒不止是董家贡酒。 “老爷子,董家欺人太甚,您就没想着帮秦姑娘出这口恶气!”如果能借着钟敬轩的手教训董家,那么让殷少士做什么他都愿意。 钟敬轩却是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说:“这件事情心丫头她自己有主意,就算要出这口恶气,她也想名正言顺地在酿酒上胜过董家,而不是用那些令人不齿的阴谋诡计。” “酿酒?秦姑娘会酿酒?”殷少士声音都提高了几度。 “这丫头说她会,还说要酿出比董家贡酒更好的酒给我喝,呵呵,现在她正四处找酿酒的行家,谁让她手里只有秘方没有人呢!”钟敬轩似乎丝毫不介意将酿酒秘方的事情告诉殷少士。 而殷少士现在要是还没听出钟敬轩话里的意思,那么他就不用回皇宫,直接跳进这福江清醒清醒算了。 “老爷子,不知道秦姑娘要找什么样的人?实不相瞒,奴才家里祖祖辈辈都是酿酒的,殷家老酒在峡江詹宁码头那也是远近闻名的,就是京都也开了一家酒坊。老爷子,奴才说话直,您别怪罪,秦姑娘要是没找到合适的人,奴才愿意推荐自家的酒坊,而且绝不会亏待了秦姑娘。”就算现在不相信秦澜心的能力和她手里的酿酒秘方,殷少士也相信钟敬轩,这可是连先祖爷都赞过的能人,既然他现在把这个事情透露给自己,那就是有意让自己参合进来。 此时,殷少士忽然想明白了,也许从一开始所有的一切都是计划好的,怪不得义父庞严在皇宫里故意和他聊起自己的老家,还透露皇上让人去福江口传旨的事情,也怪不得皇上会那么容易就允许他来福江口传圣旨,就连京都最尊贵的小王爷钟逸都会单独找他。 还有到了福江口,一向爱清静、连皇上太后都不怎么见的钟敬轩会留他在这里吃饭、叙话,这一桩桩一件件前前后后联起来,目的就是让他来福江口,然后和秦澜心合作共同对付董家。 想明白这一切的殷少士就更不敢小瞧秦澜心了,如果她只是一个厨艺精湛、长得有几分姿色的农家女,还不足以引起钟敬轩、钟逸等人的重视,那些启蒙书册他是没看过,但听义父说,皇上看后在御书房大笑三声,喜不自胜。 那么,钟敬轩所说的酿酒秘方也极有可能不是无中生有,难道真是上天听到他祈求的声音,派人来助他报仇?不管怎样,这送上门的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可一定要抓住。 钟敬轩看着陷入沉思中的殷少士,知道这个在皇宫里摸爬滚打很多年的太监已经心思回转间想明白了很多事情,这个盟友钟逸选的很好。 别看殷少士现在只是一个副统管太监,但他也是皇帝面前能说上话的人儿,而且太监总管庞严年纪也大了,过不了两年,在皇帝跟前伺候的很有可能就是此人,与他交好对秦澜心可是大大有益。 “殷统管,这件事情老夫可做不了主,就是我那侄儿也是当不了家的,你只有去问心丫头,她要是同意,老夫自然全力支持!”钟敬轩算是给殷少士一颗定心丸吃,告诉他这件事情钟家是站在秦澜心这一边的。 有了钟敬轩这句话,殷少士就更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了,他求钟敬轩让秦澜心也来厅中商议此事。 钟敬轩点点头,不过后院人多口杂不是说话的地方,三个人去了钟敬轩在前院的房间。 一坐下来,殷少士就把话直接给说明了,告诉秦澜心他家可以和秦澜心合作酿酒。 峡江的詹宁码头秦澜心之前听一些客人说起过,在大魏朝有三个最出名的码头贸易集聚地,其中排在第一位的是京都的顺天码头,其次就是这峡江与福江交汇处的詹宁码头,而福江口白石码头勉强算个第三位,是三大码头中面积最小、人员流动最少的一个。 “殷统管,听您说,您家是世代祖辈酿酒的,不知你们酿酒之地选在何处?”盟友很重要,不能因为他是皇帝近前的人,她就随意地和他合作。 殷少士马上以实相告说:“我家的酿酒庄子就建在詹宁码头上,酿酒所用的水是从峡江分出来的一条渠水河里的清水,所用酿酒之物乃是粟、麦和稻米,殷家黄酒、浊酒和清酒在詹宁码头也是很出名,京都也有殷家酒坊。” “那詹宁码头附近可有清泉?或者常年不干涸的泉眼?”秦澜心追问道。 殷少士已经二十年没回老家了,但记忆中老家的模样他还是很清楚的,仔细回忆一下说道:“我记得是有的,小时候我爷爷也曾用泉水酿过酒,可是酒的味道总是差一些,泉水是甘甜清澈的,但酿出来的酒浑浊的很,还有一种苦涩的味道。” “甘泉酿酒乃是上上选,殷统管所说的这种情况,要么是你家在酒曲原料上出了问题,要么就是在蒸馏和发酵的环节上有了什么漏洞,否则出来的酒绝不可能是浑浊和苦涩的。”酿酒要求原料纯佳,制曲、培曲以及蒸馏的过程中都要仔细小心,掌握好火候和分寸,否则“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殷少士一听秦澜心这样说,就知道她是个行家,还真想不出小小年纪的她怎么连酿酒都知道的这样清楚。 于是,慌忙点头附和说道:“姑娘所言句句切中要害,只是这些年来我家兄长不断改进殷家酿酒技艺,可就是找不出问题所在。秦姑娘,此事还请姑娘伸手相助,大恩大德我殷少士铭记终身。” “殷统管不必如此,一切还要等我亲自见过才能下定论。”秦澜心笑着说道。 “心丫头,你莫不是要跟着殷统管回他峡江老家?”钟敬轩听秦澜心所言句句都是酿酒行内语,知她对于酿酒之事不但懂而且精通,但听她话音,她似乎想要亲眼去殷家酒庄看看。 此时,殷少士也一脸希冀地看着她,如果懂行的秦澜心跟他回了老家,说不定困扰殷家几十年的难题就能解决了。 秦澜心先是摇摇头说道:“三爷爷,我现在的情形不宜跟着殷统管一起离开白石码头。”不过,很快她又说道,“但我可以晚一天乔装改扮偷偷离开,这样就没人知道我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您要知道,有些人现在盯我可是盯得紧!” 钟敬轩和殷少士都明白了秦澜心话里的意思,虽然张自成和董家的人现在进不来百味庄园,但是四周说不定埋了他们的眼线,秦澜心冒然出门势必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如果他们知道秦澜心要去詹宁码头,还是为了酿酒之事,那么董家下次要采用的手段,就不是“流言”这么简单了。 “这一趟必须要去吗?”钟敬轩有些担忧地看着秦澜心问道。 他知道秦澜心很聪明,可她之前久居山野,之后落难白石码头,也一直没有去过别的地方。 钟逸此刻不在这里,自己年纪大了,秦澜心定不会让自己跟着去,秦向争双腿不良于行,肯定也无法随同前行,秦澜兵目前还需要打磨,担不起大任,这护送秦澜心出远门的人可不好选。 “三爷爷别担心,我让重鹰、重飞、重双、重喜都跟着我,扮作游玩买酒的公子哥儿,应该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再说他们四人都有武功,也能保护我。”如果不是要安抚钟敬轩和秦向争、韩氏几人,她是不打算带这么多人的,也算是以防万一。 “老爷子,要不要我留下几名侍卫护着秦姑娘?”秦澜心在钟敬轩心中的位置必定不轻,殷少士也变得慎重小心起来。 “不用,人太多反而容易引起外人的怀疑,到时候你派人在詹宁码头暗中接应心丫头。殷统管,要是心丫头在詹宁码头出了事,老夫可是要拿你是问的!”钟敬轩脸上带着笑,但话中的警告意味很浓。 “您老人家放心,奴才一定好好保护秦姑娘的安危,哪怕她最后不选择与奴才殷家酒庄合作,奴才也把她安然无恙地给您送回来。”殷少士对着钟敬轩表决心道。 “那就好,你也不用担心,只要你殷家是个好的,心丫头定会助上一助,她这孩子就是热心良善。”钟敬轩满意地笑着说道。 之后,三人又商量了一些去詹宁码头的细节,而门外石砚一直守着,不让任何人进屋打扰。 等到殷少士和那些宫廷侍卫离开之后,钟敬轩和秦澜心先没有告诉秦向争和韩氏要去詹宁码头的事情,因为这些宫里来人一离开,百味庄园就陆陆续续进来不少贺喜的人。 虽然,顺和帝只是给秦澜心下了一道赞誉的圣旨,也没有对她有任何的奖励和赏赐,但“圣旨”就已经是普通百姓可望而不可及的荣耀。 皇帝的圣旨不是谁都可以见到的,邓氏她们也只是站在百味庄园的前院里,朝着供着圣旨的房间恭敬虔诚地看了几眼,就连她们这些局外人都跟着与有荣焉,激动、兴奋和开心地很。 到了晚上,秦澜心还特意下厨做了几个小菜,一家人围坐在前院客厅里和钟敬轩一起小贺一下。 欢欢喜喜地吃完饭之后,秦澜心在内室就把要去詹宁码头的事情告诉了家人,就连秦澜瑞她也没瞒着,因为她离开之后,孩子们读书的事情会有钟敬轩暂时接手,教的也不是她编写的启蒙书册,而是钟敬轩熟悉的大魏朝的适合孩童学习的文章。 “姐,我不能跟着你一起去吗?”秦澜兵不放心秦澜心一个人出远门。 “是呀,大丫头,让你大弟陪你一起出去,要不然娘这心实在放不下!”儿女越大,能力越强,韩氏发现她的担忧也跟着增加。 秦向争则是看着自己永远无法站起来的双腿自责不已,如果他不是个残废,那么现在出去做这些事情的应该是他这个一家之主,可现在女儿这么小就要四处奔波,他内疚、懊恼也心疼。 “娘,这次出门不宜带更多人跟着,也不能让外人瞧出来端倪。你们也都知道最近这些天有人是专门在针对我,针对咱们家,虽然因为圣旨的到来流言会越来越少,但那些不怀好意的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必须要走这一趟,让那些想伤害咱家的人再也不能为非作歹。”关于这些流言幕后真凶的事情,秦澜心并没有对家人透露太多,也不需要让他们知道太多,现在秦澜兵他们心性还不稳,告诉他们,他们可能会冲动坏事。 “咱们一心一意过自己的日子,是招谁了还是惹谁了,怎么就有人这么看不过去,非要这么污蔑你,要不是有今日这道圣旨,娘还不知道这福江口咱们呆不呆得下去。”韩氏说着眼圈又红了。 “娘,咱们清清白白,什么坏事都没做过,就算有朝一日离开这里,也绝不是被人逼着逃离这里。要走,也要光明正大地离开!” 秦澜心是一个不服输的人,更何况自始至终她没有做过对不起别人的事情,一切都是那些人心思阴暗,以为惩治了她,弯月绣坊和李家就会受挫,岂不知她不是被人那么好拿捏的。 “姐,你说得对!哼,我们绝不屈服!”秦澜悦握紧拳头坚定地说道。 “嗯,不屈服!”秦澜瑞也跟着童声童气地说道。 看着弟弟妹妹这样的表现,秦澜心露出了放心的笑容,她告诉家人,等到她离开这里之后,对外就说她往西去了嵋城买陈皮、八角等香辛料。 次日天微微亮,殷少士和那些宫廷侍卫改穿便装从白石码头重新登船往东扬帆启程。 又过了一日,在凌晨寅时,一艘低调的私人渡船从白石码头驶出,撑船的是百味庄园的下人重鹰,而船上坐得正是女扮男装的秦澜心几人。 这艘船也是往东而行,朝着秦澜心记忆中老家的方向澜洲驶去,当然她要去的地方不是澜洲,而是与澜洲相邻一日水路行程的詹宁码头。 悠悠烟水,巍巍青山,划一道波,荡一层纹。站立在船头,秦澜心极目远望,深吸一口气,轻缓吐出,未知的前方,究竟会有什么等待着她呢? ------题外话------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_<)~情书呀!O(∩_∩)O~ 第七十五章又添新客 骄阳似火,风平浪静的峡江似乎像一锅温热的水,凉爽不再,燥热急升,广阔的水面也似有袅袅热气飘散出来。 秦澜心一行人经过几日水路行程,终于在这天午后到了詹宁码头,一上岸,秦澜心就打开了手中的折扇,而扇面上“詹宁”两个字很是显眼。 就在这时,一直守在码头的殷家二公子殷腾也拿了一把折扇打开站起,他这扇面上写着“码头”二字。 秦澜心看着他微微一笑,然后朝他走去,这算是对上暗号了,几人很低调,毕竟这詹宁码头上也卖董家酒。 “秦公子,请上马车!”殷腾因得了早到码头一步的殷少士的叮嘱,所以看到前来的秦澜心年纪小,也没有讶异,而是觉得这俊俏的小公子面相十分亲和,很容易令人对他产生好感。 此时,殷腾并不知道秦澜心是个女的,殷家知道秦澜心真实身份的只有殷少士和他的兄长殷少进。 马车缓行到了殷家祖宅,几人是从后门进去的,因为殷少士带来的那些宫廷侍卫都在前院,此次来詹宁码头,连这些人秦澜心和殷少士也是防着的。 殷腾将秦澜心几人领进了殷少进的书房,然后就退了出去,而同在书房的殷少士一见到她真的出现脸上的笑容更盛,忙着给她介绍自己的哥哥殷少进。 “秦姑娘一路辛苦,这是洒家的兄长,殷家酒庄的当家人。大哥,这位便是秦姑娘。”殷少士在外不能久待,后天他就要离开詹宁码头回宫了,不过,他希望在离开这里之前,两家的合作能够谈成。 秦澜心和殷少进互相见了礼,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面对对方,他们都没有轻视之态。 “秦姑娘,殷某已经听小弟讲了,你在酿酒方面是行家,这次来詹宁码头,还希望姑娘不吝赐教,我殷少进感激不尽。”秦澜心背后的势力殷少士没有隐瞒他,所以殷少进面对秦澜心也打了十二分精神。 “殷庄主客气了,想必您已经知道澜心要找人合作酿酒的原因,如不是董家欺人太甚,我也不会把师父交给我的酿酒秘方拿出来,当然我自己也可以找人来做,但我不喜欢麻烦,况且好的酿酒师傅也不是那么好找的。”秦澜心已经从钟敬轩那里得知,殷家似乎和董家也有些恩怨,而且殷少进为人和殷少士也不一样,是一个光明磊落的正直生意人,这也是他同意秦澜心与其合作的缘由。 “姑娘说的是,实不相瞒,董家与我殷家不仅是生意场上不相往来的对手,更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我祖父和爹娘皆是被董家逼死,就连当年我殷家酒庄也是被他们使黑手一把火给烧光了。那一场大火,殷家死了好几个酿酒老师傅,我们兄弟二人也是忍辱负重活到今日。明人不说暗话,姑娘要对付董家,我殷家全力相助。”殷少进是生意上的老手,这些年走南闯北什么人没见过,眼前的秦澜心目清神定,一出口就能让他忘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女,反而会被她的气度影响,对于此次合作他也就更有信心了。 “有殷庄主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去你们的酒庄看看,殷庄主放心,我只是想看一下你们酿酒的原料和煎煮时的样子。另外,如果咱们两家合作,我希望能用清泉之水来酿酒。”秦澜心想去殷家酒庄看看酿制的过程,只有这样她才能发现殷家老酒为何比不上董家贡酒。 殷少进和殷少士互看了一眼,然后殷少进看着她说道:“姑娘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明日去看也可以?殷家酒庄附近的山中便有一个泉眼,所出泉水清澈甘甜,应该符合姑娘的要求。” “是呀,秦姑娘,你赶了几日路,先在我家休息一下,明日再看也不迟!”虽然殷少士心里也着急,但对于秦澜心,他现在要小心伺候着。 “不必了,还是现在就去吧,问题早发现早解决,我不能在这里呆太长时间,所以事情快点结束,我也好早点回去。” 要酿制出上等好酒,光是发酵期至少两到四个月的时间,之后还要蒸馏,储存期经过改进至少要一年,开坛之后取出的好酒才称得上是香飘十里的佳酿,而且坛中酒储存的时间越长愈加香醇浓烈,也就越好喝。 所以,秦澜心要抓紧时间改进殷家的酿酒技艺,然后酿出好酒储存起来,一旦这些好酒日后开坛起封,那么便是董家贡酒跌到泥里的时候。 见秦澜心似乎也很着急,殷少进和殷少士就带着她乘坐马车去了殷家酒庄,还没到酒庄,秦澜心坐在马车里就闻到了一股淡香的酒味,只是这酒味和大魏朝其他的酒差不多,都有些呛鼻。 马车直接就驶进了酒庄,殷少进的长子殷湛正在酒庄里和酿酒师傅们一起在准备制曲,秦澜心、殷少进一行人下来之后,他赶紧迎了出来。 “爹,叔父,你们来了!这位便是秦公子吧?”面容清正的殷湛今年只有十八岁,但却已经在殷家酒庄独挡一面。 他长得与殷少进有七八分相似,眉目如画,相貌堂堂,只是在秦澜心看来,这个年纪不大的英俊男子不太爱笑,从他的话语中也听不出亲近远疏来。 “秦公子,这是犬子殷湛。”殷少进给秦澜心做了介绍。 “在下秦澜,见过殷公子!你们是在制曲吗?不知,我可否进去一看?”秦澜心笑着看向有些扑克脸的殷湛问道。 “秦公子不必客气,请!”人都被父亲带来了,殷湛想着他们此行就是让这位秦公子来看殷家酿酒的过程吧。 虽然这酿酒并不允许外人参观,但此人叔父说过要坦诚以待,既然如此,他自然不能拦着。 秦澜心先去殷家酒庄堆放酿酒原料的仓库里看了看,殷家所选用的粟、麦和稻米只能算中等原料,这样的原料要想酿出她原来喝过的那种名酒,几乎是不可能。 其实,就算选用大魏朝最上等的麦子和稻米,酿出来的酒也不是最佳的,看来,她还要努力种出更好的粮食出来,只有这样,酒的质量才会跟着上去。 从仓库里出来之后,殷少进、殷少士和殷湛见秦澜心从看到那些粮食皱起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三个人心中都有了疑惑。 还是殷少士先忍不住问道:“秦公子,可是这粮食有问题?” 秦澜心看了他们一眼说道:“粮食没什么问题,只是什么样的原料就会出什么样的酒,最上乘的好酒要采用最纯佳的原料,如果殷家只是想卖一般普通的酒,这些原料还算不错,但要想酿出精品好酒,首先这些就不行。” 秦澜心说的这个问题,懂行的人都知道,但最上等的粮食并不好找,价格贵不说,也不一定就能酿出好酒来,没有十足的把握,谁都不会拿粮食和银子开玩笑。 接着,秦澜心就走进一个大屋子,这是殷家专门用来制曲的地方,当她看到工匠们直接用石磨把小麦磨碎的时候,走过去拿手摸了摸麦子,问道:“这些麦子你们直接从仓库里拿来就用石磨磨碎了?” 其中一个工匠得到殷湛的示意后,这才老实地说道:“是的,这些小麦都是干净的,没有土或者小石子什么的。” “秦公子,有什么问题吗?”殷少进看到秦澜心脸上的神色越来越不对了。 秦澜心这时无奈一笑说道:“当然是有问题了,这小麦在磨碎之前,应该先加入一定的清水拌匀,润料两个时辰后再磨碎。” 接下来,秦澜心又看了殷家酒庄制曲的几个环节,每一个环节她都提出了改进方法,而殷少进、殷少士和殷湛三人还有那些工匠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他们都自以为是酿酒方面的行家,可是现在才发现,怎么一个个都成门外汉了。 “公子,喝点水吧!”重双、重喜她们一直跟着秦澜心,见秦澜心一直说话,嗓子都有些干了,赶紧去庄子里问人要了茶水端给她喝。 看到重双的动作,听得正入迷的殷少进他们都有些尴尬,慌忙让人取来凳子,先让秦澜心休息一会儿喝口茶。 等到她看完殷家酒庄,接着又去看了殷少进说的那个泉眼,亲口尝了尝泉水,看了看泉眼四周的地质和环境,这才回到了殷家祖宅,此时天已经黑了。 殷少进赶紧让人准备热菜热饭,他和殷少士、殷湛亲自陪着秦澜心用饭,这一下午殷少进觉得自己有点云里雾里像是在做梦,秦澜心的到来似乎带他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酿酒的世界。 殷少进和殷湛也是如此感受,尤其是殷湛,看着秦澜心时,脸上的温度升了不少,这是一个年纪比他小,但在酿酒方面足可以做他师父的人。 吃完饭,四人又回到了殷少进的书房,开始商量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殷庄主,殷统管,酒庄我也看了,清泉我也见到了,虽然殷家酒庄酿酒的过程中存在很多问题,但只要及时改正,几个月后酿出来的酒绝对和现在不一样。你们酿酒师傅的手艺我也看到了,的确是很不错,所以我也相信这醴泉春酒的秘方交到你们手里,只要按照秘方上记载的去做,一定能酿出芳香浓郁、口感绵甜的好酒来。”秦澜心这样放心把秘方交出来,是因为钟敬轩对殷家信任,而她信钟敬轩。 “秦公子,你真要把酿酒的秘方交给我们殷家?” 殷家三个男人都不太敢相信,醴泉春酒到底是怎样一种酒?这秦澜心也太大方了,这酿酒秘方可是古往今来多少人想得也得不到的。 “没错,既然三爷爷信你们,那我相信殷家一定有值得他相信的地方,别人我不信,但我信他老人家。”生意场上为了利益背信弃义的人有很多,秦澜心不介意拿一个秘方来试探对方究竟是能长期合作的朋友,还是短暂之后再也不相见的敌手。 秦澜心话里的意思殷少进他们全都听明白了,秦澜心之所以愿意和殷家合作,并不是她真的相信殷家,而是因为钟敬轩相信。 那么钟敬轩凭什么相信殷家?原因只有一个,他肯定是背后调查过殷家的底细,否则也不会放心让秦澜心来这里。 既然殷家能得老爷子看重,殷少进和殷少士都暗暗发誓,绝对不会辜负这信任,也会让秦澜心在日后看到殷家的诚意,殷家绝不会做背叛朋友的小人。 “秦公子,我殷少进愿以殷家列祖列宗起誓,如果有朝一日,我殷家背信弃义定会遭天打雷劈。”殷少进郑重地发誓道。 “殷庄主,严重了!这酿酒秘方我可以给你们,但我要醴泉春酒的五成利,对外,你们也不能说这秘方是我给你们的。如果你们同意,咱们现在就可以签合作文书。”只不过一个秘方就换五成利,而且还能自己不动手就有好酒喝,秦澜心非常乐意。 “同意!就照公子说的办!”别说是五成,就是只让殷家占三成,殷少进也会非常乐意。 今日秦澜心在殷家酒庄指导工匠们制曲、起糟、蒸馏等,他就知道这秦澜心是个深藏不漏的大能人,殷家能和她攀上关系那是走了大运。 于是,双方当场就写了合作文书,盖上印戳。 秦澜心也很爽快地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殷少进,里面是她早就写好的酿酒秘方。 第二天,秦澜心打算逛逛詹宁码头,而这次殷少进让殷湛、殷腾陪着她一起,兄弟两个带着秦澜心来到了詹宁码头最繁华的江临街。 三个人先是随意在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街上逛了逛,秦澜心又去江临街最大的香辛料小市场逛了逛,这些香辛料大多都是从嵋城运过来的。 秦澜心每样香辛料都买了一些,然后让随行的重鹰先拿了回去,之后殷家两兄弟带她去了江临街的双仙楼,三人要了一个顶层的雅间,推开窗就能看到广阔幽深的峡江和远处连绵不绝、层峦叠嶂的高山。 “秦公子,你真的不能在这里多呆几天吗?詹宁码头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我可以天天都带你出去玩!”十五岁的殷腾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他初见秦澜心时就对她很有好感,希望能和这个新认识的朋友多相处一段时间。 “二公子,恐怕不行,我家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忙!”秦澜心抱歉地笑着拒绝道。 “秦公子,为何那酒要叫醴泉春酒?”陪秦澜心逛的一路上,殷湛的话并不多,三个人进雅间之后,他就一直站在窗口往外看风景,此时转过脸看着秦澜心很认真地问道。 “因为佳泉出良酒,‘天降甘露,地出醴泉’,泉水似薄酒,渴饮微醺,拿来酿酒岂不是美上加美,这酒自然就更醉人了。”秦澜心笑着解释说。 “秦公子,你小小年纪竟然懂那么多,这些你都是怎么知道的?”殷腾好奇地问道。 “读的书多了,自然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秦澜心似是而非地笑着说道。 殷湛看着秦澜心也唇角勾了勾,这个小公子还真是才能兼备,而且既不恃才傲物,也不难以亲近,与这样足够坦荡的人相处很舒服。他的朋友不多,眼前这个他很想结交为好友。 接下来,三个人又坐在一起天南地北地聊起来,而殷湛也不再闷葫芦,将自己以前闯荡江湖的一些事情都讲给秦澜心听,从他的讲述里,秦澜心也知道了很多江湖上的事情。 三人似是相见恨晚地聊了许久,等到秦澜心早殷少士一步乘船离开詹宁码头的时候,他们的称呼已经变成了“殷大哥”、“殷二哥”和“秦贤弟”,并相约日后再聚。 匆匆而来,匆匆而去,虽然将大部分时间都花费在水中行舟上,在詹宁码头也只待了两日,但这一次秦殷两家的合作则是日后大魏朝酿酒业翻天覆地改变的源头。 待这一日傍晚回到白石码头的时候,秦澜心还没回到百味庄园就觉得四周的气氛有些奇怪,有好多人都往百味庄园的方向走得近了,而且到了家门的时候,她还发现好多男子在百味庄园的大门外拥挤着往里面瞧,难道家里又发生什么大事了? 等到进去之后秦澜心才知道,不是她家里又出了什么大事,而是家里又来了客人,虽然是来找钟敬轩的,但听说那人长得异常俊美,身边还跟着两个绝色美人。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还是两个仙姿国色的大美人,所以惹得白石码头上很多的男人都失了魂,不管不顾地整日守在百味庄园外头,就是期望能看一眼美人。 这人到底有多美,秦澜心回到百味庄园洗漱之后换好衣服,还没等她去见钟敬轩,其中一位美人就主动找上门来。 “这位便是百味庄园的大小姐秦澜心秦姑娘吧!听说你出远门了,不请自来,多有打扰了!”西厢房里,杨婆婆领进来一位身穿轻纱白色罗裙的袅娜娉婷、天姿国色的女子,她一进门,似是满屋生辉,就连同为女人的秦澜心都要忍不住眼冒红心了。 “姑娘,这位是倾国夫人,这几日老爷给她夫君诊病,所以暂住咱们庄园里。”杨婆婆在一旁介绍道。 “澜心见过夫人,夫人不要太过客气了,澜心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去见各位。你们是三爷爷的客人,自然也是我家的贵客,招待不周,还请你们多担待。”欣赏过后,秦澜心很有礼节地施了一礼说道。 这倾国夫人看起来十四五岁的样子,似乎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不过人家天生丽质,估计实际年龄应该比自己想的要大一些。 “秦姑娘果然如外界传闻一样蕙心兰质、清秀脱俗,我家夫君现如今就在药庐,姑娘要不要见一见?”倾国夫人一脸笑意地走近秦澜心,很是亲热地拉起了她的手,倒是把杨婆婆和秦澜心都吓一跳。 “多谢夫人赞誉,只是澜心多有不便,还请见谅!”这倾国夫人说话也太刺激人了吧,竟然让她去见她的丈夫,怎么听起来这么容易引起别人的误会呢! 倾国夫人听到秦澜心拒绝倒是一脸惋惜地说道:“不愿意吗?唉,要是夫君见到你,定会很喜欢的!” 呃!这怎么听着和电视上那些青楼老鸨说的话似得,这倾国夫人确定脑袋没有坏掉吗?还是她对于古代的开放程度之前有了错误的认知? “倾国夫人,请注意您的言辞,我家姑娘还小,这里虽是平民百姓之地,但庶民之口亦能毁人,夫人有些话出去这屋还是不要多说,免得坏了我家姑娘的清誉。”杨婆婆声音不卑不亢地在一旁说道。 “杨婆婆,没想到您老的胆子还是这样大,我也没说什么,您害怕什么,只是觉得这秦姑娘长得实在可人。”倾国夫人笑容不变,但是看着杨婆婆的眼神略微冷了一些。 “夫人莫怪,杨婆婆说话直了些,但总归说的是实话,澜心虽是百姓之女,但礼义廉耻还是知晓的。夫人要是不嫌弃,就在这屋里喝口茶坐坐,杨婆婆,麻烦您通知石砚告诉三爷爷一声,改日我在同他请安问好。”不管这倾国夫人的来头是什么,秦澜心都会护杨婆婆,因为对她好的,她自然加倍对人家好,对她不好的,她也不用刻意讨好。 虽然倾国夫人进门之后,脸上笑语晏晏,但一言一句似是都在试探和观察她,而且一而再地提到她的夫君,秦澜心可不是见个男人就发花痴的人,就算那人长得神仙一般的人物,她现在对他这个“客人”好感度都直线下降了。 另一边的齐尧可不知道自己的宠姬未经他的允许此时就去找了秦澜心,以至于在以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秦澜心对他的态度都让他头疼不已,他虽然风流但不下流,更不是见一个女子就要据为己有的坏男人。 只不过他身边跟着两个太过了解他又总是那么“大方”的宠姬,以至于他的风流之名传遍天下,洗都洗不净,躲都躲不掉。 这一次,他到福江口停在白石码头,只不过是奉命围剿山匪之时受了伤,倾国倾城两姐妹就把他送到钟敬轩这里来了。 药庐里,钟敬轩亲自动手给齐尧的手臂重新换药并包扎着伤口,而齐尧,这个被无数人冠以“天下第一美男”的风流睿王正斜坐在椅子上,一派狂放不羁的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钟敬轩。 “臭小子,看什么看,以为三爷爷是那些女娃娃,会被你那桃花眼迷住!”钟敬轩冷哼一声,手上的力道也重了一些,但齐尧并不觉得疼。 “三爷爷,这里有什么好的!有山有水的地方淮安也有,您为什么留在这里?因为那名声不好的秦家小娘子?”齐尧故意调笑着说道。 谁知,钟敬轩直接伸手就在他头上曲指敲了一下,脸色正经地说道:“睿王,不要拿我家心丫头的名声开玩笑!” 齐尧心中惊,面上依旧邪邪一笑,说不尽的风流魅惑。 他微微坐正身子,说道:“三爷爷,对不起,我错了,您还是叫我臭小子吧,不然,我可会伤心的!” 说完,齐尧还做出伤心之状,只是怎么都显得妖娆柔媚了些。 钟敬轩看着微皱了眉头:“你呀你,这些年让三爷爷说你什么好!明明是刚强男儿,英雄气概,偏偏要做那阴柔桃花态。一身绝世武功,就是让你被几个小毛贼给伤成这样的,你就是想死也不用这么折磨自己吧!” 这齐尧是大魏朝先帝亲封的睿王,也是现今孙太妃与先帝所生的唯一儿子。先帝在位之时,就连钟敬轩都以为先帝会将皇位传给齐尧,但最后先帝竟当众封齐佑为君。 这中间的隐情钟敬轩可以猜到一些,只是先帝当初立储之事,未免因私情、任性而做出不公正的选择,好在齐佑也是一位知人善任、躬勤政事、爱民如子的好皇帝。 只是,齐尧今年才二十二岁,本该是为国效忠的英勇男儿,却因为生在帝王家,是文武双全、能谋善断和手握重兵的睿王爷,还是当今帝君的兄长,母族又是实力雄厚的镇国公府孙家,其母更是健在的与张太后一直不和的孙太妃。 齐尧没有最终登上高位,孙太妃自然心有不甘,那些支持齐尧的官员也是蠢蠢欲动,就连镇国公府都看起来十分地“失意”。 所以,夹在中间无心帝位的齐尧很为难,就是钟家也有些两头为难,因为钟家的女儿一个嫁进宫里为皇后,另一个嫁进镇国公府做了世子夫人,手心手背可都是肉。 钟敬轩这几年虽在淮安老家闲居,但京都里的事情他也都知道,很多时候比那些当事人更能看清局势。 新帝刚继位那两年,齐尧尽心尽力地做好他的睿王爷,可是人有太多的无可奈何,孙太妃的不甘心,张太后的猜忌,群臣给顺和帝的压力,开始让齐尧发生了变化。 他开始日夜流连美人榻,身边时时有绝色女子相伴,也不再理朝中诸事,只是携美踏游江湖,他说,他要做天下第一懒散王爷,享受美人在怀的欢愉,喝遍天下美酒。 就算齐尧变得多么风流堕落都好,看着齐尧自小长大的钟敬轩清楚有些人无论怎么变,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变的,就像齐尧,依然是他心里那个热情风趣、友爱兄弟、心怀天下、仁义英勇的正直男儿。 只是,比起先帝在时那个快乐的皇子,现在的睿王就算脸上一直挂着笑,他也不是发自内心地愉悦,这样的齐尧让钟敬轩很心疼,也很无奈。 “臭小子,你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也不知道你那武功是不是都喂狗了,老夫都能打得过的人,你竟然还能受伤。以后要是这样就别来找我,我没那闲工夫。”钟敬轩给齐尧包扎好之后,走到另一张椅子上坐下来严肃地说道。 “三爷爷,这次真的是意外!”齐尧挠头一笑。 这几天在百味庄园呆着,他真得觉得很开心,虽然和钟敬轩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但他对自己从来就没有疏离和猜忌,该骂就骂,该打就打,比他的亲祖父更像祖父。 “好了,伤好了,你今天就走吧!这几天,你们呆在这里,百味庄园都变吵了!我喜欢清静!”钟敬轩刚刚已经知道秦澜心从詹宁码头回来了,而下意识地他并不想秦澜心和齐尧见面,实在是这齐尧有让女人为他疯狂痴迷的本事,他可不希望这自家还未煮熟的鸭子就飞到别人家锅里去。 齐尧却摇摇头笑着说:“三爷爷,我还想再呆两天,听说写出《幼学琼林》等启蒙书册的无名老人的唯一徒弟就是这百味庄园的大小姐秦澜心,而她今天好像已经从外边办事回来了,我可要见一见!”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这段日子你不是一直在西南剿灭山匪吗?”这启蒙书册的影响力如今已经这样大了?竟然连齐尧都知道的这么清楚,钟敬轩奇怪地看向他。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我是听到这首特别的诗才对写诗之人产生浓厚兴趣的,结果一查之下,这首诗最初的出处竟然是福江口白石码头一个普通的农家女之手,还听说这诗是她师父云游四海之前所做,就有了要结交的意思。我人都已经到这里了,三爷爷却不让我见,岂不是太说不过去了。” 齐尧倒真的没有别的想法,他只是想见一见写出这等潇洒诗句的人,暗中也派人寻了好久,却依旧找不到无名老人的下落,难道他又躲到哪个深山老林里去了不成。 “无名老人去了哪里没人知道,他一生心血皆被大火所毁,你有时间在这里,不如多派人出去寻寻,找到之后可要告诉三爷爷一声,我也想见见。至于心丫头,她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你见她不合适。”钟敬轩期望能打消齐尧要见秦澜心的念头。 “呵呵,三爷爷,我见不合适,钟逸见就合适了?您老未免也太偏心了,就算钟逸是您的孙儿,我也算是您的孙儿,您越是不让我见,我还偏是要见上一见!”齐尧轻笑出声说道。 “你这臭小子,非要惹我生气才甘心!”钟敬轩瞪了他一眼,齐尧也不怕地回瞪了他一下,接着带了些顽皮笑意站了起来。 “臭小子,你干什么去?”钟敬轩以为齐尧起身真的就去前院见秦澜心,他就不知道他那张比女人还美的脸会到处招祸吗?钟敬轩也站了起来。 “三爷爷,您放心,呵呵,我不是去见您的心丫头。我,要回京都了,母妃来信说她生病了。”最后这句话,齐尧说的有些无奈,脸上笑容还在,只是苦涩却已经染上眉角。 没想到,钟敬轩听后却是冷哼一声说道:“生病?哪次她不是用这种招数逼你回去,然后让你去做一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亏她还是你的生母,竟然不知道什么才是对你最好的,更不知道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三爷爷,她始终是我的娘亲!”齐尧转头一脸欣慰地看着钟敬轩,“不过,就算连她也不理解我,不是还有您吗!有您在,我就还好!” “唉,你也是个可怜的,也不知道这天下做父母的都是怎么了,一个个都是要造孽呀!去吧,在京都有什么想不开的就去找皇上聊聊,你们现在是君臣,也是兄弟,别看他当了皇帝,处境和你差不了多少,谁让你们都有一个不让人省心的娘!”天底下,估计也只有钟敬轩一个人敢这样说当朝的太后和太妃。 “嗯,我会的!”说完,齐尧转身离开了。 齐尧带着倾国倾城两位宠姬离开百味庄园之时并没有见到秦澜心,而秦澜心只是对他的背影有了惊鸿一瞥,之后就起身去了后院见钟敬轩。 远在京都的钟逸一直都有暗中派人回报秦澜心的消息,事无巨细他都想要知道,所以他也知道睿王齐尧去了百味庄园。 作为一个男人,如果他说不担心自己喜欢的姑娘会被比他容貌更为出色的男子吸引,那么他肯定是在撒谎,好在秦澜心离开白石码头之后的第二天齐尧等人才到,两个人并没有见到面。 从来没有这样患得患失和担忧过,哪怕这担忧显得有些荒诞,他还是在意了,他还是有那么一刻不自信了。 天下的好男儿多得是,秦澜心迄今为止见过的优秀男子并不多,以后她要是见到比他更好的,更懂她的男人,那她还会对自己产生好感吗? 他不是不相信秦澜心,只是在意了就会对所有靠近她的男人产生嫉妒心,就会不自然地去比较,有了比较就会因为自己的不完美而担忧,担忧自己会不是她心目中最重要最特别最在意的那一个。 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钟逸每天的时间都安排得很满,在青龙营里操练士兵也更加地卖力。 可是自从这次钟逸回京都重掌青龙营,青龙营里的兵士每日里都是叫苦连天,天不亮就练武、跑步,一直到晚上才结束,而且两个月之内不准喝酒,不准随意出青龙营,他们不怕累,就是快要憋死了。 这天练武累的都要瘫在地上的包大他们,看着不远处还在练剑的钟逸,各个都喘得快说不上话了。 “包哥,将军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咱们这次把他气得太厉害,他连性子都变了?”青龙营里一个叫赵大海的人,一边看着毒辣辣的日头,一边对一旁的络腮胡子大汉包大疑惑地问道。 “嗯,我看像!这些天,他可是一个好脸色也没给咱们,还带着咱们去给白虎营、朱雀营、玄武营的人道歉。娘的,你们想想,钟小弟怎么说也是恭亲王府的小王爷,是皇后娘娘的亲弟弟,是咱大魏朝贺老将军的亲外孙,给那些人赔礼道歉,他心里能不窝火吗!”包大一副很了解地样子分析道。 “包大哥说的对,哼,这都要怪二公子,没事带孙伟亮他们去什么妓院,还打了信远侯府的世子爷,连累的兄弟们被将军责骂重罚不说,还让咱们青龙营的人在京都抬不起头来,想起这来,老子心里就一股火!”瘦竹竿的小兵崔二剩一拳头砸在地上狠声说道。 …… 正在发泄心中烦闷的钟逸可不知道自己的反常让下属们猜来猜去。 他只是很想知道秦澜心收到他写给她的信时,脸上会是什么表情,是错愕淡然还是欢欣不已? 他只是想知道去詹宁码头的一路上,她一切可都顺利? 他只是想知道,在彼此分开的这段时间,她是不是有一点点的想他? 心中越问,他想要探知的就越多,恨不得这一刻就跨上越影去福江口,当面问她这所有缠绕在他心头的问题的答案。 “将军,您的信!”就在这时,一匹快马在青龙营门外停下来,然后一人跃下马背急步走进青龙营练武场,找到了钟逸。 “什么信?”钟逸手腕一个翻转,利剑收回,他轻轻用手背擦了一下脸上的汗,并不是因为累的,而是天太热了。 “福江口来的信!”来人轻声说完,把怀里一个较大的信封双手恭敬地递给钟逸。 信封上“逸儿亲启”四个字是钟敬轩的笔迹,钟逸将手中的剑递给送信之人,然后转身走了两步,在稍凉快一些的树荫下打开了信封。 大信封里还有两个小信封,一封是钟敬轩写给钟逸的,而另一封信封上是空白的,就如同他送去福江口的那封信一样。 按压下心中的激动,钟逸先看了钟敬轩写的那封信,然后起身走回了自己在青龙营暂住的房间。 他先是让人给他打水洗了一个澡,然后换身干爽的衣服,喝了一碗凉茶,这才走到屋内的书案前坐下来。 然后,钟逸轻轻地将那封空白信封打开,抽出了里面那张似乎还泛着淡淡女子清香的信纸。 ------题外话------ 齐尧,到姐姐碗里来,O(∩_∩)O哈哈~ 第七十六章大赚一笔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便是你的答案吗?‘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澜心,澜心,澜心……”一声声低喃着秦澜心的名字,钟逸的脸上终于绽放了笑容,不安的心也终于找到归处,一切阴霾都随着这封信的到来烟消云散。 包大几人不知道钟逸回屋做了些什么,但当他重新回到练武场的时候,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愉悦的心情,就连对他们说话脸上也恢复了往日亲和的笑容。 乖乖娘的呀,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变脸也太快了吧! 回到百味庄园的秦澜心哪里知道因为自己一封“大胆”的回信,青龙营乌云密布的天放晴了,不知道“拯救”了多少人。 农历七月初三这天是大魏朝立秋之日,暑去凉来,梧桐叶落,再过一两个月就是繁忙的秋收之际,而且祭月佳节也快到了。 就在这天,百味庄园迎来了两拨客人,第一拨天没亮就到的是以明良为首的京都各位贵主身边最得力的下人,第二拨中午到的则是秦家人谁都没想到的那个曾经在百味食肆吃白食的客人秦大川。 明良这些人的来意,秦澜心不用问都知道,肯定是为了调料和酱菜来的。 而秦大川这次来福江口可是报恩的,他家里是在大魏朝江南做绣线生意的,家里还有专门的大染坊,去年怀揣秦家给的十两银子到了京都之后,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妹妹。 “秦大哥,你能找到妹妹真是太好了!怎么?她不跟你一起回老家吗?”这次秦大川是从京都回来的,刚才秦向争听他说,他现在在京都已经开了一家绣线坊,专门给京都的绣坊提供各种各样的绣线。 秦大川摇了摇头,脸上闪过失落,说道:“我妹妹已经在京都成家,她,她不便回娘家。” 看出秦大川有难言之隐,爽直的秦向争也没有想太多,直接就问道:“秦大哥,是不是你妹子在夫家的日子不好过,按说你们兄妹多年未见,家中还有老母在,作为女儿她总应该回去看看的。” 秦大川苦笑一声看着秦向争说道:“秦老弟,我也不瞒你,我妹妹在京都嫁得是高门大户,只不过是个没什么地位的姨娘,要不是生了一儿一女,再加上我那妹夫疼惜一些,她和孩子怕是也活不到今天。正室夫人是个狠得,这些年她和我那外甥、外甥女的日子都不好过。唉——” 作为哥哥,眼见自己疼惜的妹妹日子艰难却又无能为力,秦大川内疚痛苦的同时也发誓要照应他们,以前妹妹是没有娘家做后盾,现在既然他找到了她,就一定要帮她,至少在银线上不能亏了她。 所以,他就留在了京都开绣线坊,还给老家写了信,让他二弟运了家里的大批绣线到京都,并带来足够多的银两和两个老师傅,在京都买了小庄子专门染线。 一番忙碌下来,绣线坊的生意越来越好,他这次回老家,是要把自己的老母亲接到京都,既然妹妹回不去娘家,他也不忍心老母思女太难过,总要让两人见上一见。 船行到福江口白石码头的时候,他特意停留去了百味食肆,却发现短短的时间内,百味食肆也发生了变化,秦家还住进了这样大的庄子里。 这次来,他不仅将自家染好的各样绣线都给秦家带来不少当做谢礼,还把当日秦家给他的十两银子以十倍还之。 秦家收下了绣线却没有要银子,总算是相识一场,秦家现在也不缺这十两银子,不如交上秦大川这样一个朋友。 “秦大哥,你也别太忧心,一家人能团聚就是喜事一件。”秦向争安慰道。 秦大川笑笑,点点头,是呀,妹妹还活着,不但嫁了人,还有了一对懂事贴心的儿女,这也算是老天对他秦家不薄吧。 秦向争和秦大川是在秦家前院的客厅说话,而明良几人则是在后院客厅坐着等秦澜心。 听韩氏和秦澜兵说,秦澜心昨天出去办事,今天午饭后才可能回来。好不容易等到下半晌儿,秦澜心终于出现。 “明良哥,这几位是?”秦澜心收拾好之后,走进后院客厅看到明良和一些陌生人坐在厅里。 她昨天带着重双、重喜和重鹰去了山里,晚上在山里过得夜,到现在才回来,而这次她进山也收获不少,不但打了不少的猎物,还发现了很多红透的红辣子和野果,更在山中腹地发现一种大魏朝特有的吃起来和甘薯味道差不多的野生串瓜。 这种串瓜和甘薯一样同属于缠绕草质藤本植物,果实也是生长在土里,叶根茎都可以吃,而且一年四季都有生长,易存活,耐寒耐旱,煮熟后的味道绵软甘甜,成熟后像葡萄一样一个挨着一个,唯一的缺点就是果实太小了,只比婴儿的拳头大一点儿。 秦澜心就是为了挖更多的串瓜才决定在山里过夜的,这样好吃新鲜的食材,她可要好好地研究研究。 只不过一回来就得知家里来了两拨客人,她刚去前院见过了秦大川,然后就来后院见明良他们了。 “澜心姑娘,你回来了!”秦澜心一进来,明良就赶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几位都是从京都来的,这位是邓府的安管家,这位是齐三爷身边的池侍卫,这位是张五爷府上的裴管事,这位是萧公子身边的刘五刘大哥……” 明良一介绍,那些人也都站了起来,秦澜心与他们一一见礼之后,这些人就道明来意,祭月佳节快到了,他们各家的主子都希望秦澜心这次能多准备一些秘制调料、鱼酱和酱菜、泡菜,尤其是酱骨头的调料,各家要的都多。 “秦姑娘,我家主子说了,这次无论如何都请您帮忙多做一些,各府上祭月佳节换福的时候也能帮忙撑撑场面,而且这次不能让您再吃亏,几家主子都商量好了,小坛的调料、鱼酱都按五十两一坛,中坛酱菜、泡菜按一百两一坛,大肚坛子酱菜按一百五十两一坛,我家主子说,您可以把价格往上升,但是不能下降,否则他们以后就吃您的东西不给银子了。”池侍卫一本正经地将来之前齐天乐等人说的话对秦澜心转述道。 这天底下为了吃食这样说的估计也只有京都这些贪吃又不差钱的贵主儿了,她倒是有运气,碰上了这样一群人,难道他们还需要她这点儿酱菜在祭月佳节撑场面?摆明了是给她送银子的,那她也不能让这些人失望,接下来就好好给他们准备吧。 “各位放心,现在离祭月佳节还有一段时间,你们先安心在白石码头住下来,等到东西准备好,我一定通知各位。”秦澜心统计了一下来人,这次算上明良一共是十二家,要是各种东西都准备充分,她接下来可是有的忙了。 从后院见过明良几人之后,秦澜心赶紧回了自己西屋的书房,然后铺开纸,提笔开始写自己所需要的各种香辛料。 写好之后,她让重双把重鹰和重飞叫进来。 两个人进来之后,秦澜心把写好的香辛料的单子交给重飞,对他说道:“重飞,你今天就雇一艘大船去嵋城,按照我单子上所写的去买齐这些香辛料,尽可能买全买多一些,这是银子。” 然后又对重鹰说道:“重鹰,我要你再去一趟丰和牙行找到蓝庄主和蓝夫人,从他们手里多买一些便宜的下人,记住忠心是首选,要快,我需要这些人回来帮我做鱼酱和酱菜,这是银子你拿着。” 重鹰、重飞离开之后,秦澜心带着重双和重喜又去了内渔巷一趟,与她平时看好的几家菜农商量好价钱让他们给百味庄园送更多新鲜的当季菜,之后又去了内渔巷信誉最好的一家瓷匠铺。 之前两次百味食肆的大肚坛子都是在他家买的,秦向争与这瓷匠铺的掌柜王成福早已经熟悉了,秦澜心也见过他两次。 “秦姑娘,今天怎么得空到我这里来了,是不是又要买坛子?最近我家瓷窑里出的坛子可是越来越好了,你快过来看看!”王成福长得矮矮胖胖的,但一脸和气,见客人进门,就笑脸相迎,秦澜心看他长得和个弥勒佛似得。 秦澜心笑着走进,在王成福的带领下仔细地摸了摸他家的大肚坛子,质量的确是比之前要好上许多了。 “怎么样,秦姑娘,我可没骗你吧,这两个大肚坛子是我店里的镇店之宝,十两银子都给你,如何?”王成福笑笑说道。 在大魏朝,一般来说,官窑烧制出的瓷器陶罐之类的价格都比较昂贵,除了那些精美瓷器用来做观赏或花瓶、存放首饰器物之用外,就是有钱人家拿来盛放食物等用途。 而民窑烧制出的东西大多都是百姓生活所需,烧制过程也比官窑要简单很多,所以便宜得很,一个陶罐有时才几文钱,像王成福家里的瓷窑同样属于民窑,但所出瓷器在内渔巷也是很出名的,价格有低有高,但质量比其他瓷匠铺里都要好些。 之前几次秦家所用的都是质量不怎么好的瓷罐和大肚坛子,这一次她想用质量最好的瓷器,并且要在瓷器内外分别刻上独属于她秦家的标志。 于是,她与王成福签下一份合作文书,以后百味食肆所需的瓷器之类都由他家来提供,但是要在瓷器内部刻上“秦”字和外边底部刻上“百味”二字。 接下秦澜心这笔大订单,王成福高兴的同时也让秦澜心放心,他一定会让瓷器师傅尽快烧制出秦澜心所需要的东西。 从王成福的瓷器铺出来之后,秦澜心又乘坐马车去了五里浦村找范石匠,并在他那里订做了十个石磨,让他给用马车运到百味庄园。 跑了一天的秦澜心,再次回到百味庄园的时候,天已经大黑了,而她到家的时候,秦家人、钟敬轩和杨婆婆他们都在院里等着她。 “心丫头,事情要一件一件做,你难道一天就想把所有的事情做完!”钟敬轩以长辈的口吻略带责备和心疼地看着回来的秦澜心说道。 秦澜心走到几人身边坐下,笑嘻嘻地说道:“三爷爷,我没想一天把事情都做完,只是这一天我就又把我家的家底给‘败光’了,现在不努力开始挣钱,明天我给您做早饭的银子都没有了!” “你就这么穷!拿去吧,别说三爷爷没给你钱买早饭!”钟敬轩说笑着让一旁的石砚掏出三张银票放到秦澜心面前,三张都是一千两可以在大魏朝任何一家钱庄换取银线的银票。 “三伯,您这是干什么!澜心她是和您开玩笑的,这银子我们不能收!”秦向争赶紧将银票又拿回给了钟敬轩。 钟敬轩脸当即就沉下来说道:“怎么,嫌弃我老头子的银子是不是?我给我孙女一点儿零花银子怎么了!澜心,你拿着,要是不拿,三爷爷可就生气了!” “三伯,这真的不行!我们怎么能要您的银子,这银子您还是拿着!”韩氏也在一旁劝着说。 “怎么就不能要我的银子了!澜心,这是三爷爷给你的,你收不收?别管你爹娘,反正这银子也不是给他们的!”钟敬轩瞪了一眼秦向争和韩氏,两个人都尴尬无奈地看着他,又为难地看了一眼秦澜心。 “收,三爷爷给的澜心自然收下!不过,这三千两银子算是三爷爷您入股的钱,等到百味庄园出品的吃食赚了钱,也有您的份儿,您要是不收可不成!”秦澜心倒是爽快地把三张银票拿在了手里,她正愁找不到机会报答钟敬轩呢。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学得猴精了!好好好,我收,等以后老头子我有了钱,还不是给我的重孙子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呵呵呵!”钟敬轩大笑起来说道,这丫头还真是不爱占人便宜。 “三伯,您有重孙子了?”秦向争在一旁问道。 “有啦,重孙子,重孙女和重外孙,重外孙女都有了。只不过,我最想以后看到我家逸儿的孩子,还有四年,老夫这身体等得起!”钟敬轩说完还有意无意地扫了秦澜心一眼,这小身板可要好好养养。 秦澜心被他看得心里一慌,随后就镇定下来,肯定是她想多了。 “大丫头,你今天出去都做了些什么,怎么到这时候才回来?”韩氏一下午都没看到秦澜心,连秦大川离开白石码头时她也没回来。 秦澜心就将自己一下午做的事情全都给家人汇报了一遍,当听说秦大川已经走了,明良几人在内渔巷客栈住下来的时候,她也没多说什么。 “对了,大丫头,你邓大娘来说,今天下午弯月绣坊的老板娘又去找你苗儿姐姐了,说是京都今年祭月佳节之后要举行一场民间擂台斗绣,选出来的绣品不但能送进宫里,绣技出色的绣娘还可进入皇家绣坊做绣娘,她想让你苗儿姐姐去试试。”韩氏对秦澜心说道。 “民间擂台斗绣?杨婆婆,以前也有这种比试吗?”钟敬轩不甚了解地看着杨婆婆问道。 杨婆婆摇头回说道:“老爷,老奴也听人说了一些,这是第一次由宫里的皇家绣坊来举办民间擂台斗绣,除了想以此机会选出好的绣娘进入皇家绣坊,另外就是为了十月初六孙太妃的生辰,想是皇家绣坊为了孙太妃生辰那日所穿衣着在费心呢。” “原来是这样,皇家绣坊倒是好兴致!心丫头,你娘说的那个苗儿的绣技如何?”钟敬轩和杨婆婆还都不知道秦澜心也会刺绣一事。 “三爷爷,苗儿姐姐所学刺绣虽然时间尚短,但是她很有天分,而且十分刻苦,不比那些大绣坊里的绣娘差,只是她性子弱,原先在董家当丫鬟的时候,被董家小姐给打破了头,额头上留了疤,就变得愈发不爱说话和出门,只一心钻在刺绣上。”秦澜心也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如果张苗儿能抓住,那么她的生活连同邓氏一家的生活都会改变。 “原来是这样!那你觉得她是个可造之材?”钟敬轩问道。 秦澜心点点头,张苗儿算是她迄今为止见过的人中刺绣很有天分的一个,这只是短短的一年,她的绣技就超过了很多人,假以时日,她一定能绣出更好的绣品出来。 “心丫头,杨婆婆刺绣的功力也不差,明日你带你那苗儿姐姐来给她过过目,额头上的疤也让我看看,性子弱也没什么,交给杨婆婆调教几天,估计会好些。”能得秦澜心看重的人一定有她特别的地方,既然是个刺绣的人才,那不能就这样淹没了,钟敬轩也想着帮上一把。 “谢谢三爷爷和杨婆婆!”这次能有他们相助,秦澜心想着,张苗儿的生活或许从此就要发生改变了。 第二天,邓氏和张苗儿就一起来到了百味庄园,杨婆婆见过张苗儿和她的刺绣之后,就带着她去药庐找钟敬轩,而秦澜心忙着别的事情,并不没有参与。 到了她空闲下来的时候,杨婆婆告诉她,张苗儿额头上的疤痕钟敬轩可以帮她用药膏去除,而她的绣技的确是不错,可以去京都一试。 接下来半个多月的时间,张苗儿就和那些编绳结的女孩一起住在了百味庄园,由杨婆婆单独调教她,而这期间秦澜心忙的脚不沾地。 重鹰很快就从丰和牙行带回来不少死契下人,一半是能立即干活的穷苦人和官奴,另一部分是年龄不大的孩子。 重鹰对秦澜心说这些孩子根骨都不错,他和重飞可以教导他们练武,日后可以保家护院,而且他们年龄小又都是孤儿,忠心度现在就可以开始培养。 秦澜心在重鹰去丰和牙行之前就把买人的事情全权交给他一个人做主,这几次和重鹰、重飞、重双和重喜他们四个时常呆在一起,四人的能力和忠心秦澜心早已感觉出来,也越发信任他们。 杨婆婆在重鹰买回来这些下人之后,也特意去看了看,并且从中挑选出四个小丫鬟跟在她身边,由她亲身调教。 那边重飞也用最快的速度日夜兼程从嵋城买回来各种香辛料,范石匠的石磨也早就送到了百味庄园。 于是,秦澜心就立即吩咐下人开始将各种香辛料碾碎磨成粉,装在不同的干净的大圆木桶里,并存放在后院一个最大最干净的仓库房里。 等到王成福那边送来大中小三种坛子之后,秦澜心让人把坛子消毒清洗干净,然后到了晚上,她和秦澜兵、秦澜悦三姐弟一起将各种磨成粉的香辛料按照比例掺合在一起。 其中不同种类和比例的搭配,所做出来的秘制调料是不一样的,有些秦澜心还特意加入了红辣子粉。 小坛的酱骨头秘制调料,秦澜心每家给准备了十坛子,另一边她用大水缸密封做成的福江特制鱼酱和虾酱每家也是准备了十小坛子,其中五坛辣的,五坛不辣的。 夏天的时候,她晒了很多的萝卜干,除了做成了腌萝卜,剩下的就做成了酱萝卜,另外她还用新鲜的萝卜秘制了一种糖醋萝卜,这还是她上辈子母亲的拿手小配菜。 泡菜她用的是大肚坛子,一家准备的是五坛。 另外,她还专门为每家调制出了一种用来炒菜和调凉菜的十八香香辛料,这种调料每家只准备了一小坛。 百味庄园这样大的动作,那些特意从嵋城买回来的顶级香辛料经过石磨一磨,再加上秦澜心的调制,一种浓香就随着江风在白石码头若有似无地飘散起来,已经有很多人在私下打听,百味庄园这些日子到底在做些什么。 首先找上门的就是仙满楼的当家大掌柜裘掌柜和李记酒楼的林掌柜,自从秦家正月里来了那些贵主儿之后,很多人的眼睛都盯着百味食肆。 虽然也打听到了秦澜心给邓通他们准备了吃食,但因为秦家做的隐秘,邓通和齐天乐他们又瞒得紧,除了知道那些大肚坛子里是酱菜之外,其他的人什么都没探听出来。 这一次,见秦家的下人买来那么多的香辛料,百味庄园又总是飘出一种独特的香味,这些酒楼里的当家掌柜就坐不住了。 这天,秦澜心正带人在后院给坛子封口,只要全部封好,明良他们就可以带着离开了。 “姑娘,仙满楼和李记酒楼的大掌柜来了,请您去前院!”跟在杨婆婆身边的一个小丫鬟跑到秦澜心面前说道。 “好,我知道了!重双,宝笙,你们记得封口的时候要小心,不要沾上生水!”说完,秦澜心就洗洗手去了前院。 到了前院正厅,秦向争正陪着裘掌柜和林掌柜喝茶说话,见她进来,两个人竟都站起身来了。 “两位掌柜快请坐,不知你们今日来有何贵干?”秦澜心微微给两人施了一礼。 “秦姑娘,我家老夫人在京都听说有几位贵主儿来了福江口带回去一种很稀罕的调料,这件事情在京都也已经隐隐传来,后来一打听之下,正和姑娘有些关系。所以,我这才找上门来,希望姑娘也能把调料卖给李记酒楼一些,那些贵主儿给多少银子一坛,李记酒楼一文钱也不会少姑娘的。”林掌柜起身看着秦澜心拱手说道。 虽然秦家一直和李家交好,但是李老夫人临去京都之前有交代,和秦家要好好相处。所以这段日子即便看到秦家酱骨头卖得火爆,林掌柜也不敢擅自做主像合作包子生意一样地和秦澜心合作酱骨头的生意。 “秦姑娘,仙满楼也正有此意,而且不知姑娘的酱骨头生意可愿与他人合作,仙满楼这次愿意以三七分成的方式和姑娘合作,自然姑娘占七成,仙满楼占三成。”裘掌柜这次是带着很大的诚意来的,大魏朝仙满楼可不是只有一家,京都南十里街上也有一家仙满楼,而且生意还不错。 “姑娘,我家也愿意!”林掌柜也赶紧说道,他相信谷氏也一定会同意他这样做。 秦澜心让裘掌柜和林掌柜先坐下,她想了想说道:“两位掌柜的来意澜心知晓了,这酱骨头合作的生意就算了,澜心倒是可以给你们两家提供我秦家秘制的炒菜调料和酱骨头调料,如果你们两家酒楼需要我秦家秘制的酱菜、泡菜做配菜,那么以后百味食肆也会提供给你们,至于价格,京都的贵主儿给的是一小坛秘制调料五十两的银子,中坛酱菜之类是一百两,大肚坛子酱菜是一百五十两。两位掌柜可以回去和你们东家好好商量一下,如果你们也同意这个价格,以后仙满楼和李记酒楼的秘制调料就可以选用我们秦家的。” 秦澜心也想过,她做的东西和调制出的香辛料迟早有一天会被更多的人知道,既然大魏朝对于秘制之类的东西如此看重,那么她可以先用秘制调料打开销路,大赚一笔。 谁家厨房里炒菜不用调料,不要小看一罐小小的调料或者酱料,在很多时候,就是一种不起眼的咸菜、辣酱都能走出国门,赚来数不尽的财富。 当然,她既然敢大批量地制作出秘制调料,就不怕自家的生意被别人分一杯羹,因为真正上等的吃食,调料只是其中一部分。 要做出一道味美鲜香的佳肴,还需要最合适的食材、配料、厨师的手艺和掌控火候等等。只有全部巧妙地配合在一起,才能做出让人垂涎欲滴的美食来。 要不然同样的调料不同人去做菜,为什么会有不同的口味出来呢?这就是最关键的原因。 虽然早有准备,秦澜心所说的价格还是让裘掌柜和林掌柜吓一跳,购买这样昂贵的调料不是他们能做主的,此事还真的需要回去问问各自的主家。 第二天,靠近百味庄园的江边停了一艘大货船,不得不说明良他们这次是有备而来,就连货仓底部他们都做了很好的干燥和防水处理。 很快,就有人看到从百味庄园走出来好几辆马拉板车,然后板车上放着好多用麻绳捆绑结实的大小不一的瓷坛子,足足有好几百坛呢。 等到明良一行人心满意足地离开白石码头之后,秦澜心在自己书房里数银票也数的眉开眼笑,这一次她可是大赚一笔。 无论到哪里还是做商人最赚钱,而且那些有所求的富人的钱最好赚,穷人家一年也赚不了几两银子,他们却可以毫不在乎花几千两银子来满足口腹之欲。 这同时也让她意识到,对付董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有钱能使鬼推磨,董家的银子估计不少,她可要抓紧时间多赚钱,而这一次除去所有成本,她可是净赚了近三万两的银子。 这天下午,裘掌柜和林掌柜又来了,而这次他们都带来了各家主子的决定,愿意从秦澜心手里购买调料,不过第一次不买那么多,先试一试这调料做出来的菜合不合客人们的口味。 秦澜心也是做惯生意的,自然知道生意人历来都是小心谨慎的,她的秘制调料好不好,用过就知道了。 于是,她就让人给两位掌柜拿出了一小坛的十八香和一小坛的酱骨头调料,裘掌柜和林掌柜付了银子就拿回各家酒楼的后厨了。 具体效果如何秦澜心没问,但是第二天两位掌柜又上门了,这次他们又多买了一坛。 此时也已经到了七月下旬,虽然秦澜心这一次赚了不少钱,可家里吃饭的人口也多了,她要养活的人越来越多,脚步就不能停。 庄子外边种的庄稼也都熟了,原先撒下的一百亩黄豆因为施肥、灌水充分,长势很高,秋天结的大豆看起来饱满的很。 来到田里察看的秦澜心站在地头看着一片黄黄的颜色,脑子里突然就蹦出好多好多与黄豆有关的东西来。 也许,她应该做一些黄豆酱出来,还突然很想吃黄豆芽了,黄豆炖排骨也是不错的,还有醋泡黄豆,对了,还有豆腐,还有好多与豆腐相关的吃食,想着想着她自己竟然也有些馋了。 所以,一回到家她打算先解解馋,就让重双去内渔巷买一些豆腐回来。只是买回来的豆腐虽然也成块,但吃进嘴里香软滑嫩不足,还有一股难闻的气味。 “重双,你这是从哪里买来的豆腐?我记得内渔巷有一家豆腐坊做得豆腐还挺好的,这豆腐也太难吃了。”秦澜心能忍受不好吃的东西,但在明知有好吃的同类东西之下,她还是会选择更好吃的。 重双有些作难地说道:“姑娘,奴婢问过了,内渔巷一共就只有两家豆腐坊,其中一家前段时间出了事,听说主人家关了店铺回老家了,以后估计不会再来福江口了,如今就剩下这一家老蔡豆腐坊,别的没有了。” “这豆腐实在是难以入嘴,算了,你先放到厨房里,用刀把豆腐小心地划开,然后把盐化水撒一些在豆腐上,回头做饭的时候,我用油煎一下再吃。”就算难吃也不能浪费,看来什么事情都要自给自足才行,否则太亏待自己的胃了。 虽然重双从内渔巷买回来的老蔡豆腐不好吃,但经过秦澜心的巧手一煎,香喷喷的样子和特殊调料掩盖住它原本的味道,钟敬轩和秦向争他们吃得还是挺开心的。 以至于到了晚上,钟敬轩又让石砚去买了一大块豆腐,然后让秦澜心做来吃,他老人家也有贪嘴的时候。 秦澜心摇头一叹,低头一笑,只好准备晚饭的时候,又把豆腐给煎炸了一下,还洒上了很多调料和葱花,总算是能入嘴的东西。 钟敬轩和秦家人一起围坐在放在院中梧桐树下的桌子上吃饭,桌上所有的菜都是秦澜心亲自动手做的,还配着糖醋萝卜和凉调藕片。 “心丫头,这豆腐你做的真不错!”钟敬轩心想,看来这饭菜好不好吃关键还是做饭之人的手艺。 以前,他在宫里和京都的时候,也吃过不少人做过的豆腐,但豆腐里总是没能浸过去味道,吃起来涩涩的,还有一股发苦发麻的感觉,也不知道是豆腐本身的原因,还是做饭之人手艺不到家,亦或是用的调料不好。 “三爷爷,您也是吃过好东西的人,真的觉得……这豆腐还不错?”秦澜心似是有些不相信地看着钟敬轩问道。 她不是对自己厨艺没信心,而是对这豆腐没信心,害她总觉得钟敬轩是在捧她的场。 钟敬轩不明白秦澜心那脸上的不自然的表情是什么,老实地点头说道:“是真的不错,怎么,你自己还不满意?” “大姐,这豆腐这么好吃,你还觉得不好吃吗?我可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豆腐!”秦澜瑞也在一旁睁着大眼睛看着秦澜心不解地说道。 看到大家都是同样的眼神,秦澜心还是遵从自己内心的声音,点点头说道:“不是觉得不好吃,是真的不好吃。如果煎豆腐有十分的话,这个……只值一分。” “姐,你对豆腐的要求也太高了吧!”秦澜悦大张着嘴巴吃惊地看着她说道。 “我不是要求高,我是实事求是,它真的只值一分。”秦澜心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豆腐看着满桌子的人再次很认真地说了一遍。 “姐,那你能做出十分的豆腐来吗?”秦澜兵用一种很是期待的眼神看向了自己最崇拜的姐姐。 这下,秦澜心沉默了,让她去做豆腐?嗯,这个问题她需要好好想一想,似乎做豆腐也挺简单的。 见秦澜心很认真地像是在思考这个问题,其他人也都没打扰她,其实现在每个人心里都升起了期待,秦澜心所说的那种十分的豆腐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 等到吃完晚饭,秦澜心打算去书房看一会儿书,这时杨婆婆来到书房找她,说起张苗儿近段时间在百味庄园的改变。 “姑娘,苗儿姑娘脸上的疤经过老爷的药膏涂抹已经快看不出来了,再过几日便能全部好了。她也变得自信了许多,绣技也在每日进步中,我看她可以启程去京都了。”杨婆婆也惊叹于张苗儿学绣的天分,的确是个在刺绣上的好苗子, “杨婆婆,您觉得苗儿姐姐现在真的适合去京都吗?她性子弱,为人也善良,对于看人看事也不是很透彻,一心只痴迷于刺绣。这样的她去京都,我担心是祸不是福。”一开始秦澜心觉得这京都斗绣对于张苗儿来说是个好机会,可现在她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这些天她虽然忙着调料和酱菜之事,但也会抽时间和张苗儿聊几句,从不多的话语中,她可以感觉出来,对于京都的皇家绣坊,张苗儿内心深处是很向往的。 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梦想的权力,刺绣和现在进入皇家绣坊或许就是张苗儿的梦想,所以她这些天很努力地跟着杨婆婆学很多东西,也试图让自己变得更加坚强勇敢,刺绣上更是下苦功。 只是,绣娘的世界也没有人想象的那么单纯,更何况她要参加的是刺绣高手如云的斗绣擂台,就算她最后如愿以偿进入到皇家绣坊,那里又真的是一方净土吗? “姑娘,路都是人自己选的,该往哪走,该走多远,都要由他自己来选择,自己选择的路就算是条死路也怨不得别人。”杨婆婆很是淡漠地说道。 “是呀,您说的对,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秦澜心微微一笑,心中却是一叹,张苗儿究竟会如何选择呢?她以后的人生又会因为这个选择而变成什么样子呢? 未知的前方总会令人恐惧,但也同样令人期待!她期待着张苗儿能有华丽蜕变的那一天,也期待着她有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 只是,她这心里的不安又是因为什么呢?! ------题外话------ 写着豆腐,我也想吃了!O(∩_∩)O~ 第七十七章以善之名 这一日,秋高气爽,凉爽的江风卷起一层层的水纹无限延伸,落入江中的黄叶静静地随着碧水漂流,也不知道要飘向何方。 白石码头槐木浮桥之上,韩氏、余氏几名妇人正在和邓氏做短暂的告别,让她到了京都之后多加小心。 秦澜心、秦澜悦和张水儿则围着张苗儿,最终张苗儿还是鼓起勇气决定以弯月绣坊绣娘的身份参加京都皇家绣坊举办的民间斗绣,而邓氏、张发和王瑶会陪同她一起前往。 至于张水儿和巷子在家里人外出的这段时间则暂住在百味庄园里,由秦家来照顾他们。 “苗儿姐姐,到了京都之后凡事不要怕,做好你自己该做的,要相信你自己的刺绣能力,你出去代表的是弯月绣坊,遇到什么事情王大娘她会照应你的!”秦澜心握着张苗儿的手说道。 张苗儿点点头,虽然眼中有感动的泪花,但是这次她没有因为离别而哭泣,这次去京都她一定要进入皇家绣坊。 “澜心妹妹,谢谢你!水儿和巷子就拜托你好好照顾了,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我会尽我自己最大的努力,哪怕最后输了,我也不会后悔。”张苗儿坚定地说道。 张苗儿能说出这句话,秦澜心心中的担忧总算是少了一些,只要她自己能自强起来,就没有什么能打垮她。 看来,杨婆婆调教人的功力真是强,就连张苗儿这棵小弱苗都有信心去抗击风雨了。 “姐,到了京都之后,一定要经得住事,别动不动就哭,爹娘会很担心的。我和巷子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能照顾好他,再说还有澜心姐姐在呢!”张水儿嘻嘻笑笑地说道,但她话中的不舍和难过大家都能听得出来。 “苗儿姐姐,你和邓大娘、张大伯就放心去京都,以后回来可要好好给我们讲讲京都有什么好玩的,对了,记得回来的时候,给我们带一些京都好玩的小玩意儿,可别忘了!”人还没走,秦澜悦就说回来的事情,她心中也是不舍,而且她也担心以后张苗儿要是留在京都,大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呢。 张苗儿再一次使劲地点点头,这是她踏出白石码头的第一步,也是她为了自己最喜欢的刺绣走出的第一步,心中太多的情绪复杂交织在一起,但她没有后悔和迟疑。 很快,船扬帆起航在福江之上渐渐变成了一个小黑点,最后连黑点也不见了。 张水儿和巷子手拉手站在白石码头上很久很久,而懂事的巷子也没有哭,他以为爹娘和大姐很快就会回来的。 送走了张苗儿一家,秦澜心开始考虑下一步的动作,百味食肆在外渔巷的生意虽然很好,但面对的客人始终以穷苦人比较多,而且无论是面还是包子,价格都比较低。 虽然现在手里有了大笔银子,秦澜心也不会把外渔巷的百味食肆给关掉,她打算只要自己一家不离开福江口,这百味食肆就一直开着,而且里面的吃食价格不会变。 不过,她也不会只满足一个百味食肆,如今家里帮她的人越来越多,她可以腾出手来做别的事情。 因此,从白石码头送人回来之后,她就去内渔巷找了掮客林德,这次她要在内渔巷开一家店铺。 林德当天就带着秦澜心看了两三家店铺,有大有小,地段也是有差有好。 最后秦澜心综合了一下,选择了离戚三有和程氏家小布庄不远处的一个两层楼的大一点的店铺。 这个地方原本是开茶楼的,只是生意不太好,茶楼主人家就打算把这个地方卖出去,茶楼后堂是一个不小的院子,也能住不少人,还有一个水质非常好的深井,原本茶楼里的茶水用的就这深井里的井水。 秦澜心上下前后仔细地看了一下,这茶楼原本装修的就很恬静素雅,倒省了自己重新装修,到时候多摆上一些桌椅,楼上弄几个雅致的隔间,差不多就可以直接开业了。 只不过后堂的厨房有些小,幸好厨房还连着一个大点的房间,只要把两间房子一打通,再找人重新垒砌好锅灶,买来锅碗瓢盆,自己准备开的店就可以正式迎客了。 虽然自己已经做好了决定,但秦澜心还是回家告知了秦向争、韩氏一声,并让他们也来内渔巷看了看这个铺子,两个人也都没有任何意见,只是问秦澜心要在内渔巷开什么样的铺子。 “大丫头,这个地方很不错,又离码头不远,客人们要往内渔巷里边走,都会打这前面过,到时候客人少不了。只是,你要在这里还开食肆吗?虽说咱们百味食肆的吃食很好,但内渔巷已经有了仙满楼、李记酒楼和董记酒楼三家大酒楼,咱家再开一家,是不是抢了人家生意?”秦向争也很喜欢这个地方,但秦家和仙满楼、李记酒楼的关系都不错,自家要是也开酒楼,岂不是有抢人家生意的意思。 “爹,这天底下做生意的哪没有同行,既然有同行,难免就会有客人喜欢这家不喜欢那家,只要东西好,客人就跑不了。再说我虽然也卖吃食,但却不是开酒楼,而是开面馆,咱们这百味面馆以卖面为主,搭配一些酱菜、咸菜、泡菜之类的小菜,像其他那种煎炒烹炸之类的,暂时我还没这打算!”秦澜心笑着说道。 “呵呵呵,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爹支持你,这铺子买下来要多少钱?”秦向争问道。 “包括这些桌椅板凳一共是四百两,爹娘要是没意见,那我就买下来了!”秦澜心看着他们说道。 “大丫头,你买吧,娘和你爹都不懂这些,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韩氏站在铺子里来回瞅了瞅,也很是满意,这个地段也不错。 既然爹娘都没意见,秦澜心就去找了林德,当天就付了银子拿到了房契、地契,第二天她就让工匠把后厨相连的房子给打通,然后又让泥瓦匠垒砌了灶台,这次灶台四周她用的还是石砖,这样擦洗起来比较容易也干净。 另外,秦向争也去找了王成福定做面馆所用的碗碟,而这次面碗和盘碟之类的底部都一样刻上“百味”两字。 就在秦澜心为面馆的事情忙碌的时候,这天从内渔巷一回到家,钟敬轩就有些着急地把她叫进了西厢房。 “三爷爷,发生什么事情了?”秦澜心一进屋就见到钟敬轩在屋里焦急地走来走去。 钟敬轩见她进门,赶紧走近她问道:“心丫头,你师父的书册之中可有应对蝗虫之灾的办法?” 钟敬轩知道他这是有些病急乱投医,但大魏朝江北堰州、项州两地官员竟然上下沆瀣一气,将两州大旱以及蝗灾之事瞒下,造成堰州、项州两地赤地千里,庄稼颗粒无收,饿殍遍野。 更有无数的灾民流离失所,妻离子散,继而纷纷逃离家园,流落他乡。 顺和帝得知真相之后龙颜大怒,将两地欺上瞒下的官员全部斩首示众,以平民怨。只是,如今秋收在即,堰州、项州不但旱灾严重,更旱极而蝗。飞蝗过处,一片荒凉。 蝗虫一直被天下百姓认为是上天示警的灵性之物,而蝗灾自古以来皆被认为是天谴。在大魏朝民间有不少百姓会修建蝗虫奶奶庙,祈求“灾仙”不要发怒。 这次蝗灾来得太突然,秋禾尽伤,幸好有人上京都告御状,否则堰州、项州的事情还会被继续瞒下去,到时候恐怕受到蝗灾影响的地方就会更多。 “三爷爷,您先别急,先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秦澜心还从未见过钟敬轩有这样着急的时候,看来他所说的事情一定很严重。 于是,钟敬轩就将堰州、项州两地夏季发生干旱,进而发生蝗灾,以及两地官员瞒下此事的事情都一一告诉了秦澜心。 秦澜心听后也跟着忧心起来,这时候发生蝗灾可不是一件小事,而且古代没有足以杀死蝗虫的农药,单凭百姓之力很难抵抗。 “心丫头,你仔细想想,你师父的书中可有记载蝗虫之事,可有什么解救之法?”或许是因为秦澜心从无名老人那里学到的东西太多了,所以钟敬轩对那无名老人也有种莫名的崇敬。 “三爷爷,你别急,让我好好想想!”秦澜心扶着钟敬轩先在屋里坐下来,然后努力回忆自己所看过的书册和以前所知道的关于灭蝗虫的办法。 钟敬轩也不打扰她,只是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大概过了有小半个时辰,秦澜心整理了一下思路,对钟敬轩说道:“三爷爷,我记得师父他老人家的书册中曾经说过有些人灭蝗虫的一些办法,比如朝廷以悬赏的方式组织人力捕捉,还有的找一些经验丰富的老农探查到蝗虫的老窝,直接毁其卵,从根子上预防和灭掉蝗虫,还有的捉来蝗虫的天敌,比如青蛙、燕子、白翅浮鸥、鸭子和鸡等放入田中,让它们吃掉蝗虫。另外,我还记起了一个灭掉蝗虫的中草药配方,将这种药与水混合,然后洒在田里,应该有些作用。” “心丫头,快,快,你赶快将你所说的方法和药方全部仔细地写下来,我立即让人送到京都。”阻止蝗灾已经刻不容缓,钟敬轩手都有些抖了,一把拉过秦澜心到书案前,让她赶快写。 老爷子着急的心情秦澜心也可以理解,所以她坐下之后一张张地写了起来,尤其是最后那张中草药配方,连与水的比例都写得清清楚楚。 同时,她还写了一种防止瘟疫的药酒秘方,并告诉钟敬轩,旱灾、蝗灾造成百姓家破人亡,很可能会因此引发瘟疫,所以这种治疗瘟疫的药酒百姓喝下之后,一能强身健体,二能预防瘟疫,三还能治疗病痛。 钟敬轩惊讶于秦澜心连这都想到了,但他此刻没有时间探究更多,秦澜心这边一写好,那边他就派人八百里加急往京都赶去。 送信之人跑死了好几匹快马,日夜不停,不到三天就从福江口到了京都,直接将信送给了在青龙营的钟逸,而钟逸一接到信,打开看之后,立即骑着马就进了宫。 此时皇宫里顺和帝齐佑食不下咽,堰州、项州的蝗灾以及天谴传闻让他又气又急,但是文武大臣们竟然想不出好的办法,几十万百姓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他这个皇帝又怎么能安心坐在龙椅之上。 “皇上,你多少吃一点吧!”凤和殿里皇后钟瑜脸上稍微有了一点儿温度,面对眼前这个令她又爱又恨的男人,往日的冷淡与疏离今日也莫名减少了许多。 她不想和母亲一样,却终究也是走上了她的老路,母亲被困在恭亲王府,而她则被困在皇宫中,面对当年那个不顾她们各自意愿而强娶她们的男人,就连这些年的表现母女两个也是一模一样的。 可她终究还是在日夕相处中没有守住自己的心,不过,她永远不会让齐佑知道这个事实,如果相互折磨是一种爱,那就让彼此在折磨中受煎熬吧。 “瑜儿,我不饿,你吃吧,我看着!”就算后宫有佳丽三千,每次心有不安的时候,齐佑第一个还是想到了钟瑜。 她不爱他,他知道,可即便这样,让她恨他一辈子,他也要把她锁在自己的身边,只要她在自己身边就好,在她面前,做个自私的男人又如何!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小王爷来了!”凤和殿外一个小太监刚喊完,钟逸就已经跨步走了进来。 “逸儿,怎么了?”钟瑜赶紧起身迎上前,看到钟逸脸上也是急色,不由地露出了同样着急的神色。 而一旁的齐佑这时候好嫉妒钟逸,哪怕他是钟瑜的亲弟弟,他心里也闷得不行,自从钟瑜嫁给他之后,对着他除了平静、冷淡、生气三种表情,他没有机会再得到第四种。 “请皇上、皇后恕臣之莽撞,实在是臣有万分紧急的事情,皇上,这是三爷爷让人送回来的信,您赶紧看一看!”钟逸从怀中掏出信递给齐佑。 齐佑先是诧异地接过来,然后打开看起来,脸上立即有了庄重的神色,对钟逸说道:“你立即跟我来御书房,瑜儿,今天我不能陪你吃饭了,你自己先吃。荀嬷嬷,一定要伺候皇后多吃一些。” “奴婢遵旨!”钟瑜的贴身嬷嬷荀嬷嬷恭顺地说道。 于是,齐佑和钟逸两个人直接就朝着御书房快步走去。 两个时辰后,齐佑连下三道圣旨,第一道圣旨昭告天下官员、百姓,以悬赏的方式鼓励力捕蝗虫,所需银两由国库调拨。 第二道圣旨要求太医院的太医根据秦澜心提供的药方制出灭蝗虫的药水,并将这张药方公告天下,大魏朝其他各州县发现蝗虫者皆可喷洒预防。 第三道圣旨下到了皇家酿酒坊,齐佑命令他们尽快酿出特制辟疫酒并送往堰州、项州,以预防瘟疫的发生。 皇帝三道圣旨下的又快又急,四方闻之皆动,而百姓们得知已经有了灭蝗虫的灵药,民心终于渐渐稳定下来,又听说捉蝗虫还能够到官府领赏,一时间堰州、项州两地田间地头都是百姓捕捉蝗虫的身影。 秦澜心也听说了这三道圣旨,虽然圣旨中的灭蝗虫的方法、药方和药酒方都是她提供的,但是圣旨里并没有提到她和这些有什么关系,而她也不希望有什么关系,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所说出的这些究竟有多大用处。 比起这件事情,她更关心即将到来的祭月佳节和她祭月节后打算开的百味面馆。 就在祭月佳节的前两天,秦澜心听到了一个在白石码头传得沸沸扬扬的消息,说是堰州、项州两地的蝗灾已经得到了有效控制,而天谴之所以这么短时间内发生巨大改变,都是因为宫中董婕妤肚子里的龙种。 钟敬轩自然也听到了这个传闻,他气得一掌拍在了椅子上,吓得小石砚瞪大了眼睛,唯恐老爷子气出个好歹来,等秦澜心从外边回到百味庄园的时候,就告诉了她这件事情。 晚上吃饭之前,秦澜心特意去了后院药庐见钟敬轩,他正坐在药庐里研磨药草,秦澜瑞在一旁跟着他学习。 “三爷爷,天黑了,明天再做吧,瑞哥儿,你先去前院帮娘,我和三爷爷一会儿就过去!”药庐里光线不是特别足,秦澜心将油灯的灯芯拨亮了一些。 秦澜瑞懂事地先离开了,钟敬轩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知道,秦澜心特意过来应该有什么事情要和他说。 “是不是石砚去找了你?”钟敬轩在房内稍高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秦澜心赶紧给他倒了一杯水,他接过喝了一口。 “三爷爷,有关董家的传闻您怎么这么生气?我听说,这次董家为受灾的百姓不但捐了三十万石的粮食,还有十万两纹银。”虽然秦澜心也察觉出董家此次有“以善为名”沽名钓誉的嫌疑,但总好过很多富户商贾一毛不拔。 “心丫头,想必你也猜出此次董家之所以这么大方不过是看蝗灾得到了控制,想要趁机为董家女儿未出生的孩子筹谋一个未来。一个福气能压住天谴的皇子,哪怕是公主,将来在民间也会极有威望。”朝堂的事情秦澜心知道的并不清楚,但钟敬轩却看得透彻。 虽然大魏朝经过几代帝王的呕心沥血,如今天下太平,百姓也能安居乐业,但哪一朝哪一代都不会真的四方升平,朝中官员稂莠不齐,地方贪官污吏也不少,边疆暂时虽稳,平静下的暗涌是很多人看不到的。 董家虽为商贾,但董家贡酒名满天下,董家家主董其宏手中握有多少金银无人知晓。 最令钟敬轩担心的还不是董家,而是当朝正一品的宰相杜峰。 此人大学士出身,心计谋略很深,而且深得先帝信任,先帝更在自己弥留之际封其为宰相,让他辅佐新皇处理朝中大小事务。 杜家的嫡亲旁支这些年往宫里送了不少人,有姿色过人的,也有才学出众的,但没一个能得顺和帝看重。 也不知道董其宏的女儿董碧兰用了什么办法,竟然有能力让顺和帝与她春风一度,还借此从一个小宫女变成了才人,现在更身怀龙种成了婕妤,而董其宏正是杜峰的嫡亲外甥。 顺和帝继位至今,只有钟家的女儿皇后钟瑜生下大皇子齐硕。张太后虽逼着顺和帝雨露均沾,但其他妃嫔的肚子就是没有动静。 现在,董碧兰成为了后宫之中第二个怀有身孕的女人,她的地位可想而知。 杜家原本只是书香门第,如今有了董家的财力,而董家借助杜家的势力,两家强强联合,钟敬轩很担忧日后钟瑜的处境,更担心杜峰那个老谋深算、心术不正的人会乱了大魏朝的朝纲。 都说“得民心者得天下”,董家想借由此事为未出世的龙种博取一个好名声,而知道真相的皇帝现在要想平息这个传闻,只有两个办法,要么默许,要么说明真相。 而一旦昭告天下人真相,秦澜心势必会被推上风口浪尖,只要有心人查一查她在福江口所做的事情,以及她这段时间接触的人,那么不但是董家会把她当成眼中钉、肉中刺,就是杜峰那只老狐狸也会拿她做靶子来对付钟家。 秦澜心并不知道钟敬轩和钟逸的真实身份,对于大魏朝朝堂里各方势力的牵扯,她现在也是一无所知,所以面对钟敬轩的深忧远虑,她心里没有一点儿感觉。 不过,有一点她是很清楚的,如果董家往上站的位置越来越高,手中握有的权势越来越大,那么对付自己也就越容易,而自己已经决定和殷家联手对付董家,开弓没有回头箭,她也必须要开始筹谋起来才行。 “三爷爷,如果皇上把灭蝗灾的真相昭告天下呢?”虽然她不喜欢出风头,但如果能暂时压下董家的势头,她愿意一试。 “心丫头,三爷爷知道你心里真正的想法是什么。只是,有些事情比你想象的更复杂,牵扯的东西也更多,真相一出,你再想在福江口安稳地过你的小日子,那是根本不可能的。”钟敬轩对秦澜心有些沉重地说道。 “三爷爷,这件事情的决定权不在您和我的手里,不管我自己愿不愿意,只要皇上一道圣旨下来,有些事情就是不想做也要去做。我没事的,多大的风浪我都经得起。”秦澜心不怕,就算她现在权低势弱又如何,有人想要算计和欺负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嗯,你说的对!只希望皇上能做出一个最正确的选择!”钟敬轩轻叹一声说道。 他老了,有些事情心有余而力不足,现在很多人敬着他,不过是看在先祖帝和先帝与他往昔的情分上,真要论手中的权力,他一个太医院卸甲归田的院首可是什么也没有的。 对于还没有发生的事情,秦澜心一般不会让其乱了自己的心神,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她该做什么还做什么,淡定得很。 等到她地里的田全都收了再种,等到热闹的祭月佳节过去,等到她内渔巷的百味面馆开业,皇帝那里还是静悄悄的。 即便外边把大善人董家传得更加善意仁举,即便很多百姓已经渐渐相信那未出世的龙种是个在胎里就带着福气的,即便已经有官员上奏折也说这次蝗灾是因为董碧兰肚子里的孩子福佑大魏朝,皇帝那里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秦澜心没精力去猜皇帝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也不会心存奢望他会因为这件事情奖励自己什么,一切对她来说都是平常事,既然是平常事,那就平常心。 内渔巷百味面馆正式开业这天,从詹宁码头殷家酒庄悄悄送来了一坛酒,晚上在钟敬轩的房间里,秦澜心让人拿来三个酒杯,她要和钟敬轩、秦向争一起分享这大魏朝第一坛醴泉春酒。 “心丫头,没想到今天百味面馆第一天开业迎客,生意就这么好!”钟敬轩今天假扮吃面的客人去了内渔巷的百味面馆。 没想到从第一碗面被端出来之后,先是以前就喜欢吃百味食肆面的客人来捧场,接着就是只听过秦家面没吃过的人踏了进来,最后就是那些连听都没听过,闻着香味就找上门来的客人。 这次百味面馆所使用的面不再是粗面,全部都是白面,而且面的种类也变得多了起来,有汤面、凉面、蒸面、炒面、拌面等,最重要的是每一种面还都分为粗面和细面两种,做出来的面无论是从汤的颜色,还是面的成色,都十分地好看。 再加上这次,秦澜心在面碗和盘碟之上也花费了巧心思,让那面更显得诱人了些。 一碗面就能变出这么多花样,再配上酱菜、糖醋萝卜等小菜,吃得客人们意犹未尽,总想所有的面都尝上一尝。 钟敬轩现在就可以想见明日百味面馆的生意定是比今天还要好,就连他都打算以后天天去百味面馆吃面。 “三爷爷,以后您想吃面不必跑到内渔巷,让厨娘在家里直接给您做就行,百味面馆所使用的调料家里都有。”老爷子今天特意去捧场,秦澜心可是没想到的,再说她从一开始就对自己的面馆生意有自信。 要不是不想显得太过花哨,她还想做蝴蝶面、空心面、螺旋面和彩色面条出来,只是那些太花费时间也没有必要,以后有机会给自家人做做吃就好了。 “厨娘可没有你做的好吃,你再教那些厨娘几日,以后百味面馆的面你就不必亲自去做了。”从丰和牙行买厨娘回来之后,秦澜心就开始教她们做各种面食,现在那些厨娘都已经能上手做出不错的面,钟敬轩觉得就不必秦澜心这个东家再动手了。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过两天让重鹰再去丰和牙行买两个厨娘回来。三爷爷,这是今天从詹宁码头送来的酒,我打开您和我爹都一起尝尝。” 秦澜心是拎着酒进门的,她把酒放在了桌子上,先打开了坛口封的很结实的红布,然后又将第二层蜡封的红纸撕开,此时一股浓郁的酒香煞那间充斥着整个房间。 “好香的酒!”钟敬轩和秦向争双眼瞬间发亮,两个人都把身子往酒坛的方向凑了凑,这样闻起来香醇的酒,他们平生都是第一次见。 “这酒是刚蒸馏出来还没有储存的,如果再放几年,酒香会更加浓郁、悠远。”秦澜心先倒出一杯,仔细地观看了酒的颜色,又端起来到鼻端闻了闻,然后放下说道,“这酒殷家酿的还算不错,清亮透明。” 接着,秦澜心又小尝了一口,再次满意地点点头说:“度数不算高,但口味不错,绵软爽口,余味悠长。三爷爷,爹,你们也尝尝。” 秦澜心给两个有些等不及的人各倒了一小杯,钟敬轩和秦向争都端起来闻了闻,尝了尝,果然如秦澜心所说酒体爽净,是上等好酒。 “心丫头,你没有诓三爷爷,这酒现在喝起来就不错,再等上一些时日,你说的这种醴泉春酒就更加好喝了。现在,三爷爷终于知道你当日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比起这刚酿出来还没有储存过的醴泉春酒,董家贡酒实在是无法与之相比,钟敬轩觉得就是他喝过的百年陈酿比之也差了些。 想到以后每日都有这样的好酒喝,钟敬轩的心情也变得异常高兴起来,这真是一杯佳酿解千愁,几度酒醉消烦忧。 “我还真是从来没有喝过这样好喝的酒!”秦向争一杯饮尽,也是浑身畅快。 “此酒虽好,但不可贪杯,您们二位都要少喝。小酌怡情,大酌伤身。”再好的酒也不能多喝,秦澜心只让二人每日喝三杯。 钟敬轩和秦向争自是没想到秦澜心连他们喝酒都要管,两个人都想多喝一些,尤其是遇到这样的好酒,但让他们喝完三杯之后,秦澜心就把酒坛子拿走藏起来了。 回到西屋之后,秦澜悦和张水儿正凑在一起练字,邓氏几人离开的这段时间,张水儿都是和秦家姐妹住在一起,巷子和秦澜兵、秦澜瑞住在一个房间。 “姐,你回来了!你身上好香,是酒香,姐你喝酒了?”秦澜心走近的时候,秦澜悦像小狗一样围着她吸了吸鼻子。 “嗯,澜心姐姐身上的确有酒香,这味道还挺好闻的!”张水儿也学着秦澜悦的样子凑近闻了闻。 “好了,你们两个,呵呵!”秦澜心躲远了一些,看来待会儿她要好好泡个澡,“对了,水儿,刚才杨婆婆说,苗儿姐姐已经过了斗绣的初选,他们在京都都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真的吗?太好了!澜心姐姐,杨婆婆还说什么了?”张水儿有些激动地看着秦澜心问道。 “京都传消息的人也没说太多,半个月后就是复选,只要复选过后就有机会进入皇家绣坊做学徒,如果在决选的时候表现好,就可以直接被选为皇家绣坊的绣娘。”凭着张苗儿的锈技能过初选,秦澜心早就认为没有一点儿问题。 不过听杨婆婆说,张苗儿在初选的时候表现非常出色,已经引起皇家绣坊管事嬷嬷的注意,但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太出色的人总会遭人嫉妒,希望她复选能够顺利。 “我相信我姐,她别的方面或许不行,但刺绣上她下的功夫最深,又是澜心姐姐你亲手教的,她一定能进皇家绣坊的!”张水儿很有信心地说道。 秦澜心也点点头,如果比赛公平公正,就算张苗儿进不了皇家绣坊做绣娘,也能有机会做学徒,只要进去她就有机会成为绣娘。 正踏脚走进来的杨婆婆听到张水儿这句声音不小的话,脚步顿住了,难道张苗儿的刺绣是秦澜心所教?来到百味庄园之后,她从未见过秦澜心拿过针线,有什么缝补之类的活儿,也都是韩氏在做。 杨婆婆曾想过过段日子亲自教秦澜心女工,毕竟以后别的衣服可以由府里的绣娘来做,但是自家夫君的贴身衣物还是应该由她来准备,现在看来,秦澜心瞒她的事情可不少。 到了第二天,秦澜心又是早早起床,先去了百味食肆帮忙包包子,然后又去了百味面馆和那些厨娘一起先把面和各种调料准备好,面汤已经有厨娘早早煮好了。 面馆一开门,就有客人进门了,中午饭点的时候人最多,而秦澜心一直在后厨帮忙。 “姑娘,不好了,有人闯进咱们面馆,说是找人,不过那些人手里都拿着剑,看起来不好惹!”在百味面馆暂代掌柜一职的是秦澜心买回来的两个账房中的一个,叫重正,他是官奴,以前也是一家店铺的掌柜。 “我去看看!”秦澜心扯掉身上的围裙从后厨来到了面馆正厅,就看到四五个穿着同样衣裙的女子面色冷冰冰地在自己店里找人。 “几位姑娘,可是有事?”秦澜心带着笑走近几人问道。 “你是谁?”领头的女子利眼扫过秦澜心,口气不善地问道。 “我是这面馆的东家,你们这样闯进来有些吓到我家的客人了!”这几个女子身上藏着杀气,就算有些男人贪色瞅过来,也被她们一个冷眼看过吓得把脸都要埋进碗里了。 “姑娘,对不住了!我们是天雪宫的人,并不是有意要闯进你们店里,而是有个叛徒犯了大错逃了出来,我等奉命来捉拿他,眼见他躲进了这里。”领头女子虽然身上冷意没散,但出口的话还算有礼。 “原来是这样,那你们找吧,只是不要太过惊扰到我家客人。”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虽然秦澜心对天雪宫一无所知,但她也不想招惹这些人。 于是,秦澜心就走到了柜台后面帮客人店面,而那几名女子谢过秦澜心之后,开始仔细地查看每一个人。 但是楼上楼下找了遍,就连后厨也仔细地翻找过,竟然连她们要找的人影都没看到,其中一名女子甚至脚尖点地,一个纵身飞到了屋顶上,但还是没找到。 最后,这些人心有不甘地离开了百味面馆,想着那人的武功在她们几人之上,说不定在她们呆在面馆翻找的时候,已经再次逃走了,好在那人身上被宫主下了七里追魂香,她们总有办法找到他的。 “小师叔,这可真是个好地方,那些恶女竟然一点儿都没发现咱们,你身上不是有七里追魂香吗?我还以为这次又被抓回去了呢!”就在秦澜心走进后厨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小女孩清脆的声音。 她疑惑地转身,就看到一个二十多岁胡子拉碴的男子和一个古灵精怪的八九岁的小女孩站在她身后,那小女孩见她转身,还朝着她露出一个善意而灿烂的微笑。 “你们是刚才那些人要找的人!”秦澜心用肯定地语气说道,他们到底藏在哪里了,刚才那些人可是把百味面馆全都翻遍了。 “你别怕,我们不是坏人,是天雪宫的恶女非要逼着我小师叔娶她,我们是被逼逃婚跑出来的。”小女孩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笑着对秦澜心解释道。 “哦,她们已经走了!”秦澜心可不管他们和刚才那些人是什么关系,她这面馆才开两天,可不希望有什么麻烦找上门。 “姐,刚摘的青菜我给你送来了!”就在这时,百味面馆后院的院门被人打开,秦澜兵推着一板车青菜走了进来,见秦澜心就站在院中,笑着对她说道。 “你长得真好看!”还没等秦澜兵把板车放稳,一个娇小的身影就冲到了他的面前,然后一双透着灵气的眼睛笑眯眯地看着他,接着又猛地转头往身后喊道,“小师叔,我决定了,我要嫁给他!” ------题外话------ 小魔女出现,秦澜兵的好日子、坏日子都开始了!呵呵 第七十八章多事之秋 风轻云淡,百味面馆的后院却因为小女孩出位大胆的一句话而陷入尴尬的氛围中。 秦家两姐弟愣住了,而那小女孩的小师叔则万分抱歉地看着秦澜心说道:“姑娘别介意,我这小师侄女从小在山里长大,没见过什么世面,更没见过什么好看的男人,她胡说的!” 谁知,这时小女孩却反驳地说道:“小师叔,我才没有胡说,谁说我没有见过好看的男人,我爹爹和哥哥就长得很好看,二师叔和小师叔也是英俊的男子,要不然那天雪宫的恶女会抢你回去做新郎。哼!” “你这小丫头,我就不该让你跟着我下山,咱们得赶快走,否则那些恶女追上来,再逃就更难了。”男子快步走到小女孩的身边,着急地拉着她的胳膊就要从后门离开。 “我不要走!他还没说要不要娶我呢!”小女孩有些挣扎地看向秦澜兵“求救”,但很明显心纯质朴的好少年秦澜兵还没有从她那句“我要嫁给他”反应过来。 “姑娘,小兄弟对不住了,这丫头脑袋坏掉了!小丫头,再这样我就送你回去了,快走,快走!”那男子使劲拽着小女孩跑出了后院,不一会儿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姐,他们是什么人?”终于后院恢复安静之后,秦澜兵有些傻乎乎地看着秦澜心问道。 秦澜心摇摇头,看着他笑着说道:“我也不知道!” 秦家姐弟只当这不过是寻常日子中的一个小插曲,很快就掀过去了。 当秋天的脚步悄悄行走至霜降这一日,也代表着秋天很快就要过去,严寒的冬日即将来临。 据《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中记载:“九月中,气肃而凝,露结为霜矣”。而此时,大魏朝江北多地已经出现白霜,沃野千里,到处可见银冰寒晶,犹如暗夜星光闪亮。 霜降时节,千叶枯黄凋零,天地之间平添萧瑟凄冷之感,可惜多事之秋并没有过去,因严重的霜冻,大魏朝江北多处地方的庄稼还没有进入冬季就全部被冻坏了。 天灾连发,百姓的日子苦不堪言,于是很多人趁着严霜未来之前携家带口出外讨生活,顺着江水而下,一时间白石码头倒是出现了不少的灾民。 知县孙铭淳得知灾民之事后,在福江口各个码头贴出县衙告示,鼓励商贾富户施粥与民,或捐钱捐物助灾民过冬。 白石码头作为福江口最大的码头,又是孙铭淳直接统辖的地方,商贾富户最多,因此来白石码头的灾民最多。 于是,孙铭淳就叫倪大河带领衙役们在内渔巷每家店铺都通知了一遍,让他们多帮助落难到此的灾民。 首先做出表率的便是董家、李家和仙满楼,三家在码头空地处都设了粥棚,并且购买了一些防寒的衣物给灾民,接着其他商户也都有样学样,有的把家里的旧衣物、破被褥拿出来,有的几家联合也设了粥棚。 秦澜心自然也没有落后,不过比起提供给这些灾民食物和衣物,她则让百味庄园的下人带着一些具有劳动能力的灾民去山中砍树,然后在孙铭淳的同意下,雇请了几个木匠帮着这些灾民在官府指定的空地处搭建较为牢固御寒的房子。 后来,孙铭淳觉得她这个办法很好,就让县衙的衙役也帮着灾民一起搭建房屋,之后董家和李家的人也跟着孙铭淳的动作而动作,以至于白石码头出现了一种奇怪现象,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有了一排排集聚搭建而成的灾民小村落。 有了住的地方,又有吃的和穿得,落难白石码头的灾民情绪很稳定,也没有发生灾民闹事的事情。 这期间,钟敬轩也没有闲着,他在药庐里专心配制了很多预防风寒的药物,然后让秦澜心加在粥里给灾民们吃,这样一来,灾民生病的情况发生的就少了。 另外,百味食肆门前也常常出现怪现象,每天一大早,就有很多闻着香味儿来的灾民或者孩子围过来,等到酱骨头一端出来,更是有好些人眼巴巴地瞅着。 “爹,我想吃肉!”这天,一个流着鼻涕脏兮兮的小男孩拉着一个骨瘦如柴的男子站在百味食肆门前看着大肚坛子里的酱骨头说道。 “劳驾你们往旁边站一站!”六子尽量语气和善地对那对父子说道。 这几天因为这些总是爱往百味食肆凑的灾民,很多客人来的时候都不免有些厌烦,吃饭的心情也都受到了影响。 “小二哥儿对不住了!锁子,跟爹走,那边有粥喝!”虽然每日码头上都有施粥的人,但很多人还是吃不饱,所以这几天很多灾民都在福江口到处找上工的地方,期望凭借自己的双手来维持生活。 今天,赵栓带着儿子锁子从大早上就去内渔巷找了很久,但是见他根本不像有力气的人,没有一家掌柜的愿意要他。 他媳妇如今还怀有六个月的身孕,大女儿妞子才十岁,儿子锁子也才八岁,光靠别人施舍过日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撑过这个冬天。 “爹……”锁子口水都流出来了,就是不舍得离开。 秦澜心正巧看到这一幕,她让六子包了几块酱骨头递给赵栓和锁子:“拿去吃吧!” “秦姑娘,谢谢您!可是这我们不能要,您还要做生意呢!”赵栓是个老实的庄稼汉子,秦家这段日子为灾民做的他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很多灾民现在除了知道大善人董家、李家和县太爷,就是记住了这秦家的百味食肆和秦澜心了。 “没事,不过是几块酱骨头,让孩子拿着吃吧!”秦澜心这两天也想着不能光给灾民施粥,可是内渔巷粮铺里的粮食因为蝗灾和霜冻的影响也跟着紧张,价格也都跟着上涨了两倍,她现在是有钱也买不到粮食。 再说自家那几百亩地,秋播的时候才开始大面积种上冬小麦,原本都是撒的黄豆和种的菜,就是现在田里也都是白菘、萝卜和一些时令的蔬菜。 不过,今年福江口的温度稍高一些,原本应该霜降前收的白菘,秦澜心让下人们先收了一部分,现在田里还有很多呢。 她可以多用白菘做一些吃食出来,最好多做泡菜出来,说不定京都的那些贵主儿冬天的时候还会派人过来。 “多谢秦姑娘!秦姑娘,您……您这里还要人吗?您别看我瘦,其实我很能干活的,耕地、种地、种菜,我样样都拿手。”赵栓也听人说过很多有关秦澜心的传闻,知道她心善,也知道她家里有很多地,说不定他能在她这里讨口饭吃。 眼前的汉子绝望的眼睛里透着一丝光亮,秦澜心知道这种渴望求生的光亮是很宝贵的,曾经她身边没有亲人的时候,眼中的绝望比任何一个人都深,那时候秦澜心也比任何一个人都渴望有人能带给她一点点希望。 所以,此刻,她能理解赵栓心中的绝望、无助、不安和痛苦,有谁愿意拖家带口背井离乡呢? 如果不是真的活不下去,他们也不会落难到此,虽得人救助是幸,但很多人更多的是希望自食其力,靠别人施舍过日子总不是长久之计。 “这位大叔,我家这两日正在收白菘,要不你来帮帮忙吧!”秦澜心喜欢这种想要凭借自己力气吃饭的人,也愿意在他们无助的时候,帮上一把。 赵栓感动地说道:“多谢秦姑娘,多谢秦姑娘,我一定好好干活!”只要自己挣了银子,多少可以给自己有孕的妻子买点好吃的养身体。 秦澜心点点头,将酱骨头放在了锁子的手里,然后让赵栓跟着自己回了百味庄园,把他安排给自家的管事阿正。 之后,秦澜心又让阿正在灾民里选了几个不错的百姓帮忙一起收白菘和萝卜,而她早让人挖好了地窖,然后把一部分冬季要吃的菜储存在地窖里,同时地窖里还有她已经种出来的甘薯、土豆、南瓜,花生则是被她放在了自己屋里。 白菘收回来之后,从王成福那里定做的菜坛子也到了,这段日子秦澜心一直都有让人磨制各种调料,她在仓库里也做了很好的干燥处理,并且调配好之后都放进了坛子里。 农历九月下旬的时候,秦澜心就带人在百味庄园做各种酱,有鱼酱、虾酱、黄豆酱和甜酱,同时也做了各种酱菜和泡菜,把制作好的这些酱和菜全都堆放在百味庄园后院的一个最大仓库里。 就在这段日子里,大魏朝各地因粮价上涨,突然出现商人囤积居奇、趁机敛财的事情,以至于百姓买粮找不到地方,而有粮卖的地方价格又特别昂贵。 各地官员虽然也做出了应对措施,但很多商人还是选择把货物暂时放在自家仓库里,打算在冬季各方物资都缺乏的时候,狠狠地大赚一笔。 这种事情,秦澜心以前在商场上并没有少见,比起厌恶这些妄图牟取暴利的商人,她更担心这样的事情做多了,皇帝对于商人的印象就会越来越差。 在大魏朝商人排在士、农、工之后,地位很低。为什么商人赚的钱最多,上缴给皇家的税银也最多,却始终得不到帝君最看重呢?他们连农人和做工之人都比不上,这也是很多商人不理解的地方。 秦澜心则以为,除了“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仓廪实而知礼节”、“民以食为天”、“欲善其事,先利其器”等传统思想影响上位者的决定和认知以外,商乃是需要人与人之间相互依赖互通的,很多人会以为如果经商的太多,到处沾满了铜臭味,那么一个国家就不能称其为国了。 但秦澜心却以为,或许很多处在高位之人,最担心的是如果商人的地位太高,他们手中握有的财富越多,也就越能影响自己的位置。 就像现在一样,商人还只是处于末位,却能够凭借自己手中的货物,轻易地将粮价和其他百姓生活必需品攀升,而皇帝和各级官员却又不能采取太过暴力的方式逼着商家平等出售货物,这就让高位者处于被动地位,而商人处于主动地位。 这样的情况对于任何一个高位者来说,即便他不是皇帝,也会觉得十分地窝火,自然也就越发不喜商贾。 秦澜心有一大家子人要养,她的百味食肆和百味面馆也主要依靠粗面、白面来做生意,虽然在其他一些商人哄抬物价之前她尽量去购买了一些粮食,但也只够勉强维持食肆和面馆的生意。 如今,内渔巷几家粮食铺里已经没有了粮食,这几家商铺在孙铭淳的作用下并不敢真的囤积很多粮食,但因为粮价涨的太快,他们铺子里的粮食全都被福江口的几家大户给买完了。 其中尤以董家四处买粮买的最多,因为董家酿酒需要最多的就是粮食,虽然孙铭淳明里暗地里去找了董其昌很多次,希望他能将董家暂存的粮食拿出来应急,但是董其昌都以各种理由推拒了,这让孙铭淳一时也陷入僵局之中。 他虽然做事办案能力强,但始终只是一个从六品知县,难道让他带人去董家抢粮不成!大骂董家伪善虚伪的同时,他也往京都送信,希望有人能给董家施加一些压力。 但此时京都也发生了商家联合囤货的情况,上头的人又哪有精力关注一个小小的福江口码头,就连皇帝也是被这多事之秋整的夜不能寐,恨不得多出几只手来帮自己批阅各地急送的奏折。 这天夜幕降临之后,一艘大货船突然从百味庄园后边的两座高山之间驶进了腹地的深湖之中,船在湖岸边停稳之后,从船内走出来一队身强体壮的蓝衣劲装男子,他们在船头甲板处放下两个扶梯,然后开始从船舱里扛出一麻袋一麻袋的粮食。 此刻,百味庄园钟敬轩房间里,钟敬轩坐在椅子上,秦向争在下首的轮椅上坐着,秦澜心站在他的身侧,而三人的面前是一名十八九岁面容清正凛然的男子,他叫钟阳,是钟逸的手下。 “公子说,这些粮食都是钟家庄子里自己种的,放在府里也吃不完,就给姑娘送来了。”钟阳这话是对着秦澜心拱手恭敬地说的。 钟敬轩和秦向争都在场,秦澜心听钟阳就这样坦然大方地说出钟逸交代的话,不知为何,脸上有些发烧,虽努力保持镇定,但耳根处还是有些红了。 钟敬轩却是微微一笑,看了一眼有些没摸清事情正常脉络的秦向争,然后对钟阳说道:“你家公子没说错,这一船的粮食是送给心丫头,不是担心我这个老头子在码头没饭吃吗?” 秦澜心怎么听都觉得钟敬轩这话像是在调侃她和钟逸,这时候钟逸送一大船粮食过来,的确是急她所需,只是他和她之间的关系终究是不为外人知,就像少男少女瞒着老师和家长暧昧羞涩地早恋,但被人当面点出异常一样,秦澜心觉得她现在都不敢看秦向争了。 都说做“坏事”的人容易心虚,秦向争本人倒还真没有去想自己女儿秦澜心和钟逸之间有什么不妥,他只是不解钟逸这么大方的理由,那可不是别的东西,而是现在最最重要的粮食。 “老爷子,我家公子说了,这庄子都是当年您给他的,里面种出来的东西自然要归您,如今您在百味庄园住着,这东西自然是要交给主人家,想着姑娘不会委屈您老人家,这些粮食您和姑娘想怎么处置都行,随后还会有一船粮食到来,过冬应是没问题的。公子还说,姑娘要是觉得过意不去,让属下带一些百味庄园的吃食回去,也好给青龙营的兄弟们改善改善伙食。”钟阳嘴角带一些笑地对着钟敬轩和秦澜心说道。 “那小子说的也没错,他是我孙子,心丫头也算是我的孙女,大家都是一家人不必见外。向争,心丫头,这粮食你们就收下,不用客气,先过去这个冬季再说。”钟敬轩做主说道。 “三伯,这是不是不太好,要不心丫头,你多拿一些银两给这位钟侍卫!”秦向争还是觉得收下这么多粮食受之有愧,就算钟敬轩住在他家,一个老人家能吃喝多少,这粮食要是收下,这欠的情也太大了。 “向争,你以后要是再这样,三伯可就生气了!三伯一直拿你当亲侄子,你却时时和三伯这样见外,让三伯很是伤心呀!”钟敬轩脸沉了一下有些责怪地看着秦向争。 “三伯,您误会了,我绝没有和您见外的意思。我一直拿您当自己的亲人,只是您也知道,这粮食不同别的,我家怎么能收下这么贵重的东西!”秦向争还是觉得不妥。 钟敬轩哼了一声,有些生气地说道:“还说没和我见外,还说要拿我当自己的亲人,粮食怎么了,那也是我钟家自己庄子里种出来的,逸儿和我都能做主,想给谁就给谁,就是皇帝也管不着。心丫头,这粮食都从京都运来了,你总不会让他们再运回去吧。钟家的粮食可不卖!”秦向争不安的拒绝钟敬轩并没有在意,这件事情还需要秦澜心来做主。 秦澜心想了想,心知这是钟逸的一片心意,要是拒绝不但会惹钟敬轩和钟逸伤心不快,也有些不近人情,而且她私心里也不想和钟逸太过见外。 她从来不会去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而一旦她要决定去做某件事情,那么也绝不会畏畏缩缩、犹豫不决,当她渐渐明了自己对钟逸已经发芽的情感,她在试探着前行的同时也坚定着自己的信心。 虽然她上辈子从未谈过恋爱,但也相信这世上有彼此忠贞的爱情存在,如果在没有遇到自己最有感觉的那个男人出现之前,她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心往前靠近一步。 所以上辈子围绕在她身边、追着她的男人有很多,但一直到死她的心也没有对某一个男人产生过悸动或者爱情的感觉,就连她都以为自己是不是长了一颗石头心,为何见到男人就不跳动呢,甚至有那么一刻,她还怀疑过自己的性取向,好在她对女人也没有兴趣。 但这一世,爱情之花的种子却在这具身体十二岁的娇小年纪就悄悄埋在心海深处,然后随着那人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犹如被甜蜜的雨露阳光浇灌滋润,并且在无数夜深人静的相思回转间破土而出。 爱情,不就是你满心期待却总不降临,却在你懵懂回眸的那一刹那,它就来了,来的猝不及防,来的让你无法抵抗。 在钟逸离开白石码头的这段日子里,只要秦澜心和钟敬轩在一起聊天说话,他总会无意中说起钟逸的很多事情,有他小时候有趣顽皮的糗事,有他成长中那些无法对外言明的伤痛,还有钟敬轩隐隐透露出钟逸父母关系不好的家事。 钟敬轩说得不多也很隐晦,但这些都足以让秦澜心加深对钟逸的了解,她还知道从小到大,钟逸身边没有伺候的人,更没有那些富家子弟的坏习惯,还说他长这么大,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有碰过。 没有碰过吗?秦澜心犹记得当时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脸腾地就红了,她想起在丰和牙行的时候,钟逸曾经在给她重鹰几人解药的时候拉起过她的手,当时并没有怎么在意,可事后想起来,她还是觉得心跳得厉害。 还有,自从第一次两个人通信之后,每隔十天,他们都会收到对方的来信,而一向最重规矩的杨婆婆竟然被钟敬轩默许成为了两个人之间的“信使”。 虽然秦澜心觉得自己早已经过了青春叛逆期,在这规矩礼教森严,对于男女之事极为隐晦苛待的古代,她还是忍不住做了一个大胆放肆的女人,不为别的,她只是管不住自己那颗总是想着钟逸的心。 也许,从她在百味食肆第一次见到钟逸的时候,这个少年就深刻地印在她的脑海中,所以她才脑袋一热将自己亲手缝制的荷包给他,才会不顾女儿家的羞涩矜持,勇敢地追求心中所爱。 “爹,这些粮食是钟大哥的一片心意,咱们要是不收,显得太过不近人情了些。再说,这时候家里和食肆、面馆也都需要有粮食支撑过冬,别的地方买粮也不好买,银子我看就算了,后院正好有刚做好的各种酱料和菜,多给钟大哥带回京都一些。爹,这人情咱们早就欠下了,一份也是欠,两份三份也是欠,那就慢慢还吧!”秦澜心看着秦向争说道。 “呵呵呵,心丫头说得对,这人情慢慢还,向争,你想用银子打发我那孙子,可是不行的,要有更大的诚意才行,哈哈!”钟敬轩很满意秦澜心的决定,这份人情以后可是要秦家拿宝贝女儿来还的,总归是钟家赚大发了才是。 秦向争一想也是,自从和钟敬轩、钟逸认识之后,自家没少受他们的恩惠,钱财俗物又怎么能还清这份人情债呢。于是,也就不再坚持了。 百味庄园一下子突然多出两大船的粮食,对内对外都不好解释,好在秦家后山有一个大山洞,秦澜心做主就将粮食先暂时放在山洞里,然后派专人看守。 另外,后院院子挺大的,在天气更冷之前,她雇人在后院又建了两个大仓库,等到仓库建好之后,就把放在后山的粮食挪到百味庄园里。 而秦向争自从听钟敬轩说钟逸在京都青龙营里守城门,身边还有很多同守城门的兄弟,作为贺家军出身的他就让秦澜心多给钟逸准备一些吃食。 他是当过兵的,知道当兵的不容易,虽然钟逸是在京都,但冬天来了,守城门的将士一定是非常辛苦的,曾经那份在军营之中难以忘怀的兄弟情义也让他转嫁到了那些守门兵士身上。 秦澜心从钟逸的来信中也知道他是带着兵守着京都东城门的,虽然钟逸没有明说他在青龙营究竟是什么职位,但秦澜心猜出他和普通守门兵士绝对是不一样的,而且职位不会很低。 但即便这样,听到秦向争说冬季里守门将士的艰难辛劳,她也跟着忧心起来,有意无意地将很多做好的吃食都让钟阳搬上了船,到最后百味庄园原本摆满坛子的仓库很快就空了大半。 这一日虽是立冬,但晴朗无风、温暖舒适,真是十月里“小阳春”的好天气。 就在这天,京都传来消息,张苗儿如愿以偿进了皇家绣坊,只是却不是以绣娘的身份,而是以刺绣学徒的身份。 不过,这对于外渔巷贫贱区出身的张苗儿和张发一家来说却是彻底改变他们命运的一件大事,张水儿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也是高兴地手舞足蹈。 秦澜心单独将杨婆婆叫到自己的书房,王瑶让人传回来的消息很简洁,但秦澜心想知道更详细一些的情况。 杨婆婆虽然是在百味庄园暂代管事婆婆一职,但秦澜心知道她时刻都关注着京都的事情,而且有着她自己探听消息的渠道。 两个人坐下之后,秦澜心就问杨婆婆可知京都斗绣擂台结果的事情,杨婆婆也不瞒她,告诉她自己刚得了京都来信,并且拿出了两封信,一封信是钟逸写给秦澜心的,另一封信是杨婆婆的友人写给杨婆婆的。 “姑娘,我也不瞒你,给我写信这好友现在是皇家绣坊的一位教绣嬷嬷,这信我刚才看过了,她说张苗儿刺绣的针法是所有参加比试的绣女中最好的,天分也属最高,但就是因为这样,她一个贫民出身没有任何依靠的绣女成为了很多人的眼中钉,复试表现不错的她,在最后一场比试中手受伤了,虽无大碍但遗憾落选,她是被破格升为了皇家绣坊的刺绣学徒。” 皇家绣坊里的那些事情,杨婆婆早些年亲身经历也听自己的好友讲过很多,绣女的勾心斗角不比宫里宫女、妃嫔之间相差多少,好在张苗儿这辈子有了福气认识秦澜心,就是凭着秦澜心这层关系她也让好友在皇家绣坊多多照应张苗儿。 而她那好友又是个爱惜人才的,张苗儿本身刺绣很有天分,像这样的好苗子她那好友也是不会放过,所以张苗儿虽是以学徒身份进去的,但只要她表现出色,依旧会受重用。 “杨婆婆,苗儿姐姐在皇家绣坊就劳烦您和您那位好友多费心了。不管怎么说,苗儿姐姐在刺绣上的确很有天分和毅力,只是她心思单纯,在皇家绣坊怕是要吃亏。”还没进皇家绣坊就被人算计了,这要是进去之后,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这一年多来,自家和邓氏一家的关系越发亲密,而且无论是作为邻居,还是作为好友,秦澜心都不希望张苗儿在京都出什么事情。 “姑娘不用担心,多吃吃亏才会长大,放心吧,有我那好友在,总能护她一些。”杨婆婆脸上有了笑容,“姑娘,杨婆婆有件事情想问你,这苗儿的刺绣究竟是谁教的?” “婆婆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苗儿姐姐不是说过,她的刺绣是过路的绣婆子教的吗?”秦澜心莞尔一笑反问说道。 杨婆婆见秦澜心脸上笑容轻松,并没有紧张慌乱,心下就有些明了,于是就将那日秦澜心、秦澜悦和张水儿三人在屋中说话,她不小心听到的事情告诉了秦澜心。 “所以,婆婆是怀疑苗儿姐姐的刺绣是我教的?”原来是那日张水儿说漏了嘴,秦澜心心中一叹,看来很多秘密不是想守就能守得住的。 杨婆婆点点头,然后问道:“姑娘,是吗?” “是!”秦澜心承认了,“只不过婆婆要是问我跟谁学的,我还真没办法跟您讲清楚。” “姑娘不必讲清楚,您有一位世外高人一样的师父,那么再有一位绣技出色的师父,也没什么可奇怪的。”杨婆婆并没有打算追根究底,秦澜心跟谁学的刺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刺绣技艺究竟到了何种程度。 “姑娘,上次那位绣线坊的秦掌柜不是留下很多绣线吗?你能不能绣一个绣帕出来让婆婆看看?”杨婆婆问道。 “好!” 秦澜心答应下来,当晚就绣了一个绣帕给杨婆婆,她绣的是一株缠绕在绣帕相邻两边绽放的红梅花,娇俏妩媚,又暗含凌寒傲骨,与白色的绣布相得益彰,实在是令人眼前一亮。 杨婆婆见到红梅绣帕时大吃一惊,她有暗中猜测过秦澜心的绣技,但也只是比张苗儿的要好上一些,却没想到张苗儿那点儿绣技和秦澜心相比犹如云泥之别。 而秦澜心这次也是稍稍用了一点儿心思,她的绣技乃是由她前世的外婆和母亲亲手所教,虽家传绣技不能传与外人,但至少她不想辱没了外婆和母亲十多年手把手地教导。 她的外婆是江南人,祖籍江苏苏州,是家传的苏绣技艺,而且只传女不传男,其后她外婆将一身刺绣技艺全部传给了秦澜心的母亲,而后在秦澜心的幼年便亲自教习她苏绣。 后来,秦澜心的外婆去世,她的母亲便将家传的苏绣针法全部教给了她。 秦澜心上辈子不缺钱,她虽然有一身出神入化的刺绣技艺,但却从来没有凭此挣过钱,学习是为了传承,是为了不让祖辈家传的技艺在她这一代后继无人。 更何况,刺绣可以让人变得安静而有耐心,每当她心浮气躁、思绪难平的时候,她就会在刺绣的过程中寻找到安宁,也因为这样,她的绣技不但没有退步,反而越来越精湛。 她之前教给张苗儿的针法和勾花技艺都不属于家传苏绣,而是其他绣的基本针法,是她磨练自己绣技的时候自学而成的。 这次为杨婆婆绣的红梅绣帕她采用的则是苏绣的基本针法,更加细腻紧实,所以绣出来的效果也是栩栩如生,再加上秦大川家的绣线颜色很正,所以这绣出来的红梅就更加夺目耀眼,也怪不得杨婆婆会吃惊。 “大姐,这是你刚才绣的?真漂亮呀!”秦澜心在西屋刺绣的时候,韩氏和秦澜悦都看到了,她们也都有一年多没有看到秦澜心拿起绣线和绣针了,怎么今日有了好兴致? 在西屋的杨婆婆也是想问这一问题,她曾经也是皇家绣坊出来的,这绣技不说是最好的,可也不差,与此时的秦澜心相比也要稍稍逊一些。 “这的确是我绣的,杨婆婆,这绣帕您老要是不嫌弃,就收下吧,当时澜心送给您的礼物!”这红梅绣帕秦澜心也是绣了好几个时辰,费了不少心思呢。 “姑娘,这……那婆婆就谢谢你了!”虽说红梅绣帕不太趁她这老婆子,但这绣技针法却是她以前从未见过的,太值得收藏了。 “婆婆您真是好福气,姐姐她现在统共就绣了两个绣帕,一个给了娘亲,一个给了您。”秦澜悦嘟着小嘴有些吃味地说道,但脸上带着调皮的笑意,“不对,应该是三个。姐,你不是说要给爹绣一个荷包吗?我还记得是竹子的,怎么从来没见爹用过呢?” 秦澜悦这话一出口,秦澜心有些尴尬地看了她一眼,那荷包她的确是绣了,不过当时碰到了钟逸,她就把那个绣有风中松竹的深蓝色如意形的荷包给了他。 后来,因为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她也就没有时间给秦向争绣荷包了,这时候被秦澜悦一提起,她又是愧疚又是羞臊。 “姐,你脸怎么红了?是不是那荷包绣坏了?没关系,你再给爹绣一个,嘿嘿,顺便也给我绣一个呗!”秦澜悦语气亲和绵软地靠近秦澜心求道。 “好,我明天就给你们绣!”秦澜心慌忙答应下来。 而一旁的杨婆婆没有忽略到她脸上的红晕,看来这消失的荷包背后定有个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杨婆婆拿着秦澜心送给她的红梅绣帕从西屋出来之后就去找了钟敬轩,然后将这绣帕也给钟敬轩看了看。 钟敬轩对于绣品好坏知道的并不多,但听杨婆婆说不但张苗儿的刺绣是秦澜心所教,就是秦澜心这一手刺绣的技艺在大魏朝也找不到几个能比得上她的,这才是真正在刺绣上有天分的人。 每当自己对秦澜心了解的更深一步,钟敬轩就觉得他对她的认知就要发生一次彻底的改变,无论是那天她要把画作当绣样,还是今天露的这一手刺绣针法,都让他越来越确定这秦澜心就是一座随时能给人带来惊喜的宝藏。 “杨婆婆,看来你要亲自回一趟京都了!”钟敬轩沉思良久看着杨婆婆说道。 “老爷,您是要让老奴回一趟恭亲王府。”杨婆婆像是猜中钟敬轩心思地说道。 钟敬轩点点头,看着她语气坚定地说道:“不错!” “那您让老奴去见谁?”回恭亲王府见不同的人,可代表钟敬轩不同的决定,而这一次杨婆婆猜不出钟敬轩心里在想什么。 “去见曦晴院的主子!” ------题外话------ 消失的荷包O(∩_∩)O~ 第七十九章名酒面世 半月后,京都飘起了零零星星的小雪花,这天,凤城街碧瓦朱甍的恭亲王府内如往常一样,安安静静的,如不是丫鬟、婆子们井然有序地走来走去,还真以为这是所空寂的大宅院。 曦晴院内,贺芳晴照往常一样躺在东厢房铺着狐裘的软榻上,贴身丫鬟红俏在一旁轻轻给她捏着腿。 突然,厚重的遮风门帘被人从外边用手撩起,然后贺芳晴的贴身嬷嬷孙嬷嬷走了进来。 “嬷嬷回来了,可见过你那老姐姐?”贺芳晴见她进来,挥手让红俏停止动作,然后缓缓起身坐在了软榻上。 厢房里温煮着外邦进贡的贡茶,红俏起身倒了一杯热茶给贺芳晴,又在贺芳晴的示意下给孙嬷嬷也倒了一杯。 孙嬷嬷脸上带笑,谢过贺芳晴,接过红俏倒的茶,并没有喝,而是端着说道:“回王妃的话,奴婢见过了。只是奴婢那老姐姐说,得蒙王妃一直关照奴婢,一定要来给王妃请个安,奴婢就擅自做主请她来了曦晴院,还务必请王妃见上一面。” “哦?既是如此,你就让她进来吧!”孙嬷嬷脸上的笑意有些意味深长,贺芳晴疑惑的同时也猜出来人怕不是孙嬷嬷家人那么简单。 果然,当孙嬷嬷亲自去房外请了人进来,贺芳晴让此人抬起头,一看之下大惊,忙站起来说道:“杨婆婆,怎么是你?” 今日的杨婆婆一身普通农妇的装扮,她又特意表现低调,所以跟着孙嬷嬷进入恭亲王府之后,并没有引起他人过多的怀疑。 “老奴给王妃请安,这些年王妃可安好?”杨婆婆规规矩矩地跪下给贺芳晴拜了一礼。 “本妃还好,杨婆婆快请起,你这些年去了哪里?一切可好?”杨婆婆是钟家老人,也是最得钟家几位老主子看重的人,这些年府里的一些人为了找她,可是煞费苦心。 不为别的,只因这位杨婆婆太会调教下人,谁的身边要是有她相助,那么必定如虎添翼,轻省了不少。 好多年没有音信的人,怎么今日突然回了恭亲王府?莫不是她出了什么事情了吗?此人要是能为自己所用,那可真是太好了。 “回王妃的话,老奴还好,多谢王妃挂念。”杨婆婆语气平和地说道。 “杨婆婆,你今日回来是为了什么?”贺芳晴觉得此次杨婆婆回到恭亲王府,不像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果然,杨婆婆在红俏搬过来的圆杌子上坐下来,告诉贺芳晴她此次回来是奉了钟敬轩的命令,来问贺芳晴取一样东西。 “杨婆婆,三叔他老人家让您来取什么?”贺芳晴心中隐隐有不安,希望不是她猜想的那样。 “回王妃话,老爷说,他已经帮小王爷相看了一家姑娘,让老奴来取您手里那半块金玉凤佩。”杨婆婆静静地说道。 “不行!”贺芳晴脸色冷了下来,强硬地拒绝道。 先太祖帝当年赏赐给恭亲王府老王爷钟敬祺一块金玉龙凤佩,并且此佩是由半块金玉龙佩和半块金玉凤佩组合而成,分别有男女佩戴在身。 先太祖帝曾说过,这世上金玉龙凤佩一共有两块,一块属于皇家的帝王帝后,这另一块赏赐给恭亲王府,属于恭亲王府的王爷与王妃。 钟逸被封为小王爷的时候,钟怀邵就已经将自己身上的金玉龙佩给了他,而另半块金玉凤佩一直由贺芳晴保管着,未来是要传给钟逸的正妻。 这件事情整个大魏朝都知道,皇家拥有金玉凤佩的乃是皇后,能与皇后一样殊荣拥有金玉凤佩的女人便是恭亲王府的王妃或者世子妃。 一旦先太祖帝赏赐的金玉凤佩在手,那么便如同先太祖帝为其赐婚,意义非凡。 贺芳晴对于金玉凤佩的归处早有打算,只要不是钟逸心仪的姑娘,这金玉凤佩她是绝对不会拿出来的,这一次就算被人扣上不孝之名,她也不会妥协。 “王妃,老爷为小王爷相中的那位姑娘极为出色,绝不是京都寻常大家闺秀可比的。虽然那姑娘还有两年才及笄,但老爷说早点为小王爷定下来,总好过以后出什么变故被他人抢了先。” 杨婆婆此次回京都,倒不是真的一定要带走玉佩,而是钟敬轩让她借此机会让贺芳晴知道秦澜心的存在,也好到以后秦澜心来京都,这恭亲王府能让她多少欢喜一些。 “杨婆婆,我不管那姑娘如何好,只要逸儿不喜欢,这金玉凤佩我是不会拿出来的。你回去告诉三叔他老人家,逸儿的婚事我自有主张,就不劳他老人家费心了!”贺芳晴态度冷淡下来,原想拉拢杨婆婆的心思也没有了,不说逸儿已经有了心爱的姑娘,就是没有,她也不会这么轻易地交出玉佩,更不会让别人随意插手钟逸的婚事。 杨婆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贺芳晴依旧和以前一样,对于儿女之事总是会特别执拗。 她想到自己到了京都的消息钟逸应该已经知道了,那么现在他也应该快回了恭亲王府,毕竟秦澜心的事情,杨婆婆觉得还是由钟逸亲口对贺芳晴说出来,她会更相信一些。 正如杨婆婆心中猜测的那样,当孙嬷嬷看着贺芳晴脸色不好,就示意杨婆婆莫要再说,打算先带着杨婆婆出去安歇,就在这时,钟逸进来了。 “逸儿,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贺芳晴看到突然归来的钟逸,脸色总算和缓一些。 钟逸并不知道刚才贺芳晴和杨婆婆说了什么,但见贺芳晴似乎脸色不好,杨婆婆倒是平静的很。 “娘,我得到消息杨婆婆回来了,所以特意回来看看。杨婆婆,你怎么突然来京都了?是不是福江口出了什么事情?”杨婆婆回京都的消息是在到了之后才让他知晓的,而他得到的消息,秦澜心在福江口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所以他才着急赶回来,想知道是不是自己得到的消息有误还是有别的原因。 杨婆婆微微一笑,说道:“公子莫要着急担忧,老爷和姑娘一切都好。这次,老爷是命老奴回来替您取一样东西的。” “替我?取什么?”钟逸不解地问道。 “恭亲王府的半块金玉凤佩,老爷说,姑娘过了年就十四了,早点把事情定下来,就算日后姑娘遇到什么风波麻烦,有钟家在背后,也没人敢轻易动她。老爷还说,王妃要是觉得老奴拿着玉佩不妥,公子您亲自送去也行。”杨婆婆笑眯眯地继续说道。 这时候,在屋里的恭亲王妃贺芳晴、孙嬷嬷和大丫鬟红俏都迷迷糊糊愣住了,就是钟逸脸上也是惊愕过后瞬间狂喜,继而脸上也有了一丝不自然的红晕。 “杨婆婆,可是她和三爷爷说了什么?”从秦澜心的来信之中,钟逸可是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虽想过有朝一日定会与她定下婚盟,可他却没想到这幸福来得有些突然。 “公子,姑娘还不知道老爷的决定,再说她是女儿家,这件事情怎好由她主动提出,就是她家人也还没看出来。老爷说,您和王妃这里要是没问题,等到老奴回去,就把事情和姑娘的父母挑明。”对于秦澜心和钟逸成婚,杨婆婆也是乐见其成,她家姑娘除了出身差点,其他皆可与钟逸配得上。 “杨婆婆,你回去告诉三爷爷,这件事情由我亲自来说,在我未到之前,不要让她发现什么不妥来!”这金玉凤佩就算要送到秦澜心的手上,也是应该由他自己亲自来送,怎么能假借他人之手呢。 “逸儿,杨婆婆,你们都要把我说糊涂了。逸儿,你告诉娘,杨婆婆所说的那姑娘和你口中喜欢的姑娘,可是同一人?这件事情你三爷爷也知道?”贺芳晴着急地问道。 杨婆婆的到来就说明了钟敬轩对于秦澜心的态度,那么自己也没必要再继续瞒着贺芳晴,于是钟逸点点头说道:“是的,娘!本来孩儿想等时机成熟的时候再把澜心的事情告诉您,但既然三爷爷已经让杨婆婆来了,我想有些事情可以加快了!” 澜心?原来那姑娘叫澜心,这名字一听贺芳晴就觉得欢喜,别人家是婆媳关系难相处,到了她这里,反倒是光听这未来儿媳的一个名字,心里就乐开了花。 “现在说也不晚,你快给娘讲讲澜心的事情。”贺芳晴拉着钟逸说道。 “娘,还是让杨婆婆给您讲吧,她与澜心在一起的时间比孩儿还要多,孩儿青龙营还有事情要处理,就先回去了。杨婆婆,我娘想知道什么你就说吧,过几日我会亲自去福江口的。”钟逸正帮着皇帝处理京都商人恶意囤粮的事情,他这是忙里偷空回来见杨婆婆一面,现在既然已经知道杨婆婆的来意,那么他就要赶快回去了。 “逸儿,你先去忙吧,娘问杨婆婆就是!孙嬷嬷,快给杨婆婆奉茶!”贺芳晴对待杨婆婆的态度立即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看着性情中人的贺芳晴,杨婆婆脸上的笑意更浓,日后秦澜心有个这样的婆婆护着,在恭亲王府的日子会好过不少。 于是,钟逸离开了曦晴院,而杨婆婆则被贺芳晴拉着讲了很多有关秦澜心的事情,一直到第二天才离开恭亲王府。 曦晴院进了外人的消息自然也引起恭亲王府内部其他院子主人的关注,尤其是恭亲王府东西两个院落,虽最后没有探听到曦晴院的任何消息,但这些年平静那么久的曦晴院自从钟逸回来之后,似乎比以前变得热闹了一些。 “陈嬷嬷,曦晴院那边可有动静?”恭亲王府东边一座亭台楼阁很是精巧的院落厢房里,一位美艳至极的女子凤眼挑眉地看着进门的贴身嬷嬷问道。 “回夫人话,那边铁桶一般,只知道是孙嬷嬷一位远方的姐姐来探她,然后去给王妃请安,何时离开的不知道。”陈嬷嬷小声地禀告道。 “哼,她这些年倒真是会享清福,真以为女儿当了皇后,儿子被封小王爷,就没人敢动她了。”红唇蔻丹的女子华贵中散发着致命的妖娆,明明已经三十多岁,外人看她却如刚嫁人的少妇一般,“爹爹可说要送哪位姑娘来恭亲王府了?” “回夫人话,老爷说打算送的是俪姑娘和云姑娘。”陈嬷嬷说道。 “怎么是两个?不过,俪儿和云儿虽都是嫡女,这次送给钟逸为妾,也不算委屈了她们。只是,这钟逸时常不在王府,让她们与他单独相处,怕是有些难。”钟怀邵的贵妾宁夫人皱着她好看的眉头说道。 “夫人不必着急,只要进了府中,还怕两位姑娘没机会和小王爷碰面,听说西边院子的玉夫人已经从娘家接来了一位姑娘,怕也是冲着小王爷来的。”陈嬷嬷提到钟怀邵另外一位贵妾玉夫人时,脸上有狰狞的目光闪过。 “她也是好算计,真以为凭她娘家那个姿色一般的侄女就能讨得钟逸欢心?哼,真是笑话,我宁府的姑娘可是才貌双全,就算将来做不成王妃,也要做个侧妃!”宁夫人说到“侧妃”两个字时,咬得特别重。 她十五岁就跟着钟怀邵,虽明知钟怀邵表面上极为疼宠她和玉夫人,但她心里很清楚,钟怀邵自始至终心中都只有一个女人,那就是根本没把钟怀邵放到心里一天的贺芳晴。 爱他的他不爱,不爱他的他却死死地缠着,这让宁夫人从得知这一事实之后就把贺芳晴恨到骨子里。 而她为钟怀邵也是生下一男一女,可他却连一个侧妃的名分都不愿意给她,嫁进恭亲王府十多年,她还只是“夫人”。 她知道自己的儿子钟磊可能永远比不上钟逸,但是这恭亲王府她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落入钟逸母子的手中,所以她要把娘家的侄女送到钟逸身边,只要她宁家的女儿在恭亲王府站稳了脚跟,那么之后很多年的荣华富贵自是少不了的。 那边玉夫人和宁夫人所想也是差不多,只是两个人怎么也没想到,她们的计划在不久之后很快被打乱,一盘好棋都因为一个叫秦澜心的乡下少女而彻底局不成局。 而此时,在福江口内渔巷和京都的东十里街上则毫无预警地各开了一家名叫“醴泉春酒”的外来酒坊,据说酒坊的少东家就叫清酒公子,他酿出来的酒玉洁清澈、清爽甘冽、酒香浓郁。 初听之人都摇摇头一笑了之,这天下名酒就算是董家贡酒也不敢说是玉洁清澈,但一日时光都不到,这醴泉春酒就在京都一鸣惊人,更有人喝完一口便仰天大笑,赞说:“醴泉一出,谁与争锋!” 真是好大的口气,好大的称誉!但醴泉春酒酒坊的酒坛一打开,整个东十里街上到处可闻到一股浓郁芳香,酒香入体,连冬日的严寒都快被人忘却了。 “小二,快来给我打一壶好酒喝!”前来买酒之人早就把酒坊给堵满了,各个翘首以盼,就为了尝一尝这大魏朝新出的名酒醴泉春酒。 “掌柜的,给我来两坛醴泉春酒,不,我要四坛!”更有客人拿着银票高喊道。 “也给我来两坛,像这样的好酒怕是宫里的贡酒都比不了。”很多客人赞叹道。 没过一会儿,酒坊里的几十坛醴泉春酒全都被买完了,而当家掌柜似乎早就知道会有这种状况,又让伙计去后堂搬来更多的酒。 一时间,原本冬日里不怎么热闹的东十里街也因为这家酒坊的开业,变得人潮涌动起来,前来买酒之人在酒坊门外排满了长队,害得侍卫府的人都要派人来维持秩序。 福江口内渔巷的醴泉春酒的酒坊生意第一天开业虽比不上京都的,但同样人满为患,更有不少商队直接买了几十坛的好酒搬上船,还有不少人打听清酒公子和这酒坊的背景,但掌柜的和伙计嘴巴都很严,不该说的一句话也不说。 “柯管事,不好了,内渔巷新开了一家酒坊,把咱们的生意都给抢了!”虽然只是第一天,但因为这家新开的酒坊,来董家买酒的人少了一大半,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因此,内渔巷董家酒坊的小伙计得了掌柜的话,赶紧来酒庄告知柯继才这个事情,而掌柜的已经亲自去找董其昌说这件事情了。 “慌什么慌,不过是新开的小酒坊,能挺几天!”柯继才不以为意地怒喊道。 在内渔巷开酒坊的又不只是董家一家,不过那些小酒坊根本对董家酒坊造不成任何影响,柯继才现在虽然不是董记酒楼的大掌柜了,但是董其宏和吕氏离开福江口的时候,还是亲自接见了他,让他多多帮助董其昌。 所以柯继才心里很清楚,他在董其宏和吕氏心中的地位还是很重的,总有一天他能重返内渔巷董记酒楼,说不定能做上比董家酒楼大掌柜更高的位置。 小伙计被柯继才训得也不敢多说话了,柯继才也没再继续多问,他压根就没把这新开的酒坊放心上。 但是几天后,柯继才屁股就开始着火了,醴泉春酒在内渔巷的名气越来越大,现在董家贡酒的酒坊里客人越来越少,而且京都董其宏也传来消息,说是京都也开了一家醴泉春酒酒坊,董家在京都的酒坊生意也变差了很多。 更令人始料未及的是,也不知道那清酒公子究竟是何等身份,竟然在董家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醴泉春酒送入了宫中,皇帝喝完之后龙颜大悦,当即就让醴泉春酒的酒坊多送几坛到宫里。 最令董其宏、董其昌和柯继才等人窝火的还不仅是自家生意被抢了,据醴泉春酒的掌柜和伙计介绍,这几天他家酒坊里卖的醴泉春酒只是七品酒、八品酒和九品酒,再过一个多月,六品酒就会酿制出来,而最好的一品酒则要等的时间更长。 这七品的醴泉春酒就已经比董家贡酒要好喝许多,待到六品酒、五品酒这些更好喝的酒酿出来,那董家酒以后在白石码头、在福江口甚或在整个大魏朝哪还有立足之地。 只是,无论是在内渔巷还是京都,董家的人都没有查出这酒坊背后之人,而且派高手夜间去探查的时候,竟然有去无回,这也让董其宏开始意识到醴泉春酒出现的太不寻常,说不定就是冲着董家来的。 “掌柜的,来碗凉汤面、两碟酱菜,再来一壶醴泉春!”自从内渔巷新开了酒坊,百味面馆的生意也跟着更好起来,因为每天掌柜的都会在柜台摆上两坛醴泉春。 “好嘞,客官,您稍等,小的这就给您端来!”面馆伙计笑呵呵地又是端面,又是拿酒。 “哎,掌柜的,我可听说这醴泉春酒的酒坊虽然开得时间短,但是每天这酒可是卖的不错,就连仙满楼一天也买不上几坛,你这面馆倒是每天都能摆上两坛,快说说,你用的是什么好办法能买到酒的!”有客人坐着等面的时候,看着百味面馆掌柜重正笑着问道。 重正站在柜台后边,一边拨着算盘,一边笑着抬头对客人说道:“这位客官,我家面馆哪有什么好办法,每日天不亮我家伙计就会等在酒坊门外,第一个进去的客人可不是有酒喝,呵呵!” “呵呵,说的也是!这就和你家的包子一样,要是去的晚了,可就卖完了!”有熟悉秦家包子和秦家面的客人说道。 “那可不是,所以好吃好喝的要请早儿!”重正大笑着说道。 秦澜心从后厨走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重正和客人的对话,她脸上带着笑,心中也是高兴不已。 醴泉春酒一出世,直接就把董家酒的生意给抢过来不少,虽然大魏朝才只有两家醴泉春酒的酒坊,但是殷家酿酒的质量和速度都有了大幅度的提升,而且蒸馏技术在自己的指导下也比以前好很多。 以后,董家酒要想在大魏朝独撑一片天,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晚上回到百味庄园的时候,秦澜心迎来了一位意料中的客人,殷家酒庄的少庄主殷湛。 在离开詹宁码头的时候,殷湛已经知道秦澜心的真正身份,他没想到那日给自己留下深刻印象的小公子竟然是个弱质女流。 所以到了百味庄园,再次见到秦澜心的时候,他多少有一些尴尬,自然那句“秦贤弟”也叫不出口了。 “秦姑娘!”殷湛是在前院客厅见得秦澜心,陪同在侧的还有秦向争。 “殷大哥,别来无恙!”秦澜心进厅之后倒是和之前一样态度自然,“殷大哥,不会因为我是个女的,就不愿意和我谈生意了吧?” “秦姑娘哪里话,殷湛不是公私不分之人,姑娘是男是女,都不影响秦家与殷家的合作。”殷湛微微扯了一下嘴角,这个秦澜心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那就好,殷大哥快请坐吧!”秦澜心也走到殷湛对面坐下,这百味庄园被重鹰等人看守的很严密,不会有其他人进来,所以即便在前厅商议事情也是没关系的。 “秦姑娘,现在醴泉春酒面世已经快有半月,在京都也已经打开了名气,叔父传消息说,皇上有意要让醴泉春酒作为贡酒送入宫中,叔父和我爹都让我来问一问秦姑娘的意思。”殷湛直接就道明了来意。 “醴泉春酒送入宫中我没什么意见,不过我有两个建议,还麻烦殷大哥回头和殷庄主、殷统管说一说。”醴泉春酒面世的时间要比秦澜心原先预想的提前了至少半年,而她之所以让殷家酒庄这样做,是为了在董家继续做大之前,多拉一个盟友进来。 “秦姑娘请说!”殷湛很认真地看着她说道。 “第一,我希望送进宫里的醴泉春酒至少要四品以上,第二,我想要重新调整一下咱们两家的分成,再拉一个人合伙,然后殷家、秦家和那人三人平分。”秦澜心让早就想好的主意对殷湛说道。 “第一个建议不用和叔父、父亲商量,我就可以同意秦姑娘的建议,只是第二个,姑娘打算再找谁合伙?”醴泉春酒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否则容易引起董家的警觉。 “找殷统管的主子!”秦澜心淡笑着说道。 “什么,你要找……”殷湛和秦向争都被秦澜心这句话惊着了,殷统管的主子那不就是当今的皇帝。 “没错,就是找他。殷大哥应该很清楚,经过秋冬这一场蝗灾和霜冻,还有很多商人囤货恶意的行为,那位有多焦头烂额,如果这时候殷家助他一臂之力,那么即便一开始对他的帮助不大,聪明如那位主子,他会看不到醴泉春酒日后能帮他赚多少银子?没有人会嫌弃银子烫手,那位主子也是。”其实,这个主意还是钟敬轩提醒秦澜心的,他告诉秦澜心,大魏朝的国库并没有别人想象的那么充足。 作为一个皇帝,虽然他有国库,每年也会有很多的税银,但是他要养活大魏朝的所有将士,要养活文武百官,还要为百姓谋取更好的生活,遇到天灾人祸更是少不了要用金银之物。 皇帝是天下最富有的人,可也是天下最担心钱不够花的人。所以,在这时候,与皇帝结为盟友才是最聪明的做法。 当然,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足够的胆量去和皇帝谈合作的条件,否则一个不小心,会血本无归。 要是换做别人,钟敬轩是不会轻易让其用这个办法,但是秦澜心是与殷家合作,而殷少士那人会是个很好完成这件事情的中间人。 要与皇帝合作的事情非同小可,殷湛一个人做不了主,他需要回去和殷少进已经与宫中的殷少士共同商议。 秦澜心也不急,反正醴泉春酒刚刚起步,等到再过一段时间,皇帝看到醴泉春酒在大魏朝造成的影响,那么他一定会心动的。 送走了殷湛,秦澜心回到了自己的书房,这段时间百味食肆和百味面馆的生意因为有钟逸送来的粮食,并没有受多大的影响。 但是她发现这些天来白石码头的灾民是越来越多了,孙铭淳虽然命人已经搭建了更多御寒的地方,但是人还是不够住,就连施粥的富户也变少了。 粮食的价格越涨越高,冬天山里连野菜、野物都少见,秦澜心听说有些地方还发生了乱民到官衙粮仓抢粮的事情,好在镇压住了,否则不知道会出什么大乱子。 饥民遍野,寒冬已至,白石码头上也冷得很,虽暂时还没有冻死人的事情发生,但难保大雪来临时也能保住性命。 钟敬轩走出百味庄园,看着那片灾民区,心思忧重了起来,后山钟逸让人送来的粮食,就算全部拿来救助灾民,估计也只能让他们坚持半个月,再往后就不行了。 “三爷爷,外边很冷,您快回去吧!”自从进入冬季之后,后院那些编绳结的姑娘手上的动作也慢了许多。 而江风吹得又很猛,打从白石码头上走一遭,人的上下牙齿就“嘚嘚嘚”地响不停,所以这段时间白石码头上变得安静了许多,外渔巷和内渔巷很多铺子里的生意也变得冷清了许多。 秦澜心这些天也没有经常往百味食肆和百味面馆跑,这些天似乎每个人的心情都挺沉重的。 “心丫头,这些百姓可怜呀!蝗灾、霜冻哪是他们的错,可是却要让他们来承受这后果。最可恶的就是那些囤粮的商人,他们怎么能在这时候去挣那些昧良心的钱,真是造孽!”事情到了如此地步,钟敬轩并没有单纯地把这一连串的事情当成老天爷不长眼。 蝗灾、霜冻是天灾,但商人故意囤粮、囤货就没有那么简单,一定是人为,但这背后之人是谁在捣鬼,无论是钟家还是皇帝,都没有查出来,此人隐藏的可够深。 秦澜心也多少猜出一些商人“闹事”背后或许另有原因,天灾也好,人祸也罢,就像钟敬轩说得那样,这些都和无辜的百姓有什么关系呢?凭什么让最弱势的他们来承受这些惨痛的后果? “三爷爷,您别忧心了。今年百味庄园可是种了一百亩的黄豆,这些天我已经让人在加紧时间磨黄豆面出来,到时候多做一些黄豆饼子给灾民们充饥,还有咱们这福江里有的是鱼是虾,总能过去这个冬天的。” 据秦澜心所知,黄豆面在大魏朝民间很是普遍,但或许是饮食习惯等原因,真正爱吃黄豆面的人并不多,也只有像这样闹饥荒的时候,价格便宜的黄豆会成为主食。 但今年,就是这样的便宜黄豆也被商人抬高了价格,一般人也买不起。 “心丫头,幸亏有你呀,辛亏有你!”钟敬轩欣慰地看着她说道。 而就在两个人决定转身回百味庄园的时候,秦澜心突然停住了脚步,她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越影的嘶鸣声,蓦然回首,一人一骑从远方冲破寒风而来。 钟敬轩也顿住了脚步转身望去,然后嘴角慢慢聚满了笑意,杨婆婆还没有回来,他这个宝贝孙子就先到了。 “三爷爷,澜心!”钟逸也没想到离着老远他看到两个身影,还想着其中会不会有秦澜心,竟真是思念许久的人儿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逸儿,你来了!”钟逸下马之后,钟敬轩待他走近,拍了拍他的肩膀,“壮实了不少,看来有好好练功!” “钟大哥!”秦澜心也是看着他温和一笑,心却“砰砰砰”地跳得更快了。 “澜心,我回来了!”钟逸也回之一笑。 看到她有太多的话想说,这一刻却只想冲动地把她拥进怀里,但又必须克制住,身体里似乎有一股力量要撞破胸膛流出来一样,幸好江风够冷,否则他满身的燥热无处躲藏。 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浓烈到这种地步,她和他,此时此刻心中都似有一团火,随着相见而烧得愈加火热。 “咳,咳!”老爷子假咳两声,他怎么觉得这大冷的天也这么热呢! “三爷爷,钟大哥,外边冷,咱们还是先回屋吧!”秦澜心一脸羞红外加尴尬地看了一眼钟逸,她怎么越来越不镇定了呢! “好,好,咱们先回屋,呵呵!”钟敬轩本想再打趣两句,他可从未见过秦澜心在别的男人面前脸红过,又见钟逸一脸风尘也就打消了念头。 秦向争和韩氏都在百味庄园里,钟逸到了之后,就去拜见了他们,之后大家就聚在客厅里说话。 “钟逸,守城门的活儿辛苦吧?大丫头让人送过去的那些吃食,你那些兄弟可喜欢?”再见到钟逸,秦向争对他也没有太过生疏,反而因为他在军营里呆过,对他有了同样亲近的感觉。 而钟逸很快就适应了这种亲近,笑着说道:“秦大叔,澜心做的那些吃食他们都很喜欢,哪一天要是没有鱼酱、酱菜、泡菜配着吃饭,守城门都没力气了。” “呵呵呵,是吗?呵呵,那等你再回去的时候,让大丫头再给你们做一些,你带着!”一听那些守门兵士爱吃,秦向争心中满足,脸上都是笑。 “嗯,我替我那些青龙营的兄弟谢谢秦大叔!”这可是自己未来的岳丈大人,钟逸心中暗暗思量,绝对要让秦向争越来越喜欢他。 “这有什么可谢的,呵呵,要说谢也是我们该谢谢你!” “都是一家人,你们两个就不要这样客气了!逸儿,你这次要在福江口呆多长时间?”钟敬轩也笑了,他看了一眼站在秦向争身侧的秦澜心,估计这个问题也是心丫头想问的吧。 被钟敬轩盯着看了一下,秦澜心又哪会不明白他眼神里的意思,只得努力保持镇定自若的笑容,其实心里也有些惴惴不安,他要在这里呆多久呢? 钟逸看了看钟敬轩,又朝秦向争和秦澜心的方向看了看,然后才笑着说道:“京都已经没什么大事了,青龙营也暂时不需要我过去,我娘说,年前回家就行,要是到时候路不好走,就留在这里陪三爷爷过年,不用担心她。” “呵呵,你娘不会怨我又把你占住了吧?!”这些年贺芳晴可没少怨自己当年把钟逸带到淮安老家,就是回到京都,也只是表面敬着自己,估计暗地里没少说自己的坏话,钟敬轩心想道。 钟逸立即摇摇头,笑着说道:“三爷爷,娘说这次要好好谢谢您,等您下次回京都的时候,她亲自给您做桂花糕赔礼道歉。” “是吗?哈哈哈,那三爷爷这面子可够大的,你外公这些年可都没机会尝到你娘亲自做的桂花糕。”贺芳晴的厨艺也不差,尤其是她做的桂花糕,那更是京都一绝,可自从嫁到恭亲王府,也只有钟瑜、钟逸两姐弟有那个“荣幸”吃上这桂花糕。 几个人又坐在一起聊了会儿闲话,钟敬轩就让秦澜心去她书房给自己找本书,然后让钟逸跟着去拿,自己则留在厅里让石砚拿了象棋出来,和秦向争下起了象棋。 往书房一前一后走的钟逸和秦澜心都知道钟敬轩此举是故意给他们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两个人脸都有些热。 进了书房之后,秦澜心就去书架上找书,而她小鹿乱撞的心则有些紧张,压根不敢往后看钟逸在哪里,她觉得自己的手臂整个都是热的,眼睛里根本就看不到那些书架上书籍的名字。 “澜心!”钟逸一步一步慢慢地靠近,嘴里是他午夜梦回呢喃了无数次的名字,“澜心,澜心……”怎么总是说不够一样。 ------题外话------ 最近“肉”不能写呀!好可惜的说O(∩_∩)O~ 第八十章冬日暖情 清润寒凉的空气中似是随着钟逸这一声声来自心灵深处的缠绵低语,弥散开千丝万缕柔绵绵的糯甜,他靠近,她惊慌,却始终没有一人躲开这胶着彼此呼吸的脚步。 “澜心!”他再次轻唤。 这一次钟逸大着胆子将手轻轻放在她的肩膀处,然后慢慢地将她的身子扳过来,面向自己,深情注视。 秦澜心被盯得发窘,空气仿佛静止一样。 终于她鼓足勇气抬起头,然后他们的视线慢慢交汇在一起,不知是谁主动的,印下这冬日里最甜蜜的一个初吻。 四目相对,双唇印合,碰触的刹那,全身战栗,原来接吻真的像过电一样,不但身体酥软,就是心也软的分不清东西南北。 秦澜心慌忙用双手轻轻茫然地推开钟逸,然后呆呆萌萌的眼神胡乱地看着别的什么地方,接着后退一步,右手食指摸上自己的唇瓣,一低头,扭身跑出了书房。 钟逸猛然转身却没有追出去,他的眼中同样显得呆呆傻傻,满足欣喜的同时心中又升起一股无以言说的失落,似乎时间太短,他品尝的滋味只有那么美妙的一瞬间,应该久一点,再久一点的。 钟敬轩在前厅到底没有等来他的书,不过这都不重要的,他很好奇这两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少女在书房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一连两天,秦澜心似乎都有些躲着钟逸呢? “逸儿,你是不是做错什么事情了?怎么心丫头这两天一看到你就跑呢?”药庐里,钟敬轩喝着石砚刚刚温煮好的热酒,钟逸在一旁帮着他研磨草药。 “三爷爷,我……我没做什么,澜心她也没有躲着我。”她只是太害羞了,钟逸在心中补充道。 “是吗?那就好,你可不能把我的孙媳妇吓跑了。对了,你娘把金玉凤佩给你了吗?”这用热水温好的七品醴泉春酒真是好喝,钟敬轩这酒是瞒着秦澜心让石砚去酒坊买的,要是被秦澜心发现,他可就只能喝三杯了。 “嗯,我娘说这金玉凤佩要是送不出去,就让我别回京都了!”钟逸有些无奈外加好笑地说道。 也不知道杨婆婆关于秦澜心的事情都给贺芳晴讲了什么,人还没有亲自见过一面,贺芳晴就对秦澜心喜欢上了,大有要超越他这个亲儿子的趋势。 不过,自己喜欢的人能被贺芳晴认可并喜欢,钟逸心里也是欢欣,他希望以后贺芳晴和秦澜心能够相处得很好,而他也坚信贺芳晴见到秦澜心之后,一定会更喜欢她的。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送?”自己在所有的孙子中最亲最喜欢的就是钟逸,人的心本来就是长偏的,所以钟敬轩希望自己最疼爱的孙子能有一个好归宿。 “三爷爷,这件事情我想先征得澜心父母的同意。”哪怕是和最亲近的钟敬轩谈起自己的婚事,钟逸也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好意思。 “嗯,婚姻大事,确是当如此。只是,比起心丫头本人她的爹娘怕是更难搞定。”钟敬轩笑着说道。 别看秦向争和韩氏只是贫民夫妻,但在疼爱孩子方面,并不比贺芳晴差多少,而且对于支撑家门的大女儿秦澜心,他们的疼爱中又有着很多的依赖和信任。 所以,对于秦澜心的婚事他们也会更慎重。 “三爷爷,我一定会努力的!”钟逸心想,他一定会努力得到秦澜心爹娘的认可。 只是,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棘手。 这天秦澜心去百味面馆帮忙,钟敬轩特意将秦向争、韩氏夫妇留在屋内叙话,并将有意钟秦两家结为亲家的事情提了出来,却遭到了秦向争和韩氏的一致委婉拒绝。 “向争,你们夫妻是不是担心澜心嫁到钟家会受委屈?你们放心,我拿澜心当亲孙女一样地疼爱,钟家绝对不会亏待她!”秦向争和韩氏的拒绝在钟敬轩和钟逸的意料之外,也算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他们的态度会异常坚决。 秦向争十分为难地看着钟敬轩说道:“三伯,不是我们不识好歹,你们钟家是大户人家,我们只是贫民百姓,门不当户不对,我和我娘子只希望大丫头能嫁个平凡人家,开开心心地过一辈子。” 韩氏坐在一旁低着头没说话,之前她虽然隐隐察觉出大女儿和钟逸之间的关系有些太过亲密,但也绝对没往男女之情上想过。 钟逸样貌好、家世好、性格脾气好,秦澜心对他动心,这并不是一件让韩氏觉得很奇怪的事情,只是越是这样高门里出色的男子,她这心里就越担忧。 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让女儿重蹈她娘亲的老路,这高门大户嫁不得! “秦大叔,韩婶子,我真的很喜欢澜心,我希望你们能允许我们在一起。我知道,你们现在还都不相信我,但澜心及笄还有两年,我弱冠还有三年,在这期间,我会让你们看到我的诚意。”他本可以不必如此着急,但就像钟敬轩说的那样,早点定下来,也能替自己替澜心避开好多麻烦。 他希望自己和秦澜心的婚事能够得到秦向争和韩氏的祝福,就像贺芳晴和钟敬轩是他最重要的家人一样,秦向争和韩氏也是秦澜心最重要的家人。 但终究还是令他失望了,秦向争和韩氏依然拒绝,哪怕听到他对他们说出自己真正的身份是恭亲王府的小王爷,两个人还是断然拒绝,一点儿余地也不留。 屋子里的气氛渐渐尴尬难堪起来,钟逸却并没有气馁,因为他知道秦向争和韩氏的顾虑是什么,更明白他们不愿意将秦澜心嫁进恭亲王府的原因。 他们是在真正为秦澜心的将来幸福考虑,并不是卖女求荣、一心攀高门的父母,也正是如此,他才一定要获得他们真心的同意。 “秦大叔,韩婶子,不管你们怎么拒绝都好,我都不会放弃,生而为富家子弟并不是我所愿,我的身份并不能成为阻碍我和心爱的人在一起的绊脚石,不管有多艰难,我都一定要娶澜心为妻,也一定会得到你们的认可。”钟逸的斗志与信心从来就没有熄灭过,秦澜心是他这辈子唯一想娶的人,他绝对绝对不会放手。 “小王爷,民妇知道你是个好的,只是我秦家门低,实在高攀不上。更何况,你和大丫头现在年纪还小,不过是一时情动而已,等到以后你遇到更好的女子,就会发现这世上不是非大丫头一人不可。我秦家虽是农户,我这个当娘的虽然性子柔弱,但就是拼上这条命,我也不会让我的女儿踏入高门与他人共侍一夫,哪怕你许她主母之位。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她这一刻可以是你钟逸心爱的女人,可以当你钟家的主母,可下一刻贫民出身的她说不定就会被狠狠抛弃,我秦家无根无基,就算女儿日后受了委屈,又到哪里去讨个公平。民妇话尽于此,此事休要再提!” 韩氏这辈子也没有一口气说过这么多的话,秦向争也从未见过一向胆小的妻子会有不惧不怕的一日,只是她这语气里为何满满地控诉呢?! 钟逸被韩氏说得有些委屈,因为他非常确定自己不是一时情动,更不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浪荡子,他心里只有秦澜心一个人,以前如此,现在如此,将来更会如此。 虽然他才十七岁,可他短短时间经历过的事情可能比别人一辈子经历的还要多,所以他也绝对不会让秦澜心过和自己娘亲、姐姐一样的生活。 他不会强取豪夺,他会用一颗真心让秦澜心心甘情愿地喜欢他、嫁给他,他更会用一颗诚心来获得秦澜心家人的承认和赞同,让他们看到,他是那个有能力给秦澜心一生幸福并让她越来越快乐的男人。 钟逸还想再说什么,钟敬轩却示意他不要再开口,因为此时钟敬轩察觉出韩氏情绪激动,有些不对劲。 在钟敬轩看来,秦向争是个豪爽的汉子,只要钟逸真心获得他的满意,对于这门婚事,他是不会再激烈反对的。 倒是韩氏看起来心思很重,怕是心中还有一个很大的心结存在,而这个心结也是她“拼命”也要阻止钟逸和秦澜心在一起的真正原因。 秦澜心下午回来的时候,明显觉得家里的气氛很压抑,而且她一进院门,就被韩氏叫到了里屋。 “娘,您是不是生病了?怎么脸色看起来这样不好?”秦澜心进屋之后,见韩氏半躺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 “娘没事,大丫头过来坐,陪娘说说话。小柔,在外边守着,不要让人过来打扰!”韩氏对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小柔说道。 秦澜心走到床边坐下,还是有些担忧地说道:“娘,要是不舒服,让三爷爷来给你看看吧?” “不用,娘只是一下子想起很多事情,心里难受!”韩氏勉强笑笑,拉起了秦澜心的一只手,“大丫头,你会不会怪娘?” “娘,您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怪您,您无论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怪您的!”秦澜心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只是觉得今天的韩氏怪怪的。 “大丫头,今天你三爷爷和钟逸突然找到我和你爹,说要把你和钟逸的婚事先定下来,娘和你爹都拒绝了。钟家的门第比咱们想象的都高,是京都的恭亲王府钟家,娘不想你嫁过去,你会不会怪娘?”从钟敬轩那里回来后,韩氏想了很多,虽说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但秦澜心一向是个有主意的,如果她非君不嫁,那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韩氏这一下子说的信息太多,秦澜心被吓住了,快速地将思路理清楚,她突然就沉默了,看不出多少惊讶、欣喜或者失落、怒气,相反她平静的让韩氏心都不安了。 “大丫头,你……你是不是很喜欢钟逸?”韩氏心被揪得很紧,钟逸当着她和秦向争的面,那么坦荡地说出喜欢秦澜心,可是把她给吓一跳的,要是女儿也? “娘,能告诉我您这么反对的真正原因吗?”秦澜心抬头给了韩氏一个温暖的甜笑。 秦澜心虽然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但韩氏觉得她也已经从这笑容中得到了答案,长叹一声,苦涩蔓延,眼睛里也突然没有了神采。 “大丫头,娘不是不喜欢钟逸,如果他是贫民家的儿子又那么喜欢你,那么娘一定欢欢喜喜给你们把亲事定下来。只是,他身份地位太高了,高不可攀,一入侯门深似海,娘怎么忍心我的大丫头去受苦。”说着,韩氏就落下泪来。 “娘,我知道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就是我也没想到他是那样的身份,但是娘,纯粹的去喜欢一个人是和他的身份地位没关系的,不管他是贫民之子,还是尊贵的小王爷,在我眼里,他只是那个让我动心的人。娘也许会觉得女儿这些话有些不知羞耻,但女儿不喜欢盲婚哑嫁,更不想将来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就算他是小王爷,是恭亲王府,女儿也不觉得自己配不上。” 秦澜心认为,在爱情的世界里,只有彼此的爱才是衡量适不适合在一起的标准,其他的一切都不过是“借口”,而她也不会因为这些“借口”就会轻易地放手。 爱上了,就要去争取,就要去努力,哪怕跌跌撞撞,哪怕空欢喜一场,最后也才不会后悔遗憾。 秦澜心大胆直爽的话确确实实把韩氏吓到了,这个女儿太像自己记忆中的母亲了,为了爱那么奋不顾身,即便最后粉身碎骨也不怕。 “唉,难道一切都是天意?!”韩氏心堵的难受,终于还是对秦澜心说道,“大丫头,娘有一件事情埋在心里二十多年了,其实,娘不是孤儿,娘是从自己家里逃出来的。” 秦澜心早就知道韩氏的心里一直藏着一件大大的心事,可她旁敲侧击了很多次,韩氏就是不说,没想到这次钟敬轩和钟逸的求亲把韩氏心里的秘密给逼了出来。 “娘,您慢慢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秦澜心双手握着韩氏有些变凉的手,细心地安抚道。 韩氏点点头,讲道:“我的娘亲原本只是京都一户秀才家的女儿,因家中只有她一女,所以很是受宠,就是琴棋书画也都学了些。在一次京都花朝节上,我娘遇到了一位俊俏的公子,两个人很是情投意合。后来那公子回家请了媒婆、下了聘礼,于是两个人恩爱成婚,还生下了一男一女。只是后来那公子金榜题名,更被一位门第高的小姐相中为婿,还得了皇帝赐婚,糟糠之妻虽没下堂,却由妻变妾,不出一年便在府中郁郁而终,而那新妇又连生两子,更助夫平步青云,此时那公子哪还记得一双年幼的儿女。” “娘,那后来呢?”没想到韩氏的身世竟是如此,虽她未明说那“公子”和“小姐”是谁,但能得皇帝赐婚,一定身份显赫。 “后来嫡母眼中越发容不得我和哥哥,要不是有忠心的仆人相护,性命早就不保。一天深夜,家里忠心的老仆人将我二人救出,给了我和哥哥一些银两,让我们离开京都逃命,再也不要回来。只是,半路上我和哥哥失散了,从此杳无音信,也不知道哥哥他如今怎样了。”想起幼年往事,韩氏的眼泪越发多了起来。 “娘,您别太过伤心,舅舅他一定会没事的。”怪不得韩氏这么抵触自己嫁进高门大户里,想是怕自己和祖母的遭遇一样。 “大丫头,娘也知道这天底下的男人有像我爹一样的攀龙附凤、薄情寡义之徒,但也有像你爹一样呵护妻儿、重情重义的好郎君,娘就是担心你遇上一个伤你的人。”韩氏泪眼朦胧,抬起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秦澜心的脸颊和头发,这可是她疼爱的女儿,她怎么忍心她会过得不好。 秦澜心眼眶也变红了,轻轻地依偎进韩氏的怀里,享受这浓情的母爱带给她的慰藉。 她绝对不会让韩氏担心的事情发生,相反,她要过得更幸福、更快乐,让韩氏放心。 等到秦澜心服侍着韩氏在床上躺好睡着,她才走出来,伤心、哭泣、回忆和过往都让韩氏变得筋疲力尽,现在她需要好好地睡一觉。 钟逸正站在院中黄叶落尽的梧桐树下等她,听到秦澜心走出来的声音,他转身看向她,两个人淡淡地相视一笑。 “我要去后山找找还有没有串瓜,钟大哥,要不要一起?”秦澜心走近他,出口相邀。 “好,我陪你一起去!” 于是,秦澜心去后院拿了两个背篓,然后和钟逸从百味庄园的后门走了出去,顺着一条近路去了山里。 一路上,两个人并没有过多交谈,到了山中腹地,秦澜心找到了一些串瓜,然后拿出铲子开始挖,而钟逸也帮她一起。 等到两个背篓里都有很多串瓜的时候,钟逸在一处避风的地方生了一堆火,然后把盛着串瓜的背篓提到火堆边,而秦澜心则往火堆里随意扔了几个串瓜,烤熟之后可以直接剥了皮吃。 做完这一切之后,两个人就在火堆两边坐了下来,山风虽冷,但是旺旺的火堆驱走了寒意。 “我是该叫你钟大哥,还是该称呼你为小王爷?”秦澜心捡了一根长点的干树枝,随意地拨着火堆,微微地低着头,并没有看向钟逸。 “澜心,你以后可以直接叫我钟逸,或者喊我逸哥哥。是不是我没有早点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你生气了?还是怪我没有事先通知你就先向你爹和你娘求了亲?”她想要和他保持以前的关系或者疏离,这根本不可能,他偏偏要多拉近两个人的距离。 秦澜心终于正视地看了他一眼,眼角带了一丝羞涩的笑意,说道:“都不是,我没有生气。” 如果钟逸是在她还没有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前得知了他的真实身份,那么或许她真的会慢慢疏远他,压制住心里那颗为他不安跳动的心。 可是现在,就算明知前面是堆火,她也会做只不让自己后悔的飞蛾。 秦澜心的答案让钟逸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就如一轮暖日照耀在人心上,被拒求亲的小小心伤也得到治愈。 他起身,走到秦澜心的身边坐下,也学着她的样子,拿了根树枝拨了火,小火星带着跳跃的声音不时地在这空荡荡的大山里响起。 “钟大哥,我娘拒绝是有原因的,她不是不喜欢你。”秦澜心替韩氏解释道。 “我知道,我会让你爹娘看到我是值得你托付终身的人!”虽然还不知道韩氏的心结是什么,但钟逸能够感觉出韩氏介意的不只是门第,还有她对高门大户的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与厌恶,自己不过是倒霉的被牵连而已。 秦澜心这次嘴角也忍不住带了笑意,撇过头轻声地深呼吸,然后转过来依旧看着眼前的火堆说道:“其实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压在我娘心里的事情是什么,我娘她是真心为了我好!我的外祖母曾经也嫁给了大家公子,只是她娘家势微,自己夫君又被门第更高的小姐看重,还得了皇帝赐婚,外祖母不但被人抢走了丈夫,还有妻变妾,很快就去世了。主母不容人,我娘和我舅舅被家中仆人所救,但半路兄妹又失散了,后来我娘被我祖父所救,就成了我爹的童养媳。我娘她不希望有朝一日我会变成外祖母那样,所以她才会这么反对。” 钟逸点点头,表示他很理解,事实上,他比秦澜心想象的更能理解,因为他的娘亲和他的姐姐虽身份尊贵,却依旧是后宅里一个可怜的女人。 所以,他开始将自己的身世对着秦澜心娓娓道来,包括恭亲王府的事情,包括他知道的他父母的故事,他姐姐、姐夫的故事。 从他的讲述中,让同为女人的秦澜心很是同情婚姻生活并不幸福的贺芳晴和钟瑜,她们都被一个爱她们的男人困在了华丽丽的笼子里,这一生恐怕也是走不出去。 “我爹虽然一直关心和爱护着我娘,可当年我娘并不想嫁给他,而我爹硬娶了我娘之后还不停地往自己后院塞人,那么多的女人去争一个男人,我娘的日子又怎么安稳得了。”这些年在京都看多了钟怀邵和贺芳晴之间的相互折磨,也看多了恭亲王府后院那些女人争风吃醋的手段,所以他绝对不会让自己心爱的女人经历那样的事情,就像她完完全全属于自己一个人一样,自己也要身心都被一个女人霸占。 “这么多年,你娘和你姐姐估计日子都不好过吧?”或许是爱屋及乌,无论是身为王妃的贺芳晴还是统率六宫的皇后钟瑜,听钟逸讲完她们的故事,秦澜心都觉得她们很可怜。 荣华富贵比不上自由自在,违心的举案齐眉又怎比得上真心坦诚的相濡以沫,爱,即便是折磨,也应该是让人甜蜜的,而不是互相伤害。 “嗯!澜心,我不会让你变成她们那样,如果你不喜欢我,不想要嫁给我,我会拼尽全力地让你喜欢上我,让你心甘情愿地嫁给我,我还要得到你家人的祝福。天底下的女人再好也不及你,我只要你一个就够了,我也只会要你一个,你会是我钟逸今生今世、生生世世唯一深爱的女子,这誓言我会用我今后的所有日子来向你证明!”钟逸的表白干脆、直接、真诚而又那么让人心动。 甜言蜜语、山盟海誓会说的男人有很多,秦澜心曾经见过也听过,但那时的她心如冷石动也未动,而现在她的心就像被放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一样,随着一层层的巨浪翻滚。 “钟大哥,我曾经读过这样几句诗‘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未知的路还很长,我有勇气也有信心,‘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这,便是我的答案。”秦澜心这次笑着看向了钟逸,明亮清灵的双眸中全都是他一人。 钟逸的心这一刻前所未有的被甜蜜、震撼、激动、喜悦、感动太多情绪复杂地包围着,这也让他做出了一个早就想对秦澜心做的动作,把她揽入怀中,然后在她光洁莹润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深情之吻。 风依旧冷冷地吹过,火却越烧越旺,似是能把天地之间的寒意都融化掉。 等到秦澜心和钟逸从后山回来的时候,杨婆婆也已经从京都回到了百味庄园见过了钟敬轩,并且也已经知道了秦向争和韩氏对于结亲的态度。 晚上,秦澜心特意用磨好的黄豆面与白面掺合在一起做了饼子,然后又让人帮忙处理了好几条新鲜的鱼,做了一大锅的鱼锅饼子。 想着秦向争、韩氏再和钟敬轩、钟逸同桌吃饭会有些尴尬,所以她把鱼锅饼子分了两份出来,而大家都明白她的意思,吃饭的时候也都没有多说什么。 秦澜兵、秦澜悦和秦澜瑞还有张水儿、巷子虽然也觉察出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气氛有点不对,但也都没有多问,等到吃完饭,大家各忙各的事情,没多久就都躺下睡觉了。 到了第二天,秦澜心像往常一样早早起来去了食肆和面馆,钟敬轩和钟逸也和以前的表现一样,只有秦向争和韩氏似是有些躲着他们祖孙两个。 下午回来的时候,秦澜心得知,钟逸带着秦澜兵、杨帆、倪小武他们几个男孩子出去了,还牵着越影。 等到几人一脸兴奋地回来,才知道钟逸是找地方教他们骑马去了,自这天之后,几个男孩子总是围着钟逸,不是让他指导拳法,就是让他教他们骑马,关系越来越好。 聪明如秦澜心,自然猜出钟逸这么用心地教秦澜兵他们骑马,不但是为了要和自己身边亲近的人搞好关系,还为了能从他们那里得到支持。 钟敬轩闲暇下来的时候,依旧会找秦向争下象棋,也不知道老爷子都和秦向争说了些什么,秦澜心发现就连钟逸和秦向争的关系也比以前还要好了。 至于韩氏,秦澜心则明白事情不能急,她也相信总有一天韩氏会相信钟逸的诚意,然后同意她和钟逸在一起。 杨婆婆则是等不及,在知道了韩氏的心结之后,就让儿媳妇秋纹和小柔一起呆在韩氏身边,她也会时常去找韩氏聊聊天。 韩氏也由最初的坚持,变得越来越矛盾,尤其是看到秦澜心和钟逸的感情越来越好,虽然两个人见了面也没有多说话,但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有时都能让旁人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情意。 福江口降下今冬第一场鹅毛大雪的时候,邓氏和张发从京都回到了外渔巷,虽然赶路辛苦,但见到儿女和熟悉的人他们还是十分激动。 “红莲嫂子,你们在京都还好吧?苗儿怎么样了?”邓氏和张发一回来,听到消息的韩氏、余氏等人就赶到了她家,秦澜心带着张水儿和巷子也急急到了外渔巷。 “一切都好,秀媛妹子,澜心,这段时间麻烦你们照顾水儿和巷子了!”邓氏红着眼圈说道。 “大娘,哪有什么麻烦的,水儿妹妹和巷子都很听话。我听说苗儿姐姐已经进了皇家绣坊,她在绣坊里还好吧?”秦澜心笑着问道。 “好,一切都好!澜心,这都要谢谢你!”大女儿能有出息,邓氏知道这都是托秦澜心的福。 一屋子人又说说笑笑了一番,邓氏还把从京都买来的礼物都分给了大家,虽然不值几个钱,但礼轻情意重,众人都开开心心地收了下来。 这场大雪连着下了两天,等到第三天的时候,天异常的冷,很多灾民就在屋里点火取暖,但到底都是木头搭建的房屋,差一点就引起了火灾。 孙铭淳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就从县衙的账上拨了一笔银子到铁匠铺里订做了一些带灶膛的铁炉架子,然后分给了灾民。 百味庄园这段时间每天早晨都会给灾民分发一些面饼子充饥,秦澜心还让人煮了串瓜粥代替稀粥给灾民喝。 只是这样还不足以饱腹,这时钟逸又从灾民里选出一些打猎的好手和年轻的小伙子,带着他们进山狩猎,而他们进的山是白石码头上的深山老林,山里的猎物较多,但也很危险。 连着两天一夜没有见到钟逸从山里回来,钟敬轩和秦澜心心里的担忧还没有怎么表现出来,韩氏就有些坐不住了。 看着太阳早就落了山,还没听到钟逸回来的消息,韩氏就急着对秦向争说道:“怎么这孩子还不回来?深山里豺狼虎豹可是什么都有,太危险了,唉,就不应该让他去,他要是出点事情可怎么办?” “娘子,你是真的担心钟逸那孩子的安危,还是担心他出了事没法赔给人家王府一个小王爷?”前院客厅里烧着热炉子,秦向争和钟敬轩坐在炉边上,两个人下着棋,炉子上温着刚刚买来的六品醴泉春酒。 韩氏娇嗔地瞪了一眼秦向争,又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似乎在专心下棋的钟敬轩,这才说道:“我两个都担心!他始终还是个孩子!” “他过了年都算十八岁了,哪还是什么孩子,娘子,你就不要多操心了,钟逸他武功高着呢,不会出事!”人家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中意”,到了秦向争这里,却成了老丈人相姑爷,没有不满意的。 韩氏还是不放心,这段时间钟敬轩和钟逸没再提求亲的事情,但她也知道,祖孙两个都没有打消这个念头,现在就连秦向争、秦澜兵、秦澜瑞、秦澜悦都站在了钟逸那边,整天在她耳边说钟逸有多好多好。 她难道不知道钟逸是个好孩子吗?只是这高门大户里的公子有几个长情的,这要是图着新鲜欺骗了自己女儿的感情,将来她的澜心该怎么办? 可即便这样,钟逸这些天所做的努力她也都看在心里,也被他的诚心感动了不少,不过,她再软弱的心肠一遇到自己儿女的事情,就变得坚定起来,不行,还是要多点时间好好看看这钟逸对女儿的感情。 反正两个人还都没到婚配的年龄,万一这中间两个人的关系出现什么问题,她女儿也好抽身,所以,就算心里已经开始接纳钟逸,以防万一,她也不能轻易答应两个人的婚事。 钟敬轩和秦向争都在韩氏不注意的时候,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两个人心领神会地相视一笑,可能连韩氏自己都没有发觉,这段日子她对钟逸的态度已经发生了改变。 任谁看她现在的焦急表情,都像是一个母亲在担心出外儿子的安危,只是她自己死不承认而已,非要强装着不接受钟逸。 终于,到了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钟逸才带着人回来,而那边秦澜心早得到了消息,给他们准备了热乎乎的晚饭。 钟逸在后院吃了饭,经过钟敬轩的“告密”,知道韩氏一直在为他担心,心中暖洋洋的同时脸上也都是笑容,他的未来岳母和他的娘亲一样,都是善良而又“不诚实”的母亲。 于是,钟逸到了前院见到韩氏就态度亲和地说道:“婶子,我回来了,因为要猎更多的野物给灾民,所以回来晚了。对了,我们还猎到一只猛虎,虎皮我留下了,听澜心说,您冬天的时候最畏冷,我明日去内渔巷找一个削皮的好工匠,把虎皮给您做成披风挡寒。” “钟逸,婶子不能要,这虎皮你还是留着给三伯吧!”韩氏早就听人禀告说钟逸他们回来了,而且这次他们一行人从山里可猎到不少好东西,灾民又可以改善伙食了。 “婶子放心,三爷爷那里我已经送了御寒的东西,这老虎是我亲自猎的,您就收下吧!”钟逸继续笑着说道。 “钟大哥,那大老虎真是你猎到的?你太厉害了!”秦澜瑞跳进厅里跑到钟逸面前高兴地大喊道。 “钟大哥的确是厉害!”这时,秦澜兵也从外走了进来,眼中也是对钟逸的崇拜,“钟大哥,下次打猎的时候,说什么也要带上我。对了,三爷爷说让您去药庐包扎一下伤口,被老虎抓了一下可不是小事。” “怎么,你受伤了?”韩氏着急地看向钟逸问道。 “婶子,没什么大事,就是被它挠了一下,我自己回屋上点药就行。”钟逸觉得没什么大问题,他刚才已经和钟敬轩说过了,不明白钟敬轩为什么还派秦澜兵特意来厅里说一下。 再说,要是真需要治伤,刚才在药庐的时候,钟敬轩就会给他上药包扎伤口了,不过是一点儿小伤没什么大碍。 “钟大哥,你别强撑着了,三爷爷都说这大冷的天要是伤口发炎了可不是小事,别为了一张虎皮把自己小命都搭上了。”秦澜兵说完还趁韩氏不注意朝钟逸挤挤眼睛,明显是希望他配合自己。 这个未来姐夫他是一点儿也不觉得讨厌,虽然自己也已经知道了钟逸的真实身份,但是男人和男人之间自有解决问题的方法,再说姐姐也喜欢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吗?只要是姐姐喜欢的,他就会支持。 小人精秦澜瑞比钟逸还先一步了解秦澜兵眨眼的用意,立即带着哭腔说道:“钟大哥,你可不要死,瑞哥儿不要让你死。娘,你快劝钟大哥去上药。” “钟逸,你快去药庐找你三爷爷,你这孩子,明明身上有伤还到处乱走,快去,快去!”韩氏一听心里就更着急,也就更感动了,钟逸这都是为了获得她的好感,这个傻孩子。 “婶子,那这虎皮您可一定要收下,不要和我再这么见外了!”同样会意的钟逸故意显得有些失落和难过。 “好好好,婶子收下!你们两个孩子还愣着什么,赶快扶着你们钟大哥去药庐。秋纹,和我一起去后厨煮安神汤,钟逸,待会儿你可要多喝两碗!”说完,韩氏和秋纹就急急朝着后院走去了。 “好,谢谢婶子!” “嘻嘻嘻,娘被骗了!钟大哥,我表现好吧?”等到厅里就剩下钟逸、秦澜兵和秦澜瑞三个人时,秦澜瑞捂着小嘴偷笑地说道。 ------题外话------ 熊孩子O(∩_∩)O~ 第八十一章恶意竞争 “瑞哥儿表现真好,不过,不能让你大姐知道!”钟逸也鬼鬼地笑了。 “放心吧!”他才不会傻得把骗韩氏的事情告诉秦澜心,否则他的小屁股可能要挨板子了。 为的演的逼真不让韩氏看出来,钟逸还是去药庐里呆了一会儿,然后喝完韩氏的安神汤,回屋躺在床上美美地睡了一觉。 化雪之际,天气愈发地寒冷起来,福江上都有了一层厚厚的冰,渔夫们要想在冬日里打鱼,就只好拿长锤砸开冰层,然后用渔网一点点的捞鱼。 面对这样滴水成冰的严寒冬日,百味面馆新推出了一种辣汤面,这是秦澜心调配了很多次才让红辣子的配量符合大部分大魏朝人的口味,不至于太辣,也不至于一点儿辣味不行。 一碗辣汤面下肚,再配上秦家特制的冬日酱菜和泡菜,还有二两醴泉春,每位从百味面馆走出去的客人都觉得全身热乎乎的。 也因此,比起别的酒楼冬天有些冷清的生意,百味面馆里倒是客人络绎不绝。 “这百味面馆的辣汤面就是够味,呵呵,而且秦姑娘也是个好的,现时节粮食往上涨,她这面馆的面钱却依旧没有变。”这天,几位围着一张桌子等面的客人聊起了天。 小二先给他们端上了两小碟泡菜和酱菜,还有后厨新做出的黄豆面饼子,这些天,百味面馆又添了一样新吃食,就是这饼子,客人们喜欢吃的也很多。 “可不是,要是天下的商人都如秦姑娘一样,咱们也能少受点苦,呵呵!对了,你们听说醴泉春酒酒坊的事情了吗?”说话的客人声音低了一些。 “什么事情?这几天一直窝在家里没出来,要不是为了吃碗热乎乎的汤面,我才不会大冷天出门呢!”另一位客人跺跺脚、搓搓手说道。 “我听说这酒坊的少东家清酒公子根本不是咱们大魏朝的人,有可能是北边吴越国的人,还说这次粮商囤积的粮食都卖给了他,要不然他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大魏朝一连开了好几家的酒坊,还把董家贡酒的生意都给抢过来了。”这客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样子,让其他人也不由地信了几分。 “你这是听谁说的?”附近桌子上的客人也有的贪热闹凑过来问道。 “是听我刚从京都回来的姐夫说的,他说这件事情在京都都传开了,好多人都在找清酒公子的下落,可是这人来无影、去无影,神秘的很。”说话的客人脸上煞有其事地说道。 “哎,哎,我前几天也听说了这件事情,还有人说,这清酒公子就是想把咱们大魏朝自己产的董家贡酒给挤出去,然后专来这里挣咱们的银子,等到挣得银子多了,再拿回他自己的国家,然后反过来对付咱们大魏朝。”也有客人跟着带一些怒气地说道。 “哼,要真是这样,这醴泉春酒就是再好喝,以后我也不喝了。虽说董家酒比不上它,但好歹董家是咱们大魏朝自己人,那清酒公子要是个奸细,还买走了咱们大魏朝那么多的粮食,我虽然不能上阵杀敌,但不喝他家的酒还是能忍住的。”有位客人终于义愤填膺地说道。 “对,对,对!”很多人也跟着表明自己的态度,而且情绪也越说越激动,似乎他们已经确定那清酒公子就是敌国奸细一样。 重正虽一直站在柜台后面,但是面馆里发生的大小事情,他这一双耳朵,一对眼睛,可是听得仔细,看得明白。 于是,他把铺子暂时交代给面馆的其他人,自己去找了秦澜心,并且将面馆里客人们谈论的关于醴泉春酒的传闻都告诉了她。 重正离开百味庄园之后,秦澜心很快又从钟逸那里得到了京都最新的消息,董家酒坊已经开始将他家的酒调低了价格,目的就是让客人们多多买他家的酒。 同时,关于清酒公子有可能是敌国奸细并且与囤粮一事有关的传闻也闹得满城风雨,连带着醴泉春酒的销量也受到了冲击,更有激进的客人差点要砸了酒坊。 这件事情不用调查秦澜心都知道是董家在背后捣鬼,他们不但在背地里损坏清酒公子的名誉导致酒坊失去大量的客人,还想以价格战的方式来让醴泉春酒无法经营,此计果然是毒辣。 钟敬轩也知道了这件事情,他把钟逸和秦澜心都叫到了自己面前,然后问他们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三爷爷,这件事情我可能需要您和钟大哥帮我一个忙。”醴泉春酒有自己的一份儿,而且还是自己拿出酒方酿制出来的,虽然清酒公子可以是一个人也可以不是,但她绝不允许董家的计谋得逞。 “澜心,让我帮什么?”这件事情钟逸本可以帮秦澜心全部解决,但他也知道,秦澜心不是一个喜欢让别人出面替她解决麻烦的人,所以他会在一旁全力协助她。 “我想要知道有关董家的一切,包括他在做什么、如何做、什么时候做,我要让人收集和监控董家、董家酒庄的一举一动,可是我没有这方面的人才,只好请求你们帮忙。”这次,她要把董家的网给扯破。 与此同时,秦澜心更立即给殷少进、殷少士各写了一封信,让人马上送到他们手里,这不是一场持久战,而是一场速度战,她要在最快的时间内扭转局势。 第二天,秦澜心就从钟逸手里拿到一份关于董其昌和柯继才按照董其宏的意思在福江口传谣言的信件,并且知道了董其昌和柯继才这两个人,一个好色,一个贪财。 董家囤粮的事情秦澜心从唐师爷那里知道的很清楚,但董家习惯以“善人”的面目愚弄百姓,所以很多不明真相的人也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秦澜心让重鹰打听到,董其昌平时最爱去内渔巷小拐巷的春风楼,时常找的是一个叫似玉的青楼妓子。 她原本打算利用这似玉让董其昌当众说出事情真相,并以此为源头,联合殷少进、殷少士的动作将舆论的风向转变。 没想到重鹰在得知她的意图后,对她说道:“姑娘,这件事情您交给小的去办,小的一定让他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当众说出来。” 暗云阁是杀手阁没错,但每一位杀手除了武功高、暗器使得好,其他歪门邪道知道的也不少,其中就有一种药叫“醉里香”,可以让人像喝醉酒一样不受控制。 而被秦澜心买回来的一名女杀手中就有善于炼制和运用这种“醉里香”的,虽然药效时间不长,但对付董其昌这种不会武功的人物还是绰绰有余的。 秦澜心可不知道自己买回来的这些杀手中除了会杀人,还会其他的东西,不过一想也是,人在江湖,总要多学些技能防身保命。 因此,她就把这件事情交给重鹰去做,也没有瞒着钟逸,而钟逸得知之后,又找来重鹰在他耳边嘀嘀咕咕两句,就让他着手去办这件事情了。 到了第三天晚上,小拐巷的春风楼突然人多了起来,喜得老鸨艳娘花枝乱颤,自从江上封冻不走船,她这春风楼的生意不知道差了多少。 怎知今夜这些老爷公子们就像集体闻着香味似得,一个个都来春风楼寻乐子,她赶紧让人好酒好茶伺候着,又让楼里的姑娘们好好打扮出来迎客,大堂小台子上还特意准备了歌舞琴曲。 “呦,董大爷,您今个儿来得可有些晚,似玉姑娘等您等的都消瘦了好几分!”一见董其昌进门,艳娘褶子都要笑成花了,赶紧迎了上去。 长得大腹便便的董其昌一副大家老爷的派头,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一看今天的春风楼这么热闹,也觉得有些奇怪。 “艳娘,春风楼今天够热闹的,怎么?是不是又来了新的雏儿?”董其昌淫笑地捏了一把从他身边走过的侍女的屁股。 “哎呦,我的董大爷,您莫不是半仙不成,可巧有一位要往京都去的姑娘今天要在我这春风楼住一晚,为了谢我这收留之恩,今天晚上就给各位爷们登台献艺。那可是个大美人!”艳娘也觉得自己今天运气可真是好,竟然还有主动上门的大美人。 这大魏朝的妓院也有妓院的规矩,就和那挂单的和尚似得,同行中人行方便,所以春风楼偶尔会收留一些去往其他地方的青楼女子。 “艳娘,你就别说那么多话了,快请那位姑娘出来吧。董老爷,来来来,这边坐,就等你了!”他们这些久在风月场中的人也是听闻有一位绝色美人到了春风楼,这才不顾严寒来到这里,当然也有一些人是被自己相熟的友人拉过来的。 董其昌环视一眼,今天来春风楼的大多都是内渔巷有些头脸的人,还有几个平时和自己玩得不错,当然也有一些和董家并不在一条道上。 很快,艳娘说的那位女子就蒙着面纱登台了,那一双勾人的凤眼虽画着浓妆却不显俗气,反而愈加妖娆,身姿婀娜,柳腰轻摆,晃得男人们眼睛都直了。 她站在台上,衣着单薄也不嫌冷,随着春风楼乐师们的弹奏开始翩翩起舞,就像一只蛊惑人心的蝴蝶在台下男人的眼中飞来飞去。 董其昌伸长着脖子,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突然那女子轻飘飘走下台来,舞到他身侧,顺手端起他桌旁的一杯酒,送到了他的嘴边,董其昌早被迷得七荤八素,一口就全部饮下。 而那女人面纱被风吹起却依旧看不清容颜,忽而凑近他耳边喃喃低语,待那女子又舞到台上,台下的董其昌竟然挥舞着双手,脸上痴迷的笑。 此时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春风楼的董家酒没有醴泉春酒好喝。 董其昌立即跳起脚来喊道:“胡说,谁说醴泉春酒比董家酒好喝!呵呵呵,其实的确比我董家酒要好喝上十倍!” 或许是看董其昌有些喝醉,有人又冲他喊道:“董老爷,我听说董家酒价钱可是变了不少,如今粮食这样贵,你们董家不是要赔的血本无归。” 这时,迷迷瞪瞪的董其昌双眼一瞪,生气地说道:“谁说的,我家早在粮食涨价之前就买了很多很多的粮食,现在都囤在董家酒庄里,县太爷给灾民来要粮食,我们都没拿出来一粒。” “董老爷,您可真是半仙儿,怎么就知道粮食要涨价了,咱们大家可都蒙在鼓里呢!”此时,凡是那些觉察出不对劲,想要起身去帮董其昌的,都发现自己刚站起来就被人打了一下不能动了。 董其昌却依旧笑眯眯打着酒嗝说道:“我不是半仙儿,我那堂弟可是,呵呵呵,是他让我多买粮食的,还说粮食一定会涨价。” “哼,没想到,大善人董家竟是如此‘为善’的,莫不是清酒公子的事情也是你们捣的鬼,就怕人家抢了你们的生意!”这时有人气愤地喊道。 董其昌嘿嘿一笑,说道:“没错,谁知道那个什么清酒公子是哪里人,他要和我董家抢生意,我董家就让他身败名裂,在大魏朝没有立足之地。这天下贡酒只能是我董家的,和我们董家作对,只有死路一条!” “董家可真是好大的口气!”早就有些人不喜董家的作为,如今听董其昌在醉酒之下毫无顾忌地说出陷害清酒公子和囤粮的事情,就更为不耻董家。 而有些聪明人,已经觉察出这董其昌突然“发酒疯”似是没那么简单,像是被人算计了。 第二天董其昌在春风楼“醉酒”说出的话就已经传遍了福江口,而“酒醒”之后的董其昌也立即觉察出自己上了当,以前的酒量还算不差的自己,没可能两三杯酒就神志不清。 他觉得最大的问题就出在昨天那个跳舞的女子身上,待他急急去春风楼寻,艳娘却告诉他,昨天晚上那位姑娘就突然消失不见了,就像个妖怪一样,屋子里只留下她穿过的那身衣服。 而此时,昨天跳舞劝酒的美人早已经素颜朝天,变身为百味庄园一个不被人注意的烧锅丫鬟。 孙铭淳也得知了昨夜春风楼发生的事情,并且将艳娘等人和几位同在春风楼的客人叫到县衙问话,查问清楚之后,立即写了一份奏折让人快马送往京城。 那边李家也没闲着,李岩博正愁找不到机会整一整董家,原本醴泉春酒出来的时候,他还大欢喜一场,想着这次董家在酿酒之上终于遇到了对手,没想到董家竟然使用卑鄙手段诬陷别人,明明知道粮食会上涨,竟然只顾自己囤粮,不顾他人死活。 于是,李岩博也立即给弟弟李岩文写了一封信,将董其昌所说之话以及自己猜测董家和粮价上涨有关的事情全都告诉了他。 不仅如此,清酒公子此时也做出了应对之策,醴泉春酒价格不变,但会将这几个月卖酒所得的一半银两全都拿来救助大魏朝的灾民,并许诺,自此后每家醴泉春酒的酒坊外都会常设粥棚救济百姓。 更让天下臣民惊讶的是,皇帝竟然在此时也下了一道圣旨,不但公告天下他已经查清清酒公子祖祖辈辈乃是大魏朝忠心的百姓,而且清酒公子还献上祖传药酒屠苏酒的酒方。 据闻此酒乃是有多种药草入酒侵制而成,与蝗灾之时的特制辟疫酒有异曲同工之妙,皆可祛风散寒、避除疫疬之邪。 圣旨中,皇帝不但嘉奖清酒公子的仁义之举,还特将醴泉春酒封为宫廷贡酒。 更有御使得知清酒公子的事迹之后,都为他歌功颂德起来,而且在听闻董家具有囤粮和诬陷清酒公子之举时,以邱墨白为首的人希望皇帝能彻查此事。 这天,京都宰相府里,董其宏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杜峰沉着一张老脸看着他。 “舅舅,这件事情该怎么办?怎么才几天的功夫,一切都全变了?”他本想将与他抢生意的清酒公子踩在脚下,却没想到被他倒打一钯。 “怎么办!哼,你这时候知道急了!你都还没了解清楚清酒公子到底是什么来头,就着急地对付他,这下可好,被人算计的这么狼狈!” “我只当他是个寻常生意上的对手,哪想到他能力竟然这样大,算计了我堂兄不说,还能让消息传得这样快,不但让很多官员为他说话,就连皇帝都向着他,他……他到底是什么人!”生意场上最怕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尤其是这人还拥有着你根本猜不透的能力和秘密。 这一次清酒公子又是献药酒方,又是把一半的银子拿出来,又是设粥棚,不但讨好了皇帝和文武官员,就是天下百姓也都念着他的好。他这次真是大意了! “他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不过,这个人皇帝一定认识,而且对他还很信任,要不然他怎么如此肯定此人不是他国奸细。皇帝看着温和,也不是个傻得,你以后做事给我小心点,别以为有个身怀龙种的女儿就万事大吉,有时间去花心思找清酒公子的麻烦,不如花时间多多在酿酒上,只要董家酒在醴泉春酒之上,你还怕生意会被别人抢走!”都说商人最精明,杜峰这一刻觉得他这个打算寄予厚望的外甥有时实在是糊涂,看来以后他要多找董怀昱商量事情才是。 “舅舅说的是,只是现在如何才能挽回董家声誉?”董家撑到现在,除了依靠董家贡酒,就是靠这“善人”之名,如今名声受损,董其宏也是心急如焚。 “还能怎么办!传消息出去,就说董其昌所说全是酒醉之后的胡言乱语,是被人陷害的,董家开仓放粮救助灾民,并且给皇上献上二十万两银子以表忠心。”虽说现在做这些比之清酒公子落了下乘,但好过什么都不做,多多少少也能挽回一点儿名声。 “舅舅,开仓放粮可以,可这二十万两是不是太多了?”董其宏肉疼地看着杜峰问道。 “你要是还嫌董家的麻烦不够多,那就一文钱也别拿,看到时候皇帝如何对董家,如何对你还在宫中的女儿。皇上身边可永远不缺为他生皇子的女人!”杜峰冷冷地说道。 “是,是!我这就去办!”董其宏觉得杜峰说的没错,万一这件事情让皇帝对女儿产生不喜,那他可真就有麻烦了。 董家这边是焦头烂额,百味庄园却是其乐融融的欢心场面,秦澜心这天清晨把所有编绳结的女工都聚在了后院厅里。 先是给她们把所有年前的工钱都结了,然后又每人给她们准备了一小罐的酱菜和一小罐的泡菜,另外还有五十斤掺了白面的黄豆面。 “秦姑娘,你是不是不打算要我们了?我们是不是做错什么事情了?”在场的女工心里都很不安,这段日子她们一直呆在百味庄园的后院,除了编绳结哪里也没去,也没有告诉任何人她们做的是什么。 “没有,没有!你们别着急,现在都已经是腊月了,而你们也不是我家真正的下人,只是来上工编绳结的,按理说应该让你们年前都回家多呆一些时间,只是京都里要货要的急,这个年你们怕是也要在百味庄园过了,所以我先放你们两天假,你们把这些东西送回家,也让你们家人都能跟着过一个好年。” 这些女工家里条件都不好,幸亏这段日子她们编绳结都很用心,每个月拿到的工钱也都能贴补家用,她不是一个没有人情味的雇主,所以趁着这两天天气还不错,就让她们都先回家看看。 “姑娘,您对我们太好了!我和我姐不回家也没事,反正年前我爹、我娘肯定会再来一趟白石码头的,到时候让他们把姑娘赏赐的东西都拿回去。”巧慧感激地笑着说道。 “姑娘,我也不回去!”苗翠也说道,她还打算年前多努力挣一些银子呢。 其他女工也都说不回家,这是她们自己的决定,秦澜心也不好说什么,虽说冬天编绳结冻手,但女工们的屋子里也都有热炉子,而她们从小到大冬天干活都习惯了,并不觉得有多辛苦。 看到大家工作劲头这么足,秦澜心也打算在冬日里犒劳一下所有人,于是搬出了大锅在院中,调好了汤料,用钟逸打来的野物炖煮好了底汤料。 还让人从地窖里取出了白菘、萝卜、串瓜,以及她在后院一间空房子里种出来的韭菜、青菜,还有洗干净的各种猪下水,然后制作出了简易的红辣子火锅请众人品尝。 考虑到有些人吃不了辣,于是她又分出一个锅,取出了铁炉架子烧上火,做了清汤火锅。 当然,她还准备了面条、酱骨头、热乎乎的饼子和醴泉春酒,还有她特制的烤肉。 这一天的百味庄园就像要举行村宴一样热闹,吃的好多人撑得晚上都睡不着。 钟敬轩亦是如此,而且他兴致很好的将钟逸和秦澜心都叫到了自己的屋里,来了一场围炉夜话。 “心丫头,你这烤肉用的调料麻麻辣辣的,吃的人真是欲罢不能。”钟敬轩似是还在回味刚才烤肉油滋滋喷香的味道。 “三爷爷,这肉您还是少吃一些,平时多吃一些清淡的,吃鱼也可以,鱼肉对人身体是很好的!”自从钟敬轩住进百味庄园之后,秦澜心发现老爷子爱吃面,也爱吃酱骨头,喝酒也有些多,虽然他是大夫,可医者难自医,还是小心一点好。 “三爷爷爱钓鱼,可不爱吃鱼,总觉得这鱼肉中没什么味道。”钟敬轩好咸口,要是东西清淡了些,他便觉得没什么滋味,“不过,你做的鱼锅饼子倒是好吃,那鱼都是烂的,味道足,我喜欢。” “三爷爷,这鱼能做出好吃的东西太多了,等哪天我让人专门捉一些鱼,然后给您做一道福江糟鱼,那可是连鱼骨头吃着都是香的好东西。”秦澜心以前最喜欢吃的一种鱼就是糟鱼,尤其是太行山脚下一位老婆婆做的秘制糟鱼,那真是骨烂如泥、醇香可口、肥而不腻。 因为太喜欢吃,她还缠了那位老婆婆许久,终于偷师学会了。 “心丫头说好吃,那就一定好吃,我看你自己也变小馋猫了!”看着秦澜心说起糟鱼时脸上那种神往的表情,钟敬轩和钟逸都笑了。 秦澜心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石砚端来了热茶,还有一小壶酒,但秦澜心没让钟敬轩继续喝,刚才吃饭的时候,他和钟逸、秦向争三人已经吃着火锅喝了不少酒,不能再喝了。 “你这丫头,喝一小杯又没事,呵呵!”虽然被秦澜心制止住了,钟敬轩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很窝心,真正为你着想的人才会一直担心你的身体,“对了,董家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三爷爷放心,皇上圣旨一下,董家现在估计急得都要跳墙了。”钟逸笑着说道。 京都的消息钟阳已经飞鸽传书告诉了他,估计董家和杜峰那老家伙要有一段时间忙了。 “也是他们活该,不好好卖他们的酒,专找自己对家的麻烦,这样的商家迟早有一天会被比他强的人吃掉。”钟敬轩觉得一切都是董家咎由自取,不敢拿酒堂堂正正地比试一番,专门用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祸害人,自食恶果是迟早的事情。 “三爷爷说的是,其实,生意场上的竞争就是一场斗智斗勇的大比拼,并不存在所谓真正的公平公正,但适者生存、优胜劣汰,这就是生意人生存的法则,董家酒酒质差,人品也不怎么样,成为输家是必定的。”秦澜心用一种很平静的语调说道。 她太熟悉商场上的生存规则,也知道这种规则有多么残酷无情,所以她才会这么快速而全力地调动各种力量来对付董家,让董其宏等人以后再也不敢轻易地找清酒公子的麻烦。 如果以后董家酒没有突破,那么董家酒就注定会被淘汰,明月绣坊也是如此,而她也会让这“注定”变为现实。 估计董家之后会老实很长一段时间,那么她接下来就要开始实行“斩手计划”,先斩断董家在福江口的一只帮手,在绣品、绳结上让明月绣坊也蹦跶不起来。 “心丫头,你真是天生做生意的料子,我看那酱菜和泡菜也可以开个店铺,最好在京都开,生意一定不错!”钟敬轩这几天吃了秦澜心用新酿的醴泉春酒做的酱菜和泡菜,那味道比之前的菜好吃很多倍,果然一个小小的配料就能改变一道菜的味道。 这一年多来让自己去京都开酱菜铺子的人可有好几拨了,秦澜心也在考虑要不要提前打入京都的市场,她可听说京都的顺天码头和京都城内的四条十里街都是能日赚斗金的地方。 “三爷爷,我现在腾不开手,等以后我再开。”过了年,她要耕地、施肥,还打算挖沟种水稻,还要种菜,还要摆弄那些外族种子,交给别人她可是一点儿也不放心,再说别人也不会,哪有时间再开一家铺子,还是跑到京都去。 “傻丫头,你腾不开手,不是还有逸儿嘛!你在京都的铺子可以交给他呀,他手底下能人也不少,帮你管理一个酱菜铺子还不是小事,你管他吃饭就行了。”钟敬轩给秦澜心出主意道。 “我也觉得三爷爷这个主意不错,澜心,你在福江口可以先把酱菜做好,然后我派人用船运到京都,在京都东十里街上我也有几家铺子,你可以先开着,等到以后你去了京都,咱再把铺子店面扩大一些。”即便青龙营年后的事情会多些,但自己找人照看一家铺子也不会有任何问题,更何况这是他未来妻子的产业,他更要用心些了,说不定以后是要留给他女儿的嫁妆铺子。 此刻,钟逸并不觉得他想的有些多,有些远,恰恰相反,这次从京都来福江口的一路上,他把自己往后几十年和秦澜心在一起的生活全都设想好了。 “这样也行,钟大哥,店铺和人手你来安排,我这边只负责制作酱菜,赚的钱咱们五五分成,如何?”虽说两个人现在表明了心迹,也有要在一起同舟共济的意愿,但始终两个人还只是在“郎有情妾有意”的阶段,并没有定亲,明面上保持“合作关系”比较好。 “一切都听你的!”钟逸并没有反对。 这酱菜赚的钱他自是一文也不会要,但如果现阶段秦澜心对此方式感觉到比较舒服的话,那就随她高兴,以后她的还是她的,他的都是她的。 最爱公私分明的秦澜心大大松了一口气,她很怕钟逸会不同意这个分成要求,然后大手一挥把铺子和人都送给她,那会让她觉得有些不舒服,即便是身为古代人,地位也比较低,但她也有她的骄傲和自尊。 要在京都开酱菜铺子的事情就暂时这样定了下来,第二天秦澜心就把简易的计划书给写好了,她还要去王成福那里多定一些坛子,另外过年之后还要去嵋城多买一些质量好的香辛料。 又过了几天,秦澜心听说董家有了新动作,不但董其昌舔着脸找到了孙铭淳说董家要开仓放粮救济灾民,就是钟敬轩和钟逸也得知董家一出手给了皇帝二十万两的银子,而且董家酒坊、酒楼外边也都设了粥棚。 同时,张自成夫妇也跑去京都开了一家明阁绣坊,听说他们的女儿张柔曼也进了皇家绣坊,而福江口的明阁绣坊则暂时交给了林漫雪的弟弟林盛和林盛的妻子董幺红,这董幺红是董其昌的一个庶女,为人也最是泼辣狠毒。 福江口卢家的弯月绣坊卢栋和王瑶则把它交给了卢氏代为照看,虽然卢氏现在是李家的当家主母,但她年轻时也在自家绣坊里帮过忙,很多事情做起来也得心应手。 这天腊月十六,卢氏借着询问李宝学业的事情将秦澜心请到了李家,闲聊了几句之后,卢氏就掏出一封信给秦澜心,是王瑶写给秦澜心的。 秦澜心直接就当着卢氏的面拆开来看,上面写道弯月绣坊卖的简易的如意结、平安结和同心结,京都已经出现了仿冒品,其中新开的明阁绣坊仿得最快,卖的也最多。 那些复杂的绳结,其他绣坊只要找些心灵手巧的绣娘日夜琢磨,很快也能模仿出来,而明阁绣坊也已经在这样做了。 “秦姑娘,我弟弟也给我写了一封信,说了京都弯月绣坊的情况,这明阁绣坊太过无耻了些,还好现在弯月绣坊有了一位好画师,绣娘们出的绣品也很受那些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欢迎。可这绳结的生意受了不少的影响!”卢氏一脸忧色地看着秦澜心说道。 秦澜心看着她微微一笑,说道:“卢夫人不必太过忧心,我早就对卢掌柜说过,这绳结手艺并不麻烦,迟早有一天会被人学去的,要想一家独大根本就不可能。这个时候,要拼的是哪家绣坊在绳结市场上占得份额最大,出货的速度最快,毕竟大魏朝地域宽广,京都可以卖,其他地方也可以卖。” 再说,绳结成本低、利润小,与绣品根本没法比,秦澜心也从王瑶那里知道,在大魏朝很多绣坊都是代卖别人的绳结,基本上不会让自家的绣娘丢了西瓜拣芝麻去编绳结,那太大材小用了。 所以,绳结不会成为绣坊与绣坊之间争夺生意的主要战场,绣品才是,而薄利多销的绳结应该在下层民众中发展编织人员。 在秦澜心看来,绳结在大魏朝还有很大的市场,而现在弯月绣坊在京都并没有完全打开绳结的销路,就算加上明阁绣坊和其他绣坊一起,京都的消费也不会饱和。 赚钱要奔着长远去,不能看一时得失,秦澜心唯一遗憾的是,大魏朝没有商标法和版权法,否则还真的会出现“仅此一家”的情况。 “那弯月绣坊接下来要怎么做?”卢氏今天才发现,在做生意这一点上,她太不如秦澜心了,就是卢栋和李岩博估计听到她今日这番话都要吃惊不已。 “绣品、绳结两手抓,既然简单的别人都学会了,那咱们就以复杂的为主、以简单的为辅,让明阁绣坊就算学会了也挣不到多少钱。”秦澜心笑着说道。 卢氏同意地点点头,而秦澜心从李家回去之后,又把重鹰找到了跟前,让他再去丰和牙行买人,同时也找来巧慧这些女工,让她们帮忙推荐自己家可有手巧又能信得过的人,秦澜心要多雇人编绳结。 “秦姑娘,这次您要多少人?”巧贤有些激动地问道。 “越多越好,但人一定要靠得住,不过因为便宜的绳结外边已经有人学会了,所以日后给的钱怕是没有这么多了,不过复杂绳结的价格不会变,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人能学会。”秦澜心必须要将这个事情告诉她们,也让她们意识到,只有保守秘密,对她们的好处才越大。 “那些人真是太坏了!”女工们脸上都露出了愤慨的表情,这不是要来抢她们的饭碗吗! “所以,我需要你们能找来值得信任的人!” 她以后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在秦澜心的眼里,眼前的这些女工并不局限在编绳结上,如果她们值得她信任,并且能力也很强,那么她会带着她们走向更高的地方,赚更多的钱,一切都要看她们日后的表现。 ------题外话------ 糟鱼,真的是我的最爱O(∩_∩)O~ 第八十二章热闹过年 距离白石码头二十里外的邓家庄,这天午后天气阴沉,异常寒冷,很多村民都窝在自己家里没出门。 住在村东头三间土墙篱笆院里的邓老实一家正围在院中的小木桌上吃饭,吃的不算太好,粗面饼子和串瓜汤,但也已经比之前好了太多。 这几个月来,邓老实的两个双胞胎女儿邓春花和邓夏花拿回来不少的月钱,但那些钱邓老实和胡氏都攒了起来,以后两个女儿出嫁、两个儿子娶妻生子,可就指望这些银钱呢。 “他爹,今天都腊月十八了,到二十三那天咱们去白石码头一趟,看看梅花她们三姐妹,也买点年货回来。”心情好了,人的脸色也好了许多,胡氏觉得现在自家的日子特别滋润有盼头。 “行,估计这春花和夏花今年不能在家过年了,她们在主家能吃饱饭,还有好衣服穿,比在咱家强。”女儿各个能干争气,邓老实觉得他就是再累也值得了。 “爹,娘,我和小弟也会好好干活,以后我们也能和二姐、三姐一样去那大园子里做下人吗?”邓老实的儿子邓春林眼睛里都是亮光,自从上次跟着邓老实去了百味庄园,他就喜欢上了那个地方,要是长大以后能在那家做下人,该是多好呀。 “你这孩子,哪有人净想着做人家下人的,咱家虽然日子苦,可总还自由些,你两个姐姐也是迫不得己。”胡氏瞪了一眼儿子。 她可不希望儿子以后做低贱的下人,主人家要是一个不高兴,被打被骂不说,还可能被卖出去,想想她都发麻。 邓春林没再说话,不过他心里已经暗暗发誓,以后长大了一定要去百味庄园做下人。 “爹,娘,我们回来了!”正在这时,院门被人从外推开,邓春花和邓夏花各背着一个背篓,累得一脑门汗。 邓老实和胡氏他们一见这时候邓春花和邓夏花回来,赶紧放下碗筷起身,帮忙把背篓拿进屋,然后一家人欢喜地说话。 当听两姐妹说,那有些沉的背篓里一共有一百斤掺了白面的黄豆面时,都惊住了。 不仅如此,除了秦澜心给的酱菜和泡菜,两姐妹还去内渔巷戚三有家的小布庄买了一些新布。 晚上,邓春花和邓夏花还特意将胡氏单独叫到一个房间,问她邓家庄或者胡氏的娘家可有觉得能信任的人,秦澜心百味庄园还要人呢。 “娘,我和夏花认识的人不多,也不知道谁最能信任,您可一定帮着好好选。现在,就是因为有人把姑娘家的生意给搅合了,害得我们挣的钱也跟着减少。嘴巴严实,人能干,心还要好!”邓春花看着胡氏认真地说道。 胡氏嫁到邓家庄之后,在村里的人缘一直不错,相熟的人也多,而且最会看人,所以她们相信这件事情交给她来办最合适。 “你们放心,娘一定悄悄好好地办这件事情,你们以后在园子里也要好好表现。”胡氏感觉出两个女儿对这件事情的重视,她也跟着重视起来。 到了第二天,邓春花、邓夏花两姐妹就离开了邓家庄,而胡氏开始拿着鞋样子装作平时串门的样子,去了东家再去西家。 这两天,百味庄园的女工都和邓春花、邓夏花两姐妹一样,先是各自拿着东西回到了自家,然后只把消息告诉了家中自己最信任的人,然后让此人帮忙找人。 年前这些天,在福江口附近的好几个村子,这项“地下任务”就在秘密进行着。 重鹰也从牙行买回来很多死契下人,包括以前买回来的人,秦澜心觉得都能开个小厂子了,只是这些人是她以后重点培养的对象,无论是做酱菜还是种地,或者是看家护院,他们才是百味庄园的主要力量。 “姑娘,这后院下人快要住不下了,明年春上是不是多盖两间房!”人多了,杨婆婆也更忙碌了,只是人多屋少,很多人只能挤在一间屋子里,实在是有些不太方便。 “杨婆婆您不用担心,等到过了年,我就让人把后院的房子都重新盖一盖,先让大家委屈这一段时间。”一切都要等这个新年过去再说,而且人多了,过年的时候准备的东西也要多起来。 到了腊月二十三这天,韩氏带着秋纹、小柔和几名下人一起去内渔巷买年货,而秦澜心因为被唐师爷和杨帆几个学生求写对联而留在了百味庄园里。 “秦姑娘,今年的春联还要麻烦你了!”唐师爷最近因为陪着孙铭淳处理灾民的事情,所以很少来找秦澜心了,但是和去年一样,到了腊月二十三这天,他抱着几张红纸来求春联。 当然,和唐师爷一样的,还有杨帆、周鱼、贺小兴和倪小武他们,至于谢礼,自然还是这福江里最美味的大鱼。 “先生,今年能多写一些‘福’字吗?我要把我家院子的东西都贴上福字。”贺小兴笑嘻嘻地凑到秦澜心面前说道。 钟敬轩和钟逸也是才知道秦澜心给众人写春联的事情,所以就留在了前院,去年他们没来得及参与,今年可不能错过了。 “行,我就多写一些,早知道有空的时候我就写春联了,说不定还能在内渔巷摆个摊赚几文钱。”秦澜心也没有推辞,让人把桌子抬到院中,重喜勤快地给她研好墨,杨帆他们早就和去年一样把红纸都给裁剪好了。 提笔挥毫,秦澜心很快就写好了一副对联,钟敬轩见过秦澜心画的画,也见过她写得字,只是这字体他却是有些陌生的。 “风骨洒落,浓淡相间,心丫头,你这写得可不像正楷,这到底是什么字体?”待秦澜心写完,离她最近的钟敬轩和唐之彬一人拿起了半幅春联来看。 “三爷爷,这是行书,比正楷写得快!”秦澜心这是打算偷个懒,行书的书写速度要比楷书快,而且它介于正楷和草书之间,也不至于显得太过潦草,反而会有种飘逸之感。 “行书?嗯,的确是如行云流水,待会儿你也用这行书给我写几个字,我觉得这字体看着极为顺眼,好久没练字了,我也临摹一回。”钟敬轩一见这行书字体就喜欢上了,书写时看起来随意,但字里行间自有风骨,很是潇洒。 “秦姑娘,也给我写,我也临摹!”唐之彬喜滋滋地赶紧说道。 “先生,我也要!”贺小兴、周鱼他们也不甘落后。 秦澜心点点头,答应写完春联之后就给他们再写一些行书字体。 这一天,秦澜心就在写字中度过了。 到了第二天,她正在百味庄园里打算带领后院的厨娘做过年吃的饼子、馒头,就听到秦澜悦跑来告诉她,百味食肆那边出问题了。 “小妹,食肆里出什么问题了?”早上她去看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刚回来没多久就有问题了。 秦澜悦大喘了一口气说道:“姐,不是……不是咱家的百味食肆出了问题,是……是邓大娘家出了问题!” “你把气儿喘匀了再说,邓大娘家出什么问题了?”估计是跑得太快,秦澜心见秦澜悦一脑门的汗,再说邓氏家就是有问题,秦澜心相信凭着邓氏的性子,一时也没人能拿她怎么样。 “姐,是这样的,今天白石码头来了好多买年货的人。水儿姐姐的三个舅舅和舅母也来了,而且他们似乎已经知道了苗儿姐姐进了皇家绣坊的事情,还知道了邓大娘往百味庄园介绍人的事情,所以一到外渔巷邓大娘家,他们不知怎么地就和邓大娘闹了起来,说她根本没拿他们当自家人,还说邓大娘和张大伯都是忘恩负义的人,还有好多难听的话,我也记不住了!”秦澜悦本来是打算找张水儿玩的,结果到了她家,就看到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好多人,韩氏、余氏都在,她就跑回来通知秦澜心了。 “咱们一起去看看吧!”秦澜心听韩氏说过,邓氏虽然不喜三个娘家兄弟,但想着年迈的爹娘还需要三兄弟养活,她也不想和自家兄弟关系闹太僵,所以一直都忍着。 等到秦澜心和秦澜悦到了外渔巷,就看到人虽然没有之前围得多了,但还是有不少外渔巷凑热闹的人,申婆子那些人也在,不过看到秦澜心过来了,她们都往人堆里隐住了身子,生怕她看见似得。 “大姐,你怎么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我们是你的亲兄弟,你的侄子、侄女也是整日里吃不饱饭,我们还要苦巴巴地养活着爹和娘,可是你竟然只想着姨母家的孙女,倒忘了谁是你最亲近的人。苗儿她有了好去处,这都好几个月过去了,你竟然把消息瞒得这样紧,你还是我姐吗,你还是娘的女儿吗!”邓氏的大弟弟邓大奎怒气冲冲地大声喊道,就怕人不知道他嗓门大似得。 “大姐,不是我说你。你是邓家唯一的闺女,爹娘宝贝你,你这嫁出去的女儿落了难,他们硬是儿孙也不顾,把这外渔巷的房子和地都给了你家,这老邓家对你可不薄吧。你怎么能翻脸无情,连自己亲弟弟,亲侄子和亲侄女都不帮了。苗儿进了皇家绣坊,我们愣是从别人嘴里才知道的,怎么,怕我们黏上你们不成!”邓氏的二弟媳妇翠芬眼中像含着刀子一样射向邓氏。 终究是自己的亲人,往日嘴巴利索的邓氏只是气得发抖,她不想对他们说难听的话,她以后还要回娘家呢,要不是爹娘死活都要呆在邓家庄,她早就把二老接到了外渔巷和他们一起过。 也不知是哪个嘴闲的,竟然跑到自己娘家人面前嚼舌根,没错,她就是不想娘家兄弟和兄弟媳妇这么早知道苗儿进了皇家绣坊,也不想把他们介绍到白石码头上工,可那都是因为他们自己不争气,又怎么能怨得了她。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苗儿进皇家绣坊那是她凭自己的真本事,巧贤、巧慧那是主家相中了她们,你们也不看看自己的儿女都是什么德行,一个个被你们教的没规没距,就知道偷鸡摸狗,这样的人我敢把他们介绍给人家上工吗!”为了爹娘能有两天好日子,邓氏她觉得自己这些年忍得够久了。 自从出嫁之后,她哪年不是偷偷攒下一些好东西给娘家人,为此还和婆家妯娌闹得不愉快,后来她和张发到了外渔巷,为了给二老看病,把苗儿卖进了董家。 现在经过秦澜心的帮助,她家的日子好不容易过了好一点儿,她能存下的银子和东西也多了起来,更会时常周济娘家。 可眼前这些她至亲的家人根本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她做了那么多,到头来竟换来他们的怨恨。 “邓红莲,你不要太过分!”这时,性子最暴躁的邓二奎连“大姐”都不叫了,当即就撕破脸皮骂了起来,“苗儿去京都这么大的事情,你说都不说一句,你是压根没拿我们当你邓红莲的兄弟,没拿老邓家当你的娘家,你吃老邓家的、喝老邓家的、拿老邓家的,如今苗儿出息了,你就不认账了是吧,喂个野狗还知道叫唤两声呢,你想断了这门亲就早说,别把你侄子、侄女说的那么不堪,他们还要娶妻,还要嫁人,你想他们没脸,老子就让你没脸!” “大姐,你家里就是有金山银山,我们也没想沾上你半分,可你这样出口说你的亲兄弟,说你的侄子、侄女,这不是造孽吗!你这样泼辣跋扈,以后哪还敢有人娶你家的女儿。做人要讲良心,你不能女儿进了皇家绣坊,如今又攀上秦家,连这良心都不要了吧!”邓三奎的妻子喜芳一脸责怪隐忍的样子。 而随着她这句话落了音,并不了解邓家家事的外人就越发觉得邓氏这事情做得有些不妥,当然也有人是处于羡慕嫉妒恨的心理在看这场闹剧,反正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良心,你们和我讲良心,哼!好,那我邓红莲今天就不要这良心了。你们回家告诉爹和娘,从今往后就当没我这个女儿,我也没有你们这三个兄弟,苗儿他们也没有你们这些舅舅、舅母,咱们就一刀两断,谁也别再找谁!”气急攻心的邓氏喊道。 “你想要断的干净,可没这么容易!这外渔巷的宅子和地原本说好就是给我们三兄弟的,你们也住了好几年了,把房契和地契都拿出来吧。还有,爹娘养你这么多年不容易,你想彻底和老邓家断了这门亲,再拿一百两出来,否则我们以后天天上门来闹,让你家无宁日。”邓二奎大吼着说道。 “你……你们这是要把我家逼上绝路!”这几年为了这外渔巷的房子和田地三个兄弟没少和邓氏、张发闹矛盾,就是邓氏的爹娘也被三个儿子、儿媳明里暗里地挤兑,没过过一天的安生日子。 这时,正不知所措的韩氏和余氏都看到了秦澜心的身影,然后把她拉到一边说道:“澜心,你邓大娘这三兄弟和三个兄弟媳妇闹得太不像话了,你给想想办法看怎么办。” 两个人习惯性一遇到事情就找秦澜心来解决,这大过年的闹这么一出,实在是令人心里不痛快。 秦澜心却摇摇头低声说道:“娘,这是邓大娘的家事,外人不便掺合太多,咱们等邓大娘自己做出决定,然后再想办法帮她。放心,不会有什么事情!” 清官难断家务事,这邓氏的三个兄弟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他们这一次来福江口摆明了就是冲着这房子、田契和银子来的,而苗儿和巧贤、巧慧的事情不过是个借题发挥的由头而已。 其实,秦澜心现在就可以断言,就算邓氏和她的兄弟真的断了亲,以后邓家发达了,他们还会像狗皮膏药一样地黏上来,不是有句俗话说得好“人至贱则无敌”,眼前邓氏的娘家人便是这类人。 “这房契和田契写得是我张发的名字,还轮不到你们邓家人来要,你们要是不服,咱们就去县衙找县太爷评评理!”一直闷不吭声的张发见邓大奎他们欺人太甚,就把邓氏给一把拉到了身后,再能忍的性子也有爆发的那一刻。 “张发,你他娘的太不要脸了!这院子和地明明是我老邓家的,是我舅舅的,要不是爹娘以死相逼给你们,你们早他娘的饿死了,还有脸在这儿和我说是你的。咱也不用去找县老爷,就让外渔巷的这些老街坊评评理,之前住在这院里的主人是不是姓邓!”邓二奎冲着张发狠声骂道。 这张发住的院子原本的确是姓邓的,而且此人算是邓氏和张发的媒人,按照辈分来说,两个人都应该叫他舅舅,与两家的关系一样亲近,这房子当初本就说要给张发,但是邓家三兄弟一直虎视眈眈。 “二奎,你说话才要讲良心,当初舅舅他生病,是我和你姐整日伺候他,为他披麻戴孝送的葬,老人家说我俩有孝心,又见我们日子过得苦,这才把房子和地给了我们。苗儿的事情我们是不该没有早告诉你们,可你姐已经打算回娘家的时候就给你们说,也让你们一起高兴高兴。没想到,你们今天就来我家闹,这些年,我张发自认对你老邓家的人不错,房契、田契和银子我家是绝对不会拿出来的,你们不要想了。这娘家,我家不愿意断,但你们要是欺人太甚,我张发也不是吃素的!”和秦向争一样,张发也是骨子里有着还未散去的兵气,更不是任谁都能随意欺凌的。 张水儿和巷子这一刻都觉得他们那整日里就知道干活、话也不多的爹,此时此刻真像个拯救他们的大英雄,一下子改观了他们心目中对于张发的印象。 站在外边观看的秦澜心也是笑了,原以为邓氏是个战斗力强的,没想到邓家真正厉害的其实是张发。 看来,有了张发这番斩钉截铁的话,邓家三兄弟今日是占不到便宜了。 果然,接下来邓家三兄弟和他们各自的媳妇开始朝着张发“围攻”,但张发就沉着一张脸,任由他们把话说得难听,眉头都不皱一下,就像根本没听到一样,而邓氏早被秦澜心和韩氏、余氏拉到了秦家小院里。 原以为此事会就此落幕,没想到第二天,邓家三兄弟把邓氏的爹娘也接了过来,这些人干脆没有脸皮地在外渔巷邓氏家住了下来。 邓氏和张发自是不能把老人家往外撵出去,而三兄弟和兄弟媳妇似乎改变了策略,不再对着邓氏和张发骂骂咧咧的,但也没有给一个好脸色,就赖在了他家不走。 张水儿气得拉着巷子住进了百味庄园,人要脸树要皮,她那三个舅舅和舅母根本是连脸皮都不要,这是要在她家过年吗?! “澜心姐,你能帮我想个办法把他们都撵走吗?我也不想要这三个舅舅,可是娘说这些人始终是她兄弟,没成婚之前姐弟的感情也都不错,谁知道一个个娶了媳妇都忘了娘,外公外婆都还在,她不想他们夹在儿女之间难做人。” 腊月二十七这天,秦澜心在后院炸鱼、炸萝卜丸子、炸豆腐还有炸串瓜丸子,张水儿帮她烧锅。 虽然大魏朝过年的时候很多习俗都没有,但秦澜心还是打算按照以前过年时的传统,蒸完馒头、饼子,然后就开始炸各种东西,俗称“过油”。 “你爹娘是什么意思?”别人家的家事,秦澜心还真的不喜欢太掺合,再说邓氏和张发也没有说过让别人帮他们。 “我爹又变成了闷葫芦,整天就知道在食肆里帮工,有时就和磊舅他们住在食肆里。哼,还好,食肆里有澜心姐姐你的人,让他们不敢到食肆里闹。我娘就是忍着,一直劝我外公外婆跟着我们过,但外公外婆说他们有儿子哪能跟着女儿,还说什么儿子就算再不好,那也是他们身上掉下来的肉,让我娘别和他们一般见识,忍两天闹够了他们就会回去了。”张水儿就算再讨厌她三个舅舅和舅母,但她外公外婆对他们一家真的很不错,这次他们也是被骗过来的,几次说要回邓家庄,都被她三个舅舅和舅母拦住了。 “是吗?” 秦澜心却不相信,因为重鹰昨天告诉她,邓氏的三个兄弟被丁二狗拉到内渔巷的一家小酒馆去喝了酒,而丁二狗最近和柯继才走得很近,柯继才则是一直想着要和秦家“算账”,所以她觉得事情已经开始变得复杂起来。 “澜心姐姐,你有没有办法帮我呀?你帮帮我好不好,我真的要被他们烦死了!”张水儿一脸乞求地看着秦澜心说道。 “水儿,你三个舅舅和舅母最怕什么?”秦澜心突然笑着问道。 “最怕什么?”张水儿低着头冥思苦想起来,然后眼睛一亮地说道,“他们最怕鬼,我听说有一年邓家庄闹鬼,我三个舅舅和舅母吓得好几天都不敢出门。” “哦,这样啊!呵呵,没事了,我会帮你想想办法的,不过也不知道想出来的会不会有用,对了,把火稍微烧大一些!”秦澜心将沾了面糊的鱼放到大锅里,刺啦啦油花响起来,实在是悦耳动听。 “姑娘,串瓜丸子还有吗?”钟阳、钟丰硬着头皮有些不好意思地站在厨房外边问道。 他们都是钟逸最信任的属下,前几天到的白石码头,因为钟逸没有“完成任务”,所以贺芳晴让他年后再回京都,而且钟丰还带来贺芳晴给韩氏写的一封亲笔信,只是除了贺芳晴和韩氏没人知道信的内容是什么。 不过,钟逸很快发现,自从韩氏看了贺芳晴的来信,对他的态度似乎更为亲近了一些,而且也不那么让人防着他和秦澜心过度接触了。 而钟阳、钟丰在百味庄园住下之后,每日最期待的就是吃饭的时候,他们也算是吃过很多好东西的人,但家常小菜还是让他们馋的舌头都能咬掉。 今天,听说秦澜心要在后院炸东西吃,可是有不少人盯着呢,而为了先给这些人解馋,秦澜心就先给他们炸了一大盆的串瓜丸子。 丸子端到前院之后,秦澜瑞、巷子几个小的自是喜不自胜,吃了一个又一个,就是钟敬轩、秦向争、钟逸和他们都忍不住多吃了好几个,结果一盆本打算留着过年吃的甜味串瓜丸子,很快就见了底。 “怎么了?是不是不够吃?”秦澜心没想到几个大男人也会这么喜欢吃甜味的丸子,好在串瓜还多着呢,再煮一些,然后炸丸子就是了。 钟阳和钟丰点点头,见屋子里还有一盆冒着香味的丸子,眼睛又不自然地瞟了过去,那是刚炸好的萝卜咸味的丸子。 “这盆丸子你们也端过去吧,都别吃太多!”秦澜心完全是好心地提醒,这么油腻的东西一下子吃太多,人的胃也受不了。 两个人又是点点头,赶紧笑着把丸子端走了。 接下来两天,秦澜心让重鹰、重飞暗中打听了很多关于邓家的事情,钟逸也在一旁帮忙,而秦澜心利用一晚上的时间改制出了一身类似大魏朝城隍地仙穿得衣服。 城隍地仙是很多大魏朝百姓都信奉的神仙,有些人家家里也会供奉着城隍地仙的神像,以前邓氏和张发的那位远房舅舅就十分虔诚地信着。 这天晚上,钟阳穿上了城隍地仙的衣服,黏上了胡子,化了老人妆,潜入到邓氏家,而钟丰把其他人都给迷晕了,并把邓氏三兄弟抓到了邓家主屋里。 邓大奎他们睡梦之中迷迷糊糊的,待看到一位仙人在自己面前飘飘落下,吓得话都不敢说了。 钟阳压低声音,学着仙风道骨的样子,将秦澜心事先嘱咐他的话对邓家三兄弟言明,说这家院子原来的主人去城隍地仙那里告状,一告他们不孝爹娘,二告他们不尊亲姐,三告他们不教儿女,四告他们霸占自家祖产。 “城隍地仙”说,如果他们不遵仙家指示速速离去改过自省,那么便会减其阳寿、消其福气,让其以及其子孙今生为奴为娼,来世猪狗,定不轻饶。 三人吓得不敢抬头,城隍地仙何时离去更不知道,而等他们后背尽湿站起来的时候,再回想刚才所经历的一切,还恍如梦中。 可是等到第二天所有人都醒来的时候,邓氏和张发皆大吃一惊,因为他们主屋桌案上不知何时摆了一尊城隍地仙的神像,而邓大奎几人看到这神像吓得屋子都不敢进了,当天就带着家人全都离开了外渔巷。 不明所以的邓氏和张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撵上邓大奎几人询问,他们愣是紧闭双唇不语,城隍地仙无处不在,他们不要丁二狗所说的好处了,他们现在只想活命,不想来世做猪狗。 当张水儿听到她三个舅舅他们都离开自家的事情,心情飞扬,一直追问秦澜心是用的什么好办法,但秦澜心却假装诧异地说,自己“赶人离开”的办法还没有想好呢,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除夕这天,竟然飘起了零星小雪,秦澜兵他们贴春联的时候,钟敬轩把秦澜心叫到了自己的药庐。 “心丫头,你这个年过得可够热闹的,连‘城隍地仙’都被你请来了,说说吧,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好办法的!”秦澜心、钟逸和钟阳、重鹰等人去“装神弄鬼”这件事情没有瞒着钟敬轩,当然这件事情也会只有他们几个参与的人知道。 秦澜心笑笑说道:“三爷爷,其实也没什么,水儿说她三个舅舅很怕鬼,我想着比起能被人捉的鬼,连妖魔也奈何不了的神仙应该对他们更有威慑力,再加上,这些人本就很笃信城隍地仙,所以‘神仙’说的话,他们定是会信的。” “你就不怕‘神仙’真的会怪罪你?”钟敬轩笑着问道。 秦澜心摇摇头,调皮一笑地说道:“不怕,神仙向来以教化世人为善为己任,遇到不平之事也会化作凡人相助,我不过是以他们之名帮个忙而已,也算是为他们广积福德,这是好事,他们不会怪我的。” “你呀,这鬼主意也是一箩筐!”时而温柔大方,时而精灵调皮,钟敬轩发现自己对秦澜心这个未来孙媳妇是越来越满意了。 “哪有一箩筐!”秦澜心“不满”地说道。 “澜心!”这时,钟逸一脸春风得意地走了进来,“走,跟我去一个地方!”然后拉着她就出了药庐,一点儿也不避讳周围人的眼光。 “逸儿,你要带心丫头去哪里?”钟敬轩在后边喊道。 “三爷爷,我们很快就回来!”说着,钟逸已经牵着秦澜心的手一同跨上了越影,然后在众人惊愕的表情中,“驾”地一声,跑出了百味庄园。 直到被拽上马背,秦澜心还迷茫着,她可以感觉出钟逸的情绪是很高涨的,甚至说有些激动,但他又没说是什么事情。 越影跑得并不算很快,但走的都是白石码头附近的山中小路,七拐八拐的一直往附近的深山里走,这时候小雪粒渐渐变成了小雪花。 终于,大概有小半个时辰,走到再没有路的时候,钟逸就抱着秦澜心下马了,然后缰绳一丢,让越影自由活动,他则抱着她一个纵身施展轻功往山顶而去。 速度有些快,秦澜心觉得有些刮脸,而钟逸则轻轻按着她的头在自己的胸口,让她不要随意乱动。 等到觉得耳边的风没有那么急的时候,秦澜心的双脚也已经踩到了坚硬的石块,钟逸放开了她,她微微把眯着的眼睛睁大,发现自己被钟逸带到一个很平缓也很高的山顶之上。 举目四望,福江就如一条白练弯弯曲曲地缠绕在白石码头,连绵起伏的高山顶上都似盛开了一朵雪白的莲花,清幽洁净,令人倍感心旷神怡。 “澜心,你看!”钟逸牵着她的手,指着深山中的一处地方说道。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秦澜心竟然发现在深山腹地之中有一处月牙形泛着朦胧气晕的碧湖。 “钟大哥,那是什么地方?”深山里秦澜心从来没有来过,她也走不到这么远的地方,所以从未发现白石码头上还有这样一处神秘所在。 “我也不知道,前段时间来打猎的时候发现的,是不是很美?”钟逸牵着秦澜心的手没放下,他知道山顶上冷,所以用自己的内力再给她驱寒。 “嗯,很美!”秦澜心笑着说道。 “澜心,你娘答应了!”钟逸凑近秦澜心的耳边故意低低地说道。 “什么?”秦澜心的注意力还在远方那冬日里美丽的月牙湖上,但很快就明白了钟逸的意思,“我娘答应咱们的婚事了?” 钟逸摇了一下头,但他脸上没有失望,而是笑着说:“她虽然还不同意咱们订婚,但是已经答应你可以收下我送的东西。” 这个“答应”有这么令他开心吗?事实上,自己似乎已经收下了钟逸很多的东西和心意了。 看着秦澜心还有些不解迷惑的样子,钟逸一笑,从自己怀里拿出那块早就被他捂热的金玉凤佩,看着秦澜心说道:“这块金玉凤佩和我身上的金玉龙佩是一对,此生也只有我的妻子能够拥有它,澜心,我现在把它送给你。” “我娘……同意我收的就是这块凤佩?”秦澜心有些不太敢相信,韩氏的性子她是了解的,韩氏能慢慢接受钟逸,都要仰赖于这段时间钟逸的良好表现和其他人的“相助”,怎么这次这么好说话? “是的,这块凤佩代表你是我的妻子,也代表你是钟家未来的女主子,在京都无论是谁,只要你拿出这块凤佩,就没有人敢动你!”钟逸向她解释道。 “钟大哥,这算是保命符吗?”意思是,她要是收下这块凤佩,也就代表以后会有钟家罩着她了。 “澜心,这不是保命符,你更不需要把它想得很复杂,就像寻常人家婆婆给儿媳妇的见面礼一样,这算是我娘给你的见面礼,她很喜欢你!”钟逸注视着她说道。 见面礼?那这见面礼可真够贵重的,至于说钟逸的娘亲喜欢她,估计那也是“爱屋及乌”,只因为她是钟逸心仪的人,所以才会对她另眼相看。 但不管怎样,这“见面礼”她收下来了,也不觉得烫手,就算全天下人都说她配不上,只要眼前的男人说她配得上,她就会牢牢地把凤佩握在手中。 “钟大哥,给我戴上吧!”秦澜心嫣然一笑转过身子,背对着钟逸。 而钟逸亦是展颜一笑,将金玉凤佩套在了她的脖子上,从此后,她和他就如这金玉龙凤配一样,只有两个人在一起时才是完整的。 秦澜心摸了摸凤佩,满心欢喜,这样两个人就算互定终身了吧。 如今她收了这样一份贵重的未来婆婆的“见面礼”,是不是也要回一份礼呢?该回什么好呢? ------题外话------ 小时候生病,我老妈亲自下厨给我炸了红薯丸子,那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红薯丸子O(∩_∩)O~喜欢的可以自己亲自动手做 第八十三章前往京都 时间一晃到了正月初十,钟逸必须要赶回京都,元宵佳节将至,到时候京都会变得人满为患,他必须要安排青龙营的人守好东城门。 而年一过完,秦澜心就开始四下忙起来,首先是派人把年前就在铁匠铺定好的农具拿回来,又去县衙登记造册买了三头耕牛,然后开始让下人们耕地、挖沟、施肥、选种,准备进入春播。 接着,她又去内渔巷找一队专门给人家盖房子的工匠,自己画出图纸,开始在百味庄园的后院盖房子,以便下人们都能有地方住。 另外,皇帝已经控制住了商人囤货卖高价的事情,无论是粮价还是其他货物的价格都开始回到正常标准,而秦澜心在黄豆价格回稳的时候,开始大肆购买黄豆,暂时放在后山大山洞里储藏。 她更让人四处去买了很多适合在白石码头栽种的开出的花能吃的鲜花种子,然后就洒到了自家的山里,所有得知这一情况的人,都觉得她行为异常,花种不是应该栽种在庭院中吗,她怎么都撒到野地里? 秦澜心也没有解释,只是很忙地在做她自己的事情,到了空闲下来的时候,她也没有喘口气,而是一个人躲在书房用秦大川送的绣线绣东西。 至于年前让邓夏花、巧贤她们找人来百味庄园的事情,秦澜心决定等后院的房子盖好之后再说。 因为工匠多、手艺好,房屋内部格局简单,所以一个多月的时间,就按照秦澜心说的盖好了,男女下人分别住在后院东西相对的两边联排房里。 同时,后院也从原来的两个大仓库变成了四个,后院的厨房也扩大了一倍。 不仅如此,秦澜心还让工匠给她在后院单独盖了几间房子,而等到这些房子一盖好,范石匠就从五里浦村给她拉来了年前就定好的特制的石磨,外渔巷的陈木匠也把秦澜心定做的一些木制工具都给她送到了百味庄园。 买耕牛的时候,秦澜心就让人也买了几头驴,而驴是不需要去官衙登记,可以自由买卖,价格也不是特别昂贵。 此时,已经是二月末,山里五颜六色的百花早就悄悄长出了花骨朵,这时候秦澜心就让重鹰一直在培养的那些年龄不大的孩子去山里采已经开放的能吃的一种小野花,然后将花瓣都归类放好晾晒。 重飞也早已经启程去了嵋城买香辛料,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学习辨别各种香辛料的质量好坏,短短时间的成效也已经算这方面的半个专家。 绳结女工的事情杨婆婆根本没让秦澜心操心,她已经全权负责了,并且杨婆婆在秦家的下人中也早已经培养出了几个得力干将,就是重双和重喜都能独当一面了。 这时,秦澜心把更多的精力开始放在京都即将要开业的百味菜坊上,钟逸来信说,铺子他在京都的东十里街已经选好,虽然前面的店面不大,但后院的仓库都不小,放一定量的菜坛子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还有,铺子里的货架和布置,也依照秦澜心给他的图纸做好了,掌柜的、伙计、运菜的货船和人员,他已经全部都安排好了。如今,只要她这边的酱菜、泡菜一到,那边就能开业了。 于是,秦澜心全家总动员开始着手做酱菜和泡菜,并且实行分工合作,一部分人清洗蔬菜并把它们都切好,另一部分将秦澜心早就配好的调料与醴泉春酒按照一定比例均匀地掺合在一起,最后一部分人装坛、封坛。 这些菜中除了有酱萝卜、泡制白菘、酱莴苣,秦澜心还特意选择时令的韭菜做了酱韭菜花,另外还有好几坛用红辣子粉和串瓜、醴泉春酒、饴糖等合作而成的辣串瓜泥。 等到自己手底下的人完全可以不用她的参与就能完成制作这些菜的时候,她开始转向研究去做豆腐。 制作豆腐的流程她很清楚,也知道黄豆与水的比例以及何时点卤,但以前那些都是印象深刻的理论知识,她并没有亲自动手参与制作豆腐的全部过程。 因此,她利用好几天的时间开始做豆腐试验。一开始,众人都担心她白忙一场,知道如何做豆腐和亲自去做,这中间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但秦澜心没有放弃,她不分白天黑夜地尝试,终于在这天清晨做出了她自认为还能过关的豆腐块,而她的成功也让钟敬轩、秦向争等人欣喜不已。 看着秦澜心用盘子端出来的白嫩嫩柔滑滑的豆腐,几乎没人相信这是她做出来的,这些天她可是一个人窝在这间豆腐坊里不许任何人进去,而她先前那些失败的“作品”就已经让众人惊叹,比内渔巷老蔡豆腐坊的豆腐要好吃太多了。 只是,秦澜心自己还不满意,还说一定要做出过她自己这关的豆腐,众人也都期待着她做出的“过关豆腐”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却没想到如此惊人。 “姐,这真的是豆腐吗?不会是你从外边铺子里买回来的白玉吧?”秦澜悦嘴上这样怀疑,也知道是不可能的,因为玉大多是透明的,而秦澜心盘子里的东西晶莹洁白却不透明。 “这还真不像是豆腐!”御膳房里也有专门做豆腐的御厨,但做出来的豆腐钟敬轩认为和秦澜心做出来的相比,光是在色泽上就是差了那么一点儿。 “这真的是如假包换的豆腐,你们快尝尝!”秦澜心把豆腐放下之后,又让人拿出来筷子和勺子。 钟敬轩先拿起勺子在一角轻轻舀了一下,然后放到嘴里品尝,“嗯”了一声,满意地点点头。 秦向争、韩氏也尝了尝,味道真是不错,直接放点盐就是一盘上好的菜。 豆腐试验成功,秦澜心下一步就是去王成福铺子里订做了一批很小的坛子,然后开始制作豆腐乳。 等到这边豆腐乳封坛装好,并且连同酱菜、泡菜、辣串瓜泥都搬上大货船,秦澜心将写好的三封信连同一个包了好几层的小布包交给钟阳一起带到京都。 不到十天的水路,钟阳就到了顺天码头,钟丰早已经得了信儿准备了好几辆大马车在码头上等着。 东西从船上卸下来装上马车之后,货船继续返航回了福江口,而钟丰带着这些从福江口运过来的菜直接去了东十里街,钟阳则骑马先行去了青龙营,将秦澜心写的信交给钟逸。 那边钟逸打开信封之后,发现三封信一封是写给他的,另一封是写给他娘亲贺芳晴的,还有一封是写给京都百味菜坊的大掌柜崔元的,而小布包里的东西则是秦澜心要送给贺芳晴的礼物。 “钟阳,你把这封信交给百味菜坊的掌柜,让他按照信上所说照办。”钟逸将一封信递给钟阳,另外一封信连同小布包贴身放好,而秦澜心写给他的信看完之后,他放进了屋内暗格之中。 “是,主子!” 到了晚上,忙完青龙营的事情,钟逸比往常早一些回到了恭亲王府,然后一回到府里就先去了曦晴院。 贺芳晴正在厅里坐着自己和自己下棋,孙嬷嬷坐在一旁的绣墩上和红俏一起绣着绣帕打发时间,另一个大丫鬟红赏守在温茶的炉子边。 “逸儿来了,快来和娘下一局!”贺芳晴招手让走进厅里的钟逸坐在她的对边,然后将白棋推给他。 钟逸应声坐下,不过他先掏出了信和小布包,然后递给贺芳晴说道:“娘,这是澜心给您写的信,这是她花费近三个月的时间给您准备的礼物。” 贺芳晴惊喜地接过来,看着他说道:“这孩子真是有心了!” 先打开信看,贺芳晴和很多人一样,被秦澜心那一手俊雅秀正的字给惊着了,她从杨婆婆的口中已经得知秦澜心是一位才貌双绝的女子,虽出身农家,却天生贵气,与寻常百姓家的女子大为不同。 贺芳晴还听说,她在福江口办了一个小学堂,是当地远近闻名的女先生,就连县太爷的公子都拜她门下,皇上前段时间编入皇家书库的启蒙书册也是大学士邓通从她手里得到的,虽一些是她师父所作,但其中也有她自己编撰的文章,是一位真正才学满腹的奇女子。 她儿子看上的女子又岂会是一般庸脂俗粉能比的,单凭这一手好字,贺芳晴就觉得京都很多大家小姐都比不上,农女出身怎么了,不过是个身份而已,她可不在乎。 “逸儿,澜心这孩子的字写得真好!”贺芳晴夸赞道。 “嗯,的确是好!”钟逸笑着答道,一点儿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那行书字体他现在也临摹着呢! 贺芳晴笑着瞅了他一眼,看完信又拿起小布包,有些疑惑地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她在给我写的信中没说,只说听杨婆婆说您喜欢这类东西,她就花费心思准备了,也不知道您喜不喜欢。”钟逸说道。 不过他相信这份礼物他娘一定会喜欢的,虽然他也不知道送的是什么,但他就是相信秦澜心,那可是他看上的女子,天下唯一令他动心渴慕的女子。 “王妃,您快打开看看,奴婢们也想见见呢!”孙嬷嬷看出贺芳晴对于秦澜心是真的喜爱。 一个还未见过面的人就能让王妃心生好感,而且似乎越来越受她喜爱,这件事情估计让王爷知道,气得都能杀人。不过,孙嬷嬷也只是心中想想,面上可不能说。 “好!” 贺芳晴也好奇,于是一层层打开布包,里面露出了上好白色绣布的一角,全部展开之后,竟然是一幅美丽至极、绣工无双、色彩清雅的蝶恋花绣品,大小正好可以用来做台屏或者扇面。 “王妃,您是不是拿反了?”这时,蹲守在小茶炉边的红赏突然抬头看向贺芳晴等人说道。 “这……王妃,您快看背面!”孙嬷嬷这时也发现了这幅绣品更为惊人的地方。 贺芳晴诧异地翻过来,她和钟逸这才发现这幅绣品的正反两面竟然是一模一样的,世上从未见过的双面绣! “逸儿,这真是澜心亲手所绣?”贺芳晴有些不相信,秦澜心过了年才十四岁,她这么年轻刺绣的能力怎么会这样强! “娘,她写给我的信中就是这样说的,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才准备好这份礼物。钟阳也说,她有时会闷在书房很长时间不出来,也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钟逸也惊异极了,他想起自己一直珍藏的那个荷包,似乎针法和这幅绣品上的差不多。 “逸儿,你给娘选的这个儿媳妇,到底是什么人?这双面绣品古今可无有一人能绣出来,而且技艺如此娴熟精湛,那些皇家绣坊的绣娘根本连她一个手指头也比不上。”贺芳晴此时对秦澜心的推崇不可谓不高,她生在武将之家,却偏不喜刀枪剑戟,最喜欢厨艺女红。 当年要不是被逼嫁人,她可能头脑一热就进了皇家绣坊做绣女,这些年也时常没事让人搜罗一些精致的绣品给她,有的做成屏风,有的做成了台屏,有的做成了扇面,如今这些和自己手中的双面蝶恋花绣品相比,真是相差太远了。 “王妃,您看秦姑娘这蝴蝶绣的跟真的一样,像是这风一吹,蝴蝶就要飞走了!”孙嬷嬷感叹地说道。 “此绣天下无双,当属绝世珍品,我可一定要好好收藏起来!”贺芳晴很是小心地又把绣品包起来,自己慢慢欣赏就好,不可让别人瞅了去。 “她倒是把最好的给了娘亲!”钟逸略有些吃味地说道。 “呵呵,她对娘这样好还不是看在我儿的份上,娘倒是占你的光得了这样好的东西,以后人都是你的,你还怕没有最好的。”好多年没有这样笑得开心与满足,贺芳晴似是觉得自己的生活终于有了那么一点点的不平静。 “小王爷,王妃说的是,现在秦姑娘已经收下您的金玉凤佩,那就是您的人了,再过两三年咱们王府就能办一场大喜事,您再赶紧生下小世子,那时候王妃就整天含饴弄孙,日子就更开心了。”孙嬷嬷在一旁笑着说道。 钟逸被孙嬷嬷这样一说,脸不禁有些红,假咳了一声起身说道:“娘亲,东西我已经送到,孩儿就先回去了,改日再陪您下棋。” 等到钟逸离开,贺芳晴忍不住又打开双面绣翻来覆去的看,她和孙嬷嬷、红俏几人研究了好久也不知道这是怎么绣出来的。 临睡之前,贺芳晴突然问孙嬷嬷其他两院都有什么动静,孙嬷嬷告诉她宁夫人和玉夫人都接了姑娘到恭亲王府暂住,而且两院的下人似是在暗中打探钟逸回府的消息。 贺芳晴沉着脸点点头,让孙嬷嬷暗中注意些,先不要打草惊蛇。 两日后,京都东十里街十字街口一处地段很好的店铺很是热闹地开业了,而且开业第一天,所卖酱菜一律八折优惠。 “崔掌柜,我是福来顺的伙计,掌柜的说让您给我家酒楼先送一大肚坛子的酱萝卜,再要中坛的酱莴苣、泡菜、酱韭菜花各两坛,这是买菜的银子!” “崔掌柜,我是北十里街牛家面馆的小二,老板娘让我来拿一大肚坛子的酱萝卜和酱莴苣,银子给您!” “崔掌柜,我是……” “崔掌柜……” 百味菜坊正式开业这一天,店门刚打开,就有好几家酒楼、面馆、食肆的伙计排在了门前,各个都是拿着银子来买菜的。 百味菜坊的当家掌柜崔元喜笑颜开,赶紧收了银子,让伙计给他们去后院搬菜。 刚开门生意就这样好,要得益于秦澜心写得那封信,她让崔掌柜拿着小坛的百味菜坊的酱菜主动去四条十里街上的店铺里推荐,先尝后买,尤其是那些大酒楼里。 “掌柜的,你家东家是谁?”正在崔掌柜忙着给人拿菜的时候,齐天乐,萧炎和张永三个人进来了。 “呦,这不是齐三爷、萧公子和张五爷嘛!几位贵客,快请这边雅间!”京都菜坊里还设有雅间,这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三人在崔元的带领下到一旁用竹帘隔起来的房间做了下来,小伙计懂事地端上热茶。 “你叫什么名字,认识我们几个?”齐天乐几人近段时间诸事缠身,原本打算这个月再坐船去福江口的,这时却突然得知东十里街要开一家菜坊,而且还叫百味菜坊。 来之前,他们就让人打听过了,这百味菜坊的掌柜和伙计就像凭空出现一样,查不出他们来自哪里,背后的主人又是谁,所以今天特意来看看,想着是不是和秦澜心的百味食肆有什么关系。 “回几位爷,小的叫崔元,我家少东家住在福江口,是位姑娘,小的是京都人士,几位爷的大名小的早就知道,也有幸见过,只是几位爷记不得小的这样不起眼的小人物。这百味菜坊就是我家姑娘的,她说几位爷以后不必再去福江口,有什么想吃的,只管告诉小的,小的都给各位爷办好。”崔元微微弯着身子恭顺而带着笑意地说道,但并不谄媚,反而身上有一股不卑不亢的气势。 齐天乐三人心中都吃惊,不过是一年的时间不见,秦澜心身边竟然有了这样出色的下人。 “哦?那你们姑娘还说什么了?”萧炎看着崔元摇着自己手中的折扇淡淡笑问道。 “姑娘这次做了新的吃食卖,而且这次的酱菜、泡菜用的都是醴泉春酒,味道会比几位主子以前吃的都要好。几位爷稍等,小的去把姑娘给几位爷准备的东西拿来!”崔元说道。 “去吧!” 很快,崔元亲自拿着两个小坛子走进了雅间,身后还跟着一个端着一盘热饼子、拿着三双筷子的小伙计。 崔元把小坛子放到桌子上打开,是一坛子的小野花豆腐乳和一坛子的红辣子串瓜泥,小伙计也把热饼子和筷子放在桌子上。 “几位爷,请先品尝,这豆腐乳和红辣子串瓜泥不太多,姑娘说,也就够几位爷的量。”崔元说完就规矩地站在一边。 齐天乐、萧炎和张永见崔元什么都准备好了,心下大喜,这可想的太周到了,还有饼子配着。 三个人在一旁早就放好的清水盆里洗净手,然后一手拿饼子,一手拿筷子夹豆腐乳和红辣子串瓜泥吃了起来。 “好吃,真好吃,这丫头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张永吃得一口香,而且还能吃到一种淡淡的酒香之味,他可是刚吃完早饭,这会儿又饿了,越吃越饿越想吃,就连这普通的饼子都变得更有滋味了。 三个人大快朵颐,一盘热饼子很快就被吃完了,而前来买酱菜的人虽然隔着竹帘子,似乎鼻子里也钻进了香味,都问小伙计里面的客人吃得什么,小伙计也都尽职尽责地做了解说。 当场尝过豆腐乳、串瓜泥的客人也要买,这时伙计告诉他们还需要一段时间,铺子里现有的几十坛子都是他家东家给别人准备的。 “小二哥,反正有几十坛子呢,你就卖给我一坛,让我先尝尝鲜,你家这酱菜、泡菜实在是太有味道了。”吃一口就爱上百味菜坊的菜的客人软声说道。 “客官,实在是对不住了,这些豆腐乳和红辣子串瓜泥过几天还会运过来,你们稍等一段时日,大家都有机会吃得上!”小伙计抱歉地说道。 好几位客人都来询问,结果崔掌柜和小伙计都坚持,在客人不满之前,齐天乐站出来说话了,说这百味菜坊的少东家是他的故友,东西都是给他准备的,其他人要想吃,过几天再来买。 齐三爷的名号在京都那可是响当当的,有些客人也就不敢说话了,买完自己想买的酱菜就回去了。 崔元依照秦澜心信上的嘱托,除了留给钟逸、邓通、罗修昀的剩下的都让齐天乐、萧炎、张永他们分了。 这一天,京都好些地方都出现了一种特别美味的酱菜,连带着醴泉春酒的名气也跟着增大,因为菜坊的掌柜说,他家的菜之所以那么好吃又卖那么贵,就是因为用了醴泉春酒做配料。 到了第二天,京都很多大户人家的采买管事和婆子也都来到了酱菜坊,因为齐天乐、萧炎、张永几人的推荐,好多人都知道这百味菜坊的少东家与梁王府的齐三爷、皇商萧家的大公子以及豫恩侯府的张五爷有交情。 东西好吃,靠山够硬,虽然贵一些,但好多人也都愿意拿着银子上门来买,所以这小小的菜坊从早到晚生意都不错,而且这酱菜还散卖,好多小户的食肆也都愿意来买。 京都百味菜坊的生意随着菜的名气也越来越好,转眼到了三月底,秦澜心这边的豆腐制作也教会给了几个信任的下人,而她去码头上雇了好多劳工,帮她一起育苗、插秧。 秦澜心先选中了几亩秧田培育秧苗,等到秧苗长得有八公分左右的时候,那边的稻田也已经灌满了水,她带着劳工们一起插秧,并且让人去捉了很多的鱼苗放在稻田里。 “秦姑娘,你怎么往水田里放鱼苗呢?你别小看这些鱼,它们的嘴可厉害着呢,能把秧苗都给吃了!”这些劳工也都是家里有田的,有些人家里也种水稻,不过他们育出来的苗都没有秦澜心育出来的高,这水田里的水也没有她放得多。 虽然是拿钱办事,但很多劳工都知道秦家人心善,不忍心这一年的收成毁掉,有些人就忍不住劝起秦澜心来。 “你们都放心吧,这稻田里面养鱼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不但鱼长大了可以吃可以卖钱,还可以利用这些鱼吃掉危害这些秧苗的害虫和杂草,最后能使水稻增产一成左右呢!”不仅如此,秦澜心还知道鱼能排泄粪肥,来回游动翻动泥土进而促进肥料分解,可以为水稻创造非常好的成长环境。 “秦姑娘,真有你说的这样好吗?”自从皇帝那一道赞誉圣旨下到百味庄园之后,秦澜心在福江口的名气就越来越大了,很多人都知道她虽是农女出身,但读过不少的书,而在普通百姓眼里,读过书的人知道的一定比他们多。 “当然了,育苗的时候你们也都看到我是怎样做的了,要是相信我,回头你们自家的水田也可以这样做,只要不遇上大灾和严重的虫害,到时候鱼也有了,粮食也有了!”秦澜心笑着说道。 好多人都点点头,也决定在百味庄园插秧结束之后,就回自家田地也照着秦澜心的步骤试上那么一亩两亩的田。 春播彻底结束之后,已经到了四月中,秦澜心在豆腐、绳结、酱菜、面馆、食肆中间来来回回,她的身影就没有一刻停下来的。 这天,孙铭淳带着唐之彬突然急急地来到了百味庄园见钟敬轩和秦澜心,今天清晨在县衙,皇帝身边的侍卫快马到了白石码头,将两个烫金大红的帖子交给了孙铭淳,让他亲自送到百味庄园钟敬轩的手中,并传皇帝口谕,如果帖子上的人不到京都,就拿孙铭淳问罪。 钟敬轩接过两个帖子看了看,让孙铭淳先回去,等到他决定好之后就让人通知他。 “三爷爷,这是谁的帖子?”孙铭淳和唐之彬离开之后,秦澜心见钟敬轩脸色似乎有些不悦。 “是太后和皇帝下的帖子,太后的帖子请的是我,皇帝的帖子请的是你,让我们参加一个月后的宫中宴会。”自己在白石码头的事情看来很多人已经探听到了,京都的事情他还真是不想掺合。 “也让我参加?可我就是一个贫民老百姓,皇上也太看重我了吧!”秦澜心还真有些紧张。 钟敬轩却轻叹一声说道:“他不是看重你,他是看重你的师父无名老人,现在有太多人想要知道他的下落,而你又是他的徒弟,所以他估计是想从你这里得到一些消息。再有,这次宫中宴会是为了迎接四国使者特意举办的,十分盛大,估计大魏朝接到这种帖子的人不在少数。怎么,心丫头怕了?” “三爷爷,我也不是怕,虽然还没在这里见过什么大场面,但我也不是胆小的人,就是宫里的规矩多,我怕到时候惹麻烦。”秦澜心实话实说,她可没有见过一国之君,也不知道皇宫正门是朝南还是朝北。 “听你的意思,你是想去?”钟敬轩脸上带了一丝笑意。 秦澜心拿着手里的烫金大红帖子苦笑着说:“三爷爷,您觉得我能拒绝当今皇上的邀请吗?我不敢,也不能,这宫中宴会我想我是非去不可的。” 就算钟敬轩和钟逸都是身份地位高贵的人,但她始终是一个农家女,本就出身低微,皇帝能亲自给她下一道请帖,这对于她、对于秦家来说都是天大的恩赐和殊荣,她还敢拒绝?这不是打皇帝脸,不给他一国之君面子吗!她还要命! “既然如此,三爷爷就和你一起去,我也是好久没参加过这种宴会了,呵呵!”钟敬轩语气变得轻松起来,说不定这次秦澜心去京都也不是什么坏事,正好让贺芳晴和她见上一见。 “三爷爷,您要是不想去,我一个人去也没关系!”钟敬轩和她的身份不一样,再说老爷子年岁大了,来回这么折腾对他身体也不好。 “呵呵,没关系,三爷爷这次是真的想回京都了!”钟敬轩笑着说道。 接到皇上帖子去京都参加宫中宴会的事情,秦澜心从钟敬轩屋子里出来就告诉了家人。 秦向争和韩氏一方面觉得这是秦家祖坟上几辈子才冒的青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另一方面和秦澜心的担心一样,就是怕宫里规矩多,万一不小心得罪了哪位贵人,这小命可能都不保。 还是杨婆婆出马打消了他们的顾虑,说她这次会跟着秦澜心和钟敬轩去京都,一路上会多教她一些宫里要注意的规矩,另外这次宴会有钟敬轩和钟逸护着,秦澜心一定不会出任何事情。 一定下来要去京都,钟敬轩和秦澜心都决定提前去,杨婆婆将百味庄园和那些绳结女工的事情都交给儿媳妇秋纹,百味食肆和百味面馆都有当家掌柜也不用秦向争和韩氏太过操心。 而秦澜心将家里的事情都交到秦澜兵的手上,他如今也快十三岁了,是个大小伙子了,而且经过这段时间钟逸暗地里的教导,完全可以支撑家门。 此次去京都,钟敬轩身边依旧只跟着石砚一个人,而秦澜心身边除了跟着杨婆婆,还有重鹰、重飞、重双和重喜四个人。 一行人是坐孙铭淳特意交代的官船往京都去,初夏的天气风和日丽,而且顺风而行,很快他们就到了京都的顺天码头。 快到京都的时候,有些兴奋的秦澜心就站在船头往远处眺望,密密麻麻行走的人群,高高的拱桥,大小船只数不胜数,高低不一的房屋、楼阁、桥梁与远山碧水相映成趣。 只是离得老远秦澜心都能感觉到那码头上的喧嚣热闹,顺天码头不愧是大魏朝第一大码头,白石码头与它太没有可比性了,就是詹宁码头也要比之差一大截。 “姑娘,江上风大,还是快回里面呆着,船很快就靠岸了!”重双以前也是来过京都的,她第一次执行杀人任务就是在京都,而她也是在这里被暗云阁的阁主带回去的。 “没事的,这京都真是繁华,我看这一个码头上的人都要比福江口还要多了!”这古代的“世面”她还真是见得少,所以难免有些小激动、小兴奋和小紧张。 “姑娘,这只是一个码头,京都外的码头多着呢,只是都没有顺天码头大而已。京都城里更热闹,您一会儿就能见到了,不过待会儿您可不能乱跑,城里人更多!”重双看着满脸笑意的秦澜心叮嘱道。 “知道了,我不会乱跑的!”船离码头上的浮桥越来越近了,秦澜心的心也更加期待了。 终于,船靠了岸,秦澜心扶着钟敬轩走了下来,而抬头就看到了钟逸从人群中露出脸来,冲着他们微微一笑。 不是没想过钟逸会来这里接他们,只是想着钟逸的身份,她还以为他不会这样明目张胆地出现在码头上,瞬间秦澜心的脸上有了红晕。 “三爷爷,澜心,马车为你们准备好了,先去知趣园歇着吧!”钟逸走向前扶着钟敬轩另一边的手臂笑着说道。 知趣园是早先钟逸特意为钟敬轩买下的园子,钟家在京都的宅子是钟敬轩的二哥钟敬辉一家住着,与恭亲王府隔了一条街。 当年,钟敬轩离开京都之时把自己名下的所有产业都分给了钟家的嫡亲孙辈,而他无儿无女,只回淮安老家守着祖宅悠闲度日。 钟逸了解他不喜住在钟敬辉家和恭亲王府,所以在京都城里买了一所环境优美的园子,供他来京都时歇息暂住。 京都城很大,马车行驶了多半个时辰才到钟逸说的知趣园,而两个人扶着钟敬轩进去之后,一入目便是满园的花花草草,小桥幽径,亭阁水榭,很是清静雅致。 “心丫头,喜欢这里吗?”钟敬轩一路往前走,一边笑着问秦澜心,钟逸也看向她。 “喜欢,这里很漂亮,空气好,一进来让人心情也变得明朗了许多!”秦澜心又扫了一眼笑着说道。 “呵呵,你喜欢这里就好!”钟敬轩不让钟逸和秦澜心再扶着他,“逸儿,这地方三爷爷熟得很,自己回屋休息就好,你带着心丫头先好好逛一逛这园子。” “是,三爷爷!”钟逸也正有此意。 “三爷爷,好久不见,您老身体可好?”就在这时,园子拐角突然走出来三名玉树临风的男子。 说话的是齐俊安,站在他左边的是萧非,而站在他右边的那位绝色美男秦澜心却不认识。 用“绝色”两字称呼眼前的男人,秦澜心觉得一点儿都不过分,他年纪看起来比钟逸、齐俊安和萧非都大,身上穿得是华贵的白色镶祥云金边的长袍。 此人犹如傅粉何郎,姿仪甚美,只是桃花眼太含情,嘴角邪笑平添妖媚,美则美矣,却少了男儿气概。 秦澜心也只是惊艳了那么一下,然后眼中恢复平静,自然地对着几人微微施了一礼,然后柔声说道:“澜心见过三位公子!” 初见齐尧在此,钟敬轩和钟逸都是一惊,然后也都快速地扫了一眼秦澜心,这世上但凡女人见到齐尧相貌的,莫不是一脸痴迷,而秦澜心刹那惊艳之后便恢复平静,不但让他们放心而惊讶,也让齐尧、齐俊安和萧非惊了一下。 这世上竟然还有不被齐尧美貌迷惑的女人,而且还是个乡野出身的小丫头,能不让人觉得奇怪吗? “臭小子,你怎么在这里?”钟敬轩往前走了一步,正好挡住了三人探视秦澜心的目光。 “三爷爷,知道您来京都,我自然要来见一见。”齐尧也迎了上来,但他并没有打算如钟敬轩的意思,而是故意走近秦澜心问道,“这位便是无名老人的女徒弟,秦澜心秦姑娘吧?” ------题外话------ 所有的朋友端午节快乐,记得吃粽子呀!O(∩_∩)O~ 第八十四章结识新友 “心丫头,这是先帝长子齐尧,大魏朝的睿王爷!”钟敬轩微微错开了身子给两人介绍道。 “民女秦澜心见过睿王爷!”原来他就是那日出现在百味庄园的男子,想起那位倾国夫人,秦澜心对眼前之人就有了躲避的心态,她又不是没见过美男,而且最不喜欢的便是长相邪魅的人。 齐尧见眼前清秀雅丽的女子在知道他是睿王爷时,眼睛里的平静变成了疏离淡然,并没有丝毫的故作娇柔之态,很明显她后退了一步,似是还有些讨厌他。 他自问连见都没有见过眼前的人,又怎么可能做了什么让她厌恶的事情呢?齐尧对于秦澜心的好奇心就又多了起来。 齐尧盯着秦澜心还想出口再问,但钟敬轩微微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太过分,明知自己不想让他太过关注秦澜心,他还故意作对。 齐尧摸了摸鼻子,微微一笑,也就不再多说了。 最终,秦澜心也没有跟着钟逸他们逛园子,而是跟着钟敬轩走了,钟逸、齐尧、齐俊安和萧非四人则到园子里的凉亭说话。 到了第二天,钟敬轩依旧留在知趣园里歇息,钟逸回了青龙营,最近因为四国使者到京都的事情,四个城门检查都比较严,他没有太多时间和秦澜心在一起。 秦澜心自是知道他公事繁忙,也不觉得失落,遵照钟敬轩的意思,带着重鹰、重飞、重双和重喜四人开始在京都城里逛了起来。 第一站,她去的自然是东十里街上的百味菜坊,虽然是自己和钟逸合开的铺子,但她可是头次见到。 “姑娘,您要买酱菜、泡菜还是豆腐乳,咱们百味菜坊的菜可是京都最好吃的!”店铺伙计一见秦澜心几人进门,赶紧热情地迎上去,嘴皮子也耍得利索。 跟在秦澜心身后的重双轻笑出声,看着愈加热情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的伙计,更觉好笑。这铺子里的东西可都是她家姑娘做出来的,难道他们会不知道这东西好不好吃? “这位姑娘,小的说错什么了吗?”小伙计并没有过多夸张,在京都绝对找不出第二家做的酱菜有百味菜坊好的。 “没有什么,你们掌柜的在吗?就说我是福江口来的秦姑娘!”秦澜心环顾了一下铺内四周,的确如钟逸说的那样,完全按照她给的图纸做的。 “福江口”、“秦姑娘”这几个字一入小伙计的耳,他浑身一激灵,然后赶紧去铺子后院找崔元。 崔元听说铺子里来了位福江口的秦姑娘,心想是这铺子的主家到了,赶紧慌忙迎了出来,他还没有见过秦澜心呢。 “秦姑娘?”崔元有些不确定。 “没错,是我!崔掌柜应该还记得我给你写的那封信吧!”说完,秦澜心又说了几句信上的内容,她身上没有准备什么信物,好在之前和崔元写过信。 确定了秦澜心的身份,崔元把她迎到了后院厅里,秦澜心询问了这段时间菜坊的生意,也顺道查看了一下账本,然后嘱咐了崔元几句话就出来了。 从百味菜坊出来,秦澜心就直接去了弯月绣坊,她来京都的消息王瑶和卢栋并不知道。 绣坊里人还是挺多的,而且秦澜心走进去之后发现很多人最关注的还是那些各式各样的绳结,这段时间虽然明阁绣坊还有其他几家绣坊也有卖如意结、平安结的,但弯月绣坊的生意照旧还是很好。 “这位姑娘,您要买什么?”重鹰、重飞在门外等着,秦澜心带着重双和重喜先朝着卖绳结的地方看了看,绣坊里的侍女一脸笑意地迎了上来。 “我就随便看看!”秦澜心对侍女笑笑,她并没有看到王瑶在绣坊里。 侍女点点头,忙着又去招呼其他客人。 “这绣品还真不错,听说这弯月绣坊的画师可是徐琰徐公子,这百花争春肯定是出自他之手!”这时,绣坊里一位小姐模样的俏丽少女低低地对身边另一位少女害羞地笑着说道。 “三妹,你小点声,这可是在外边。你一个女儿家不可随意提起外男的姓名!”带着一些训斥的少女之声轻轻地响起。 因为绣坊本就不大,她们说话虽然已经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很多人都听见了,立即就有人发出了嘲笑之声。 “呵呵,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豫恩侯府的二小姐和三小姐,怎么,莫不是三小姐喜欢那徐公子!可惜呀可惜,人家都快要和我堂姐定亲了,你就不要肖想了!”绣坊中又响起一少女的讥讽之声,而秦澜心好巧不巧地站在两拨人中间。 “孙云香,你胡说什么呢!”豫恩侯府的三小姐张语乔脸色涨红地瞪向了镇国公府二房的嫡小姐孙云香。 两个人自从上次在梁王府举办的花朝节宴会上有了矛盾,之后就对对方各种看不顺眼。 “怎么,实话都不让人说了,还侯府嫡小姐呢,你也不害臊,才多大就开始想男人了!”孙云香冷笑地白了一眼张语乔。 “孙小姐,请你说话自重些!”这时,站在张语乔身边的豫恩侯府的二小姐张语若出声说道。 “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叫我自重,不过是个下贱丫鬟生的庶女,也敢和我顶嘴,看来豫恩侯府的规矩还真是不怎么样!”孙云香娇喝一声骂道。 “孙云香,你别蹬鼻子上脸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我二姐就算是庶女也比你这个不要女儿家的清誉往男人屋里钻的贱人要强!”骂人谁不会,她张语乔可不是她大姐张语凝和二姐张语若那样的柔性子,孙云香仗着背后有孙太妃撑腰,她豫恩侯府上头还有个太后呢。 豫恩侯府张家和镇国公府孙家做了好几十年的冤家对头,谁也不怕得罪谁,两家男人明着暗着斗,两家的女人也都没闲着,从太后、太妃到如今各自娘家的小辈儿,斗得那叫一个欢。 张语乔和孙云香两个大家小姐在人家绣坊里当场就针锋相对起来,其他人赶紧都退到一旁,而秦澜心两边都不认识,她也想快点离开是非之地。 只是,这时候张语乔和孙云香嫌骂还不过瘾,直接就动上手了,在张语乔骂完孙云香“贱人”之后,孙云香一个箭步冲上来就要打她,张语乔不但不后退还向前,速度比孙云香还快。 最令秦澜心无语的是,跟着她们的丫鬟也都一起跟了上来,一下子把秦澜心也给围在了中间。 秦澜心真搞不懂两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能有什么深仇大恨,就算有,她充其量不过是一个路人,至于两个人动手还要把她夹在中间吗! 眼看两个少女的手在她眼前都高高举起,要朝着对方的脸上扇去,出于人道主义,也为了避免她们不小心打到自己,她伸出手挡了一下,于是两个人被猝不及防的震得各后退了一下,被她们的丫鬟都给扶住了。 “两位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这里是绣坊,你们还是各自退一步吧!”女孩子打架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更何况看她们各自衣着、丫鬟阵仗,应该都是京都有些脸面的人,当众打了对方,自己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姑娘,谢谢你!”慢一步的张语若朝着秦澜心感激地道谢,又赶紧拉住了张语乔。 不管最后谁打了谁,这件事情要是传扬出去,她们两个的名声都要受损了,虽然孙云香的名声在梁王府的时候就有了污点,但张语乔可不能和她一样。 所以,此刻的张语若万分庆幸有人挡住了她们。 “姑娘,你手没事吧?”重双和重喜刚才在看弯月绣坊的绣品,一时不察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自责的同时也狠狠地瞪了一眼孙云香和张语乔。 张语乔被重双一个小丫鬟不满地瞪了一眼,再看看秦澜心的手臂,立即不好意思地说道:“姑娘,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秦澜心摇摇头。 孙云香却被重双瞪的更恼火了,当众被人揭穿丑事,她就已经恼羞成怒,如今又被一个小丫鬟瞪,她哪里还忍得了。 “竟敢打我,来人,给我狠狠地教训她们!”孙云香冲自己身后的丫鬟喊道。 这时,张语乔却猛地把秦澜心拉到自己身后护着,冲着孙云香说道:“你敢!” “我凭什么不敢!张语乔,原来她是你的人,你们竟敢合起伙来欺负我,当我孙云香是好欺负的吗!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胆子大又跋扈惯了的孙云香大喊道。 重双和重喜直接闪身到了张语乔、秦澜心的面前,冷冷地看着孙云香和她的人,而且眼中的杀意太明显,吓得那些人不敢近前,就是孙云香也心惊住了。 “姑娘,发生什么事情了?”这时候,门外的重鹰和重飞听到里面的动静也快步走了进来。 重鹰、重飞这次出门都随身佩戴长剑,而且两个人做了那么多年的杀手,气势一出来十足慑人,再加上,他们的脸就像冰块非常严肃,像是地狱的勾魂使者一样,孙云香的人就更不敢动了,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两个人更不好惹。 看到秦澜心身边的人,孙云香知道她今天在这里讨不到便宜了,只是满眼含恨地瞪着秦澜心几人,然后带着自己的下人略有些狼狈地离开了。 “怎么回事?”正在绣坊二楼雅间招待客人的王瑶出来的时候,看到孙云香的身影刚刚离开绣坊。 绣坊侍女赶紧上楼告诉王瑶发生的事情,而这时王瑶也已经发现了秦澜心,但得到秦澜心的摇头示意后,没当众给她打招呼。 “老板娘,实在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张语若对着下楼的王瑶歉意地说道。 王瑶摇摇头笑着说道:“语若小姐严重了,不碍事的!” 张语若虽是侯府庶女,但王瑶认为她比有些人家的嫡女还要知书达理,性子也温和。 “三妹,咱们也走吧!这位姑娘,刚才真的谢谢你!”张语若再次谢过秦澜心,然后拉着张语乔也离开了弯月绣坊。 等到张家姐妹也离开的时候,秦澜心才跟着王瑶去了雅间,两人在房内坐下之后,王瑶问她怎么突然来了京都。 秦澜心就把接到皇帝请帖的事情告诉了她,王瑶听后很是震惊,秦澜心这以后的路怕是要越走越高了。 “澜心,你这次参加完宫中宴会就回福江口吗?还是会在这里多呆一些时日?”王瑶问道。 “应该是参加完就回去,对了,王大娘,苗儿姐姐在皇家绣坊怎么样?”这次来京都的时候,邓氏让她来看看张苗儿,顺道告诉张苗儿家里一切都好,让她不要挂心,好好在皇家绣坊学绣。 “她现在是学徒,很受绣嬷嬷的看重,你放心吧,她是弯月绣坊送出去的绣娘,我们一定会多照顾她的。”皇家绣坊虽然不是寻常人就可以进去的,但卢家在里面也有人,关照张苗儿一二还是不成问题的。 “那就好,我能和她见一面吗?”秦澜心还是想和张苗儿见见。 “澜心,这个恐怕不行,皇家绣坊的规矩严着呢!她们和宫里的宫女差不多,一年也就有那么一两次可以见到自己的家人,而且是在特定的日子里,其他人很难在平时见到她们。” “原来是这样,那还是先算了!王大娘,以后百味庄园出的绳结,一部分会送来京都,另外一部分就会在大魏朝其他地方代卖,为了不引起明阁绣坊的注意,这次你让卢大伯行事周密一些。”现在学会编三种绳结的人越来越多,秦澜心打算先让卢栋在大魏朝其他地方打好前站,之后她再想出新奇的绳结就不必只局限在京都了。 “好,这件事情你卢大伯一定会好好办得。对了澜心,我女儿青青和宝哥儿的姐姐蕊姐儿前段时间也从嵋城直接到了京都,她们也都听过你的大名,一直想要见一见你,你这几天若是无事,就到我家在京都的宅子里,你们三个年龄相仿,也好玩在一处。”王瑶盛情邀约道。 “好!”秦澜心答应下来。 王瑶就将自家在京都的地址详细地告诉了秦澜心,也询问了她现在住在何处,之后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就分开了。 没想到第二天,秦澜心还没出门,知趣园就迎来了三位意外的女客人。 “你就是宝哥儿的女先生秦澜心?我娘在信里提过你,她说你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被知趣园下人领进八角凉亭的李蕊见到秦澜心之后,直愣愣地盯着她看。 昨天她从自己舅母王瑶口中得知秦澜心到了京都,今日强行拉着自己的表姐卢青青和在京都新认识的朋友张语乔找到了知趣园,她对秦澜心实在是太好奇了。 “没想到蕊妹妹一直说的女先生竟然会是你!”在凉亭里见到秦澜心的时候,张语乔也是吓一跳,她竟然是昨天自己不小心打到的那位姑娘,“秦姑娘,你的手臂没事吧,昨天真是对不起!” “没关系!”对于三个陌生少女秦澜心并没有疏离感,虽然她们找到知趣园的行为有些莽撞,但看得出三个人都是性情中人,对人对事直爽、单纯,也很投她的脾气。 “怎么?你和秦姑娘也认识?”卢青青在一旁疑惑地问道。 张语乔点点头,就将昨日在弯月绣坊和孙云香之间的事情毫无隐藏地讲了出来,言语之中对孙云香的不喜谁都能听得出来。 “我也不喜欢孙云香那人,看着年纪不大,心眼真是多。好好地去梁王府参加花朝节宴会,她竟然跑去人家少爷房里,真是不知羞耻!”李蕊也毫不掩饰自己对孙云香的不喜。 “讲到她就晦气,咱们还是别说她了!秦姑娘,我们这样找上门,你不会生气吧?这园子是你家的吗?”张语乔没想太多地爽朗笑着问道。 秦澜心摇了一下头,笑着说道:“我怎么会生气,原本是应该我去拜见你们几位的。这里不是我家,我不过是暂住几日。” “秦姑娘,我听我娘说,你年纪比我还小呢,那我可以叫你澜心妹妹吗?”卢青青也是个直爽的性子,她很喜欢秦澜心这种柔儿不软、亲近随和的性子。 “当然可以!”秦澜心笑着说道。 于是,四个人互相说了年纪生辰,张语乔是四人中年纪最大的,还有七天便到了她的及笄之礼,其次是李蕊,她再有两月也十五岁了,而卢青青比秦澜心大三个月。 这样一来,秦澜心是四人中年级最小的,便喊她们三个为“姐姐”,年级相差不算大的几人很快就说说笑笑起来,只一会儿的功夫关系就亲近了许多。 虽秦澜心年纪最小,但她看起来最沉稳,说起话来也令人觉得倍感舒服,张语乔、李蕊和卢青青都喜欢和她聊天。 丫鬟们不时地送上茶水、点心,几人恍然不觉时间都过了大半。 “澜心妹妹,七日后我的及笄之礼你一定要来参加,我今日当面邀请你,你可一定要来!”张语乔语气恳切地看着秦澜心说道。 “是呀,澜心妹妹,到时候我来接你,咱们一起去豫恩侯府,你不用怕,我和我表姐会保护你的!”卢青青笑着说道。 “青青,我家是狼窝还是虎穴,难道还有人欺负澜心妹妹不成,哪用你们保护!”张语乔故意“不满”地说道。 卢青青嘿嘿一笑没接话,张语乔可是豫恩侯府的嫡三小姐,而豫恩侯府又是太后的娘家,到时候去的人肯定不少。 她本就不是京都的大家闺秀,要不是因为李蕊结识了张语乔这个朋友,她也是没机会进入豫恩侯府参加张语乔的及笄之礼的。 其实,她心里也是有些担忧和害怕的,如果秦澜心能去,她就觉得找到了同盟军,到时候不至于显得太过孤立。 “原本语乔姐姐诚心相邀,澜心实不应推脱,只是澜心初到京都,什么人都不认识,怕到时候给语乔姐姐添麻烦,倒不如改日我亲自做一桌好菜给姐姐赔罪!”豫恩侯府可不是小户人家,又是张语乔很重要的及笄之礼,秦澜心人生地不熟的,真怕到时候给这位新认识的朋友添麻烦。 “不行,不行!哪能添什么麻烦,澜心妹妹,你那桌好菜自是少不了的,但我及笄之礼你也定是要参加的,回去我就把请帖给你写好,蕊妹妹,青青,这‘抓人’的事情我可就交给你们两个了,到时候我可一定要见到你们三人,一个都不能少!”张语乔“霸道”地说道。 “语乔姐姐放心,我们一定带着澜心妹妹一起去,澜心妹妹,你可不要让我们难做人呀!”李蕊干脆拉着秦澜心的手摇晃起来,带着一点儿撒娇地说道。 被三人一副“不去不行”的眼神盯着,秦澜心也只好点点头,她去还不行嘛! 一见秦澜心答应,其他三人就更开心了,而这时也已经到了饭点,四个人就坐在凉亭里吃了午饭。 之后,秦澜心又带着三人逛了逛知趣园,然后她们才回去。 知趣园进了女客的事情,钟敬轩很快就知道了,秦澜心也把张语乔邀请她参加及笄之礼的事情告诉了钟敬轩,他让秦澜心不用担心只管去参加。 相处这么久以来,钟敬轩还没有见过秦澜心身边有几个真正相熟知心能玩在一起的朋友,这次在京都能认识几个新朋友也不错。 再者,以后她定是要嫁到京都的,总要多多了解京都的人和事才可以。 钟逸这两天一直没有时间带着秦澜心逛京都,白天他要在青龙营和城门上守着,到了晚上很晚回来的时候,秦澜心又已经睡着了,他只能站在她的房门外静静呆一会儿,然后又转身回了青龙营。 来到京都的第四天,钟敬轩带着她上了一辆马车,然后马车驶到了京都香火最为鼎盛的大悲寺,并有一个小沙弥直接领着进入了方丈妙远大师的禅房里。 石砚和小沙弥都等在了禅房外,钟敬轩让秦澜心扶着他进了禅房,而房内天下闻名的得道高僧妙远大师已经摆好了棋盘,正等着对弈之人到来。 钟敬轩微微一笑,在妙远大师对面坐了下来,然后和他静静地下起棋来。 秦澜心不想打扰两位,正打算退出房去,这时妙远大师突然一脸慈悲笑意地抬头看着她说道:“女施主不必离开,那里有一盘散乱的佛珠和长线,帮老衲串起来吧!” 钟敬轩举起的棋子在空中顿了一下,然后脸上笑意渐浓,也不插话,只一心在下棋上。 秦澜心点点头,很是乖巧地找到了一个蒲团坐了下来,然后将妙远大师说的散乱佛珠和长线放在自己面前的四方矮几上。 佛珠很小,而且上面竟然还刻着字,秦澜心仔细瞅了瞅,大多佛珠上刻的都是祈愿人顺遂平安的字。好在长线很细,只要专心致志,秦澜心觉得也不是很难串。 于是,钟敬轩和妙远大师在禅房里下棋,秦澜心就坐在旁边一心一意地串佛珠,等到她把所有的佛珠都串在长线上,那边棋局也有了结果,竟是和局。 “女施主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这串佛珠就送与你吧!”妙远大师看着秦澜心笑笑说道。 看着秦澜心有些发愣,似是还没反应过来,钟敬轩在一旁笑着说道:“心丫头,还不快谢谢妙远大师,这些佛珠上的字可都是他自己一笔一画刻出来的!” “多谢大师!”秦澜心拿着佛珠对着妙远大师深深施一礼。 “女施主不必客气,一切都是你自己努力得来的!”妙远大师脸上笑容不变。 “妙远大师,你那佛案之上不是还有一盘散珠吗?我家这丫头,最近认识了不少朋友,正好拿着去送礼,你不会小气地我亲自讨要都不给吧!”钟敬轩看着房中高案上的另一盘散乱佛珠说道。 “呵呵呵,你呀这么多年可真是没变!既然如此,女施主,这盘散珠你也拿走吧!”妙远大师看着钟敬轩摇头一笑,这个好友还真是会占便宜。 “三爷爷,大师,这……这不太好吧,我已经得了这串佛珠便是天大的缘分了,怎可再贪大师辛苦所刻之物。”看妙远大师的年纪也不小了,他费心刻出来的佛珠自己平白得了这么一长串就已经觉得是意外惊喜了,怎好再要其他的。 “这是老衲心甘情愿所赠,并不是女施主强要索取,怎可谓之贪。女施主不必有负担,尽管拿去吧!” “妙远大师,我怎么听着你这话是说我‘贪’呢!”钟敬轩听出妙远大师的言外之意道。 “呵呵呵,你还不算老糊涂!”妙远大师大笑道。 “哈哈,做个老糊涂也不错!心丫头,拿着吧,否则三爷爷这‘贪’就没意义了!”钟敬轩意有所指地说道。 “是,三爷爷!多谢大师!”看来自己这次来大悲寺真是收获颇丰。 只是,回到知趣园自己暂住的房间,看着一长串佛珠和二三十颗散乱的小佛珠,秦澜心皱起了眉头,她拿这么多的佛珠该怎么办呢? 杨婆婆今日并没有跟着去大悲寺,她走进房的时候,见秦澜心皱着眉,桌子上还有很多佛珠,待她走近前仔细看了看佛珠,立即瞪大眼睛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神情看着秦澜心问道:“姑娘,这些都是妙远大师亲手所刻的佛珠?是他送给你的?” 秦澜心点点头,说道:“杨婆婆,你是不是觉得这些佛珠挺贵重的?我也这样觉得,我只是帮忙串个佛珠,本就没想要,方丈大师却送给了我,后来三爷爷又帮我要了这些散佛珠,可是我却有些拿它们不知道如何办好。” 寺庙方丈亲手所刻相赠这本身就意义非凡,定是要极为珍惜的,只是她也不能整天往自己身上挂串佛珠吧?她又不是和尚尼姑,也非十分虔诚的佛教徒。 “姑娘,你可知这妙远大师亲手所刻的佛珠那是多少人费尽心思也得不到的,这一颗就能价值千金。”没想到她家姑娘去一趟大悲寺竟得了这么多的佛珠。 “啊!我真不知道,这佛珠竟然这么贵!”顿时,秦澜心觉得这些佛珠有些烫手。 杨婆婆告诉秦澜心,这佛珠真正贵重的地方不在于它能值多少银两,而是这佛珠乃是用大悲寺正殿之前一棵千年古树的枝桠磨制而成,再有妙远大师精心刻上去,相传都是沾了仙佛之气,能够消灾解难,是寻常人眼中的圣物。 知道这些,秦澜心就更不敢留了,于是拿着这些佛珠就去找了钟敬轩,说是想把这佛珠都还给妙远大师,别人当是圣物,她却得觉得太过烫手。 “心丫头,不过是一点儿俗物而已,你何必放在心上。在别人眼中,它或许有着各种各样的面目,但是在妙远大师的眼中不过是寻常打发时间的小玩意儿而已,在我看来也不过是寻常佛珠,有些东西你把它看重了,它再轻于你心中也是重的,反之亦然,究竟是贵重还是寻常,全在你一念之间。”钟敬轩不甚在意地说道。 秦澜心细想钟敬轩此话确是如此,就如人常说的那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所阐述的意思是一样的,是她太过看重或者在意,才被乱了心神,给自己徒增烦恼和负担。 “三爷爷教诲,澜心记住了。只是,三爷爷,我若是拿这佛珠当做贺礼给豫恩侯府的语乔姐姐可是不妥?”秦澜心今日回来的时候,已经接到了张语乔亲自写的请帖,邀她去豫恩侯府,而她既已答应也应该准备一份贺礼。 金银之物太过俗气,其他的她又怕失了礼仪,不如自己动手编个佛珠手链给张语乔,显得有诚意又不至于太过寒酸。可是这佛珠似乎有些太过贵重了,她又怕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端看你如何看这佛珠,你若是觉得它贵重到不足以送人,那么便自己留着,要是觉得不过是心意之物,那什么人都可送的!”钟敬轩看着她意味深长地说道。 “是,三爷爷,澜心明白了!”秦澜心笑笑回说道。 于是,次日秦澜心便去让重双去弯月绣坊买了几根红色绳结线,然后亲自动手编了一个适合女儿家戴在手腕上的佛珠手链。 张语乔及笄这日,李蕊和卢青青一大早就坐着马车来接秦澜心,而杨婆婆也早就让人给秦澜心赶制了几身新衣服,这次去豫恩侯府,重双和重喜都跟在秦澜心的身边。 秦澜心今日的装扮不至于太显眼,但也不至于太寒酸,杨婆婆还特意用衣着的颜色掩盖她过人的气质风华,让她如邻家少女一样端庄清丽。 不过,即便这样,也令李蕊和卢青青眼前一亮,去的一路上一直都说秦澜心今天很漂亮。 今天的豫恩侯府注定是很热闹的,香车宝马几乎堵塞了侯府外的街道,听说连太后都专门派人给张语乔送来及笄的贺礼。 最重要的,今天不只有女客,还有京都很多的名门公子也被邀请前来观礼,而且今日为张语乔担任正宾的乃是奉恩侯府的侯夫人邓婉如。 三人下了马车之后,立即有侯府下人迎了上来,三人递上请帖,就有人领着她们先去了张语乔所在的院落。 三个人都是头次参加这么隆重而有些盛大的及笄礼,所以不免都有些好奇和兴奋,等到她们见到张语乔之后,发现今天的主角儿竟然比她们还要兴奋,外加紧张。 “你们三个终于来了!”张语乔见到秦澜心、李蕊和卢青青三人心情立马好了,刚才来看她的那些人,她还真是喜欢不起来,就知道谄媚讨好,一点儿都不真诚。 “语乔姐姐,你今天真美!”李蕊看着穿得华丽雍容的张语乔称赞道。 明目皓齿,肤如凝脂,素色襦裙外边穿着一身明丽大气的曲裾深衣,将平时性格活泼的张语乔衬得典雅华贵起来。 刚才也有人称赞自己美,但张语乔听着一点儿也不顺耳,此时再听李蕊所说,再看秦澜心与卢青青眼中毫不掩饰的惊艳与赞赏,她竟是羞红了脸。 作为太后娘家豫恩侯府的嫡小姐,从小到大她身边出现过各种各样的人,嫉妒她的,讨厌她的,奉承她的,讨好她的,当然也有真心想和她交朋友的,只是她这脾气性格一般娇滴滴的大家小姐都不敢和她玩一起。 好在还有人是不同,之前是李蕊和卢青青,现在又加上一个秦澜心,她一下子有了三个真心相交的朋友,顿觉得日子有意思多了。 “三姐,我带云香姐姐来看你了!”就在这时,门外又突然涌进来好几个衣着艳丽的女子,而领头的是豫恩侯府三老爷张立的嫡女张语珠。 “谁让你进来的!”一看到和自己最不喜欢的堂妹张语珠,张语乔猛地就站了起来,待看到跟着张语珠进来的孙云香,脸色就更难看了。 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自己根本就没有邀请镇国公府的人,这个孙云香脸皮也太厚了,竟然不请自来。 “三姐,你怎么了?我又做错什么了吗?”被张语乔的语气吓着的张语珠小脸立即变白起来,眼泪汪汪地看着张语乔,那模样委屈极了。 “你做什么带她进来,孙云香,我家不欢迎你!”张语乔非常直接地说道。 孙云香的脸也冷了下来,不过她不屑一笑说道:“你以为本小姐愿意来参加你的及笄之礼,是你豫恩侯府给我下了两道请帖,我才勉为其难来的!” “谁!是谁给你的帖子?”张语乔恨不得把那人揪出来撕把撕把吃了。 “三姐,是我和我娘下的帖子,大伯母也是同意的。上次在梁王府,你和云香姐姐有些误会,我希望你们能解除误会,大家做好姐妹不好吗?”张语珠怯生生地说道。 “什么误会!什么好姐妹!张语珠,收起你这幅惺惺作态的样子,我觉得恶心,你带着你请来的人给我赶紧滚,我不要你们来参加我的及笄礼!”张语乔语速很快地怒声说道。 “语乔姐姐,先别生气!”这张语乔还真是炮仗性子,一点就着,她只看到张语珠故意在众人面前扮柔弱可怜,却看不出她是故意要以此激怒张语乔,让她丢脸,甚至想要借着及笄之礼来毁掉张语乔的名声。 “三姐,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我……我可是你妹妹!”说着,张语珠哭着委屈地扭身跑了出去。 “哼,张语乔,堂堂侯府嫡女竟当众辱骂嫡亲姐妹,你我就算有些不快,我好歹是你侯府请来的客人,你竟然恶言赶我走。这豫恩侯府的规矩,我孙云香今日可真是见识到了!”明显想要助张语珠添上一把火的孙云香冷笑这说道。 她这话一出口,跟来的几位千金贵女看着张语乔的眼神,多多少少都有了一些轻视。 被孙云香说得一股怒气冲到喉咙口的张语乔,又想像那日在弯月绣坊一样和孙云香动手,却在还未抬起时,就被秦澜心给一把按住了。 此时不同那日,秦澜心不想张语乔今日过后沦为京都笑柄,也不想让人毁了这及笄礼,这可是对每一个女孩子都很重要的成人礼。 ------题外话------ O(∩_∩)O~ 第八十五章初次交锋 “语乔姐姐!”秦澜心朝着张语乔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她此时不要冲动。 “小姐,夫人来了!”就在这时,张语乔的贴身大丫鬟进来禀告道,随后豫恩侯夫人就走了进来。 初看到孙云香等人,豫恩侯夫人心里也是惊了一下,但面上却不显,嘱咐身边的人先带着她们去待会儿要举行及笄礼的地方。 秦澜心三人本想也跟着离开,心里觉得委屈的张语乔却拉着秦澜心的手不撒开,眼圈也已经变红了。 “乔儿,你怎么了?”豫恩侯夫人之前并没有见过秦澜心几人,见女儿拉着一个陌生的姑娘不撒手,像是要马上哭出来了。 “娘!”张语乔还是孩子心性,刚才还霸道地对着孙云香,此时身边剩下熟悉和亲近的人,就觉得委屈伤心起来。 豫恩侯夫人从看到孙云香出现就知道女儿为什么不开心,于是有些嗔怪地说道:“你既然不喜欢孙家小姐,何苦又给她下帖子。” “娘,我根本没有给她下帖子,不是您让三婶和张语珠给她下的帖子吗?”张语乔有些不解地问道。 “我没有!”一听张语乔这样说,豫恩侯夫人就知道问题出在何处,定是她那闲不住的三弟妹又在乱惹是非。 一听不是豫恩侯夫人默许的,张语乔脸上就有了笑容,哼,她那个三婶就会惹事。 很快,及笄礼就要开始了。秦澜心、李蕊、卢青青在张语乔的介绍下与豫恩侯夫人见礼之后,就在丫鬟的带领下先去了招待女宾客的前厅。 到了前厅之后,丫鬟因得了张语乔的吩咐,就将三个人安排在较为靠前的位置,这也让厚着脸皮留下来却位置靠后的孙云香很是恼怒。 张语乔的及笄之礼正式开始之后,秦澜心一直很专心地观看着,这古时候的女子成人礼给人的感觉很是庄严肃穆,让参与之人也变得慎重起来。 从开礼、笄者就位、宾盥到初加、一拜、二加再到最后的置醴、醮子、字笄者、聆训,直至礼成,整个过程让秦澜心经历了一种古时礼仪的非凡感受。 不过,她是小户人家的女儿,到她自己的及笄之礼的时候应该没有这么隆重而繁琐,看着还真是比嫁人还累。 等到笄礼结束,接下来就是宾客送上成人之礼,代表及笄者成人之后收到的第一份礼物,最后吃过宴席之后,才算真正地结束。 首先送上及笄之礼的自然是宫中太后派来的贴身嬷嬷,一柄玉如意的发簪,然后是张语乔的长辈送上各自的礼物,随后就是同辈之人的礼,不求贵重,但求心意。 于是,有的人送上了自己绣的绣帕,有的人送上一对儿好看的耳坠,有的人送上的也是簪子,轮到孙云香的时候,她竟然也拿出一根镶金的金步摇,礼物算是同辈人中最贵重的。 很多人此时看孙云香的神色都变了,刚才孙云香和张语乔闹矛盾,甚至恶语相向,她们很多人可都是当场看到或者听说了,怎么一转眼孙云香就这么大方。 “云香姐姐,还是你大度,三姐那样说你,你都不计较,还送她这么贵重的礼物!”张语珠脸上是笑着,可心里嫉妒极了。 这次她极力邀请孙云香来参加张语乔的及笄之礼,就是希望孙云香能恶心一下张语乔,最好搞糟了这及笄礼。 “语珠妹妹,记住一句话,别人对你不仁,可是你不能对别人无义。唉,我就是这样一个人,虽然时常被人误会和诬陷,但清者自清,我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了!”孙云香变脸的速度太快,那语气让听到的张语乔觉得真有“当了婊子还立牌坊”的意思。 张语乔本想出口推掉孙云香的礼物,但想起刚刚秦澜心拉她到一旁,叮嘱她无论待会儿听到什么事情、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学会“忍”,现在宾客云集,她要是一时贪图嘴痛快和孙云香闹起来,丢的可是豫恩侯府的颜面。 所以,她忍!她今天绝对不会让孙云香、张语珠的阴谋得逞的,不就是装嘛,她也会。 于是,张语乔浅笑盈盈走向前说道:“孙小姐送这样一份大礼,语乔真是受之有愧,刚才真是多有得罪了。我生气也只是没想到我那六妹妹太不懂事,竟然瞒着我和我娘给你下帖子,虽说往日咱们两家也有些误会,但太后她老人家常教导我,要处处与人为善。我这个人京都城里的人都知道,就是性子直了些,哪有什么坏心眼,不过是那日孙小姐在梁王府做了那样一件事情,我平生最不喜那些装腔作势又不知廉耻的女子,所以这才对孙小姐有了嫌恶。想着孙小姐刚才所言是个心宽和善的人,定是不会怪我!” “张小姐说笑了,我怎么会怪你!”孙云香这话说得一口贝齿都要咬碎。 张语乔这哪是道歉和示好,分明是借机提起梁王府那件事情并说她是个“装腔作势又不知廉耻的女子”,好你个张语乔,真以为这是你豫恩侯府,我就一点儿都奈何不了你,哼,那你也太小看我孙云香了! 此时,送礼的厅里有很多大家小姐,也有很多名门夫人,豫恩侯夫人、奉恩侯夫人她们都坐在正厅说话,而这些贵女们在偏厅,但两个厅中间只有一道镂空的帘子,彼此说话声都能听到。 豫恩侯夫人陪着各家夫人说话,耳朵也在关注着偏厅的女儿,好在张语乔压住了自己的性子,否则被孙云香一个激怒,必定会给这些夫人小姐们留下不好的印象,以后这婆家可就难找了。 “语乔姐姐,这是我的礼物,希望你会喜欢!”送礼还在继续,很快轮到了卢青青、李蕊和秦澜心三人,这京都的各家小姐她们也都不认识,所以等别人都送完了,她们才走出来。 卢青青送给张语乔的是自己亲自绣的兰花绣帕,李蕊送的则是一根碧绿的簪子,而秦澜心的礼物是用一个小木盒子装着,并没有打开。 “这位小姐是谁呀?怎么以前没见过?”有一位和孙云香关系不错的官家小姐看着秦澜心问道。 “这是我朋友!”张语乔出口介绍道。 但那位小姐得了孙云香的暗示并没有就此放过,而是故意提高声音说道:“哦,是吗?只是不知这位小姐送的什么礼物这样神秘,也让我们跟着见识见识。” “是呀,三姐,也让我们看看盒子里的是什么!”张语珠也跟着起哄道。 “有什么好看的,这是送我的礼物,又不是送给你们的!”张语乔已经从卢青青和李蕊口中得知秦澜心是贫贱农女出身,在福江口做着小本买卖。 她以为秦澜心把礼物放在盒子里,就是为了怕当众遭人羞辱,她既拿秦澜心当朋友,就不能让她在豫恩侯府丢脸。 谁知,张语珠手快一步,猛地就去专门盛放客人送的礼物的红布托盘那里拿秦澜心刚刚放下的小盒子,而张语乔就伸手去夺,结果一个拿到了盒盖,一个拿到盒子的另一半,而盒子里的东西好巧不巧地就落在一位安静坐在厅里的小姐脚边上。 徐爽原本只是想置身事外地坐在那里看一场戏,结果飞来一个东西落在她面前,出于礼貌她还是弯腰捡了起来,但一拿到手里,就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是刻字佛珠!”徐爽猛然的失态引起了两边厅里人的注意,正厅那边也安静下来。 这时,徐爽的母亲方氏有些惊讶于一向沉得住性子的女儿竟然当众喊出声,又觉得女儿在主人家似是太没规矩了些。 方氏忍不住就出声询问:“爽儿,何事惹得你如此大惊小怪?” 这时,徐爽干脆拿着手中的佛珠手链快步走到正厅说道:“娘,您看这可是大悲寺妙远大师的刻字佛珠?” “你这丫头,娘哪认得!还不快还给主人家!”“刻字佛珠”四个字早就把所有人的精神都给提起来了,但是方氏自认为妙远大师的真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女儿这样咋咋呼呼,会让送假佛珠的人当场难看的。 方氏想到的,在场很多人也都想到了,反应过来的徐爽脸瞬间就红了,手里拿着佛珠手链很是尴尬地站在那里,而孙云香则在这时“噗嗤”笑出声来。 “这位不知哪里来的小姐,恐怕你是被人骗了吧!这是在哪个小摊小贩那里买的佛珠,还是赶快拿回去再换个别的礼物送人吧!”孙云香满是嘲讽不屑地看着秦澜心讥笑着说道。 张语乔、卢青青和李蕊都不安地看向了秦澜心,想着她初来京都,定是在准备礼物的时候被人骗了。 三人刚想出口为她辩解两句,秦澜心这时却淡淡一笑,看着众人说道:“这是真的!” “什么?!”众人都觉得自己听到了幻声。 “不可能,这刻字佛珠你是从哪里买来的?放心吧,大家不会笑话你的!”孙云香鄙视地看着秦澜心说道。 “孙小姐,这不是我买来的,乃是大悲寺的妙远大师相赠,因为是散珠,所以我亲自编成了佛珠手链送给语乔姐姐。礼轻情意重,还希望语乔姐姐不要嫌弃!”秦澜心轻声笑着说道。 她这样吐气如兰、淡然轻笑地说了两句,登时把所有人都震住了,妙远大师那是什么样的人物,他怎么可能送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刻字佛珠,而且她还不知珍惜地随便拿来送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一刻,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秦澜心所言! “徐小姐,可否拿来让我看看?”这时,奉恩候夫人邓婉如说话了,她也不相信秦澜心所言,只是秦澜心说的话太过笃定,开始让她产生一丝怀疑。 这佛珠手链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东西,徐爽看看张语乔和秦澜心,又看看奉恩候夫人、豫恩侯夫人和自己的娘亲,最终还是选择把佛珠手链递给了邓婉如,然后很是不好意思地看着秦澜心,眼睛里都是歉意。 邓婉如拿到手链之后,仔细地查看了佛珠的成色和字迹,然后又轻轻地掀开自己的衣袖,她手腕处也有一串佛珠,其中有几颗乃是她怀罗修昀之时罗震去大悲寺给她求来的。 “竟然一模一样,这……真的是妙远大师赠给你的?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家府里的姑娘?” 奉恩候夫人邓婉如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惊得说不出来话,孙云香更是呆立当场,这怎么可能! 秦澜心莲步轻移走到邓婉如几人面前,先是规矩地福一礼,然后出声答道:“回禀各位夫人,澜心并不是哪家府里的姑娘,而是来自福江口的一位普通百姓家的女儿,我姓秦,闺名澜心。只因与语乔姐姐话语相投成为朋友,得她邀请来参加她的及笄礼。” “真是撒谎精,你如果真是普通百姓家的女儿,怎么可能和我三姐成为朋友?又怎么能得到刻字佛珠?这一切根本都是假的!”张语珠一脸质问地看着秦澜心。 张语珠几次三番的没规矩已经引起豫恩侯夫人和其他在场几位夫人的不满,而张语珠的娘董氏瞪了一眼张语珠,让她赶紧闭嘴不要多话。 “你就是福江口的那位秦澜心,无名老人的女徒弟?”邓婉如可是从罗修昀、邓通、明良等人的口中知道了有关秦澜心的不少事情,真是没想到“百闻不如一见”,这秦澜心竟还能得到妙远大师的青睐,难道无名老人和妙远大师也认识吗? 秦澜心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点了点头,反正参加宫中宴会的时候,会有更多人知道她的身份,再说这也没有什么好隐藏的。 看到秦澜心点头,这时候最高兴的莫过于张语乔、卢青青和李蕊三人,她们只知道秦澜心在福江口做女先生,并不知道她就是无名老人的徒弟。 而徐爽也是眼中激动,徐家是书香门第,她也读过《幼学琼林》,那简直是一部包罗万象的经典书册,她虽今生可能无缘见到无名老人,但一直很想与无名老人的那位女徒弟探讨学问,却没想到今日被母亲逼着来豫恩侯府竟见到了真人。 “澜心妹妹,你怎么之前都没说?”张语乔很是激动地问道。 秦澜心转头看她一笑自然地说道:“语乔姐姐,之前你也没问过我,再说家师也不太喜欢我常在人前提起他的名讳,他只想做一个世外闲人。” 无名老人的名气在场其他人或许听得很少,甚至觉得不以为意,但是对于邓婉如、豫恩侯夫人、方氏这些人来说却早已经如雷贯耳,她们的夫君可是整日都想着有没有机会见那博学多识的无名老人一面。 “这刻字佛珠你又是如何得来的?是不是你师父无名老人与妙远大师也是旧识?”邓婉如又问道。 秦澜心摇摇头说道:“回夫人话,我师父与妙远大师并不认识。这是前两天我去大悲寺的时候,妙远大师给我的。” 对于佛珠得来的经过,秦澜心没有仔细说,要是这些人知道她手里的佛珠可是有不少,估计她日后的麻烦会更多。 “你这孩子,既然是大师送给你的,你怎么给乔儿了呢?!这份礼物可是太贵重了!”豫恩侯夫人喜笑颜开地说道,这可真是大大的惊喜呀! 秦澜心却莞尔一笑说道:“世上最贵的永远不是握在手中的有形之物,而是人与人之间的那份情谊。我与语乔姐姐一见如故,于我而言,朋友之谊又岂是两颗佛珠能比得上的。” 张语乔一听这话,眼泪就扑籁籁地落了下来,猛地走到秦澜心的面前,握着她的手,带着哭腔说道:“澜心妹妹,谢谢你!” 这时,一旁的卢青青、李蕊连同徐爽眼圈都有些红,人之一生如果能遇到这样一位真心相待、深情厚谊的朋友,那还有什么可求的。 一旁的豫恩侯夫人、邓婉如、方氏和在场其他的一些人也都被秦澜心这句话感动了,而张语珠、孙云香则是嫉妒地咬牙切齿。 这一日,豫恩侯府嫡小姐张语乔及笄之礼上收到妙远大师刻字佛珠的消息,不胫而走,喜得豫恩侯夫人一晚上都没合眼。 离宫中举办的宴会还有十多日的时间,钟敬轩爱好清静就一直在知趣园呆着,秦澜心怕他闷得慌,一有空就陪他下下象棋。 而自从参加了张语乔的及笄之礼后,知趣园也变得热闹了一些,张语乔、卢青青和李蕊经常来找她玩,后来又加上了说来“赔罪”,实则来讨论《幼学琼林》的徐爽。 五个少女的关系日益亲厚,而时间也过得很快,一转眼还有两天就到宫中宴会了。 杨婆婆把一切该准备的衣服、首饰全都给秦澜心准备妥当,宫中的各种礼仪也都教会给了她。 这天,钟敬轩打算在宫宴之前去钟家宅子里看看,秦澜心并没有跟着去,她现在还不适合见钟家的其他人。 闲得无聊的秦澜心就带着重双、重喜打算去百味菜坊再转一圈,然后再在京都给家里人买点好吃好玩的东西,虽然这段时间她也已经买了不少,但还是觉得不够。 街上人来人往的很热闹,从东十里街上出来之后,秦澜心拐弯又去了南十里街,她听说这条街上有一家专门卖古剑的铺子,她想给秦澜兵买一把剑。 因临近午时,天气也比较炎热,所以街上的行人比较少些。 “这位大哥,您行个方便,小的急着送货,您这马车把路口都给堵上了,小的过不去!”在南十里街上一个拐巷路口,一位拉着大板车的小伙计苦着脸对一位马车夫说道。 秦澜心和很多经过的人都朝他们看了一眼,那马车夫驾的马车正停在路口,可能是那个地方正巧被树荫遮盖住了,所以他停在那里纳凉,只是停的太不是地方。 或许是路人的注目,让马车夫有些不耐烦,也可能是马车里还有人,像是和马车夫说了什么,他这才把马车挪离了路口让那小伙计过去。 这本是最平常不过的一件小事,谁也没有太过在意,秦澜心也带着重双、重喜继续往前走。 只是,走着走着,突然身后传来大吼之声:“闪开,快闪开,马惊了!” 重双拉着秦澜心一个旋转就避开了后边突来的马车,而重喜也顺势抱着一个差点被马车撞到的孩子滚到了另一边。 就在被惊的马车到了离秦澜心十丈远的地方,从马车里摔出来一个白色的身影,电光火石之间从旁边酒楼的二层房间里飞出来一道暗紫色身影,瞬间就接住了被甩到半空的人。 白纱襦裙的绝色惊慌少女,暗紫单袍的如玉淡然公子,两个人从空中翩然而下,这情形还真不是一般的美,只是这英雄救美的情节却让秦澜心微微地皱起了眉头。 “姑娘,这是设计好的!”重双在秦澜心耳边低声说道。 她才不管那女子是谁,要算计的是谁,只是却不该差点伤到她家姑娘。 重双可是看得十分清楚,那驾车的马车夫就是刚才在拐巷口霸占路口的人,而且马车里的女子快要被甩出来的时候,他可是暗助了一把力,这才顺势滚下马车。 重双还发现,当那女子被人飞身接住的时候,那马车夫可是着实松了一大口气,眼中更有着得逞的笑意,虽然很快消失了,但她还是看到了。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白衣女子落地之后,惊慌变为羞红,但还是很快镇定下来,对着救她的齐尧福了一礼。 没错,这飞身救人的便是秦澜心一直不喜欢的“风流王爷”齐尧,而这场明显是冲着他而来的“英雄救美”,不知道这位当事人看没看出来。 不过,这和她可没有什么关系,人家姑娘为了设计这场戏估计费了不少心神,只是秦澜心心中也有了疑惑,这姑娘到底是谁,怎么就算准了她在这里惊马,齐尧就一定会出来救她呢? 会不会是她推测错了,这看起来像精心设计的一场戏其实真的是意外?只是那看似单纯害羞的少女,为什么总让她觉得没那么简单呢? “你是郡马府的姑娘?”齐尧看了一眼倒在大街上的马车问道。 眼前这少女也有些意思,见到他时似乎在极力压制心中的惊艳、爱慕和欣喜,不过,他脑海中似乎从未见过这样一位姑娘。 “是,多谢公子搭救之恩!小女子皇甫暖玉,未知公子高姓,改日定让我家人登门致谢。”皇甫暖玉没有扭捏,而是大大方方地说出了自己的闺名。 “原来是闻名京都的暖玉郡主,久闻才名,我叫齐尧,郡主要是想道谢,可让人去睿王府!”这两三年来齐尧在京都的时间不多,但孙太妃时常会和他说起京都闺秀们的一些事情,目的自然是为了让他选正妃,其中他听到最多的便是眼前这位皇甫暖玉。 据闻,这位皇甫暖玉两年前也还只是郡马府中一位深闺小姐,平时也不爱出门参加宴会,其母因病去世之后,她的性子就变了些,那些不欲为人知的才学也才慢慢显露出来。 而且,她很是讨郡马府当家老夫人云莹郡主的喜爱,连西平王妃都认她做了义女,并为她请封了郡主的名号。 去年,她曾跟着西平王爷和西平王妃去炎埉国参加炎埉国宫中举办的秋朝会,并且在秋朝会上以一曲流觞舞艳压全场,在琴棋书画上也是一鸣惊人,给大魏朝涨了不少的脸面。 “暖玉见过睿王爷!”皇甫暖玉眼中惊讶闪过,随即恢复平静,对着齐尧又是深深地福一礼。 “郡主不必多礼,这马车看来是不能再坐了,不如本王派人送你回府?”齐尧笑着说道。 “那就多谢王爷了!”皇甫暖玉并没有拒绝。 齐尧点点头,正打算让他的贴身侍卫找辆马车送皇甫暖玉回去,抬头一瞅却看到了人群中的秦澜心,然后笑着就冲她喊了一声:“秦姑娘,原来你也在这里!” 秦澜心没想到齐尧美色当前还能注意到她这个小人物,可人家都跟自己打招呼了,她也不好意思扭头就走,只好也走向前对他施礼说道:“民女参见王爷!” “秦姑娘,你似是与本王太过见外了些,怎么,本王还能吃了你不成?”齐尧笑着看向对他甚是冷淡的秦澜心说道。 “王爷误会了,民女还有事情要忙,王爷要是没事,民女就先离开了!”这个齐尧,难道都没有感觉到自己已经被他身边的美女给盯上了吗?那种属于女人天生的直觉在告诉秦澜心,皇甫暖玉面上不显,心里已经把自己来回打量了好几次。 “看来你是真的很怕本王,呵呵,可是怎么办,越是怕本王的,本王越是喜欢黏着她。你要去哪儿,我送你!”齐尧看着秦澜心一本正经地说道。 “不劳王爷大驾,民女知道路,您还是送这位小姐回去吧,她刚刚受了惊吓,民女就不打扰了。”说完,秦澜心扭头就走了。 齐尧被人当众拒绝脸上没有不快,也没有继续跟着秦澜心,只是有些尴尬地笑着摇摇头,他何时行情这样不好了! “郡主,本王送你回去吧!”齐尧见秦澜心快步走远,又转脸看着皇甫暖玉笑道。 谁知,皇甫暖玉也笑笑说道:“王爷,还是不必了,我突然想到还有事情去办,待会儿我自己雇一辆马车就好了,放心,我没事的!” 说完,皇甫暖玉也是对他施了一礼,然后带着自己惊魂未定的小丫鬟也转身离开了,而马车夫留下来处理受惊的马车和马。 齐尧愣了有那么几秒钟,他这一小会儿就被两个女人给拒绝了,想想,今天还真是挺有意思的!摇头一笑,他抬脚又进了酒楼。 此时,秦澜心已经快步走了很远,她虽觉得自己刚才拒绝齐尧的行为有些莽撞,也太不讲究情面,但是她实在不想和这个男人过多接触,有点儿危险! 给秦澜兵挑了一把长剑,又给秦澜瑞也挑了一把短剑之后,她就打算回知趣园,而且为了避免回去的时候和齐尧再碰上,这次她雇了一辆马车从拐巷穿过走了另外一条路。 只是,马车行了一会儿之后,马车夫说前面有人挡住了去路,说是郡马府的小姐,想和秦澜心到一旁的茶楼叙话。 “这位姑娘,我家小姐想请姑娘喝杯茶,还请姑娘赏脸一叙!”这时,马车外响起一个少女的声音,应该是那位小姐身边的丫鬟。 秦澜心想了一下,还是走下马车,带着重双、重喜到了一旁的茶楼雅间,而进去之后才发现,邀她喝茶的竟然是刚才惊马的白衣少女。 “姑娘请坐!”皇甫暖玉善意亲和地看着秦澜心笑着说道。 “多谢!只是不知姑娘让我来有什么事情?”秦澜心刚才并没有听清齐尧和皇甫暖玉的话,所以也不知道皇甫暖玉的真正身份。 “姑娘别怕,我可不是什么坏人,我叫皇甫暖玉,是郡马府的嫡小姐,只是想和姑娘交个朋友认识一下。我平时不爱出门,刚才听睿王喊你秦姑娘,不知是哪家秦府的姑娘?”皇甫暖玉仔细地回想了一下,京都有名望的秦府却是没有一家,可是得齐尧看重的定非凡人,她到底是谁? “原来是皇甫小姐,我并非京都人,也不是什么秦府的姑娘,我只是普通农家的女儿,与睿王爷也并不熟悉,不过是他与我的朋友认识,见过一面而已。”秦澜心笑着答道。 可皇甫暖玉并不相信,而是不着痕迹地又上下打量了一下秦澜心,然后笑着说道:“看着可不像,听睿王的口气,他与你似乎很熟悉!” “皇甫小姐一定是误会了,我与睿王真的不熟!”秦澜心再一次解释道。 “呵呵,秦姑娘不必解释,其实,我与睿王也不熟,不过是今日正巧被睿王救下一命,又觉得姑娘看着面善,想要和姑娘交个朋友而已,还希望姑娘不要误会才是!”皇甫暖玉笑着说道。 秦澜心很想说一句,天下面善的姑娘何其多,为何独独找上她?真的不是因为睿王吗?! 而且皇甫暖玉说与睿王不熟,秦澜心却是不相信的,就算是人真的不熟,但皇甫暖玉之前也一定见过齐尧,要不然也不会来打探自己是谁?这个皇甫暖玉还真有点儿让人看不透。 “皇甫小姐说笑了,澜心不过是小小农女,能得你看重相邀喝茶,已经倍感荣幸!”秦澜心真心说道。 “这茶的确是不错,秦姑娘不如坐在这里慢慢喝,我今日出府时间过久,再不回去家人恐怕又要担心了,茶钱我已经付了,秦姑娘不必担忧!”皇甫暖玉起身看了一下秦澜心说道,大家闺秀的风范一览无余。 “多谢皇甫小姐,那澜心就不客气了!”秦澜心笑着答道。 皇甫暖玉点点头,带着自己的丫鬟离开了,而秦澜心果真坐在茶楼里慢条斯理地端起茶喝了起来。 “姑娘,这皇甫暖玉到底是什么意思?”等到皇甫暖玉的身影离开茶楼,重双才低声问道。 秦澜心微微一笑说道:“没什么特别的意思,我想,她是找错人了!” “找错人?那她要找什么人?”重双疑惑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好了,你们也坐下喝杯茶,等会儿咱们就回去!”免费茶水没理由不喝,秦澜心招呼重双、重喜也一起坐下。 茶楼外,皇甫暖玉重新上了一辆马车,坐上之后,身边的大丫鬟绿梅就小声地问道:“小姐,此人真的是农女?” 皇甫暖玉进入马车之后,脸上就没有了伪装的笑意和温暖,而是冷着脸说道:“是不是都没有关系。不管她的身份是什么,与睿王没关系便与我没有关系,否则……” “奴婢明白了!” 两日后,艳阳高照,皇宫四个城门口都变得异常热闹。 秦澜心并没有和钟敬轩一起进宫,因她是女眷,所以她拿着请帖和早知她会进宫参加宴会的张语乔、徐爽两个人一起,而李蕊和卢青青自是没资格参加这种皇宫盛会。 秦澜心和张语乔、徐爽是在东城门口汇合在一起的,而另一边钟逸扶着钟敬轩进了宫,和她们是分开走的。 在宫里侍女的引领下,她们跟在豫恩侯夫人和方氏的身后,其实这次也是张语乔和徐爽第一次进宫,三个人亦步亦趋地跟着,不敢多行一步,总怕会出什么差错。 这次迎接四国使者的宴会是在宫中清园里举办的,共分为两场宴会,一场是白天的朝会宴,一场是晚宴。 女客们到了清园之后,会有宫女把她们先迎到清园左边的玉盏殿里休息,而男客们则被迎到清园右边的明醉殿里。 秦澜心几人到了玉盏殿里之后,徐爽和张语乔就拉着她与自己平时相熟的朋友认识,而上次张语乔及笄礼上,已经有不少人认识了秦澜心,所以对于农女出身的她也能参加宫中宴会,已经不那么好奇和震惊了。 反倒是随后进来的皇甫暖玉看到秦澜心之后吓了一跳,这个在她面前自称是农女,还说与睿王不熟悉的少女,竟然今日也来到了皇宫里参加宴会。 这一刻,不管秦澜心与齐尧有什么关系,皇甫暖玉都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在她面前耍心眼还没让自己觉察出来,这个秦澜心可真不能小看。 “秦姑娘,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你!”皇甫暖玉一脸亲近笑意地走向秦澜心,仿佛自己和她是很熟悉的人一样。 “见过暖玉郡主!”徐爽等地位比皇甫暖玉低的小姐都给她微微施了一礼。 秦澜心也学着她们的样子施了一礼,说道:“澜心也没想到还能再次见到皇甫小姐,不,是郡主才对!” “澜心妹妹,你认识暖玉郡主?”对于这个在炎埉国给大魏朝涨脸的暖玉郡主,很多名门贵女和大家夫人都对她很有好感,徐爽也不例外。 不过,她总觉得这暖玉郡主明着让人亲近可却总亲近不起来,似乎隔着一层什么东西,并没有秦澜心的温和让人觉得真诚。 “前两日见过郡主两面!”秦澜心解释道。 “看来我与秦姑娘倒是有缘,只是秦姑娘却是深藏不露,令人大吃一惊,真没想到姑娘说自己是农家女儿,却也能参加宫中宴会。难道秦姑娘真不愿意交我这个朋友,还不肯诚心相告吗?” 皇甫暖玉声音清清淡淡的,但气势压人。 周围的很多人也都听到了皇甫暖玉这几句绵里藏针的话,这秦澜心究竟是谁?怎么似乎已经让暖玉郡主对她不喜了呢? ------题外话------ 重量级女配出现,只是和男主没有Loveline,唉,她可是小齐尧的孽缘啊 第八十六章妙解难题 皇甫暖玉对自己有隐隐的敌意,秦澜心并不觉得奇怪,但她自问从不想和任何人结怨为难,为人处世无愧于心,倒也一切坦然,没有任何的怯意。 因此,她笑着对皇甫暖玉说道:“暖玉郡主误会了,我的确是农家女没错,却也的确是收到了宫中请帖,想必定不是皇上不小心写错了名字。朋友贵在诚,澜心又怎么会不想结交好友呢!” 秦澜心这些话也是对所有知道她真实身份却讶异于她也能参加宫宴的解释,她那张请帖可是皇帝亲笔书写,和其他人由宫中近侍官员代笔所写是不一样的,这也是钟敬轩来京都的路上告诉她的。 “郡主,她是无名老人的徒弟,妙远大师还赠给了她刻字佛珠!”孙云香走到皇甫暖玉的身侧悄悄对她说道。 这个秦澜心看着一副无害的样子,但她的“真话”可是有让人无招架之力的功夫。 皇甫暖玉听到之后,自也是讶异闪过,但她对秦澜心没好感是肯定的,这个少女云淡风轻的样子让她觉得受到了威胁。 “那看来可能真是我误会秦姑娘了!”说完,皇甫暖玉冲秦澜心微微一笑,然后转身去了别的地方。 皇甫暖玉一离开,徐爽和张语乔就拉着她小声地担忧问道:“澜心妹妹,你和暖玉郡主没什么问题吧?我怎么觉得她好像有些不喜欢你?” 秦澜心很想回她们一句,自己又不是钱庄银票,做不到人人都喜欢,皇甫暖玉讨厌她又不是她做错了或者做过什么,而是那位郡主自己的问题。 不过,她终究还只是笑笑,说道:“没什么,两位姐姐不要担忧!” 半个时辰后,就有宣旨太监到了玉盏殿和明醉殿,还有四国使者暂歇的归水殿,让众人到清园主殿万朝殿入席就坐。 秦澜心本想跟着徐爽和张语乔坐在一起,可到了主殿才知道,每个人的座位都是事先安排好的,而她一进殿就遇到了殷少士,并由他笑眯眯地领着直接就坐在了第二排靠前的位置,而第一排都是大魏朝正一品的诰命夫人。 “殷统管,您是不是把我带错地方了?”秦澜心直觉认为自己这个位置太过显眼,因为她还没坐下,前后左右的人都齐刷刷地看向她,那眼神真和看怪物是一个样子的。 “秦姑娘,您安心就坐,这个位置是皇上亲口吩咐的,我也只是奉命行事。”殷统管说完又对着秦澜心左右两边坐下的人行了礼,称呼秦澜心左边的少女为平宝郡主,称呼其右边的少妇模样的女子为世子夫人。 秦澜心并没有来得及和前后左右两边的人结识,皇上、皇后和太后就到了,她只有跟着众人叩拜行礼,然后顺和帝让众人平身落座之后,就宣旨让四国使者的人进殿。 这期间,只有皇帝、宣旨太监和四国使者的声音,能容纳千余人的万朝殿里坐得慢慢的,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等到炎埉国、吴越国、西沙国三国使者各献上他们的贺礼落座之后,一向与大魏朝关系最差、国力一直屈居第二的文渊国使者被宣进殿中。 和其他三国一样,文渊国使者封邦也献上了自己国家的礼物,但他和他带来的人并没有立即就坐,而是看着顺和帝略有些高傲地说道:“我等来之前,我国国主特交代我一件事情,说前段时间他偶遇四大难题,想着大魏朝人才济济,除了献上珍奇异宝之外,还希望大魏朝能有人想出解题之法。如果难题得解,我朝国君愿意献上四座城池给大魏朝,如果三个时辰内解不出来,那大魏朝国君便也要给我文渊国四座城池。相信大魏朝国君不是个胆小之人,定不会不答应!” 封邦是文渊国的王爷也是有名的沙场悍将,他平时为人就极为高傲、自负,这一次文渊国偶得上古四大难题,就是希望能借此不费吹灰之力获得大魏朝四座城池。 封邦此话一出,再安静的主殿也有了窃窃私语之声,更有不少大魏朝的文武官员脸上都是一脸怒气,这文渊国也太不要脸了,竟然想用难题来换取大魏朝的城池。 顺和帝也是愤怒,他此时若不应下,那便承认了自己胆小,承认了大魏朝没有人才,丢了大魏朝一国之尊的颜面,可若是应下了,万一到时候真没有人解答出来,难道真要把四国城池拱手相让不成。 看出顺和帝的犹疑,封邦冷哼一声说道:“天下人都说大魏朝国强人强,依本王看也不过如此,这胆子真是比我养的那只雀鸟还要小!” “小邦邦,你可不要欺人太甚!”这时,齐尧端起一杯酒笑眯眯地看向了封邦,还顺便朝着他抛了一个媚眼,“本王可听说,文渊国国主抢了人家流传几百年的上古四大难题:生死棋局、无音之琴、八十一宫格和九连巧环,迄今为止,都过了一年多了,你们文渊国能人异士聚了一屋子,也没有一个人能解出这四大难题。不如咱们换个玩法,一道难题代表一座城池可好?” “哼,睿王爷,你又不是大魏朝的国君,你能做主吗?”封邦就不信齐尧能解出来。 “他能做主!”这时,顺和帝发话道,脸上也有了笑容,刚才他看到齐尧暗中给他做的手势,那意思是齐尧有把握能解出两道难题,这样的话,大魏朝也不算失了颜面,更不会丢了城池,“就照睿王所说,一道难题换一座城池,封王爷可愿意?” “本王愿意,不过解题之人必须要是这大殿中的人!”封邦以防万一地说道。 “好,就依你,小邦邦!”齐尧冲他眨眨眼说道。 而坐在张太后身边的孙太妃看到儿子这样的表现,气得双手在袖子里已经紧握成拳,这孩子是要怄死她算了! 封邦让身后的随从分别将四大难题摆了出来,有一个棋子牢牢粘住的棋盘,有一架琴弦很粗的古琴,还有一个十分复杂的环环相扣的九连环。 最后是一张被摆出来的很大的纸张,上面画着八十一个宫格,共分为九大块。规则也很简单,就是横竖都是一到九九个数字不能重复,而有些格子里已经填上了数字。 秦澜心对于古琴和围棋都是一窍不通的,不过当她看到八十一宫格和九连巧环的时候,忍不住就露出了笑容,也不知道这文渊国从哪里得到的,竟然还有这样的小玩意儿。 “你笑什么?”自从和秦澜心坐在一起之后,齐平宝心里对她好奇极了,可大殿之中又不能随便说话,所以她才小声地问道。 另一边辅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俞紫芝也好奇地看着她们两个,秦澜心不好意思地摇摇头,什么话都没说。 齐平宝和俞紫芝都没有再追问,自认是她们显得过于好奇了。 “那就请吧!”难题摆出来之后,封邦就到一边他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这时,就见钟逸和齐尧两个人一起站了起来,钟逸走到了棋盘前坐下来,而齐尧走到古琴前盘腿而坐。 “皇上,有曲无舞岂不扫兴,请容臣女为睿王伴舞!”谁都没想到,皇甫暖玉这时候会突然站起来,对着顺和帝高声说道。 “皇上,暖玉郡主所言甚是,只有曲却无舞,单调了些,就请皇上允了暖玉郡主的请求!”齐尧看了一眼皇甫暖玉,又看了一眼顺和帝说道。 顺和帝不知道这是不是他们商量好的,不过见齐尧和皇甫暖玉都是信心满满的样子,他点头允许了。 钟逸那边已经开始举棋落字,齐尧这边也已经内力集聚将双手放在琴弦之上,这生死棋局和无音之琴之所以一个难下,一个难弹,皆在于要有深厚的内力才可以。 钟逸和齐尧在宴会开始之前就已经知道文渊国会拿出难题来考顺和帝,钟敬轩知道他们两个在今天参加宴会的人中内力是最高的,所以让他们一个下棋,一个弹琴。 因封邦那人太过狡猾,他们也是在快走进宴会的时候才得到确切的消息,所以还没来得及告诉顺和帝,好在四道难题能解决掉两个,不至于真的丢了自家的城池。 看到钟逸和齐尧一起走出来,封邦心里就已经起了疑,他也很清楚,破解生死棋局需要用内力,奏响古琴也一定需要内力深厚。 当大殿中响起了幽幽琴声,封邦面上变沉,心里却更吃惊,没想到大魏朝内力在他之上的竟然有两个人,虽然这两道难题大魏朝能解,但他也借此试出了隐藏的高手。 不过,就在他自认为计谋得逞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远远低估了对手,因为连他这种高手运用内力下棋抚琴都要满头大汗,可钟逸、齐尧却平静如常,太深不可测,也着实镇住了他。 钟逸稳如泰山地一样坐在那里浑然世外地下着棋,似乎万物都不能激起他的一点儿注意,而一旁的齐尧和皇甫暖玉,一个淡然含笑轻抚琴弦,另一个似是满目含情翩翩起舞,郎才女貌实在是羡煞旁人。 当别人都渐渐被齐尧清远的琴音和皇甫暖玉醉人的舞蹈迷住的时候,秦澜心却抬眼一直注视着钟逸安静沉稳的侧颜,似是怎么看都看不够,专心的男人真的很帅! 一曲一舞结束,棋局也尘埃落定,钟逸的白棋冲破难关,寻得生路,并获得最终的胜利。 三个人的表现太精彩了,顺和帝带头给他们鼓掌称赞,文渊国一个难题也没解,他大魏朝轻松就给解决了两个。 顺和帝一高兴,三个人都赏了好多东西,而赏赐还是小事,满殿之人对钟逸和齐尧都是崇拜、赞叹的声音。 封邦却继续冷笑说道:“顺和国君,别忘了还有剩下两道难题,就算你们解出了两个,也只是平手而已。” “小邦邦,你这话可不对,我们解出了两个,你们文渊国可是一个也没有解出来,怎么说都是我们赢了,认输吧,小邦邦!”齐尧回到座位之后,直接拿起酒壶就对嘴饮了一口,这四品醴泉春酒真是好喝。 “睿王爷,请你说话尊重一些,本王有名字,不是什么小邦邦!”封邦对于齐尧有些浪荡调笑的口气很是不爽,两个人曾经结下的梁子现在还没解开呢! “本王就爱这么叫,你管得着吗!”齐尧邪笑着继续逗弄封邦。 “你不要太过分!”封邦有些生气地大吼道。 就在齐尧和封邦“斗嘴”的时候,齐平宝从刚才开始就钻研那个八十一宫格,她在心里试了好多次,可是刚填了两格就觉得怎么也不对,最后干脆小声地碎碎念出声。 “第三个填五,不对,不对!应该填六,也不对,也不对!”齐平宝急得都要出汗了。 坐在齐平宝前面的奉恩候夫人邓婉如和她左右两边的人都要被这孩子给逗笑了,事实上,从刚才开始每个人都在心里想着宫格里的数字,希望能解出难题打压一下封邦的嚣张气焰。 可惜的是,在场的人聪明人很多,但能短时间内想出答案的并没有几个。 “到底是几呢?八还是九?”齐平宝的碎碎念根本就没有停,她很执着地在一个一个地试下去。 “都不是,是二!”本来没一点儿紧张感的秦澜心都被她念的紧张了,为了缓解这紧张,她说出了正确答案。 “什么?”齐平宝反问道,她可以肯定自己没有幻听,刚刚秦澜心对她说了一个“二”。 “第三个空格填‘二’!”秦澜心又说了一遍。 “你会填吗?”齐平宝也不知道秦澜心说的对不对,只是用一种很怀疑的眼光看着她。 秦澜心点点头,还没等她说话,齐平宝猛地站起来,朝着顺和帝就喊道:“皇上,这位姑娘说她会填八十一宫格,你让她填好不好?” “哎呦,我的小祖宗,她怎么站起来了!”齐平宝的娘梁王妃猛地回头看向自己总是一根筋的女儿,这丫头就不能一天天地不闯祸,让她提心吊胆到什么时候。 秦澜心整个人也呆住了,她没想到齐平宝会当众站起来向皇帝说这件事情,看到皇帝朝她诧异地看过来,也只好站起来说道:“民女秦澜心,还望皇帝准许民女来解这八十一宫格!” “秦澜心,你会?”顺和帝齐佑刚才已经在殷少士的示意下扫了几眼秦澜心,发现她就是个很安静很祥和的少女,要不是坐的位置显眼,这么多人中还真看不出她来。 “民女会!”秦澜心点头说道。 这时候,满殿之人都把目光聚焦在她一个人的身上,很多人都在猜测,此时这个大言不惭的少女到底是哪家府里的姑娘。 “你是谁?”封邦也没有斗嘴的兴趣,如果真有人解出这第三道题,那他文渊国岂不是要丢了城池。 秦澜心却没有回答,而是静等着顺和帝的旨意,她是大魏朝的百姓,自然是听她自己国君的话。 “封王爷,这位是我大魏朝无名老人的徒弟,虽是农女出身,但是才学过人。秦澜心,你就出来解了这道题吧!”顺和帝脸上笑意渐浓,还特意瞅了一眼钟逸,发现了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担忧。 “民女遵旨!”秦澜心镇定自诺地走到了殿中八十一宫格前面,这时已经有人为她研好墨,她提起笔想都未想就在纸上一笔一画写了起来。 随着秦澜心每一次落笔,满殿人的呼吸都被她提起、放下,就像荡秋千一样,一下低、一下高。 当八十一宫格就剩下几个空白格的时候,封邦的脸已经快变成黑的了,竟然没有一个重复的数字,而且全部都对。 写完最后一个数字时,她身边的小太监赶紧接过她手中的笔,恭敬地后退一步,光听后边的抽吸声,小太监就可以知道,这位姑娘所填数字应该是全对了。 “这怎么可能!”封邦有些不相信,而其他人脸上看着秦澜心的神情也是各异。 顺和帝早就已经欣喜地笑出声音,钟敬轩和钟逸心底都松了一口气,脸上是与有荣焉的淡笑,而剩下很多人有的直接傻眼,有的羡慕嫉妒,有的则是激动狂喜。 “启禀皇上,民女已经写完了!”秦澜心对顺和帝说道,另外还瞅了一眼那九连巧环。 她这个小动作也没有逃过很多人的眼睛,顺和帝笑着问道:“秦澜心,你写得很好,为了大魏朝赢得了一座城池,呵呵!这九连巧环你可会解?” “回皇上话,民女会!”秦澜心轻声答道。 “哈哈哈,小丫头,别说大话闪了舌头,这八十一宫格你能解出来,这九连巧环古今可是无有一人能解出来!”刚才秦澜心没回自己的话,封邦就有些不高兴,这次她又解了宫格难题,自己对她就更没有好感了。 “王爷说笑了,这八十一宫格和九连巧环不过是哄小孩子的玩意儿,而且八十一宫格也是有很多玩法,至于这九连巧环,民女小时候就会玩了!”秦澜心淡淡说道,这个文渊国的王爷真是让人不喜。 “好你个猖狂的小女子,你倒是给我解解看!”封邦直接气得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秦澜心,那你就解解看吧!”顺和帝也想看看这无名老人的徒弟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 秦澜心点点头,走到了九连巧环那里拿起它,先认真地看了一眼,然后深呼吸一口气,开始全神贯注地解九连巧环。 她手指的动作就像别人穿针引线一样地快速准确,还没等别人看清楚她手指上的动作,其中一个圆环就被解了下来,很快其他八个圆环也都被解开了,而她用时连一刻钟都不到。 这,这也太快了吧!就连顺和帝都不太相信,秦澜心手指翻飞,圆环叮叮当当响了没那么几下,然后九连巧环就解开了,这有点骇人听闻吧! “启禀皇上,民女解开了!”秦澜心放下最后拿在手中的环柄说道。 “好,好,秦澜心,你解的好,解的好呀!哈哈哈,封王爷,你可亲眼看到了,这四道难题我大魏朝全都解开了,这四座城池朕谢过文渊国君了。”顺和帝大笑地说道。 封邦此时还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秦澜心,不过是一个农女,竟然解开了很多能人异士都解不开的八十一宫格和九连巧环,这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本王不服!你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答案?!”封邦有些气急败坏地指着秦澜心质问道。 秦澜心笑着说道:“封王爷,愿赌服输,这不过是简单的八十一宫格和九连巧环,你要是不服气,我也出一道八十一宫格和九连巧环给你,让你相信这真的不是那么难的!” “你好大的口气!好,那你出,要是你出不来,这交易就不算!”封邦像是找到借口一样。 “秦澜心,你就出吧,让封王爷心服口服!”如果说刚才顺和帝还有些担心,那么经过秦澜心这小露两手,他就一点儿也不担心了,反而要看场好戏。 秦澜心点点头,让人给她也拿来一张大纸,并画上一模一样的八十一个宫格,然后在其中一些空格上写了几个数字,之后又走到被她解开的九连巧环那里,重新拿起那些圆环和环柄,又在众目睽睽之下,用更快的速度将九连巧环合其为一。 如果说刚才秦澜心的行为令人震惊和难以置信,那么现在她的行为,就是令人震撼和给人一种亢奋的感觉,好多人激动的眼珠子都要飞出来了,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一次连封邦都无话可说了,他不认为秦澜心真的会随便写几个数字来应付她,这个不起眼的大魏朝的农女实在是太聪明了! “你……你怎么会这些?”封邦头上已经有了冷汗,四座城池可不是闹着玩的,他回去之后定会被皇帝给骂的狗血淋头。 “我师父教着玩的!”秦澜心轻轻甩出一句话说道。 “哈哈哈哈,真是有意思,无名老人教着徒弟玩的小玩意儿竟被你文渊国拿来为难人家,封王爷,这四座城池你是打算送哪几座呢?”这时,炎埉国的三皇子苏祁大笑着说道,有点儿落井下石的味道。 “有你什么事情!本王说出口的话从来都算数!”文渊国有很多不怎样的小城池,就算送给大魏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位姑娘,我是个不爱动脑的,你能把你新出的这八十一宫格的答案写出来吗?要不然,我这晚上可是想的睡不着觉!”苏祁不理封邦,而是看着秦澜心笑嘻嘻地说道。 秦澜心却是抬头看了皇帝一眼,没有擅自做主,顺和帝冲她点点头,让她把答案写出来,于是秦澜心拿起笔又把数字都填满了。 “不愧是无名老人的徒弟,秦澜心,你今日为我大魏朝连得两座城池,朕深感欣慰,就封你为福慧县主,赏赐封地福江口。”顺和帝龙颜大悦地说道。 皇帝金口一开,就连钟敬轩也是小吃一惊,大魏朝历来都是皇室女子被帝王敕封公主封号之时才有封地,郡主、县主大多是只有封号没有封地,几百年来有封地的郡主、县主十个手指都能数的过来。 此时秦澜心一个平民女子不但有了县主的封号,还有了封地,而且是富庶的福江口,这可是天大的殊荣,秦澜心也太过走运了些! 钟逸像是对于顺和帝的决定并不感到意外,他冲着顺和帝轻轻点了一下头,这个小动作,只有离皇帝最近的皇后钟瑜看到了。 这个秦澜心就像是今日猛然闯入她生活中的一个陌生人,可是与她关系最为亲近的两个男人,眼神之中对她的熟悉感却是十足强烈的,尤其是她弟弟钟逸,那眼神中想藏都藏不住的深意,她这个姐姐可是没有错过。 这也让钟瑜对于秦澜心更有兴趣了,她到底是谁?难道真的只是无名老人的徒弟那么简单? 而这一刻在场的很多人除了和钟瑜的疑问一样之外,更多的人是对无名老人很好奇,而今日之后,开始出现了更多的人去寻找这传说中的无名老人。 两道难题换来县主之名和封地也令秦澜心有些受宠若惊,但她还是很欣喜地跪下叩谢皇帝的恩赐。 回到自己座位上之后,秦澜心还有一丝恍惚,而邓婉如、豫恩侯夫人等人看她的眼光更为不同。 “秦姑娘,你真聪明,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九连巧环是如何解开的吗?”等到秦澜心一坐下,齐平宝就自来熟地拉着她的手激动地问道。 “可以!”秦澜心笑着点点头。 接下来秦澜心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下来,一方面感叹自己的好运气,另一方面也感到了很多压力,因为对面男宾客那里有很多不同的目光朝她射过来,而自己身后左右她也可以感觉到好几道不善意的目光。 白天的朝会宴一结束,秦澜心直接就被皇后钟瑜给宣到了她的凤恩殿。 跟着一名小太监走进凤恩殿之后,秦澜心很平静,她之前听钟逸讲过很多关于皇后钟瑜的事情,私心里也想要见一见钟瑜。 钟瑜坐在龙凤软榻上,秦澜心进来给她行过礼之后,她让秦澜心在自己下首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并让她抬起头来。 “秦姑娘今日的表现让本宫很是惊喜,如此聪慧的女子倒是少见!”钟瑜认真地打量着秦澜心,发现她面对自己时非但没有丝毫惧怕和担忧,似是有那么一丝的坦然和好奇。 “澜心多谢皇后娘娘夸赞!”秦澜心淡笑回道。 “秦姑娘之前可曾见过本宫?”钟瑜问道。 “回皇后娘娘话,澜心未曾见过娘娘,只是听过而已!”秦澜心老实地说道。 “听谁所说?”钟瑜又问道。 “听我说的!”这时,钟逸突然出现在凤恩殿。 “逸儿,你怎么来了?”钟瑜奇怪地看了钟逸一眼,又看了起身的秦澜心一眼,难道两个人之间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关系? “姐姐,你有什么疑问就问我吧!如果你留澜心在这里太久,外面对她的猜测就会越多!”钟逸走到秦澜心面前站定,看着钟瑜说道。 “什么猜测?”钟瑜皱了一下眉头,这个秦澜心貌似很让钟逸上心。 “玉盏殿已经有人在传皇后娘娘急招福慧县主,是怕福慧县主媚主邀宠,警告她不要得意忘形!”女人的舌头真是长,秦澜心刚被封为县主,就已经有人按耐不住造谣生事了。 “胡说八道!”钟瑜生气地站了起来,立即对贴身嬷嬷说道,“传本宫懿旨,福慧县主冰雪聪明、秀外慧中,为我大魏朝喜获两座城池,本宫很是欣慰,特赏赐玉如意一柄,珍宝一箱,上等茜雪纱一匹。” “澜心谢过娘娘赏赐!”秦澜心在决定站出来填写八十一宫格的时候,心中就已经做好了之后要打一场“硬仗”的准备。 “秦姑娘,你先回玉盏殿吧,其他人的言语不要太过放在心上!”秦澜心不过是第一次进宫哪能得罪了什么人,敢在宫里嚼舌根的,这背后一定是有依仗的,也是冲着她钟瑜来的。 “是!”澜心福礼之后准备转身之后离开。 谁知钟逸却猛地拉住她的手,丝毫不避讳皇后在场,也似是看不到皇后被惊得睁大的双眼,只是柔声说道:“放心,没事的!” 秦澜心脸红心热,点点头,钟逸这才放开她,然后秦澜心就带着皇后的赏赐离开了凤恩殿。 “逸儿,你与这秦澜心究竟是什么关系?”钟瑜再也不能安稳坐下来,她觉得自己的弟弟瞒着自己一个很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必定会吓自己一大跳。 “她是金玉凤佩的主人,三爷爷和娘已经承认了!”钟逸倒是很轻松地说了出来,而钟瑜真的是脑袋里一瞬间空白。 “逸儿,她……她真是农女?”钟逸可是恭亲王府的小王爷,他的妻子就算不是一国公主,也应是位大家闺秀,怎么会是一位农女呢! “姐姐不必怀疑,她的确是农女出身,可她和普通的农女又是不一样的,刚才姐姐不是也看到了,她聪明、勇敢、镇定,这是很多女子都比不上的。”说起自己心爱的女子,钟逸是一脸的甜蜜。 钟逸脸上沉浸在幸福中的表情又一次惊到了钟瑜,看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秦澜心和钟逸已经发生了很多的事情。 “可她与你的身份相差太多,就算三爷爷和娘亲应允了,父亲他也是定不会允许的!”钟瑜想起当年自己那么苦苦哀求过钟怀邵,可最后他还是为了恭亲王府舍弃了她这个女儿的幸福。 “姐姐,我的婚事他做不了主,只要不是我愿意的,任何人都做不了主!”钟逸语气渐冷地说道。 钟瑜可以听出钟逸话里的决心,也听出了他这话的意思,“任何人”中也包括她这个姐姐还有皇帝、太后那些人。 “逸儿,你放心,姐姐永远不会成为你的障碍,姐姐和娘亲一样,都希望你能得到幸福,能和自己真正喜爱的人在一起。既然三爷爷和娘亲都允了,我也相信这位秦澜心秦姑娘有她过人之处。逸儿,人一生中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不容易,如果她也真心爱着你,那你便是幸运的、幸福的,姐姐不会让你的幸运逃走,也不会让别人破坏你的幸福,姐姐会帮你!”钟瑜想着皇帝定也是知道钟逸和秦澜心之间的一些关系的,否则他不会封了秦澜心为县主,还赏赐了她封地,这也说明对于两个人的关系,齐佑也是支持的。 “姐姐,我知道,谢谢你!” 虽然姐弟两个真正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并没有太长,但或许钟瑜幼年时从贺芳晴那里听到了太多关于思念钟逸的话,她这个姐姐也变得和贺芳晴一样,对钟逸很是偏爱。 那边得了皇后赏赐的秦澜心一回到玉盏殿,就有很多人围上她,除了道喜、询问的,就是像徐爽、齐平宝、张语乔拉住她问刚才解题的事情。 “澜心妹妹,九连巧环你真的小时候就会了吗?你也教我好不好?还有那八十一宫格,到底该怎么填呀?有没有什么诀窍?”一逮到秦澜心,张语乔的问题就一个又一个蹦出来了。 围在秦澜心身边的人也都是一脸希冀地看向她,她们也想学会。 面对这些真心求教的人,秦澜心毫不吝啬地说道:“九连巧环有很多种,你们可以先从简单的玩起来,至于八十一宫格,也可以叫数独游戏,它是有很多方法可以尝试来用的,比如排除法、唯一解法、定位法等等。” “可是咱们根本没有九连巧环,怎么玩呀?”文渊国拿过来的那个九连巧环只有一个,可到不了她们的手中,张语乔有些懊恼地说道。 “你可真傻,刚才没看到澜心妹妹把拆开的九连巧环又套在一起了吗,这说明她也会做九连巧环,咱们找人做一些圆环和环柄不就可以了!”齐平宝也跟着张语乔和徐爽很是亲近地喊“澜心妹妹”。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张语乔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只是她很快又低落地说,“澜心妹妹,你的敕封圣旨下来之后,我就不能喊你澜心妹妹,只能喊你县主了!” “语乔姐姐,我还是希望你能喊我澜心妹妹,你要是和我生分起来,那我这九连巧环就不给你们做了!”秦澜心可不愿一个县主的封号拉远了她与这些刚认识的朋友的关系。 “那可不行,澜心妹妹你最好了,我以后都一直叫你澜心妹妹!”秦澜心送给张语乔的佛珠手链,她可是一直都戴着呢。 站在几人不远处的皇甫暖玉冷冷地扫过秦澜心,她绝对不能让这一个“意外”毁了她苦心布了那么久的局,秦澜心是吗,咱们走着瞧! 接下来的两三个时辰,众人就在清园里赏花、游湖、听曲儿、看一些杂耍表演,这都是宫里事先安排好的。 而晚宴的主要内容就是欣赏爆竹烟火,在秦澜心看来虽然和现代的烟花表演相差很多,但因为人多热闹,说说笑笑的氛围也感染了她,让她觉得这烟火也分外美丽。 晚宴也结束之后,她与徐爽、张语乔等人道别之后,上了一辆在宫门口等候她的马车,而掀开车帘的时候,马车里靠前两个角落都点着一盏小灯笼,将马车照得亮亮的。 钟逸正端坐在马车里,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像是等了她很久。 秦澜心坐上之后,看着他问道:“三爷爷呢?” “他先回知趣园了!今天累不累?”钟逸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的软垫上,而且拿起她的手臂很自然地轻轻捏着,那动作像做过很多遍一样。 “嗯……不累!”秦澜心虽然有些害羞,但是并没有抽开自己的手臂。 谁知,钟逸双目如暗夜星辰一样盯着她定定说道:“你没有说实话!” 他是鬼神吗?!这都能看得出来!秦澜心轻叹了一声。 第八十七章吃是大事 “之前你说过京都没有福江口好,我虽然在京都才短短几日,却也已经深切感觉到这里似乎并不适合我,我喜欢简单的环境,简单的人,然后过简单的生活,可是这里……好复杂!”秦澜心无奈道出心声。 风头、名气、地位、金钱、殊荣……这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每天夜晚和家人坐在院中静静聊着家常让人感觉到舒心和快乐。 风光站在高处、拥有数不尽财富的人生她上辈子已经切切实实地体验过了,这辈子她只想守着家人、守着心爱的人过着自己想过的生活,既不用太过拮据,也不用被金钱所累,可她发现人活着活着就会偏离最初的轨道,她是不是走得太快又太远了呢? 钟逸能够感觉到秦澜心心底深处的那一份彷徨与无奈,他也曾有过这种深切的感受,但他却不愿自己心爱的女人被这些所烦恼。 所以,他握住秦澜心的双手,认真地看着她说道:“澜心,你已经走到这一步,想退已是不可能,但即便这样你也有选择自己想要过的生活的权利,我会拼尽全力让你这种‘权利’无人阻挡,你要相信我,就像我全心全意地相信你一样,无论何时都不要把我摒弃在你任何一个决定之外,我们是一体的!” “钟逸,谢谢你!可我不要成为你的软肋,我要变成你的铠甲,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便会无坚不摧!”秦澜心唇角甜蜜微弯,然后主动靠近钟逸的怀里,依偎在他胸膛上。 钟逸紧紧地把她抱住,情话动人,但真情更让人动容,而他这一生只愿与她生同衾、死同穴,生生世世在红尘中白头偕老,在轮回路上紧牵相伴,天地生死亦休想分开他和她。 一夜无梦,炎炎夏日昼长夜短,昨夜晚宴结束之后从皇宫里回来,钟敬轩已经让杨婆婆告诉秦澜心,今天早起让她陪他去一个地方散散心。 去的路上,同坐一辆马车,钟敬轩告诉秦澜心,他们要去的地方是京郊月湖东山的钟家避暑的宅院。 只是到了地方秦澜心才恍惚觉出钟敬轩并没有全部告诉她,因为她一踏进那座山水湖泊、小桥流水、亭台楼阁交相呼应的凉爽园子,就被人带到了这座叫竹雨园的园子的正屋之中,见到了钟逸的娘亲恭亲王府的王妃贺芳晴。 “孩子,是不是有些吓着你了?”秦澜心走进屋里的时候,贺芳晴早就等候多时。 昨日的宫中宴会她收了三张请帖:皇上的、皇后的还有太后的,但她依旧选择托病不出,而且这次还躲到竹雨园里来了。 她早知秦澜心来了京都,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见她一面,昨日知她在宫宴之上连解两道难题,为大魏朝不费一兵一卒换得两座城池,见她之心就更为强烈,好在她写信去求了钟敬轩,这才选了今日见秦澜心。 “回王妃话,没有!”钟敬轩一进入园子就去纳凉了,还说让她去见一个人,中午就在竹雨园吃饭,都说“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她虽心里忐忑但还是撑住了场面。 “你与我不必如此见外,你写给我的信我已经看过了,送的礼物我也十分喜爱,今日见到你真人,我更是欢喜。你以后喊我伯母,我喊你澜心可好?”贺芳晴见秦澜心进退有度、举止得宜,丝毫没有农家女儿的小家子气,倒是十分大气沉稳,她对这个儿媳妇就更为满意了。 “谨遵伯母吩咐!”秦澜心依旧规矩地说道。 不说她现在和贺芳晴还不是真正的婆媳,就算是以后关系更加亲近自然,对于长辈应该有的尊重和礼节,也是不能费的。 虽说秦澜心言行之间对自己还有着疏离,但贺芳晴想着毕竟时间尚短,以后相处久了,两个人就会亲近起来。 接下来,贺芳晴就问了秦澜心一些家里的事情和昨日宫宴上发生的事情,秦澜心也都一一作答了,两个人聊得十分开心欢快,就连孙嬷嬷都好久没有看到贺芳晴一次和别人说那么多话了,而且自始至终脸上都是笑容。 钟逸从外进来的时候,就是看到自己娘亲被秦澜心几句话给逗得欢笑的和谐场面,也笑着问道:“娘,澜心,你们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逸儿,你来了,呵呵!澜心这孩子懂得可真多,她正在给我讲发生在乡野民间的一些小故事,有趣极了!”贺芳晴未出阁时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小姐,嫁到王府之后又一直呆在后宅之中不露面,偶尔心情烦闷之时会到京郊的宅院庄子里住两天。 她的世界只有后宅这一片天,对于外边更加喧闹的世界,她就把门给关上了。如今听秦澜心讲起那市井趣闻,就如同翻开一个新篇章,万事都觉得新奇有趣。 当然,也是秦澜心会讲故事,引人入胜。 “是吗?她可从未给我讲过!”钟逸似是有些嫉妒地说道。 “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计较’!”贺芳晴看着儿子略显“委屈”的脸笑着说道,“对了,你三爷爷还在纳凉休息吗?” “三爷爷说,你们倒是聊得尽兴,把他老人家给凉到了外边,就罚你们两个给他做这顿午饭!”负责来传话的钟逸说道。 “呵呵,这个罚娘认了,你去陪你三爷爷先下盘棋,娘和澜心去给你们准备饭。澜心,伯母可听说你厨艺了得,还开了面馆,今天我来做糕点,你来做面如何?你三爷爷可是最爱吃面的!”贺芳晴站起来拉着秦澜心的手亲和地问道。 “好!”秦澜心点点头。 于是,贺芳晴和秦澜心就去了竹雨园的后厨,而厨房里什么食材都准备好了,就连面都帮秦澜心发好了。 虽然竹雨园是用来避暑纳凉的,但今天太阳很毒,温度很高,秦澜心还是打算来做凉面,而看到厨房里还有蜂蜜和山里采摘的一种酸甜口味的野果子,于是就打算做朝鲜冷面。 她先煮上几个鸡蛋,把自己备用的菜和野果子全都洗好备用,还把园子里的下人从山上取来的泉水留一部分放在竹雨园的冰库中冰着,这冰库还是贺芳晴听说她要做冷面而特意告诉她的。 而因为这里并没有最正宗的面可以用,所以秦澜心就自己做出了钟敬轩第一次在百味食肆吃的那种空心面,煮好之后在干净清凉的泉水中过了几下,然后取出四个碗把面放进去,再倒上早已经与她配好的调料混合在一起的冰凉泉水。 之后,把水煮蛋一切两半,每个碗里放一半,再放上切好的小野果,切好的红萝卜丝等配菜,一碗改良版的色香味俱全的朝鲜冷面就做好了。 整个过程贺芳晴都在一旁默默关注着,而且她也发现,秦澜心认真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就会不太关注外边的世界,只沉浸在她自己的做饭的世界里,那样专注的神情连她都受感染。 “澜心,你这面做得可真好看!”一入目五颜六色的样子,还真是让人有食欲,贺芳晴忍不住就想在厨房里开吃了。 “伯母夸奖了,您做的点心真香!”秦澜心做好冷面之后,贺芳晴也已经做好了两样小点心,香味很是浓郁。 “那你待会儿要多吃点!”贺芳晴吩咐丫鬟把点心和冷面端到前面的凉亭里,而她拉着秦澜心的手也随后跟了上去。 八角凉亭里,钟敬轩和钟逸并没有下棋,而且一边欣赏着亭内四周的美景,一边说着话,丫鬟们端上面和点心的时候,两个人都是眼前一亮。 “这面我以前可在百味庄园没吃过,看来心丫头这是新出的一道面,光是看这颜色就让人很有食欲。”钟敬轩在亭内石凳上坐了下来,笑呵呵地看着冷面说道。 “还是跟着三爷爷和娘亲,我才能吃到好东西!”钟逸这话真是透着酸味,有太多好吃的东西他都不是第一个品尝到的人,看来以后要让秦澜心只给他一个人做谁也没吃过的美食。 等到贺芳晴和秦澜心也坐了下来,四个人就像寻常人家一样气氛很好地吃了一顿饭。 而第一口冷面下肚,那种酸酸甜甜又带着一点点微辣的滋味,实在是太开胃了。再加上冰冰爽爽的面汤,凉兹兹的感觉真是美,再热的天都不觉得热了! 吃完午饭,贺芳晴就让钟逸带着秦澜心逛逛竹雨园,之后她又拉着秦澜心说了好大一会儿话,才让钟敬轩、钟逸带着秦澜心离开。 三个人回到知趣园的时候,天都快黑了,杨婆婆告诉他们,今天有好几拨人来找秦澜心,而且都拿了拜帖来。 钟敬轩他们回到屋里一看,有邓通、齐天乐、萧炎等人的帖子,也有徐爽、张语乔、齐平宝等人的,听杨婆婆说罗修昀也来了,还有户部的袁大人。 “杨婆婆,他们有没有说是什么事情?”一下子接到这么多的帖子,秦澜心可是没想到的。 “回县主话,他们都是来给您贺喜的,今天早上您敕封的圣旨连同赏赐皇上已经直接命人送到了福江口,贺礼他们都先放在了园子里,老奴都给您整理好了,单子也都列好了。”秦澜心现在的身份已经不一样了,所以杨婆婆对她的称呼也跟着改变了。 秦澜心以为圣旨还要几天才能接到,她还想着等到接完敕封的圣旨就回家,却没想到皇帝直接就把圣旨下到了福江口。 “心丫头,这些送拜帖的人也算得上京都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还给你送来了贺礼,你总要答谢一下才是!”钟敬轩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拜帖说道。 “是,三爷爷!”秦澜心也是这样想的,“三爷爷,后天,我想亲自做顿饭在知趣园宴请答谢这些人,您觉得怎么样?” “这人可不少,你能忙得过来吗?”这送拜帖的人有秦澜心之前就熟悉的,也有在京都才认识的,还有一些慕名而来的人,男男女女加一起可是有一二十人呢! “三爷爷,您不用担心,我可以从青龙营派几个人帮澜心买菜、洗菜,再挑选几个厨娘帮她。”钟逸这时接话说道。 “钟大哥,不用这样麻烦的,我让重鹰、重飞帮我去买就可以了,厨房里有重双和重喜帮我。我听说京都有油坊卖油菜籽油,也就是芸苔子油,如果你真的想帮我,能不能帮我买十几斤回来?”秦澜心也是来到京都之后才知道,这里不但卖动物油,还有植物油可以买,只是愿意吃的人少。 “可以!”但钟逸还是让秦澜心把所需要的购物清单写好给他,对于京都他的人会更熟悉。 秦澜心也不再争,写好清单之后就交给了钟逸,当天晚上,她就把回帖和邀请帖都写好了,第二天杨婆婆就派人送了过去。 知趣园的厨房很大,但平时因为园子里没有什么人,只有看园子和帮忙打扫的下人,所以这厨房基本是不动火。 不过,等秦澜心到了后厨之后,钟逸早已经让人把锅碗瓢盆都清洗干净,木柴也都全部劈好整齐地放在厨房外边,就连帮忙的厨娘也都给她找好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两辆装满蔬菜水果鸡鸭鱼肉的马车从知趣园后门进去了,赶车的是青龙营的两个士兵。 因为夏天天气热,就算钟逸已经让人给秦澜心送了很多冰过来,秦澜心也担心把活鸡、活鱼给杀了过了一夜肉就会坏掉,所以她也没有先准备,而是宴请众人的当天老早就起来忙活。 好在帮忙的人也不少,她只需要站在案板那里切菜,然后移动到锅台那里炒菜就可以了。 从这天清晨开始,知趣园就从后厨开始变得异常热闹,而刚吃完早饭没多久,就有客人陆陆续续来到了,负责接待男客的是重鹰,女客则都交给了杨婆婆。 邓通、齐天乐、萧炎、张永几人是最先到的,从昨日接到秦澜心邀请赴宴的帖子,他们一夜都没睡着,晚饭没吃,早饭没吃,就等着今天来大吃一顿,当然他们也不是空手而来,又都带来了礼物。 徐爽、卢青青、李蕊、张语乔、齐平宝几人到了之后就开始问杨婆婆秦澜心怎么不出现,杨婆婆告诉她们,今天的宴席秦澜心要自己准备,所以她现在在后厨忙着,一会儿就会出现。 后来,又来了几位官家小姐,也都是徐爽、张语乔、齐平宝三人的好友,很快大家就互相熟悉起来,在知趣园里先逛了起来。 “唉,也不知道澜心妹妹做什么好吃的,还不让我们到后厨去看,我站在这亭子里,好像都能闻到香味了!”张语乔吸了一下鼻子噘着嘴说道。 “语乔姐姐,你别急,我想澜心妹妹,啊,不对,是福慧县主,她今天一定是想给咱们一个惊喜,我可听我娘说过,在福江口白石码头秦家面、秦家包子和秦家酱骨头都是特出名的。”李蕊看着张语乔的馋样子笑着说道。 “我也听我娘说了!”卢青青笑着说道。 “徐爽姐姐,你快帮我一起想想,这几个空格应该填什么?”齐平宝来这里赴宴手里还拿着一张让人临摹下来的八十一宫格,只是她没要完整版的,而是想自己填写出来,可惜明明看秦澜心填过一遍,她还是没记住。 “应该填‘七’。”徐爽的记忆可是很厉害的,她现在就想问一问秦澜心所说的其他的八十一宫格的玩法,现在京都可是有好些人都想知道呢。 “几位姑娘,我家县主出来了,老爷说请姑娘们去那边楼阁里,大家都见上一见,这是私家的园子,又有邓大人、齐三爷和张五爷他们在,公子小姐们在一起说说话也是没什么的。”杨婆婆走来对徐爽等人说道。 刚才进园子的时候,徐爽她们就已经知道了今天秦澜心不止邀请了女客,还邀请了其他男客。 虽然男女七岁不同席,但很多时候规矩也没有那么严厉,大家族里也时常有男女青年在一起吃饭说笑的情景,只要发乎情、止乎礼,一般不会有什么不好的言论传出来。 再说,今日还有很多长辈在,又得了钟敬轩这个最尊者的允许,谁也不会说什么。 于是,徐爽等人就跟着杨婆婆去了知趣园的知趣阁,到了之后才发现,不但齐俊安、萧炎、萧非这些京都最有名的贵公子在,就是睿王齐尧、恭亲王府的小王爷钟逸、奉恩侯府的小世子罗修昀也都到了。 等到几人再走近一些,徐爽、齐平宝、张语乔几人眼睁得更大了,怎么连皇上、皇后也带着小皇子微服出巡到了这里? 于是,几人赶紧上去跪拜请安。 “都起来吧,今日朕与皇后是不请自来,专门蹭吃蹭喝的,三爷爷,福慧县主,你们不会怪我们唐突吧?!”齐佑昨日就听说秦澜心给其他几家发了帖子要在知趣园请吃饭,他只听过殷少士讲过秦澜心的厨艺如何了得,一直都没机会尝上一次。 他也知道,比起自己,钟瑜因钟逸的关系对秦澜心的事情更为上心,所以昨夜他试探性地说要带钟瑜出宫到知趣园来,还以为会像以前一样被冷冷地拒绝,没想到钟瑜竟然答应下来,这可让齐佑喜出望外。 因此,今天他抛下国事,带着钟瑜和儿子齐硕悄悄微服到了这里,而且他也发现,进入知趣园之后,钟瑜的心情就变得好很多,脸上也有了笑容,就连对他说话他都觉得比以往亲切了好多。 “澜心姐姐,你身上好香呀!”齐硕围着秦澜心笑嘻嘻地说道,他见罗修昀喊秦澜心“姐姐”,自己也跟着喊了起来。 秦澜心刚从后厨出来,她本来是抽空来见一下徐爽她们,没想到见到了皇帝、皇后和皇子,而这齐硕今年只有四岁,完全融合了齐佑和钟瑜的样貌,非常可爱。 “硕儿,喊错了,你不应该喊姐姐,应该喊小姑姑!”钟瑜纠正齐硕道。 齐硕要是喊秦澜心姐姐,那钟逸和秦澜心之间不就差辈了,这可不行。 “没错,你喊我小叔叔,就应该喊澜心姐姐小姑姑!”罗修昀也跟着纠正他道。 齐硕有些迷茫地看看钟瑜,又看看最爱欺负他的罗修昀,低下了头,他不要喊“小姑姑”,他就是想喊“姐姐”嘛! “硕儿,喊小姑姑!”钟瑜再一次说道。 齐硕只得抬头睁着他有些不甘的大眼睛,很委屈地对秦澜心喊了一声“小姑姑”。 而在场的有些人不解皇后为何会如此纠结一个称呼,而另外一些人自从知道秦澜心暂住知趣园,而知趣园的主人是钟逸之后,就已经大概猜出两者之间不寻常的关系。 秦澜心只是点点头笑笑,这被皇子喊“小姑姑”还真是打从娘胎里出来的第一次。 出来打个招呼的秦澜心很快又回到了后厨之中忙碌,皇帝和皇后来了,她总要再做出几道拿手好菜。 钟敬轩就让人在知趣阁摆了几张桌子,就像寻常的家宴一样,屋子里也摆上了很多的冰块,风一吹很是凉爽。 这时,重鹰、重飞、重双和重喜四人开始陆陆续续从知趣园的后厨把秦澜心做好的菜端上,这可是天不亮秦澜心忙了四五个时辰的成果。 因皇帝和皇后都在场,所以众人稍微有一些拘谨,但随着一道道令人垂涎欲滴的凉热荤素各种搭配的菜端上来,大家都被一桌子的美食给吸引住了,也暂时忘了那份拘束,包括“食不言”的规矩。 “母后,这个是鸡蛋吗?为什么它是黑颜色的?”每上一道菜齐硕都会好奇地问钟瑜那是什么菜,虽然食材都认识,但名字钟瑜还真不清楚。 “这个等你小姑姑来的时候,你可以问她!”钟瑜笑着对儿子说道。 齐硕懂事地点点头,他有看到邓通那一桌子的人已经在偷偷拿筷子吃了,可是他们这一桌子的人却都没有动,还在等着菜上来。 “母后,我能去小叔叔那桌子坐吗?”齐硕渴望地看着钟瑜说道。 “为什么?”钟瑜不解地问道。 这桌子上的菜都是一样的,为什么要换桌子坐呢? “因为小叔叔他们已经在吃了呀,硕儿好饿!”齐硕诚实地说道。 邓通、张永几人则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皇帝,他们都是臣子,皇帝还没有动筷子,他们就先吃了,这可是不敬,可一桌子菜光能看不能吃,对他们这些好吃之人来说,比杀了他们还难受,所以忍不住就偷偷地吃了起来,结果还被眼尖的小皇子给发现了。 “好了,大家都吃吧,今日全当家宴,也别辜负了福慧县主一番美意,她可是忙了很久准备的!”皇帝看了一眼邓通几人笑着说道,拿起筷子先夹起一块莲藕放到钟瑜面前的盘子里,这是她最爱吃的。 钟瑜似是习惯了,本想不理会自己盘子里的莲藕,不知是想起齐佑今日为她做的,还是这莲藕秦澜心做得太诱人,她夹起齐佑给她的莲藕吃了起来,甜甜凉凉的滋味,让她嘴角就忍不住翘了起来。 看到钟瑜不但吃了自己夹的菜,脸上也有了笑容,齐佑喜笑颜开,看来要让人跟秦澜心学会这道菜才可以。 很快,秦澜心就从后厨过来了,而她也换了一身衣服,要不然烟火味太浓。 等她一进门在齐平宝的身边坐下来,齐硕最先扭头问她菜名,第一道菜就是那又好吃又有点发黑的鸡蛋。 “这是五香茶叶蛋!”秦澜心介绍道。 “朕就说怎么吃着有淡淡的茶香味,而且这茶叶似乎是最上等的贡茶吧?”齐佑笑着看向了钟敬轩。 这最好的贡茶只有张太后、孙太妃和钟敬轩这里有。 钟敬轩点点头说道:“皇上猜的不错,就是老夫平时喝的贡茶,心丫头说煮鸡蛋要用好茶叶,我就拿给她一些用了!” 这下连秦澜心都愣住了,她可不知道钟敬轩让她用的茶叶是贡茶,要是早知道,她绝对不会用的,这也太浪费了。 邓通、齐天乐几人也觉得浪费,虽然这五香茶叶蛋也挺好吃的,可是那贡茶他们可是连喝的机会都没有,这下可好,吃鸡蛋成喝茶了。 “小姑姑,这个丸子好漂亮,有白色的,有红色的,有绿色的,是不是就叫三色丸子呀?”齐硕天真地问道。 秦澜心笑着点头,赞他聪明,并告诉他这白色的丸子是鱼丸,红色的用的是红萝卜做成的,而绿色的是用菠菜做成的。 接下来,秦澜心又把其他菜名以及主要食材告诉了众人,比如凉菜中的棒棒鸡、盐水鸭、开胃萝卜、大醉虾、凉调小野菜等,热菜中的京酱肉丝、糖醋鱼、回锅肉、脆皮乳鸽、辣炒鸡丁、醋溜白菘等。 另外,她还准备了冷面和小笼包作为主食,还有两种小点心炸小麻花和鸡米花。 “小姑姑,你怎么会做这么多好吃的?每一样都好吃!”齐硕每一样菜都尝过了,他还想吃秦澜心说的冷面和小笼包,还有点心。 “因为‘民以食为天’,吃,是一件大事!”秦澜心笑笑说道。 “哈哈哈,说的好,民以食为天,那君呢?”齐佑相信无名老人教给秦澜心的东西肯定还有不少,不知道里面可有治国之道。 “回皇上话,家师说过;‘王者以民为天,民以食为天,能知天之天者,斯可矣’,我不懂这些,只是死记硬背而已,也没记住多少。”秦澜心轻声说道。 但齐佑却紧追不放地问道:“关于为君之道,你师父可还曾说过什么?” 秦澜心不敢随便乱说什么,但她始终是大魏朝的一份子,顺和帝也不是一个昏庸的帝王,如果自己知道的能对他有一些启发,那也是好事一件。 于是,她状似很苦恼地皱紧眉头思索着,而几桌子的人此刻也都安静下来,不敢打扰她。 终于,她轻轻抬起头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只记得师父他自己说过一段话,好像是‘为君之道,必须先存百姓。若损百姓以奉其身,犹割股以啖腹,腹饱而身毙。若安天下,必须先正其身,未有身正而影曲,上治而下乱者’,其他的我一时想不起来了。” 当然,不是秦澜心想不起来,而是她怕说太多,到时候惹得帝君猜忌,那就得不偿失了。 “‘若安天下,必须先正其身,未有身正而影曲,上治而下乱者’,不错,正是如此,福慧县主,你师父他到底去了哪里,你真的不知道吗?”齐佑太想知道无名老人的下落了。 这样一位才学大师,又深谙君臣之道,如果能为大魏朝所用,那将是大幸事,但如果无名老人被别人找到,那就大大不利了。 “回皇上话,澜心真的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年纪大了,一生所著书册也都烧为灰烬,他说自己只愿埋骨山河之中,那些东西不能留下或许是天意,还说他收下我这唯一的女徒弟也算证明自己曾经在这世间存在过,师父说他最喜欢‘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悠闲生活,不喜被人打扰。” 无论有多少人去寻找无名老人,他不过是无数人的身影幻化出的一个虚假人物而已,而自己为了掩盖自己的“异常”,却又不得不将这个谎言继续圆下去。 亲耳听到秦澜心说没有无名老人的下落,在场的很多人心里都很失落,不过真正的世外高人是不喜欢被凡尘俗世所累的,只能说这世间秦澜心算是最幸运的那一个。 “罢了,就像你师父所言,也许一切都是天意,万事不可强求,如果有缘,他自是会现身相见的!”齐佑笑着说道,不过他还是会去派人寻找的。 无名老人的事情算一个小小插曲,接下来众人又是很开心满足地吃了起来,秦澜心看菜吃得差不多了,就去后厨下面,并让人把小笼包都端过去。 一开始她不敢下太多面,怕众人都吃饱了,结果第一次端上去的冷面根本就不够吃,她又下了第二回。 小麻花和鸡米花都是刚才都炸好的,还有一些洗好切好的水果,秦澜心也让重鹰他们都端了过去。 “这就是小麻花,真好吃!澜心姐姐,这鸡米花沾这种红红的野果子的酱汁更好吃!”罗修昀刚才就已经吃的撑了,可是点心和水果一送上来,他又忍不住了。 “福慧县主真是心灵手巧,连野果子都能被你拿来熬制成酱汁,而且配上这炸好的鸡肉,真是诱人!”齐尧一个接一个地往自己嘴里扔着鸡米花,他今天算是真正见识了秦澜心的厨艺。 “皇伯伯,你不要吃这么快,这都要被你吃完了!”齐硕有些紧张地看着盘子里越来越少的鸡米花。 “小硕硕,不是皇伯伯吃的快,是你吃得太慢!”齐尧逗着齐硕笑着说道,还故意地连吃两个。 “都多大的人了,还欺负小孩子!”钟敬轩笑着瞪了一眼齐尧,然后将自己面前的盘子递给齐硕,“这是曾外祖父的,拿去吃吧!” 齐硕看了看齐佑和钟瑜,见两个人点头,这才笑着对钟敬轩行了一礼,说道:“谢谢曾外祖父!” “澜心妹妹,你能不能教我这小麻花怎么炸的?我娘也一定很喜欢吃!”张语乔拉着秦澜心问道。 “我可以把制作方法给你们详细地写下来,只是怕是没时间亲自教你们了,过两天我就要回福江口了。不过,我很诚恳地邀请你们来我家做客,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我一定好好地招待你们。”秦澜心已经决定后天就启程回福江口,她是真的想家了。 “什么?你这么快就要离开京都了?”齐平宝当即就有些急了,她和秦澜心才刚认识,还想多和她在一起玩几天呢。 徐爽、张语乔等人也是失落,秦澜心的性子很好,和她在一起让她们觉得很舒服也很开心,刚认识的一个好朋友就要离开,心里太不舍了。 卢青青和李蕊倒是没有这种感觉,因为她们也已经决定了,会和秦澜心一起离开回福江口。 “澜心姐姐,我和你一起回去!”罗修昀这时候高声说道。 也不知道臭丫头变成什么样了,还有他认识的那些新朋友,是不是已经把他给忘了?他还要带秦澜瑞和巷子去山里玩呢! “小姑姑,我也要一起!”齐硕也紧跟着说道。 “硕儿不要胡闹!”钟瑜想着儿子定是被秦澜心这些美食馋的走不动了。 “硕儿也想去?”钟敬轩这时却用耐人询问的语气看着齐硕,见他点头,笑着说道,“三爷爷也要跟着你小姑姑一起回去,硕儿不如也一起去吧!” “三爷爷,这怎么可以!”钟瑜突然有一种危机感,她像是感觉到当年钟逸被钟敬轩带走时贺芳晴的感受,不要,她不要儿子离开她身边,然后好几年也见不到,硕儿可是她的命。 齐佑却是看了一眼钟敬轩和秦澜心之后沉默了,他清楚钟敬轩这话不像是说着玩的,而钟敬轩决定这样做就和当年一样,一定有他非这样不可的理由,所以他没有轻率地出声阻止。 “没什么不可以的,你还不放心三爷爷,当年逸儿可是三岁就跟着我回了淮安老家,你放心,有心丫头在,饿不着他,保准给你们养的白白胖胖的。”钟敬轩笑着说道。 “不行,三爷爷,我不同意!”钟瑜想都未想地就拒绝了。 “皇上,皇后,你们不用担心,就让硕儿跟着三爷爷走吧,有三爷爷、福慧县主还有恭亲王府的小王爷护着他,他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本王相信,他跟着福慧县主回福江口会比在皇宫里开心快乐很多,难道你们要一辈子把他关在皇宫里吗?”这时,齐尧看着齐佑、钟瑜用一种调侃的语气说道。 但齐佑听出了他话里的认真和言外之意,虽然很多人都说孙家心有不甘,暗示他齐尧有谋反夺位之心,他对自己这个兄长却从没有怀疑之心。 因为在他还不是皇帝的时候,齐尧就已经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他很多次,等他登上帝位,齐尧又明里暗里地帮着他牵制住孙家,并以孙家制约住其他大家族,更明确告诉他,待到孙太妃百年之后,他便会真正地寄情山水,孙家的事情都交给他处理。 所以,齐佑相信齐尧这样说就和钟敬轩一样,一定是出于好意。 因此,他和钟瑜、钟敬轩、齐尧、钟逸单独去了知趣园钟敬轩暂歇的房间,他想要知道钟敬轩真正的意图。 “三爷爷,你要带硕儿离开究竟是因为什么?我和瑜儿需要一个足够说服我们让硕儿离开的理由?”齐佑看了一眼依旧脸色不好的钟瑜,然后对钟敬轩问道。 ------题外话------ 吃真的是大事! 第八十八章亲人找来 “皇上、皇后,相信这段日子你们也曾熟读《幼学琼林》,其中”师生“篇言道:‘冰生于水而寒于水,比学生过于先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谓弟子优于师傅。未得及门,曰宫墙外望;称得秘授,曰衣钵真传’,我在福江口住了一年多,日日见心丫头教授她那些学生,也亲眼所见经她所教的学生如何从一无所知的贫贱学子变身知书懂礼的刻苦子弟,她虽是女子,却得无名老人八年悉心教授,倘若她没有过人之处,你们觉得无名老人为何会偏偏选她一个百姓家的女儿收为徒弟?”在钟敬轩看来,由秦澜心亲自给齐硕启蒙比那些宫里的帝子师更合适。 “三爷爷,我只愿硕儿平安长大,并不求他多出众,再说宫里也有学问出众的人可以教他!”钟瑜还是“不撒手”,她虽是皇后,但同样也是一个平凡爱子的母亲。 这时,钟敬轩却严肃地看着她说道:“瑜儿,这可不是你意气用事的时候!你应该很清楚,硕儿他是大魏朝皇帝、皇后所生的长子,是我大魏朝第一位皇子,从他还在你肚子里的时候,他的命运就注定和别人不一样。无论他的将来如何,只要他身上流着齐家皇室的血,他就有自己的责任要担负起来。他享受着皇子的尊荣,就理应当承受这尊荣带给他的压力,你难道要让他变成一个平庸之辈?你这不是爱他,而是害他!” “可是三爷爷,就算要教导硕儿,也不一定要让他离开京都!正如您所说,他是大魏朝第一位皇子,一旦心怀不轨的人知道他在宫外,他就会遇到危险。再说,福慧县主所教的那些启蒙书册,宫里也已经有了,会有人教硕儿的。”钟瑜着急地说道。 “姐姐,如果有人要对硕儿不利,他在哪里都一样危险,三爷爷让他去看看外边的世界,就是不希望他被困在宫墙之内,相信我,澜心会把他教的很好!”光是看秦澜瑞、巷子、李宝这几个小家伙,就能看出秦澜心教导孩子的能力,所以钟逸一点儿也不担心。 “可硕儿只有四岁!”钟瑜觉得根本没必要这么着急,等到齐硕长大了,也可以自由地去见识宫外的世界。 “三爷爷,我以硕儿父亲的身份同意您的决定,就让硕儿跟您去福江口,但隔一段时间必须要让他回宫一趟看望皇后!”齐佑看着钟敬轩郑重地说道。 “皇上!”钟瑜震惊之余十分生气地看着齐佑,他怎么可以任由儿子离开她的身边。 “皇后,这决定是朕下的,你要是怨就怨朕,硕儿他不仅是你我的孩子,是大魏朝的皇子,将来他还会是一国之君,去民间看看百姓家的生活,让他知道民间疾苦,对于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这屋子里都是自己最信任的人,齐佑不介意将自己日后的决定说出来,事实上他早就想立齐硕为太子,是钟瑜一直拦着不让。 钟瑜这一刻似是全身的精神气都被人抽走了,她恍然觉得自己变成了当年的贺芳晴,看着年幼心爱的儿子被钟敬轩牵着走出京都,而孩子的父亲那冷漠坚硬的态度让她的心又冷了一层,她不是不想放手让儿子成长,只是她的儿子还小,很多事情他不应该承受的! 齐佑几人最后商议的结果并没有当众宣布,秦澜心见皇帝、皇后走了之后也没说让齐硕跟着回福江口的话,她心里是大大松一口气的。 天呐,要是一个皇子跟着她住进百味庄园里,她觉得自己的小心脏肯定会有些受不了,压力太大了! 到了第二天清晨,她决定将宴会上皇后赏赐的礼物,以及前两天众人贺喜的礼物,还有自己给家人买的东西都好好地归置一下,然后走的时候好搬上船,他们已经决定从水路回去了。 “澜心,这些都交给杨婆婆和重双她们,你今天跟我去一个地方!”秦澜心正在屋里帮忙归置东西的时候,钟逸过来了,而且拉着她就走出了知趣园,然后上了一辆马车。 “钟大哥,咱们要去哪儿?”坐在马车上的秦澜心看着钟逸问道。 “去喝茶!”钟逸微微一笑没有多说。 喝茶?秦澜心用一种十分怀疑的目光瞅着钟逸,可他就是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没有明说。 没想到,马车行了多半个时辰的时候,真的在一家茶楼停了下来,然后两个人去了茶楼二层的雅间,进去之后,就有人给他们沏了一壶适宜夏天喝的凉茶。 钟逸亲自拿起茶壶给秦澜心倒了一杯茶,然后端给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秦澜心,被她有些迷糊的小样子吸引住了,猛地低头靠她极近地说道:“澜心,叫逸哥哥!” “逸哥哥……”明显被“色诱”的秦澜心有些傻乎乎地轻声喊道。 钟逸看着她笑了起来,顺势就在她的额头上快速地印下一吻,然后起身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继续笑着看她还没反应过来的可爱样子。 “钟大哥,你……”有这样搞“偷袭”的人吗!害她小鹿跑得都撞晕了,脸也变红了。 这时,钟逸却摇摇头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说道:“喊错了,可是有——‘奖励’的,现在就要吗?” 这时候,很明显秦澜心脑袋转的快了,羞恼地瞪了他一眼,赶紧将杯中凉茶一饮而尽,真热! 钟逸不再逗她,笑着说道:“今天带你来茶楼,是想让你见一个人!” “见谁呀?”好像她该见的不该见的都见过了,还有什么人是没见的呢! 此时,房门被敲响,钟逸让人进来,而秦澜心抬头看去,是一个身穿宫衣的嬷嬷,她身后跟着一直低着头的一名少女。 待那嬷嬷和少女给她和钟逸行礼,微微抬起头时,秦澜心忍不住就惊呼出声:“苗儿姐姐!” 秦澜心自从听王瑶讲过皇家绣坊的绣女不能随便出来见人的时候,还以为这次见不到张苗儿呢,没想到钟逸竟然连这都想到了,还想办法让她在这里见到张苗儿。 “奴婢张苗儿拜见福慧县主!”虽身在皇家绣坊,但秦澜心在宫宴上的表现以及被封县主的事情早就在皇宫内外传遍了,张苗儿自是也知道了。 “苗儿姐姐,快起来!”秦澜心赶紧起身扶起了她。 “澜心,你们去里面说话吧,焦嬷嬷也别站着,坐下喝杯茶吧,今天麻烦你了!”钟逸让秦澜心和张苗儿去雅间屏风隔着的内室里去说话,并示意皇家绣坊的二品管事嬷嬷焦嬷嬷坐下喝茶。 焦嬷嬷哪敢真的坐下,她面前的一个是尊贵的小王爷,另一个是新封的县主,身份地位比她高太多,只得说道:“都是奴婢该做的,当不得小王爷‘麻烦’二字,奴婢站着便好。” 秦澜心则拉着张苗儿走去了屏风另一边的床上坐下来,看着她高兴地问道:“苗儿姐姐,你这段时间在皇家绣坊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 张苗儿则是很规矩地说道:“有劳县主挂心,奴婢一切都好。” “苗儿姐姐,你我之间不必如此见外,咱们还像一样那样就好!”秦澜心觉得这次见张苗儿她沉稳了许多,而成长总是会付出代价的,她可以想象在皇家绣坊的日子并不像张苗儿说的一切都好。 “县主,不可!规矩不可废!”虽然秦澜心被封县主又为大魏朝挣了颜面,张苗儿也觉得十分高兴,但她在皇家绣坊学得最快的两个字就是“规矩”,来到京都之后她才发现“不懂规矩”会给自己带来多少麻烦和苦头。 从秦澜心被封县主的那一刻,她们之间的感情或许没有变,但彼此身份已经变了,她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喊她“澜心妹妹”,一切都要照着规矩来。 秦澜心对于张苗儿执意要喊她“县主”有些无奈,但她也清楚,此时的张苗儿经历的和在董家、在外渔巷已经不一样了,或许是一个人在外边闯荡变得更加独立和有自己的想法,她现在正在慢慢地改变。 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有些东西真的会变的,但她希望无论彼此身份怎么变,那份单纯的朋友情谊不会变。 “唉,苗儿姐姐这是要和我生分了吗?如果一个县主的身份会让我失去很多亲近的人,那倒不如不要。”秦澜心有些伤心地说道。 怕是回到福江口之后,因她现在县主的身份,很多人对她应该也都会有距离了吧。 “县主不可孩子气!”张苗儿有些慌了,“奴婢没有要和你生分,只是奴婢在皇家绣坊这段时间牢记住了一句话——什么样的身份就应该有什么样的规矩,县主现在不再是白石码头一个普通的女儿家,而是皇上亲封的县主,你的身份不同了,该有的规矩可不能废,否则别人要是找你的麻烦,你就是想反驳也没有理由。在奴婢心里,您一直没变!” “苗儿姐姐,你真的变了好多,你告诉我实话,在皇家绣坊是不是日子不好过?”对于张苗儿的改变秦澜心一方面觉得欣慰,另一方便又觉得心疼。 因为能让一个人短时间内发生大改变的,一定是她有了非比寻常的经历,而这经历逼着她快速地成长,好在张苗儿并没有完全崩溃,这从一个人的气色能看出来,她现在还能承受住。 张苗儿微微苦笑说道:“县主,当初是我要选择进皇家绣坊的,我不会后悔。虽然绣坊里什么人都有,但我也交到了朋友,管事嬷嬷和绣嬷嬷对我也都很好。你不用担心奴婢,也请回去告诉奴婢的爹娘,我一切都好!” “苗儿姐姐你放心,这话我一定会带到的。家里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安心在皇家绣坊学绣,我相信凭借你的努力,你一定会当上皇家绣坊的绣女。”秦澜心握着张苗儿的手说道。 张苗儿眼圈变红地点点头,秦澜心也算她半个教绣师父,她一定不会辜负大家的期望,再难也要在皇家绣坊坚持下去。 因张苗儿这次是被焦嬷嬷以采买绣线的跟班带到了外边,所以两个人不能呆太长时间,短暂的相聚之后,张苗儿就跟着焦嬷嬷离开了。 看着秦澜心不舍担忧的眼神,钟逸对她说道:“焦嬷嬷是自己人,她会关照张苗儿的,你不用太过担心!” “嗯,逸哥哥,谢谢你!”秦澜心对着钟逸笑了,这次回去邓氏问起来的时候,她也有话可说了。 终于到了要回福江口的这天,钟逸这次依旧选择护送钟敬轩和秦澜心回白石码头,而齐俊安和萧非和上次一样也跟着同行。 只是,大船还停在顺天码头的时候,刚登上船的秦澜心怎么也没想到,罗修昀竟然真的要跟着她一起去,明良、明路外加两个明着保护他的侍卫也都跟着。 这还不算让秦澜心大跌眼镜的,最让她苦恼的是梁王府的人跟着一起凑热闹,齐俊安的妹妹齐平宝跟着去也就算了,梁王府的三爷齐天乐干脆拖家带口一起要去她家住一段时间。 她万幸齐硕没有跟着登上船,否则她不保证自己真的不会晕,这些京都的贵主儿就这么喜欢去农家院吗? 此时的秦澜心还不知道,等他们船行一半的时候,小皇子齐硕已经秘密启程也去了白石码头。 这回去的一路上可真是热闹,齐平宝、卢青青、李蕊加上齐天乐的女儿齐平涵,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一路,一点儿也没有大家闺秀所谓的“矜持”。 罗修昀和齐天乐的儿子齐俊河年纪差不多,算是不打不相识,也很快玩在一起。 齐天乐的妻子温氏是一个很爽朗大方又很爱操心的人,一路上都和杨婆婆、秦澜心一起照顾众人。 而秦澜心在顺天码头下一个码头停靠补给食物和水的时候,就让重鹰快马先回白石码头,不知道家里的房子能不能住下这么多的人。 好在,回去的路上并没有大风大雨,一行人总算平安到了福江口,下了船之后,重鹰已经雇了马车来迎众人,家人中秦澜心只看到了秦澜悦一人。 “大姐,你终于回来了!”看到秦澜心的那一刻,秦澜悦忍不住就落下了眼泪。 秦澜心也很想念家人,她问秦澜悦家里一切可都好,秦澜悦只是点点头不说话,眼泪却掉得更凶了,这让秦澜心觉得总是有些不对劲。 回到百味庄园之后,她看到内渔巷惠仁堂的周大夫正拎着药箱从主屋走出来,于是很焦急地走向前问道:“周大夫,您怎么来了?我家谁生病了?” “在下拜见福慧县主!”秦澜心敕封县主的圣旨早两天就到了福江口,如今这消息已经传遍了,周大夫恭敬地给她行了礼,“福慧县主莫担忧,令尊是伤悲过度,郁结之症,喝点药,你们再多劝慰他一些便无大碍!” “伤悲过度?”秦澜心也不多问,赶紧跑进了主屋内室,却发现此时内室里站满了人,秦向争、韩氏等人都在伤痛落泪。 “爹,娘,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秦澜心觉得这屋子里的气氛压抑极了,连她也觉得心里一堵。 “大丫头,你……你可回来了!”韩氏泪眼婆娑地看向了她,没想到今日女儿回来秦家却听到了噩耗,真是悲喜两重天。 “澜心,你跟大娘先出去,大娘告诉你!”不想秦向争和韩氏受第二回刺激,也知道他们现在对秦澜心讲不出口,所以知道所有事情经过的邓氏把秦澜心拉到了西屋。 “大娘,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自己身在京都,但是家里发生的事情每次百味菜坊去取菜的时候,她都有让崔元来回带消息,不都说一切很好吗?这是怎么回事? 邓氏看了一眼秦澜心,哀叹一声说道:“之前一切都还好,只是前几日百味庄园来了两个穿得破破烂烂像乞丐一样的孩子,他们说是你们的家人,你爹和你娘一看是你二叔的小儿子和三叔的大儿子,就问他们怎么从澜洲老家到了这里。两个人见到你爹娘只是哭,说家里人都死了,话也说得不是很清楚。” 邓氏接着告诉秦澜心,秦向争觉得像是家里出了事,于是就让秦澜兵带着两个武功不错的下人去澜洲老家看看,结果秦家的宅子早就被烧得一干二净。 听村民说,自从秦向争一家离开之后,秦澜心的二叔秦满仓往赌坊去的更勤了,赌输了回来就打老婆、打孩子,不到一个月房子、田地全都输给了人家,还欠了几十两的银子,于是把妻子、女儿给抵债了,最后自己也被赌坊的人给打死了。 秦澜心的三叔秦满意大前年生了一场病也死了,她三婶改嫁带走了女儿秦大凤,把小时候脑子烧坏有些憨傻的秦大龙留了下来。 秦满仓的大儿子秦富贵遭逢巨变,原本就好吃懒做的他整日里偷鸡摸狗,最后失足落水死了。 秦向争知道这些之后,当时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昏死了过去,两个弟弟和弟媳妇虽然对他家不好,但幼年时期三兄弟的关系也是十分亲近的,要不是各自娶了媳妇有了自己的家,加上他们的媳妇不是个懂理的,兄弟之间的感情也不会变得淡薄。 “澜心,你也别太伤心难过,虽说你二叔、三叔一家的遭遇令人同情,但日子总还要过下去,好在他们也都留下了根。”邓氏唏嘘感叹地说道。 “大娘,我明白!我爹娘这段日子可能会很难过,你和张大伯就帮忙多劝劝他们。”对于秦满仓和秦满意两家人,秦澜心对他们的记忆本就不深,要说之前与原主一家有多大的仇恨那也谈不上。 兄弟妯娌之间不外乎是因为长辈偏心、钱财多少之类的事情有了间隙,当初因为秦向争双腿残疾,秦老爷子对这个大儿子不免有些偏心,留给他的院子是最大的,田地也是最多的,打的猎物都会多分给秦向争一家。 再加上,面对两个不争气的儿子,秦老爷子训斥他们会多一些,秦向争也整天劝着秦满仓不要赌钱,劝秦满意多勤快一些。 可惜好心当成驴肝肺,两个人不领情,还越发恨着秦向争。秦老爷子死了没两年,他们就眼热老大家的房子和地,私下里合计着怎么能多占一些。 被两兄弟实在逼的没办法,秦向争才带着妻子儿女从澜洲老家“躲”了出来,只是却没想到成了死别,到死三兄弟也没再见上一面。 邓氏从西屋出去之后,秦澜心又把秦澜兵叫了进来。 “姐,吉祥和大龙娘已经安排他们在百味庄园住下了,现在老家一个人也没有了,他们也没有地方可去!” 秦满仓的小儿子秦吉祥今年六岁,秦满意的儿子秦大龙今年十一岁,这一年多来要不是憨傻的秦大龙一直护着秦吉祥,两个人估计早就不知道死在哪里了。 “二婶和荣华被二叔抵债给谁了?三婶和大凤改嫁到了哪里?”秦澜心问道。 “被二叔抵债的当天,二婶带着荣华逃跑,她被抓住之后不堪受辱上吊死了,荣华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三婶和大凤听说跟着一个老财主做了小妾离开了澜洲,也没人知道她们究竟去了哪里。”秦澜兵也带着人仔细找过,可是都没有找到她们的踪迹。 “派人继续找,不管之前怎样,荣华和大凤始终是秦家人!”秦澜心想,这也是秦向争心里的想法,一日找不到秦满仓和秦满意的孩子,他心里就一日不安宁。 “我知道!” 钟敬轩、齐天乐和钟逸等人也都知道了秦家出事的消息,而为了不给主人家添烦忧,除了钟敬轩、钟逸,其他人都暂住在仙满楼里。 秦澜心知道事情经过之后,去见了秦大龙和秦吉祥,她发现秦吉祥可能是受的刺激太大,之前的记忆已经全部消失,把秦大龙当成了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而秦大龙虽天生憨傻,但性子单纯善良,两个人能活到现在还能找到他们,也真是奇迹。 钟敬轩也给秦向争重新诊了脉,和周大夫的诊断一样,秦向争是因一下子失去两个亲兄弟和侄子悲伤所致,再加上两个下落不明的侄女,忧心过重才吐的血。 “爹,您喝了药觉得好点了吗?”秦澜心亲自喂秦向争喝了药,然后坐在床边看着脸色苍白的他。 “大丫头,都怪爹没用,都怪爹,我应该早点回澜洲老家看看的,这样也许……”秦向争有些哽咽地说道。 “爹,您就是回去也改变不了什么!”秦澜心宽慰他道,“二叔一家出事的时候,咱们刚到福江口,三叔一家有事的时候,咱们的日子也是刚刚好转,那时候糊口尚且艰难,又怎么会想到他们会出事呢。” 秦澜心现在不想再说当初秦满仓和秦满意一样是如何苛待他们的了,人都死了,所有的恩怨也都随之一笔勾销,毕竟他们始终是秦向争的亲兄弟,失去亲人的那种滋味,秦澜心很清楚,所以她也不会这时候说什么过分的话。 “爹知道你说的没错,可始终是爹这个大哥当得不好,两个弟弟我没有教好,他们的孩子我也没有照顾好。大丫头,爹知道你们姐弟心里对于你们二叔、三叔一家心里都有怨,可现在他们人都已经死了,也没什么可再怨恨计较的了,爹娘犯的错和孩子是没关系的,以后,你把大龙和吉祥也当成亲弟弟一样地看待吧!”对于两兄弟秦向争之前的确有过怨,可现在他是愧疚。 秦向争总觉得自己日子好过了,两兄弟却家破人亡,这样的反差他一时有些接受不了,那可是他娘死后,他也一起帮忙照顾长大的亲兄弟,这份兄弟亲情岂是说没就没的。 “爹,大龙和吉祥一直都是我的弟弟,您放心,我会把他们当成大弟和小弟一样地教导!”秦澜心保证道。 “爹替你死去的二叔、三叔谢谢你!”秦向争欣慰地笑了。 “爹,您难道还要和女儿客气不成!”秦澜心故意板着脸说道。 “爹怎么会和你客气呢!唉,等爹身体好一些,我想回老家一趟。”两兄弟的丧事听秦澜兵说都很草率,大侄子秦富贵更是被人草草就埋了,他想回去给几人修修坟,烧点纸钱。 “好,到时候咱们一家都回去!”秦澜心也想去看一眼原主记忆中的老家。 又过了几日,秦向争的身体和情绪都好了一些,而这天钟逸领着几人走进了百味庄园,秦澜心看到他牵着的那个蹦蹦跳跳开心不已的小人儿,真的很想要昏倒。 有没有人此时能扶住她,并且告诉她,为什么皇帝和皇后的儿子要出现在她家?这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小姑姑!”钟逸一撒手,齐硕直接就搂上了秦澜心的双腿,扬起头很是童真地看向她。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秦澜心看着钟逸问道。 “他以后会和三爷爷一起住在这里,就麻烦你多照顾他!其他的,三爷爷说,他会告诉你!”钟逸也不想吓秦澜心一跳,但钟敬轩说还是等齐硕到了之后再告诉她。 秦澜心哪还等得了,直接就去药庐找钟敬轩,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好的皇子不在皇宫里呆着,跑到这普通农家院算是怎么回事! “心丫头,你别急,也别担心害怕。你就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孩子就行,还有他现在不叫齐硕,改名叫钟昂。”钟敬轩笑呵呵地看着秦澜心说道。 “可是三爷爷,他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孩子,我也没办法拿他当普通的孩子。他这么小您把他放在我这里,万一要是……这可不行,您还是把这尊大佛送回去成吗?”秦澜心苦求道。 “那可不行,这可是皇帝的旨意,你难道要抗旨不成,呵呵!心丫头,我说了你别担心就别担心,拿他当瑞哥儿,想怎么调教就怎么调教,万事都有三爷爷帮你担着,你怕什么!”钟敬轩给她打气说道。 秦澜心却没办法精神抖擞起来,她能不怕吗?那日皇后钟瑜明明是很反对齐硕跟着来福江口,现在小家伙跑了来,他可是大魏朝除了皇上、皇后最金贵的宝贝,说不定还是未来的一国之君,她心里怎么能有底。 “逸儿,交给你了!”看出秦澜心还是很担忧,钟敬轩就看着她身后的钟逸说道。 钟逸对着钟敬轩点点头,然后拉着秦澜心离开了,这次他依旧骑着马带着她去了月牙湖不远处的高山顶上。 美景当前,美男相伴,秦澜心却没了欣赏的心情,齐平宝这个郡主跟着,她心里已经有些忐忑,再加上小世子罗修昀、齐天乐一家四口也要在她家常住,她就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加重了,这下还来了个皇子! “澜心,你知道三爷爷当年为什么执意要带我回淮安老家吗?”钟逸拉着秦澜心在山顶上坐了下来,两个人一边远眺山水景色,一边肩并肩说着话。 “为什么?” “因为我在皇宫的时候被人下了毒,先帝很生气,秘密处死了给我下毒的人,但却没有解药可以解我身上的奇毒,这件事情当时只有三个人知道,先帝、我爹和三爷爷,为了给我解毒也为了瞒住我娘,所以三爷爷把我带回了淮安老家,我从三岁开始就泡药浴、练武,一直到现在。” “那你身上的毒解了吗?”秦澜心没想到钟逸的童年竟然是这样过的。 钟逸点点头说道:“我十二岁那年身体里的余毒就已经全部清除了,只是后来泡药浴成为了一种习惯。我只是受先帝喜爱就有人给我下毒,硕儿他是大魏朝未来的储君,以后遭受的危险可能更多。这次三爷爷把他接来福江口有两个目的,一是想通过药浴改善他的身体,帮他打通脉络,让他以后习武可以事半功倍,二是希望你能做他的启蒙先生,多教他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硕儿别看人小,但是他很聪明。” 听完钟逸的解释,秦澜心总算明白了齐硕被送来福江口的原因,让她做齐硕的启蒙先生想必也是钟敬轩和皇帝思虑过的事情,她应该也没有反对的理由和权利。 “逸哥哥,我只能说,我会尽力而为!”她知道的东西是不少,但她要好好筛选一下,哪些才是齐硕这个未来储君应该学习的,这小树苗千万不能在她这里长歪了! “嗯,我相信你!”正是因为相信,所以才会选择她来做齐硕的启蒙先生。 重新回到百味庄园之后,秦澜心本来打算让齐硕单独住一个房间,但是钟敬轩竟让改名为钟昂的齐硕和秦澜瑞和他同住一间屋子。 两个小家伙都没有意见,秦澜瑞更是欢喜,不但多了一个朋友,还能跟着钟敬轩学习医术。 因为百味庄园的前院并没有加盖房屋,又不能让客人一直住在客栈或者后院里,于是经过杨婆婆和秦澜心的共同安排,齐天乐夫妇住在前院东屋钟敬轩左边的房间里,钟逸、齐俊安和萧非三个人暂时住在右边的房间里,反正房间够大,只要再加上两张床就可以了。 秦澜兵带着秦大龙、秦吉祥住在秦向争、韩氏主屋的左边小一点的房间里,罗修昀和齐俊河住在主屋右边的房间里,而齐平宝、齐平涵两姐妹住在秦澜心、秦澜悦西屋的右边房间里,西屋的左边则是秦澜心的书房。 秦澜心离开的这段时间,就当给杨帆他们放了假日,等安排好客人,她开始给他们重新上课。 这天,秦澜心重新站到了讲台前面,这次她的学堂里出现了几名新学生:齐硕、齐俊河、罗修昀、齐平涵、秦大龙、秦吉祥,还有非要来听课的齐平宝、卢青青和李蕊。 她先让新学生们做了自我介绍,然后也每人发给了他们一本书册还有纸笔,包括齐平宝三人都有。 “今天,咱们来学习《幼学琼林》的最后一卷‘花木’篇,我先请一人来读一读前四句话,谁想读呢?”秦澜心笑着问道。 这时,杨帆、周鱼等人全都举起了手,就连罗修昀和齐俊河也举起了手,而一旁的齐硕、秦大龙和秦吉祥都觉得很新鲜,尤其是齐硕,他可是第一次和这么多人一起读书,觉得十分有趣儿。 《千字经》、《百家姓》齐硕之前就已经会背了,《幼学琼林》也是学过几篇的,但是他觉得那些先生都没有秦澜心讲的有意思,声音也没有她的好听,所以他听得十分认真。 站在学堂外边看了一会儿的钟敬轩、钟逸和齐天乐都笑着点点头离开了,相信在这里,这些孩子会觉得读书也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而因着秦澜心县主的身份,这福江口又是她的封地,孙铭淳在她回来之后也来找过她两次,并告诉她之后每年上缴给朝廷的各样税务以及粮食等物,都要由她来做决定,而且如果福江口出了什么特别大的事情,地方官府也会找她来商议。 福江口变成秦澜心的封地,也就代表在这个地方,她的权力是最大的,甚至六品以下的官员她都有任免或者擢升的权力。 秦澜心告诉孙铭淳,对于福江口的政务她不喜插手,孙铭淳以前怎么做以后还怎么做。 至于百姓、商家交的税,在大魏朝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但凡封地之内,它的主人每年都会从中抽取一到二成的税,当然也有的抽的会更多,秦澜心觉得自己根本不需要从中抽取,一切上缴国库就是。 秦澜心的大义之举孙铭淳很是感动,福江口有这样一位县主在,他相信福江口百姓的日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不过,对于秦家在福江口的地位越来越高,名声越来越响,与秦家关系较为亲近的李家自然是越来越欢喜,而与秦家有矛盾的董家却如坐针毡。 “老爷,您非得要回福江口吗?”京都董家大院里,主母吕氏心有不甘地说道。 她刚刚在京都与那些贵夫人们混熟悉,光是钱财人情可是出去了不少,眼看着儿子要定亲娶妻,女儿要找婆家,她怎么能这时候离开京都呢。 “我是一定要回去的,你不回去也行,让梅姨娘跟我回去!”董其宏沉着脸说道。 虽说京都有杜峰这个宰相舅舅在,但董杜两家终究不是一个姓,这舅舅也不是亲爹,就算是着想也不是为他董家着想,他不能把什么都寄托在杜峰身上,还是要回福江口,那里才是董家的根基所在。 “你……好,那你把梅姨娘、冒姨娘都带着吧,有她们两个在你身边,我也放心!”吕氏气闷地说道。哼,两个不对盘的狐狸精跟着,我看你能安生! 第八十九章要开客栈 这一日,从清晨开始天空就乌云密布,大风刮得呼呼响,凉爽的都有些冷意。 韩氏、杨婆婆带着秋纹和重双、重喜帮秦澜心一起重新把皇帝、皇后赏赐的东西以及在京都收到的礼物都分类封箱装好。 如今百味庄园没有专门存放贵重东西的小库房,秦澜心的书房很大,原本就空了一半出来,于是把书架一挪,隔了一间小库房,正好存放秦澜心的东西,平时也易于看守。 在知趣园的时候,秦澜心并没有仔细看赏赐的东西里都有什么,只是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在大箱子里易于存放,到了今日她才发现,里面真是有不少好东西。 其中,上好的绫罗绸缎各两匹,有价无市的茜雪纱、云烟纱各一匹,金银玉器一箱,珍宝两箱,头面首饰两套,玉如意一柄,白银三千两,还有一小箱的金条,更有难得一见的天蚕丝。 秦澜心把天蚕丝和银子都先拿了出来,这些过后她有用,其他的都让杨婆婆和韩氏看着收拾,这些宫里出来的东西除了布料其他的能不动就不动。 等到她们这边还在书房忙着,外边“咔嚓”一个大雷似是把天地都给震出了窟窿,接下来天黑得如夜间,然后电闪雷鸣又恍然如白昼,最后哗啦啦地下起瓢泼大雨来。 原本中午要回家吃饭的学生也都呆在了百味园没回去,就在学堂里或看书,或练武,或盯着窗外的雨新奇地看着。 风雨越来越急,很多树的枝桠都被刮断了,而这样的天气又不能去外边玩,最适合坐在一起喝茶聊天、下棋看书。 于是,前院主屋客厅变得热闹起来,刚学会象棋的齐天乐正在和秦向争对弈。 钟敬轩一边喝着小酒,一边指导着秦澜瑞医术上的知识,巷子和齐硕都在一旁旁听。 孙文成、杨帆、周鱼在学堂里心无旁骛地读书、练字,秦澜兵、李宝、贺小兴和倪小武、罗修昀在一旁“切磋武艺”。 至于齐平宝、齐平涵、卢青青和李蕊这些女孩子们则跑到了后院女工编绳结的地方去偷师学艺,而温氏、杨婆婆则陪着韩氏在一旁绣着绣帕说笑着聊天。 齐俊安和萧非也觉得闷得慌,秦澜心干脆画了两张八十一宫格给他们,让他们打发时间。 至于她自己则回了书房,让重双点上灯,开始给孩子们重新编写学堂上要学的东西。 这一次参加宫中宴会给了她很大的启发,她觉得不能只教这些孩子读书、认字,还应该教他们一些别的东西,比如最简单的数学,比如让他们更真切地认识大自然中的各种动植物。 所以,她决定先从加减乘除入手,比起只有账房先生才会熟悉的算账技巧,她希望她教出的这些孩子不用算盘也能快速地得出结果。 既然有她这条“捷径”,为何还要走“弯路”呢!就从九九乘法表来打开他们通往数字世界这条神奇之旅吧! 正在全神贯注写着九九乘法表的秦澜心并没有意识到已经有人轻声走了进来,而且在她身边看了好一会儿。 “这是什么?”钟逸见她落笔写完,笑着问道。 秦澜心一抬眼看到他,被他吓了一跳,但还是笑着说道:“这是乘法表,可以帮助人快速地算数,这些是数字,只不过和大魏朝其他数字的写法不一样而已,更简单,更方便。” “也是你师父教你的?”钟逸觉得很有趣,让秦澜心也教他。 于是,秦澜心让钟逸搬来一张椅子在他旁边坐下来,开始教他这些数字的名称,以及九九乘法表,而钟逸理解力超强,还会举一反三,记忆力更是惊人,很快就明白加减乘除是怎么一回事。 有时候遇到一个太过聪明的“学生”,会让老师很没有成就感,但秦澜心还是很耐心地连小数点的知识也都教给了他,这家伙简直就是一个学习型的天才! 钟逸却是越学越感兴趣,因为他发现这些加减乘除的算法作用真是太大了,如果会这种方法的人越多,算账的时候再也不用拿个算盘在那里算来算去,还可能会算错,只要拿出一张纸,将所有的数字列好,加减乘除一番,结果就快速出现了。 外边的大雨午饭之后又下到了晚上,钟逸就呆在书房一下午没出门,而秦澜心也把自己觉得实际有用的数学知识都先给他讲了一些。 等到了晚上,众人各自回屋休息的时候,她又在灯下用天蚕丝和妙远大师赠送给她的长串刻字佛珠编佛珠手链,打算送给秦向争和韩氏等人。 当日她在禅房里刚好串了一百零八颗的散珠,而一百零八颗佛珠寓意过去、现在、未来三世烦恼,她想人活着就是要有烦恼的,这佛珠对她来说是祝愿、是赐福,而她想要将这福气分给自己重要的人。 因此,她要把这刻字佛珠分开,希望身边的人也都能断除这一世的烦恼,变得幸福快乐起来。当然,这也是一种美好的愿望,代表着她的祝福。 从这天开始,秦澜心每天都会抽出时间来编佛珠手链,而因为佛珠有限,刻字佛珠又十分珍贵,她一共也只编出了六串十八颗相连的刻字佛珠,并打上了佛结。 至于剩下的十几颗散珠,她留下了几颗,然后编了三条手链准备以后送给秦澜兵、秦澜悦和秦澜瑞。 这天晚上,秦澜心拿着两串佛珠手链来到了秦向争和韩氏的屋子,将在京都随钟敬轩去大悲寺的事情告诉了他们,并将妙远大师赠送给她刻字佛珠的事情也说了。 秦向争和韩氏虽然是农家百姓,可得道高僧妙远大师的刻字佛珠在民间也早已经神乎其神地流传了很多年,他们也是知道的,别人一生可能见都见不到的东西,如今秦澜心正拿在手里,这让他们感叹女儿这一趟去京都到底都认识了些什么人! “大丫头,这佛珠可是珍贵着呢,妙远大师既是已经给了你,你就好好收着,怎么都让你做成了手链呢?”韩氏是十分虔诚的佛教徒,怕秦澜心此举惹怒了神灵。 “娘,这些手链原本都是散珠,是我把它们串在一起的,现在我又把它们重新分开,就是希望佛祖的恩德能够降临在更多的人身上。这里一共是十八颗佛珠,代表每一道轮回的十八种烦恼,捻过一颗就表示一种烦恼被断除,我希望爹娘的烦恼都能随着妙远大师的佛珠而断除干净,变得身心宁静安详起来。这是女儿的心愿,也是祈愿,希望爹娘能收下!” 秦澜心将两串佛珠分别放在秦向争和韩氏的掌心里,因她在绳结结口做了特别处理,所以大小都是可以调整的,天蚕丝本身弹性也极好,所以谁都能戴的下去。 秦澜心都已经这样说了,感叹女儿一番良苦用心的秦向争和韩氏又怎么拒绝得了,于是两个人都收了下来。 第二日,秦澜心又拿着佛珠手链去了药庐,将其中一串送给了钟敬轩,虽明知钟敬轩并不太在意这些佛珠的意义,但始终是她的一番心意,钟敬轩最后也很是欣慰地笑着收下了。 剩下的三串手链,秦澜心都给了钟逸,其中一串她亲手给他戴在了腕间,另外两串是让他回京都的时候,代她送给贺芳晴和他的父亲,多少是她的一份心意。 “澜心,你手上为何没有?”钟逸看着她两个光滑无物的洁白手腕皱了眉,然后就想将自己手腕上的手链取下来给她戴上,但是被秦澜心摁住了。 “逸哥哥,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没有我的允许,不可以随便摘下来。我不需要这些佛珠手链,因为在我心中,你们每一个人都是给我福气的佛珠,只要你们健健康康、平平安安,那我也会健康、平安、快乐,你说过,我们是一体的,这佛珠是我送给你的,所以戴在你手上,就相当于已经戴在了我手上,明白吗?”秦澜心调皮一笑看着他说道。 “傻丫头!”钟逸伸出右手在她脸颊旁轻轻地摩挲着,这样善良、真情的女子让他如何不爱,如何不深爱! 收到秦澜心佛珠手链的第二天,钟逸就接到京都快马急信,然后和齐俊安、萧非一起离开了福江口。 此时也已经到了荷叶田田、大地如蒸笼般的晚夏最末的几天,但即便如此,还是热的人受不了,就是孩子们在学堂里上课也都变得蔫蔫的。 “中午的时候,你们大家都回去好好睡一觉,从明天开始,咱们要学习的课程就会发生变化,早上学习文章、算术,到了下午你们要跟着庄园里的农田管事大叔学习种地!”这天学堂下课之后,秦澜心对学生们说道。 “先生,为什么要学种地呀?”算术齐硕几人还是知道的,在宫里的时候,也有先生教他算术的,只是却没有人说还要学种地。 “因为种地也是一门学问,等你们真正接触之后,会发现万事万物都值得你花费时间去学习。”秦澜心简单地说道。 “是,先生!”齐硕很有礼貌地答道。 他这几天在百味庄园里的日子过得又自由又快活,虽然也会想念自己的父皇、母后,但很快不好的情绪就被各种各样他没见过的东西给吸引住了,而且这里还有好多人和他一起玩,不像以前孤孤单单的。 到了下午,范石匠给秦澜心送来了一块大黑石板,这种黑石在福江口很常见,只是因为石头的坚硬程度比不上白石,所以才没有白石出名。 秦澜心让他把大黑石板放到了学堂前面,并且让人给很好地固定住了,就像以前学校的黑板一样,另外她还让人用石灰加水做成了简易的白色粉笔。 到了次日算术课的时候,她先把九九乘法表写在了黑石板上,然后开始教孩子们认识阿拉伯数字。 “先生,这个为什么叫‘三’呀,三不是这样写的?”巷子迷茫地抬着头问道。 “你们要记住,从今往后,它在算术里就代表‘三’,这其实就是一个符号,就像你可以叫张福江,也可以叫巷子一样,一个人可以有两三个名字,而一个字同样也可以有好几种写法,甚至不同的表达。”秦澜心尽量用一种很简单直观的解释让他们能明白。 巷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其他人也都是半知半解地迷茫着。 好在,经过秦澜心接下来几天的教导和解释,这些孩子已经能做很简单的加减乘除的题目,而面对年龄小的齐硕、巷子、秦澜瑞和心理年龄很小的秦大龙四人,她教导的耐心会更多一些。 学堂里学习奇怪数字的事情很快就引起了钟敬轩、齐天乐等人的注意,而且默默听了两节课之后,他们觉得秦澜心教的算术简单、快捷、方便,只要掌握技巧,比打算盘得出的结果还快。 “三个七加起来是二十一,七个三加起来也是二十一,所以三七就是二十一,原来,算术还可以这样算,真是太神奇了,那以后我娘再常看账册,就不用费那么大劲了!”齐平宝一边背着乘法口诀,一边欣喜地说道。 “以前我觉得算账是一件特别让人头疼的事情,可这几天我学了九九乘法表,突然觉得也没有那么难了,不过整的银子好算,还要加上零碎的就麻烦了。”李蕊苦恼地说道。 “澜心妹妹,是不是除了九九乘法表,你还会别的很神奇的算术?”这时,卢青青转向了一直坐在那里看书的秦澜心。 她们三个特意跑到书房来,就是要来问她关于加减乘除的事情,只是她们学习的和齐硕、孙文成那些人学的进度一样,还都是整数的加减乘除。 “算术是一门很高深又很简单的学问,你们要慢慢来,着急容易出错,以后我会教你们的!”算术基础不打好可不行,一切复杂的算术都是从最简单开始的。 三个人同意地点点头,反正她们都会一直来学堂里跟着学习,总会学到秦澜心教的所有的算术的。 九九乘法表的事情,唐之彬也知道了,而且一有空就跑来百味庄园,秦澜心忙的时候,他就去学堂里问孙文成、杨帆几人,不介意自己当个不耻下问的“学生”。 后来,孙铭淳得知了这件事情之后,觉得这九九乘法表大为有益,于是经过钟敬轩和秦澜心的同意之后,就写了一封与之有关的奏折送到了京都。 齐佑看过之后,直接就下旨全民推广这乘法表,只不过将秦澜心的阿拉伯数字先变成了大魏朝的普通文字,待以后更多的人学会这种奇怪的字符之后再推广。 而很多人遵照旨意学习之后,发现他们算账的速度加快了许多,尤其是那些账房先生,学得更是勤快。 转眼又到了立秋这日,詹宁码头殷家传来消息,二品醴泉春酒已经酿制出来,并且快马加鞭送往了京都,虽半路遭遇了董家的“使坏”,但早有准备的殷少进和殷湛并没有让董其宏的阴谋得逞。 如今短短的时间内,醴泉春酒已经成为了大魏朝最受人欢迎的名酒,而因为它共分为九品,价格不一,爱酒之人皆喜之,并且在富人圈里,四品以上的贡酒级别是最受欢迎的,坊间更有黑市高价,但买的人依旧很多。 如今美酒有了,佳肴她也会做,是不是应该再开一家食肆呢?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和上辈子一样,开一家极具特色的精品旅馆,名字她都想好了,就叫百味客栈。 “百味客栈?”当这天晚上秦澜心提出自己的想法时,都聚在院子里纳凉的人看着她皆是一脸惊奇,她怎么会想起要开客栈的? “没错,就是客栈!不过,我要开的这家客栈和别家客栈是不一样的,在这家客栈里不但有衣食住行,还有吃喝玩乐,还有孩子们能玩的地方,白石码头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不愁没有客人在这里住。”秦澜心设想的很远大。 “可是心丫头,你要在哪里开客栈?在百味庄园吗?照你这样说,光是盖这个客栈可就要花费不少的功夫,而且人力、财力都要耗费不少。”钟敬轩提醒她道。 “三爷爷,我知道这不是几个月就能办到的事情,甚至要耗上一二年这地方才能按照我想象中的盖好,但我有信心,一旦盖好,百味客栈会成为福江口最出名最有特色的一个地方。”秦澜心信心十足地说道。 对于秦澜心要开客栈这件事情,很多人都是持保留意见,但齐天乐却非常支持,他还把自己在京都认识的在盖房子这方面很有经验的工匠介绍给秦澜心,还说,只要她决定盖了,找人的事情包在他身上。 秦澜心从来不打无把握之仗,她利用半个月的时间画出了心目中百味客栈的模样,然后把这个设计图拿给家人和钟敬轩、齐天乐等人看。 “三爷爷,爹,三叔,这是客栈的主院,这里是大堂,这边是菜园、果园,这是后厨,这边是后院的池塘、假山,这三层是客房,里面的结构我也画好了,每个房间里都有专门洗漱的地方,而且在屋子里就可以把脏水倒掉,它会顺着内部的一个管道流到外边,可以帮忙沤肥,也不用浪费。而且我打算用白石盖房子,冬暖夏凉,最是合适。”秦澜心指着图纸给钟敬轩、秦向争和齐天乐说道。 “澜心,你这图纸画得可真逼真,三叔恨不得现在这百味客栈就已经盖好了,而且住在这三层景色也是极好。”想着以后喝着美酒,吃着秦澜心做的东西,再住在这么漂亮的地方,齐天乐就觉得美滋滋的。 “这画得是真不错,这客栈看起来也好,心丫头,你打算把这客栈建在哪里?”钟敬轩看到秦澜心画出的这张图纸,对于她的计划就已经认同了,这百味客栈与其说是客栈,倒不如说更像一个让人游玩的精巧的园子,只是房间紧凑多了一些而已。 “我已经去附近看过,在靠近江边不远处有大概几千亩的荒地,我已经问过唐师爷,那片地方如今是无主的,我可以买下来,到时候客栈建好之后,我再在福江上建一座浮桥,到时候船只就可以停靠在附近,然后直接到客栈里,非常方便!”秦澜心笑着说道。 她就知道她这图纸一画出来,钟敬轩他们一定会很满意的,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吸引人的地方,能想到的她都想到了。 “澜心,这地方你赶紧做主买下来,三叔立即派人回京都给你找人,那些工匠可都是盖过皇宫的老工匠,保准给你把这百味客栈盖得结结实实的。另外,到时候三叔在这里给你坐镇监督,你尽管去做其他的事情。”齐天乐一家都在秦家住着,他想着自己也不能光吃饭不干活,这秦澜心盖百味客栈的事情,他一定要多上点心,也让她少操点心。 “三叔,谢谢你!爹,我和您明天去一趟五里浦村吧,我看范石匠这人挺不错的,他磨出来的石砖采的都是最好的白石,这百味客栈所需要的白石就交给他,您看怎么样?”秦向争这段时间因为秦满仓和秦满意两家的事情,整个人都没有什么事情,秦澜心也想借着盖客栈的事情让他忙碌起来。 “好,明天去!”这可是大事,秦向争自然要帮忙拿主意的。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重鹰赶着马车,秦澜心和秦向争就去了五里浦村。 五里浦村算是福江口小有名气的采石村,村里几乎家家都有会磨石砖的手艺人,其中以范石匠家的生意算是最好的。 “小民参见福慧县主!”范石匠正带着几个学徒准备上山采石,就看到秦澜心和秦向争来到他家,赶紧叩拜行礼,然后迎他们进门,让家人给他们端上茶水。 秦向争说明来意,说是自家准备盖房子,想从范石匠这里买石砖,而且这石砖只要白石。 “秦掌柜你放心,这石砖我保证块块都是咱福江口最好的白石,呵呵,咱们这里别的不多,就是白石多。”范石匠笑着说道。 这时,秦澜心笑着说道:“范大伯,我家这次要的石砖可不是几千块,有可能是几十万块石砖,而且很快就要动工了,您一家怕是不行!” 范石匠一听惊得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秦家父女有些结巴地说道:“几……几十万块?秦掌柜,福慧县主,你们要盖多少房子?” “范大哥,呵呵,你冷静一下,我家要盖的房子是不少,咱们两家也合作了那么久,都知道彼此是个什么样的人儿,所以这石砖我们还是打算从你手里买,不过就怕你家供应不上,这石砖要磨得能盖房子可需要费不少时间和功夫。”秦向争笑着说道。 大魏朝砖瓦都是用黏性很强的黄土烧制而成,天然的石块是很难磨制成棱角分明的砖块的,而平时百姓们口中常说的“石砖”其实都是石头被碾碎之后加入黏性极强的土混合烧制而成,也是俗称“磨砖”。 当然“磨砖”和“烧瓷”一样都分为官窑和民窑,范家的民窑算是附近最大的一个,但因为白石坚硬难以碾碎,所以平时大家买的黑石砖比较多,盖房子也多是用黑石砖。 “秦掌柜,县主,你们把这样一件大生意给了我范家,那就是对我家的信任,这白石砖我一定给你们烧制出最好的出来,而且我们五里浦村老烧制师父有的是,烦请县主和秦掌柜在这里稍等一下,我去请我们范氏一族的族长和里正来这里共商此事。” 如果只是几千块或者上万块的石砖生意,范石匠自家就能承包完,但秦家一下子要几十万块,而且这还是给皇上亲封的福慧县主烧制石砖,他可不能逞能坏了事情。 秦向争和秦澜心点点头,就坐在范家等范石匠,一盏茶的功夫,范石匠就带着四五个五六十岁的老者来到秦澜心面前,而且一见秦澜心就赶紧叩拜行礼。 等到众人重新落座,经过范石匠的介绍,秦向争和秦澜心知道了这些人是五里浦村的族长、族老和里正。 “县主,这几十万块白石石砖您什么时候要?”五里浦村百多户人家都姓范,几百年前这个地方的百姓就是以磨砖糊口,所以传承下来的“磨砖”手艺怕是官窑的工匠都比不上。 “我打算一个月后就动工,打地基的时候我就需要!但比起石砖出窑的速度,我更注重石砖的质量,所以这石砖一定要结实才行。”秦澜心事先已经让人暗中查过五里浦村,这个村子里的手艺人还都保持着他们先祖吃苦耐劳、做事认真负责的良好传统,所以她很放心。 “县主这点尽管放心,我五里浦村出的石砖如果有一块弄虚作假,到时候我这个老族长愿意以死谢罪!”他们范氏一族宁愿封窑饿死,也不会做出打自己脸面、败坏自己名声的事情。 “族长严重了,如果你们没意见,咱们现在就可以签合作文书,然后到县衙公证,我希望到时候你们可以派人专门来给我家送石砖,银子一手交钱一手交砖,怎么样?”有了这全村人的共同烧制,相信她需要的石砖能够供应上。 “一切谨遵县主吩咐!”几人答道。 接下来,秦澜心又给他们商量了一下合作的细节,至于砖的要求,等到那边盖房子的工匠师傅来到之后再告诉他们。 齐天乐办事也极为迅速,很快京都最有名的郭匠头先带着七八个人来了福江口,看过秦澜心的图纸之后,就像猎狗看见猎物一样,喜得恨不得扑上去撕咬几口。 郭匠头有一种预感,这即将开建的百味客栈会是他这一生中最引以为傲的一个杰作,所以他把自己在京都的所有师兄、师弟、徒弟等等全都叫来了福江口,这是一项伟大的工程,他需要更出色的人来帮助他一起完成。 韩氏、温氏、邓氏、余氏几人都没有闲着,一旦百味客栈动土开建,工匠们的吃喝就会成为大问题,她们要忙着去订锅碗瓢盆,还要找到时候帮忙做饭的人,秦澜心的那些厨娘可没时间给他们做饭。 另外,还要考虑这些工匠们住的地方,百味庄园肯定是住着不合适,秦向争又忙着找木匠做木板,到时候就在盖房子的地方临时搭建一些住的地方,还有做一些简易的床,还有被褥之类的。 好在,百味面馆、百味菜坊、醴泉春酒等都在为秦家赚着钱,所以秦澜心并不怕钱不够。 不过,在郭匠头到的前一天,她收到了钟逸让人送过来的十万两银票,还有一封信,信中说他已经知道她要盖客栈的事情,需要什么尽管和他说。 秦澜心这次也没有客气,不但银票收下了,还写回信给钟逸,让他帮忙寻找结实的能做房梁的木头,白石码头这些山上的树只适合烧柴火,做顶梁都差了些。 作为对钟逸的感谢,她在给秦澜兵写《孙子兵法》的时候,也给他写了一份,连同回信一起让等着的钟阳给带了回去。 钟阳不敢耽搁,快马加鞭急赶到京都青龙营里,而他到的时候,天也已经黑了,钟逸正打算洗漱休息。 “主子,属下回来了!”钟阳敲门之后,得了允许进了钟逸在青龙营的房间里。 “白石码头怎么样?”钟逸见到钟阳赶紧问道。 “回主子,姑娘一家和三老爷都很好,小皇子长胖了不少,还有这是姑娘给您的回信!”钟阳从怀里掏出一封很厚的信封。 “那就好!”钟逸露出了笑容。 他还听说齐硕给钟瑜已经写了好几封信,说是秦澜心让他们写的日记,他把自己写的都让人送给了钟瑜,让她知道他在福江口一切都很好,吃得好,睡得好,还交到了很多好朋友,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钟瑜接到信之后每日都要看上好几遍,已经从最初的埋怨变成欣慰,还对他说,或许让齐硕去白石码头真的没有错。 只是,这一次秦澜心给他的回信怎么这么厚呢? 钟逸拆开之后,发现其中两张是她写给他的信,其中说了让他帮忙寻找梁木的事情。 “钟阳,吩咐下去,让人寻找最适合最坚实的梁木都送到白石码头!”钟逸立即吩咐钟阳道。 “是,属下遵命!” 接着,钟逸又拿出那些折叠成两半的纸,入目的《孙子兵法》四个字让他心内一惊,马上往下看去,越看脸色越凝重,最后凝重变成了无法掩饰的狂喜。 “她对所写内容说了些什么?”信中并没有提及这兵法的事情,钟逸想着秦澜心应该是告诉了钟阳。 “县主说,这东西天下只有她大弟和主子您各有一份,以后如非必要,这东西她是不会广而告之的!”钟阳并不知道秦澜心说的“东西”是什么,但听她这样说就知道一定非比寻常。 “你立即再回一趟福江口告诉她,这样东西天下有两份就够了,多了就是祸害,她也会很危险,让她告诫她的大弟,不要再对别人说起这些东西。”兵法攻略历来都是被各国当成至宝一样地保存着,如果有太多人知道秦澜心手里有兵法奇书,那她会很危险的。 “是,属下这就去!”钟阳领命道。 秦澜心再接到钟阳带回来钟逸的口信时,万没想到在现代人人都能轻易知道的兵法书册在这里竟是“宝贝”或者“祸害”,她不过是想让一心要考武状元的弟弟思路开阔些,看来对于这方面,自己以后还是要多注意些。 农历八月二十八这日子秦向争和韩氏特意去福雲寺找人算过,是个诸事皆宜的黄道吉日,于是就选在这一天祭奠四方神灵之后破土建宅。 而这次建百味客栈,齐天乐夫妇是最为热心的,男主外,女主内,一个帮忙看着工匠建房子,另一个和邓氏、韩氏帮着给工匠们每日做饭。 这两个人怎么说也是堂堂梁王府的三爷和三夫人,到了自家反倒成了管事和管事婆子一样,秦澜心过意不去,想让人替换他们,但齐天乐和温氏都不答应,还说这样每日忙碌的生活比以前快活多了。 “澜心姐姐,你就别管我爹和我娘了,你要是让我爹什么都不管,他说不定隔几天嫌闷,就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娘就是闲不住,你让她静享清福,她一定全身不舒服,我觉得他们这样挺好的,我们一家人都好久没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齐平涵一副很是了解的样子对秦澜心说道。 “可……可你爹娘始终是我家的客人,怎么能让客人这么劳累呢!”监管工地和给工人们做饭都不是简单的活儿,这都是金贵的主儿,被累出什么毛病出来,那她拿什么还人家梁王府。 “澜心姐姐,那你就别把我们当成客人不就好了,就当成三爷爷一样的家人,我不要做你家的客人,我要做你的家人!”齐平涵拉着秦澜心的手臂撒娇说道。 她是王府三房的嫡女,平时在京都里过得日子哪有在百味庄园这么有趣,可以和秦澜悦、张水儿打打闹闹,还可以去河里摸鱼,去山里摘野果子吃,还能从秦澜心的身上学到好多好多的东西,她不要走了,她要一直住在百味庄园里。 “我也要做小姑姑的家人!”齐硕这时候也蹦跶着小身子跑过来了,很是可爱地看着秦澜心笑着说,“小姑姑,我饿了!” “钟昂,你不觉得你近段时间都要吃成球了吗?”要是皇上和皇后看到齐硕在她家虽然个子长高了不少,可肚子也变圆鼓鼓了不少,不知道会作何感想,是夸她还是骂她?! “小姑姑,我不是球!我都有跟着大家练拳,外祖父说我变结实了,像个小男子汉了!”齐硕得意地说道。 齐硕的身体的确比之前健康了许多,从他在百味庄园第一天开始,钟敬轩就开始做药浴,不但齐硕每日泡药浴,就是秦澜兵、秦澜瑞还有她和秦澜悦也都被逼着泡药浴,知道对身体好,秦家四姐弟也没有拒绝。 “是是是,是个结实的球!呵呵!”秦澜心笑着说道,“那你饿了想吃什么?” “嗯——是不是我说什么,小姑姑都会做给我吃?”齐硕闪动着他明亮而又狡黠的大眼睛问道。 “那你要说小姑姑会做的才可以,要是不会做,又怎么做给你吃呢?”秦澜心被小家伙逗笑了。 “嘿嘿,那小姑姑就做你会做但是我从来没有吃过的东西,好不好?”齐硕像是“计谋”得逞地笑嘻嘻地说道。 “好!”秦澜心笑着答应下来,这个小馋球! 不过,要做什么他没吃过的东西呢?秦澜心开始冥思苦想起来。 第九十章衣锦绣阁 这天清晨百味庄园内,众人刚刚穿衣起床就闻到一阵阵的香味飘来,正是饿的时候,馋嘴的人赶紧推门出去寻,最后就在庄园后厨找到了“源头”。 “澜心,你今天早上做什么呢?这么香!”齐天乐挤进厨房里,看着秦澜心正站在一个又大又有些扁平的锅前面,秦澜悦在帮她烧火,香味正是从大平底锅里冒出来的。 “正在给大家做早餐,今天咱们吃荤素两样水煎包,还有热豆粥,三叔,您先别急,保准今天让您吃个够,先去外边等着吧。重喜,让人把桌子都在院子里摆好!” 这煎包可是分为很多种,而秦澜心以前最喜欢吃的便是豫东、鲁西南有着五百多年历史的名吃水煎包,有些地方也叫“锅贴”。 当齐硕向她讨新吃食的时候,她最后就想到了这种自己吃过一次就再也无法从记忆中消除的水煎包, “我能不急嘛!呵呵,澜心,你先拿出来一个让三叔尝尝!”这时,齐天乐发现在后厨的案板上有很多十分小巧,也就一口一个的小包子,而两个厨娘还在包着。 “三叔,这水煎包还没熟呢!您要是饿得慌,豆粥已经好了,我先让人给您盛一碗先垫垫肚子吧!”秦澜心说着就去吩咐厨房里的下人去给齐天乐舀豆粥喝。 齐天乐却挥挥手说:“还是等你说的这种水煎包好了之后再说吧,我去外边等着!” 闻着香味跑来的可不止齐天乐一个人,齐硕、秦澜瑞、罗修昀、齐俊河四个人跑得更快,就连钟敬轩都被这香味吸引的早早在外边坐着等了。 已经有下人把桌椅筷子和勺子碗碟都准备好,两样酱菜也都准备好摆在了桌子上,还有秦澜心昨夜煮好的醋泡黄豆一小盆放在一边,说是待会儿豆粥里可以放这些黄豆,味道会更加好。 终于,在众人口水都要流出来的时候,第一锅水煎包好了,秦澜心特意用大盘子给众人盛好端上去。 当秦澜心掀开锅盖加面水又浇香油的时候,那水煎包的香味就已经飘香十里,让很多人忍不住吞了吞唾沫。 外脆里嫩,上下色泽金黄,其状扁圆的水煎包被端上桌的时候,齐天乐等人早就忍不住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吃。 我的天!外酥里鲜,一口生香,把人身体里所有的感觉似乎都抓得紧紧的。 “好好吃,好好吃!好烫!”齐硕心急地咬了一口,被烫的差点从椅子上跳下来,但愣是忍住没吐出来,赶紧吸几口凉气帮助自己缓解,那焦酥的香味他太喜欢了。 后来的温氏、韩氏见后院桌子坐了一圈的人,盘子里早就空空,都眼巴巴地瞅着后厨房,齐俊河更是守在厨房不走。 “今天你们这是怎么了?还没见你们早上吃早饭这么积极呢!”温氏笑着说道。 来到百味庄园之后她才发现,秦家人每天早上都会围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晚上也会一家人聚在一起聊天,这种温馨的氛围让她很喜欢,曾经何时,这也是她一直期盼的家的生活。 只可惜,她虽是嫁了一个不花心的男人,但却是一个地地道道最爱吃喝的男人,常常不着家,不是去这个地方寻有什么美食,就是去那个地方找有什么好酒喝。 这么多年来,温氏甚至想过齐天乐还不如被美色迷住了呢,至少她还可以在府里常常看到他。 这次自己一家四口来福江口,说起来不合规矩,但她还是跟着来了,再在梁王府里闲着,她就要发霉了。 住着住着她就从刚开始的尴尬不适应,到现在越来越开心充实,而且韩氏性子温婉,邓氏、余氏虽是农家妇人,熟悉了之后相处起来也没隔阂,她也快把自己当成这家里的一份子了。 “娘,以前是澜心姐姐忙没时间做早饭,今天是她亲自下厨,做的还是小煎包,比大包子、酱骨头和面都好吃!”齐平涵看着温氏笑着说道。 “你们都是一个个的小馋鬼,光知道累着你们澜心姐姐,她又要给你们上课,又要给你们做饭,你们就不能心疼心疼她!”温氏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女儿,然后和韩氏一起去后厨帮忙,现在百味客栈那边的工地有邓氏带人做饭,她们两个也没有那么忙了。 水煎包一锅接着一锅,闻着香味来的人是越来越多,好在两个厨娘也都是手巧的,经过秦澜心指点火候之后,也能做出金黄香脆的水煎包。 这顿早饭,百味庄园从主子到下人都尝到了水煎包,而齐天乐和一帮小的更是吃得打嗝,让温氏气恼不已,她这个丈夫不知道是不是饿死鬼投胎的。 “你说说他,一个堂堂王府的三爷,还整天和孩子似得争吃争喝,这家里能亏着他,见天的往外边跑。要不是澜心这一手好厨艺,他能安心呆在这福江口?当爹的好吃,儿女也都被他带坏了!”吃完饭,温氏、韩氏和杨婆婆坐在前院树下的竹台上说话。 前段时间,秦澜心让人围着百味庄园院中最大的一颗梧桐树建了一个圆形结实的青竹台子,人可以坐在台子上,累了还可以躺在上面休息,最是纳凉聊天的好地方。 韩氏和杨婆婆虽听温氏是在念道齐天乐的不是,但也能听出她话里的娇嗔甜蜜,想着他们夫妻感情定是不错,大门户里的男主子不找姨娘的可不多,而齐天乐就是一个,如今也只有一对嫡亲的子女。 “素霞妹子,你也别气恼,这男人总有个爱好,孩子他爹那个臭棋篓子还不是整日里找人下棋,连瑞哥儿都赢不了!” 温氏闺名素霞,韩氏与她性情相投,一见如故,自从齐天乐强硬让秦家姐弟喊他和温氏“三叔”、“三婶”之后,与秦向争、韩氏也开始以哥嫂弟妹称呼起来。 “娘子,我可是听到了!”正在前厅拉着照顾自己的下人重风下棋的秦向争听到韩氏打趣自己的声音,有些“不满”地朝厅外喊道。 “爹,这种时候,听到就要假装没听到!”秦澜心从学堂里出来之后正巧听到了这一幕,笑着接话说道。 “呵呵,那我以后就假装听不到,重风,小心了,今天你可赢不了我!”秦向争笑着又专注在象棋上了。 秦澜心走到竹台那边,看到台子上放了很多布料,温氏和韩氏还有杨婆婆正在缝制衣服,秋天到了,衣服该加厚了。 “这小衣服是三婶你做的吗?真好看!”秦澜心走过去之后,看到一件男孩穿的小衣服做得很漂亮,针线也密实。 “这是我给钟昂做的,手上这一件是瑞哥儿的,小孩子长得快,衣服也要换得勤,不然他们穿着不舒服。我以前在娘家的时候,其他姐妹们喜欢学绣,我就喜欢做衣服,小时候还天真地想着干脆嫁给布庄的裁缝好了,哪知道会嫁到王府里做三夫人。”想起以前闺阁女儿时的事情,温氏脸上也是向往和怀念的笑容。 “呵呵,三婶要是嫁给裁缝,那可就没三叔什么事情了!”秦澜心笑着又拿起了另一件女式的衣服,这件是韩氏做的,看尺寸像是给她缝制的,“娘,这是我的秋装吗?” 韩氏笑着点点头说道:“是给你做的,你现在也是县主了,皇上赏赐了那么多好布料,总要给你多做几件好衣服,别丢了脸面!” “澜心,你娘说得对,你现在和以前可不一样,县主就该拿出做县主的派头,这衣服、首饰都要配得上,没得让人家说咱们大魏朝的县主连一件好衣服都没有!”温氏看着一向穿着有些朴素的秦澜心说道。 “嗯,都听娘和三婶的,你们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呵呵!”秦澜心没有反驳,她们说的没错,自己是应该有几件能撑得住场面的好衣服。 几人正在说笑的时候,下人通禀,说是弯月绣坊的老板娘王瑶求见。 自从绳结被人在京都模仿出来之后,秦澜心就没有在外人面前避讳和卢家的来往,卢青青和李蕊这段时间可以说是三天两头来百味庄园,福江口上的人也都知道几家的关系不错。 秦澜心刚才听卢青青说,她娘是昨天晚上才从京都回来的。 王瑶进来之后看到秦澜心、温氏几人先行了礼,然后屋子也没进,就在竹台旁坐下说话。 “王大娘,最近京都弯月绣坊的生意如何?”秦澜心觉得王瑶的气色不是特别好,不知道她是一路风尘没有休息好,还是被什么事情给烦心了。 王瑶也不隐瞒,照实说道:“回县主话,这京都绣坊的生意,不但是弯月绣坊的不好,其他家绣坊的生意也都不好。” “都不好?”难道是绣品“淡季”,按说这绣品又和卖当季的东西不一样,应该不至于如此呀!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温氏也觉得奇怪,京都那些小绣坊生意不好她觉得还可以理解,但在京都可是有好几家大的绣坊在呢! 王瑶叹了一口气告诉她们,在宫中宴会之后,京都突然出现一家大的绣坊,叫衣锦绣阁。 这家集布庄、绣品、成衣为一体的大店铺开在南十里街上,店面都能顶上十几个弯月绣坊,而且这东家为人十分霸道,把京都各家绣坊最出色的绣娘、画师全都重金弄到了他家铺子里。 绣坊里没有了好的绣娘和画师,自然就无法出好的绣品,好多小一点的绣坊没几天就关了门,而大一点有靠山的绣坊想找出这衣锦绣阁的东家,却发现找到了宰相女儿杜久芳的门前。 也有御使知道了这件事情,但衣锦绣阁一没有杀人放火,二没有拿刀逼着那些绣娘、画师另投他家,只不过是那些绣娘、画师自己受不了金钱的诱惑主动找了新东家,和衣锦绣阁没有关系。 当然,也有一些重情重义的绣娘和画师没有走的,但面对极大好处不动心的人实在是少,所以这衣锦绣阁一在京都开张,就挤垮了不少绣坊的生意。 再有,因着衣锦绣阁是宰相女儿杜久芳的铺子,她又是镇国公府的侯夫人,这杜孙两大家靠着,与董婕妤沾亲带故,还有着孙太妃在背后给她撑腰,哪一个还敢和她争生意。 王瑶告诉秦澜心几人,明阁绣坊的林漫雪已经去了这家铺子里做绣品方面的大管事,而明阁绣坊的绣娘她更是主动送到了杜久芳的面前。 现在京都,除了平日里与宰相府、镇国公府、董家不和的人外,那些贵主儿夫人、小姐们都会去衣锦绣阁买布料、买绣品、买衣服,现在大半京都的技艺精湛的绣娘可都在这家铺子里。 “这杜久芳真是欺人太甚!”温氏之前就看不惯杜久芳的做派,这位侯夫人性子随她爹杜峰,阴沉毒辣最会装的狐狸,当然这是温氏以前在娘家的时候听她爹说的。 “衣锦绣阁的靠山太厉害,弯月绣坊的生意虽能勉强维持下去,但长此以往怕是不行!”不说弯月绣坊没有那么大的财力用来留住绣娘,就是留得住,想想林漫雪以前的做法,怕也要生不少的事端。 “衣锦绣阁这样做的确是太过霸道,手段也太过卑劣,照这样下去,京都的绣品生意就一家独大了。”衣锦绣阁这样的做法对于商场上任何一个行业来说都是危险的,尤其还有当权人物做靠山,不正当的垄断经营只会一时谋利,一旦激起同行者的愤怒,后果也是很严重的。 “县主说的没错,京都也有好几家的老绣坊,根基都还在,也都在想办法对付衣锦绣阁,它毕竟是才开的铺子,想要完全掌控京都的生意也是不可能的,只是这种不允许他人分一杯羹的做法实在是令人心寒,如今弯月绣坊已经和其他几家绣坊合作,希望多少能起一些作用!”王瑶对秦澜心没有隐瞒卢家的做法,衣锦绣阁有靠山,其他几家绣坊也不是吃素的,这时候最需要同仇敌忾的。 王瑶又告诉秦澜心,这次她来是为了绳结的事情,卢栋和几家老绣坊合作希望能在大魏朝其他的地方也多卖绳结,而且有人在豫恩侯府的时候见过秦澜心编的手链,希望她也能教会女工编手链,然后在绣坊里代卖。 秦澜心答应下来,而且现在绣坊的生意被衣锦绣阁给冲击到,她也应该帮忙想些办法。 王瑶离开百味庄园之后,秦澜心让人在厨房给她找一些炭条,并且给她削好,然后她用废纸把炭条给裹紧,制作成了很简单的炭笔。 以前她学习苏绣的时候,不但学绣山水花鸟自然景物,还要学绣仕女人物,而且她画画的时候也专门学过人物画,只是比起素描来说,她的毛笔人物画会更好一些。 但比起其他种类的人物画,用炭笔画的素描会更快一些,再说她主要是把记忆中那些仕女穿得衣服画下来,然后结合大魏朝的服饰,还有一些现代元素,看能不能画出一种大家普遍接受的衣服出来。 一连琢磨了好几天,秦澜心总算把几张看起来不那么奇怪的衣服画作拿出来让温氏、韩氏和杨婆婆看,她还是需要专业人士的肯定。 温氏、韩氏和杨婆婆被秦澜心请进西屋的时候,齐平宝、齐平涵和秦澜悦也跟着一起来凑热闹,她们也想知道秦澜心这些天神神秘秘地在做些什么。 “娘,三婶,杨婆婆,我画了几张仕女图,你们帮我看看这些仕女身上穿得衣服可有人愿意买!”说完,秦澜心将手里的画纸分别递给了温氏、韩氏和杨婆婆。 “姐,也让我看看!”秦澜悦也伸出了手,秦澜心也给了她一张,齐平宝和齐平涵都有。 “这衣服看起来真漂亮,仙袂飘飘的,而且不露胸口,里面就是不穿中衣也是看不出来的,呵呵!”温氏惊喜地说道。 “这叫仙女裙,因为穿起来会给人一种犹如仙女下凡的感觉,这个是留仙裙,这个是月华裙。”秦澜心这些都是凭借记忆画出来的,和真正的留仙裙、月华裙都是有些区别的,反正裙子款式很重要,颜色也很重要,她已经尽力了,也不知道这些有没有用。 “澜心,你画的这些裙子都很漂亮,想知道有没有人喜欢,三婶照着你画的做出一件来不就好了,就这件留仙裙吧!”温氏笑着说道。 于是,温氏就用皇后赏赐的茜雪纱依照秦澜心的尺寸做了一件留仙裙出来,而当三日后秦澜心穿上这件留仙裙时,没想到走出西屋见到的第一个人竟然会是钟逸。 钟逸今天是办事路经白石码头,特意来看秦澜心的,却没想到来到百味庄园之后,看到的是令他十分惊艳的女子。 一身如梦似幻的红色纱裙将肤如凝脂的秦澜心衬得犹如出尘脱俗的仙子,却又偏偏生出一丝魅惑来,双瞳剪水,眉如远黛,未施脂粉的清丽面容上洋溢着见到他突然出现时的惊愕和羞涩的笑容。 “澜心!”钟逸像个呆头鹅一样看傻了。 温氏早就猜出钟逸与秦澜心之间定是有着男女之情,此刻见男的愣,女的羞,忍不住就轻笑出声,打破了这尴尬。 “小王爷,美吗?”温氏和韩氏几人早就见过这留仙裙,只是秦澜心穿上她们也是首次见。 “美!”钟逸笑着,耳根处也染成了粉红色。 齐平宝、齐平涵和秦澜悦、张水儿都围着秦澜心笑起来说道:“真漂亮呀!” “三婶的手艺就是好,做出来的裙子比画上的还好看!”秦澜心真心称赞道。 “裙子好看,人更好看!”温氏也觉得十分满意。 ------题外话------ 倾情接下来两三天因有事要忙,更新字数会暂时减少,多谅解(⊙o⊙)哦O(∩_∩)O~ 第九十一章成衣铺子 “娘,您也给我做一件好不好?”齐平涵看着秦澜心穿上这留仙裙,真的就像下凡的仙子,她也想变美美的。 “三婶,我也想要!”齐平宝也眼巴巴地瞅着温氏。 “三婶,还有我!”秦澜悦也来“报名”。 张水儿虽然没说话,但是她眼中的“渴望”也非常明显地表达出来了。 温氏笑看着她们说道:“好,都给你们做一件!” 而秦澜心被钟逸盯得有些羞窘,想要回屋把身上的裙子换下来,这衣服干活穿着可不方便。 钟逸像是早一步得知她的意图,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跑出了百味庄园,然后跨上院门外的越影,很快就不见了人影。 好多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觉得一位英俊至极的少年公子似是把一位仙女给“劫持”走了。 秦澜心被钟逸一手搂在怀里,坐在越影背上疾驰,她的裙摆这时候更是如飞升的云端一样,钟逸觉得要是他搂得不紧,秦澜心就像要飞走一样。 就算她真的是天上得仙女,他也要留住她,上穷碧落下黄泉,这个女人他都要定了! 两个人在福江口能去的地方自然是密林深处的月牙湖,而这次钟逸直接带着秦澜心来到了月牙湖畔。 看着一潭碧绿清澈的湖水,还有湖水上波光粼粼的美丽倒影,钟逸紧握着秦澜心的手,拉着她就在湖边的一个天然的大石头上坐了下来。 秦澜心觉得钟逸的手心都有些出汗了,轻轻拍拍他的手臂说道:“逸哥哥,你可以放手了!” “不放!”这一刻的钟逸显得有些孩子气的执拗,看着秦澜心也是极为认真的表情。 秦澜心不知道此刻钟逸的眼眸里为何有一点点的不安,说道:“逸哥哥,你握得我的手有些疼,我都被你带到这里来了,不会跑的!” “真的不会?”钟逸像是要得到保证。 “嗯,真的不会!”秦澜心忍着笑点头说道。 钟逸这才“满意”地放开秦澜心的手,真想两年的时间快点过去,这样他就可以正式娶她为妻,两个人就不用这样聚少离多了。 秦澜心正想把手放回自己的身边,钟逸却又猛一步地握住,然后轻轻地给她按摩着手掌,他不是故意要握疼她的。 “逸哥哥,我没事!”秦澜心笑着说道,“对了,逸哥哥,你怎么这时候来福江口了?” “皇上派我出京办事,我特意来看看你,还有来告诉你,我娘她已经收到了你的礼物,还说礼物真是太贵重了,她会每日都戴着。这是她让我给你的小礼物,还说让你一定要收下!”说着钟逸从自己怀里掏出几张纸递给秦澜心。 秦澜心接过之后一看竟然是一张房契和五张卖身契,她有些不解地看着钟逸问道:“逸哥哥,伯母给我这些做什么?” 钟逸告诉她,这是一家成衣铺子,是贺芳晴的嫁妆铺子,管事的掌柜叫姚伍,本是贺家的家奴,跟着贺芳晴陪嫁到恭亲王府,这是他一家五口人的卖身契。 “逸哥哥,这是伯母的嫁妆铺子,我怎么能要呢!”还说是“小礼物”,分明是一件重礼。 “这是娘给你的,你拿着吧!你要是不要,娘她该伤心了,再说娘的嫁妆铺子不少,而她选择这一家先送给你,一定也有着她的考量。” 钟逸还告诉秦澜心这家成衣铺子原本可是勋国公府的姚太夫人送给贺芳晴的,当年贺芳晴是姚太夫人最宝贝的一个孙女,别的孙子、孙女成婚,她给的礼物都不重,唯有贺芳晴出嫁她把自己的嫁妆铺子给了她。 姚家是织染世家,家里有个大染坊,也有织布作坊,而姚太夫人从小就是染布、织布的能手,这家成衣铺子所用的布迄今为止一直都是姚家大染坊里染出来的,而且生意一直不错。 “澜心,娘说她不喜欢也不擅长打理铺子,当年外曾祖母把铺子给她,本是看在她喜爱女红的份上,想着她定是能把铺子的生意做好,但娘她嫁人之后一心只放在我姐弟二人身上,从来没有管过铺子的生意,要不是姚伍一家人忠心本分,这铺子怕是开不下去了,这些年她也辜负了外曾祖母的一片苦心。她没做好的,没做到的,希望你能做好,也算帮她聊表孝心。”钟逸看着秦澜心说道。 原来这中间还有这样一番的故事,秦澜心沉默下来,最后想想了先暂时接下了这个铺子。 两个人在湖边又小聊了一会儿,然后就回到了百味庄园,只是这次钟逸却是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让秦澜心穿上,嘴上说是担心她冷,但心里更深的意思是不希望再有更多的人看到这样美丽的她。 回到百味庄园之后,秦澜心赶紧回西屋换下了衣服,虽然女人都爱穿美美的衣服,但真要是穿上之后别人紧盯着你看,那种眼神也是很有压力的。 钟逸正式和钟敬轩、秦向争等人打过招呼之后,连茶也没喝一口,就又骑着马匆匆离开了白石码头。 “这个小王爷也真是的,怎么能大白天就把这人给抢走了呢!”温氏心想,幸亏这是民间,要是在京都,钟逸这样大白天地就把人家姑娘拉上马“抢走”,立即就有关于他们的风言风语传出来,对秦澜心的名声可不好。 秦澜心羞得没说话,韩氏则是微微一笑说道:“这孩子平时也不这样,估计今天是有急事找大丫头。大丫头,是不是?” 温氏见韩氏这么维护钟逸面上惊愕,心里却是大喜,她可听齐天乐说,韩氏一直对于钟逸和秦澜心太过亲近不喜,甚至钟家提亲她都没答应。 现在看来,这钟秦两家的婚事是迟早的,那她现在是不是就要教秦澜心绣嫁衣呢? 秦澜心没想到韩氏会帮她和钟逸解围,点点头说:“嗯,钟大哥让我代为照顾一个成衣铺子,叫通和布庄。三婶,你知不知道?” 温氏一听就明白这铺子是怎么回事,她笑着说道:“这铺子在京都就没人不知道的,它可是百年织染世家姚家的八大‘通’字头最重要的一家布庄,这布庄虽主要是卖成衣,但也卖布匹,姚家虽说染出来的布花色不多,但绝不像其他染坊染出来的布那样掉色,而且姚家也有自己的织布作坊,织出来的布亦是非常结实的,据说百年前姚家织染出来的布今天依旧很多人穿在身上,根本不会坏。” 一提起这天下闻名的织染世家,温氏说起来头头是道,一般有些讲究的人家白色中衣都是用的姚家制出来的原始布,冬暖夏凉,颜色又十分周正,而且很是耐穿。 温氏平时就很爱穿用姚家的布做出来的中衣,只是姚家的布和衣服唯一的缺点就是花色不多,据闻这是姚家先祖为了能让布更耐用才做出的取舍。 听完温氏的介绍,秦澜心觉得对于这家成衣铺子自己要更看重一些才是,百年姚家的声誉虽说已经换了主子,但声誉绝对不能在她这里被毁掉。 于是,她当天就让重鹰拿着自己的亲笔信去京都见这家通和布庄的掌柜姚伍,并让他拿着布庄所有的布的样品来福江口见她。 几日后,重鹰和姚伍快马昼夜不息来到了福江口,而姚伍看起来四十岁刚出头,是一个看起来敦厚亲和又不失精明的男人。 秦澜心仔细地把他拿出来的样布都看了看,就如温氏说的那样,这些布料就算在现代也属于上乘,花色也不算少,可能在温氏这些贵夫人们看来,太过朴素了些,没有别的绫罗绸缎那样华丽。 不过,秦澜心却极喜爱这种看起来单调、朴素的布料,只要运用得当,其实反而能另辟蹊径做出一种简单不失大气、低调又不失奢华的衣服出来。 “姚掌柜,这些布料以后通和布庄是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前院客厅里,秦澜心坐在主位,姚伍坐在下首。 姚伍早就得了贺芳晴和钟逸的双重“叮嘱”,所以面对陌生的秦澜心丝毫没有任何不恭敬,起身说道:“回县主的话,是的!虽说现在通和布庄到了姑娘的手里,但这是姚家出来的铺子,姚家会一直负责,也会一直用最低价给布庄提供布料。” 秦澜心点点头,只要货源充足,她就放心了。 接着,她又问道:“现在布庄有几个做衣服的师傅?” “回县主的话,算上奴才贱内一共是三人。”姚伍老实地回道。 “太少了!”自从亲眼见到了通和布庄的布料,秦澜心就已经知道通和布庄以后的路该如何走了,现在她需要更多的裁缝师傅,另外,她还需要手巧的绣娘。 “回县主,通和布庄的生意一直不错,两位老师傅做衣服的手艺又快又好,从没有让客人们等太久,也只有节气时忙的时候,贱内才会出来帮忙做衣服。不知县主对布庄以后有什么打算?奴才一定遵照县主的意思办!”姚伍不是一个没有任何想法的掌柜的,要是这样的话,通和布庄也不会有今日的好生意。 他只是想让秦澜心了解到布庄现在经营的状况,并且表示自己的态度,他会听秦澜心的指示去办。 而对于姚伍这样的“下属”,秦澜心是最满意的,所以她将自己的想法透露说道:“姚掌柜,我想扩大布庄的经营,当然这个‘扩大’不只是铺子的大小,还包括衣服的种类,所以,我需要做衣服的师傅多一些,这样客人来买衣服的时候,咱们铺子里立即就可以拿出来,客人不需要等,而且我还需要一些手艺不错的绣娘,有些衣服的袖边或者衣领处可能需要绣娘绣上一些东西上去。” “是,奴才回到京都之后立即就去找师傅和绣娘!”姚伍没有任何意见地说道。 “好,要是找不到,你可去找弯月绣坊的卢栋卢掌柜,到时我会写一封信给他,他看完之后就知道如何去帮你,另外,你回去之后,立即让人给我送来这些布料各两匹,抓紧时间找人,我会把样品成衣给你做好,到时候你只要让师傅们按照这些样品成衣大量制作裁剪出来就可以了。”秦澜心嘱咐道。 “是,奴才遵命!” 姚伍离开之后,秦澜心就开始拿着那些样品布料开始画衣服草图,而这次她选择的是类似华夏汉服的端庄大气的宽袍束腰大袖的衣裳,要求就是主色要单一素雅,而细节又别出心裁地华丽。 等到秦澜心要的布料到了之后,她早就把每一样花色的衣服男女老幼的版图都画出来了,然后让手巧的温氏、韩氏还有杨婆婆、秋纹一起帮她把衣服裁剪缝制出来。 而她则在袖边等处绣上一些飞鸟鱼虫、花草翠竹、祥云螺旋等纹饰,所采用的绣线也是和布料的颜色都是最适合的。 在秦澜心看来,一件衣服究竟好不好看,首先就是它本身颜色的布料正不正,其次就是细节、颜色上的搭配,就像一个小小的袖口就能点亮一件黑色西装一样,她需要给姚家素雅简单的布料“画龙点睛”,让其他那些华丽多彩的衣服在它面前一比就相形见绌。 她要让更多的人知道,衣裳裙装其实是越简单越能突显一个人的气质和美。 很快,第一件以纯白色罗衣为衣裙主色,衣领、袖边、腰带以青草色为配色的女式衣服就做好了。 而秦澜心在宽腰带处以金色绣线绣了大祥云的纹饰,而在衣袖口位置用绿色绣线则绣了缠绕在一起的大藤蔓。 这件衣裳秦澜心一绣好就让温氏试穿,还让杨婆婆帮她挽了一个抛家髻,并且在头顶发髻处戴了一个金色蝴蝶的首饰。 当温氏穿好衣服从秦澜心的西屋走出来的时候,一院子等着看成衣效果的人都愣住了。 齐天乐整个人根本就是傻掉了,他不记得自己有多久除了吃之外没这么失神过了,眼前这个仿佛散发着青草香气的美丽女人真的是他那个成婚十多年的妻子吗? 似是从成婚那日就没有再认真看过眼前这个女人一样,此刻的她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女,他果真还是最有福气的一个男人! “娘,您真的好漂亮!”齐平涵和齐俊河两姐弟也看傻眼了。 在他们的印象中,温氏一直是个不怎么出彩的娘亲,虽然之前她也穿过很多漂亮的衣服,但都没有眼前这一件让她显得那么不像她,又特别与她的气质契合,最主要的这件衣服把温氏显得很年轻。 “三婶,您要是穿成这样和我一起出去,别人一定会认为您是我的姐姐,不对,不对,是我一定会是您的丫鬟。”齐平宝真心地说道。 韩氏、杨婆婆、秦澜心她们也都在夸温氏穿上这件衣服特别好看,把整个人都显得更加有活力,而且也不失她梁王府三夫人的身份,似乎生生地把她那份隐藏的贵气给逼了出来。 温氏被众人看得不好意思,夸得更不好意思,低头爽朗一笑,立马给人的感觉又是不一样,仿佛春风吹过盎然的绿草,姿态优美诱人。 “这是心丫头想出来的衣服?嗯,不错,老三家的穿上很好看!”这时,钟敬轩也从后院的药庐里走来了前院,看到穿上新衣服的温氏也是眼前一亮,这样的衣服在京都卖,一定很受那些贵夫人的喜欢。 “嗯,是好看!”齐天乐傻乐乐一笑地说道。 “爹,您看娘看得都流口水了!”齐俊河略带一些“鄙视”地看着他爹说道。 “什么?”齐天乐慌忙去抹自己的嘴巴,结果什么都没有,这时才发现自己被自己的儿子给耍了。 而这时,旁边看到这一幕的众人早就哈哈大笑起来,齐天乐这次可糗大了! 秦澜心也开心地笑了,她这成衣铺子终于可以顺利地重新开张了! ------题外话------ 办事刚回来没多久,很抱歉让大家久等,后天恢复万更! 第九十二章租户找来 次日,秦澜心又把王瑶找来,让她帮忙再找几个做衣服手艺不错的女子,然后让这些人和温氏、韩氏她们一起做出样品成衣出来。 除此之外,她还画了一些十分简易的十二生肖卡通版本,而这些主要是针对喜好新奇东西的孩童,同时每一种动物她都把美好的寓意也写在图画旁边,这样古人会更容易接受。 秋去冬来,转眼时间悄悄进入到农历十月份,一些冬季蔬菜要抓紧时间赶在霜冻之前采摘储藏起来。 随着庄园外菜地的不断扩大,以及京都百味菜坊的生意越来越好,尤其是冬季缺乏新鲜蔬菜的情况下,酱菜之类的腌制蔬菜就成了很多人的最佳选择。 “心丫头,经过这一年多来,我看你那些外族种子也存得不少了,你打算明年春天怎么办?”这天吃完早饭,秦向争在出去办事之前问道。 “爹,今天县衙的梁主簿一会儿就会过来,我问问他深山外边的土地是不是无主的?如果没有人要,我想要把那些山和荒地也都买下来。”秦澜心答道。 知道秦澜心自己有注意,秦向争也就没有多问,就去百味客栈那边去看着了。 大概两柱香的时间,梁主簿就来了,他还拿着白石码头附近的地图以及县衙关于这片地方的案卷册子。 “县主,您要是买地的话,不如就买庄园外边紧挨着的这些土地和山,正好和您原先那些连成一片,这样管起来也方便。”梁主簿指着庄园外边的几座山和几百亩地说道。 “这片地方不是有主人吗?我还是要那些荒地吧!”秦澜心不想以权压人,再说种地在哪里都可以,也没必要连在一起。 梁主簿知道秦澜心担忧的是什么,于是直言说道:“县主别误会,这几百亩地其实都属于内渔巷富商梁家的土地,虽和小的同姓,但与小的却也没有什么关系。” 接着,梁主簿告诉秦澜心,这梁家在内渔巷是以做鱼虾蟹蚌这些水货起家的商家,虽和董李两家比不来,但家底也厚,当年是和百味庄园的前主人前后脚买了这片地方。 后来,百味庄园连同后边的山和周围的地都低价给了县衙,但梁家老主人不信邪,也因为他把这几百亩地都租给了周围穷苦人家来种,每年收取一定量的租子,怕新主人不善待这些百姓,所以没有草草地卖掉。 如今,梁家的生意主要都集中在了峡江的詹宁码头,平时也就一年收租的时候会派人过来,每年来来回回地嫌麻烦,再说梁家以后打算在詹宁码头长久地安居下来,因此就打算把这片地方给卖掉,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新主人能继续把地租给百姓来种。 听完梁主簿的解释,秦澜心觉得这梁家还真是有情有义、宅心仁厚的一户人家,当即就决定买下这片地方。 梁主簿听完秦澜心的决定,脸上更为欢喜,其实这片地方董李两家都有找梁家的主人询问过。 这两家的目的,梁家主人和梁主簿都能猜出来一些,不过是看“邻居”是福慧县主的原因上,而不是因为那些土地和百姓,所以梁家主人很犹豫。 也就在这时,和梁家主人有些交情的唐之彬给他出了主意,让他先把土地低价给县衙,然后县衙出面转给秦澜心,这样一来,梁家谁都没得罪,而秦澜心听完梁家买地的要求之后,一定会答应下来,这样也不存在秦澜心和董李两家争地的事情发生。 于是,梁主簿就出面周旋这件事情,没想到真如脑袋一向不开窍的唐之彬说的那样,秦澜心听完之后立即就答应下来,还说只换主人不换租户。 易主文书全都办妥之后,梁家特意从詹宁码头回来代办此事喜好舞文弄墨的二老爷梁宝方在仙满楼请唐之彬和梁主簿吃饭。 三人坐下之后,梁宝方看着唐之彬笑着问道:“唐兄,你怎么知道福慧县主一定会答应梁家的要求买下这片地方?” 唐之彬得意一笑说道:“这还不简单,福慧县主不像董家那样伪善,也不像李家那样过度精明,她有一颗真正善良的心,出身于百姓,就更会懂得百姓的艰辛,自然是最会善待百姓的最佳人选。” 听完唐之彬的解释,梁宝方和梁主簿都点点头表示赞同,去年白石码头涌进大批灾民的时候,秦澜心所做的事情他们全都看在眼里。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当两日后梁家土地的主人变成秦澜心的消息传出来之后,也不知道那些租户们听到了什么风声,竟然都小心翼翼地来到了百味庄园,拿出租赁土地的文书,一个个都说不租了。 秦澜心觉得很奇怪,就让重双、重喜赶紧去打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另一方面又让人先把租户们都先聚在后院里。 很快,重双、重喜就来了。 她们告诉秦澜心,那些租户听说新主人是皇帝亲封的县主,怕不小心得罪贵人,最后全家不保,所以都不租地种了。 “全家不保?我有这么可怕吗?”秦澜心仔细地回忆一下自己来白石码头这么久,似乎没做过什么让人觉得自己那么“可怕”的事情吧? 唯一的一次或许就是把申婆子的手腕给打断,让很多人对她的看法发生了改变,但也不至于到“怕”这种地步。 “县主,这肯定是有人故意给那些百姓散播您的谣言,奴婢一定帮您查出来这背后的人!”重喜觉得这些租户都一下子找来,肯定是背后有人推波助澜,要不然这些百姓也不敢一起找上县主的门。 秦澜心点了一下头,然后起身去了后院,既然知道这些租户在担心什么,她想她知道该怎么应对。 后院里,那些租户都显得有些惴惴不安,他们自然是想继续租地来种的,因为他们家里穷,买不起地,只能租地来种。 虽然他们都是贫贱之民,但也各个惜命,与其到时候让秦澜心逼着把地要回去,不如他们主动退还,也能免了不必要的灾祸或者麻烦。 听到有人喊福慧县主到了,租户们赶紧跪下行礼低着头,他们也都知道秦澜心曾是逃难到此的普通百姓,可今时不同往日,县主对于他们来说可是身份极高的贵人,因此都不敢抬头。 秦澜心让这些人都起身,她也没往后院客厅去,就在院子里站着和他们说话。 “我已经都听说了,你们原本是梁家的租户,这外边的四五百亩地这些年都是你们来租种的,我也知道你们担心的是什么,原本我是想缓两日再派人把你们都找来,既然你们今日都到来了,那么正好可以把事情说清楚!” 秦澜心这话一出来,很多人都没有听出她说的话什么意思,单纯的百姓已经开始想,果真如传闻说的那样,秦澜心是想把地都给收回去。 秦澜心见这些租户脸色已经变得灰败起来,知道他们是想差了,笑着又说道:“这些地现在都是属于我的,而我也打算重新规划一下,原本租给你们,你们是想种什么就种什么,每年只要交给主家租子就可以了。但到了我这里,怕是要变一变,地还是需要你们来种,但是怎么种要听我安排。” 这下子租户们都迷惑了,在大魏朝,但凡租种别人家地的,主人家从来就没管过租户们要种什么,每年只会催租,怎么到了秦澜心这里就又变得不一样了呢?而且听她的意思,她似乎还想让他们来种这些地。 其中有个租户赵顺胆子大一些,但他也不敢抬头,只是战战兢兢地问道:“县主,您的意思是不是还让小民种那些地?” 他家十几口人,老的老,小的小,就指望这租种的十来亩地养家糊口呢! “没错,地你们还种着,当然我也不会勉强你们,要是你们不想继续种这些地,待会儿我就可以成全你们。只是,在这之前,我希望你们大家能听我把话说完,然后再做出决定。我想先问一问,你们每年租子交上之后,一家人还能不能吃饱饭?每年能有多少积蓄?这些银钱可够你们平时的衣食住行?” 这次,依旧是胆子大的赵顺回答道:“回县主的话,梁家的主家对租户们都不错,租子要的也少,只是田里出的粮食不多,除了交租、交税,小民一家也就勉强吃饱饭,至于积蓄却是没有的。” 赵顺兄弟三个,都已经娶妻生子,但还是和他们的爹娘挤住在一个院子里,平时他们的妻子要照顾老人、孩子和家里,而他们也没有额外的时间去外边上工,只在家摆弄那十几亩地,希望一家人能吃饱饭。 所以,一年到头也没有什么额外的积蓄,大人孩子也是好几年没买过新衣服,要不是主家好,愿意租地给他家,怕是他家只能去要饭了。 “你们也都和他家的情况是一样的吗?”秦澜心又转向其他的租户问道,看到其中绝大部分的人都点了头。 原以为有地种怎么也不会日子这么苦,可秦澜心忘了这里是生产力落后的古代,夏收、秋收的时候,看她田里的粮食和蔬菜收成这样好,很多人都吃惊不已。 今年冬季之前,白石码头周围已经有很多百姓跟着她学习沤肥、储肥,打算明年春播的时候,也学着她的种田经验给地里上肥,让粮食、蔬菜都能够长势好一些。 孙铭淳得知之后,也广贴公告,让百姓们不要只想着靠天吃饭,要学习种田之法,并把从秦澜心那里讨要的方法在福江口推广开来。 秦澜心想了想对这些租户说道:“如果我现在依旧把地租给你们,但是我要统一管理全部都种成菜,比如一百亩地都要种成白菘,而另外一百亩地都要种菠菜,你们按照我说的去种菜,等到菜成熟之后只能全部运送到百味庄园来,我会按照大魏朝当季的合理菜价给你们,至于租金只需要一亩地一成的卖菜钱就可以,你们愿意吗?” 这些人中有些脑子不笨的已经反应过来,秦澜心这根本就是把钱送到他们手上,其实她完全可以把地都收回去,然后雇人种地,到时候地里出来的东西她根本不需要再花钱买。 而秦澜心想的是,这几百亩地既然是要准备用来种菜的,那么到时候她肯定需要雇佣大量的人来帮忙,倒不如还租给这些租户,一是没有违背与梁家的承诺,二是可以让这些租户有更好的生活,三是也顺便替自己解决了问题,四是这些租户为了菜能卖出更好的价钱,一定对这些菜地会很上心,这样菜的质量就得到了保证。 “县主,您这话可当真?真的把地还租给小民,还只要一成的菜钱?”赵顺算是明白过来的一个人,此时他心里有些紧张。 对于赵顺这个胆子大的租户,秦澜心算是有了很深刻的印象,所以看着他温和地说道:“没错,一诺千金!只要你们答应我的要求,按照我说的用心种菜,我这个承诺就永远有效。而且,我可以当场就可以给你们写文书,然后到县衙公证。我虽是县主,但也大不过大魏朝的律法,所以你们不用担心!” 秦澜心说的没错,她虽然是皇帝亲封的县主,但就是当朝公主犯了罪,大魏朝的律法依旧可以定罪、知罪。 百姓们活在底层总以为身份高就一定代表着权利大,其实权利之上还有律法,“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也是大魏朝能够屹立这么久依然繁荣昌盛的根本原因。 听到秦澜心这样说,已经有不少租户动了心,他们只想要活下去,现在有更好的活路,他们自然不想放弃,但还有一些人在犹豫。 看出他们心中那最后不安的秦澜心说道:“我明白,要是全都种了菜,你们会担心没有粮食糊口,今冬这一季的粮食你们除了交税,剩下的都留下,明年春上按照我说的种菜,不到一季你们手里应该就有了银线,所以不用担心你们家里人会没有办法填饱肚子。” 这下子租户们是彻底地被秦澜心感动到了,纷纷表示愿意按照她说的种菜,而秦澜心让人去把梁主簿和唐之彬都叫来了百味庄园,然后当场就与这些租户签了文书,最后这些租户全都欢欢喜喜地回了自家。 赵顺更是高兴的都要蹦起来了,他家一共是十七亩田地,今冬种了十五亩的冬麦,二亩的白菘,而刚才百味庄园的大管家可说了,各家有菜的现在就可以拉到百味庄园,价钱绝对公道。 所以,他一回到自家,就让家人赶紧把白菘都从地里砍回来,借了邻居的板车拉到了百味庄园,当场百味庄园负责接收白菘的人就给他把菜钱结清了。 和赵顺一样动作的租户还有很多,接下来的好几天,百味庄园的后院都堆满了秋季新鲜的蔬菜,而庄园里负责做菜的劳工们更是日夜忙着洗菜、腌菜、封坛,冬季就要来了,这些菜京都要的急。 “心丫头,三爷爷可是头次见到你这样的东家。这样的主意你是怎么想到的,呵呵?”钟敬轩很欣赏秦澜心的做法,善良又不失原则,而且是实实在在地为那些租户找到了更好的生存方法,同时也一定程度上给自己解决了问题。 这天晚上吃完晚饭,众人又都围在前院说话聊天,院子里点了很多灯笼,与天上闪烁的星星遥相呼应,很是静谧美丽。 面对钟敬轩的询问,秦澜心放下了手中的绣线,这批样品成衣很快就做完了,她正帮着一起绣花样,于是说道:“三爷爷,其实要想到这个主意也不是很难,只要想着如何达到双赢的局面就可以了。这件事情表面上看着我这样做有些吃亏,甚至有些‘傻’,但‘吃亏是福’,相信最后赚到的那个肯定是我!” 第九十三章十字绣法 “澜心姐姐,你为什么这么聪明呀?”齐平涵一脸崇拜地看向秦澜心。 她之前从未见过有秦澜心这样聪明的女子,就是暖玉郡主那些人也比不上秦澜心。 “这个我也不知道,应该问我爹娘才对!”秦澜心笑着说道。 “为什么?”齐平涵傻傻地问道。 “因为是他们生下的我!” “那我没你聪明,是不是我爹娘没把我生的聪明?” “这个……” 秦澜心被问住了,她不过是想调侃逗趣一下,没想到齐平涵会问得这样认真,还顺便把齐天乐和温氏给“怪罪”上了,她好像说错了! “你这孩子,娘怎么没把你生得聪明,是你自己不争气,整天就知道和你爹一样吃吃喝喝,不把心思用在读书女红上!”温氏灯下缝制着衣服有些“怒其不争”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娘,我哪和爹一样了嘛,我可没他那么好吃!”齐平涵反驳地说道。 “我有那么好吃吗!”齐平乐也不乐意了。 他发现自从一家人在百味庄园住下之后,本来还有些地位的他,现在在妻子儿女面前是一点儿地位都没有了,面子里子全都要丢光了。 “呵呵,你呀!以后跟着你澜心姐姐好好学女工,瞧瞧你澜心姐姐那绣出来的东西,你能学到一半,娘我也就满足了!” 温氏也是头疼,这女儿好歹是王府的嫡小姐,从小也有嬷嬷教她琴棋书画和针织女工,别的倒还算听话跟着学了,就是这针线一上手,齐平涵是能逃就逃,能躲就躲,一点儿都不像她的闺女。 “娘,您还是杀了我吧,我拿起针线就哆嗦,刺绣太难了!”齐平涵和张水儿一样,觉得自己天生就不是拿针线的那块料,她们宁愿劳心劳力去做别的事情,也不想和一根绣花针较劲儿。 “难什么难!有些人比你年纪还小,拿起针线也能绣成一朵花!我看根本不是这刺绣太难,而是你这孩子没有耐心,要是苦心去学一样东西,哪有学不会的,我看都是我平时太纵容你了,从明天开始,你跟着我重新学绣!”温氏口气变得认真严肃起来。 想着女儿就算出身高,也不能连基本的针线也不会,要不然以后说亲还不让人指着后脊梁说她一个大家闺秀竟然连针线都不会拿,也太丢人了! 齐平涵脸当即就垮了下来,她只不过称赞了秦澜心一句“聪明”,怎么就惹得温氏这样“对付她”,她不要学刺绣,真的好难! 一旁的秦澜心觉得是自己惹得温氏训斥齐平涵,所以心里很过意不去,她从很早的时候就不喜欢当父母的总拿自己的孩子和别人家的孩子比,虽然她没有经历过这种,因为她一直表现得很优秀,但也因为这样,让她成为了“别人家的孩子”,以至于朋友都变少了。 “三婶,‘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每个人都有自己最拿手的东西比别人强,既然平涵妹妹不喜欢刺绣,您就别逼她了。”秦澜心不忍心齐平涵被折磨得每天都不开心。 “澜心,三婶知道你的意思,只是女人总有一天要出嫁的,就算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姑娘嫁到别人家做正室夫人,哪怕仆役成群,也有绣娘帮着做衣服,但自己也要会些女红,要不然岂不是会让别人笑话。”温氏自从见过秦澜心在那些样品衣服上的刺绣,就更加坚定了要重新教导自己女儿的心思,要不然她这个娘做得也太失败了。 “谁爱笑话谁笑话,我不在乎!”齐平涵觉得刺绣太复杂了,她以前也苦心学过,可绣出来的叶子都是歪歪扭扭的,实在是难看,之后就再也没有信心了。 “我也不在乎,女儿不爱学就不学,以后谁要是因为这个嫌弃她,我绝对不会让女儿嫁过去!” 齐天乐的想法很简单,他以后又不用继承王位,三房的事情又一向简单,所以他也希望女儿以后能生活得快乐就行,他齐天乐的女儿什么都不用会,看谁敢嫌弃! 温氏瞪了一眼齐天乐说道:“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爹,两个孩子才懒懒散散的,别的没学会,就学会吃喝玩乐了!” 眼看这“战况”升级,秦澜心赶紧打圆场说道:“三叔,三婶,不如这样,你们让平涵妹妹跟着我学习刺绣吧,我知道一种非常简单的刺绣针法,没有一点儿刺绣基础的人都可以绣出好看的绣品出来,如何?” 这话可把在场的人都给震住了,没有任何基础的人怎么能绣出好看的绣品出来呢? “澜心,你那是什么针法?这世上真有这种针法?”温氏疑惑而又好奇地问道。 “有,是一种十字针法,也称为十字绣。等到这些成衣样品做出来,我会让通和布庄的掌柜找人做一些专门的绣布、绣针出来,到时候我来教平涵妹妹,保准她能绣出好看的绣品出来!”秦澜心信心十足地笑着说道。 这十字绣虽然在现代很盛行,但在历史悠久的华夏文明中早就流传甚久,唐宋时期便已经有人善用这种绣线搭十字的方法,后来还传到了国外。 秦澜心发现大魏朝民间盛行使用麻布,有好几个大的州县百姓就是以种麻为主,其中麻布的织染技术也已经很高超,而秦澜心发现姚家织出来的布就有很上等的亚麻布。 所以,她相信那些格眼方正的网络状十字绣布,姚家的人一定能织出来,并且质量也不会差,而绣线她则觉得秦大川家的绣线质量和颜色都很正。 因此,等到成衣样品全都做出来之后,秦澜心让重鹰带着这些衣服和两名武功不错的暗云阁出来的人一起去了京都,并且她也给姚伍写了一封信,还把那些衣服的图纸连同十字绣布、绣针的图纸、要求等全都写得很仔细给他。 通和布庄的事情暂时算完成,秦澜心在重鹰等人走的当天,就把帮她管理田里的两个管事赵栓、重振给叫到了客厅里。 赵栓是去年秦澜心在百味食肆外边收留的灾民,就像他自己当初和秦澜心说的那样,在田里他真得是一把好手,而重振是秦澜心第一次在丰和牙行买下的会识字的其中一人。 现在,赵栓主要负责带领百味庄园的长工们在地里干活,而重振负责除了干活之外与田地有关的所有事情,比如农具、耕牛、地窖、沤肥场等的管理。 “现在已经入冬了,等到田里的菜都收回来之后,你们两个一起带着工人建一些暖房,图纸我已经给你们画好了,记得要去布庄多买一些稻草垫子,最好是长一些的。”秦澜心把蔬菜大棚的框架图纸交给了重振,她打算今年冬季的时候试种大棚蔬菜,虽然温度不是太好掌握,但经验丰富的农人会能感知出来。 秦澜心告诉赵栓等到暖房建好之后,她打算在暖房里种蔬菜,而暖房建造也很简单,就是用大概一人高的土墙把土地围起来,然后顶部用上结实的竹子或者木头做顶棚,找一些透明的油布盖上,严寒之后外边加上草甸子就可以了。 赵栓从秦澜心这里大概了解了一下秦澜心对于暖房的要求,以及冬季种菜应该注意的事项,就回去琢磨了,而重振也赶紧找人去盖秦澜心说的这种暖房。 在百味庄园的长工们初冬的天气里忙着盖暖房的时候,重鹰也从京都赶了回来,而且姚伍也已经按照秦澜心要求的请姚家织布作坊用亚麻布织出了她说的十字绣布。 并且其中一部分织女们裁剪出了大小不等的很多块,而且每一块样布上都依照秦澜心要求的在正中间采用古老的印花技艺印上了单独的花样。 当然,绣针也都找京都的工匠做出了很多,绣线则是从秦大川的铺子里买了很多。 所有的东西拿到手里之后,秦澜心对于样品很满意,真要说起来,这些十字绣布、样品、绣针和绣线都比现代更加具有古韵的感觉。 “澜心,我听说东西都到了,快让我看看你说的十字绣布是什么样的?”温氏有些着急地走进了秦澜心的西屋。 一进屋她就看到西屋的桌子上整齐地摆满了很厚的裁剪好的布,而且有的只有手掌那么大小,真不知道要拿来做什么用。 此时,齐平涵、齐平宝、卢青青、李蕊、秦澜悦、张水儿她们也都赶来了这里,看着秦澜心说的十字绣布很好奇的样子。 “澜心妹妹,这十字绣布纹路看起来很简单,而且摸起来也不光滑,这真的是绣布吗?”李蕊有些疑惑地拿着一块十字绣布摸着问道。 “是呀,澜心姐姐,这些真能绣东西?唉,什么样的布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我这辈子恐怕都绣不好一片叶子。”齐平涵原本升起的希望此刻看到这些绣布也是急速落下来了,绣布的好坏真的和她的刺绣功力是没关系的。 “这姚家的印花真的不错,看起来也挺好看的!”走进来的韩氏拿起一块有印花的样布说道。 “姐,这块布和样布一样大小,要是照着样布来,是不是也能绣出上面的花样?”秦澜悦似是看出了一点儿窍门。 秦澜心此时已经给绣针穿上了不同的绣线,然后整齐地都插在线轱辘上,拿起一块最小的十字绣布和一块同等大小的样布,对几人说道:“十字绣也可以叫黄梅挑花,手法很简单,就是搭十字,你们过来,我教你们!” 于是,温氏几人全都围在秦澜心四周,看她如何搭十字。 只见秦澜心拿着穿好线的绣针在规律的十字绣布上交叉绣十字,很快速准确地绣出了一朵粉红色的小花和几片绿叶子,颜色对比很强烈,而且那花叶都像要凸出来一样。 “真漂亮,也容易!”齐平宝刺绣手艺也不差,这样的十字绣在她看来十分简单。 “十字绣有了样品布就更简单,只要你拿出同等大小的布,按照上面的印花查好在第几行第几格开始用什么样颜色的绣线,那么只要搭好十字,就可以很快速地完成绣品,不过要费眼和耐心一些。”秦澜心这次让姚伍准备的有白色的亚麻十字绣布,也有元青色的染好的麻布,以这两种布作为底色布绣出来的绣品会更显绚丽多彩。 接下来,秦澜心选择了几块小的绣布,让齐平涵她们都亲自动手试一试。 另外,她又让重双把后院的几个编绳结的女工叫到西屋,也给她们讲了十字绣和针法,然后让她们也跟着学起来。 大概一个时辰后,齐平涵激动地叫了起来,她拿的是最小的一块十字绣布,而且是按照秦澜心绣好的那个花叶为参照,认真地数了格子,然后搭十字,结果她竟然真的完成了她人生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幅绣品。 “娘,您快看,这是我绣的花,好看吧!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绣出这么好看的绣品,哈哈哈,真是太好了!”齐平涵有些显摆地拿着她绣好的十字绣到处给人看,温氏、韩氏和齐平宝、秦澜悦她们都不想打击她,因为她们只用了半个时辰就绣好了小块的十字绣。 “好看,真好看!”作为亲娘,温氏还是很开心地鼓励了自己的女儿。 那边邓夏花、苗翠几个女工也都完成了手上的十字绣,虽然大家都是第一次拿起真正的绣针,但是绣出来的绣品却有模有样,每个人都激动得不行。 “这真的是我绣出来的吗?”邓春花有些不敢相信,绣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可绣好之后拿远了一些看,她绣出来的那条小鱼就像会游动一样,连她都开始佩服自己了呢! “姐,你绣的真好看!”邓夏花也激动,她会用针线,但从未拿过绣针,更没有人教过她刺绣,今天秦澜心是第一次教她们。 “澜心妹妹,这些十字绣是不是可以做成荷包、屏风或者衣服,然后在绣坊卖?”卢青青不愧是弯月绣坊出来的女儿,她已经看到了商机。 秦澜心笑着点点头说道:“没错,这些十字绣很简单,没有任何刺绣基础的人都可以绣出来,绣好之后和普通的绣品一样,可以做成任何你想做成的物件。所以,我也打算以后减少绳结的编织,让大家改绣十字绣。” “看来,咱们这个冬天可是有事情做了!”温氏也喜欢这种十字绣,而且像她这样善于刺绣的人,根本就不用样布便可以绣出好看的绣品出来。 这一天,百味庄园变得有些安静,仔细看就会发现,庄园的女人们人手一块绣布,都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地绣着十字绣。 而当天秦澜心就又给姚伍写了一封信,让他与姚家的织布作坊签一份合作文书,通和布庄需要大量这种十字绣布,同时绣针、绣线也同样需要大量的货源。 因为十字绣布的织法很简单,而秦澜心又与钟家、贺芳晴都有着很深的关系,所以姚家的人专门让作坊里一半的女工给秦澜心织这种十字绣布。 一个月后,百味菜坊的货船把这些绣布、绣针和绣线统一带回了百味庄园,秦澜心更单独准备了仓库存放这些东西。 这天,秦澜心把后院所有的女工都召集起来,然后对她们说道:“从明天开始,这绳结你们就不用再编了,我会教你们学绣十字绣,以后咱们主要卖十字绣。另外,这绳结的技艺你们从今往后也不用再辛苦瞒着别人,我现在准许你们教给别人,不过你们教的这些人所编的绳结我建议和弯月绣坊合作,而弯月绣坊的老板和老板娘也答应我,凡是你们教会的人所编的绳结,他们都会给一个好价钱。” 除此之外,秦澜心还告诉她们,如果她们认识一些针线活不错的人也可以介绍到百味庄园里来,可以跟着一起学十字绣。 不仅是这些女工就是那些租户、长工,秦澜心也是如此说的,十字绣不复杂,基本上学过绣的看一遍就知道怎么绣出来,所以也不存在要保密这件事情,这次她要在绣的花样上取胜。 这个消息对于百味庄园的工人们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不管是绳结还是秦澜心要教的十字绣,那可都是一门手艺,是能挣钱养家糊口的。 赵顺在园子里听秦澜心说过之后,急急忙忙就往家里赶,前段时间卖那两亩白菘,勉强可以让家人维持一段冬日里的生活,而且听说他家里有病弱老母,钟敬轩还特意给他配了药,他娘吃过药没多久身体就好转了。 因此,赵顺现在对于秦澜心、钟敬轩等人是忠心耿耿、恭顺不已,发誓一定要好好报答他们的恩情。 “他爹,县主让你去庄园可是有什么急事,你怎么一头大汗?”赵顺的妻子柳氏正在做午饭,好在山里有野串瓜,一家人勉强度日,不过明年日子就好过了,那可是十五亩地的口粮呀。 “没有急事有大事,铁蛋,去地里把你二叔、三叔他们都喊回家来,就说爹有事找他们!”说着,赵顺就进了自己爹娘所在的堂屋里。 ------题外话------ 另一章下午更新! 第九十四章进山救民 等到一家人都聚在堂屋的时候,赵顺就将秦澜心要找人编绳结和学绣的事情都说了,还说以前不会刺绣也没关系,只要有耐心会针线活,很简单就学会了。 赵顺的妻子和两个弟媳妇都说要去百味庄园试试,赵顺的大女儿红花和侄女山英也都说要去,于是当天赵顺和两个弟弟就带着家里的娘子军到了百味庄园。 温氏、韩氏和杨婆婆、秋纹负责招收这些前来学编绳结和十字绣的女工,四五天的功夫就招收了二三百人,因为有了前车之鉴,所以女工们找人的时候都十分谨慎,并没有大肆宣扬。 “大丫头,这人园子里可住不下!”韩氏原本觉得自家后院还挺大的,可是随着前来做工的人越来越多,她就发现后院已经满了。 “娘,这些女工学会编绳结和十字绣之后,就都让她们回自家去做工,后院只用来做酱菜和豆腐就够了。”秦澜心还打算明年春上再找个地方单独用来做豆腐加工厂和酱菜作坊,而百味庄园以后就作为秦家住宅用。 “这样可以吗?”韩氏担忧地问道。 “娘,没什么不可以的,这些简单的绳结现在更多的人学会也算有了赚钱的手艺,至于十字绣,原本就没有多少技巧,没必要藏着掖着。”秦澜心打算绣十字绣的时候就想着是全民推广,比起那些要花费很久才能学会的刺绣,这些十字绣更加平民化,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学会之后同绳结一样都能赚钱。 “你有主意就好,现在天冷了,你就教教她们十字绣就行,自己别动手绣了!”在韩氏的印象中,女儿秦澜心似乎就没有闲下来的时候,眼看大雪来临,天就更冷了。 “娘,没事的,我听三爷爷说,过完年二月里是钟大哥娘亲的生辰,今年恭亲王府准备大办一次,我也已经收到了王妃的帖子,年后就会再去一次京都,所以我打算准备一份贺礼。”帖子秦澜心是刚刚收到,还没来得及告诉韩氏。 “那你准备什么?”这恭亲王妃有可能就是自己女儿未来的婆婆,韩氏不由地也重视起来。 “我打算先准备一份十字绣,听杨婆婆说,王妃很喜欢绣品!”秦澜心已经想好了,她准备用剩下的时间绣一幅长点的十字绣,这两天她已经开始绣了。 “那你专心准备,其他的事情娘帮你!”比起别的事情,韩氏认为贺芳晴的生辰是最重要的。 这个冬天,百味庄园的女工们都从秦澜心这里领了绣布、绣针和绣线,只是因为样布比较少,所以她们暂时还是留在了秦家,而那些学会编绳结的女工,则从王瑶手里拿了很多绳子回家自己编,而编好之后直接交给王瑶拿钱就可以了。 白石码头附近的很多村庄听到福慧县主教人编绳结的事情,都有主动找来的,而秦澜心专门让杨婆婆找几个人教这些百姓。 进入腊月的时候,钟逸又骑着越影一脸风尘地回到了百味庄园,而这次秦澜心发现他竟然受伤了,虽然只是很轻的伤,但还是心疼不已。 药庐里,钟敬轩已经给他重新上了药,秦澜心听他们的对话,似是钟逸还受了一点儿内伤。 “澜心,我没事!只不过回来的时候,遇到一些江湖纷争,没什么大事!”看到秦澜心担忧的样子,钟逸轻描淡写地笑着说道。 秦澜心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她直觉认为并不是什么简单的江湖纷争,在京都的时候,钟逸在宫宴上的表现已经暴露了他高深的内力,所以能让他受伤的也绝非一般的江湖高手。 钟敬轩也自是不信的,他虽然不懂江湖事,但他的好友钟逸的师父云木老人则是地地道道的江湖人,武功深不可测,当年要不是有他用内力把钟逸体内的毒逼出来,又将一身绝学全都传给钟逸,钟逸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这一次钟逸除了去办皇帝交代的事情,就是去云雾山看他师父,难道是自己的老友出事了不成? “逸儿,是不是你师父他……” “三爷爷别担心,师父他老人家没事,此刻正在云雾山和二师叔一起闭关,三师兄说他们还要两三个月才能出关。这次是我从云雾山回来的时候,碰巧遇到天狼教的人围剿天雪宫,我去的时候,天雪宫已经死伤过半,所以就出手相助了一下。”天雪宫原本的老宫主和钟逸的二师叔云水老人有些渊源,出于江湖道义和正义感,钟逸帮着天雪宫将天狼教的人给逼退了。 “天雪宫?”秦澜心记得百味面馆曾经进过几个天雪宫的女子,不知道那些人是否还活着。 “澜心你认识天雪宫的人?”钟逸看着她奇怪地问道。 秦澜心摇摇头,告诉她曾经有天雪宫的人来过白石码头,她们进面馆寻人,之后就离开了。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以后遇到这些人不用怕,但也不用主动招惹他们。”钟敬轩听后对秦澜心说道。 “是,三爷爷,我知道了!”秦澜心才不会没事去和江湖人打交道,她只想安稳地过她自己的小日子。 钟逸在白石码头只短暂停留了两日,然后就回京都了,而齐天乐也在一个天气不错的日子带着温氏、齐平涵、齐平宝和齐俊河回了京都,他们不能留在白石码头过年。 等到这些人一离开,秦家人都觉得冷清了许多,好在要准备过年,没有太多的时间用来伤感。 这天午后,赵栓来书房找秦澜心禀告,说是有几个暖房的菜长势不错,已经可以吃了。 秦澜心很高兴,赵栓这些古代农人只知道了一些大概的方法,然后就研究出了很多比现代更实用的种田办法。 她去那些蔬菜大棚里看过,从排水的处理、田垄的构建、以及草甸子的加盖等等,都比她这个一知半解的人要做得好。 晚上,她从大棚里取出来很多的新鲜蔬菜炒了几样菜和钟敬轩一起在前院厅里吃了饭,大冬天吃上春夏之际才有的新鲜菜,钟敬轩也是头一次。 “这暖房种菜的方法真好,以后就不用担心冬天没有新鲜的菜能吃了。”钟敬轩很满足地说道。 “三爷爷,现在这大棚种菜还是在试验阶段,等到完全成功之后,这方法就可以传出去,尤其是一些菜农可以多学习学习,这样冬天也不担心家里没进项了。”秦澜心选择冬日大棚种菜也是为了自家冬日里有菜吃,要是学会的人多了,她这酱菜、泡菜一年四季都不会缺货。 “嗯,你让你手底下的那些人好好地试验,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好事!”秦澜心能够公私分明,该隐藏的隐藏,该大方拿出来的大方拿出来,这样的做法钟敬轩自认这世上很多人做不到,因为太多人头上一个“贪”字就让他们变得自私自利起来。 就在离过年还有半个月的时候,福江口下了一场百年难遇的大雪,有些村子直接就被大雪封山,而有些村子和去年一样自家的房屋都被雪压塌了。 孙铭淳作为福江口的知县自然责无旁贷带领衙役去救助百姓,而秦澜心作为福江口的县主,她同样有责任去救助灾民。 “大丫头,你一定要亲自去吗?我听说那些山里雪下的很厚,根本进不去,你们到了之后也是白费功夫!”韩氏不管别人怎么说,秦澜心是她的女儿,她不能眼看着自己的女儿陷入危险之中,她宁愿做一个自私的母亲。 “娘,您也说只是‘听说’,我必须亲眼去看一看,现在县衙的人都已经出去了,白石码头这边的灾民也都住满了,而那些被困在山里的百姓没有吃的东西,如果没人去救他们,他们一定会饿死、冻死的,您安心等着,我不会有事的!” 今天早上,秦澜心听说有一个青年差点死在了县衙门口,他是爬过悬崖来求救的,而县衙里已经没有了人,梁主簿就来百味庄园求秦澜心出手相助。 那名青年已经被人抬到了钟敬轩的药庐,而他醒之后告诉秦澜心,他是二十里外小凤村的人,他们村的村民都被大雪困在了山里,本来他是和四五个村民一起出来求救的,可是爬悬崖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其他人都摔死了。 小凤村四五十户人家,粮食早就吃完了,他跑出来之后求周围的村民去帮忙,可是大雪封山根本进不去,有人就让他来求县太爷想办法,所以他才跑到了码头上。 秦澜心嘱咐他安心休息,而那个叫林森的青年听说秦澜心要亲自去小凤山,硬是从床上爬了起来,他说小凤山地形比较复杂,他对那里最熟悉,由他带路会好很多。 于是,秦澜心准备了好几辆马车的粮食和衣物,然后在林森的带领下前往小凤山。 因为路不太好走,大概两个时辰秦澜心一行人才到了小凤山外,而村民住在山谷腹地,只有一个出口通往外界,如今这出口被厚厚的积雪堵了几十米高。 现在救灾的物资都在山外运不出去,要么和林森一样翻越悬崖,要么就是把眼前的出口打通。 “县主,现在咱们怎么办?”梁主簿这次也跟了来,人是他带去百味庄园的,如今福慧县主亲自来救济灾民,他自然要跟着来,要是县主出了事,他也难逃干系。 “别着急,重鹰,重飞,你们两个武功最高,想办法进到山谷里通知村民从另一边开始除雪,我会带人从这边开始,希望能加快速度把这条路给打通。”除此之外,秦澜心又让梁主簿去附近几个村找人来帮忙,大家同心协力才能尽快把路通出来。 为了防止冻上,秦澜心还特意准备了粗盐,等到重鹰、重飞一离开,她就带人亲自铲雪。 看到秦澜心这个尊贵的县主都亲自动手拿着铁锨在铲雪,其他人更不敢怠慢,全都动了起来。 而附近的村民听说福慧县主亲自带来了粮食来救助小凤山的人,他们也都感动了,也都跑来帮忙。 重鹰、重飞也到了山谷里通知了村民,起初看到外人出现,村民们都惊呆了,也都不相信,当听说县主亲自带着粮食来救他们,虽然已经饥饿至极,但也都鼓足力量去铲雪。 只要路打通,他们就有救了,对于生的渴望,让他们浑身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热情和能量。 一直铲雪到天黑,谁都没有停下来,终于在天快亮的时候,两边的人都能听到对方的说话声,又过了一个时辰,连对方的脸也能看清了。 而此时,秦澜心已经让人在山外架了火,找来了锅,直接就用雪水煮粥,等到谷里的村民双眼含泪激动地走出来,已经有热饭热菜在等着他们。 “小民多谢县主救命大恩,您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呀!”很多村民都朝着秦澜心跪了下来,哭着说道。 “你们都快起来吧,这次是大家一起努力的功劳,你们快吃点东西暖暖身子吧,我还带了惠仁堂的大夫,谁身体不舒服,先让他帮忙看看!”这次出来,秦澜心准备充足,什么都带着了。 于是,村民们就在谷外山脚下围着一堆堆的火狼吞虎咽起来,终于得救了。 “林森,你是个好孩子,要不是你,咱们村的人说不得都得死在里面!”老村长看着躺在板子上的林森说道。 “村长,这都要感谢县主,要不是她出手相救,还带来人和粮食衣物,咱们这些人就算走出大山也会饿死、冻死的。”林森有些哭腔地说道。 “对,对,都要感谢县主才是!”老村长也激动地红了眼眶。 秦澜心等到天亮一些,就在老村长的带领下进到了山谷里,她发现这山谷还挺大,四周也有一些山洞,前两天大雪来的时候,这些村民的屋子都被压塌了,他们就躲在了山洞里,没想到大雪连山也都给封住了,他们想出去也没办法。 不知道之后这些天还会不会再有大雪,秦澜心觉得这些村民肯定不能继续呆在山谷里,于是,建议他们先到山外住一段时间。 “回县主话,我们小凤村的人都是从很远的地方迁移到这里来的,在这里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实在是没有地方可去!”老村长有些为难地对秦澜心说道。 秦澜心本来想让附近的村收留一下小凤村的人,可这附近的山民家里都很穷,他们自己过去这个冬天都难,更别说再收留别的人。想了想,她决定带着这些人先回白石码头。 “重鹰,你先回去告诉家里人,我会带着这些村民先回去,你让人把空着的那个大仓库先打扫一下,然后再让人去买些被褥回来,先把村民们安排在仓库里住下!”此时天色还是很阴沉,似乎还有一场雪要来,白石码头就算临时搭建屋子也要好久,这些人只能暂时先安排在百味庄园里。 “是!” 于是,秦澜心就浩浩荡荡地带着这些村民一起回了白石码头,而早一步得到消息的秦向争、韩氏等人已经打扫好了仓库,还准备好了暂时充当床的木板和很多的草甸子,总不能让大家都睡在地上吧。 “澜心,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办?让他们一直住到过完年吗?”这四五十户村民可有近三百人,光是吃都是一个大问题。 “嗯,三爷爷,他们在山里的家已经全都埋在了雪里,而且他们当中有些人的亲人也已经在这场雪灾中死了,这时候能给他们一条活路的,也只有这里了。” 每当有灾难来临,或者亲人离世的时候,秦澜心总是感同身受的那一个,因为她经历过所以了解那种苦痛和悲伤,这时候她能做的不多,就是让他们能在这寒冷的冬日里感受到一丝丝的温暖。 “可是你这庄园里储存的粮食不多了,我看还是给逸儿写封信,让他给你送一些到福江口!”对于秦澜心收留这些村民在百味庄园,钟敬轩自是十分赞同,但粮食仍旧是大问题。 “三爷爷,不用麻烦逸哥哥,我能想办法解决!” 她不能一遇到事情就找钟逸帮忙,她面前可是有好几座大山呢,而山里的冬天更是藏着不少的宝贝,她也要学着钟逸去打猎。 第九十五章年前诸事 腊月十七这天,秦澜心让豆腐作坊先停下来,把黄豆都用来磨黄豆面,然后和白面掺合在一起做馒头或者饼子给村民们吃。 而她带着重鹰几人拿着背篓和打猎的工具进了深山老林,这两年来,她的活动范围一直在码头上,深山进的很少,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钟逸带她去的月牙湖。 秦澜心几人离开之后,齐硕跟着钟敬轩一起来到仓库里给村民们看病,在这场雪灾中,有些人得了很严重的风寒,还有些人身体受了外伤。 原本,齐硕这两天是要被秘密送回京都的,皇后钟瑜已经派人催了几回,希望他能尽早回京。 “曾外祖父,小姑姑为什么把这些人都带回家啊?”看完病之后,钟敬轩牵着齐硕往药庐走,路上,齐硕问出了心中的不解。 “硕儿觉得这些百姓可怜吗?”钟敬轩一直把齐硕留下来,就是希望他能多看看民间疾苦,多看看自己身边的人是如何对待这些百姓的。 齐硕点点头,说道:“嗯,他们没有家,没有厚衣服穿,还没有东西吃,现在还生了病,他们很可怜!” “硕儿,大魏朝像这样的百姓还有很多,而他们将来都可能是你的子民,你要做的就是让他们都有一个安稳的家,能吃饱穿暖,明白吗?”钟敬轩希望齐硕将来能成为一个以民为先的帝王,也希望他能真切地感受到百姓过的日子是什么样子的,以后不要被一些官员粉饰的太平所蒙蔽了双眼。 齐硕还不太明白,不过他还是说道:“曾外祖父,是不是就像小姑姑这样,给他们住的地方,给他们吃的和喝的,还给他们衣服穿?” 钟敬轩笑着对他说道:“硕儿,你和你小姑姑不一样,她只是大魏朝的一个县主,因为善良而选择去做这些,但是你不是,这些将来都是你的责任,你要比你小姑姑做得更好更多,这样才有更多的百姓受益。你要学你小姑姑有一颗善良的心,对待那些百姓就像对待自己的亲人一样。孩子,你要学的还有很多,而这些是你在皇宫里学不到的,要用心去看,明白吗?” “嗯,硕儿明白了!”齐硕这一刻小小的心灵世界里已经种下了一颗为国为民的种子,在之后的很多岁月里,他一直谨记钟敬轩对他说的这番话。 而另一边秦澜心已经带人走到了深山里,这一次出来打猎一共分了三组,她和重双、重喜带着几个人一组,重鹰和重飞各带一组人。 “县主,这边串瓜很多,咱们带的背篓怕是不够!”秦澜心这组人来到了月牙湖附近,而这里虽是山中腹地,但温度比四周都要高些,野生的串瓜更是满山遍野。 今天秦澜心说是出来打猎,但是重鹰、重双几人都得了韩氏的嘱托,不能让秦澜心去危险的地方,所以就带着她来到了这里挖串瓜,顺便抓几只笨兔子回去,也算打猎了。 “没关系,尽可能多地挖串瓜,你们在这里挖着,我和重双再往里面走走!对了那边的野菜也都是能吃的,你们也多挖一些回去,凡是能吃的都尽可能往家里送,顺便让板车都到山外停好,装满再回去。”这片山的尽头很远,秦澜心打算再往里面走走,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的发现。 绕过月牙湖本来是没有路的,但因为是冬天,万物凋零,所以秦澜心很容易就自行开辟了一条小路出来。 重双和重喜都跟着她,三个人摸索着往里面走了大概有一里路,秦澜心果然发现有很多好东西,有野生的山药、野菜和野果子树。 “咱们挖一些山药回去,重双,你去挖野菜!”于是三个人就动起手来。 只是,挖了没一会儿,三个人就觉察出不对劲,远方似乎有一股强劲的力量冲了过来,重喜直接就抱着秦澜心上了树,而重双猛地掏出常带的匕首,在秦澜心还没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她已经利索地利刃出鞘,只一下就把一头大黑野猪给杀死了。 这是秦澜心第一次见重双那把匕首沾血,而且她一直以为重双、重喜年纪不大,或许在暗云阁只是不怎么厉害的杀手,没想到小小的身体里也能迸发出这种勇猛快速的力量,她以往真是太小看跟在自己身边的这两个人了。 “重双,你太厉害了!”被重喜从树上放下来之后,秦澜心看着倒在地上已经断气的大野猪,心还是有一点儿颤的,她可从未见过那么大的野猪。 月牙湖附近的人听到野猪死时的惨叫也都赶了过来,看到秦澜心没事,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这么大的野猪直接就被重双和重喜两个小姑娘抬到了山外边,这又让秦澜心大吃一惊,没想到她们还是大力士,那可是有好几百斤重的野猪。 这才没多长时间就收获颇丰,秦澜心很是高兴,又多挖了一些山药、串瓜和野菜就出了深山,没想到重鹰、重飞两组人比他们还快,而且不知道今天是不是野猪比较倒霉,两组人都猎到了两只大野猪。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五头大野猪?”秦澜心他们回来的时候,韩氏看到后院一下子放了五头大野猪,和很多人一样都惊奇地围着问道。 秦澜心笑着说是运气好,可能是老天爷觉得快过年了,特意给大家送了礼物,而听到这句话,所有人也都笑了,或许真是老天爷开眼了,让他们遇到那么好的县主,现在还送了野猪来。 “姐,这么多野猪你准备怎么办呀?”这两天,秦澜悦、张水儿和宝笙在仓库里教一些和她们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子学编绳结,每天的日子也都过得很忙碌。 “留着过年吃,先把肉都冻上或者腌制起来,今年人多,一道道菜做太麻烦了,到时候就吃大锅菜!”百味客栈那边有很多的铁炉堂子和锅,到时候都拿到后院来,就在这院中做大锅菜吃。 “姐,什么是大锅菜?”秦澜悦好奇地问道。 “就是把猪肉、白菘、豆腐等炖在一起吃,到时候再让人多炸一些萝卜丸子,保准你吃的嘴里流油!”秦澜心笑着说道。 秦澜心这话一出口,好多人都馋了,秦澜心的手艺那可是有目共睹的,只要她一出手,那定是美味佳肴。 过年期间被秦澜心带回来的小凤村的村民也没有闲着,只要有些力气的,都会起来帮着干活。 到了腊月二十三这天办年货的时候,秦澜心让人去内渔巷买了不少的东西回来,而这时候女工们绣出来的十字绣也已经有不少。 这天,秦澜心检查过女工们的十字绣之后,来到了药庐找钟敬轩。 “三爷爷,钟昂一直呆在福江口真的没事吗?我今天早上又接到皇后的密信,她希望钟昂能回京过年。”齐硕早几天就应该离开,但钟敬轩和他自己都不说要走,秦澜心提了几次都没答应。 “这个决定是硕儿自己下的,可能瑜儿还没有收到硕儿的信,放心吧,今年就让硕儿在福江口过年。”钟敬轩也没有想到齐硕小小年纪便已经有忧国忧民的意识。 此刻远在京都的皇宫里,好几日茶饭不思的钟瑜似乎没什么精神,虽经常收到福江口的来信,但见信和见人是不一样的,她好想儿子呀。 齐佑每日必定来看钟瑜两三次,更会常常陪她一起吃饭,他也想儿子,太后也想,但齐硕作为皇子,他有自己的路要走,不能因为他年纪小,就放不开自己的手脚。 这天,两个人又坐在一张桌子上闷不吭声地吃着饭,突然近身太监送来了齐硕写得信。 钟瑜拿到信就急急地打开,看完之后不知道是欣慰还是失落,竟默默地流起了眼泪。 “瑜儿,你怎么了?信上写得什么?”好多年都没有看到钟瑜眼泪的齐佑有些慌了,赶紧扶着她问道。 钟瑜微微把脸转向一边,并将手中的信递给了齐佑。 齐佑拿起一看,信里面是齐硕还尚显稚嫩的笔迹,但不多的几行字也已经让齐佑了解是什么事情,信中说因为下雪庄园里进了很多灾民,齐硕要跟着秦澜心一起帮忙,今年就不回京过年了。 “硕儿他小小年纪心中便有了百姓,瑜儿,这是好事,也是我大魏朝的幸事。你不要伤心,到了年后我一定派人把他给接回来!”齐佑轻轻地拍了拍钟瑜的肩膀以示安慰。 “不用了!”钟瑜摇了一下头,“年后恭亲王府要为我娘举行寿宴,福慧县主已经接到了请帖,到时候让硕儿和她一起回京都吧。” “都听你的!”齐佑觉得钟瑜已经想通了一些事情,这是好事。 说起恭亲王府的寿宴,他也是觉得奇怪,这么多年一直不喜欢他这个皇帝女婿的岳母突然决定要办寿宴,而且还邀请不少的人,真不知道这个从不过问其他事的岳母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 与皇帝有同样疑问的还有很多人,每个人都在猜测一向沉寂在恭亲王府多年仿佛这个女主人不存在一样的贺芳晴,为什么要重掌恭亲王府的大权呢? “王妃,厨房里已经安排了咱们的人进去,账房那里也有咱们的人,采买的婆子我已经握住了她的把柄,她不敢不听话。”离新年还有三四天的这天晚上,孙嬷嬷给贺芳晴汇报她这段时间的成果。 “嗯,多安排一些咱们的人进去,让红俏和红赏耳朵都灵一些,不安分的都给我打发走,别管是谁的人!”既然钟逸和秦澜心日后是要住进恭亲王府,而且还不打算离开,那么这王府里的一些小鬼就让闲着无事的她都给发配到阎罗殿里去。 贺芳晴虽是国公府的闺阁之女,但她骨子里有着贺家的血性,她喜欢拿针拿线,但让她拿起刀杀人,也同样不在话下。够狠,便是她从不为人知的那一面。 “是,奴婢知道!” 孙嬷嬷早就手痒痒了,这些年要不是贺芳晴懒得管王府里的事情,对有些事情干脆两只眼睛都闭着,她也不会憋着一股气在心里,这下子王妃为了钟逸和秦澜心可是要大展拳脚了,她的主子从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小姐,看玉夫人和宁夫人还能嚣张多久。 “福江口那里可是有什么消息?那孩子可好?”贺芳晴也时时都在关注秦澜心的动静。 孙嬷嬷将探听到的消息告诉贺芳晴,说是福江口下了场很大的雪,有不少山里的百姓都受了灾,其中一部分被孙铭淳安排在码头上的灾民区里,另外一部分在秦澜心的百味庄园里住着。 还说,秦澜心为了筹集粮食亲自带人去山里打猎,一下子猎到五头大野猪,她白天忙的团团转,晚上还要回到书房为贺芳晴准备贺礼到深夜。 “这孩子怎么就不知道歇歇呢!手底下那么多人,哪指望她一个主子整天忙东忙西,还有我那寿宴哪有什么重要,她根本不必为我费心准备什么礼物,这孩子能出现在逸儿的生命中,便是对我这个当娘的最大最好的礼物了。”贺芳晴心疼地说道。 孙嬷嬷一听就笑了,这福慧县主还真是个有福的,能这么入贺芳晴的眼,于是说道:“王妃,您还不知道吗!县主就是个赤城的性子,虽然外人看着她身份地位变高了,但她自己却没有当成一回事,对待所有人还和以前一样,这样的秉性最是难得,说来还是王妃您有福气,遇到这样一位儿媳妇。” “呵呵,嬷嬷说的是,这不是我有福气,是逸儿有福气,这一生他能遇到一个顶好的女子就是我最大的心愿,如今这心愿即将实现,我却不能让别人破坏得了。你把那两院带进府里的姑娘给我看紧了,我的逸儿岂是她们这种贱婢能肖想的!另外,你再送几个能干的丫头到福江口,可不能累坏我的儿媳!”现在贺芳晴眼里,秦澜心是怎么看怎么顺心,其他人一点儿也引不起她的兴趣。 孙嬷嬷点点头,然后又说道:“王妃,您先别急,那两院的人不足为惧,只把她们当成小丑一般看待。至于送人,县主身边现在有杨婆婆在呢,她调教出来的人可是比奴婢调教出来的人好上很多,您不如让几个丫鬟先把县主以后住的院子给管好,也免得日后有什么不干不净的人进去。” “嬷嬷说的是,这件事情你去办吧,先问问逸儿日后让那孩子住在哪个院子!”虽然八字刚刚有一撇,但贺芳晴已经想了很远,甚至这段日子她连钟逸和秦澜心日后孩子的名字都给想好了。 这辈子,做不了最好的娘亲,她就要做最好的祖母。 秦澜心年前特别忙,而贺芳晴想到的杨婆婆也已经想到了,她觉得秦澜心现在身边的确是需要几个能干的丫鬟相助。 于是,在腊月二十九这天,她将自己调教了近两年的十几个丫鬟带到了秦澜心的面前。 杨婆婆告诉秦澜心,按照大魏朝规制,三品以上官员家的嫡女身边需有四个一等丫鬟和四个二等丫鬟,而皇室亲封的公主、郡主身边需要有八个一等丫鬟,八个二等丫鬟,而秦澜心作为有封地的县主,其实地位比没有封地的郡主还要高,身边的丫鬟应该和公主、郡主一样多。 “杨婆婆,我身边跟着这么一大串的人,做起事情来不太方便吧!”在秦澜心的印象中,古代的大家闺秀一出门,身边可跟着不少人,她现在有重双、重喜跟着帮忙,觉得已经足够了。 ------题外话------ 另一章下午更新! 第九十六章再到京都 “县主,你现在身份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而且又是大魏朝有封地的县主,一切都要跟着规制来,否则便是对皇室规制的大不敬。再说,这些丫鬟并不需要时时跟在您的身边,她们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负责的事情,是帮助您的左右手,也可以为您腾出更多的时间去做更重要的事情。”在杨婆婆看来,除了这些丫鬟,秦澜心身边还需要有几个可用的婆子,日后嫁到恭亲王府,这些人能帮她省去不少的麻烦。 “会这么严重?”秦澜心迟疑了。 她知道古代人最重规矩,对于无法改变的现状,只有去适应,所以她也不再反对。 见秦澜心想通了,杨婆婆忙给她说道:“县主,依照规制您身边应该有八个一等丫鬟,重双、重喜算两个,她们武功高可以保护县主的安全,而且县主也用得顺手。另外这六个一等丫鬟,就是她们!” 杨婆婆让六个女孩往前走一步站在秦澜心的面前,让她仔细地看一眼。 因为是日后常跟在自己身边的人,秦澜心一个个都看了一遍,模样称不上太出众,但容貌都很秀丽周正,而且明显能感觉出每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就如园中百花各有千秋。 这六个人年纪都和秦澜心差不多大,分别叫重嫣、重雪、书灵、书玉、书香、书盈,其中重嫣、重雪和重双、重喜一样都是出自暗云阁,而其他四人虽是官奴出身,但琴棋书画都有涉猎,这两年也跟着杨婆婆学了不少后宅里的东西。 对于这几个人,杨婆婆比秦澜心了解得更清楚,而秦澜心也放心让她安排这些人的去处。 其中重双、重喜还和以前一样跟在秦澜心的身边随时听候她的差遣,重嫣帮她看着书房和小仓库,书盈负责管着二等丫鬟和三等丫鬟,书灵、书玉绣工好,帮着秦澜心十字绣上的事情,书香负责端茶、研磨之类的杂事,懂得医理的重雪主要负责秦澜心的吃食。 自从身边有了八个一等丫鬟,从最初的不适应到慢慢觉得自己轻快不少的秦澜心,也终于理解了杨婆婆的良苦用心,的确是为她省下了不少的时间。 这个年百味庄园过得十分热闹,而自从秦澜心身边有了几个丫鬟,很多人开始真正意识到秦澜心的身份已经不同了,就连邓氏几人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大大咧咧的,而是规规矩矩地行礼问安。 秦澜心本想阻止,但杨婆婆一再告诫她要记住自己县主的身份,这些普通百姓无论与她关系如何亲近,见到她都应该有恭敬,不为别的,只因为她是县主,是福江口真正的主人,礼不可废! “怎么了,心丫头,是不是被杨婆婆说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钟敬轩见秦澜心这些天一见到杨婆婆就想躲,还躲到他这药庐里来了。 时间一晃到了正月初八,秦澜心打算元宵节过后再启程去京都参加贺芳晴的寿宴,自从过了年,杨婆婆天天给她讲规矩,她都有些怕了,虽明知杨婆婆是为了她好,但她连宫宴都参加的人又担心什么王府的宴会。 “三爷爷,我怎么觉得这王府好像比皇宫更可怕呢!上次去参加宫宴也没见杨婆婆叮嘱这么多,怎么这次去王府参加宴会,她就怕我会出事呢?!”秦澜心很是不解地看着钟敬轩问道。 钟敬轩放下手中的草药,秦澜心给他倒了一杯热茶,他端在手里喝了一口,然后放在桌子上坐下说道:“呵呵,杨婆婆这是担心你!这次你去王府她又不能跟着,又担心你身边的那几个丫鬟到时候顶不住事。” “王府真有这么可怕吗?再说,重雪、书灵她们可都是杨婆婆亲自调教很久的人,我觉得她们已经很厉害了,只不过是参加一次寿宴,倒是比去闯龙潭虎穴还要令人担忧一样。”秦澜心苦笑地说道。 “哈哈哈,你说得没错,也的确是没什么担忧的,到时候有逸儿和他娘护着你,我是没什么要担心的,更何况你现在还是县主,身份也不一样了。不过,你也不要小看后宅那些女人,这天底下最会生事的可就是女人!”钟敬轩笑着说道,迟早有一天秦澜心都要经历这些。 在大魏朝,后宅里的女人整日里没什么事情做,不是争风吃醋,就是嘴巴闲起来说是非,更何况还有好几个不安稳的。 钟敬轩已经大概猜出贺芳晴此次举办寿宴的目的,她是在为秦澜心的以后铺路,也是要出手教训一下那些不安分的人,让她们不敢轻易动秦澜心。 还有,秦澜心过了年就快十五岁了,贺芳晴应该是想先把两个孩子的婚事定下来,等到钟逸行了弱冠之礼,就想为他们办婚事。 “三爷爷,我好像也是女人!”秦澜心“不满”地笑着说道。 “呵呵,你是不一样的。心丫头,你虽然聪明,也读过不少的书,但京都那些后宅里的女人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恭亲王府作为皇后的娘家,地位显赫,但也同样被很多人‘惦记’着,你既然选择了逸儿,那么也代表着你们彼此都选择了对方的家人和生活,逃避肯定是无法解决问题的,退让也绝对不是理想的方式,明白吗?” 钟敬轩知道秦澜心不欲与人为敌,但你善待别人,并不代表别人会同样善待你或者领了你的情,这个世上心思歹毒、忘恩负义的人太多,所以做人要懂得如何进、如何退、如何让、如何争,唯有这样才是最正确的方式。 秦澜心明白地冲着钟敬轩点了一下头,说道:“三爷爷,以前我曾对弟弟妹妹说过,‘做人要懂得善而不懦,忍而不惧,仁而不愚’,我自己也会做到,您放心,我知道会如何应对!” 听到秦澜心这样说,钟敬轩满意地点点头,看来是他和杨婆婆过于担忧了,秦澜心所明白的比他们想象的更多、更透彻,就如妙远大师当日在大悲寺看过秦澜心之后告诉他的那样:这是一个世俗中最有慧根的女子,拥有凡间红尘的性情,又有着悲天悯人的胸怀。 从钟敬轩的药庐回到西屋的时候,书香告诉秦澜心,刚刚秦澜兵来找过她,现在在书房等着见她。 到了书房之后,秦澜心见秦澜兵正站在书架前看书,她这个书房平时只要通告之后都可以进来。 “姐,你回来了!”秦澜兵见秦澜心进来,于是放下了手中的书。 如今的秦澜兵已经十四岁了,再过两年怕是有钟逸那样高,而且因为勤练武,身材也比较健壮,有一股威武之气。 “大弟,找我有事吗?”秦澜心和秦澜兵分别在书房坐下。 “姐,我想去京都!”秦澜兵直截了当地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去京都?行,你也该跟着去见见世面了!”秦澜心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本她也有想法想带着秦澜悦、秦澜兵这次都去京都看看。 谁知,秦澜兵摇了一下头,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一样说道:“姐,我不是去见见世面,我想进钟大哥的青龙营当兵!” “大弟,你不是说要去考武状元吗?怎么又想着去青龙营了?”秦澜心不解地看着他问道。 “姐,武状元我也会努力去考的,但我想先进青龙营里历练一番。钟大哥说过,青龙营里并不只是守城门的兵,他们每一个都要经过严格的选拔,平时守护京都的百姓,到有了紧急战事,京都四门的兵可以直接上阵杀敌,我朝很多出名的将军一开始都在京都四门里呆过,过了元宵节,京都四门会进行比武招兵,我想去试试。”秦澜兵不想窝在白石码头,更不想一辈子躲在自己姐姐的羽翼之下。 “这件事情你和爹娘说了吗?”在秦澜心的眼中,秦澜兵虽然已经是个大男孩了,但他始终还只是十三四岁的少年,这么小就去军营里,作为姐姐她自然是想放手又有诸多担忧。 “还没有!姐,只要你答应,爹娘他们一定不会反对的!我想明天就离开,小武会和我一起去,他爹娘已经同意了!”这些孩子中,只有倪小武的年纪和秦澜兵差不多,而且两个人都爱习武,所以决定一起去京都。 “这么快!”秦澜心觉得这消息来得有些突然。 “昨天小武他爹才得到准确消息,说是正月十八京都四门就开始招兵了,时间只有两天,错过了这一年,还要等四年,姐,我想明天就走!”秦澜兵觉得自己现在出去闯荡一点儿问题都没有,他的武功经过钟逸的用心指导,如今突飞猛进,内功也大为增长,还有秦澜心教他的兵法,他也都能熟练运用了。 他不想“纸上谈兵”,他想去真正的军营里待一段时间,然后成长为一名真正的战士,考武状元的目的也是为了当兵,现在他决定先去军营里,再说钟逸也是他这个年纪进的青龙营,他觉得自己没问题。 “这件事情我需要和爹娘商量一下!”秦澜兵说的太急,而且他去京都当兵也不是一件小事,必须全家人一起商议才可以。 于是,秦澜心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秦向争、韩氏,钟敬轩也说了,秦澜悦和秦澜瑞也都知道了。 对于秦澜兵要去京都参加京都四门比武招兵的这件事情,钟敬轩和秦向争都表示支持,韩氏则很犹豫,秦澜悦和秦澜瑞支持又有些舍不得,而秦澜心一直没表态。 晚上吃过饭,一家人聚在院中说话的时候,又说起了这件事情,因为第二天倪大河就会送倪小武去京都,而秦澜兵能不能去也要在今晚有决定。 “你今年才十四,过两年再去军营也不迟,再说不一定非要去参加京都四门的比试,大魏朝军营多得是,哪里不能为国效力!”韩氏还是很担忧,儿女一个个都长大,有了翅膀就都想飞了,她真舍不得。 “男孩子长大了就应该出去闯,再说他是在钟逸手底下当兵,能有什么事情!”秦向争倒是欢喜,他这辈子当兵只当了一半,没能继续在战场上杀敌是他一生的遗憾,如今儿子能够有一腔热血,他自然全力支持。 “向争说的没错,澜兵这孩子是个有大志的,不能像个女儿家一样足不出户。是男人就应该能撑得起门户,护得了国与家,出去吃吃亏,涨涨世面,也好过以后跌大跟头。”钟敬轩老早就想让秦澜兵跟着钟逸去京都,只不过考虑到韩氏的感受,想着秦家也需要有人做顶梁柱。 不过,随着秦澜心身份的改变,他倒是觉得有些东西可以变一变,就算没有秦澜兵在秦家坐镇,现在也没有什么问题了。 “大丫头,你是什么意见?唉,娘听你的,你说让你大弟去,娘就放他走!”韩氏似乎已经感觉出秦澜兵的去留已经不是她能决定得了的,虽有私心但她也明白,自己不能捆住儿子的脚,而是应该放他离开。 此时所有人都看向了秦澜心,她安静地坐在竹台之上,手里正在拿着绣针穿绣线。 “姐,你说句话吧!”秦澜兵也有些不安,相比较别人的看法,他更看重秦澜心的。 秦澜心停下手中的动作一本正经地看着秦澜兵问道:“大弟,如果我说,我不让你去京都,你会怎么做?” 所有人都怔了一下,秦澜兵看着秦澜心认真庄重的神色,沉思片刻,然后用十分坚定地语气说道:“姐,这次就算你反对,我也想要去试一试,我不想以后后悔,对不起!” 秦澜心听后却展颜一笑说道:“既然如此,那么你就去吧,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这个世上没人能决定你自己将来的路应该往哪走,能够决定你人生方向的只有你自己。爹娘也好,姐姐也好,我们不能为你以后的人生负责,虽然本意是为你好,但我们的决定也可能是错的。当你觉得是对的,那就去做,像你说的,不要让自己后悔,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如此!” “嗯!”秦澜兵笑了,眼中有了激动和微微红意,这就是他的姐姐,永远尊重他的每一个决定。 秦澜心的一番话也算让韩氏解了心结,没错,她的决定也可能是错的,儿子的人生是他自己的,一切都要他自己做出决定。 不过,秦澜心并没有完全放手,她还是让重鹰从下人中挑选出几个资历不错和秦澜兵年纪也差不多的少年,然后让他们陪着秦澜兵一起去京都参加比试,也算变相的一种保护吧。 次日,韩氏为秦澜兵准备了一些衣服,由重鹰亲自送他们去京都,然后在京都与秦澜心几人汇合。 秦澜心也赶紧收拾收拾,然后带着秦澜悦、齐硕和王瑶、卢青青、李蕊、李宝一起过完元宵节坐船前往京都。 路上花费了十天的行程终于在正月二十六这天到了顺天码头,而殷少士早带人守在了码头,等到齐硕一下船,和秦澜心见过礼之后,就带着齐硕先回宫了。 钟逸也早安排了马车等候,秦澜心带着秦澜悦还有跟来的重双、重飞他们前往知趣园。 至于王瑶等人李家的马车也等候多时,一行人先去尚书府给谷氏请安。 “姐,这就是京都呀!顺天码头可比白石码头大多了!”秦澜悦头次来京都,见什么都新鲜,坐在马车里也是掀开车窗帘到处看。 “是呀,顺天码头可是我朝最大的码头,以后咱们也在这里开一家百味食肆!”秦澜心笑着说道。 “真的吗?太好了,那以后我就可以常来京都玩了!”秦澜悦笑嘻嘻地说道。 “都让开,都让开!前面这辆马车你们挡道了,快让开!” 马车猛地一停,秦澜心赶紧拽住差点撞到车板上的秦澜悦,就听到外边有人大声吆喝赶人的声音,忙问重飞:“发生什么事情了?” 第九十七章被迫封妃 “你们怎么还不让开!知不知道这是镇国公府的马车!”还没等重飞回答秦澜心,秦澜心就已经听到了车外那人更大的呵斥声。 “姐,镇国公府很厉害吗?咱们是不是要让开?”秦澜悦第一次来到皇城,她对自己的身份还没有任何意识,总以为自己还是个谁都惹不起的贫贱百姓。 秦澜心笑笑,对她说道:“不用,虽是镇国公府,但也比不得有封地的县主。重飞,告诉那人,这马车里坐的是福慧县主。” 重飞会意:“是,县主!” “赶快让开!”镇国公府的马车夫气势更凶了,因为他看到街上的行人都让开了,只有马路中间的这辆马车纹丝不动,而且那一看就不好惹的马车夫看他的眼神也很凌厉。 “怎么还不走!”镇国公府的马车里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娇呵,里面坐的是镇国公府的嫡三小姐孙云月。 “三小姐,对面有辆马车不让道,我已经说了这是镇国公府的马车!”车夫回禀道。 “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就不怕得罪镇国公府!”孙云月今天要参加暖玉郡主举办的诗会,听说还有很多世家公子也会去,她打扮得这么漂亮,可不能去晚了。 “回小姐话,看马车没什么特别,也没有标明是哪个府上的!”在京都,一般大户人家的马车上都会有自家的标识,而眼前这辆马车什么都没有,因此车夫的胆子也就大了。 “再不让开就冲过去!”孙云月恶狠狠地说道。 这时,还没等车夫回话,那边重飞就凉凉地高声来了一句:“你们是哪家府上的?这车上坐的是福慧县主,还不赶紧让开!” 说着已经亮出了福慧县主侍卫才有的腰牌,这些腰牌也都是根据规制由皇家统一发放的。 本来周围围观的路人还担心重飞这辆马车上的人会被镇国公府的人欺负,没想到马车看着低调,车里的人竟然是福慧县主,那可是去年在宫宴上为大魏朝赢了两座城池皇上亲封的县主。 据说,这位县主来自福江口,出身于白石码头的贫贱之地,但善良仁德,先是凭借一己之力撑起家门,富贵之后不忘百姓,而且极为平易近人,在当地有着极好的口碑。 这样聪明、善良、亲和的县主出身于百姓之家,自然容易令百姓对她产生亲近之感,或许因为她不是天生贵族,无形中拉近了她和很多普通百姓的距离,心理上都站在了她这一边。 所以,这下都等着看镇国公府如何处理这件事情,竟然对着县主的车辆大呼小叫,真是一点儿规矩都不懂。 孙云月听她堂姐孙云香说过这位福慧县主,看着温温柔柔的,并不好惹,而且还很得帝王、帝后的心,只得暗恨一声倒霉,让马车夫赶紧赔礼道歉让路。 车夫也吓傻了,他不过是镇国公府的一个下人,自己刚才冲着喊叫的可是大魏朝有封地的县主,他这条小命不会就这么交代了吧,立即跑着跪到秦澜心的马车前请罪。 “不知者不怪罪,起来吧!”秦澜心就坐在马车里温声说道。 孙云月则是恨得牙痒痒,暗骂自家的车夫是个没用的东西,人家还没说要治他的罪,他就自己没骨气地去求饶,等到回去就把他赶出镇国公府,哼,废物! 等到秦澜心的马车离去之后,围观的百姓都在暗暗称赞福慧县主是个宽大的人儿,而且声音也柔和,听着就是个和善的人。 “小妹,记住,你现在是福慧县主的妹妹,无论走到哪里不必觉得低人一等,也不用怕任何人,但也不能仗着姐姐的身份颐指气使,知道吗?”秦澜悦的性子这两年虽然有些收敛,但秦澜心怕她在京都这龙蛇混杂之地会被人伤害。 “姐,你就放心吧,我不会给你添麻烦,也不会被人欺负了去!”她可是连罗修昀这个侯府世子都不怕的,这次她是来玩的,不是来惹事的。 一行人到了知趣园之后,早有下人等着迎他们进去,秦澜心还住在原来的屋子里,秦澜悦住在她隔壁,这次出来,秦澜悦身边也跟来了两个丫鬟。 到了傍晚的时候,钟逸带着秦澜兵、倪小武还有罗修昀以及罗修昀的表哥邓思捷来到了知趣园见秦澜心。 “姐,小妹!”见到秦澜心和秦澜悦,秦澜兵很是激动。 “先生!”倪小武和罗修昀也是激动不已。 而罗修昀看到秦澜悦也来了,心里很高兴,但面上还是故意瞪了她一眼。 他在百味庄园的时候,秦澜悦整天和他过不去,两个人在秦澜心不知道的时候,打了好几次架了,而且每次他都输,所以当他知道秦澜兵来了京都要进京都四门的时候,他也跟着进了青龙营,当然秦澜兵、倪小武是凭真本事,他和邓思捷则是托人进去的。 “大弟你们都进了青龙营?” 秦澜心一到京都就见到了重鹰,从他嘴里知道了秦澜兵和倪小武在招兵比试的时候表现极为出色,京都四门的人都争着要他,为此四门的将军还差点当街动起手来。 秦澜兵点了一下头,笑着说道:“姐,我和小武都进了钟大哥的青龙营,营里的兄弟人都很好,钟大哥说,过一段时间我还可以参加武状元的考试!” “那就好,你们好好努力!要是想吃什么就去百味菜坊找崔掌柜,到时候从福江口给你们带回来。”秦澜兵现在精气神明显和在白石码头时候不一样,神采飞扬的样子也让秦澜心感同身受。 “多谢先生,我想吃酱骨头了!”罗修昀笑呵呵地说道。 “就知道吃!”秦澜悦在旁边看着他小声地嘀咕了一下,不过还是被罗修昀听到了。 “喂,臭丫头,你说什么呢!”罗修昀一下子蹦到了秦澜悦的面前。 秦澜悦冲他假笑一笑,说道:“没说什么,世——子——爷!” “你们两个怎么一见面就吵,在福江口是这样,到了京都还是这样!”倪小武摇着头说道。 钟逸趁机给秦澜心使了一个眼神让她先出来,似是有事情和她说。 秦澜心会意,让秦澜兵他们先在屋子里呆着,她和钟逸进了外边的凉亭。 “逸哥哥,你伤好了吗?”秦澜心一直都在担心钟逸的内伤,她听钟敬轩说过,人受了内伤是需要很久才能复原的。 “我没事,这一路上没出什么事情吧?”钟逸元宵节前后很忙,他本想亲自去接秦澜心,但又赶上四门招兵还有皇宫里的事情,所以只能派钟阳暗中保护秦澜心他们。 “没事!逸哥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秦澜心觉得钟逸话里有话,他好像以为她在路上会出什么事情一样。 钟逸也没打算瞒着秦澜心,反正秦澜心很快也会知道,于是两个人在凉亭里坐下之后,他对她说道:“你应该很清楚董家的女儿董碧兰大前年生下了二皇子,如今那孩子已经一岁多了,但是皇上始终没有封她为妃,如今她还是婕妤之身。” 秦澜心不知道钟逸为何突然说起董碧兰的事情,在大前年的十月里,董碧兰在兰陵殿如愿生下了皇子,但皇帝表现得很冷淡,说是二皇子满月的时候,也只是匆匆看一眼就离开了。 而且董家也没有原先很多人认为的那样喜上眉梢,同样表现得很低调,不知是不是不想引起皇帝的反感,所以就连喜悦都是压在心里。 “我知道,在福江口的时候,董家的人也只是去福雲寺给二皇子祈了福,之后无论是董其昌还是柯继才那些人都变得安分起来。我还以为皇上会封董碧兰为妃呢!” 虽然知道皇帝齐佑和皇后钟瑜之间的感情很复杂,但谁让齐佑是皇帝,而且后宫佳丽三千人,更有太后逼着他雨露均沾,如果只有齐硕这一个皇子,就是群臣也会上奏折“管一管”,有时候皇帝也会身不由已。 “很多人都和你以为的一样,只是董碧兰当初身怀有孕其实不过是算计好的,或者说她是捡了一个大便宜。”钟逸想起宫里钟瑜越来越不好的脸色,他也很心疼,姐姐她总爱拿别人的错误来折磨她自己,似乎只有那样她才觉得自己活着一样。 “逸哥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秦澜心对于宫闱秘辛没什么兴趣,但钟逸此刻心中苦闷,想找个人倾诉,而她就是那个人。 钟逸没有隐瞒地告诉秦澜心,自从齐佑娶了钟瑜之后,两个人的关系一直不太好,而钟瑜成婚二年之后才有的齐硕,在这之前,齐硕没有碰过别的女人。 而如今的张太后其实与贺芳晴曾经是很好的闺中密友,只不过当年先帝和他爹钟怀邵喜欢的都是贺芳晴,而先帝原本要娶的皇后是贺芳晴。 也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问题,似乎是他爹钟怀邵与张太后使了什么计谋,结果变成了钟怀邵与贺芳晴有了私情还被很多人知道,不得不嫁入恭亲王府,而张太后就嫁给了先帝。 张太后心中似是对贺芳晴一直存有愧疚,所以这些年对贺芳晴不敬的态度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她虽然遵从先帝的旨意立了钟瑜为皇后,允许齐佑爱钟瑜多一点,但却不能容忍他只爱这一个。 因此,这些年来,张太后一直在想办法让后宫的其他女人能够生下皇帝的孩子,有一次,她原本是想要张家的女儿能够与齐佑春风一度,为此还亲自给齐佑下了药,却没想到最后在床上醒来的是董碧兰,而之后没多久董碧兰就查出了身孕。 这件事情让齐佑对张太后意见很大,对董碧兰和他肚子里的孩子更是难以容忍,同时更觉得对不起口口声声说深爱的女人钟瑜。 所以,就算董碧兰生下了皇子,齐佑也一直想尽办法托着不想封妃,但无论是太后、宰相杜峰都一直在逼他。 “民间传闻董家女儿身怀龙种,帝心大悦,所以让她住在兰陵殿,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从钟逸的讲述中,齐佑似乎并不喜欢董碧兰和她生出来的孩子。 “当然不是!”有很多事情都是齐佑亲口告诉钟逸的,作为皇帝他也有太多的无奈和隐忍,可是齐佑一直希望自己能倾诉的那个人是钟瑜,但她却总是把他拒之门外,“刚开始知道是董碧兰与皇上过了一夜之后,太后心中也极为不喜,但后来董碧兰怀了身孕,总归是皇帝的血脉,也就只好留下来。反正时间还很长,机会还很多,太后总能想到别的办法让皇帝再与她相中的女子开枝散叶。” 想到张太后的时候,钟逸总会不其然地想起贺芳晴,他庆幸这辈子是贺芳晴的儿子而不是张太后的,不然他可能也会像齐佑那样被逼着和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去生孩子,而那样的结果就是让自己真正喜欢的女人离自己越来越远。 他绝对不会犯这种错误,也绝对不允许有人让他犯这种错误,因为哪怕有女人碰他一下,他都觉得会有失去秦澜心的可能,而那种可能他连想都不要想! “那现在皇上的态度是什么?”虽说自古以来不是每个为皇帝生了孩子的女人都能稳坐后宫之中,但是董碧兰身后的势力怕是没那么简单。 果然,钟逸告诉秦澜心,张太后与宰相杜峰以皇家血脉传承为由逼着皇帝给董碧兰一个更高的名分,但皇帝并不想这么做,而他不想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想看到钟瑜不开心。 这段日子因为齐硕一直住在福江口,齐佑和钟瑜的关系反而有了微妙的进展,对于齐佑有其他女人这件事情,钟瑜一直都采取放任态度,她是皇后,有太多的人让她学会大度,她自己也明白,这一生让齐佑只有她一个女人根本就实现不了。 “上次进宫的时候,我见姐姐日渐消瘦,心中不忍,想让她试着去接受皇上,但姐姐对我说:如果爱不是唯一,那么这爱她宁愿不要。那一刻,我突然明白这些年他们两个心中的苦,皇上想必也是知道姐姐心中想法的,但是他却做不到,现在为了局势考虑,他也必须要违背本心封董家的女儿为妃。” 说道这里,钟逸有些恼恨,但他也不知道是应该恼恨皇帝、太后和杜峰,还是恼恨自己无法改变这现状,作为弟弟,他想让钟瑜过得更开心快乐一些,可是他做不到,齐佑也做不到。 “逸哥哥,我能帮你些什么?”皇家的事情她没有权利改变,但为了自己心爱的人,她也是可以去做很多事情的,她和钟瑜不一样,为了爱,她会去努力争取! “澜心,我不需要你帮我什么,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觉得不那么孤独。”钟逸身边有很多生死交情的兄弟,也有齐俊安、萧非那样的好友,只是有些话他只愿和秦澜心一个人说,因为世上只有她有些话他不必说出来她也懂。 “逸哥哥,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你说过你相信我,我也相信你。我们和别人不一样,我也和别的女人不一样,我会去捍卫我的一切,只要你我不放手,没人能把我们分开!” 秦澜心明白钟逸为何急着和她说董碧兰的一切,或许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有人在逼着钟逸就像张太后逼着皇帝一样去喜欢别的人,他担心自己会和钟瑜一样因为误会而让两颗心越走越远。 但是,她不会! 放手去全然信任一个人需要勇气,全心全意爱上一个人更需要赌上所有,她不怕输,只怕会因为当初的胆怯、怀疑、犹豫而选择不爱,就像钟瑜那样。 如果因为这些让她错失今生挚爱,她才会真正地后悔! ------题外话------ 孩子生下也未必保得住,算计得来的终会算计中失去!下一章下午更新! 第九十八章进宫探病 就在秦澜心到达京都的第二天,她就听到了董碧兰被封为兰妃赐住兰陵殿的圣旨。 这一天午后,殷少士带着两名侍卫来到了知趣园,口传皇上旨意,让秦澜心入宫,说是齐硕想她了。 “殷统管,你可知皇上让我进宫的真正原因是什么?”那边封妃的旨意刚下,这边齐佑就宣她进宫,总觉得有些蹊跷。 殷少士低声对秦澜心说道:“回县主的话,皇后娘娘病了,皇上是想让您进宫陪陪她,还说上次在知趣园吃的那道蜜汁莲藕娘娘很是喜欢,但宫里的御厨总做不出那种味道,让您费心去宫里给娘娘做这道菜。” 秦澜心想起昨天钟逸脸上的担忧和苦闷,心中了解,让殷少士稍等片刻,她回屋取了一些东西放进怀里,然后跟着他进了宫。 到了宫里之后,殷少士直接就带着她进了钟瑜的凤和殿,而荀嬷嬷早得了旨意在殿里候着,别的来探病的人除了钟逸连皇上也被钟瑜拒之门外。 秦澜心进去之后,钟瑜正斜躺在寝殿的龙凤榻上,脸上是藏不住的忧伤与郁结,或许就是因为此刻她无法隐藏的外露情绪才不愿意见其他人的吧。 “澜心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凤体可还好?”秦澜心规矩地给钟瑜行了君臣礼。 钟瑜从榻上起身正坐,勉强笑着对她说道:“这里没有外人,你我就不必这样见外,快起来吧!” 秦澜心起来之后坐在了龙凤榻紧挨着的椅子上,宫女端上热茶之后就退出去了,殿里就剩下钟瑜和秦澜心两个人。 “澜心,谢谢你,你把硕儿教得很好,比我要好!”秦澜心一坐下,钟瑜就对她真诚道谢。 这次齐硕回宫钟瑜发现他性格变得更加开朗,而且懂得的道理更多了。 “多谢娘娘夸赞,是小皇子他天生聪颖,又肯学,还有一颗仁爱之心!”齐硕之前只是被保护的太好,这一次在福江口,他的确成长了不少,秦澜心也相信这孩子只要不长歪,长大之后一定会是位为国为民的好皇帝。 钟瑜欣慰地笑了笑,看着她说道:“逸儿都对我说了,这次恭亲王府办寿宴,娘她也邀请了你!” 提到贺芳晴,钟瑜脸上有一丝落寞,当年贺芳晴让她不要管钟家人的死活,跑到天涯海角去,但她不能那么自私,最后还是嫁进了皇宫,而母女两人这些年长久不见面隔阂还没有消除。 秦澜心点点头,她能感觉出钟瑜现在是强打精神在和她说话,而这些自然都是因为钟逸,因为她是钟逸喜欢的人,所以钟瑜这个姐姐愿意和她多说一些话,只是她今天也是带着“任务”来的。 “娘娘,看您脸色有些不好,不如待会儿让我给您做几道小菜和点心吧?”从刚才殷少士透露出来的消息,钟瑜似乎很喜欢吃甜口的东西,而御膳房的食材一定不少,足够她发挥了。 “好,我也想吃你做的东西了。不过,不急,你先陪我说说话吧!”钟瑜也猜出秦澜心的来意,但她的心结岂非别人想解就能解的。 “是!不如我先给娘娘讲个小故事吧?这是以前我师父无名老人给我讲的!”秦澜心笑着说道。 一听这故事是出自无名老人,钟瑜也来了兴趣,就点头让秦澜心给她讲。 “从前,在一座香火鼎盛的寺庙横梁之上有一个蜘蛛,由于久在佛前听禅音佛语,并每日受到香火的熏托,于是便有了灵性。经过一千年的修炼,它的灵性增加了不少。忽有一日,佛祖驾临这座寺庙,不经意间看到这只蜘蛛,便停下说道:‘你我相见也算佛缘,我来问你,经过一千年的修炼,看到这寺庙中的芸芸众生,你可悟出这世间最珍贵的是什么?’” “那蜘蛛是如何回答的?”钟瑜已经被秦澜心挑起了更浓的兴趣。 “蜘蛛想了想便对佛祖说:这世间最珍贵的便是‘得不到’和‘已失去’。”秦澜心给钟瑜讲的便是前世最有名的佛理故事——《蛛儿与芝草》 接下来,她继续给钟瑜娓娓道来,说是又过了一千年,佛祖问了蜘蛛同样的问题,而蜘蛛给出了同样的答案。 又过了一千年,有一天大风刮过,一滴甘露吹到了蛛网上,蜘蛛便喜爱上了这滴甘露,但是大风又把甘露给吹走了,蜘蛛变得很落寞。这时佛祖又来了,而这次问题依旧,答案依旧。 于是,为了点化蜘蛛,佛祖便让蜘蛛到人间历练,让她变成一位官家小姐,取名就叫蛛儿。之后蛛儿爱上了新科状元甘鹿,而且她知道他便是当年寺庙前那滴让她喜欢上的甘露,但状元郎却并不喜欢她,而是与长风公主成婚了,而她也被下旨赐婚给太子芝草。 “蛛儿真是可怜,自己爱的人娶了别人,而她也要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不知想到什么,钟瑜显得更落寞了。 秦澜心没劝慰,而是继续讲道:“蛛儿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犹如晴天霹雳,她觉得生无可恋,在灵魂即将出窍的那一刻,太子芝草悲痛地赶来她身边,对着奄奄一息的蛛儿说,自己对她一见钟情,苦求自己的父皇赐婚,还说如果蛛儿死了,他绝不独活于世,还拿出了宝剑准备殉情自刎。就在这时佛祖出现了,对蛛儿说道:‘你可曾想过当初是风把甘露送到你面前,最后又把它带走的,状元郎是属于长风公主的,他不过是你生命中一个短暂的插曲,而太子芝草是当年寺庙横梁门下的一棵小草,他看了你三千年,爱了你三千年,可你却从未低下头看过它。蛛儿,我再问你,这世上什么才是最珍贵的?’皇后娘娘,您猜这次蛛儿会如何回答?” 钟瑜早就被秦澜心这个故事的结尾撼动了,守了三千年,爱了三千年,这该是怎样的深情! “她怎么回答的?”钟瑜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蛛儿终于大彻大悟,她对佛祖说,这世上最珍贵的不是‘得不到’和‘已失去’,而是把握你手中现在的幸福。娘娘,佛语有云,人生有八苦,即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人生苦短,不如意之事更常有八九,为何不把更多的时间分给那些美好的事物上,为何不紧紧抓住现在所拥有的幸福。活在当下,珍惜已拥有的,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不是吗?” 秦澜心这番话说完,钟瑜久久地陷入到沉默当中,而寝殿外的齐佑和钟逸也同样没有说话,他们也都被秦澜心讲的这个故事震撼住了,三千年守望的痴情能换来今生的一次相爱吗? 那他们前世究竟是那个许久没有彻悟的蜘蛛,还是那棵痴情不改的小草? 如今听了这个故事,他们的心都不再平静,既然最珍贵的便是把握现在的幸福,那他们就不会再浪费时间,心中既有深爱之人,又怎能错过。 齐佑猛地踏脚走了进去,而钟逸也跟了进去,拉起了秦澜心走出了寝殿,他想,齐佑和钟瑜之间应该有很多话要说。 对于突然出现的齐佑和钟逸,钟瑜和秦澜心都是吓一跳的,而钟逸什么话都没说就拉走了秦澜心,齐佑则是一步一步满含深情地朝着钟瑜走来。 不知是不是还没有从蛛儿与太子芝草的故事中抽离出来,此刻的钟瑜再看齐佑时,眼神中有了慌乱。 她觉得自己和蛛儿太像了,蛛儿三千年都没有顿悟,那她呢?她又是经过了多少年? 如果今生没有遇到秦澜心,没有她给自己讲这个故事,自己是不是这一世也会认为“得不到”和“已失去”才是最珍贵的? “瑜儿,我们彼此折磨浪费了那么多年,难道还要一直做蛛儿和芝草吗?别说是三千年,三万年、三十万年……我也等得,只要你回头看一眼,就会发现我一直都在爱着你、守着你,从未改变过!” 从小时候第一眼看到钟瑜,她的身影就在齐佑的脑海中没有消失过,就如秦澜心故事中的那个太子芝草一样,他同样深爱着他的“蛛儿”,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蛛儿”依旧没有选择看他一眼。 “皇上,或许我根本不是你的蛛儿,而是那滴甘露!”即便心已经被动摇了,但钟瑜还是嘴硬地不想承认,因为一旦把“爱”说出口,她连唯一的“心”也怕守不住了。 “不,你就是我的蛛儿,不管之前、现在还是以后,也不管你如何对我,我都会一直守着你、爱着你,永远不会变!”齐佑上前一步紧紧地抓住了钟瑜的手,让她挣脱不开。 “皇上,‘永远’是这个世上最无力的诺言,你一直都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可是……你是皇上,你……给不起!”她要的从来没有变过,只是她的心很小,放不下太多的东西,大魏朝皇后的位置其实并不适合由她来做。 “瑜儿,你就这么怕爱上我吗?爱上我就这么让你痛苦和厌恶?为什么我们不能像这世上普通的夫妻一样没有误会坦诚地在一起?就因为我的身份是皇帝?”如果她也像他一样为了这份爱努力和拥有勇气,那么他们之间绝不会这样。 “是,就因为你是皇帝,就因为你把我关在这个笼子里,就因为你一心想要拥有我!齐佑,这就是你爱我的方式吗?你如果真的爱我,为什么还要去别的女人那里!”钟瑜忍不住就喊了起来,似是把心中的委屈都喊了出来。 而齐佑整个人都傻愣在那里,虽然以前钟瑜也控诉过他的“自私”,但这次齐佑却从中感觉到了浓浓的醋意和嫉妒。原来,她是在乎的! 而钟瑜这次忍了几年的“委屈”终于“忍不住”当着齐佑的面爆发出来,就是因为秦澜心刚刚那个故事。 那个故事让她意识到她其实早就被齐佑的爱意和守护所打动,沦陷了自己的心,让她开始把“不在意”的面具撕掉,让她有了想要握住“当下幸福”的那一点点勇气。 爱,一直都在,而今天却被猛烈点燃,所以钟瑜不想再隐藏,不想再躲避,她就是嫉妒又能如何呢! 钟逸和秦澜心就站在殿外不远处,殿里的争吵声虽听不清,但也知道两个人不是心平气和地在说话,虽然后来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小王爷,您和县主先去侧殿等候片刻,皇上和皇后怕是还有事情要谈!”荀嬷嬷的脸上有了笑意,而面对她这有些“意味深长”的笑容,钟逸和秦澜心看了一眼没有声音的寝殿,似乎一下子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但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嬷嬷。皇上让我来给皇后做些好吃的,您让人先带我去厨房吧!”这皇上、皇后的感情还真的很“复杂”,秦澜心觉得她现在还是去厨房比较合适,不知为何再和钟逸单独在一起,她会觉得有些尴尬。 “嬷嬷,你带县主去吧!”钟逸脸色平静,想着齐佑和钟瑜的感情怕是有了很大的进展,自从有了齐硕,钟瑜可是再没让齐佑碰过她。 秦澜心就在凤和殿的小厨房给钟瑜做了好几道甜食,但她做好饭的时候,凤和殿寝殿的大门还是关的严严实实的,荀嬷嬷看着她也是微有歉意和小小尴尬,好在荀嬷嬷在殿外禀告的时候,齐佑让她先回知趣园。 三日后,秦澜心再被宣进宫中,这次是钟瑜亲自宣召的她,而再见到钟瑜,秦澜心发现她整个人由里到外都焕然一新,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看来爱情的力量果然是很伟大的。 “澜心,谢谢你!”钟瑜像是突然开窍了一样,又觉得秦澜心就是佛祖派来点化她的那个人,想通了很多事情的她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了不少。 她不要再做一个“傻蛛儿”,既然已经爱上了齐佑,那么就试着努力看看吧。 “娘娘不必道谢,澜心不过是只讲了一个小故事,一切都是娘娘自己感悟出来的,一个人心若有了牢笼,身处再宽广的天地也会被困在其中,心若自由,足下寸土便是整个世界。”其实在秦澜心看来,真正能困住钟瑜让她郁结不散的,不是她皇后的身份,不是这深宫内院,不是齐佑那份深爱,也不是她身上各种各样的责任或者借口,而是她自己。 “澜心,你说的话我记住了!怪不得娘和三爷爷都这么喜欢你,真想你早一点嫁进王府,这样我娘或许也能早一点从牢笼里解脱出来。”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钟瑜以前一直觉得自己把很多事情都看透了,到了如今才知道,她活得一直都是一条窄路。 现在经过秦澜心一点拨,豁然开朗,人一生匆匆数十载,以前未嫁人之前她敢爱敢恨,为何嫁人了,她反而变得畏畏缩缩了,这不是她钟瑜,她要重新活得更像她自己。 秦澜心只是羞涩一笑,没说什么。 她一直都认为钟瑜是个很特别的人,这世上不是每一个女人都有逃婚的勇气,尤其是她要嫁的那个人还是皇帝,一个不愿做皇后而敢于抗争的女子,在这个封建森严的古代是很令人钦佩的。 而秦澜心也相信,当钟瑜找回曾经的“勇气”,这个女人就再也不一样了。 “澜心,以后你要常常来宫中陪陪我,虽然我比你年长一些,却总觉得很多事情没有你看得透彻,而且和你说话,让我觉得很轻松。”秦澜心就像钟瑜在迷茫无措之中遇到的一位知心好友,她的话语总能给自己最贴心的慰藉。 “是!” 虽眼前之人是皇后,但撇去身份不谈,秦澜心也觉得钟瑜是一个可亲的人,如果以后她在京都常住,那么与钟瑜的关系必定会更近一步。 “启禀娘娘,兰妃求见!”通禀太监突然在门外喊道。 ------题外话------ 爱,真的需要勇气! 第九十九章送给你们 “让她进来!”钟瑜声音冷淡,属于皇后的那份威严也显露出来。 第一次听到齐佑与董碧兰有了一夜之后,钟瑜的心只是像以前张太后逼着齐佑去其他女人那里过夜的感觉一样,疼痛,失落,恨意,还有觉得羞辱。 但当她听到董碧兰怀孕的时候,就觉得心被一下子掏空了,像被人狠狠地扇了一个大耳光。 她知道迟早会有那么一天,会有别的女人为齐佑生儿育女,但当这一天来临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承受不住。 于是,她一再地把心防加固的更深,把齐佑推得更远,甚至学着她娘的方式什么都不管不问,一心只在儿子齐硕身上。 但她和自己的娘亲终究是不一样的,她能感觉到自己那颗因为齐佑而跳动的心,更能看到齐佑这些年为她所坚守的一切。 这两天,她都有在想,如果她从一开始就选择和齐佑坦诚相待、同舟共济,那么他们两个之间未尝不能有忠贞不二的爱情。 就算他是皇帝又如何,就算有张太后等人逼迫他又如何,就算他后宫美人无数又如何,她连试都不试,连证明的机会都没有给齐佑,又怎么断定自己想要的不会得到呢! 所以,现在她想要了,想要那原本唾手可得的幸福,想要那个男人全心全意的爱,而这次她选择“为爱而战”,不会再逃避和退缩,即便最后她因为爱一场而支离破碎,她也不希望后悔! 此刻,坐在钟瑜旁边的秦澜心能够感觉出从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斗志与坚定,作为局外人,她不知道钟瑜与齐佑之间这三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许两个人把这些年的误会,把各自的心里话都说了出来,也或许他们明白了对方的心意,坚定了彼此的感情,但无论如何钟瑜这样的改变是令人欣喜的,她找回了自我,找回了勇气,而女人就应该这样活着! 钟瑜的改变,走进来的董碧兰也感觉到了,在她还是一名小宫女的时候,她就知道齐佑和钟瑜之间是青梅竹马的感情,也知道齐佑非常宠爱钟瑜,哪怕这些年钟瑜对他始终冷淡。 而她在踏进宫门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这辈子只做皇帝的女人,而且要做那个站在他身边傲视天下的女人,酒商之女又如何,她现在还不是这大魏朝第二个生下皇子的尊贵女人,皇后不过是摆设,她要做这后宫真正的掌权之人。 不过说起来,她当初能够怀上龙种,还要多谢太后和皇后,如果她们一个不是要算计自己的亲生儿子,一个不是皇上深爱的女人,她也不能机缘巧合之下假扮皇后与皇上躺在一张床上。 如今,她成功了!上天如此厚爱她,如今她自然要来皇后这里“谢谢”她! “妹妹见过姐姐,听闻姐姐这几日身体欠佳,妹妹特意前来探望,不知姐姐身体可好?”董碧兰柔媚地施礼问道。 “本宫很好,兰妃坐吧!”钟瑜淡然扫了她一眼,现在自己已经完全清楚当初这董碧兰是如何与齐佑有了一夜,这个女人还真是心机深,竟然敢假冒她! “这位便是福慧县主吧?呵呵,本宫也是福江口人士,倒是听闻不少县主的事情,县主可真是个能人儿!”董碧兰笑着打量了一下秦澜心,她可听家里人说过这福慧县主与她董家似乎关系不太好。 “兰妃娘娘谬赞了!”秦澜心也只是对董碧兰施了半礼,论品级她们两个差不多。 “县主真是谦虚!”面对冷淡对待她的钟瑜和秦澜心,董碧兰也没有任何不舒服,她今日特意打扮了一下,穿得十分华贵,就是想把皇后给比下去。 “姐姐,看你脸色不好,也没有任何脂粉,我带来一盒上好的东珠胭脂,是前几日皇上他特意赏给我的,送给姐姐吧!”说着,董碧兰让身后跟来的侍女把一盒雕饰精美的胭脂盒递给钟瑜。 看到董碧兰这番举动,钟瑜冷哼一声,嗤笑着说道:“兰妃还是留着自己用吧,这东珠胭脂前几日皇上倒是拿来好几盒赏给我这殿里的奴才,说是她们伺候我辛苦了,一盒胭脂当做打赏奴才的。” 钟瑜话音落下,秦澜心就在心里给她竖了一个大拇指,这话说得好,直接就将董碧兰比作伺候人的奴才。 董碧兰一脸得意显摆的笑容随着钟瑜的这番话僵在脸上,她从未见过钟瑜有这样伶牙俐齿的一面,竟敢当面羞辱她,真以为皇后就了不起吗! “既然姐姐有了,那就送给县主吧!”董碧兰转手把胭脂盒递向了秦澜心,哼,说这是赏给奴才的,那她就给秦澜心,也顺便给娘家出口气。 谁知,秦澜心并没有伸手接,而是笑笑说:“多谢兰妃娘娘,只是我年纪小,还用不到胭脂!” “县主这话什么意思!”皇后她能忍,一个贫贱出身的县主也敢羞辱她,秦澜心这话的意思明显是说她年纪大,需要用胭脂来装扮容颜。 秦澜心微微讶异地看着她说道:“兰妃娘娘,我没什么意思,只是实话实说。以前我常听老辈人讲,女人的美不在脸上,在心里,心里美的人即便是无盐丑女也会让人觉得可爱亲善,反之心里丑的人,即便有倾国容颜也令人觉得面目可憎,我师父就常让我多修修心,切忌以色侍人,否则没什么好下场,所以我不爱用胭脂,常做好事比胭脂更好用。” “澜心这话说得对,本宫也不爱用胭脂,看来以后要跟你多学学,多做好事方能常保容颜美丽。”钟瑜笑着接话说道。 这秦澜心也是个活宝,不说话则以,这一说话也有气死人的本事,“心里丑”、“以色侍人”,呵呵,也亏她能想得出来! “是澜心应该跟皇后娘娘您多学习才是,您是一国之母,臣民苍生皆受着您和皇上的庇佑,这便是最大的善事,龙凤呈祥,我大魏朝才能日益繁荣昌盛。”好话她也是会说一箩筐的,上辈子奉承话听过不少,这辈子她也有机会多说几句。 “你这小嘴可真是会说,呵呵!”钟瑜拿手亲昵地指了一下秦澜心。 再看董碧兰早就被钟瑜和秦澜心气得脸都有些发抖了,而手里的东珠胭脂还在,她只有尴尬羞恼地收回来。 “姐姐怕是和福慧县主还有话说,妹妹就先回去了,麟儿他在兰陵殿,离开妹妹久了,这孩子就总爱哭!”董碧兰已经坐不下去了,目的没达到,还被这两个人一唱一和给羞辱了。 “那你就回去吧!”董碧兰就算生了孩子也是没资格和她争的一个女人,钟瑜不主动去找她的麻烦,但若她不识趣总黏上来,那就怪不得她了。 等到董碧兰一离开凤和殿,钟瑜和秦澜心相视一笑,这个女人还真是看不清形势,真以为有了皇子傍身又成了兰妃,她的地位就大不同了? 太可笑了!要不是因为她身后有宰相杜峰在,依照这两年皇帝对她的态度,她住在兰陵殿其实和冷宫没什么不同。 秦澜心在凤和殿与钟瑜又聊了一会儿天,然后又做了几样甜食小菜,这才回了知趣园。 这几天,白天总有两三好友来到知趣园探访她,徐爽、张语乔几人知道她来了京都,恨不得晚上住在知趣园不走了,就连那位户部的袁大人也是没事就找来询问她外族种子之事。 今天秦澜心从宫里回来之后,等着见她的是通和布庄的姚伍,这段时间依照秦澜心的要求,通和布庄暂时歇业,里面重新找工匠师傅装修了一下。 同时,姚伍也找了好多师傅依照秦澜心从福江口送过来的样品成衣日夜赶工裁剪缝制了很多好看的衣物,并且请了绣娘在衣服上绣了简单大方的纹饰。 “回县主话,如今铺子已经按照您画的图重新改造好了,衣服后院也快堆不下了,布庄什么时候重新开门迎客?”在屋子里坐下之后,姚伍站在秦澜心面前恭顺地问道。 “等我参加完恭亲王府的寿宴之后再做决定,这次我会在京都多呆一段时间!”现在家里的事情秦澜心已经完全可以放手了,她那些外族种子手底下的人也都会种,在来之前她已经做好了规划,只要按照她说的按部就班去做,就不会有任何问题,“对了,我让你带来的布庄师傅们做出来的衣服你带了吗?” “回县主话,已经交给澜悦小姐了!”姚伍来的时候,秦澜心还没有从宫里出来,当时徐爽、张语乔、齐平宝、卢青青和李蕊她们和秦澜悦都在,于是秦澜悦就把衣服先拿进了屋子,这会儿几位贵女估计正在屋里看衣服。 “嗯,我看完之后没什么问题,到时候就可以开业了,另外福江口的十字绣也出来了不少,我会让人拿一部分先在布庄卖卖看,还有,你再帮我找一种细薄的纱绢,最好就像水一样透明,银子不是问题。”秦澜心为贺芳晴准备的贺礼已经绣好了,她打算装裱好之后再送到恭亲王府。 姚伍领命之后就离开了知趣园,秦澜心则起身去了秦澜悦所在的房间,不知道姚伍找的人能不能做出和那些样品成衣一样好的衣服出来。 还没等她进屋,就听到里面嘻嘻哈哈的说笑声和娇柔的争执声。 “语乔姐姐,你穿那件黄色的就像仙女一样,这件白色的让给我好了?” “这件蓝色花纹的我娘穿一定特别好看,不行,待会儿我一定问澜心妹妹这件衣服卖不卖,我要买了送给娘亲!” “这件红色的最漂亮,嘿嘿,我穿上一定好看!” …… 爱美的女孩子就是这样,一遇到好看新奇的衣服,就立刻变身“任性”的小女孩,根本就忍受不了“美”的诱惑。 “姐,你回来了!”终于看到“救星”归来,秦澜悦赶紧迎了上去,“姐,你这些衣服都要被她们给抢光了!” “澜心妹妹!”徐爽几人也放下手中争抢的衣服笑着围了上去,“澜悦妹妹,我们哪有抢光,只是觉得十分喜欢而已,呵呵!” “几位姐姐先别急,我先看看这些衣服可有什么问题,要是你们觉得喜欢,送你们也无妨!”秦澜心笑着走近那些衣服,每一件都拿起来很仔细地看了看,不愧是常年做衣服的老师傅,手工的确是不错。 “澜心妹妹有问题吗?”张语乔她们都觉得这些衣服做工好、样式新、最重要的是每一件衣服的颜色搭配都令人眼前一亮,十分美丽。 “没问题,这些都是刚刚送来的新衣服,你们要是喜欢,可以每个人挑选一件最中意的,当做是我送你们的礼物!”秦澜心很大方地说道。 “真的送我们?”这些布料摸起来可都是最上乘的,而且纹饰绣工在京都也都是顶级的,这样一件衣服,少说要一二百两,她们可有五六个人呢,这可是不少钱。 “真的送你们,喜欢就选吧!”自己家的衣服,她想送多少都有,再说徐爽她们穿上之后,也当给通和布庄做免费广告了。 几个人都不是缺银子的主儿,但秦澜心的慷慨还是令她们觉得很感动,而且别人免费送的昂贵东西总是特别容易让人兴奋,所以几个女孩子兴高采烈地开始选自己早就看上的衣服去了。 “这件穿上一定特别飘逸,这件穿上一定特别端庄,哎呀,到底该选哪一件呢?”虽说几人都选好了自己早就看好的衣服,但拿在手里之后又觉得另外的更好看,于是选来选去,都不知道如何选了。 秦澜心本来在旁边静静地看着,此时看到她们脸上纠结的神色,于是笑着说道:“你们不能这样选衣服!” “澜心妹妹,那该如何选?”徐爽觉得自己这些人和强盗似得,总觉得不好意思。 “首先,选衣服之前,你们要懂得先了解自己,比如你们的肤色、年龄、气质最适合什么颜色什么款式的衣服,并不是你喜欢红色就一定适合穿红色的衣服,另外衣服还要搭配首饰、发型,嗯,还有鞋子,这样的话,穿上之后才能真正地称之为美丽。”秦澜心以前经常要出席不同的场合,见不同身份的人,她不喜欢有造型师整日跟着给意见,所以自己就学了很多搭配方面的知识。 很多事情都是一通百通的,衣服搭配也是如此,古代和现代的差别并没有多大。 “天呐,没想到穿件衣服还有那么多的讲究,澜心妹妹,你帮我们选好不好?”张语乔以前也让身边的丫鬟、婆子帮忙挑过衣服,可是有的衣服穿上就好看,有的穿上就不好看。 “好,我来帮你们,就先从徐爽姐姐开始吧!”秦澜心先拿出一件纯白色宽袖束腰的上衣,又拿了一件渐变蓝绿色的轻纱裙,然后让徐爽跟着她去内室换上。 在徐爽换衣服的时候,秦澜心让重双去她随行带来的箱子里拿一本小册子出来,里面是在家里的时候,杨婆婆和她一起想出来的几种新颖的发式,结合了古代与现代的精华。 秦澜心身边的书香就是杨婆婆调教出来的挽发高手,于是就让她照着册子里的发式重新给徐爽挽了发髻。 “徐爽姐姐,你头上无需过多的配饰,只要在后边插上长流苏的发卡绑上几根长短不一蓝色轻纱绳带就可以了。”等到徐爽站起来之后,秦澜心看着她说道,可惜这里没有全身镜,不能让徐爽看到她现在有多美。 “徐爽姐姐,你好像仙女呀!”张语乔她们在外边实在等不及就进了内室,众人看到换上新衣服的徐爽,满眼都是惊艳。 ------题外话------ 下午更另一章! 第百章进入王府 素雅洁白的罗衫上衣、乌黑柔顺的长发、吹弹可破的肌肤将徐爽衬托的更加清丽脱俗,三层轻纱裁制的长裙裙摆处特意做了微微的卷边处理,仿佛大海的波浪一样,风一吹,浪花翻涌,非常具有灵动鲜活的美感。 “徐爽姐姐,你往前面走两步!”李蕊最喜欢这裙子的颜色和裙边,虽不知道自己穿上之后是否有徐爽好看,但她也好想要这样一身漂亮的衣裳。 徐爽没有错过众人眼中那欣喜、激动和羡慕的目光,羞涩地抿了一下嘴唇,往前走了几步路,而走起路来的她,裙摆随风舞动,就像踏着云朵浪花而来一样,她自己都觉得美。 “不行,澜心妹妹,你赶快也帮我选一套出来!”齐平宝赶紧拉着秦澜心的手臂央求道,张语乔、李蕊她们也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让秦澜心帮她们配衣服。 接下来秦澜心帮她们每个人都搭配了一套衣服,那套小册子也都让她们看了,书香为她们每个人都挽了新发髻。 这一天,一群女孩子就在知趣园的房间里玩换衣服的“游戏”,而且玩的不亦乐乎,直到很晚才各回各家。 又过了三日便到了贺芳晴生辰这一天,徐爽几人早就与秦澜心约定好,因此这天几个女孩子坐了两辆马车来到了恭亲王府,为首的就是齐平宝和秦澜心。 “平宝郡主,福慧县主,快请!”早有恭亲王府的下人在门外等着迎各位前来参加寿宴的贵主儿。 徐爽、张语乔、卢青青、李蕊随后也下了马车,秦澜悦一直跟在秦澜心的身边。 等到这七个少女依次走进恭亲王府,所有看到她们的人都有些傻眼了,这真是七人七色,就像降落人间的七位仙子,各有千秋,而随风起舞的裙摆像是要把她们都吹到天上去一样。 “徐琰,那位身穿白衣蓝裙的仙子是不是你妹妹?”正在恭亲王府后花园凉亭里或坐或站的几位京都公子看着此刻走进来的几位少女,眼睛瞪得圆圆的,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徐琰平时最不喜欢身边的人拿自己的妹妹开玩笑,微皱了一下眉头,正待开口反驳对方两句,可发现身边的人都朝着一个方向抻着脖子望去,他目光一转,也愣住了,那个仙衣飘飘的少女真是他那平时有些闷性子的妹妹吗? “前面那两位是不是梁王府的平宝郡主和宫宴上大出风头的福慧县主?”又有人低声地问道。 “没错,就是她们!以前常听人说,这平宝郡主有些傻乎乎的,今天看起来却分外地可爱清新,像个落入凡间的精灵仙子!”已经有人倾慕地看向了齐平宝。 平时齐平宝在京都的名声就是以“傻乎乎”、“一根筋”出名的,今天的她穿了一身淡紫色的衣裙,宝石镶嵌的流苏发饰缠绕在整个额间,再加上她一双活波的大眼睛,真像个调皮的小仙子。 “王妃,那位是平宝郡主吗?今天郡主真是格外地漂亮,这衣服、首饰我在京都可都没见过!”几名在后花园赏花阁窗前站着的夫人看着不远处走来的齐平宝对梁王妃称赞道。 “平宝郡主旁边的是福慧县主吧?真是又端庄又大方!”辅国公府的国公夫人尤氏看着今日稳重的秦澜心也是衷心地称赞,那日在宫宴之上,她并没有与秦澜心说过话,只是瞧过几眼。 “呵呵,平宝这孩子自从和澜心在一起相处之后,性子变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样莽撞,不知道给我省了多少心!”看到自家女儿这样漂亮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又得了那么多称赞的目光,梁王妃别提多高兴了。 就是她这个当娘的,今天早上看到齐平宝这一身装扮也是吃惊不已,以前也有好看的衣服穿在女儿身上,可就是没这身衣服增色。 齐平宝告诉她,这身衣服可是秦澜心送给她的,徐爽、张语乔她们也有。 梁王妃见齐平宝、秦澜心身后的徐爽几人穿得衣裙和她们身上的都有异曲同工之妙,想必都是秦澜心送的,还真是把几个少女身上的不同气质都给突显出来了。 “徐夫人,那是你家女儿吧,可真是天仙一样的人物,可说亲了?”徐琰、徐爽的母亲方氏也从徐爽几人出现在众人视野之后转瞬间成为了焦点。 “还没呢,这孩子小时候生过病,高僧说过了十六岁才能给她定亲!”方氏笑着说道。 自家女儿一直是个不爱说话只爱读书的闷性子,以前参加京都各家宴会的时候,很多人背地里都叫她为“木头美人”,还说她假装清高,也没认识闺中好友。 自从福慧县主出现之后,自己女儿就开始变了,或者说她找到了能真正玩到一起的朋友,原先还担心女儿婚事的方氏,现在她可是一点儿也不担心了,因为就这一小会儿都有好几家夫人明里暗里地打探徐爽的消息。 “表姐,我怎么觉得好像有很多人在看我们!”卢青青这次因为李蕊的叔母尚书夫人才有机会到恭亲王府参加寿宴,她走起路来都有些小心翼翼的,可一踏进这各处都有人的王府后花园她就觉得好多目光刷刷地从她身上闪过。 “不是觉得,是的确有很多人在看我们,谁让咱们穿得都这么好看呢!”李蕊有些自恋地低声笑着说道。 她这几句话徐爽、齐平宝几人都听到了,也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一笑不打紧,有那自制力不强的公子,差一点就被美人如花笑颜晃晕过去。 皇甫暖玉、孙云香、孙云月还有董碧莲几人也看到秦澜心一行人,眼中无一不是嫉妒闪过,再看园子里男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秦澜心那些人身上,就更嫉妒了,恨不得当场撕烂她们身上的衣服。 七个人中唯有秦澜心最为镇定自诺,一向不怎么在意别人看法的齐平宝、徐爽两个人也都有些定力不足,实在是周围人的眼光太“炙热”了,尤其是远处那些凉亭里的大家公子,要不是碍于有梁王妃几人在阁楼上,说不定已经围涌过来了! “到了今天我才知道,被人羡慕嫉妒恨,其实也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曾几何时,齐平宝的确在脑海里想象过被人追捧羡慕的眼光,希望那些男人看到她都犯花痴,可想象有一天真的变成现实,她顿觉得压力好大。 不过,能顺便打击一下皇甫暖玉那些人,她心情还是很爽的,嫉妒吧,就使劲嫉妒吧,哼! “的确很累人!”徐爽被人看得一脸朝霞,还是以前那样隐身在角落不被人注意似乎更自在。 “平宝郡主,福慧县主,几位小姐,请跟奴婢来,王妃正在留轩园等着各位!”贺芳晴身边的大丫鬟红俏亲自来花园里请齐平宝、秦澜心她们,这可把不少人真给惊住了。 她们这些人到了王府之后,都是主动去给王妃先问安祝寿的,也只有梁王妃、尤氏几人是由丫鬟领着进了曦晴院的。 虽说贺芳晴现在在留轩园,但一个“等”字,说明这些人面子可是够大的,只是不知王妃真正要见的是这七个人中的哪一个? 众所周知,恭亲王府小王爷钟逸再有一年便到了弱冠之年,而这七人中,除了年纪最小的秦澜悦,其他六个可都是待嫁未有婚配的闺阁女。 而早先就有人猜测,恭亲王妃一反常态办寿宴,其实就是为了给小王爷钟逸选妃,因此今日但凡各自家里能来的女儿全都打扮得漂漂亮亮地来了。 “王妃是不是看上了平宝郡主?要是梁王府和恭亲王府结亲,那可真是好事一件!”已经有人凑在梁王妃身边猜测到。 没想到梁王妃神秘一笑,说道:“可不要瞎说,我家平宝可没有这么大的福分,呵呵!” 梁王妃早就从温氏那里得到了一些“内幕”,这恭亲王府未来的女主子可是早有人选了,别人怕都是空欢喜一场。 那边秦澜心几人在红俏的带领下到了留轩园正厅给贺芳晴请安问好,而贺芳晴见到今日特别明艳动人的几人之后,也是一脸欣喜,她已经知道了,这些衣服可都是出自通和布庄,用的布也都是姚家织染出来的,成色款式的确是不错。 这可是齐平宝、徐爽、张语乔几人第一次见贺芳晴,之前贺芳晴从未在大小宴会上出现过,所以对这位外界传闻十分神秘的恭亲王妃,她们心中有着好奇、不安、尊敬和一丝拘谨。 贺芳晴态度亲近地问了她们一些问题,然后就让她们出去了,只留下了秦澜心单独说话。 “澜心,觉得这王府如何?喜欢吗?”就剩下秦澜心一人的时候,贺芳晴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然后拉着她的手亲热地问道。 “王府很气派,澜心很喜欢。”恭亲王府的建筑结构依照秦澜心来看很精巧,假山怪石、小桥流水,后花园还有一个很大的湖泊,很像一个中式建筑的大公园。 贺芳晴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秦澜心纯碎是站在欣赏的角度喜欢这个建筑精美的王府,她可能并不喜欢日夜住在这里,而自己也不喜欢,比起来,贺芳晴更喜欢住在竹雨园。 “澜心,就算不喜欢也没关系,你身边有逸儿,有我这个未来婆母,京都很大,咱们能住的地方很多,不喜欢就换一个!”贺芳晴笑着说道。 而她单独留下秦澜心的态度就已经很明确地“告知”外边那些人,她对秦澜心是另眼相看的,她要让京都的人都知道,这秦澜心是她贺芳晴相中的儿媳妇,谁也动不得。 “是!”该害羞的时候早就害羞过了,秦澜心也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自己即将成为恭亲王府的一份子。 “启禀王妃,西平王妃和郡王府的孙夫人来了!”通禀丫鬟在门外说道。 “知道了!澜心,你先去园子里找平宝郡主她们去吧,一会儿吉祥戏班的人在后院唱戏,到时候你们都乐乐,逸儿他一会儿就回来!”贺芳晴拍拍秦澜心的手说道。 秦澜心点点头,之后就由红俏领着出去了,并没有和西平王妃那些人碰上。 不过,当她被领进院子里之后,发现后花园最大的一个凉亭里站满了不少人,还有丫鬟摆上了琴棋书画和笔墨纸砚,这不会是寿宴没开始,就有人诗情画意上了吧? “呵呵,同样都是郡主,这差别……可真是有点大!”不知是谁略带讥笑地声音从凉亭里传来,接着很多人跟着哄笑起来,就见秦澜悦、齐平涵拉着眼圈红红的齐平宝就从凉亭里挤了出来。 “怎么了?”秦澜心迎面走上前,此时梁王妃她们也从赏花阁走了下来,许是刚才凉亭里的事情也惊动了她们。 “平宝!”梁王妃有些心疼地走向了自己的女儿。 她这个女儿平时最喜欢看杂书,喜欢新奇的东西,正经的诗书读的少,琴棋书画也都比不得别人,还有很多人时常拿她和皇甫暖玉比,结果齐平宝的名声就差了一大截。 “澜心妹妹,娘!”齐平宝强忍着眼泪没有流下来,她就是不会作诗又能如何! “平宝,怎么了?”齐俊安、萧炎、萧非几人刚到就看到齐平宝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萧非有些紧张地走近齐平宝问道。 他这突然出现的“关心”引得好几个人都不解地看向他,这萧家的公子什么时候和梁王府的平宝郡主关系这样好了? 而一旁看到这一幕的萧非的娘葛氏眼睛里有了亮光,只是萧家虽是皇商与梁王府始终差了不少,而萧非今年都十八岁了,说起来定亲的年纪早就到了,难道儿子一直不肯说亲是因为齐平宝? 梁王妃心里也狐疑至极,她想的是,难道在福江口的时候,自己的女儿和这萧家的公子有了什么私情不成? 说起来,要是与萧家结亲也不失为一门好亲事,她本就不想女儿嫁高门,否则依照女儿的性子不被婆婆拿捏死才怪。 两家的娘亲都已经在打算着儿女结亲家的事情,齐平宝和萧非却还在懵懂之中,而且早知萧非对自己妹妹有意思的齐俊安拉了他一下,这可是大庭广众之下,自家妹妹定是刚刚受了委屈。 “小妹,发生什么事情了?”秦澜心看向了一脸怒气的秦澜悦,这丫头不会惹事了吧? 秦澜悦有些赌气地说道:“还不是那什么孙家小姐,非要找平宝姐姐、徐爽姐姐她们玩什么吟诗作对的游戏,还要赌彩头,平宝姐姐的玉佩都被赢走了!” 京都豪门大户里举办宴会之前总会听听小曲,各家小姐公子在琴棋书画方面谈论比较一番,这已经成为了一种宴会之前的“风尚”,很多公子小姐好的名声、坏的名声大多都是由此而来。 “姐姐,你帮平宝姐姐把玉佩赢回来好不好?”秦澜悦觉得这些京都的小姐公子真是太没意思了,明着都知道是在欺负人。 “玉佩?平宝,可是你外祖母给你的那块八福呈祥的玉佩?”梁王妃没想到齐平宝竟然会拿那么珍贵的玉佩当彩头,这孩子真是太胡闹了。 “娘,对不起!孙云香她们要我用澜心妹妹送的刻字佛珠做彩头,我不想,就先用玉佩了!”八福玉佩是自己十三岁生辰时,外祖母送给自己的生辰礼,齐平宝也不想拿它做彩头,可是刻字佛珠她更不愿意拿出来。 “福慧县主聪慧之名早就传遍天下,相信这小小的吟诗作对,是难不倒县主的吧?”孙云月挑着眉看着秦澜心笑着问道。 秦澜心微微一笑,看着她淡定地说道:“是不难!” 第百一章完胜三局 真是好大的口气!好多人都倒吸一口凉气,难道这位无名老人的女徒弟真的有这么厉害! 虽然现在关于无名老人的传闻有很多,但世上除了秦澜心还没有别的人见过他,或者说见过也不认识,甚至很多人怀疑这世上根本就没什么无名老人! “既然福慧县主都这么说了,暖玉妹妹,不如你们和县主比试一番,咱们也跟着来下注赌一赌,看到底是不是像福慧县主说的‘不难’,哈哈,你们大家说好不好?”起哄说话的人是西平王府的世子于仁,也是京都有名的纨绔子弟,平时最爱的就是去赌坊赌钱。 皇甫暖玉本想出口拒绝,这里可是恭亲王府,还是贺芳晴的寿宴,于仁这样胡闹会让别人看笑话的,虽然他和自己没什么血缘关系,但现在名义上自己还是他的义妹。 可就在这时,齐尧和钟逸一同从外边走了过来,也已经看向了她们这边,所以她改变了主意,一脸柔和地看着于仁说道:“世子哥哥,这里始终是恭亲王府,下注就不必了,县主要是同意,不如还像刚才那样赌一点彩头好了。” “这多没劲!”于仁就像在自家一样,干脆撺掇起其他人一同下注,支持皇甫暖玉、孙云月等人的算一方,支持秦澜心、齐平宝等人的算一方,可以拿银子,也可以拿自己身上的东西做彩头,就和赌坊下注赌钱一样。 梁王妃等人见于仁把这里当成了赌场都心有不喜,这时钟逸和齐尧也已经走近,但两个人了解到事情经过之后都没有说话。 这时,贺芳晴身边的大丫鬟红赏走到后院看着众人说道:“王妃说,吉祥戏班那边已经要开锣了,喜欢听曲儿的客人可以先过去,王妃随后就到。各位公子小姐要是不想去,可在后院继续游玩,王妃她听说要吟诗作对赌彩头,觉得是个有趣的主意,这块先帝御赐的古玉她押福慧县主这一方会胜。” 说完,红赏就把一块莹润光洁的白玉双手递给秦澜心:“县主,王妃说,您尽管使出自己的实力,可别辜负了她一番信任。” 谁都没想到贺芳晴这么快就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而且还同意于仁这样“胡闹”了,更当众表示她对秦澜心必胜的信心和支持。 秦澜心笑着收下对红赏说道:“回去禀告王妃,我一定不会让她失望!” “奴婢一定如实转告王妃,请县主放心!”红赏说完就起身离开了。 “澜心妹妹,我也支持你!”徐爽说着将自己手腕上的一个通透的玉镯取下来放在秦澜心的手里。 “还有我!”卢青青和李蕊也将自己身上最值钱的首饰取了下来。 “这算我和平宝的!”梁王妃抿嘴一笑,将身上的一个玉佩和手腕处的玉镯也取了下来,放到秦澜心的手里。 秦澜心这次可是帮自己女儿找回面子,梁王妃自然要表示一下自己的诚意和支持。 “这是我的三千两,支持福慧县主!”萧非直接就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放到秦澜心手里,这时已经有丫鬟拿了托盘过来,将秦澜心手中的“彩头”都放在一处。 “我的五千两!”萧炎也跟着凑热闹,他们萧家有的是钱,而他自然要支持秦澜心了! 皇甫暖玉那边也有不少的“后援军”,不一会儿两边各自支持的人不但都站在了一处,看对方也都带着挑衅。 就连奉恩侯夫人邓婉如、辅国公府国公夫人尤氏、温氏还有西平王妃、郡马府孙夫人等人也都拿来了自己的彩头,她们有的支持秦澜心,有的支持皇甫暖玉。 很快,就剩下齐尧和钟逸两个人,而他们竟然同时都走向了秦澜心,这让皇甫暖玉等人更恼怒了,发誓一定要战胜秦澜心。 “这是我寻到的一块七彩宝石,就当做彩头,赌——福慧县主胜!”齐尧妖娆一笑,从怀里掏出一颗有七种颜色的奇怪彩石放在托盘里。 “凤凰海珠,福慧县主,胜!”钟逸简单地说完,并没有将手里的珠子放到托盘上,而是亲自放到了秦澜心的手里,这颗海珠本来就要送给她的。 齐尧拿出七彩石就已经震得人找不到东南西北了,据闻,一块七彩宝石可卖到十万两的价格,而钟逸拿出的凤凰海珠则是无价之宝,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得到。 这睿王和恭亲王府的小王爷该不会是疯了吧!这只不过是贵女们争长较短的小比试,他们用得着拿出那么好的宝物出来吗?! 不过,想想刚才恭亲王妃连先帝御赐的古玉都能拿出来当彩头,看来这王府里的好东西就是多。 这次比试的裁判是前来参加宴会的以才学出名的宋夫人和蔡夫人,她们两位未出阁之前都是大魏朝最有名气的才女,成婚之后在京都贵夫人圈中也是很受尊敬,哪家女儿要是被她们称赞几句才学,那说亲之时必定会被踏破门槛。 但凡比试都有规则,第一局就比对对子,其中宋夫人和蔡夫人各出一对子,谁答得最好为胜,另外两方再给对方出一个对子。 第二局比试作诗,规则与对对子是一样的,也是有宋夫人和蔡夫人各出一题,然后秦澜心和皇甫暖玉她们在给对方出题。 第三局比试书法,谁写出的字最好,谁就为胜。 三局比赛中,胜出两局以上者为这次比试的最终胜者,可以赢到所有的彩头,每次答题比试为一炷香的时间。 “不知福慧县主的彩头是什么?”皇甫暖玉不但将自己刚才赢得所有彩头拿了出来,还把身上最珍贵的一颗夜明珠拿了出来做彩头。 秦澜心从袖筒里取出一个佛珠手链说道:“这是我的彩头,这个手链上有三颗刻字佛珠,寓意福禄寿,如果郡主你赢了,它就是你的!” 三颗刻字佛珠可是珍贵异常,在场的很多人都知道秦澜心曾经送给过张语乔一个佛珠手链,刚刚还知道,她还送给了齐平宝一个同样的佛珠手链,现在这个好多人都眼热。 皇甫暖玉也志在必得,这刻字佛珠她也曾去大悲寺求过,可那老和尚竟然见都不见她。 “暖玉郡主,福慧县主,现在由我给二位出第一个对子,我这上联是‘翠翠红红,处处莺莺燕燕’,请对下联!”第一个对子是宋夫人所出。 只见她话刚说完,秦澜心脱口就答道:“风风雨雨,年年暮暮朝朝。” “答得好!”宋夫人称赞道。 秦澜心说得太快,别人都还在想,她就已经说出来了。 而慢了一步的皇甫暖玉也说出了自己的下联:“暖暖寒寒,处处寻寻觅觅。” “暖玉郡主答得也好!”宋夫人笑着点头,只是这时间上还是秦澜心略胜一筹。 蔡夫人也出了一联,她说的上联是“有三分水,二分竹,添一分明月”。 而秦澜心随即也对出了下联,说的是“从五步楼,十步阁,望百步大江”。 “福慧县主对的好,对的妙!”宋夫人和蔡夫人看着秦澜心的目光越来越不同,赞赏怎么也藏不住。 而这一次,皇甫暖玉依然处在下风,对出的对子也花费了一些时间。 接下来是双方出题,皇甫暖玉先出的题,她看着秦澜心说道:“福慧县主,你听好了,我的上联是‘观江楼,观江流,观江楼上观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请对下联吧!” “皇甫暖玉你耍赖,这对联不是你想出的,而是观江楼门前的千年残对。”齐平宝气愤地看着耍诈的皇甫暖玉喊道。 这观江楼乃是顺天码头上最大的一个观景楼,已经存在有千余年,据说千年之前有一个落地秀才到此留下了这千古绝对,至今还没人能真正对出来。 不过,秦澜心只是淡然一笑,说道:“暖玉郡主,你听好了,我这下联是‘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万年,月影万年’,如何?” “妙,绝妙,大大地绝妙!”宋夫人和蔡夫人简直欣喜不已,没想到今日这小小的比试能把这千古残对给对出来,这福慧县主不愧是无名老人的徒弟,大才,大才呀! 秦澜心说出了下联,皇甫暖玉的脸色霎时白了起来,她没想到秦澜心竟然真的给对了出来,而且还这么快,即使不再比下去,她也输了,输的颜面尽失,但她不会就这样放弃的,她一定要比到最后,她倒要看看这秦澜心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姐,你太厉害了!”秦澜悦只知道她姐姐这么快说出来之后,好多人又是惊讶又是赞赏,她也忍不住激动起来。 “澜心妹妹,你才是这当之无愧的才女!”齐平宝双手紧握成拳,一样激动地笑着说道。 钟逸则是淡淡的笑意,这可是他钟逸的女人,是这天下最特别最出色的女人,而齐尧、萧炎、齐俊安等人看着秦澜心的眼神笑意中也夹带着更多的钦佩和意味深长,好一个才学满腹的女子! “澜心妹妹,该你出题了!”徐爽也是心情激荡的,她更想知道秦澜心出的对子会是怎样的,想必也一定会是千古绝句。 果然,秦澜心也没有让众人失望,她看着皇甫暖玉和孙云月几人静静地说道:“我的上联是‘笑古笑今,笑东笑西笑南笑北,笑来笑去,笑自己原来无知无识’,暖玉郡主,请对下联!” 秦澜心这上联一出,明白其中意思的几人都忍不住轻笑出声,秦澜心这不是讽刺皇甫暖玉几人盲目自大,连自己的不足都不知道,竟然还敢大言不惭地找人比试,还真是找死。 聪明如皇甫暖玉,她又岂非没有了解这上联的意思,心中恼恨的同时还要想下联,可她的心已经乱了,这下联怎么都想不出来。 不说皇甫暖玉,在场的人都在想秦澜心出的这对子的下联,但没有一个人能想得出来。 很快,一炷香的时间过了,皇甫暖玉只有认输。 “澜心姐姐,这下联是什么?”罗修昀和齐俊河今天也来了,不过他们来得晚,到的时候正在比试,这时看到他们的先生这样厉害,也是与有荣焉。 “这下联还请福慧县主告知!”宋夫人和蔡夫人也都一脸恳求地看着秦澜心问道,她们很怕秦澜心说自己也不知道下联是什么,那岂非又和“观江楼”一样成为了千古绝对。 秦澜心笑笑说道:“这下联便是‘观事观物,观天观地观日观月,观上观下,观他人总是有高有低。’” “妙,绝妙!”这是齐尧称赞的,心想,无名老人到底都教了秦澜心些什么,她怎么知道那么多的东西,学问怕根本不是她自己说的那样浅显。 “福慧县主真是才华横溢,令人佩服之极!”宋夫人对于接下来的作诗就更期待了。 “这一轮相信大家应该没有疑义,福慧县主乃是胜者!”蔡夫人宣布道。 秦澜心对对子的过程大家都有目共睹,她的确是比皇甫暖玉要厉害很多。 “现在比试作诗,那边池塘有几棵柳树,两位就以‘柳’为题各做一首诗吧,当然,要是诗兴大发,两首也可以!”宋夫人说这话的时候,一直浅笑盈盈地看向秦澜心。 秦澜心冲着她微微点了一下头,看了一眼那边的柳树,随口就念道:“‘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题目为‘咏柳’。” “县主,一炷香的时间还早着呢,不如你再做一首如何?”蔡夫人早就按捺不住地看着她问道。 能遇到这样一位有才气的女子,让她觉得今日来参加宴会真是太值了。 “姐,你就再做一首吧!”秦澜悦自豪地看着秦澜心说道。 此时,哪还有人关注皇甫暖玉,只一心催着秦澜心再做一首好诗出来。 “柳条百尺拂银塘,且莫深青只浅黄。未必柳条能蘸水,水中柳影引他长。”对于古诗信手拈来的秦澜心没有拒绝众人的要求,很快又念出了另外一首。 “听说福慧县主在福江口还是一位小学堂的女先生,不知县主可否做一首诗激励学子呢?”蔡夫人也不管什么比试了,在她看来刚才对对子的时候,秦澜心和皇甫暖玉之间的才学就已经高下立判,现在她只想让秦澜心多做出几首好诗来。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秦澜心脱口念道。 这时,皇甫暖玉却出声说道:“福慧县主的才学的确是令人佩服,只是你作诗如此之快,这些诗作真是你自己做出来的吗?” 她不相信这世上有如此才学的女子,反应这样快速,出口成章,一步成诗,她绝对不相信! “皇甫暖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见澜心妹妹比你学问高,你就故意诋毁别人是不是?”齐平宝越看皇甫暖玉越讨厌,自己做不出来就算了,现在还说秦澜心,真是不要脸! “平宝郡主别生气,我只是心有疑问而已,听说无名老人写了不少的绝世佳作,福慧县主是无名老人的徒弟,她熟记了那些诗作也不是不可能!”皇甫暖玉用一种略带笃定的语气看着秦澜心说道。 “刚才不知道谁对对子的时候用的是人家观江楼上的千古残对,输了就输了,还这么输不起,还真是有失风范!”萧非有些阴阳怪气地看着皇甫暖玉说道。 这个女人还真是讨厌,敢欺负他家平宝,哼,找机会收拾她!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暖玉郡主要是不信,可以随意出题。”秦澜心依旧波澜不惊地笑着说道。 这些诗不是她亲自所做又如何,反正这世上除了她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些诗词歌赋可都是融入到她的骨血当中,不是她不会自己作诗,而是皇甫暖玉还不值得她费心思。 此刻,在众人看来,光是这份气度,秦澜心都甩了皇甫暖玉好几条大街。 “好,我出一题。”皇甫暖玉往四周瞅了一下,看到那边池塘里有几只大白鹅,于是指着那些白鹅说道,“你就以‘白鹅’为题吧!”哼,看她能做得出来吗! 秦澜心和众人都往池塘那边瞧去,而且她还发现在池塘中间有一只白石雕刻出来的仙鹤,很是逼真。 此时,徐爽、张语乔她们都有些担心秦澜心做不出来,就是宋夫人和蔡夫人也有些担忧,不过她们又想知道秦澜心的实力究竟如何,所以都期待着。 “怎么样?你做不出来吧!”于仁是站在皇甫暖玉这一边的,这次要是皇甫暖玉输了,他可要陪不少好东西进去。 秦澜心依旧淡然一笑说道:“那我就送暖玉郡主三首与白鹅有关的诗吧,这第一首就是‘鹅赠鹤’:‘君因风送入青云,我被人驱向鸭群。雪颈霜毛红网掌,请看何处不如君’;这第二首:‘眠沙卧水自成群,曲岸残阳极浦云。那解将心怜孔翠,羁雌长共故雄分”;第三首:‘腊后闲行村舍边,黄鹅清水真可怜……风吹楚泽蒹葭暮,看下寒溪逐去船’,暖玉郡主,你可还满意?!” 三首诗做完,没有一个人说话,现场一度陷入沉默当中,当场作诗而且还这么快,这到底是要相信,还是不要相信呢?再有才学的人也要想一想吧! “切,我还以为多难,‘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我也会一首,以前在家的时候,姐姐经常写了诗让我们读的!”秦澜悦有些牛哄哄地说道。 不过,她这话一出口,众人心里总算缓过来一口气,看来福慧县主不是当场就做出来,而是平时思考了很久,今天出的题又刚好与她之前想出来的诗吻合,所以她才能这么快做出来。 即便这样也是很了不起的,谁没事的时候能做出这么好的佳作出来,就是那些专门写诗写文的大学士、才子们,有的好几个月还写不出一首令人叫绝的诗作出来呢,而今天福慧县主每一首都堪称绝唱。 “福慧县主真是厉害呀!”此时两方人群中都有了低低私语称赞之声。 “可不是,听说当日在宫宴上她也是立即就解出了文渊国使者出的难题,那九连巧环在她手里就像小孩子的玩意儿一样,真是又聪明又有才学!” “以前都说暖玉郡主是这大魏朝的才女,依我看,与福慧县主相比,她还是差得远呢!” “我看也是,人还真需要比较,一比就知道谁才有真本事!” “呵呵,这暖玉郡主以鹅为题,本来是想难为福慧县主,没想到反被羞辱。福慧县主说的是,这暖玉郡主要不是因为认了西平王妃为义女,她哪有资格成为郡主,‘请看何处不如君’说得真好!” …… 各种各样的声音渐渐响起,平时对皇甫暖玉敬着的人此时心里也已经产生了别样的想法,今天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先是皇甫暖玉、孙云月那些人故意刁难羞辱齐平宝,然后又挑衅秦澜心,结果前两局比试一局也没有赢,以后估计不会再有人称皇甫暖玉为“大魏朝第一才女”了。 虽然别人说话的声音小,但是皇甫暖玉和孙云月、孙云香几人都听到了,各个都是又羞又恼,今日秦澜心让她们如此丢人,这个仇她们一定要报。 皇甫暖玉更恨的是,这前两局比试秦澜心的才学名声早就传出去了,齐尧看着她的眼神也让她更加妒忌,今天本该是她大出风头的日子,都让秦澜心给毁了。 “暖玉郡主,你已经输了!” 以前宋夫人和蔡夫人也觉得郡马府的皇甫暖玉在炎埉国为大魏朝争光,算得上是一个值得肯定的奇女子,但今日却也让她们有了另外的想法,总觉得这皇甫暖玉的才学并没有外边传闻的那么厉害。 “不是还有最后一局吗!”皇甫暖玉现在已经不在乎什么彩头了,只要最后一局她赢了,那么就算之前秦澜心两局都赢了,也可以对外说那些对子、诗作都是无名老人写得,看她以后还敢嚣张,一定要把这秦澜心踩在泥里。 宋夫人和蔡夫人还有在场的人见皇甫暖玉还不死心,非要比到最后一局,她真是不懂得别人是在给她台阶下,让她输的不至于很难看,试想一下,秦澜心才学这样好,难道不会写字吗? 这里面对这一局完全笃定的,除了秦澜心,就是钟逸,因为钟逸现在每日都在临摹秦澜心的字体。 “待会儿你写得字送我可好?”下人们搬来高书案并摆上笔墨纸砚的时候,钟逸突然开口对秦澜心说道。 “师弟,你以前见过福慧县主的字?”经过两局比试,以徐琰为首的一帮才子们早就对秦澜心敬佩不已,都想要和她多讨论一下对联诗作。 “见过!”钟逸也没有隐瞒,怕是世上他见过的是最多的,因为他们两个时常通信。 “如何?”徐琰等人都围着他一脸热切地问道。 “你们待会儿自己看!”钟逸笑笑说道。 很快,下人们摆了两个书案,皇甫暖玉和秦澜心各站在一个书案之前,而徐爽亲自给秦澜心研磨。 “这局比试看的是郡主和县主的字,所以你们可以随便写!”宋夫人也是很期待。 皇甫暖玉冷冷地看了一眼秦澜心,然后提笔挥毫起来,如果说前两局她也是被人相助的话,那么这一局她完全是凭借自己日夜苦练的真本事,秦澜心终究是农女出身,她的字又能有多好! 而秦澜心提起笔却顿住了,她要写什么呢? 看着秦澜心迟迟不下笔,孙云香就讥讽地笑着说道:“福慧县主是不是觉得自己的字怕是不能见人,胆怯了?” “你胡说什么,我姐姐的字写得不知道有多好!”哼,敢小瞧她姐,秦澜悦怒瞪了一眼孙云香,大家小姐了不起呀,欺负她姐的人都是坏蛋! “就是,福慧县主别想太多,你写什么,我们都支持你!”这时,站在徐琰身边的一个文弱少年大声地喊道,他现在已经是秦澜心狂热的崇拜者。 此时,不知何处飘来一声锣鼓曲乐的响声,接着咿咿呀呀的老旦之声响起,秦澜心仔细听了一下,是她为吉祥戏班写的那出《岳母刺字》。 于是,她又蘸了浓浓的墨汁,然后在雪白的宣纸之上写下了“满江红”和“岳飞”五个大字,接着一鼓作气,将这首前世最脍炙人口的岳飞词作写了下来。 而这时,徐琰等人早已经忍耐不住地念了出来:“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那边皇甫暖玉早一步就写好了,还以为这次自己终于比秦澜心快了一步,却发现孙云香等人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她也诧异地朝着秦澜心那书案上看去,差一点就惊得坐在地上,那样龙飞凤舞、苍劲有力的字她再练几年也写不出来。 宋夫人、蔡夫人和徐琰等人简直用狂喜可以形容,明明是楷体可在一笔一划之中又给人全然不同的感受。 秦澜心看了一下时间还足够,就又写了一遍《满江红》,而这次她不再用大魏朝最常用的楷书,而是用更加飘逸潇洒的行书,字里行间的肆意不羁让看得人也能感同身受。 “这是哪种字体,我怎么以前从未见过!”徐琰如获至宝一般两眼放光地看着秦澜心这次用行书所写的字体。 “这叫行书,比楷书写得快,因写的时候如行云流水一般,更有着云的轻,水的秀,因此叫行书!”秦澜心写完之后解释道。 秦澜心一写完,钟逸就让人把这张行书写出来的《满江红》拿到自己屋里去,即便他是恭亲王府的小王爷,这时候也有好多人站出来阻止。 “钟逸,这比试还没结束呢,你现在就拿走,太不地道了吧!”齐尧笑着伸手就要去夺那张纸,但负责拿那张纸的下人还是躲了一下,他是小王爷的人,钟逸没说放手,他是不会放手的。 “师弟,我可是你师兄,这张行书写出来的佳作让给我!”徐琰一定要拿到这张字体去临摹,这样新的字体一出现就直击他的心扉,想必也是无名老人创出来的字体,在他看来行书比四四方方规规矩矩的楷书更能显出文人风范。 “这是福慧县主所做,应该由福慧县主来决定究竟给谁,呵呵,县主,您受累,再写一副呗!”都是傻子,要求也应该求福慧县主才对,所以心思聪明的都看向了秦澜心,一脸讨好。 皇甫暖玉看着这些人都争着要秦澜心写得字,而自己写好的字却没有人看一眼,这就像她当众被人扇了好几个耳光一样,觉得自己一刻也在恭亲王府呆不下去了,但若此时扭身离开,岂不显得她真是输不起。 “县主这楷书写得大气磅礴,不知可否送给我临摹?”宋夫人本不想争,但想着这样的好字今日若是错失掉,自己一定会后悔的,所以也“厚着脸皮”要了起来。 秦澜心有些受宠若惊,赶紧对宋夫人说道:“夫人若是喜欢,尽管拿去!” “县主,你可不能厚此薄彼,送了宋夫人,可也要送给我一副,我家老爷最喜书法,不知县主可否写一副行书送我?”蔡夫人也笑着求道。 这时,红赏又来了,她带着笑意对众人说道:“王妃让奴婢传话,比试若已经结束,各位收了彩头,去留轩园听曲儿,观寿礼。” 观寿礼是大魏朝一个不成文的习俗,寿宴开席之前,寿宴主人会让客人们在自家游玩、听曲儿,然后由主家从所收到的寿礼中选出几样最中意的拿出来让大家观看,一是表示主家对客人的谢意,二是客人送的礼被主家选中,既增了自己的颜面,也得了主家的喜欢。 于仁心不甘情不愿地看着自己这方的彩头到了对面人的手里,而且自己义妹输的这样惨,也让他脸上无光,冷哼一声,他带着一帮经常围在自己身边的公子哥先去了留轩园。 皇甫暖玉也是无奈忍下心中羞恼怒意,带着孙云香几人也离开了。 秦澜心要是继续给众人写字的话会有怠慢王妃之意,蔡夫人等人也知道此时不是合适的机会,只有带着几丝失落也往留轩园走去。 不过,钟逸看出秦澜心眼中对蔡夫人的“抱歉”,也不管徐琰等人如何恳求,就让人把那张行书送给了蔡夫人,而蔡夫人自然欣喜地收下来,很感谢钟逸的大度。 秦澜心和皇甫暖玉的三局比试,早有下人一五一十地告诉给贺芳晴等听戏的人知道,贺芳晴听完过程,自是越来越开心,而一旁西平王妃、孙夫人的脸色却不是很好,她们没想到皇甫暖玉会输的那样惨。 等到秦澜心他们到的时候,吉祥戏班唱的《岳母刺字》已经结束了,开始有王府的下人在红俏的带领下将贺芳晴选出来的寿礼摆在长桌上,而其中贺芳晴最喜欢的一份寿礼放在正中间,还用红布给遮住了。 “王妃,中间这份寿礼怎么还盖着?”尤氏见贺芳晴一共选出了七份贺礼,这其中有玉观音、百寿图、古画、夜明珠等,而中间那份寿礼很神秘,也是七份贺礼中最大的,看着像一幅屏风。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份寿礼,你们都知道我平时最爱绣,可却从未见过这样的绣品,红俏打开给大家看看吧!”贺芳晴微微地往后退了两步,其他人也都跟着后退了两步,然后红俏轻轻地扯下了红布。 “娘,那兔子会动,蝴蝶会飞!”红布一扯下来,正好一阵微风吹过,经过稀薄如水的丝帛装裱起来的十字绣上有在草地上的小白兔和花上的蝴蝶,此刻随风轻动。 秦澜心这次用十字绣绣的是一幅少女游春图,而那绣上的少女正是照着贺芳晴的样子绣出来的,画中少女人比花娇,脚下有白兔相伴,有蝴蝶翩翩起舞,就如月宫中的仙子一般。 而且她还特意用丝帛做了一种视觉假象出来,只要人在绣前走过,或者有风微微吹过,这画中的一景一物都像是活过来似得。 整幅十字绣的色彩非常浓烈,红花绿草,斑斓耀眼的大蝴蝶,白衣胜雪、国色天香般的少女,其中两只蝴蝶就绣在少女的裙子上,让人分辨不出这到底是空中舞动的蝴蝶,还是裙摆上本就有的纹饰。 所有人包括再一次看的贺芳晴都看呆了,这也是钟逸第一次看到秦澜心为贺芳晴准备的寿礼,这样巧的心思,天底下也唯有她能想得出来。 齐尧也同样看向了秦澜心,即便没有人明确告诉他,他也能猜出这份寿礼一定是出自秦澜心之手,这样优秀聪灵的女子的确有令男人为她疯狂的本事。 “好美的绣呀!”邓婉如惊叹地赞道。 怪不得贺芳晴要用红布遮盖起来,其他寿礼虽贵重却也比不上这份精巧。 “王妃,这是谁送给您的寿礼?这……这里面的少女倒像是王妃年轻的时候。”尤氏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贺芳晴和孙嬷嬷等人初看到秦澜心送来的寿礼时,也是吓了一大跳。 秦澜心是不可能见过年轻时候的贺芳晴,而且她也从未穿过绣品上的衣服,只是绣品上的少女任谁看都像是她年轻的时候,连她自己都快忘了自己十几岁的模样,真不知道秦澜心是如何想到的。 “姐,这就是你忙了好久绣出来的寿礼?真的好漂亮呀!”秦澜悦这次没敢大声说话,只是很小声地凑到秦澜心身边低语道。 不过,还是被站在秦澜心另一边的齐平宝给听到了,她表现得就不那么平静了,看着秦澜心就大喊道:“澜心妹妹,这是你绣的?” 齐平宝这话一喊完,就和那日在宫宴上一样,秦澜心霎时就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焦点。 “福慧县主,这真的是你绣的?” “澜心妹妹,这……这是你送的寿礼?” “县主,你亲自绣的吗?” …… 这一刻,除了几个明白的人,其他人都是一脸惊奇、讶异、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秦澜心,她到底还有什么不会的?! “没错,这的确是我绣出来送给王妃的寿礼!”秦澜心承认道。 “这怎么可能!”孙云香、孙云月两姐妹嗓音尖利地惊喊出声! 第百二章诸葛连弩 “这当然有可能!这叫十字绣,在福江口的时候澜心姐姐就已经教会我搭十字绣了。”齐平涵很是骄傲地说道,顺便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香包,“看,这是我自己绣的十字绣!” 女儿在人前这样小孩子气似得显摆自己的绣品,温氏又是无奈又是开心,以前可没少人说自己女儿女红不行。 “平宝郡主,你也在福江口一直呆着,应该不会不知道这绣品是澜心妹妹绣的吧?”徐爽诡秘一笑地低声问着齐平宝。 而齐平宝同样回她一个神秘的微笑,她刚才就是故意大惊小怪的,就是想众人都知道这惊世骇俗的绣品出自秦澜心之手,看皇甫暖玉和孙云香那些人还敢嘚瑟。 “十字绣?王妃我们可否近前看看?”尤氏、方氏等人看着贺芳晴问道。 “可以!”贺芳晴领着她们一起走近了这被秦澜心装裱好的单面屏风,而心中想的则是,如果她将秦澜心上次送她的双面绣拿出来,怕是这些人会更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针法看似很简单,离远看栩栩如生,离近看像是要凸出来一样!”这些贵夫人们除了琴棋书画,针织女红也都是不错的,而且她们评论人习惯以女儿家的才学、女红技艺为主。 “这外边一层该是上好的丝帛,里面的绣布也很特别,比平常用的织线要粗一些,而且横竖交叉很有规律,似是沿着这些线便能把绣品绣出来一样!”有人经过仔细地观察说道。 “这叫十字绣布,正如这位夫人说的一样,十字绣便是沿着这些交叉的线搭十字,这样出来的绣品很有立体感,离远看和实物差不多。”秦澜心解释道。 只有让这些上流圈里的夫人小姐多了解一些十字绣,日后她通和布庄的十字绣才能有个好价钱。 “福慧县主真是好巧的心思,这样的刺绣针法也能被你想到,看着简单,真要绣起来怕是也没那么容易!” 众人看完十字绣又看绣布,都觉得这实在与平常复杂费时的刺绣差别很大,可就是这样简单的技法几千几百年来也没有人想得出来,而且这十字绣绣出来的绣品同样精致好看。 “其实也没那么复杂,简单一些的十字绣只要有样品,会基本的针法,会数格子,人人都能绣出来。” 秦澜心已经想好了,日后她卖十字绣的时候会和姚家的织布作坊、秦家的绣线作坊都签订合作文书,然后将样布、同样大小的空白绣布和绣线、绣针一起卖给客人。 现在大魏朝的印花技术只有黑白两色或者某一种单色墨,还做不到现代的那种逼真效果,所以把样布当成样图将各种颜色都搭配好,客人绣起来也会更方便。 “县主,绣技不好的也能绣出这么好看的绣品吗?”有几家夫人眼中已经升起了极大的热情,谁家没几个针线活不好的女儿呢! “当然能了,我以前拿起绣针就头疼,可是自从澜心姐姐教我十字绣之后,我轻轻松松就可以绣出一块上好的绣品出来,而且又快又好!”齐平涵这“打广告”的时机和口才连秦澜心都开始佩服了。 “这个我可以作证!”温氏也在一旁笑着说道,“我这个女儿以前连一片叶子都绣不好,自从跟着澜心学习十字绣之后,荷包、香包、手帕现在都会绣了,你们瞧瞧我这手帕,就是她绣好之后送我的。” 温氏一拿出绣帕来,好几个夫人就围上来相互传着看起来,寿礼她们没办法近距离地摸摸看,这温氏的手帕倒是可以看看。 其实,一旁的梁王妃也有十字绣帕,只是看到女儿齐平宝给她使了一下眼色,就笑笑没有拿出来,这个鬼丫头,怕是被别人揭穿刚才的谎言吧! “澜心妹妹,你也教我好不好?”张语乔凑到秦澜心身边说道。 她因为没去福江口,所以很多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都没有齐平宝、齐平涵、卢青青、李蕊她们见得多,十字绣估计她们都学会了。 “好,等过两天十字绣的样绣、绣布、绣线都到的时候,你来知趣园,我教你!”秦澜心笑着说道。 一听秦澜心要教张语乔十字绣,也有几家的闺秀想要学,可又觉得不好意思开口,秦澜心看出她们眼中的渴望,于是笑着对她们说道:“你们想学的也可以一起来!” “多谢县主!”好几个贵女都围了上来对着她施礼谢道。 贺芳晴看着秦澜心微微笑着点头,经过今天这一次与皇甫暖玉的比试还有这十字绣寿礼,秦澜心应该能交到不少的朋友,别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她的才学和身份在那里,这些人只会讨好她、敬着她,并不敢为难她。 就在这时,一直在王府前院与男宾客在一起的恭亲王爷钟怀邵也带着客人到了留轩园来观寿礼,而当这些人走近的时候,同样被“少女游春图”的十字绣单面屏风给惊住了。 虽然很多男人不懂刺绣,但绣品的好坏精致与否他们也是很有判断力的,尤其是钟怀邵,因贺芳晴喜欢绣品,所以他对各类绣也都有些研究。 但这次吸引他的,不是绣的新奇和精巧,而是那绣上的少女,仿佛时光倒回二十多年,回到他第一次见到贺芳晴的那天,回到他怦然心动发誓一定要娶她的那天。 绣上的少女眸色流转间清纯夺目,浅笑的唇角依旧如当年那样勾人心魄,这是他记忆中最深刻的容颜,所以他没有一刻忘记过,也没有一刻这么清晰真实地呈现在他眼前。 “来人,等到观寿礼结束把这幅绣品摆到我的书房里!”钟怀邵看着绣上的少女目不转睛地说道。 “王爷,这是我的寿礼!”贺芳晴的好心情都因为钟怀邵的到来而有了异样,竟敢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夺”她的寿礼,他就不能不这么霸道吗! “王妃,你我是夫妻,你的便是我的!这幅屏风就当这次寿宴的谢礼,否则,就换另一个!”钟怀邵看着贺芳晴意味深长地说道。 此刻,只有贺芳晴能明白他那眼睛里的“威胁”是什么意思,这个男人太无耻了! “你休想!”贺芳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我想的就一定会得到,来人,现在就把屏风抬到我的书房去!”他突然不想那么多人见识到贺芳晴年轻时候的“美”了,她是属于他的,不管是之前,现在,还是以后,都不会变。 贺芳晴咬着牙没说话,连很快涌起的怒气也被她强压下去,而一直都知道贺芳晴与钟怀邵之间有问题的邓婉如和尤氏,赶紧打着圆场把贺芳晴拉到了一边。 京都很多人都知道恭亲王爷和恭亲王妃的感情似乎并不好,但这种“不好”又隐藏着很多人看不明白的事情,就拿刚才两人的对话,其实就连钟逸都没听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这刺绣屏风是你送的?”钟怀邵转脸看向静静呆在一边的秦澜心问道。 他对钟逸和贺芳晴的一举一动都很关注,所以秦澜心的存在他也是早就知道的,不过问就代表着默认,而对于这个有可能成为自己儿媳妇的人,他的了解并不比贺芳晴、钟逸、钟敬轩等人少很多。 “回王爷话,正是!” 这是秦澜心第一次见到钟逸的父亲钟怀邵,在她眼中,钟怀邵是一个很英武威严的男子,气势十足,令人望而生畏。 “你很不错!”说完这四个字,钟怀邵也不再多说,带着那些男宾客又离开了,似乎他来这里只是为了抢一幅屏风顺带气气贺芳晴而已。 因为钟怀邵的“破坏”,最精巧新奇的寿礼也已经不再了,所以贺芳晴也没了让众人继续观寿礼的兴致,就请大家都入席吃饭,吃过饭也都回去了。 次日早上,知趣园接二连三进来很多拜访的人,有以徐琰为首爱好吟诗作对书法的才子们,也有徐爽、张语乔等来探讨十字绣的贵女们,最后大家干脆都聚在知趣园里游玩交谈起来。 “县主,您还有哪些妙对子,快说出来让我们大家都对一对?”一位王才子很有求知欲地请求道。 众人都在知趣园最大的四面通风亮堂的观荷馆里待着,而且馆中左右两边都有木制镂空的屏风,男女可分开,也可将屏风去除,大家都聚在一处。 今日秦澜心就让人把屏风去除了,众人在一起说笑聊天。 “呵呵,那我再给你们出两个对子的上联,这第一个上联是‘重重叠叠山青青山叠叠重重’,第二个上联是‘一叶孤舟,坐了二三个骚客,启用四桨五帆,经过六滩七湾,历尽八颠九簸,可叹十分来迟’,好了,你们对下联吧!”秦澜心让重双早就摆上了笔墨纸砚,她边说边将两个对联的上联写了下来,然后让徐琰等人去对。 那些才子们如获至宝一般,各个冥思苦想起来,徐爽等人也开始动脑筋。 “姐,这对对子太难了!”秦澜悦想来想去也想不到怎么对上一个。 “其实对对子不是特别难,而且对对子都是有技巧的,你只要学会对子歌,一般简单的对子都是能对出来的!”秦澜心笑着说道。 “对子歌?”徐琰等人又赶紧热切地看向了秦澜心,“县主,什么是对子歌?” “对子歌分为好几种,比如反义类型的,如远对近,明对暗,古对今,早对晚,出对入,有对无,买对卖,宽对窄,等等;也有同类型的,比如绮对纱,虾对蟹,晚景对朝霞,苦菜对甜瓜,荒芜对杂乱,等等。只要你用心思考,对对子也不难!”秦澜心笑着给他们解释道。 “县主说得对,只要找到对对子之间的规律,还真是不怎么难!”有人从秦澜心这两三句中就得到了启示,开始自己琢磨起来。 “澜心妹妹,不如你办一个诗社可好?这样一来大家可以常常在一起探讨诗作,我们虽无缘见到无名老人,但是你会的诗那么多,我们也可学习一二!”徐爽早就有办诗社的想法,只是以往那些大家小姐没有合她心意的,如今由秦澜心来办,是最合适的人选。 “没错,县主,你来办诗社,不如就在这知趣园,咱们常来讨教!”徐琰一旦遇到学问上的事情,也是不理那些世俗规矩的,再说大魏朝也曾有男女混合的诗社,大家都是清清白白地在一起讨论诗书画作,只要不出乱子,外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诗社的事情我不太懂,不如就交给徐爽姐姐你来办吧,我在京都的时候一定会参加的!”似乎大魏朝公子小姐们办诗社是一种很流行的方式,而这些人以后免不了都要到自己这里来谈诗论文,可她自己时间有限,就交给徐爽来做吧,感觉她会更有热情。 果然,一向不爱揽事的徐爽这次很爽快地应了下来,张语乔、齐平宝都协助她一起来办,而且这诗社因徐琰的加入,正式成为了才子佳人作诗吟咏的聚会团体。 “澜心妹妹,你给咱们诗社取一个好听的名字吧!”不用徐爽去号召,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决定要加入这个诗社。 秦澜心低头想了一下,然后说道:“不如就叫明镜诗社如何?” “明镜诗社?澜心妹妹,可是有什么寓意?”齐平宝问道。 秦澜心笑了一下说道:“我以前读过一首佛偈,其云:‘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心如明镜,坦坦荡荡,岂非万事万物都能感悟的更加透彻!” “说的好,说得好!那咱们就叫明镜诗社!”王才子听秦澜心这样一解释,直接就拍手称赞起来。 众人也都觉得这“明镜诗社”的名字秦澜心取得甚好,于是约定每半月诗社便举行一次聚会,到时候大家做出诗文拿来讨论,而秦澜心也答应他们,等到下次再见的时候会把对子的下联告诉他们,不过他们自己也要回去好好想一想。 等到这些人全都离开知趣园的时候,天都快黑了,而钟逸带着秦澜兵回来吃晚饭,知趣园白天发生的事情他都已经知道了,虽不喜那么多人来整日烦扰秦澜心,但她能在京都多结交一些朋友总是好的,自己不能时时陪在她的身边,朋友们或许可以让她不那么孤单。 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秦澜心发现秦澜兵有些心不在焉的,似乎心思还在别的事情上,于是就问道:“大弟,遇到什么难事了吗?说出来听听,或许姐姐可以帮帮你!” 秦澜兵现在越来越独立,也越来越有自己的想法,而自己一直照顾的弟弟长大了,秦澜心很欣慰,但也慢慢觉得有些事情这孩子不愿意和自己讲了。 “姐,没什么事情,吃饭吧!”秦澜兵不想什么事情都麻烦秦澜心,他姐姐已经够忙了。 不过,吃完饭,秦澜兵回兵营之后,钟逸留了下来,他知道秦澜心还在担忧秦澜兵,就将事情都告诉了她。 原来,比武招兵之后,京都四门之间还有两场较量,第一场就是武器制造的较量,第二场就是武状元的争夺。 一般来说,每四年京都四门之间会有一场比武招兵,而招兵结束之后,四门兵士都要绞尽脑汁想出一个防护城池的武器献给皇帝,然后由皇帝和武将官员选出最优者,并给予丰厚的奖赏,但比起金银之物,四门兵士更看重的是“最优”这个荣誉。 除此之外,之后举行的武状元比试,每个兵营可选出最强的三人参加,而武器胜出的兵营还可破例再让三人参加武状元的争夺。 今年,青龙营选出的最强三人,第一个就是武功和兵法都属上乘的秦澜兵,别看他年纪小,已经成为了京都武状元的热门人选。 其他两名分别是青龙营一个叫马虎和一个叫许关的兵士,他们跟在钟逸身边也有几年了,是钟逸很器重的部下。 “既然大弟他已经被选上了,还有什么可烦恼的,就算这次考不上,还有下次!”秦澜心想的是秦澜兵年纪还小,在现代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还是个初中生,他现在已经很厉害了。 “他不是忧心武状元的事情,他是想要在武器制造上取胜,让青龙营另外三名兵士也有机会参加武状元的争夺。其实,不只是他,就是其他青龙营的人也想借此机会扳回一局,上次擂台比试,青龙营丢了很大的脸,现在他们都觉得在其他三营面前抬不起头来!” 其实,京都四门的关系没有外人看到的那么紧张,钟逸私下和其他三门将军关系也不错,只是他们都觉得兵士们争斗也算激发他们斗志的一种方式,只要不过火,他们都觉得没什么。 “那你呢?你是青龙营的老大,想不想在这场比试中获胜?”知道了事情的经过,秦澜心反而没那么担忧了,秦澜兵现在是真正长大了,有了集体感和荣誉感,她这个姐姐为他骄傲。 “比起获胜,我更想有人能真正制出保护城池的武器,不管最后是哪一个营获胜,其实获利的是大魏朝所有守城的官兵!”钟逸笑笑说道。 “呵呵,你说的没错,或许,我有办法能帮上你们,只是大弟他似乎并不想我帮他!”秦澜心觉得钟逸说的没错,不管是谁想出了好点子,最后获益的是整个大魏朝的百姓。 对于古代的百姓来说,城墙是他们最坚固和给予安全感的防线,一旦城墙被外敌攻破,那么他们也会顿失安全感,心理防线也会崩塌。 “我想!”钟逸喜欢什么事情都告诉秦澜心,因为他知道,她不是一个眼光短浅的女子,有时候她给予的建议和帮助是非常有用和重要的。 “那好,让我回去好好想想!”秦澜心也笑了,钟逸并没有小看一个女子,相反他很尊重她,而且也相信她。 秦澜心回到自己房间之后,仔细地回忆她曾读过的那些古籍,来到古代之后,她发现自己的记忆力无端端增强了许多,这也是至今为止她能想起很多东西的原因。 在她的记忆库中,最熟悉的应该是明朝工艺百科全书《天工开物》,里面讲了很多农业、手工业的制造方法,过一段时间她可以全部都回忆写下来,说不定能提高和改进很多方面的生产效率。 其中兵器中也讲到了造弓箭还有造弩的方法,如“斫木为身,约长二尺许,身之首横拴度翼”等,但这些大魏朝的工匠也都用自己的方法造出弓箭和弩出来了,自己再写出来用途也不太大。 那么就只能再原有武器的基础上进行改进,用于守城的话,秦澜心首先想到的就是外出旅游时见过的现代人改造之后的诸葛连弩,因为好奇她还曾在一位老师傅的指导下亲自制造过简易的连弩。 诸葛连弩,顾名思义相传是三国时诸葛亮制作的一种连弩,一次能发射十支箭,火力十分强,不过因为重量与体积都偏大,不太适合单兵使用,在古时主要就是用来防守营塞和城池的。 诸葛连弩改进之后的设计方法她都知道,于是,秦澜心让重双拿来炭笔和白纸,当即就画了起来,凭借她的设计图诸葛连弩是一定能造出来的,但要想威力强,还需要这方面真正的巧匠来琢磨,她是没这个本事的。 于是,连夜画好之后,第二天她就让重鹰去给钟逸送过去,而钟逸接到秦澜心画的图纸之后,自己又临摹全部画了下来,这才拿着自己画的图纸进了宫。 就像兵法书册一样,钟逸不希望太多的人知道秦澜心在这方面的与众不同,在这一点上,钟逸和秦澜兵都是一样的想法。 刚刚下过早朝的齐佑正在凤和殿里陪钟瑜,这几天来是齐佑觉得一生中最美好开心的时光,他与钟瑜之间不再像之前那样冷面相对,变得愈加和谐。 “启禀皇上、皇后,小王爷来了!”通禀太监在殿外喊道。 “请他进来!”也不知道钟逸会有什么事情这时候来打扰他们夫妻,齐佑想着他最好是有特别重要的事情。 钟逸进来之后,也没有瞒着钟瑜,就将自己怀里的图纸交给了齐佑,在他看来,这诸葛连弩根本没必要比试,就已经在四门比试中获胜了,或者即便是失败,这也是一个很好的守城武器。 “皇上,这是诸葛连弩,一次可连发十箭,还请皇上令能工巧匠研制出来!”京都四门是没有资格亲自动手研制武器的,在大魏朝只有皇帝下令之后武将才可命铁匠锻造一定量的兵器,否则等同谋反。 “这诸葛连弩看起来的确厉害,钟逸,你从哪里得到这些图纸的?”齐佑好奇地问道。 “启奏皇上,这是臣的一个好友外出游历时无意中从一位工匠手里得到的,说是那位工匠祖上传下来的,只是这是兵器,百姓是不敢随意造出来的,所以工匠一直留着图纸,原本的图纸已经损坏,这是臣临摹画下来的。” 君臣之间虽说要坦诚,但钟逸很清楚,即便眼前这个是他的姐夫,两个人也是好友,但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谎言”来掩盖的,因为他们都有各自需要保护的人。 齐佑也没有太过怀疑,他知道钟逸是不会害他,至于钟家的忠心从他祖爷爷那一辈就已经得到了验证,做皇帝不可以太过信任他人,但钟逸和齐尧却是齐佑深信不疑的两个人。 “好,我这就命工匠赶制出来,先试试威力如何!”只要有图纸就好办,他手里可是有专门用来研制各种武器的能人,相信诸葛连弩会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威力无穷。 那边青龙营的人还在想着各种兵器,希望能在最后的武器较量中获胜,却不知他们的老大钟逸已经进了宫,并且皇帝也已经准许了。 三日后,皇家较武场里,青龙营、白虎营、朱雀营、玄武营各派出一百人来到了武场,其他三营早几天就把兵器图纸献给了皇帝,而青龙营是最后一个才交的,估计武器都不一定制作出来。 秦澜兵、倪小武、邓思捷、罗修昀这一次都来了,他们四个都站在第一排,可以很清楚地看清整个武场。 齐佑带领一帮文武官员到的时候,京都四门的兵士眼睛都望穿了,四年才有一次的比试,不知道最后这“桂冠”花落谁家。 不一会儿,就有四队威风凛凛的宫廷侍卫抬着被红布盖着的四样武器到了四营各自的兵士前面。 “澜兵哥,你猜咱们营的兵器是什么?”罗修昀瞅了一眼离自己最近的兵器问道。 这次进献兵器,完全是钟逸一人做主,兵士们想出的点子都被他否决了。 秦澜兵摇摇头,也就罗修昀胆子大,敢在皇帝面前小声地嘀咕。 很快,齐佑就带领身后的官员开始一个一个地揭开红布,其中玄武营想出的是能把人大半身都护住的盾牌,朱雀营想出的是三个头的长枪,白虎营想出的是带刺的铁网,而青龙营的红布一扯开,却是一把比平常弓弩都要大很多倍的连弩。 接着就是测试这些兵器,盾牌虽然能护住人但导致行动不便,因为太厚重了,力气小的人还拿不动,耗时耗力耗铁。 三个头的长枪有些多余,而且给人头重脚轻之感,使用起来并不方便,至于带刺铁网制作起来同样麻烦,不能广泛地使用。 最后就轮到诸葛连弩,这也是好几个工匠日夜讨论加大威力赶制出来最好的一个,木制的东西总是比铁质的东西更容易快速地制好。 “这个连弩朕亲自试!”齐佑让人把玄武营想出的盾牌放在诸葛连弩的前方,然后他将活动扳机往上一推,嗖的一声,十支箭连发,盾牌当即就被打穿,可见威力之强。 “好厉害呀!” 文武官员都忍不住赞叹起来,竟然一次可以连发十支箭,用来守城的确是最有用,而且还可以制作一些精巧的连弩出来,要是每个士兵都有一个这样的小连弩,一次就可以杀死好多敌人,真是厉害的武器。 齐佑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已经让工匠们在研制单兵可以使用的威力很强的多发连弩,这样一来会极大地提高士兵们杀敌的数量。 这一场比试毋庸置疑便是青龙营获得胜利,而且还在其他三营面前大大地露了一回脸,总算找回了一些丢失的颜面。 秦澜心知道诸葛连弩最后被工匠们研制出来,而且效果很不错的时候,她也很开心,总算是能帮上钟逸一些忙了。 而青龙营的人更是高兴,皇上可是赏了他们好多坛三品醴泉春酒,宫外能喝到三品以上醴泉春酒的人可是没几个。 离武状元考试还有一个多月,秦澜心打算等秦澜兵考完她再离开京都,而且福江口那边的十字绣也已经送到了京都,通和布庄她打算在二月十六这天开业。 不过,开业之前,她在知趣园见了秦大川、姚家织染作坊的大掌柜姚谦以及京都专门制作绣针的东家徐源星。 三人到了知趣园之后,秦澜心将写好的合作文书交给他们,并说道:“通和布庄重新开业之后,我需要你们三家与我精诚合作,咱们有钱一起赚,徐家的绣针要与秦家的绣线粗细大小相配套,同时也要与姚家织出来的十字绣布相符合,细布要配细针细线,粗布自然要配粗针粗线,总之你们三家不能乱了套。” “县主放心,我等绝不会令县主失望!”秦大川、姚谦、徐源星应声答道。 秦澜心点点头,然后拿出三张一模一样的单子交给他们,说道:“这单子上分别是我所要求的绣针的多少,绣线颜色的搭配,绣布的大小粗细都一一标明了,你们按照这个单子给我准备标记好,这样我卖的时候就不会给客人拿错东西了!” 三个人接下单子之后看了看都点头称“是”,然后秦澜心就让他们赶紧回去准备了。 到了开业这一天,因恭亲王府那幅《少女游春图》的十字绣,京都已经有好些人对十字绣好奇不已,所以这天不管是冲着秦澜心这个人,还是冲着十字绣来的,通和布庄里老早就围满了人。 客人一走进布庄里,就看到通和布庄巧妙地被分为了三面,一进门正对面是各色布匹整齐地竖排在特制的布柜里,抬头往左边瞧是一连串挂在面前的色彩艳丽的绣品,往右边一看则是挂在特制衣架上的男女老幼都分开的四排衣服。 “那一身不是恭亲王府寿诞那日徐家小姐身上穿的衣裙吗?真是漂亮,我也想要!”这天进来的女子是最多的,而且好几个小姐一进门就最先被右边的衣裙给吸引住了,也有些人径直就到了十字绣那里。 “各位看衣服的小姐请这边,我家楼上还有很多衣服,县主就在楼上,今日开业,她会帮大家搭配出最适合的衣服,不过只有办了我家的贵宾玉牌才可以上去!”姚伍的妻子主要负责接待女客人,今日秦澜心也早早就来了,此刻正与齐平宝等人在二楼雅座饮茶。 “什么是贵宾玉牌?”有人不解地问道。 这时姚伍出面给所有客人解释道,通和布庄一共有三十块玉牌,拥有玉牌的客人不但可以享受优惠,而且还会有专人帮着搭配衣服和首饰,还有帮忙挽一些好看的发髻。 今日第一天开业,福慧县主会亲自给拥有玉佩的客人搭配衣服和首饰,其中首饰都是出自李记宝阁,而且都是大家以前从未见过的好看的样式,不过玉牌只限女客。 这一说,不少女子就动了心,在询问了玉牌的价格之后,有些人立即就掏出银两去了二楼,能让县主帮着搭衣服,这可是极大的荣幸。 三十块玉牌,一小会儿就卖出去了一多半,而楼下热闹不减,二楼则变得更热闹了。 “林姑娘,你肤色很白,其实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都会很好看,只是你有些瘦,穿冷色系的衣服比较好看。比如这一件蓝色加玄色袖边的衣裙会很适合你,你可以先去试试看!” 秦澜心单独在二楼设了试衣间,可以让女客立即看到自己穿上新衣服的感觉,而且她也准备了大铜镜,当做穿衣镜暂时凑合着用。 “多谢县主!”林秋羞涩地拿着衣服进了试衣间,她是宋夫人的女儿,今日正是宋夫人带着她一起来的。 不一会儿,林秋就走了出来,而换上新衣服的她整个人多了一丝沉稳和脱俗的气质。 “县主真是慧眼独具,秋儿,这件衣服很适合你,就要这件吧!”宋夫人很满意地笑着说道。 一看林秋前后差别这么大,刚上来的女客全都笑着围在秦澜心的身边,请求她也帮她们选一件最适合的衣服。 “各位别着急,一个个来,保准让你们今天都满意而归!”秦澜心笑着说道。 此刻,楼下卖十字绣的柜台也是人满为患,所有的样绣、空白绣布、绣针、绣线都是搭配好并装在一个布袋里的,客人们只需要说要什么样的花样和大小,立即就有伙计准确地给他们拿出来,因为布袋上都有特殊的记号。 “伙计,你给我拿这个四季如春三尺长宽的十字绣!”一位官家小姐轻声说道。 通和布庄今日专门准备了三位绣娘在店里教大家十字绣,学会的女客便可以掏钱买十字绣,绣娘以后每日也都会在,没学会的可以继续来学。 开店两个时辰,通和布庄的一百幅十字绣就全部卖完了,衣服要不是之前储存的多,估计也卖没有了,因为有的女客一下子就买了四五件衣服回去。 二楼的玉牌贵宾就更不用说了,凡是秦澜心给她们搭配的,全都买了下来。 “我还想多买几件呢?怎么这么快都没有了?”张语乔有些失落地说道。 刚才到二楼的那些女客都生怕好看的衣服被别人抢走了,所以还不等秦澜心搭配,都先预定买下了好多,反正这里的衣服穿起来又合身又合意,今日开业县主又给便宜好多,自然要多买一些了。 “语乔姐姐,你已经买了三四身了,通和布庄又不是只开这一天!”秦澜心笑着说道。 怪不得都说女人的钱最好赚,一旦遇到好看的衣服,无论是古代的名媛淑女还是现代的女人都舍得下“血本”,也不管这衣服究竟适不适合她。 “说的也是,那我明天再来看看!”张语乔笑嘻嘻地说道。 谁知,第二天通和布庄的生意比第一天还要好,而秦澜心也发现,她应该再想一些新的绣样出来了,这样生意才能越来越好。 第百三章京都置业 通和布庄因为在花朝节的第二天开业,直到花朝节过去三四天,店铺里还是人满为患,而为了这次开业,福江口的十字绣已经全部都运到了京城。 现今,花朝节刚刚过去,京都后宅之中就开始流行绣十字绣,就是各家绣坊也买了不少的样绣让自家的绣娘绣出来卖给客人。 知趣园也越发变得热闹起来,而因为布庄开业的事情,秦澜心花朝节期间一直呆在店铺里,并没有时间出外邀上几个好友踏青赏花。 钟逸这几天也十分忙碌,只有晚上城门关了,他才有时间见秦澜心一面。 不过,花朝节过后,两个人都有了时间,这天一大早,钟逸就带着秦澜心单独出去了。 自从秦澜心在恭亲王府名气更加响之后,节前节后有不少人来到知趣园,不是求她写行书,就是让她出对联,要不就是来让她帮忙挑衣服、教十字绣,堂堂的县主都被他们“缠”得没有一点儿自己的时间了。 因此,这天钟逸吩咐了知趣园的下人几句,就带着秦澜心“逃跑”了,两个人去了京都北郊外的千鹤北山湖边的千鹤山庄,而这里是先帝当年赐给钟逸的私宅。 到了千鹤山庄之后,秦澜心发现这庄子里真的养着白鹤,而且千鹤山庄就建在千鹤山脚下的湖岸边。 这里山清水秀,天蓝蓝,草青青,花香阵阵,幽幽入鼻,真是湖光山色,尽收眼底。 钟逸带着秦澜心先去了千鹤山的瀑布崖游览了一番,这里不但千鹤山庄是他的,就是整个千鹤山都在他的名下,平时这里交由专人打理,而他自己诸事繁忙,很少会来这里游玩休息。 “逸哥哥,这里好大呀!”只走了瀑布崖,秦澜心就觉得有些累了。 这座千鹤山乃是自然形成的山脉,其主峰叫鹤牙峰,周围山高谷深,地形地貌很是奇特,而且奇峰林立、崖悬壁险,瀑潭溪流众多,山上还建有各式凉亭,可供登山游览之人驻足歇息,山顶更有一座主殿,云雾缭绕之时,就仿若仙界宫殿一般。 如此美丽的山水画卷竟归钟逸一人所有,直到这时候,秦澜心才算真正见识到钟逸的“财大气粗”,这广袤的自然山河不是谁都能拥有的。 “喜欢这里吗?”钟逸和秦澜心在正对瀑布的潭水石边坐了下来。 一阵春风刮过,吹皱了清碧的潭水,吹来了山野间的花香草味,吸入这天地之间万物的灵气,两个人都觉得身心仿佛被洗涤了一般。 “喜欢,这里很美,很安静,云淡风轻,山水叮咚,能让人忘记一切尘世的烦恼!”大自然永远都是最美的,在这青山绿水之间,人也最容易放松,秦澜心觉得她被暖风吹得都有些困意了。 “那以后我们常常来这里,在后山有一处农庄,那里有好几千亩的农田,更有着还未开垦的大片荒地,你以后要是想种田了,就在这里便可以,而且农庄里住着很多农户,他们都能帮你,其中还有很多钟家家奴。” 这个地方钟逸最喜欢的一点便是有大片的良田,而且田地离水源也比较近,因这里是自己私人领地,所以没有旁人可以来打扰,以后他和秦澜心成婚之后便可以常住这里。 “是吗?那我们待会儿去看看吧!”秦澜心原本就打算在京都买房置地的,总是从福江口往京都运酱菜,她觉得太麻烦,不如就在京都种菜然后自产自销,福江口做的菜则销往别的地方。 “好,待会儿我骑着越影带你去!”虽然这一大片地方都是属于自己的,但从山庄到后边的平地农庄可是要绕一大圈,走路肯定是太远了。 于是,两个人在潭水边坐了一会儿就骑着越影去了后山的农庄,而到了后山对于秦澜心来说又是另外一番美丽壮观的景象。 平坦辽阔的田野像一块绿色的油布一直伸展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远方碧波微漾的湖水泛着柔光,三三两两的农人正在田间地头忙碌着,好几头耕牛拉着铁犁不知疲倦地劳作,靠近湖岸边一排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正双手各提一个水桶往稻田里快速地走着。 “逸哥哥,他们在干什么?”秦澜心站在田间,指着远处那一排提着水桶的小伙子们问道。 “他们在给稻田灌水!”钟逸带着秦澜心往前走着说道。 自从秦澜心栽种水稻的方法在福江口慢慢推广之后,现在大魏朝很多种水稻的百姓听说之后也有模有样的学起来,水稻成熟之后的产量比之前提高了一二倍,现在在很多地方百姓们对于秦澜心这位福慧县主的赞誉和敬意都在慢慢加深。 “灌水?我看那片稻田挺宽的,他们像这样提水,什么时候能给稻田灌满水呀?”秦澜心那几百亩地现在主要种的是蔬菜、大豆和小麦,水稻种的少,主要是福江口这个地段水流比较平缓,还有支流小河可以灌溉农田,所以她也就没有费心去想什么提水农具。 “我也不知道,他们应该一直都是像这样种庄稼的吧!”钟逸没有认识秦澜心之前,从来没有关注过农事方面的东西,认识她之后,从她那里倒是学了不少种田的知识,只是他也是知道却没有亲自下过地。 “我们去那边看看吧!”秦澜心觉得这样提水太辛苦了,他们家当时好歹是用了大水桶灌满,然后再用车子拉到地里的。 山庄、农庄的大管事钟荣远远地跟在两个人后边,这里一年钟逸也不会来一次,没想到这次竟然带着福慧县主来了,这位县主的大名现在满京都人都知道,他自然也不例外,而且看着自家小主子和县主的关系,说不定这将来的女主子就是眼前这位县主。 钟逸带着秦澜心先去了稻田看了看,然后又带着她去农人取水的源头。 秦澜心到了湖岸边的时候,她发现在距离众人取水的几十米处就是一个很急的下坡,那边水流有些湍急,而且离周围的田地也不远,倒是水源处需要走过荒地才能到农田里。 “县主,那边水流太急,您小心点!”钟荣一见秦澜心往下游走,有些担心着急地说道。 钟逸也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说道:“澜心,你要做什么?” “逸哥哥,没事的,我就是去看看,要不,你跟着我一起,保护我!”秦澜心语气带着一点撒娇地说道。 “好吧,握紧我的手!”明知道自己在她身边,她不会有一点儿危险,但是钟逸还是担忧地说道。 秦澜心点点头,真的就握紧钟逸的手,然后拉着他往前走,到了那处水流最急的地方仔细地观察了很久,然后问道:“逸哥哥,农庄里可有会木工活的人?” “有吗?”钟逸不了解,所以他看向了身后的钟荣。 钟荣立即点头说道:“有的,有的!农庄里有好几个会做木工活的人,手艺都很好!” “嗯,那我待会儿画出来一个东西,你让他们做出来,然后按照我说的把那个东西安在这个水流比较急的地方,以后就不用那么辛苦地提水了!”在《天工开物》中可是有讲到如何制作筒车,而秦澜心看了看,水转筒车安装在这里很方便,另外她还可以帮忙设计一些轱辘和滑轮,这样的话提水会更方便。 “好,我让他们立即照你说的做!”对于秦澜心所说的东西,钟逸十分期待,而钟荣等人虽有些怀疑,但也只能听命行事,他家主子要讨好喜欢的姑娘,他们自然要表示支持。 于是,秦澜心和钟逸先回到了农庄里,她用简易削好的炭条裹了纸做成笔,然后先画了一个筒车的基本零件,有大转轮、竹筒、流水槽等,另外她还画了省力的滑轮出来。 之后,她把水转筒车的安装步骤也都详细地写了下来,而东西画好之后钟荣立即拿给工匠们去制作。 钟逸也相信,一旦秦澜心说的这种水转筒车的提水农具制作出来,那么是利国惠民的好事,以后可以在大魏朝有水的地方都可以制作出来。 “逸哥哥,我看你这农庄里种了很多的蔬菜和粮食,平时你都是怎么处理它们的,全部吃掉还是一部分卖掉?”农庄外边的几千亩地都种着各式各样的蔬菜、粮食、瓜果,一个恭亲王府可吃不完。 “这地方原本种的都是粮食,等到熟了之后会放进农庄的粮仓里,以备不时之需。这些菜是今年才开始种的,我想你会用得到,王府有自己的地来种粮食、种菜,以后这里的都归你管!” 这个地方一切的人和物都属于钟逸个人的,当然恭亲王府的家业他占着一多半,不过现在钟怀邵还没有给嫡子、庶子分家,所以田产土地房屋之类的还都没有分开。 “我本来还想着在京都买地种菜呢,你这里倒是一个不错的基地,不过在其他地方我也想再置办一些田产土地,说不得以后家里人都要搬来京都,这里总要有个落脚之地。” 对于钟逸的全然信任秦澜心自是很受用,不过她也有自己的考量,这里的一切只能等她真正变成这里的女主人之后才可以说“掌管”之类的话,现在她需要为家人多打算一些。 “明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我觉得你会喜欢,而且地价很便宜,你想买多少都可以!”钟逸颇有些神秘地说道。 “真的?”据秦澜心所知,京都城内城外的地价都很贵,就是郊外也比福江口贵了不止多少倍,唉,在哪个时空都是一样的,一国心脏之地便是寸土寸金。 钟逸点了一下头,明天他还有一个惊喜要送给秦澜心。 到了第二日清晨,钟逸又是早早地把秦澜心给接出了知趣园,然后从码头雇了一条小船,逆流而行绕到了京都群山连绵的南郊,然后在一个不起眼的小码头,钟逸和秦澜心上了岸。 上了岸之后,秦澜心对这里总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说不清是因为什么。 等到钟逸带着她往这个叫南郊小码头的地方里面走了走,她才恍然明白为什么自己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了,这里就像还未有被开发出来的福江口白石码头。 走着走着,她突然看到二层楼高的石头房子,十分像百味食肆,而且不远处的高山地下也有正在盖建的房子,极目远望怎么瞧着都和她的百味庄园十分相似。 荒凉的码头上突然有了这么两处建造精巧的房子很是突兀,秦澜心有些奇怪地看向了钟逸,却发现他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逸哥哥,这码头上的石头房子还有那边不远处正在建着的庄子,是不是你……”秦澜心这时看着有些穿着破衣烂衫的百姓正在用扁担担着货物坐着渡船往顺天码头的方向驶去,她没想到在京都还可以看到这样穷苦的百姓。 “我知道你喜欢住在石头房子里,所以也在这里建了一个百味食肆,以后你可以在这里只招待朋友,那边是仿百味庄园的外观建造的,不过里面的构造会不一样,以后咱们可以住在这个地方,旁边我也已经买了下来,成婚后,你可以用来建造百味客栈。另外,这里还有大片的荒地无主,你可以为家人建房买地,到时候即便你嫁人了,也可以和家人常来常往。”钟逸拉着秦澜心先走进了石头屋里说道。 京都郊外之地历来都有“北富南穷”和“东贵西商”的说法,京都的北郊和东郊千百年来都是达官贵人所拥之地,而西郊因为顺天码头的原因,所以商人比较多。 相比较来说南郊的穷人是最多的,再加上这个地方密林深山、湖泊江水较多,道路也不宽阔,所以百姓们的日子并不好过。 而钟逸选中这个地方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南郊小码头上这处地方与白石码头十分相似,所以在这里他先是建了与百味食肆很像的石头屋,又建了与百味庄园一样的庄子,另外还预留了几千亩的地方给秦澜心以后用来筹建百味客栈。 同时,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还有一处不错的地方,是留着给秦澜心家人的,这样以后就算秦澜心嫁人了,她与自己的家人也不会相隔太远。 钟逸想的如此周到,而且连自己以后家人的住处都设想好了,秦澜心很是感动,在她不知道或者与他分开的那些日子里,他在京都一直都默默地为她做了很多事情,这份深情她唯有以更深的浓情来回报。 两个人牵手走进最靠近外边的石头屋之后,秦澜心发现里面的结构与百味食肆一模一样,只是面积要比百味食肆大狠多,足足能够容纳一二百人坐在这里同时吃饭,石砖铺就的长台后边的厨房、灶台都比百味食肆要精致。 从这个屋子直接可进入后院,院子里种着梧桐树、槐树和枣树,左右两边各有一个深井,而且无论是主屋还是两边的侧房都是上下两层的,楼梯都在屋子里,能住下不少的人,说起来做小客栈都绰绰有余。 石头屋后边有几十亩已经种上庄稼的良田,钟逸告诉秦澜心,这里他交给附近的村民帮忙栽种,等到日后秦澜心接手,一切都由她做主。 看完了石头屋,两个人又去了正在建造的百味庄园,负责建造这里的工匠是钟逸从别的地方找来的人,他们建房子的手艺和现在负责建百味客栈的那批人不相上下。 现在百味庄园主院主楼已经完全建造完毕,而为了能将四周景色尽收眼底,钟逸一下子竟然让人建了六层,他说三层太矮,四层寓意不好,五层与皇家有忌讳,六层刚刚好。 并且,他连同四周的山也买了下来,还请了大悲寺的高僧给看过这处地方,说是这里乃风水宝地。 同时高僧还建议说最好在庄园后面的最高的山顶平缓之地建造一座佛祖神殿,不但子孙福泽绵延,还能福佑这一方百姓。 现在,那座佛祖神殿也已经完成,秦澜心站在远一点的地方抬头远望便能够看到神殿的屋顶,想必为了建造这个地方,钟逸也费了不少心思。 “逸哥哥,虽然现在这个地方还很荒凉,百姓们的日子也不好过,但我向你保证,过不了几年,我一定会让这里变得热闹繁华起来。” 秦澜心刚才仔细地观察过四周的地形,这里是一处被大江、大山给围住的还算平坦的地方,山那边的百姓很困难地才能到这边的小码头,而通过小码头也要很艰难地翻山越岭才能回到自己的家,这也是南郊小码头为何人烟稀少很是萧瑟的主要原因。 不过,只要慢慢地把山路打通,把码头重新建造,再开几家很吸引人的店铺,这里就会渐渐变得有人气起来,一旦人来人往,南郊的百姓自然会跟着受益,生活也会好起来。 当然,现在一切还都是秦澜心的美好设想,但她相信,迟早有一天,这南郊小码头也会像白石码头一样热闹繁华起来。 “我相信你!现在你去看看要在哪里买地盖房,南郊这边一直很少有人关注,所以这里的土地也都是荒地,价格也很便宜!” 钟逸做生意的头脑也不差,这整个码头上的土地和附近的山他都可以花钱买下来,因为他很清楚,一旦这里经过秦澜心的改造,日后必定会是人人争相购买的宝地。 不过,他因为在山顶上建造神像,已经惊动了齐佑,好在高僧的那番话齐佑也知道了,还说要把这片地方都赐给钟逸,但他没让齐佑这样做,不想太过张扬。 秦澜心对京都南郊不太了解,不过光看这里的地形地貌地势,还有来往百姓的衣着脸色,她也能知道这片地方未来的前景会是怎样的。 因此,她决定尽自己现在最大的能力来这里购买最多的土地,这样以后她便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来建造这片地方,否则什么人都来这里买地盖房子做生意,说不定一个好地方被建造的乱七八糟的。 于是,回到知趣园之后,秦澜心让重鹰回了一趟福江口,让杨婆婆在保证百味客栈能如实建造的情况之下,将其他的银两都拿到京都来买地。 而在南郊小码头买地的事情,钟逸让秦澜心全都交给他的手下钟荣来办,虽然钟荣管着北郊的千鹤山庄,但他的能力很强,对于京都的各个地方都是了如指掌。 秦澜心很相信钟逸,自然他相信的人她也相信,于是将银子全都交给了钟荣去买地,留下一些用来日后盖房子和请人把荒地开垦出来。 不到半个月的功夫,钟荣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办好了,而秦澜心不知道的是,她和钟逸几乎把南郊小码头那片地方连同四周的山全都给买了下来。 不过两个“豪主”也因为一直在盖房买地手里似乎都没剩下多少银两了,钟逸并不在乎,他名下还有好几个铺子,这些铺子也都能赚钱,不怕到时候养不起妻儿。 秦澜心虽觉得一时困顿,但她手底下能赚钱的铺子同样不在少数,不过总体来说还是有些小紧张,所以她必须要赶紧想办法多挣钱,这样南郊小码头才能早一日地焕发生机。 “县主,您不必着急,醴泉春酒、百味菜坊、百味面馆还有通和布庄这些每日都赚了很多银两,您手里还有皇上、皇后赏赐的那么多好东西,又是福江口的县主,不会没有银子花的!”重双这两天见秦澜心总是抱着账本在那里看,还时常皱着眉头,想着她定是因为银钱不足在苦恼。 秦澜心将手中账本放下,看着重双说道:“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那些铺子虽然在赚钱,而且赚得也不少,但花钱的地方更多,而且任何生意都是有成本在其中的,去掉所有的成本,赚取的利润又花在别处,那么手中的银两就会越来越少。所以,我要尽快想办法多挣钱才是,现在已经是三月了,时间过得也太快了!” 作为福江口的县主,秦澜心已经说过不会要百姓的税收,那么她就是再缺钱,也不会拿福江口的钱。 而作为秦家的大女儿,她手底下也有很多人要养,这些人的衣食住行都要她这个主人出钱,所以她又必须要紧张起来才行,可是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县主,千鹤山庄的大管事钟荣来了!”重喜在秦澜心的房间外喊道。 秦澜心让重喜先把钟荣带到知趣园的待客厅,因为再过几天秦澜兵就要参加武状元的比试,所以她把南郊小码头的事情都交给钟荣、重飞来一起办。 “钟管事,是不是码头那边出什么事情了?”因为后备资金还不足,所以秦澜心暂时只把地买了下来,盖房子、开垦荒地的事情只能以后再说了。 “回县主话,码头那边没有任何事情。小的这次过来,是为了水转筒车的事情。小王爷最近在青龙营里公事繁忙,说是筒车的事情问您就行了!”钟荣禀告道。 “我听逸哥哥说,水转筒车农庄里的工匠已经做出来,按照我写的也都安装好,并且已经能使用了,不是吗?”对于古代工匠的手艺秦澜心早就见识过了,所以千鹤山庄里的人能做出水转筒车她是一点儿也不意外。 “回县主话,千鹤山庄的筒车没有任何问题,不过前几日有几位山民去农庄帮忙的时候,看到了田里的水转筒车,万般惊奇之下就将这件事情给传了出去,现在已经有很多人知道山庄里有一种能从河里方便提出水浇灌农田的工具,就连户部的几位大人也已经找上了门,小王爷说这水转筒车是您想出来的,应该有您来决定该如何办!”钟荣说道。 该如何办?秦澜心也犹豫了,按说这水转筒车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不过对于生产力和农具改造落后的大魏朝来说,的确算是一项很“伟大”的发明或者改进,更是一项利民措施。 “钟管事,你现在去找一些木匠活比较好的人,然后再找一个林木比较多的地方,让这些木匠都学会制造水转筒车,我再给你画两张畜力筒车和高转筒车的设计图,你让他们都学会,京都要是有哪家需要筒车的,就让这些木匠去。另外,你再把这些图纸交给逸哥哥一份,让他送进宫,皇上要是同意,就让户部的人鼓励百姓使用筒车。” 这种省时省力的提水工具,秦澜心觉得有必要在大魏朝的民间进行推广,同时木匠们学会之后也算一门手艺,顺便她还可以赚些小钱。 钟荣拿着秦澜心画好的筒车图纸先去找了钟逸,然后钟逸又派人直接将临摹之后的图纸送到了宫里,当天皇帝就召见了户部的人,第二天就下旨全国,让百姓们在田间地头有水流的地方安装筒车提水浇灌田地。 面对“筒车”这个陌生的事物,很多人都是好奇不解的,根本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东西。 到钟荣带着工匠做好一辆大筒车,并且就安装在顺天码头上一个支流河边的时候,很多人终于明白为什么皇帝要下旨让百姓们都建造筒车了,实在是这筒车提水太方便,尤其是在水流急的地方,根本就不费任何人力。 一时间,京都各地木匠学习筒车建造的热情万分高涨,为此皇帝还专门让户部的人开设了建造司,凡是想要学造筒车的人,经过户部官员检验之后便可以进来学习。 大魏朝地域广阔,有太多的地方能用得到这种筒车,只要学会就是一门受益终身能赚钱的手艺,所以前来建造司的大多是有些木匠手艺的普通百姓。 秦澜心对于这股学习建造筒车的热潮也是很欢喜的,不说赚多赚少,以后各地百姓浇水的时候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她也算做了一件大好事。 时间终于到了秦澜兵比试武状元的这一天,而因为比试是封闭式的,刀剑无眼,秦澜心虽是县主按照规矩也是被挡在了门外。 因此,她和秦澜悦都有些着急地一直在比武场外等候着,好在钟逸会在里面,所以想着秦澜兵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姐,你说哥哥他会考上武状元吗?”秦澜悦也有些紧张,她们这些观看的人都被官兵挡在很远的地方,只能远远地看着练武场上的小人影。 “这几年来,他一直都很辛苦地练武读书,我相信他!”自从立志要当武状元的那天起,秦澜兵学武就十分刻苦,兵法他也学得很用心。 对于这次武状元的比试,其实秦澜心的内心也是有矛盾的,她几天前才知道,凡是武状元比试中高中前三名的人,都要去真正的疆场上历练一番,如果能建功立业,日后必定加官进爵,前途无量。 但如果不幸在沙场上失掉性命,那么一切就都没有了,能够在战场上活下来的兵士才算真正意义上的武状元。 所以,秦澜心一方面希望秦澜兵此次能够达成所愿,另一方面又担心他成功之后迎接他的会是更残酷的现实,他必须小小年纪就要远赴边疆,如果韩氏知道,一定会更加担心的。 经过一天的漫长等待,夕阳西下的时候,武科举的比试就已经有了结果,青龙营十四岁的秦澜兵不负众望夺得魁首,成为了历年来大魏朝最为年轻的一个武状元。 一听到这个消息,秦澜心、秦澜悦两姐妹自然是十分高兴,这一天她们都守在比武场的外边。 但两个人看到秦澜兵和钟逸等人出来的时候,他的脸上、身上都有伤痕,想着这一天的比试定是十分凶险,好在最后他成功了。 “姐,我终于考上武状元了!”自己能考上武状元,实现心中所愿,秦澜兵认为他最应该感谢两个人,一个一直以来对他敦敦教诲的姐姐,一个是指引他方向教他内功的钟逸,没有他们两个,就没有他的今天。 “澜兵哥,你真是太厉害了,武功竟然这样高!”罗修昀现在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每次都打不过秦澜悦了,她有一个拳法厉害的大姐,更有一个武功高深的大哥,看来自己以后要更加努力练功才是,否则不是被这臭丫头压住一辈子。 “大弟,辛苦了,今天晚上姐姐亲自给你做一顿好吃的!”秦澜心也是真心地高兴,她的弟弟在十四岁的年纪就名扬天下,她怎么会不高兴,十四岁的武状元,这在大魏朝可是好多年也没出来一个。 “嗯!” 今天的对手都很强,但秦澜兵坚持下来了,他永远忘不了当年秦澜心对他说过的那句话——“很多事情,你就算尽心尽力付出全部去做也可能失败,但不能因为有失败的可能就不去做,不去尝试永远不会成功”,所以他努力尝试了,而且最后他成功了! 回到知趣园之后,秦澜心和秦澜悦就忙着为秦澜兵准备好吃的,青龙营的人也早知道了这个消息,都嚷着要给秦澜兵一起庆祝,于是秦澜心干脆多做了很多好吃的,请了很多人到知趣园里去吃晚饭,还去酒坊买了很多醴泉春酒,让他们一次喝个够。 当青龙营的人和秦澜兵在前院里吃吃喝喝高兴地庆贺时,已经在后院忙完的秦澜心坐在一个木墩上抬头望着天上的繁星,大魏朝的规矩不会因为一个人而改变,秦澜兵终究还是会去战场上的。 这时,从前院来到后院的钟逸走到秦澜心身边坐了下来,而周围的下人都很有眼色地退避开了,就是秦澜悦也跑去了前院不打扰他们。 “是不是在担忧你弟弟以后的事情?”钟逸不用问也知道此刻秦澜心心里在想些什么。 “逸哥哥,你为什么没有早点告诉我?”她还以为武状元就像科举考试的文状元一样,就算考上了,也还是能留在京都的。 “因为连我也没想到他能考上武状元,这一次参加武状元考试的人选都很强,我的预估是他连前三甲都进不去。可是你没有看到你弟弟在比武场上的顽强,那是任何一个人看到都会肃然起敬的顽强少年,他的不屈和毅力根本超乎所有人的想象,我想之前他一定是隐藏了自己的实力。”这一次也令钟逸对秦澜兵刮目相看,从中他也感受到秦澜兵对于真正疆场的那份执念。 或许,秦澜兵天生就是要上阵杀敌、保家卫国的勇士,虽然现在他只有十四岁,是一个让所有人都在怀疑他能力和未来的时刻,但钟逸相信在不久之后,秦澜兵一定可以让世人见识到他领兵打仗的真正才能。 “大弟他真的是长大了,从小他就很崇拜我爹,以前听我爹讲起当兵的事情,他就说长大之后要当将军,当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秦澜心笑了,她说过会支持秦澜兵做的每一个决定,那么这个决定想必也是秦澜兵很慎重地考虑之后下的。 或许正是冲着考上武状元才能去战场上当一名真正的兵士,所以他才坚持下来。 “你放心,我已经问过皇上了,你弟弟的去处他已经有了安排!”钟逸不希望秦澜心太过担忧,这次他也是被秦澜兵给“骗”过了。 “皇上让他去哪儿?”秦澜心有些着急地问道。 “去北疆我大舅舅的麾下做一名先锋官,我大舅舅现在是贺家军的统帅,由他亲自来教导澜兵,你就放心吧!”钟逸会尽自己最大能力来保护秦澜兵,但他更希望尽最大的能力来让秦澜兵成长,因为秦澜兵的的确确是一个当将帅的好苗子。 “很多年前我爹是贺家军中的一员,没想到有一天我弟弟也会成为一名贺家军!他现在知道了吗?”秦澜心问道。 钟逸摇摇头,皇帝的圣旨明天才会下来,而且真正上任还要等到秦澜兵回到福江口看过秦向争和韩氏,然后再由福江口拿着任令去北疆。 果然,到了第二天,秦澜兵在青龙营宿醉醒来之后,皇帝命他去北疆的旨意就下来了,还特许他回家看望家人。 这一次,秦澜心自是跟着一同回去的,而出乎意料的,倪小武、邓思捷、罗修昀这三个人也决定同秦澜兵一起去北疆,谁劝都不管用。 一问之下,秦澜心才知道,这四个人竟然已经撮土为香,结为了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所以要一起去北疆守土保国。 “你这孩子是不是疯了,娘不同意!”奉恩侯府内,邓婉如一听罗修昀要去北疆当兵,当即就反对起来,原先罗修昀要去青龙营,她只当儿子是小孩心性爱玩,所以任由他闹,可这次不行。 “娘,您不同意,我也是一定要去的!”做人要讲信义,罗修昀是绝对不会抛弃兄弟留在京都的。 “不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邓婉如说什么也不同意。 “娘,我一定要去!” 第百四章儿行千里 “罗修昀!”“啪!”邓婉如气急地一巴掌狠狠地拍在身旁的桌子上。 罗修昀是她期盼多年差一点难产而亡才辛苦生下的唯一孩子,她可以容忍他在京都胡闹,纵容他无法无天,允许他去做很多出格的事情,但此次攸关性命,她不能再由着他了。 去北疆和在天子脚下的青龙营是不一样的,一旦上了战场,敌军才不会管他是不是奉恩侯府的世子爷,照样刀剑朝着他砍去。 再者,罗修昀的武功根本就不高,以前不过是怕伤着他,暗地里让别人故意输给他而已,这样的他上阵杀敌只有送死的份儿。 “娘,我说了,我这次一定要跟着澜兵哥他们去北疆成为一名贺家军,我们是兄弟,我不会抛下兄弟的!”罗修昀意志坚定地说道。 “是你的那些兄弟重要还是爹娘重要?你别忘了,你今年才多大!”邓婉如又急又气,从小到大,罗修昀虽说顽劣,但从来没有和她这样顶嘴过,难道真是“儿大不由娘”?! “娘,保家卫国和年龄大小没关系,再说我还是侯府的世子,别人年纪小能去得,我为何去不得。反正,我是一定要去的,您就算怎么拦着都不行!”罗修昀依旧倔强地说道。 “你……你……明良,明路,从今天开始给我好好地跟着世子爷,没有我的命令,他哪都不许去,要是他出了侯府的大门,你们两个就别活命了!”邓婉如冲口说道。 对待如此叛逆的罗修昀,她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奴才遵命!”明良和明路相视一眼慌忙跪着说道,他们本就是奴才,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罗修昀绷着脸看着邓婉如不再说话,他难道不会带着明良、明路一起“离家出走”吗! 与此同时,学士府以书香门第著称的邓家也是同样一番争执,面对死活要去北疆的儿子,邓思捷的爹娘也是一脸愁容,早知道就不让这孩子跟着罗修昀闹腾了,不是说表兄弟两个的感情一向不好吗,怎么进了一趟青龙营,两个人好得就跟一个人似得。 “爷爷,您放心,我一定毫发无损地回来!”邓思捷人如其名,最是思维敏健、机灵活泛,整天一脑门的鬼主意,一点儿也不像诗书之家的子孙。 “答应的就要做到,你的武功是四人之中最差的,但脑子却是四人之中最灵的,做将帅勇士就别想了,好好琢磨怎么当个军师吧!”邓通别看平时吃喝玩乐没个正行,但心里明白,他这个孙子别的或许不行,但读过的书可不少,曾拜易星真人为师,学了些奇门遁甲之术,是该让他出去历练了。 “爹,您也说思捷他武功最差,北疆即便常年无战事,兵士们的日子也很辛苦,更别说一旦两国交战,士兵死伤无数,思捷他将来是要做文官的,您何必让他去做武将!”邓通的二儿子邓子为也是不同意儿子去边疆。 “是呀,爹!思捷他虽说不是邓家的长子嫡孙,可也是二房的嫡子,您不能让他去呀!”邓子为的妻子钱氏哀求地看向了邓通。 “你看看你们这当爹娘的,怎么一点儿魄力都没有,孩子要出去闯荡,有什么可担心的,他又不是娇滴滴的小丫头,这件事情我做主了,就让他去北疆练练!”邓通大手一挥做了决断。 邓思捷更是心中欢喜,他就知道这件事情找邓通来解决才是最正确的选择,要是找他爹娘,这趟北疆之行怕是很难。 相比较邓思捷已经拿到了“通行证”,罗修昀还是没有得到邓婉如的同意,入夜之后,他的院子外边还莫名多了好几个侍卫把守,目的就是防止他突然逃跑,因为邓婉如已经知道天一亮秦澜心一行人就会离开京都,她可不想儿子上船。 奉恩侯府邓婉如院子主屋内室里,丫鬟们都退了下去,罗震和邓婉如两夫妻坐在桌前聊天。 对于儿子要去北疆之事,罗震虽心有不舍,毕竟罗修昀年纪还小,但另一方面又觉得让罗修昀出去并不是什么坏事,这孩子以前在京都太胡闹,如今他要去做正经事,当爹的很欣慰。 “震哥,你说说这孩子是怎么了?他才多大就想着去边疆当兵!这边疆苦寒之地岂是他想象的那般好玩,说不得连命都要丢在那里!”邓婉如说着眼眶都红了。 “夫人,你不用太过担心,我也是舍不得。昀儿他是你和我唯一的孩子,也是我罗震这一辈子的独苗香火,我怎么忍心他受到一点点的伤害。”罗震也是为难了,一方面想放手,一方面舍不得。 “那就把他困在侯府里,让他哪里都去不了,说不定过一段时间他就把这件事情给忘了,不会再提什么去北疆的事情!”邓婉如出主意道。 罗修昀摇摇头说道:“怕是不行!岳丈大人已经同意让思捷跟着福慧县主的弟弟去北疆,而且咱们的昀儿也已经和之前有很大的不同,经过前段时间在福江口福慧县主的教导,还有在青龙营呆的这段时间,他已经懂得了很多道理,人也长大了不少,不再像之前那样到处惹事,说实话,我对昀儿这样的改变很喜欢,也非常感谢福慧县主和钟小王爷。” “爹他怎么会同意让思捷去边疆?二哥、二嫂是不会答应的?”邓婉如当即就站了起来,一脸惊愕,邓通会做这样的决定,她根本没想到,“震哥,就算昀儿变得懂事了,可也不能让他去边疆,那里太危险了!” “夫人,孩子始终是要长大的,如果他要变成一只雄鹰,那么就不能一直呆在京都这繁华舒适之地,或许,你我该学着放手,让昀儿自己做决定!”罗震始终是曾经也上过战场的男人,他知道在边疆当兵或者上阵杀敌对于一个男人意味着什么。 他罗震的儿子不能当个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他必须要像雄鹰一样有着锐气和勇猛,决不能妇人之仁。 “可……可是……我就是舍不得!” 邓婉如也是一个明事理的女子,作为母亲,她同样希望儿子长大成材,但真正看着儿子要展翅飞翔的那一刻,她的心还是失落、担忧、不舍等等交织在一起。 一夜无眠,谁都没想到,第二天天不亮,罗修昀带着明良、明路就偷偷地跑出了奉恩侯府,先行躲进了秦澜心要搭乘的大官船里。 当清晨的霞光普照大地,秦澜心一行人开始陆陆续续登船,此次回福江口,除了有秦澜心、秦澜悦和秦澜兵三姐弟,要去北疆的倪小武、邓思捷也跟着。 齐天乐一家四口连同齐平宝依旧和上次一样也跟着去百味庄园,在他们看来,京都没有百味庄园让人觉得舒服、快乐和有趣。 卢青青和李蕊这一次没有跟着回福江口,听两个人送行之前的意思,谷氏和王瑶想要在京都给她们定亲,所以她们要留下来。 不过,徐爽和张语乔这次却跟来了,说是也要去百味庄园见识一番。 钟逸没有随同秦澜心他们一起到福江口,他说自己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准备,过一段时间他会亲自去福江口找秦澜心。 官船行驶了几十里水路离顺天码头已经很远的时候,罗修昀才笑嘻嘻地从后仓跑出来。 “表弟,不是说姑丈、姑母不允许你去北疆吗?你怎么在这里?”一看到罗修昀,众人都被他吓一跳,邓思捷更是吃惊不小。 “我自有办法!”罗修昀很是得意地说道。 “罗世子,你该不会是偷跑出来的吧?”齐天乐一副看穿他的样子问道。 罗修昀撇了一下嘴没回答,是偷跑出来的又如何,反正这北疆他是去定了。 “修昀,如果你不得到你父母的同意,这北疆之行你是去不了的!”秦澜心用一种很笃定的语气无奈地看着他说道。 “澜心姐姐,您是我的先生,这次去北疆,我爹娘要是不同意,您可要帮我!”罗修昀也不傻,他爹娘知道他偷溜出府,一定会派人来抓他的,就凭他和明良、明路的武功打得过侯府里一般的侍卫,可却打不过他爹的黑云卫。 “这次,我帮不了你!”因为就连她自己心中都是犹豫的,又怎么能说服罗修昀的爹娘呢! 罗修昀一听气势就矮了一大截,难道这次他真的不能去北疆? 就在这时,一条快行的小船到了官船旁边,然后罗震抱着邓婉如飞身一跃就到了官船的甲板上,看到他们出现,罗修昀简直都想哭了,他爹娘这是来亲自抓他回去的吧! “昀儿,你就这样不吭一声离家出走!”罗震沉着脸看向了罗修昀,而一旁的邓婉如早就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秦澜心赶紧让两人在船舱厅里坐下,罗修昀则在她的示意下乖乖地站在罗震和邓婉如面前听训。 “爹,娘,我留信了!”他可不是“不吭一声”,明明就有写“我去北疆了”五个字。 “还敢顶嘴!从今天开始你给我好好地练罗家刀法,以后不能再纵容你了!”罗震严厉地训斥道。 “为什么?!”从小罗震就逼着罗修昀练罗家刀法,可是罗修昀一直性子不稳,如今罗家刀法他连一成都没学会。 不过,罗震觉得现在罗修昀有了上进心,再练罗家刀法不会有走火入魔的危险,反而是最好的时机。 “昀儿,你可一定要好好跟着你爹学刀法,要不然去了北疆,你怎么保护自己!”邓婉如已经被罗震给说通了,而且罗震也说了,以后要把侯府一半的黑云卫都交给罗修昀来掌管,这样即便在北疆黑云卫也能保护他的安全。 “娘,不学刀法我也能保护自己!” 罗修昀还没明白罗震和邓婉如的意思,反倒是一旁的邓思捷猛拍了他一下肩膀,说道:“表弟,你傻呀!姑丈、姑母这是同意你去北疆了!” 被邓思捷这一拍一说,罗修昀脑袋转过来弯了,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看着罗震和邓婉如问道:“爹,娘,这是真得?” 邓婉如无奈一声点点头,罗震则是依旧虎着脸看着他说道:“罗家刀法不学会,你就别想去!福慧县主,你家里空房子可多?” 秦澜心笑着说道:“百味庄园十分欢迎侯爷和夫人前往,澜心定会好好款待二位!” 这次,罗修昀没有慢半拍,而是笑着说道:“爹,娘,你们也要跟着去福江口?” “不跟着去,怎么教你刀法,还真是个傻小子!”罗震终于不再绷着脸,有了淡淡的笑意。 “爹,娘,谢谢你们!”罗修昀激动地说道,这一家人终于和解了。 气氛一下子从紧张不安变得松缓开心起来,齐平宝她们也跟着大喘气,刚才吓得以为罗震是要杀人一样。 “澜心妹妹,你这船上有琴吗?山高水远,风和日丽,要是有曲相伴岂不美哉!”齐平宝平时可没有附庸风雅的兴致,只是今日空气好、风景好,这气氛也突然变好了,她突然觉得来点儿乐曲之声会更加惬意。 秦澜心摇摇头说道:“平宝姐姐,我不会弹琴,所以这船上没有琴。不过,我会吹笛子,今日献丑就给你们吹一曲吧!” 秦澜心从怀里掏出一支竹笛,这是钟逸在得知她会吹笛子之后,亲自给她做出来的,而她也已经用这笛子为钟逸吹过一曲。 秦澜兵和秦澜悦并不知道秦澜心还会吹笛子,他们和众人一样好奇,所以看到秦澜心拿出笛子走到甲板上的时候,也都跟着从船舱走出来。 此时,客船行驶在广阔的峡江之上,不远处皑皑青山用山脊画出天地水三者之间的印痕,蔚蓝色的天空清明洁净,碧波荡漾的江水上千帆来来回回地擦身而过,更有出江打鱼的老渔翁带着遮阳的斗笠稳坐在小船上,那姿态极为悠闲自在。 突然,江上众人耳中飘来一阵悠扬婉转的笛声,循声而望是一位美丽的少女站在船头静静地吹着竹笛,她的裙摆随着江风微微飘起,就如九天仙子落入凡尘一般,而在她的身后或站或坐着不少衣饰华丽之人。 笛音悠悠,委婉深沉,与这山山水水都融汇在一起,荡气回肠的清脆笛音仿佛把人拉入一种难以言说的深沉感情之中。 “姐,这首曲子真好听,有名字吗?”秦澜兵听得很入迷,他总觉得这首曲子,姐姐是为他所吹一样。 一曲完毕,众人也都和秦澜兵一样的好奇,这首曲子和他们之前听过的任何一首笛子曲都不一样,其中深藏着一种激昂慷慨的情感,还有一种让人听了眼角会有泪花的感觉。 “有,这首曲子叫《少年壮志不言愁》,不但有曲,还有曲词!”秦澜心笑着将词告诉了他们,然后又重新吹起了这首曲子。 而这次众人竟跟着她的笛曲慢慢将词曲轻轻哼唱了起来:“几度风雨几度春秋/风霜雪雨搏激流/历尽苦难痴心不改/少年壮志不言愁/金色盾牌/热血铸就/危难之处显身手,显身手/为了母亲的微笑/为了大地的丰收/峥嵘岁月/何惧风流……” 不知为何,秦澜兵、倪小武、邓思捷、罗修昀越听这词这曲心里涌起的激动就越明显,到最后四个人竟然都有一种喷薄涌出的情感,似乎不大声唱出来都不足以让他们平复下来。 于是,四个人唱的声音明显比其他人都大了,而且面对壮丽山川加上秦澜心的笛曲,他们抛却了本该有的羞涩和拘束,就那样站在船头朝着远方大声地吼唱了起来,吼完之后四人哈哈大笑起来,真是痛快! 齐天乐和罗震也是很有感慨地对视一眼,曾经他们也有年少轻狂之时,那时的他们何曾不是“少年壮志不言愁”,如今年华老去,面对这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后生们,他们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老了! 终于在一个细雨霏霏的上午,秦澜心一行人回到了福江口,这一次老早就有人在码头上等着迎接,武状元归来对于福江口白石码头上的百姓们来说可是一件大好事。 外渔巷的百姓们更是喜庆洋洋夹道欢迎,怎么说秦澜心姐弟都是先落难外渔巷,然后一步步地拥有了今日的成就,他们也是脸上沾光,而且秦家的百味食肆一直在外渔巷开着,并没有挪地方,这就说明了秦家的一个态度,他们并没有想与外渔巷撇清关系。 因此,这段时间以来,外渔巷的百姓对于秦家很是示好,就连邓氏、余氏等人也都成了外渔巷女人们热络讨好的对象,原本因为上次与邓氏、张发闹矛盾的邓氏娘家三兄弟也一反常态,不但诚恳地道了歉,也开始真心地要与邓氏一家友好相处起来。 人其实都是一样的,趋利避害这是本性,秦澜心对于白石码头尤其是外渔巷百姓的示好,她并没有拒绝或者厌恶,这里是她的封地,这些也是她辖下的百姓,只要他们不惹事生非,她是很愿意和他们保持亲近关系的。 众人一路欢欢喜喜地被百姓们送回了百味庄园,杨婆婆早就命人准备了酒菜,齐天乐、罗震等人到了之后,先去给钟敬轩请安问好,然后和秦向争夫妇在客厅见礼说话。 秦澜心三姐弟离开也有两个多月了,这段日子白石码头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首先是秦家在百味庄园不远处又盖了一个四合院式的三层小庄子,请的工匠都是当地的百姓,现在房子已经全部盖好了,最后把院墙垒起来就可以了。 另外,孙铭淳也把白石码头上的灾民区重新进行整理登记留册,对于那些无家可归并且愿意在白石码头落户的百姓,愿意给他们房子租住,并将这片区域改名为江边村,每家每户给他们一些荒地去开垦。 还有,白石码头附近的大小村落里已经有很多妇人会编绳结,福江口的弯月绣坊这段时间生意一直不错,而且卢家没有独霸生意,而是和内渔巷其他几家关系不错的绣坊联合起来收绳结,然后让一些在此停留的商人拿到远地方去代卖。 秦澜心一回到家就把在京都染好的黑白十字样绣交给杨婆婆,其中好几种新鲜的花样她已经仔细地用颜料给涂抹好,现在京都女子学十字绣已经渐渐成为了潮流,只是样绣太少,虽然也有绣坊里的绣娘自己琢磨出了别的样式,但花样都没有通和布庄的新颖。 “县主,您刚回来还是先歇一歇吧,这十字绣的事情不着急,现在女工们的干劲儿很大,绣品出来的也多!”秦澜心不在的这段时间,秋纹主要负责女工们那边的事情,已经招收了一些绣工不错的学徒。 “样绣还是有些少,京都那边一天就能卖出去百来份,而且每当一种新花样出来的时候,肯定很多人都想学一学。” 古代的女人在家里都没有什么事情,她们不用出去工作,平时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就是绣绣花什么的,所以秦澜心也觉得十字绣未来的前景就是在花样上多推陈出新,而且还要像普通的绣品一样,可以制作成大小各种不同的屏风,这也是她让钟荣集合一批手艺不错的木匠的原因之一。 另外,她还想到要把绳结、十字绣都巧妙地结合在一起,这样一来无论是绳结还是十字绣的“生命”都不会那么短暂。 “县主,隔壁的庄子快盖好了,您是打算用来做酱园还是豆腐作坊?”现在百味庄园的后院到处都是酱菜味和豆腐味,而且因为秦家的豆腐做得又滑又嫩,现在整个码头上吃的都是秦家出来的豆腐,老蔡豆腐坊早就搬到别的地方去了。 “都不是!等到庄子盖好之后,改名叫绳绣园,然后让人在福江口各地去寻一些手巧的妇人女子,就说绳绣园只招女工来编绳结和做绣品,年龄不限制!”如果能把福江口打造成绳绣之乡,秦澜心也觉得不错,不过首先她要把这个园子的生意给搞火才行。 “是,县主!”秋纹赶紧从书房出去办事了。 “姐,不好了,娘哭了!”秦澜悦有些慌张地走进秦澜心的书房,刚才秦澜心在里面安排秋纹办事,等到人出去,她才进来。 “怎么回事?”不是都在开开心心地庆祝秦澜兵当了武状元吗?怎么韩氏哭起来了?高兴的? “娘她知道了哥哥要去北疆的事情!”秦澜悦撇了撇嘴说道。 “谁说的?”秦澜心本打算过两天再告诉韩氏,就是怕她一时接受不了。 “小武哥他们太高兴,说漏了嘴,被娘听到了!”秦澜悦说道。 秦澜心赶紧起身,问了秦澜悦知道韩氏现在一个人在主屋内室里,于是她就过去了。 走进内室的时候,秦澜心发现温氏、邓婉如两个人也在,而且韩氏和邓婉如眼圈都是红的。 “娘,三婶,夫人!”秦澜心给三人见了礼,然后走到了韩氏身边,“娘,别伤心了,这是皇上的旨意,也是大魏朝历来的规矩,改变不了。” “娘知道!”刚才温氏和邓婉如已经都对韩氏讲过了,本来儿子这么小的年纪就做了武状元,可谓是光耀门楣,可想起儿子再过几天就要奔赴疆场,到时候只能听天由命,她这心里就难受得慌。 “娘,女儿知道,‘儿行千里母担忧’,您担心大弟是正常的,不过他去北疆加入贺家军,一直都是他的心愿,虽说他年纪小,可他到底是武状元,武功、谋略都不比别人差,您放宽心,现在天下太平,没有多少仗可打的!”秦澜心安慰道。 “澜心这孩子说的没错,现如今四海升平,少有战事,这几个孩子虽说年龄小,但都是有主意的,到了边疆吃点苦那是肯定的,军营里哪有不吃苦的,让他们出去闯闯也好!”邓婉如是真正想通了,罗修昀的改变她也看在眼里,以后就算没有她和罗震护着,这孩子也不会吃亏。 “是呀,秀媛嫂子,你就别担心了。我可听我家相公说了,当日在武状元比试的时候,你家澜兵表现得非常好,他年纪最小,胆量、武艺却是最高的,而且光明磊落、重情重义,好多人都服气极了,你就别担心了!”那日比试齐天乐也在现场,回来之后一直夸赞秦澜兵,还让齐俊河以后跟着秦澜兵多学学。 “唉,这孩子从小话就不多,我这个当娘的也没教过他什么,一直以来都是他姐姐对他最用心,如今孩子有出息了,我不会拉住他的后腿,儿孙自有儿孙福!”韩氏此事也看得明白,但当娘的面对即将远行的儿子,她怎么能不牵挂担忧呢。 “说的是,咱们比起岳飞的娘可是差远了,呵呵!”邓婉如也听过很多次《岳母刺字》,她很敬佩岳母那种大义的举动,只是事情轮到自己身上,她又变得儿女情长起来。 “说起岳飞我想起来了,前两天说是吉祥戏班的人到了白石码头,要在这里搭台子唱戏呢!”韩氏猛然想起一事说道。 “那就让戏班子在这里多唱两天,反正这庄园外边有空地,搭个大戏台子是没问题的,请戏班的银子我来出,百姓们免费听戏!”秦澜心笑着说道,正好可以热闹热闹。 “那感情好,吉祥戏班可是有好多年没给普通百姓唱过戏了!”温氏也大笑着说道, 自从吉祥戏班当年进了宫唱戏,之后就一直在宫里、大家宅院里给贵主儿们唱戏,再也没有到民间搭过戏台子唱过戏。 秦澜心从韩氏那屋出来,就让重飞去把吉祥戏班的班主魏希明给找来,并在秦家的客厅见了他。 “小的魏希明见过福慧县主!”这两年来魏希明带着吉祥戏班大多呆在京都,因为《岳母刺字》太出名,很多人家经常请戏班去唱戏。 魏希明一直和唐之彬都有通信,也在一直关注秦澜心的事情,在京都的时候他还去拜见过秦澜心,只不过找了好几次,秦澜心都有事外出没有见到。 想起当年他第一次见秦澜心时,她还是外渔巷一个贫贱农女,如今已经成了大魏朝赫赫有名的福慧县主,他也再没有机会让她帮戏班写一出新戏。 “魏班主请坐吧,不必见外!”秦澜心让丫鬟给魏希明端上茶,然后就将自己想请吉祥戏班唱戏的事情给魏希明说了。 “县主请放心,这次唱戏吉祥戏班不要一文钱,一是小的感谢当年县主赠戏之恩,二是为庆贺县主之弟得了武状元,三是吉祥戏班多年未在民间唱戏,这次也算回馈乡里百姓。”虽福江口并不是魏希明的家乡,但自古以来戏班都是四海为家,走到哪儿哪里便是家乡,他其实也很想为百姓们唱戏。 “魏班主的心意我和福江口的百姓都心领了,这样吧,吉祥戏班一切吃住都由百味庄园来负责,另外事后我再写一出戏给魏班主,当做谢礼,如何?”秦澜心笑着说道。 “县主,这是真的吗?”魏希明大惊失色,他根本没想过秦澜心会主动提起写戏的事情,这个“谢礼”可是有点大。 “是真的,所以就麻烦魏班主和戏班的各位这几天多多辛苦,为白石码头的百姓奉献几天的好戏吧!”秦澜心笑着说道。 “县主尽管放心,小的一定不会让您失望!”魏希明转而大喜地说道。 秦澜心对着他点了一下头,把百味庄园现在真正的大管事重言叫进来,让他和魏希明商量搭戏台子唱戏的事情,另外又让人把唱戏的消息散出来,到时候谁都可以来听戏。 当然,为了避免到时候人满为患,秦澜心还把这件事情通知了孙铭淳,让他到时候派一些人出来维持秩序,百味庄园的下人会协助衙役一起保证百姓们的安全。 百姓们一听说福慧县主请了吉祥戏班的人在百味庄园外边不远处最大的空地上唱戏,而且免费听戏,所有人都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极了。 而且,现在已经有人正在搭戏台子,并且在戏台子的两边还专门划分出了供小商小贩卖东西的地方。 还有人听说,福慧县主到时候也会带人在戏台子底下卖东西,不过是在唱戏结束之后。 “姐,外边说的都是真的吗?你真的要在外边卖东西?”秦澜兵这两天并没有到处接待宾客,而是和罗修昀、倪小武、邓思捷他们跟着罗震和齐天乐专心练武,不过还是有一些声音会被他们听到。 “我不过是凑热闹的,你们几个也不要太辛苦,欲速则不达,该玩的时候还是要玩!”秦澜心让吉祥戏班唱戏本意是宽慰韩氏、邓婉如和让秦澜兵他们几个放松一下,没想到罗震要教他们刀法,还说上阵杀敌一定有用。 “我知道了,姐!姐,我去北疆的话,这个家就全靠你了!”秦澜兵总觉得自己最对不起的一个人其实就是自己的姐姐秦澜心,他知道对于自己此行的担忧,秦澜心和韩氏是一样的,甚至因为秦澜心凡事想得远、看得透,会比韩氏更担忧。 “大弟,这个家终究还是要靠你的,姐姐总有一天会嫁人,你是秦家的长子,记住,你的命不是你一个人的,所以无论在哪里,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你都一定要先保住自己的命,命保住了,才能说以后。姐姐没有那么伟大,你是我的弟弟,是我的家人,你能活着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明白吗?” 秦澜心也做不到岳母那样真正的大义,她也有无法承受的事情,不希望自己这世的家人像前世那样都一一离自己而去。 虽然她心里很清楚,生老病死乃是人世常态,总有一天她在乎的那些人都会离自己而去,但至少不要让那一天那么早地到来。 “姐,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活着回来!” 秦澜兵之前就了解过,北疆虽然有贺家军镇守,但那里地形复杂,不但有敌国的探子,还有山匪,是一个三教九流、龙蛇混杂之地,所以即便没有战事,也会很危险。 他能了解到的相信秦澜心也已经早就知道了,这就是他的姐姐,习惯默默地为他做很多事情。 所以,他不想让她担心,他也一定要证明给所有人看,作为福慧县主的弟弟,他并没有给他的姐姐丢脸! 两日后,吉祥戏班开唱的前一天,百味庄园外边就已经黑压压地聚了不少的人,有些百姓干脆拿来了竹席被褥,就是为了明日吉祥戏班首唱时能占到一个好位置。 在戏台正前方,秦澜心特意让人准备了几个好位置,那是留给钟敬轩、秦向争、罗震等人的,而且还让下人搬来了圆桌子,上面可摆上瓜果茶点。 小商小贩早两日就来守着自家的摊子了,而且因为事先有衙役和百味庄园的人维持秩序,所以并没有发生抢占地盘的事情发生,那些意图想要闹事的也都被重鹰等人暗中给解决了。 因此,正式开戏这天,虽然整个白石码头都人头攒动拥挤的很,但大家都是来听戏看热闹的,没发生什么特别闹心不快的事情。 而戏台子两边则是很多孩子们的去处,吃的、喝的、玩的应有尽有,还十分便宜,可是最大限度地满足了孩子们的要求。 齐硕在秦澜心他们回到福江口的第二天就到了,吉祥戏班的戏他之前听过,对于一个小孩子而言,他并不是十分喜欢而且能保持专注力听戏,所以一般听了一会儿他就没耐心了。 当然,这次他可不是来听戏的,而是专门来玩的,为了保护他,两名高手暗卫不得不现身紧贴在他身边,以防他有什么意外发生。 第一次见识民间唱戏的齐硕是看什么都稀奇有趣,罗修昀、邓思捷、齐俊河和齐平宝、徐爽他们也是如此,在京都的时候,一说要去外边听戏就被家中长辈制止,哪有像现在这样好玩。 “徐爽姐姐,你看这个木簪子好漂亮呀!”齐平涵拉着徐爽她们到了一个老婆婆的小摊子前面,上面摆满了木簪子和木梳子。 “姑娘,买一个吧,不贵,只要十文钱!”老婆婆笑着说道。 “多少?”齐平涵不敢相信地吃惊问道。 “十文钱,姑娘要是喜欢,八文钱也可以!”老婆婆这次特意让自己的儿子多刻了一些木簪子,就是为了多卖几个,能多赚几文钱。 “不,不!老婆婆你误会了,我是觉得这么好看的簪子只卖十文钱,太便宜了!”齐平涵很实诚地说道。 齐平宝、徐爽、张语乔也都觉得太便宜了,这次她们从京都过来,身上都带了不少的散碎银子,也带了贴身的丫鬟过来,想了想,四个人竟然把老婆婆的簪子和木梳全都买下来了。 然后齐平宝给了老婆婆一锭十两的银子,又笑着对齐平涵三人说道:“这些就当我买来送你们的,这么多的话,也可以送给你们的丫鬟。” “平宝姐姐,谢谢你!”齐平涵等人都笑嘻嘻地收下了,总觉得看着老婆婆感激地要哭出来的样子,像是做了一件很好的事情一样。 此时,一阵有节奏的锣鼓响起,这大戏终于要开唱了! 第百五章想新点子 “我这里把四字书写停当,持金簪不由我手颤心慌。血肉躯原本是娘生娘养,为娘的哪能够将儿的肤发伤。无奈何咬牙关把字刺上,含悲忍泪狠心肠。一笔一划刺背上,刺在儿背娘心伤。”当戏台之上老旦抑扬顿挫地唱起这段,台下有不少的百姓也都悄悄湿润了眼眶,血肉至亲,当娘的怎么不会心痛呢! 韩氏和邓婉如想起即将要远赴边疆的儿子,也是一阵心伤,忍不住就落下泪来,台上唱的没错,这孩子都是娘生娘养,怎奈何要亲手送他去战场。 就是一直在玩耍游玩的秦澜兵、罗修昀等人也停了下来听吉祥戏班的重头戏《岳母刺字》,他们要像岳飞一样“精忠报国”,做一个扶保家邦和名扬天下的好男儿。 吉祥戏班在百味庄园外边,上午唱一个时辰,下午唱半个时辰,到了晚上因为没有关城门的限制,所以秦澜心就让戏班再唱小半个时辰。 所以一连三天,百味庄园外边都人满为患,十分地热闹喧嚣,好多百姓摇着船听戏,似是跟着台上人物的悲观离合也变得喜怒哀乐一般。 秦澜心原本想要卖一些绳结、十字绣和酱菜之类的,后来见人太多,所以她也就放弃了,实在是怕到时候引起不必要的事故。 夜风清爽,无边的黑暗仿佛一层叠一层的浓密帷幔将天地万物包裹,厚重的压人,好在百味庄园前院内挂起一盏盏亮堂堂的灯笼,似是穿透帷幕照亮这一方天地。 此刻,天上星星少得可怜,但却有一轮皎洁的弯月悬挂在浩瀚的银河边。初夏以至,虫鸣蛙唱似是渐渐响起。 院内竹台上坐着韩氏、温氏、邓婉如几名妇人,她们各拿一个十字绣在绣着,树上挂着几盏最亮的灯,将她们的脸色衬得愈加柔和温婉。 钟敬轩和齐天乐在院子里重新摆放的石桌上下着象棋,秦向争在一旁观看。 院子正中间,罗震正在指导秦澜兵、罗修昀、邓思捷三人的武艺,再过几天,他们就要走了。 而齐硕、秦澜瑞和秦吉祥、秦大龙则聚在一旁查看他们这几日看戏的“战果”,吃的早就进了肚皮,玩得还没来得及仔细摸索呢。 “没想到唱戏原来这么好玩!”齐硕这三天里和秦澜瑞他们可是快玩疯了,一天到晚正餐也不吃,专爱去小摊贩那里买零嘴点心吃,还买了好多民间的小玩意儿。 “戏已经唱完了,你们都该把心收回来了!”钟敬轩以前也在民间看过搭台子唱戏,但都没有这次热闹。 昨天晚上,吉祥戏班的戏就唱完了,戏台子今天中午才开始拆,这三四天来可是把那帮衙役和百味庄园的下人都给累坏了。 “曾外祖父,码头上什么时候还唱戏呀?不能天天都唱戏吗?”在齐硕看来,京都唱戏是不可能这么热闹的,只有白石码头才能。 “哪能天天唱呀,唱戏的人也要休息的,再说你根本不是想听戏,是想玩才对,呵呵!”钟敬轩道出了齐硕的心声。 齐硕“嘿嘿”一笑,不再说话,要是这里的唱戏也和宫里的一样,他才不喜欢呢! 这时,其他人听到也笑了。 邓婉如这次来福江口身边没有带任何的丫鬟、嬷嬷,原本她以为自己会有些不适应,还想着在福江口先买两个丫鬟,没想到来到这里之后,比身边有丫鬟还要自在。 以前诺大个奉恩侯府就她一个女主子,罗震和罗修昀又经常一天到晚不着家,有时候她也觉得孤独寂寞,可是来到这里,秦家人都把他们当成自家人看待,竟然让她没有任何的陌生感和疏离感。 有戏听的时候,她和温氏、韩氏就一起去听戏,不想去的时候就在园子里呆着,可以去后院帮忙做酱菜、做豆腐,还可以与那些女工一起编绳结、绣十字绣,要不就是几个人在一起说说笑笑,日子比以前充实快乐多了。 正是这样繁忙充实的生活,让她对于即将到来的分别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已经无法改变了她就尽量适应吧,而且韩氏的性子和她还有几分相像,两个人很多话都能聊到一起去。 “澜心这些天可够忙的,怎么今天一天我也没见她出来?”邓婉如已经绣好了一朵红艳艳的花,她觉得这十字绣实在是绣起来简单,又能打发时间,而且出来的绣品也别致美丽。 “一般像这种情况,一定是她又有什么新花样或者新点子出来,我可是很期待的!”温氏笑着说道。 “呵呵,我想也是!”对于秦澜心,韩氏还是最了解的,“不过,这几个姑娘怎么还在书房没出来呢?不是说要把大丫头从书房里拉出来玩吗?怎么一个个地都黏在书房里了?” 刚才吃完晚饭,秦澜心就去书房了,齐平宝、徐爽、张语乔她们原本是陪着邓婉如、温氏和韩氏一起绣十字绣,后来见秦澜心总是不出来,于是就进屋去找她了。 结果一直到现在,秦澜心没出来,她们几个也都没出来,这书房里究竟有什么好东西吸引住她们了? “瞧瞧,这不是出来了!”邓婉如一转头看到齐平宝几人情绪很低落地从秦澜心的书房里走出来了,而秦澜心则是一脸无奈地跟在她们身后。 “这是怎么了?平宝,你们……你们哭了吗?”待几人走近,温氏发现她们眼睛都是红红的,明显是刚才掉了眼泪。 “娘,他们真是太可怜了!”齐平涵突然扑进温氏怀里小声地抽泣了起来。 秦澜心真没想到齐平涵会这样感性和脆弱,不过是一个传说的爱情故事,虽说是经典,可惹得她们几个哭,她却是没有料想到的。 “就是,最坏的就是那个马家,太可恶了!要不是他们棒打鸳鸯,梁山伯和祝英台怎么不会在一起呢!”齐平宝气愤难平地说道。 “这几个孩子,到底说什么呢?大丫头,怎么回事?”几人去一趟书房全都哭着出来,韩氏有些不解地看向了秦澜心。 秦澜心轻笑一声,说道:“娘,没什么!是前几日我答应给吉祥戏班的班主写个小故事,然后让他们改成戏文来唱,刚才平宝姐姐她们去书房的时候看到了,一时激动才会这样的!” “嗨,我还以为是什么呢,不过是一个小故事,你们也太脆弱了!”温氏拍拍自己女儿的后背,有些好笑地说道。 “娘,那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的故事,您看了之后也会哭的!”齐平涵突然仰起脸看着温氏说道。 “澜心,你也拿来让我们看看吧!”邓婉如这时放下手中的十字绣看向了秦澜心。 那边钟敬轩也来了兴趣,到底是什么样的故事能惹哭一帮少女呢! 秦澜心让书香去把她写好的原稿还有丫鬟中写字最好的书灵誊写的稿子都拿出来。 这本前世最经典的爱情故事《梁祝传说》,她是凭借记忆还有看过的各种古诗文、影视剧等自己改编而成的。 当然,大体故事内容是没变,依旧有“别家”、“结拜”、“书馆”、“相送”、“惊聘”、“拒婚”、“祭坟”、“化蝶”等情节,只不过结合了古文与白话文的形式丰富了内容,既能让古人看得明白,又觉得言语之间有古韵文雅之味,不那么粗俗浅显。 两本书稿,一本先递给了钟敬轩,另一本递给了邓婉如,因为秦澜心本意是把《梁祝传说》写成一本很唯美多彩的话本小说,所以大概有三万字,刚才她在书房就是自己校稿呢。 只所以写两份,是因为另外一份她打算留着自己看呢,也不知道自己的记忆力什么时候就会衰退,至少在那之前,她要把还能记住的很多东西都用文字的形式记录下来,不管有用的没用的,都代表她曾和另外一个世界的联系。 当邓婉如读到马家逼婚祝英台的时候,甚是气愤,脱口怒道:“这马家真真是可恶,如此相爱之人竟然被他们给拆散了。” 当读到梁山伯因病而亡,祝英台嫁人之日红衣变白衣,哭着上坟,最后跳入墓中与梁山伯魂魄厮守,她也是看哭了。 “这祝英台真是痴情,他们真是可怜,虽化蝶双飞,可终究是徒留遗憾!”邓婉如感叹地抹了抹眼角说道。 “澜心姐姐,你能不能让梁山伯与祝英台最后在一起,不让他们死呀?他们太惨了!”齐平涵一想起最后梁山伯和祝英台都死了,她的心就疼得难受。 温氏也看了邓婉如递过来的书稿,也是一样的感慨万分,并看着自己的女儿说道:“涵儿,娘绝对不会像祝英台的爹娘一样棒打鸳鸯,你要是遇到真心喜欢的人,哪怕他是个穷小子,娘也愿意!” 齐天乐看着妻子此时的决定,脸上带了宠溺的笑意,他可记得温氏老早就说过,日后一定要给女儿找一个不吃苦的好人家,家世门第都要与梁王府匹配得上,如今这心思倒是被一个故事就给改变了。 于是,齐天乐也接过了钟敬轩手中的书稿快速地看了一遍,罗震看到爱妻掉眼泪也是心疼,他也看了书稿。 秦向争和韩氏认得字不多,不过,秦澜悦已经看过了,而且她记忆力也不差,干脆就给没看过的人有模有样地讲起来了。 一院子的人都听得又是愤慨,又是可惜,又是同情,又是哀怨,恨不得跳进书里去帮助那对苦命的鸳鸯,齐硕更挥着小拳头说要揍马文才。 秦澜心看着一院子情绪高昂的人,心里最欣慰感叹的是,作为封建传统礼教下的古人,他们对于祝英台女扮男装进入书院的事情并没有斥责,相反对于她和梁山伯在书院中的那段经历津津乐道,更对“十八相送”悸动不已。 “平涵妹妹,这不过是一个故事,可又不是一个故事,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其实像梁山伯和祝英台这样的事情会有很多,改变了故事的结局,但真实的结局还在!”这个时代门第往往决定男女的终身大事,幸与不幸也只有自己最清楚。 “心丫头说的没错,这世上如马家霸道的人很多。”钟敬轩自己就曾看到过不少与梁祝一样苦命的鸳鸯。 而小柔也听到了这个故事,同样落下泪来,她与阿正的经历又岂非不是另一个梁山伯与祝英台,只是他们最后还算幸运,遇到了秦澜心这个好主家,否则也只有一起共赴黄泉了。 这一个晚上因为《梁祝传说》这个故事,好多人都没有睡个好觉,而到了次日,魏希明拿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则是欣喜若狂,这样才子佳人的故事必定很吸引人,而且又是个悲剧。 做班主久了,他开始明白一个道理,悲剧永远比喜剧更容易让人牢记,就像痛苦比快乐更让人印象深刻一样。 而这天,齐平宝她们几个女孩子又把《梁祝传说》看了一遍,每当看到梁山伯与祝英台结拜、书馆、相送的美好情节时,就觉得十分甜蜜,可看到后边又哭得不行。 为了缓解这种淡淡忧伤的氛围,秦澜心提议去后山野炊,而她从京都一回来就让铁匠打造的炉子还有让下人做的细长竹签全都好了。 这一次也是浩浩荡荡一群人进了后山,秦澜心还让人拿来好几大块的干净的布,然后铺在后山一处平缓之地。 “澜心妹妹,这是什么呀?”到了后山之后,齐平宝看到秦澜心让人在众人左右两边分别架好了一个奇怪的像铁槽一样的东西,里面还烧上了炭,上面还有长铁网。 “这叫烧烤架,那边有串好洗净的蔬菜、豆腐和肉,还有我特意配制的烧烤调料,你们自己动手烤来吃就可以了!三爷爷,我给你们拿来了一坛好酒,待会儿你们可以边吃边喝。”秦澜心还让人特意带来了小桌子,大家可以一边欣赏着大自然的美景,一边亲自动手烧东西吃。 原本这些烧烤架是为了唱戏的时候卖东西准备的,可当时白石码头上人太多了,有好些人都被挤得差点喘不过来气,再加上庄园里的人都派出去了,所以她这新鲜吃食也就没拿出来。 “澜心姐姐,我们从湖里捉到鱼了!”这一次野炊,张水儿和巷子也都跟着来了,而比起在水里捉鱼,张水儿可是这些人中最厉害的。 “多抓一些,待会儿我给你们烤鱼吃!”秦澜心让重鹰生了一堆火,这无论是福江的鱼还是湖水里的鱼都是又大又肥,大火烤的快,而且别有一种滋味。 齐硕一进山,罗修昀就带着他和秦澜瑞、巷子、秦吉祥、秦大龙去摘果子,一小会儿几个人就摘了一小背篓的水粒果回来。 这种水粒果大魏朝很多的山里到处都有,漫山遍野的疯狂长着,酸酸甜甜的滋味很馋人,可能是因为太普通,所以一直没人觉得它有多特别,就是秦澜心也只是把它当成一种见惯不怪的小野果。 跟来的重双、重喜用不远处的山泉水清洗了好多小野果,分别给钟敬轩、齐天乐、秦向争和罗震四人送去了一大盘,又给邓婉如、韩氏、温氏还有秦澜心送来了一份儿,剩下的直接就用小盆盛着,正在学着烤菜、烤肉的秦澜兵、齐平宝她们随手拿到就能吃。 齐平宝、徐爽、张语乔三人跟来的丫鬟也没有闲着,跟着秦澜悦去山里寻野菜和蘑菇,然后清洗干净都用竹签给串好。 “哎呦,这小野果好酸呀!”邓婉如尝了一个,感觉牙齿都要被酸掉了,口水也多了。 “呵呵,山里的果子就是这样,这叫水粒果是酸甜味道的,还有一种叫土粒果,比这个还酸呢!”韩氏笑着说道。 “这空气真好,山清水秀,热热闹闹的,这日子逍遥的都快赛神仙了!”要不是觉得不雅观,温氏真想躺在这草地上,仰望着蓝天白云,这日子可比做大宅门里的贵夫人要舒服自在多了。 “娘,咱们一辈子住在这里好不好?”齐平涵现在是越来越喜欢白石码头了,或者说她更喜欢呆在秦家,呆在这山山水水远离一切的田园中。 “心丫头,这里可有名字?”这是百味庄园后边两山之间最大的一个山谷,只要守住前方两座山之中的谷口,便是一个谁也打扰不到的幽静之地。 “三爷爷,不如这里就叫忘尘谷吧,这湖就叫忘尘湖,忘却尘世一切的烦恼,岂不乐哉!”秦澜心笑着说道,然后拿起竹笛吹了一首悠扬的乐曲。 众人询问曲名,她告诉他们这曲子就叫《忘尘谷》,也是有词的,这次她没有写,而是轻轻地哼唱了起来:“山外山,天外天/追风逐月一瞬间/日月定,金光莲/鸟儿叫声祥和慈云现……一声闻来万事离心中/一色一物一夜已成空/一花一梦种菩提的种。” 这首《忘尘谷》是秦澜心前世最为喜欢的一首很有禅意的歌曲,曲中那种闲情雅淡便是她一直追寻的。 众人听得入迷,到后来齐平宝、徐爽和张语乔几人干脆磨着秦澜心让她教她们唱这首《忘尘谷》,而秦澜兵他们几个则负责给所有人烤东西吃。 因为有秦澜心早就配置好的调料,所以只要烤熟撒上调料,味道就是诱人,再喝上几两小酒,那更是畅爽。 “县主,您这调料能让我多带走一些吗?到了北疆可就吃不上这么好吃的烤肉了,但是有了调料,什么都不是问题!”邓思捷吃着自己亲手烤的蔬菜和肉串看着秦澜心笑嘻嘻地恳求道。 “当然可以,我早就给你们准备好了,另外,我还给你们每人做了一个行军袋,缠在腰上或者斜挎在肩膀上都行,穿上盔甲也不会有任何影响。袋子里面我做了特别的处理,可以装调料、装水、装干粮,还可以装些其他东西,在野外的时候最有用。三爷爷也已经帮你们配了一些药丸、药粉,以防万一,你们到时候都带着。” 要不是时间不够,秦澜心还打算晒一些肉干、鱼干之类的让他们都带上,不过以后晒好也可以给他们送到边疆去。 听到秦澜心说这些,邓婉如他们都很感动,这段日子他们只想着分别的伤感,而秦澜心暗地里却为几人去边疆花费了那么多心思。 “还是澜心这孩子心细!”邓婉如突然就觉得自己这个母亲似乎一直以来做得并不好,韩氏更是如此觉得,她们都比不上秦澜心考虑周详。 “哥,鱼烤糊了!”秦澜瑞站在秦澜兵身边大声地喊道。 秦澜兵赶紧把烤糊的鱼拿开火堆,他还没从秦澜心给予他的感动中走出来呢! 不一会儿,烤出来的各类蔬菜、肉就摆上了小桌子。 齐俊河本想表示一下孝心,为他爱吃的老爹亲手烤东西吃,谁知齐天乐吃的贼快,他辛苦烤了半天,还不够他爹塞牙缝的呢! “小子,快拿来给我!”等到齐俊河又烤好两串蘑菇和野菜,齐天乐就笑嘻嘻的喊道,儿子今天表现不错呀。 “爹,这是我给娘烤的,您都吃了好几十串了!”齐俊河身子一转快步跑到了温氏几位女眷的小桌子旁,然后把烤好的东西给她们了。 “我儿真是孝顺!”温氏称赞地看着齐俊河说道,然后又感叹道,“这吃着好肉好菜,要是有酒喝着就美了。” “没错,这醴泉春酒男人们喝还可以,女子喝了一杯半杯的怕是都醉了!”邓婉如也有同感地说道。 上好的醴泉春酒度数很高,一般女子即便闻着酒香也不敢多喝,今日野炊未免喝醉失态,女眷都没有喝酒,只是喝了带来的茶和山里的泉水。 两个人这样一说,倒是点醒了秦澜心,她可以为那些不善于饮白酒的女人酿制一些低度酒,而且最好带些花香果味,这样一来自己不就想到办法大赚一笔了吗! 那么先从哪种原料开始呢?就在这时,她目光落在了面前桌子上的水粒果上,没错,这种酸酸甜甜的滋味不也是一种尚佳的自然酿制低度酒的好材料吗! “大丫头,你笑什么呢?”韩氏见秦澜心突然就看着桌子上的东西笑起来。 “娘,没什么!”她要回去先试一试这种前世并没有见过的水粒果究竟能不能酿出低度酒,然后再决定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重双,重喜,你们回庄园多拿一些背篓过来,然后再多带两个人,到山里摘水粒果,要熟透的。”秦澜心吩咐道。 “姐,你是不是又要做好吃的了?”秦澜悦现在对于秦澜心的任何行为也很敏感,她也想参与其中。 “这次不是好吃的,是好喝的!不过,先要试一试能不能做出来!”秦澜心透露一点说道。 “澜心,我看不用试你也能做出来,说吧,这次又琢磨什么好喝的,先说好,做出来可要让三叔先尝尝。”耳朵尖的齐天乐笑着说道。 “就你着急,那也要澜心先做成功了才行!”温氏笑着瞪了一眼自己的丈夫。 “娘,爹除了吃喝别的都不急!”齐俊河撇着嘴拆他老爹的台说道。 “你这臭小子,说什么呢!当年你娘生你的时候,我不也是很着急嘛!”齐天乐脱口笑骂道。 “唉,爹你是着急儿子不着急女儿,我可听说,当年娘生我的时候,您可是一个劲儿地吃东西呢!”齐平涵气哼哼地委屈说道。 “傻女儿,你爹我那时候是紧张的,只能吃东西缓解!”面对儿女的“控诉”,齐天乐也是很无奈呀,他开心不开心都喜欢吃吃喝喝,紧张的时候更是如此。 “呵呵呵呵……”看着齐天乐着急解释的样子,众人都笑了起来。 温馨而又欢快的野炊结束之后,为了秦澜心的“试验”,吃饱喝足的众人都帮忙采摘水粒果,回到百味庄园的时候,足足有近十背篓的野果子。 秦澜心立即又让人去买来好几个大木桶,然后她亲自带人把水粒果都分拣出来,徐爽、齐平宝和张语乔带着丫鬟也都一起帮忙,自然也少不了秦澜悦、张水儿和齐平涵。 等到把成熟饱满鲜红的水粒果分选出来之后,秦澜心又尝试着把水粒果破碎、除梗,然后将破碎后自行流出的果汁放入干净的木桶中澄清,之后再取出自流清汁进行发酵,最后倒入木桶中贮酒,而这个过程大概需要半个月到一个月左右。 “姐,看来,我今年是没机会尝到你酿出来的水粒果酒了!”秦澜兵等人已经知道秦澜心所谓的“试验”,其实就是在酿制一种野果子酒。 “没关系,一旦酒酿制成功,姐姐一定会把这种酒卖到大魏朝任何的角落,这样就算你在北疆,也是可以喝到的!” 分别的这天终于来到了,就算再不舍,秦澜兵四人也已经整装待发,这一次,罗震会亲自送他们到北疆,路上也可以再指点他们武功,而邓婉如会留在百味庄园等罗震回来。 “昀儿,记得在军营里不要胡闹,好好吃饭,别生病!”邓婉如殷殷关切地看着已经比她还要高很多的儿子泪眼朦胧地说道。 “娘,我没事的,爹给了我黑云卫,还让明良、明路跟着我,我不会有任何事情!”罗修昀本来不想带着明良、明路,但他们两个硬是要跟着,而且根本没有任何人强迫他们。 庄园大门外,罗震领着几人已经跨上了马,分别叮咛的话要是一直说是说不完的,终于他们还是一拍马屁股离开了了。 邓婉如、韩氏眼泪流的最凶,秦澜悦、秦澜瑞都哭了,秦向争眼中也是难言的不舍和担忧,秦澜心则是强忍住了眼泪。 就在这时,罗修昀突然调转马头疾驰转回来,邓婉如还以为他有什么事情没有交代清楚,没想到他的马停在了秦澜悦的面前,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就霸道地冲她喊道:“臭丫头,你一定要等我回来,不可以嫁人,不可以喜欢别人,一定要等我!” 说完这句话,罗修昀又返回与前方等着他的罗震等人汇合,留下了一帮被惊在当场的人。 秦澜悦一张脸更是涨的通红,不知道该看向哪里,罗修昀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嘛,她嫁不嫁人和他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等他!坏蛋! 邓婉如也是蒙了半天才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敢情自己儿子老早就相中秦家的二女儿秦澜悦,她就说嘛,这百味庄园究竟有什么能吸引他的,让他那样念念不忘,可秦澜悦今年才只有十一岁,这是不是太早了! 韩氏也是觉得有点儿无措,她这一个女儿和恭亲王府的小王爷扯上关系,就让她心里起了万丈波浪一般,要是这澜悦也和侯府的世子有了什么,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邓婉如夫妻虽说看着不错,也没有贵主儿的架子,可罗修昀和钟逸明显看着就不一样,他以后会真心对自己的女儿吗? 越想心思就越重,还好温氏看出了两个人的心思,劝她们都不要想太多,一切顺其自然,如果以后两个孩子真的相互喜欢,那也是他们的缘分,现在着急真是早了点。 邓婉如和韩氏想想也是,不过因为罗修昀临行前的这句话,邓婉如再看秦澜悦那可就不一样了,小丫头虽然聪慧才学方面比不上她姐姐秦澜心,但是性格爽朗、有胆有识,也是一块难得的璞玉。 秦澜心没有太多的时间来伤感,因为接下来她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忙碌,京都来要酱菜、十字绣的货船已经到了,顺便将京都姚家织好的十字绣布还有绣线、绣针都拿到了百味庄园,而绳绣园也已经全部建造完成。 野果子酒要是试验成功,她还想要大批量的酿制,还有京都南郊买的地,她也不能荒废太久,这么多事情摆在自己面前,她突然觉得压力好大。 不过,压力就是动力,一切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前进,所以她告诫自己千万不能急,走稳每一步,才能把“地基”给打好。 在秦澜兵等人离开的第四天,秦澜心把杨婆婆和秋纹请到了书房坐下,询问她们找人的事情可办妥。 “回县主,请人的告示已经贴出去了,不过离白石码头较远的一些地方,很多女子并不愿意离家来到这里,有些手艺好的绣娘也是在考虑。”秋纹回答道。 之前,秦澜心也想过这个问题,其实很多古代的老百姓心中想的都是有衣穿、有饭吃就行,守着几亩薄田,一家老小安稳度日。 只有那些真正日子过不下去的才会想着出外挣钱,女人们就更别说了,要让她们抛头露面地出来上工,并没有那么容易,她们自己顾虑的也多。 不过,日子要想越过越好,秦澜心觉得首先就要改变很多人的观念,从先祖帝开始,大魏朝的民风就渐渐开放起来,女子在外不必再戴着遮面的纱巾,男女也可聚在一处谈笑游玩,更有不少女子出外经商。 其实还可以再进一步,女人出来挣钱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相反独立自强的女人在家中的地位也会随之增高,秦澜心希望有更多的女人不要依附于男人而活,虽不能真正达到男女平等,但至少女人在家里也要有自己的尊严,而独立便是第一步。 “三日后,绳绣园开始正式招人,先不要管有多少人会来,一切都要她们自己心甘情愿才可以。”现在万事俱备,她就只缺人手了。 秦澜心正在安排绳绣园的事情时,忽然听到院子里有嘈杂的声音,于是把书香叫进来询问是何事。 书香一脸喜气地走进来说道:“县主,恭亲王府来下聘礼了!” “什么?”秦澜心脸上一惊,钟逸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要下聘礼的事情呀,而且她及笄礼是在冬天,这还早着呢。 “县主您在屋里先别出去,老奴先出去看看!”杨婆婆带着秋纹先出去了,就连她都不知道这钟逸和秦澜心是什么时候六礼都已经过了纳采、问名、纳吉三礼了。 恭亲王府来百味庄园下聘礼,那可是比秦澜心被封县主、秦澜兵中了武状元还要令人惊讶万分,而且王府下聘礼的阵仗很大,光是送聘礼的马车都排了十几辆。 “钟威,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钟敬轩一听说恭亲王府来送聘礼,心中也是有些糊涂,按说钟逸会事先让人通知他的。 “回您老的话,今天是王爷请妙远大师给小王爷算的下聘的好日子,所以小的就带着这些聘礼赶来了福江口!”这一路上钟威可是想尽办法保护这些“聘礼”,里面可是有不少的好东西,这次钟怀邵为了钟逸和秦澜心的定亲也是动了不少的心思。 “这件事情你家王妃和逸儿可知道?”这个侄子,怕是这次又“任性”了,钟敬轩脸上闪过无奈。 钟威尴尬地一笑,说道:“回您老的话,王妃和小王爷都不知道!” “他这简直是在胡闹,以为是土匪抢亲呀,下了聘礼这婚事就算定了?!”钟敬轩恼怒地瞪了一眼钟威。 当年,钟怀邵娶贺芳晴的时候便是如此,又任性又霸道,结果夫妻两个到现在也过不到一块去,好在秦家人都是讲道理的,否则还不把这人都给轰出去。 六礼都没按规矩来,光把好东西往人家姑娘家搬这婚事就能成了?钟敬轩想想钟怀邵的所作所为就来气,都过了二十多年了,一点儿长进也没有。 钟威知道钟敬轩这次一定是误会钟怀邵了,赶紧解释说:“您老千万别生气,王爷他早就给小王爷和福慧县主合过八字,还是妙远大师亲自给看得,说是天赐良缘、多子多福、鸾凤和鸣的大好姻缘,今日又是大吉大利的送聘之日,所以这才急着让小的把聘礼送来。” “真是妙远大师给合的八字?”钟敬轩似是有些不信,妙远那老和尚会管这等闲事?! 钟威使劲点点头笑着说道:“真的,小的哪敢骗您!” 听到这里钟敬轩总算是怨气和怒气少了一些,既然八字已经合过,也算六礼过了三礼,只是没有让女方家里知道就去合八字,钟怀邵做得还是欠妥,不知道秦向争和韩氏会如何想。 此时,秦向争和韩氏倒真没有多想,他们是想过女儿有一日会嫁进恭亲王府,只是他们还不急,王府那边倒急了,而且还是钟逸的爹恭亲王府的王爷让人把聘礼给送了过来。 “三伯,现在该怎么办?”秦向争和韩氏一时都没了主意,这聘礼贺芳晴和钟逸都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收还是不收呢? 第百六章聘礼风波 “钟威,先把聘礼都拉到院子里!向争,秀媛,你们两个跟我到前厅来,杨婆婆,去把心丫头也叫来!”钟敬轩吩咐完钟威,又和秦向争、韩氏先进了厅里,随后秦澜心也到了。 到了厅里坐下,钟敬轩看着三人说道:“恭亲王府的聘礼不管怎么说今天是送来了,钟秦两家也早有结亲的打算,这又是妙远大师给合的婚,你们也都听到了,是天赐的良缘。虽我那侄儿没有按照过六礼的规矩来,但钟家求娶秦家女儿的心意是不掺假的,既然如此,这聘礼你们就收下,往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秦向争和韩氏刚才听到是妙远大师给钟逸和秦澜心八字合的婚,这心里的石头就已经落下了大半,也不算坏了规矩,还显出恭亲王爷对这门婚事的看重。 他们不会不识好歹,更不会斤斤计较,光看外头这些聘礼,大魏朝没几个女儿家是能比得上的,他们作为秦澜心的父母,已经很知足了。 秦澜心刚在在屋子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钟敬轩和钟威的对话,知道这次突然下聘是钟怀邵一人做得主,从那日在恭亲王府他夺了贺芳晴的寿礼,对于这位恭亲王爷的“霸道”她便有了一丝认识。 聘礼已经送来了,自然是要收下的,只是钟怀邵这样大张旗鼓地把聘礼送到了福江口,怕是京都也会引起不小的波澜。 正如秦澜心猜测的那样,一知道钟怀邵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就把聘礼送到了福江口,钟逸跨上越影就从京都往福江口赶,而贺芳晴成婚这么多年第一次踏进了钟怀邵的啸风院。 “王爷,王妃来了!”啸风院的书房内,钟怀邵正面对那幅《少女游春图》坐着仔细地观赏,听到下人禀告说贺芳晴来了,他的嘴角勾起笑意。 突然,书房的门被人很大力地从外边推开,贺芳晴气呼呼地踏脚进来。 一帮下人此时都很识趣地离书院远远的,而且等贺芳晴进去之后,顺便贴心地把门给关上,留两位主子在里面说话。 “钟怀邵,你究竟是什么意思?!”贺芳晴一进来就开始质问。 钟怀邵转脸看了一眼,表情不多,但眼神专注,说道:“晴儿,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钟怀邵你少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是不是往福江口直接就送了聘礼?!”贺芳晴气恼地看着眼前这个依旧神闲气定的男人,他生来就是她的克星! “没错,送了又如何!你喜欢她,逸儿喜欢她,她嫁入王府是迟早的事情,我这样做难道你们不开心吗?”钟怀邵一脸无辜地说道。 要说这送聘礼,他也根本没“胡闹”,日子是妙远大师帮忙定的,他不过是为了讨好妻儿,抢先把恭亲王府的聘礼先送过去而已,否则给秦家送的聘礼,一定没有他什么事情。 这秦澜心是好是坏他不太关注,只要贺芳晴和钟逸喜欢,他就喜欢,再说秦澜心的秉性他是调查过的,日后要想与贺芳晴关系更近一步,说不得还要让未来儿媳妇助他一臂之力,这时不讨好更待何时。 因此,除了大魏朝男家必备的聘礼,如成双成对的聘金、聘饼、三牲、鱼、酒、茶、稻米、丝帛等物,他还令人活捉了一雌一雄两只十分罕见的雪雁。 不仅如此,绫罗绸缎、金银珠宝、古玉奇石和由能工巧匠做出来的头面首饰他全都让人准备了,另外还让人猎了两张虎皮,他这“诚意”可是十足十的。 “开心?你这是让我们丢脸,六礼中三礼都没过,你私自拿两个孩子的八字去合婚,又不说一句直接把聘礼送到了福江口,你这样会让秦家如何想恭亲王府,难道王府就没规矩了吗?亏你还是一府的王爷,你可知澜心她绝非平常女子,要是秦家不收你的聘礼怎么办!钟怀邵,我儿子的婚事要是你给搅黄了,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 秦家虽是农家,可连平常百姓都懂得儿女终身大事每一步都要慎重,过六礼尤其重要,要是因此让钟逸和秦澜心之间产生什么误会,或者让秦家以为恭亲王府以权压人甚至有霸道定亲的举动,那就真坏事了! “为什么不收,我恭亲王府送的聘礼可样样贵重!”钟怀邵觉得自己根本没做错,为了这次下聘,王府的库房都空出来不少。 “钟怀邵,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依旧学不会尊重别人!你以为你是王爷就了不起嘛!你以为你送去那些‘贵重’的聘礼就能轻易地定下一门亲事吗!”贺芳晴满眼怒火地质问道。 “为什么不能!当年,你不就是这样嫁给我的吗!”钟怀邵脸色也阴沉了起来,他不在乎是不是好心办了坏事,不在乎自己做的一切贺芳晴和钟逸是不是领情,但只要他想做的想得到的,哪怕被误解、被憎恨、被埋怨,他也无所谓! “钟怀邵,你很清楚我为什么要嫁给你!当年的事情我不想去深究,也不愿去深究,但不代表我会忘记,你毁了我,毁了瑜儿,我不会再让你毁了逸儿。这次秦家收下聘礼一切便无事,如果亲事定不成,我会毁了整个恭亲王府!”贺芳晴说完甩手冷哼离开了书房。 贺芳晴离开之后,书房里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下人们都不敢进来,钟怀邵身上散发的冰冷气息三里外都能感觉得到。 “晴儿啊晴儿,别说毁了恭亲王府,只要让你爱上我,就是要了我这条命,我钟怀邵眉头也不会皱一下!”许久,钟怀邵才抬头看着单面十字绣屏风上的少女喃喃自语道,言语中说不尽的落寞与自嘲。 贺芳晴从啸风院里脸带怒气地离开之后,立即便有宁夫人与玉夫人派出的眼线回到了他们各自主子的面前。 当宁夫人听到贺芳晴与钟怀邵似乎在啸风院的书房之内大吵一架,她不但没有幸灾乐祸,反而愈加郁闷生气。 坐在自己院中的东厢房内,此刻,宁夫人身边只有她最信任的陈嬷嬷和十五岁的女儿钟真陪着,她也是刚刚才探听到钟怀邵竟然给一个贫贱农家出身的县主送了十几辆车的聘礼,他可真是糊涂! “娘,爹他太过分了!我还有两月便出嫁了,哥哥再过两年也要娶正室夫人,这些年要不是娘帮着管家,王府哪能支撑下去,爹他竟然把好东西都给了那什么福慧县主!”长相娇俏的钟真脸上都是恨意,从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的爹爹最为偏心。 贺芳晴母子对他总是冷着脸,他还偏偏掏心掏肺地对他们,反而自己娘亲吃苦受累他看不到,这些年要不是自己和哥哥百般讨好他,在他面前做乖巧柔顺的儿女,怕是也得不到他一丝关爱吧。 “真儿,娘知道你委屈了,你放心,你出嫁的嫁妆娘早就为你准备好了,绝对不会让你在婆家受了委屈。”宁夫人自是气恼极了,可明着这些年她是代替贺芳晴执掌中馈,但王府真正藏着金银珠宝的大库房钥匙始终都在钟怀邵的手里。 前段时间,王府的大管家钟江开了大库房的门,带着一帮下人整理库房里的东西,她还以为钟怀邵是为了钟真的嫁妆,没想到是为了钟逸的聘礼。 现在大库房里还有多少宝贝她不清楚,但光听探子探回来的消息,那可是十几辆的大马车,还有一对罕见的雪雁,为了他那嫡子,他可真是煞费苦心,可惜到底贺芳晴没领他的情。 “哼,嫁妆再多有什么用,怎么也比不上皇后!”钟真以前觉得自己有个当皇后的嫡姐,她自己又是恭亲王府的女儿,就算是庶女又如何,出去之后还不是仆役成群前呼后拥,那些夫人、贵女们见到她也是百般讨好、万般奉承。 可是,越长大越发现,这京都嫡女和庶女之间的差别有多大,尤其是在王府里,她姐姐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母,还生下皇子深受帝王宠爱,可她明明容颜不差却要嫁到信远侯府做二房的嫡子少夫人。 如果她娘亲是皇室亲封的侧妃,那么她就算进不了宫陪王伴驾,也绝对不是侯府一个不起眼的少夫人,而是有资格进王府做王妃才对。 “真儿,娘知道你委屈,这门婚事是你爹和信远侯府的老侯爷定下的,娘知道你喜欢的是梁王府的世子爷,可到底娘做不了主,为何我的真儿与磊儿要这样命苦。他不让我去参加王妃寿宴我忍了,不让我出这个院子我也应了,为何还要委屈你们?你们可是他的亲骨肉呀!”宁夫人也是越想越委屈,她虽然深爱着钟怀邵,但这种爱是和恨夹杂在一起的,爱而不得便是更深的抱怨与恨意,是心中永远无法平衡的执念。 说起贺芳晴寿宴那日的情形,钟真也是满腹怨恨。 起初,她并不知道王府里钟怀邵的妾室在当天都没有出现在寿宴上,因为她一大早就和府里的其他庶子、庶女一起去大悲寺给嫡母祈福,这是钟怀邵老早之前就定下的规矩。 事后回来她才知道,这一天宁夫人、玉夫人还有其他姨娘妾室都没有出自己的院子,只要有贺芳晴出现的地方,这些女人的影子都不能有。 她也好恨,凭什么!同样都是钟怀邵的女人,她娘可比贺芳晴更适合做这个王府的女主人,她与钟瑜比又差在哪里! “夫人,三小姐,这都是命!王妃她是勋国公府的嫡女,与太后还是好友,儿子深受先帝喜爱,女儿又进宫为后,咱们现在唯有忍才是上策!”面对大小主子脸上的怨气,最是清楚一切的陈嬷嬷劝慰道。 “哼,嬷嬷可别说这都是命!”钟真不屑地冷笑说道,“她是国公府的嫡女又如何,整个京都都知道我那嫡母已经二十多年没有回过娘家,再厚的亲情也被她那性子磨没了。自从先帝驾崩,她与太后早就没了情分,还有我那当皇后的姐姐,现在兰妃的势头可比她强,能笑到最后的还不知道是谁!” “真儿,不能胡说!”宁夫人瞪了她一眼,不过她也承认女儿说的都对,恭亲王府看着尊贵显赫,早已经不是先帝在时的繁荣样貌,“不管怎么说,你始终是恭亲王府的女儿,皇后倒了,对你我都没有什么好处!” 虽然宁夫人很是嫉妒贺芳晴,但她也很清楚,自己始终是与钟怀邵的命运息息相关的,就算有一天钟怀邵不在了,只要王府在,只要钟瑜还是皇后,她的命还有她和宁家的荣华富贵就不会丢。 “娘,我才是您的女儿,您以后要依靠的是我和哥哥!”钟真有些不忿地说道。 离她嫁人还有两个多月呢,她就不信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她不要做什么侯府的少夫人,就算此生不能嫁给喜欢的齐俊安,她也要拥有更高的身份。 “真儿,你都要嫁人了,可不要胡闹,惹恼了你爹爹,到时候怕是连娘也保不住你!”经过上次贺芳晴寿宴的事情,让宁夫人彻底明白了她在钟怀邵心目中的位置,那就是根本没有位置。 既然男人靠不住,她就要扶自己的儿子上位,女儿嫁入侯府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情,但她儿子的前途却还有可以改变的机会。 “娘,女儿知道,我不会惹事的!”钟真笑着说道,但心中却已经开始盘算如何逃掉这桩婚事。 这一天,恭亲王府注定是暗涌不断,有心思的知道了钟怀邵送那么多聘礼到了福江口,私下里都开始谋算开了。 两日后,钟逸马不停蹄地到了福江口,而此时钟威刚刚离开这里,他与他们正好擦身而过没有碰上,否则钟威怕是不会完好无损地回到京都。 到了百味庄园,钟逸首先去见的就是秦向争和韩氏,恭亲王府这样“霸道”地下聘,根本就不是他想要的方式。 事实上,这段时间他在京都正是在忙这件事情,媒人都已经请好了,而且从纳采、问名、纳吉依次要准备的“提亲礼”,他都亲手给备好了。 只是,他的人刚出发没多久,竟然听到钟威早就带着聘礼去了福江口,而这次钟怀邵很明显是故意瞒着他不让他得到一丝消息,才令他措手不及。 “大叔、婶子,这次直接下聘是我恭亲王府做得不对,希望你们不要生气,媒人很快就到,一切都会按照应有的礼节来,我是真心要求娶澜心,没有任何轻视之意。” 钟逸就是担心秦向争和韩氏误会,这些贵重的聘礼见财眼开的父母会喜上眉梢,可真正看重女儿婚事的父母会觉得男方“过六礼”没有照着规矩来,让人容易有“不尊重女家”的嫌隙,一旦两方产生误会就不好了。 “钟逸,我们都知道你对大丫头的心意,大丫头也明白,你不用担心我们会误会。三伯已经对我们讲明了,这直接下聘是你爹自己的意思,事先也没有和你们商量。没关系的,等到媒人来了,你和大丫头之间的婚事也算有了‘媒妁之言’,不算破了规矩!”秦向争也没想到钟逸会这么快就赶了过来,看这孩子一脸的着急和疲惫,想是路上连休息都不曾。 “叔,婶子,谢谢你们能这么深明大义!” 在大魏朝,女子成婚之前过六礼的时候,要是没有媒人从中说合,很容易就会被人冠上“野合”的不好名声,而钟逸是一点点都不希望秦澜心受到伤害,尤其还是从他这里。 从秦向争和韩氏那里获得谅解之后,钟逸来到了秦澜心的书房,他知道秦澜心已经听到了他来到的声音,但是这次她选择呆在了书房里没出来,是在生他的气吗? “县主,小王爷来了!”重双低声对伏在书案上很认真地写着什么的秦澜心说道。 “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没有我的命令不要进来!逸哥哥,你先在一旁坐会儿,我马上就好!”秦澜心吩咐这些的时候并没有抬头,她的声音很自然平静,钟逸听不出她有什么异样。 重双、书香她们退下去关上书房的门之后,钟逸就坐在一旁乖乖地等着,这一次就算秦澜心生恭亲王府的气也是应该的,他爹的确做得有些莽撞了,秦澜心可不是当年的贺芳晴,更没有把柄在他手里。 或许秦澜心全神贯注地去做一件事情,并不觉得时间过得有多快,而一旁的钟逸耐心等待的同时,第一次生出了不安感,他现在摸不透此时此刻秦澜心心中的想法是什么,这样的等待会不会就是“惩罚”呢? 秦澜心写好之后,终于长舒一口气抬起头来,笑着朝钟逸望过去,却看到了他眼中的不安和丝丝紧张,知道他是误会了,赶忙解释道:“逸哥哥,对不起,我写东西太专注,没想到时间会过得这样快!” “没事!澜心,你没有生气,对吗?”钟逸看着她很认真地问道。 “我没生气,这些过六礼时的礼节和规矩,我其实并不太看重。” 说到底,秦澜心毕竟是现代人,很多想法和古人还是不一样的,再说她真正在意的是钟逸,如果对方不是她喜欢的人,规矩、礼节做得再好,聘礼拿得再多,她也不会同意亲事的。 相反,就算连婚礼也没有,只要是她喜欢的人,又有什么关系呢!她从来不在乎仪式,在乎的只有那个人! “即便你真的没生气,我还是要替我爹跟你说声抱歉,我要娶的是我这一生唯一的妻子和女人,我希望能给你一个难忘而美好的婚礼。”被自己的老爹搅了局,钟逸也甚是无奈,那些雪雁、虎皮甚至鹿皮他也全都准备好了,这一次下聘他本就没想让钟怀邵插手。 “逸哥哥,你的出现就是我来到这里遇到的最难忘和最美好,我已经很知足了,我爹娘也没有在意,所以你也不要一直耿耿于怀了,再说,哪家女子能有我这样的好运,一下子收到了那么多的聘礼,我是高兴还来不及呢!”秦澜心打趣地说道。 “可是你这高兴却不是因为我的聘礼!”被自己的老爹抢了先,钟逸觉得很不爽,本来秦澜心是应该看到他亲自准备的聘礼才高兴的,大魏朝可没有二次下聘的习俗,寓意也不好,所以他的聘礼注定是送不出去的,只能以后作为送她的礼物了。 “好了,逸哥哥你不要不开心了。虽然聘礼不是你准备的,但也是因为你呀。你爹也是因为你和你娘才对我爱屋及乌的,他没有嫌弃我的出身和家庭,反而为了让你们开心,让人下聘承认了我,这样大张旗鼓的送来聘礼,不就是在告诉所有人,我秦澜心就是你钟逸未来的妻子,而且名正言顺,是得了他同意的。”秦澜心知晓钟逸心中那一点点的“不快”和“别扭”是因为什么,所以也算替钟怀邵找了借口,做了解释。 “恐怕全天下也只有你一个人会这样想!”钟逸笑了起来。 钟怀邵此举的确欠妥,但她没生气,反而很感激钟怀邵,秦澜心如此善解人意是他钟逸的福分。 “我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你娘怎么想。其实,当日在恭亲王府我就能感觉到,你爹对你娘很在乎的,而这次下聘我也能看得出来,他很宠你,只是他还没有学会找到一种最正确的方式来打动你们的心,逸哥哥,你也很在乎你爹的,是不是?” 虽然从钟敬轩和钟逸的一些讲述中,钟怀邵似乎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与钟逸的相处也一直不是那么愉快,可天下有多少对父子就有多少种父子相处的方式,父爱都是一样的,也许沉默无言,也许冷硬别扭,可一样的厚重如山。 钟逸没有回答,但从他的眼神中秦澜心已经看到了他内心深处对于父爱的那份渴望和期待。 或许在他十九年的成长岁月里,钟怀邵让他失望了很多次,但作为儿子,他对于自己的父亲始终有着无以言说的情感,这也是永远割舍不掉的。 她希望有一天,钟逸眼中的渴望与期待能够实现,而她也一定会努力帮助他实现的。 “你刚才写什么呢?”钟逸不想继续谈论钟怀邵,有些事情还是需要慢慢来。 听出钟逸想转移话题,秦澜心笑笑也没继续接着往下说,而是拿起自己这些天苦心写出来的书册递给他说道:“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就当是我对收到这么多聘礼的‘谢意’。” 钟逸接过来一看,封皮上写着“天工开物”四个字,然后翻开第一页,上面还写着一个大大的“序”字,接下来第一句便是“天覆地载,物数号万,而事亦因之,曲成而不遗,岂人力也哉?” “澜心,你写得这是什么书?”钟逸觉得很奇怪,只读了几句,他便隐隐觉得此书非比寻常。 “这不是我写的,只不过我现在记忆力还不错,将以前读过的书默写出来的,其中很多东西我都不明白,也需要去尝试和探索,不过这是一本关于农事、手工生产的综合书册。你还记得我上次在京都让人做的筒车还有诸葛连弩吗?其实都是从这本书中衍化出来的东西,我懂得的东西也是有限的,所以这本书里面的知识如果让专业的人来研究,最后做出来的成就一定比放在我这里要大,其中机械、兵器和火药等与军事有关的方面我已经单独写了小册子。” 说完,秦澜心转身去了书架后边,那里有一个她自己制作的暗格,从中取出了单独写出来的小册子递给钟逸。 说是小册子,其实也是很厚的一本,而且只翻看了几页,钟逸就震惊不已,这里面关于兵器的制作细节十分详尽,而其中提到的火药威力更是惊人,如果这些全都制作出来,那么日后大魏朝四方边疆便无人敢轻易冒犯。 钟逸用一下午的时间在秦澜心的书房将《天工开物》全部给看了一遍,然后他将天工开物一共分成了三部分。 其中,秦澜心单独写的那本与军事相关的小册子他会酌情告知皇帝,另外那本中关于舟车、陶埏、冶铸、冶铁、锤锻、燔石、杀青、五金技艺方面的内容,他会全部交给齐佑,再由他来决定如何做。 至于剩下的那些与农事、染色、制酒等相关的技艺则有秦澜心来掌控和决定,对皇帝要信任,但不能完全不留余地,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必须要为钟秦两家的后世子孙着想。 当钟逸重新将《天工开物》分为三份并将三份各自的归处告诉秦澜心的时候,她就已经明白他这样做的意义,这是秦澜心没有想到的,钟逸比她想得远、想的深 或许是因为她在皇权之下才生活了两年多,很多事情还没有深刻的认知。不过,以后她会多想一些的。 这天,钟逸请的媒人终于带着“提亲礼”到了百味庄园,而令秦澜心等人没想到的是,他请的媒人竟然是邓通,和邓通一起来的还有张永、齐俊安和萧家两兄弟。 因为恭亲王府的聘礼已经送到了,而且钟怀邵也已经让妙远大师给钟逸和秦澜心的八字合过婚,所以这纳采、问名、纳吉前三礼,邓通这个媒人和秦向争、韩氏夫妇只走了一个过场,自然这“提亲礼”也是要收下来的。 不过是一个形式,两方人又都熟悉,本该好几天来来回回办的事情,因为钟怀邵这一“搅合”,不到一个时辰就完成了,然后秦澜心带人做了两大桌饭菜,男女各一桌,开开心心吃了一顿。 吃完饭,邓通几人和钟敬轩、秦向争等坐在前厅说话,邓婉如、温氏就帮着韩氏和杨婆婆、秋纹一起把“提亲礼”给安置好,这几天因为恭亲王府那么多的聘礼,她们可是操了不少的心。 还有,别人家“提亲礼”最重也不过是一箱衣服首饰,一箱点心茶酒,外加一些金银,到了钟逸这里,竟然也是按车算,难道他们就不嫌累吗?到了成婚那日,这些还不是要一样样地都搬回恭亲王府! “大魏朝像恭亲王府这样下聘、送提亲礼的可是头一家,呵呵!”温氏几人在新库房里重新帮忙整理着东西,到时候成婚的时候,这些聘礼也都是秦澜心的嫁妆。 “呵呵,因为是要娶珍贵的媳妇进门,所以小王爷也是费了不少心思,我看这些根本不像是提亲礼,倒也有些像聘礼了。”邓婉如多少能理解钟逸心中的“郁闷”,她和温氏等人也都知道这次下聘是钟怀邵自己的主意,想必曦晴院那位气得更不轻,真是何苦呢! “王府的心意真是太厚重了,只怕到时候我们为大丫头准备不了丰厚嫁妆,现在家里的一切都是这孩子自己辛苦置办的,本就是她该得的,我这个当娘的好像什么都给不了她!”婆家这样看重自己的女儿,韩氏自是心中欢喜,可女儿出嫁,她和秦向争却操办不起什么贵重的嫁妆,现在秦家拥有的一切都是秦澜心挣来的,做父母的实在是惭愧。 “娘,您已经给了我这个世上最宝贵的东西,那就是生命。如果您当初没有生下我,就没有之后的一切。比起那些身外之物,我这个女儿难道不是您和爹心中的无价之宝吗?您把无价之宝都给了恭亲王府,与嫁妆相比那又算得了什么!”秦澜心走进库房的时候,笑着对一脸暗淡的韩氏说道。 “哈哈,还是澜心这孩子会说话,没错,怀胎十月不容易,生儿养女更是艰辛,这好不容易辛辛苦苦养大了,该是孝顺爹娘的时候,就又嫁到别人家里伺候公公婆婆了,这要算起来,还是娘家人亏!”温氏大笑着说道。 她也有个女儿,以后这女儿也要嫁人,想起自己养大的孩子去伺候别人,而且还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得相公和公婆的喜欢,她也是心中一阵忧愁。 这要是以后她的掌中宝涵儿到了婆家受委屈,到时候说什么也要把女儿给接回来,她都不舍得打骂的女儿,以为几箱子聘礼就能任由对方欺辱了,想都不要想! “我虽然没有女儿,也觉得你们说的很对,看来以后可要对我的儿媳妇好一点,呵呵!”邓婉如笑着说道。 她虽然没有女儿,可她也是人家的女儿,如果罗震对她不好,她爹邓通也不是好惹的。将心比心,其实婆媳关系、夫妻关系也没那么难处了。 经过众人一开导,韩氏心里总算好受一些,她和秦向争虽没能力为儿女置办更好的家业,但他们各个争气,而且秦澜心这个大姐做的非常好,为了这个家,为了她的弟弟妹妹,她一直都在努力地生活。 秦澜心几人在库房里说的话,房外的徐爽、张语乔、齐平宝、齐平涵、秦澜悦等人也都听到了,而且以前没想过或者没想到的事情,此刻都犹如醍醐灌顶一般开了窍。 “以前府里的姐妹们常说嫁妆多少决定着自己日后在婆家的地位,现在看来则是不然,真正能给你撑腰的不是十里红妆,而是疼爱你的家人!”几人在前院竹台坐下的时候,张语乔很是感慨地说道。 徐爽等人都觉得张语乔说得对,就连她们自己之前都觉得,嫁妆越多别人就越羡慕自己,到了婆家的地位也更高。 可是婆家真正看重的不是你的“嫁妆”,是你背后所代表的权势和利益,是你的娘家人。 但即便这样想也是狭窄的,因为作为女子她们还是没有看到自己的价值,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珍贵”。 而秦澜心是她们之中最明白的一个人,她从来没有因为她的身份、地位、才能、名声而变得患得患失过,因为她明白,即便这所有的一切她都不曾拥有,她依然是这世间珍贵的女子,值得被真情以待,更有权利得到幸福。 徐爽、齐平宝、张语乔、齐平涵、秦澜悦此时还都没有想到这些,她们就像一只只刚刚觉醒的迷途的羔羊,未来被迷雾遮住,现在唯有走一路看一步,去经历更多,去体会更多,才能彻底看清自己,寻找到那个能让自己更加幸福快乐的“我”。 这天晚上,众人聚在院中闲聊的时候,秦澜心就觉得徐爽几人像是都有心事的样子,钟敬轩、齐平乐、邓通、钟逸等人则是聚在房里没出来,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福慧县主,你这学堂里缺不缺先生,要不我来给你推荐一个人做先生吧?!”张永是豫恩侯府的庶子,也是张语乔的五叔,但他“不务正业”的个性让他在侯府中活得很自在,平时认识的人也不少。 这次跟着邓通来百味庄园,主要还是为了“吃”,不过吃和做其他事情并不冲突。 “张五爷有合适的人可以推荐给我,我这几天也在愁学堂的事情,在内渔巷我买了一处宅院,用来做学堂很合适,而且我还打算多招收一些学生,再招几位学识好的先生。” 秦澜心教给孙文成、杨帆他们的都是现代的古典知识,但他们日后要想在大魏朝有所成就,光学她教的还不行,而她又不想让他们思想固化住,所以打算仿照现代小学的样子,先建一个小学堂。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近两年正好无事,不如就让我来帮县主吧!”张永可不是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草包”,想当年他也是高中榜首的探花郎,只是科举他是考着玩的,根本无意仕途。 用豫恩侯府老侯爷的话,他就是“胸无大志”,这辈子毁在“吃喝”二字上,自甘堕落的“逆子”。不过只要自己开心快乐就行,所以这些年张永依旧我行我素,啥事都不上心。 “五叔,您不会还以为自己是当年的探花郎吧?我可听府里的人说,您那书房有十多年都没打开过了!”张语乔也不想出言打击她的亲叔叔,只是她也不希望张永把秦澜心的学堂给毁了,要知道听她爹娘说过,当年张永因为不当官的事情差一点把她祖父给气死。 “你这孩子懂什么,你五叔脑袋里、肚子里装的都是书,学问大着呢!”张永故意板着脸瞪着张语乔说道。 谁知张语乔根本不怕他,她自小和张永这个庶子叔叔就不见外,所以直接打击道:“您确定您脑袋里的不是浆糊,肚子里的不是饭菜酒水?” “张五爷,您是探花郎?”秦澜心则是心里一惊,以前还真没看出来张永的能耐! 第百七章江口决堤 “呵呵,那都是陈年旧事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张永摆摆手笑着说道。 “真没想到张五爷还有这样不值一提的‘事情’,如果张五爷不嫌弃,我请您做我这小学堂的先生如何?月钱虽然和别的先生一样,但吃喝方面绝对不会亏待您。”秦澜心保证道。 她要新建的这个小学堂打算按照现代的模式也把学生们依照年龄给分班级,然后所教的内容也不同,而且除了添加一些算术、自然学科,这个时代所推崇的琴棋书画也要学。 总得来说就是在古代学院的基础上更加因材施教,而且加入更加实际有用的知识,并且学生们的课堂不限于屋内和书本上,还要让他们去大自然中学习更多的知识。 因此,她要找的先生就不能只是死读书的书呆子或者迂腐的文人,要有学识、胆识还要能接受新兴事物,通过与张永的几次接触,她觉得他应该是一个很合适的人选。 果不其然,张永一听秦澜心的邀请立即就答应下来,而且秦澜心告诉他还需要很多先生的时候,他马上推荐了几位认识的好友,这些人和他一样,胸有丘壑,但不喜官场,只愿过闲云野鹤般悠闲的生活。 秦澜心听后更是大喜,她告诉张永,只要这些人愿意来,条件不苛刻,她都答应。 于是,这天之后,张永就给自己的几位相交至深的好友写信,将秦澜心这里的学堂情况大致讲了一下。 与此同时,秦澜心也赶紧制作出了一张教课表以及自己办这个学堂的理念,并且拿给张永看,钟敬轩几人也都看到了,都觉得这个学堂与大魏朝历来私塾大为不同。 如果照此办学,将来这些学子即便不能都高中榜首,也会成为大魏朝一方不可缺失的栋梁之才。 “姐,我还能去学堂里读书吗?”这天,秦澜心已经在让人制作学堂的招牌,上面的字是钟敬轩亲自给题写的“百味学堂”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只是秦澜悦想着,自家的学堂和外边的学堂是不一样的,从没有女子入学,难道她要学祝英台,女扮男装? “当然可以了,学堂里特设了女子学堂,请的先生也是女先生!”秦澜心笑着说道。 钟逸昨天已经又返回京都了,现在两人六礼中就剩下请期和亲迎,而这些要等到两个人及笄、弱冠之后再商议,他现在最急的事情就是如何把一部分的《天工开物》交给皇帝齐佑。 这一次,钟敬轩亲自给齐佑写了一封密信让钟逸带回来,而齐天乐、邓通、齐俊安和萧家两兄弟也都一同回去了,此事非同小可,他们都已经见过其中一小部分的《天工开物》的内容,而作为皇帝齐佑的忠心臣子,这一次他们必须要全力帮助齐佑兴盛大魏朝。 皇宫里御书房内,齐佑正在批阅奏折,如今在他跟前伺候的大太监是殷少士,自从殷家酒庄酿出了醴泉春酒,皇帝的“小金库”也有了不少的钱。 “启禀皇上,恭亲王府小王爷、梁王爷、梁王世子、齐三爷在殿外求见!”小太监在房外禀告道。 “让他们进来!”现在都已经是临近傍晚,这些人突然进宫做什么?他可记得钟逸几人应该在福江口才对。 钟逸、梁王齐天筹、齐俊安、齐天乐四人一同走进了御书房,而且进来之后请求齐佑屏退左右。 齐佑见四人脸上皆是严肃认真的慎重神色,就让殷少士等人先退下,不准任何人来打扰,更不许随意接近御书房。 知道几人有大事要商量,殷少士赶紧退下,给他们在御书房外看好门,把好风。 等到房内就剩下五人的时候,钟逸从怀中掏出重新整理后的《天工开物》,然后双手递给齐佑。 “《天工开物》这是什么?”齐佑看了一下封皮不解地看向钟逸等人,一本书就让他们如此慎重?里面到底是什么? “启奏皇上,这本书乃是无名老人所著,遣人送到了福江口福慧县主那里,而且他让人捎话给县主,说他生为大魏朝的人,死为大魏朝的鬼,所著书册也皆属于大魏朝,希望皇上不必再派人四处寻找他,以免打扰他重新著书的雅兴。” 这也是钟逸和秦澜心想好的“理由”,如果齐佑还有其他人知道这些东西是秦澜心默写出来的,说不定就会天天去烦她,而且也会给她带来危险,倒不如是说无名老人所著,并借由秦澜心之口表明无名老人拥护大魏朝的决心,这样一来齐佑只会更加看重秦澜心,日后才不会伤害她。 “无名老人出现了?!”齐佑赶紧翻开书来看,亦是越看越心惊,里面的东西非常有用,可以极大地改善大魏朝造船、冶铁等方面的技术。 不过,等到齐佑翻到后面的几卷时,震惊的站了起来,那里面可是关于兵器还有火药的制造,有些兵器像弓箭之类的,大魏朝的工匠已经做了出来,但却没有这本书里记载的详尽。 “这本书还有谁看过?”齐佑放下《天工开物》,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回禀皇上,这本书除了我们四个和您看过之后,还有福慧县主和钟老爷子看过!”齐天乐没有隐瞒地说道。 “皇叔,这件事情您怎么看?”齐佑转向了梁王齐天筹,从先太祖帝开始,梁王府便是皇家的军械库,亦是每一代帝王最信任的重臣。 “皇上,这里面的兵器臣可以让工匠们暗中制作,一旦成功,日后我大魏朝便可不惧任何人。只是,其中提到的火药,硫磺易得,硝石却难寻。”齐天筹对于自己手底下的工匠还是很有信心的,皇家也有专门的研制兵器的地方,相信很快就能研制出来,不过火药就有些难度。 “不管有多难寻,一定要找到,既然无名老人写了出来,那他一定是见过的!”齐佑很有信心地说道。 “是,臣一定不辱君命!”齐天筹领命道。 接下来几人又商量了一下书中提到的其他的制造办法以及该有什么人来监督制造,只是齐佑这边正心潮澎拜地打算带着文臣武将大干一番,那边一场大雨却让他不得不把计划暂缓。 农历五月初五,大魏朝有一半的天空都在下雨,有些地方更是倾盆大雨如注,就连福江口也从早下个不停。 大魏朝没有屈原,没有端午节,自然也就没有赛龙舟,没有吃粽子,喝雄黄酒,挂艾草等等的习俗。 没有不代表不可以有,因此这天秦澜心一边给众人讲着屈原悲壮的爱国故事,一边领着徐爽她们包着甜粽子,自然还有屋檐下不停的雨声给众人嘻嘻笑笑的欢快声音伴奏。 可是,谁都没有料想到,就在这天午后,在距离福江口千里之外的峡江下游最大的支流旗河口发生了百年难遇的大决堤。 奔腾汹涌的江水像一头发怒的力量无穷的怪兽冲破了本就脆弱的堤口,一泻千里,旗河口决口处被急速地冲大,附近的几十个村镇转瞬间便成了一片汪洋。 此时,暴雨不歇,水位正在迅速地上涨,旗河口附近的大小河流不断地被冲开、汇合、再冲开、再汇合,漫溢的河水几乎将峡江下游的遇州、荷州、褒州、暨州、沥州五个大州,变成连在一起的水泽之地,要不是有大山层层阻隔,怕还要浩浩荡荡地继续往大魏朝的更南方流去。 江水肆虐疯狂地咆哮着,就像几万匹脱缰的野马,卷起滔天巨浪不断地往前翻滚再翻滚,直到五天五夜之后才停息。 从北到南,大魏朝几十万平方公里的国土就这样在决堤的江水之下被毁掉了,无数的灾民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千万亩的良田耕地被大水淹没,几百万的百姓倾家荡产,近百万的百姓在这场灾难中失去了性命。 这一场决堤的洪水来的那么猝不及防,来的那么汹涌澎湃,无数人的财物田产皆付之流水。 雨,终于停了,江水也终于恢复平静,可走在遇州、荷州、褒州、暨州、沥州五州的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听到那悲惨呼号的震天哭喊声。 “爹——娘——你们在哪儿!” “家……我的家没了,没了,全都没了!” “孩子,我的孩子呢,你们有没有见过我的孩子!” “死了,都死了,全村人都剩下我一个了,老天爷,你不长眼呀!” “水……啊……水来了……跑呀……为什么不跑,我的家呢!” …… 而等到洪水退去,侥幸活下来的百姓因为这一场灾难而变得惊魂未定,入目都是横尸遍野,很多人都变得痴痴傻傻一般。 五州灾民不但缺衣少食,连暂居的地方也没有,而这时各种疾病也随之而来。 不仅如此,因旗河口突然大范围决堤,将江中泥沙顺着决口涌入平缓之地,不但淹没田野,还漫溢湖泊,严重淤塞河道,给朝廷救援带来很大的阻碍。 齐佑紧急下旨令殷董两家协助皇家酿酒坊全力酿制辟疫酒和屠苏酒,并以最快的速度送往五州灾民那里,同时太医院所有的太医也跟随着运送草药的马车尽快赶往五州灾民之地。 钟敬轩一听到旗河口决堤之事哪还在百味庄园坐得住,立即将这段时间熬制的所有药丸带着,与石砚一起,在暗卫的护送下前往五州给灾民治病。 京都四门亦调派人马有钟逸带领前往救灾,其他各州的官兵同样接到皇帝旨意,令他们帮忙梳理河道,以便救灾的官船能够早日到达遇州等地。 秦澜心亦没有闲着,她立即停下手边所有的事情,吩咐重鹰、重飞将百味庄园的粮食和购买到的大量衣被立即运送到五州灾区。 这天,秦澜心又连写五封密信交给重双等人,叮嘱道:“这信中内容十分重要,记得一定要亲手交到殷家、李家、姚家、萧家和许家的家主手里,告诉他们,只要他们按照我信中所说的去做,我秦澜心也一定会遵守承诺!” “是,县主放心!”重双、重喜、重嫣、重雪四人拿着秦澜心的腰牌分别去办她交代的事情。 这天,离得最近的李家家主李岩博最先收到了秦澜心的密信,而此时郑掌柜和林掌柜正等在屋内听他吩咐,大魏朝东南之地遭受了这样大的灾难,李家是一定要有所表示的。 李岩博拆看秦澜心写给他的信,从起初的迷惑、诧异到最后的震惊、沉思,最后他走到郑林两位掌柜面前吩咐道:“立即将李家所有的粮食从仓库里搬出来送往遇州,同时再拿一百万银子救济遇州的灾民,此次李家要倾尽全力救助遇州所有的百姓。” 郑掌柜和林掌柜一听就傻眼了,郑掌柜赶紧说道:“老爷,您刚才不是说只拿出五十万两来救济灾民吗?粮食还好说,您再拿五十万两出来,可是动了李家的根基了!” 郑掌柜掌管着李家所有的大小钱庄,所以对于李家家底他也是有估算的,这次拿五十万两出来已是李家对百姓很大的诚意,可是一百万两拿出来还要全力救助灾民,要是此时董家下黑手,那李家很可能就会遭遇很大的危险。 “全部听我的,就算这次动了李家的根基,此灾过后,李家的根基会扎得根深!”李岩博眼中放光地说道。 郑掌柜和林掌柜心中更是疑惑极了,刚才李岩博不过是去看了一封信,怎么前后差别就这么大呢! 不只是李岩博救灾的态度更积极,倾尽的财力更多,就是其他四家收到秦澜心的密信之后,也全都改变了。 其中殷家全力救灾荷州,姚家拿出衣物钱财全力救助范围较小一些的褒州,而皇商萧家和许家则分别负责救助暨州和沥州,他们除了各拿两百万两出来之后,各家商铺里灾民能用到的东西,也是全部都运往了两州。 这样大的动作,还有分工明确的“救助”,自然引起了皇帝的注意,国库虽然充盈,他自己也有私房钱,可对于几百万无家可归、无地可耕的灾民来说犹如杯水车薪。 此时,五大商家的鼎力相助可谓大大地解了齐佑的燃眉之急,而这次他们似是有“不顾一切”的念头,就算他知道这几家都是忠臣,可此次救灾他们所表现出的“热情”还是有些不同寻常。 皇帝疑惑,但还是下旨大大地夸赞了这五家,同时百姓们也都感激殷、李、姚、萧、许五家这时候的大仁大义。 可只有秦澜心和五家的家主知道他们这样积极的“理由”是什么。 这天,齐天乐从京都来到了福江口,皇帝已经下旨让大魏朝的富户商贾都为灾民出一份力,齐天筹正在负责兵器、火药的炼制,所以他这个闲散的三爷这次也要跟着忙起来。 “三叔,我这里还有刚制作好的酱菜,让我的人跟着你一起去灾区!”秦澜心让所有的下人和女工都停止了手头上的事情,帮忙制作酱菜,因为新鲜的菜到了半路就可能坏掉了,酱菜则可以保持一段时间。 “好,这次你为了五州灾民也是费了不少心思,对了,澜心,这次李、萧几家倾力救助灾民的事情是不是和你有关?”在齐天乐离京都的那天,他从齐佑嘴里知道了一些消息,似是那五家是收了一封神秘的信才变得这样积极的。 秦澜心只是笑没说话,不过从她这沉默的笑意中,齐天乐已经得到了答案。 不过他也很好奇,于是就说道:“澜心,三叔也不是外人,告诉我你用的是什么办法,皇上也想知道,毕竟越多的商人参与进来,这灾民的日子就越好过。” “三叔,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秦澜心也猜出这应该是皇帝让问的吧。 齐天乐真的就凑过去,秦澜心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听后齐天乐就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澜心呀澜心,这世上也只有你敢这样做,怪不得他们这么热心,原来是无利不起早,哈哈哈!” “三叔,也不能全这样认为,如果他们心中对百姓没有一点儿善意,也不会冒着倾家荡产的危险去做这件事情。”说到底,秦澜心还是很开心五家家主这时候做出的决定,很明智也很大胆。 “不,澜心,有一点你也认识错了!他们照着你说的来做,一是你许给他们这独一无二的极大利益,二是向皇上表了忠心,三是得了百姓的拥戴,这些家主可各个都是人精老狐狸,你以后可不要被他们骗了。只不过与董家之流相比,他们更有商人的良心罢了!”齐天乐玩归玩,他可是看得很明白的一个人。 “三叔,您放心吧,我选择他们也是有自己的道理的,虽然他们是老狐狸,可我也不是单纯的兔子,互惠互利,到最后说不定我才是那个最大的赢家!”秦澜心并不避讳在齐天乐面前坦白一些事情。 “呵呵呵,我看也是!那些人要是老狐狸,你就是千年的小狐狸,不过你这份为天下百姓着想的仁慈之心最是难得,舍弃名利,以善为本,澜心,三叔真是佩服你!”真不知道钟逸那小子上辈子修了什么福分,这辈子能娶到秦澜心这样的女子,真是造化呀! “三叔,您就别夸我了,其实我也真的没做什么!”她只不过是写了几张造酒、点心、染布、制瓷、制茶的秘方而已。 真相或许就像齐天乐分析的那样,这五家家主之所以选择照她信上说的做,肯定是悬衡利弊之后做出的决定,他们都是聪明的商人,知道如何做能把利益最大化,看来她选的这五家确实不错,以后要多多合作才是。 齐天乐离开之后,秦澜心突然又让人在百味庄园的外边用大铁锤往地上锤进去好多结实的大粗木桩,然后在木桩和木桩之间绑紧了粗麻绳。 “县主,您这是要做什么?”这天,邓氏和余氏几人来百味庄园的时候,就看到秦澜心正带着下人绑绳子呢。 “大娘,婶子,你们来了!我这是打算晒鱼干呢!”秦澜心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她们笑着说道。 “晒鱼干?这绳子也太多了吧?”邓氏搭眼一瞧,这百味庄园外边绑的就像一张大网似得。 “大娘,不多!我姐说,这晒好的鱼干是要给遇州等地的灾民送去呢,咱们白石码头别的不多,鱼可是最多的,而且晒好的鱼干能保持很长的时间,还可以直接当菜吃,鱼骨头都是酥软的呢!”秦澜悦还没吃过秦澜心晒制的鱼干,以前白石码头也有人晒过鱼干,但她吃着有腥味,她姐姐晒出来的鱼干一定是不一样的。 “县主,我们也可以来帮忙吗?”这些天听闻遇州等地江口决堤遭灾,白石码头上的百姓也跟着揪心,他们日子苦,可还能吃饱穿暖有地方住,那些人就可怜了,什么都没有了。 “大娘,你们就是不说,我也要请你们来帮忙的!”虽然腌制的调料她都已经配置好了,但她的人手还真的不够用。 福慧县主要为灾民腌制鱼干的事情在白石码头传开之后,到了第二天一大早,秦澜心就发现百味庄园的外边挂满了活蹦乱跳的活鱼,但除了鱼,她没有看到送鱼的人。 “重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晚上就多了几百条活鱼,这不吓人也惊人呀。 百味庄园的大管家重言笑着说道:“回县主的话,昨天周围的百姓听说您要腌制鱼干,好多人划着船出江去打鱼,而且打回来的鱼全都放在了百味庄园外边,然后一句话也没说都走了。” “没想到这些百姓心都这么善良!”邓婉如、温氏和韩氏几名妇人都听到了,徐爽她们也是很感动。 虽然这段日子住在百味庄园帮忙干活有些累,但一想着能为那些无家可归的百姓做些什么,她们全身也都有了力量。 “重言,通知下去,男的帮忙杀鱼,女的帮忙腌制,赶紧做好晒到外边,别辜负了百姓们的一番心意!”秦澜心也很感动,这就是以前常说的“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吧! 一天的时间,码头上来来往往的百姓就看到百味庄园外边挂起了一条条的腌制好的福江鱼,七日后这些鱼被摘了下来装好,然后一辆辆的大马车拉着往遇州等地飞驰而去。 虽说江口决堤造成的损失很严重,但大魏朝也有其他州县是风调雨顺的大丰收,而且因为秦澜心小麦、稻米的改进方法,粮食增收比往年要多得多。 再加上经过上次商人的囤积居奇,齐佑早有先见之明,所以这次他严令下旨,凡有哄抬物价或者囤货商家,一经发现查证定斩不饶。 所以,这一次官民上下齐心救灾,并没有发生大的霍乱或者瘟疫,民心也很快稳住,而且受灾的百姓也尽快得到了安置,开始慢慢重建家园。 只是,旗河口的堤坝已经无法再修筑起来,峡江这一次被迫改道,官员重新勘察了地形,开始进一步带领百姓和当地官员梳理河道。 秦澜心这时候不知道自己还能帮上些什么忙,她开始努力回忆在现代见过的各种河道清淤的方法和工具,只是那些现代化的机器凭借大魏朝现在的技术根本就制造不出来。 她想起在以前读过的一本宋朝历史的相关书籍中,曾有记载,说是宋朝一位叫李公义的官员,献上了“铁龙爪扬泥车法疏浚河道”。 具体方法好像是:“用铁数斤为爪形,以绳系舟尾而沉至于水,篙工急擢,乘流相继而下,一再过,水已深数尺”。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人想出的“浚川耙”、“撩清夫”、“混江龙”、“铁扫帚”等等工具或者方法。 至于如何才能做出来,秦澜心不知道,她只是凭借记忆将其中说道的具体制作方法都一字一句地写下来,然后把自己能想到的全部办法和清理河道工具都记录下来,之后誊抄了一份,让人给钟逸送了过去。 钟逸接到之后,立即让人誊抄了多份,一份直接送给了皇帝齐佑,另外分别派人送到了各州负责赈灾的官员那里。 而随着五州赈灾和清理河道的进行,另一件事情也随之浮出水面,那就是旗河口的决堤并不是天灾而是人为。 “人为?三爷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前方灾情稳定之后,钟敬轩就被钟逸派人给送了回来,有太医院的那帮太医还有其他的民间大夫在,钟敬轩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担心老人家的身体,钟逸就把他送回了百味庄园。 而钟敬轩一回来,秦澜心就立即来见他,当看到老爷子气愤难平和憔悴的脸时,也是心疼的不行。 “据说是旗河口的河道衙门和当地的盐帮勾结,为了贪图更多的利益,私自派人想将旗河口给改河道,没想到这旗河口的江堤几任官员建的时候就不用心,又加上天降大雨,这才造成江口决堤的这一场大灾难,如今盐帮的人死的死、伤的伤,他们的帮主也生死不明,河道衙门的官员倒是好几个都活着,大水来时,只知自己逃难却不顾百姓死活,已经都被皇上下了大狱。”钟敬轩这一路上看着无数的百姓悲惨的境况,郁结难舒,似乎一下子又老了好几岁,天灾尚可怨,这人为就太可恨了,造孽呀,造孽! “三爷爷,您也别太担忧,这事既然已经发生了,就要想办法来善后,不能让百姓们再继续受苦了!”这次钟敬轩出去头上的白发都多了许多,为民忧心,老人家心里更难受吧。 “心丫头你说的没错,我恼恨的是这背后之人,他是要毁了我大魏朝呀!”钟敬轩说着竟然落下一滴悲怆之泪,可见他心中是多么的痛苦。 只是,秦澜心没想到很快她就听到了旗河口决堤之事的最新进展,这事竟然和镇国公府孙家有关,就是信远侯府孙家和睿王府也受到了牵连。 听说,奉命调查此事的御史大夫邱墨白已经查清,是镇国公府在旗河口当官的二爷孙之茂和盐帮勾结故意扒开了堤口改道,不仅如此,这位孙二爷这些年在旗河口暗地里收了不少盐帮的银子和当地官员的银子,所做坏事也是罄竹难书。 邱墨白有先斩后奏的权力,此事在当地传开之后,为平民愤,直接就当众斩了这位孙二爷。 消息传回京都之后,齐佑龙颜大怒,但他怒的不是邱墨白,而是孙家,所以立即将孙家九族都下了大牢,孙太妃被软禁在宫里,齐尧也被软禁在睿王府不准踏出一步。 在福江口的孙铭淳和孙文成同样被带回京都与信远侯府的那些人呆在一起,而作为福江口的县主,秦澜心暂时掌管所有事务,唐之彬、梁主簿等人协助她一起。 “县主,大人此次怕是凶多吉少,还请县主出手相救!”株连九族可是大罪,就算孙铭淳什么坏事也没做,但他也在孙家的九族之内,真是无妄之灾。 “唐师爷别急,皇上没有立即将孙家九族斩首,就说明这件事情还是有转圜余地的。”在秦澜心眼里,孙铭淳是一个难得为国为民的好官,更何况孙文成还是她的学生,她不会见死不救。 “多谢县主,多谢县主!”唐之彬乃是一介文人,没有任何权势,现在一切都只能指望秦澜心,还有她背后的钟逸了。 此刻,皇宫之中,张太后将皇帝齐佑叫到了自己跟前,很是严肃地对他说道:“如今邱墨白已经查清事实真相,你为何迟迟不下手,孙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皇上,犹豫不决乃是帝王大忌,你可明白!” “母后,虽然邱墨白查清楚了孙之茂的罪行,他也的确死有余辜,只是旗河口决堤之事怕还另有隐情,孩儿必须彻查明白才能定罪,不能草率下决定。”齐佑很慎重地说道。 张太后冷哼一声说道:“皇上,哀家不是三岁孩童,岂不知你心里想法是什么。你还是很看重齐尧,要保他,对不对?!” “母后,孩儿此举并非只在保皇兄,而是不希望造成冤案,孩儿是皇帝,孙家也是孩儿的子民,所以在事情没有完全查清楚之前,诛杀孙家九族的圣旨我是不会下的!”齐佑很了解张太后,她对齐尧的恨意和怀疑不过是因为孙太妃和孙家,但孙家做的事情并非和齐尧相关。 “你这孩子就是心慈手软!”孙太妃和孙家始终是扎在张太后心上的一根刺,不管齐尧表现得对皇位有多么不在意都好,只要他身后站着孙太妃,站着孙家,她就无法安心。 另一边睿王府内,齐尧坐在书房内看着书,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也是他没有想到的,他告诫过孙家的人很多次,但他们被名利欲望和贪念迷住了眼睛,有些事情他也是鞭长莫及。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从外边走进来一位绝色妖娆的美人,她便是倾国夫人,见到齐尧之后行礼说道:“王爷,旗河口那边已经传来了消息。” “怎么说?”齐尧眼中冷意加深。 “盐帮的人都死了,盐帮帮主的尸体也被找到了,只是他被灭了口,据属下查到的消息看,在江口决堤之前,曾经有黑衣人见过盐帮的帮主,而且孙二爷身边的谋士也没了下落。”倾国夫人禀告道。 “给我查,一定要查到是谁在背后算计孙家!”手段还真是高明,几年前就在自己二舅舅身边放了人,这个人真正要对付的怕是自己吧! “王爷,陷害孙家的人会不会是宫里的……”倾国夫人提醒道。 齐尧一摆手打断了她的话,很肯定地说道:“不可能是太后和皇上!” 这些年,虽然张太后一直不待见他,甚至怀疑他有谋反之心,但是她不会拿百姓的命来换他的,如果太后真的想杀他,他和孙太妃都不可能活到现在。 至于齐佑就更不可能了,正如齐佑一直相信他这个兄长一样,他也从来不会做让齐佑很为难的事情,所以更不可能是齐佑绕了这么一大圈来还害他,那么究竟是谁呢? 先帝一生共有三女四子,其中长公主嫁人之后悠闲度日,二公主远嫁他国和亲,三公主这些年在京都也很安分。 齐佑登基之后,他这个睿王纵情山水之间,其他两位兄弟分别是晋王和康王,这些年一直都在自己的封地,平时很少来京都,也从未察觉他们有什么别样心思,而且自己也和他们没有任何仇怨。 不管怎样,他一定要查出幕后之人。 钟逸也已经带着青龙营的人和齐天乐一起回到了京都,这一次镇国公府出事,他也察觉出了不寻常。 本来,秦澜心是想跟着他一起来京都的,只是福江口突然涌入了大批的难民,孙铭淳又被关进了大牢,她这个县主是走不开的。 知道她在担心孙铭淳和孙文成,钟逸已经答应她由他来处理这件事情。 “看来平静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人要按捺不住了!”从东城门走进来的时候,齐天乐对钟逸沉声说道。 “不管这人是谁,都要尽快揪出他!”一己私利害死了那么多人,更害得近千万百姓家园尽毁,这幕后真凶必须要找出来,否则还不知道以后会有什么更可怕的事情发生。 之后,两个人骑着马就直接进了宫,而此时福江口也变得有些拥挤和杂乱,难民多了,会无端滋生很多的乱事。 “县主,这么多人一下子到了福江口,怕不是什么好事。虽然各处都有在设粥棚,但是粮食还是很紧张!”唐之彬跑到百味庄园将外边的情况告知秦澜心。 “唐师爷别慌,我已经让人去买粮食了,另外你让倪铺头带人在福江口各处巡查,凡是胡乱滋事扰民的,全都给我严惩。再贴出告示,所有难民在福江口守这里的规矩,我定让他们人人都有饭吃,可要是谁故意惹事,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现在是非常时期就要采用非常手段,难民到福江口,不过是为了吃饱穿暖有地方住,秦澜心已经在想办法解决这些问题。 “可是县主,这些难民可不少,县衙库房里没多少银两了!”唐之彬现在最愁的是粮食还有钱。 “银子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上次南郊买地,她手里的银子本就没剩下多少了,可是她还有聘礼,还有皇帝、皇后赏赐的东西,福江口富人也不少,她就来搞一场别开生面的拍卖会好了。 不过还是要先问过钟敬轩,这些赏赐的东西她能自己做主吗? 第百八章只为积德 秦澜心在药庐里找到正坐在竹藤摇椅上休息的钟敬轩,告诉了他自己的想法。 钟敬轩听后看着她摇摇头说道:“心丫头,你这个方法恐怕不行!” “三爷爷,为什么?既然那些东西是赏赐给我的还有我的聘礼,为什么我不能拿出来筹钱呢?”此刻,秦澜心的现代意识占了主导,她认为既然这些东西已经成为了个人所有物,那么本人便具有随意处置它们的权力。 可她忘了,这里不是讲究人权的现代,这里是皇权至上的古代,并不是给了你就是属于你,有些东西哪怕你穷得要去讨饭,怕也不能随意卖掉。 于是,钟敬轩语重心长地给秦澜心解释,在大魏朝皇族赏赐之物中,不易保存的那些如吃的、喝的,被赏之人可尽快吃掉、喝掉,以示对皇家的感恩,同时也可分享给他人,包括赏赐的衣物布匹也都可酌情赠与他人。 当然,赏赐的金锭、银锭可花掉,金玉首饰之类的,可自己佩戴,但一般得了赏赐的人家都不会这样做,而是供奉或者保存起来,当做传家宝留给后代子孙。 总之,皇族赏赐之物不可随意就转赠他人,更不能拿去卖掉,否则就是对皇家的大不敬,会被治罪的。 不过,这些“规矩”都是对皇亲国戚以外的人来说的,如果被赏之人本身便是皇家人或者皇族至亲,那么所赏的东西处置就相对宽松一些。 而秦澜心虽说是皇帝亲封的县主还有封地,与钟逸也订了亲,但说到底她还不算真正的皇亲国戚,所以这些赏赐之物是不能拿来赚钱的。 “那我的聘礼呢?聘礼我总能自己处置吧?”秦澜心有些郁闷地说道。 “县主,这个也不可以!”杨婆婆正好来给钟敬轩送茶来,听到了钟敬轩和秦澜心的对话,进来说道,“也怪老奴大意了,之前没有和县主讲明白!” 杨婆婆放下茶盏,分别给钟敬轩、秦澜心各倒了一杯茶,然后站在一边看着秦澜心解释道:“县主,大魏朝婚事习俗历来都讲究‘聘嫁物丰福满堂,三世姻缘皆成双’,这其中‘聘嫁物丰’说的就是女子的聘礼和嫁妆,可以不贵重,但必备的聘礼和嫁妆不能少,如聘金、聘饼、三牲、鱼等,少了就不吉利,除这些之外的聘礼或者嫁妆,不到成婚过后是不能随意增减的,否则示为大不吉,不但有损这一世的好姻缘,三世姻缘都会被破坏。因此,这些聘礼您只能在嫁人之后才可以随意处置,现在可不行!” 钟逸也正是因为这个“习俗”,才没有将自己准备的聘礼送到百味庄园,而是都放在了千鹤山庄,成婚之后,再送与秦澜心。自然,秦澜心现在是不知道的。 “啊,这么麻烦,这都是什么规矩呀!”秦澜心整个人都泄气了,她还想着那么多的赏赐和聘礼加起来可能换到不少钱呢,不过现在似乎不可以了。 “县主,可不能说‘麻烦’!”杨婆婆赶紧提醒说道,“这都是咱大魏朝的规矩,讨得是个好彩头,这聘礼可不能随便乱动!” “心丫头,杨婆婆说的话你都听到了,你就打消这个念头吧,银子的事情再想别的办法!”钟敬轩所有的银两积蓄这次去救灾的时候,全部都给百姓们花光了,如今除了老家的那处宅子,他可真是清清白白一身了。 “那也只好如此了!”这个方法行不通,那就想别的办法好了。 不过,正所谓:“下雨天有人送伞,下雪天有人送炭。”秦澜心这边正愁着找不到筹银子的办法,那边重飞就给她带回来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你说什么!大悲寺的妙远大师带着寺中一百零八名的僧人开坛祈福?”不止是秦澜心不相信,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人都不相信,就连与妙远大师最熟悉的钟敬轩也是大吃一惊。 重飞告诉秦澜心等人,这个消息现在早已经在大魏朝急速传开了,而且第一场开坛祈福就在京都的大悲寺内,所有香客所捐香火钱皆用于救助五州受灾百姓。 第二场开坛祈福妙远大师选在了福江口的福雲寺内,而现在福江口的灾民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都已经开始往福雲寺赶去,希望能聆听妙远大师祈福佛音,为自己和死去的亲人祈祷。 秦澜心这下心中大松一口气,妙远大师不愧是得道高僧,慈悲万民,此时开坛祈福既能安民心、助灾民,又能为那些死去的魂灵超度,这才是真正的大慈大悲之人。 作为福江口的县主,秦澜心自然很感激妙远大师能到福雲寺来,她先派人去了福雲寺找到寺中的方丈,得知妙远大师的确会来福雲寺之后,赶紧让人先把福雲寺周围的灾民统一管理起来,免得到时候人太多出乱子。 很快,她就听说,妙远大师在京都第一场开坛祈福十分成功,而且天现祥云,捐钱的香客从大悲寺祈福当天开了寺门到第二天清晨都一直没有间断过。 皇帝还特意派了一队皇家侍卫看守这些香火钱,并且下旨妙远大师到大魏朝任何一个地方开坛祈福,都会有皇家侍卫跟随保护。 等到妙远大师启程要来福雲寺的消息在福江口传开之后,福雲寺后院供香客们暂住的禅房早就住满了人,而到真正开坛祈福这天,可谓是万人空巷。 福雲寺虽名气不如京都的大悲寺,各处佛殿、佛像也与大悲寺差了许多,但占地面积、容纳香客人数绝对要比大悲寺多三四倍。 因此,很多在京都离得太远而没有见妙远大师真容一面的香客,有的干脆跟着妙远大师来到了福雲寺里,自然祈福的香火钱也是给的很多。 这一天,风和气清,钟敬轩、秦澜心还有刚刚从北疆回来的罗震带着众人都来到了福雲寺,因为几人地位尊贵,寺中方丈早就在祈福的前排蒲团给他们预留了位置。 香火缭绕,一位身披袈裟的老者双眼微闭,盘腿坐在高高的祈福坛上,手中佛珠被他一颗一颗捻过,似是将人世间的烦恼也逐一清除。 坛下成千上万的香客鸦雀无声,恭敬地跪坐着默念经文祈福或者附身虔诚地趴在地上乞求佛祖保佑。 别人心中默念或祈求的是什么秦澜心不知道,她则是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念着前世唯一能背全的经文《心经》:“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 念着念着,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起前世亲人一张张带着微笑亲和的脸庞,有不苟言笑的父亲,慈爱温柔的母亲,疼爱她的哥哥们,还有从小严苛教她背诵各种晦涩难懂古文的长辈们…… 曾经渐渐模糊或者刻意遗忘的那些容颜,此刻如突起的潮水般朝她涌了过来,然后顺着她的眼眶一滴滴地落下。 秦澜心缓缓睁开了眼睛,此刻前方高台上的妙远大师也缓缓睁开了眼睛,两个人一对视,秦澜心瞬间觉得那纷乱嘈杂的心海变得平静下来,无尽的悲伤与愧疚似乎在妙远大师这慈悲的一眼中化为尘埃落下。 而此时,原本艳阳高照的天空竟然下起哗啦啦的雨来,而太阳依旧照得那么耀眼,所有人在这一刻都睁开了眼睛,但突来的雨并没有让他们动一动。 妙远大师似是对这雨无动于衷,依旧稳坐高台继续捻过佛珠口诵经文。 雨来得快去的也快,而等到雨停了,天空出现了一道绚丽至极的彩虹,为这庄重的祈福平添了神秘与祥和,这下子香客们更加虔诚了。 京都的天现祥云他们没见到,但此时空中那一道七彩的拱桥在他们眼中就是佛祖的显灵,有佛祖保佑着,他们心中便有了希望与期待。 这一天福江口大大小小的富户商贾都捐了不少的香火钱,到了第二日,妙远大师将钟敬轩和秦澜心请到了自己在福雲寺暂歇的禅房内。 福雲寺的方丈妙空大师乃是妙远大师的师弟,他遵照妙远大师的意思,请求秦澜心这个福江口的县主和福雲寺一起将捐赠的香火钱更好地用于难民。 等到秦澜心这边和妙空方丈商量完香火钱的用途,那边钟敬轩和妙远大师的老友相聚也已经简单结束,通过和妙远大师短短地聊了一些时间,秦澜心觉得钟敬轩的精神好多了。 “心丫头,你进去吧,妙远大师要单独见你!”能让妙远大师单独见的人不多,钟敬轩虽好奇但没多问,他打算在福雲寺的后山逛一逛。 秦澜心轻轻深呼吸一下,然后推门走进了禅房之中,并且对妙远大师行了礼,然后在他的指示下,坐在了他禅床下面的蒲团上。 “女施主,你可知何谓‘行善’、何谓‘积德’?”妙远大师面带微笑语境悠远地看着她问道。 秦澜心不知道妙远大师为什么突然问她这个问题,不过她还是想了一下,然后认真地说道:“回大师话,澜心以为行善就是做善事,好心有好报,做了善事自然会有福德了!” “善为因,德为果,女施主这三年来做得很好。上天有好生之德,希望女施主不要辜负上天这一番美意,多多造福天下才是!”妙远大师意有所指地说道。 “大师,您误会了!”秦澜心有一种被妙远大师看穿一切的窘迫和惭愧,“我其实并没有胸怀天下那样广袤的慈悲,我不过是凡尘中最普通的一个人,虽万般幸运有了机缘,但我也有我自己自私的想法,我迄今为止所做的一切善事,虽有做人最基本的良心和善意,但更多的是我心里的那份罪恶感!” 秦澜心觉得面对能看穿她灵魂异样的得道高僧妙远大师,一切的隐藏、掩饰和辩解都是可笑而虚弱的,不如坦诚以对,她相信真正慈悲的大师会了解她心中的苦痛。 “罪恶有何而来?”妙远大师并不是算命先生,也没有通晓古今未来的能力,他只是在秦澜心的身上看到不同于这个世间的“异样”而已。 “大师,澜心不敢隐瞒!‘前世惶惶如梦中,天煞孤星六亲空,命陨寿短因我故,一身愧责两世浓,今生福佑良缘美,愿以善心化恶凶’,澜心所做一切,不过是心有愧疚遗憾,希望行善积德能为至亲家人多增一些福分,多挡一些灾祸。”短短几句话道尽秦澜心两世的悲苦与幸运,她很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良缘”,也希望多做好事能为上一世因她而克亡的家人积德超度。 妙远大师点点头,这秦澜心的机缘的确与常人不同,虽她所做善事只为本心,但却让很多人跟着受惠,这也是一种“胸怀天下”的福德。 “女施主前世今生皆为红尘中人,身有七情六欲乃是常事,望你不可太过执念,凡事以善德仁义为本,依心而为,便可度这两世苦厄。”妙远大师教诲道。 “澜心谨记大师今日之言!”秦澜心对着妙远大师虔诚一拜,这世上本就玄妙,她会细细体味的。 从福雲寺回来之后,韩氏他们都觉得钟敬轩和秦澜心变得有些不同,整个人似是都轻松不少。 “大丫头,你可见过了妙远大师?他对你们说了什么?”韩氏将秦澜心拉到了自己的房间问道。 “娘,我见到妙远大师了,他教诲女儿要多行善积德,不要做坏事!”秦澜心笑着说道。 “你这孩子!”韩氏也笑了,这秦澜心说的前半句听着还像那么回事,这最后半句“不要做坏事”肯定不是妙远大师那样的高僧说出来的。 妙远大师在福雲寺一共呆了三天,然后就起程前往了下一个开坛祈福的地方,而福江口因为有香客们捐的香火钱,所以福雲寺的妙空方丈在很多地方设了粥棚给难民。 另外,寺里的僧人还和当地的百姓、难民一起搭建了不少的草屋,以供难民们暂居之用。 秦澜心以福江口县主的身份第一次给皇帝写了奏折,折子中写道,在福江口西北之地有近万亩的荒地,她请求皇帝下旨准许福江口的难民在这里重新开荒种地,并且荒地开垦出来的赋税前三年要比良田减少三分之二。 齐佑接到秦澜心的折子之后,将户部的几位官员都叫进宫中商议此事,大魏朝有律法写明荒地是不可以随便开垦的。 “启奏皇上,遇州等地无数良田还在水中泡着,而且就算大水退去,峡江已经改道,很多耕地都不能继续耕种了,百姓们无田可耕,谈何生存。臣觉得福慧县主之请皇上应当应允,百姓们也会对皇上之举感恩戴德、铭记终身。”袁大人这两年因为研究外族种子小有成就,如今在户部也算“重要人物”了。 “皇上,臣也认为袁大人所说很对。如今,五州灾民民心波动,家破人亡心绪激动,如果再无田产在手,怕是要引起动乱,因此臣觉得福慧县主所求可答应,而且此法其他各地也可效仿!” 李岩文作为户部尚书,田产赋税他全部都要掌管,因江口决堤无数耕田被毁,他也正在发愁,没想到秦澜心这时提出的开荒种地的办法正好给他解了围。 “既然如此,传朕旨意,公告天下,五州难民可开荒种地,不愿回原乡者可在落难之地重新办理户籍,由户部议定具体事宜。”齐佑朗声说道。 “臣等遵旨!” 半个月后,户部关于难民开荒种地的告示就贴满了大街小巷,而且此告示一出,无数的难民开始出现返乡潮,对这些穷苦遭难的老百姓而言,外边再好那也没有自家好。 同时,各地州府县衙也出现了很多来办理户籍的百姓,而各地官员此时也不敢过多为难百姓,先为难民登记造册办理户籍,之后再派人详细探查对照信息,以免混入不良之人。 福江口也同样如此,因孙铭淳还在狱中。秦澜心亲自坐镇县衙,让唐之彬和梁主簿尽快给难民办理户籍,之后在福江口西北之地划出两部分,一部分是居住区域,一部分是开荒耕地区域。 不仅如此,秦澜心让百味客栈的工匠暂停施工,帮助难民一起盖房子,并将西北这块地方的荒地统一管理,根据每家每户的男丁人数来分配耕地面积,这也是户部做的规定。 “福慧县主来了,县主来了!”这天一大早,正在西北万亩荒地边上盖房子的难民们奔走呼号,全都出来拜见迎接秦澜心。 这段日子以来,福江口的百姓对这些难民表现出极大的善意,百味庄园外边晒鱼干的绳子上经常有人挂上活鱼,而做好的鱼干福慧县主都会让人给他们送过来。 因为福江口县衙和百味庄园的粮食全都送往了五州灾区,后来秦澜心就让人又从嵋城等地买来了很多的粮食和黄豆,然后掺合在一起发给百姓们。 不仅如此,她还让人帮助难民在荒地边上挖井饮水,还给他们送来了很多的农具。 所以,现在福江口的难民都对秦澜心是说不出的感激与敬意,见她今日竟亲自来到了这里,各个都激动不已。 “县主,谢谢您的大恩大德,要不是您收留小民这些人,小民们怕是早就没命活了。”他们都是无家可归的人,这一次遭逢大难还以为必死无疑,却也因祸得福,在福江口找到一处安居之地。 “是呀,县主,谢谢您!”无数的百姓开始跪下给秦澜心磕头。 秦澜心哪受得起,赶紧让他们都起来,然后让跟来的重双、重喜把带来的一幅画挂在了众人面前。 画上有成排漂亮的农家小院,看着像一个很大的村落,村里被一排排的绿树环绕,村后还有一条清澈的河流过,村子前面是一望无际划分很整齐的块块良田,田里有忙碌的农人和耕牛,还有嬉戏玩闹的孩童,真是十分令人神往的农家田园。 离秦澜心最近的一些难民最先看清楚画上的内容,看完之后都开始窃窃私语。 “这画真漂亮,画上是哪里,怎么从未见过?” “那些房子和院子也好看,要是这辈子能住在这样的地方,那可真是死也瞑目了!” “就是呀,看那绿油油的农田,一定是个大丰收!” …… 秦澜心挥挥手让众人保持安静,然后笑着说道:“是不是觉得画上这个地方很漂亮?” 很多人都不由自主地点点头,确实好看! “其实,这画上画的不是别的地方,就是你们现在站的这片荒地!”秦澜心语出惊人的说道。 “这怎么可能!县主,这里不是一直都是荒地吗?”很多人朝四周看了看,到处都是荒草,想要开垦出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没错,这里以前是荒地,以后就不一样了!”秦澜心又指着前方荒地里的草说道,“这些草你们不要随意扔掉,晒干之后可以当柴火烧,也可以用来沤肥,地里有了肥料,庄稼就会长得好。” 接着,秦澜心又告诉他们,因为现在银钱不够,所以画上的房子还没办法建设出来,但各家的宅基地已经全都划分好了,等到之后她会派人专门来这里帮助他们盖画上的房子。 而开荒不是拿了锄头松整土地就可以的,她已经给难民都规划好了,只要按照她说的来做,这画上的良田就会变成现实。 她还鼓励难民在村落后边挖一条河出来,这样日后田地灌溉会比较方便。 “你们把荒地开垦出来之后,我会给你们提供种子,并且教你们选种,种小麦、种水稻最好都在一块,另外我那里还有外族的种子,我把种子提供给你们,日后你们把果实卖给我,价格我绝对不会亏了你们。有意向的现在就可以找我家的大管家商量,重言,你把甘薯、土豆都和他们说一说吧!”秦澜心这次过来就是为了让难民在开荒种地上能够统一管理,这样他们才不会只知道傻种田,不知道如何提高粮食产量和创收。 秦澜心这样一说,已经有很多难民感激的哭了,有了福慧县主这样帮他们,他们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 从难民那里回来之后,秦澜心就让重飞赶紧再去一趟京都,问一问孙家的事情现在到哪一步了,皇帝难道要一直把他们都关在大牢里吗? 妙远大师离开福江口没多久,罗震、邓婉如还有齐平宝、徐爽、张语乔他们就一起回京都了,而且走的时候拿走了几坛秦澜心酿制成功的野果子酒。 因为旗河口决堤的事情,秦澜心的百味学堂也延后了,绳绣园的女工也暂时没有招。 现在诸事和缓,她可以重新开始想办法挣钱了。 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招人,绳绣园要招人,酿制果酒也需要招人,百味学堂也需要招人。 不过事情要一件一件来做,张永一直没离开福江口,他那些好友都写了回信给他,已经有好几个动身来福江口了,尤其是听闻秦澜心这段时间为难民所做的一切,他们这些“懒散”文人,也希望能助她一臂之力。 “杨婆婆,绳绣园招女工的事情先紧着西北那边的难民,还有再在难民里找一些机灵能干的劳工,我需要他们帮我酿制果酒。女工多招收一些没关系,腌制鱼干也需要人手。” 这几天,秦澜心陆续从殷家、李家、姚家、萧家和许家收到了一笔“谢礼”,她给他们的那些秘方看来很管用,听说姚家已经最先染出了不掉色的彩色花布。 手里有个银子,她做起事情来也就没那么畏手畏脚了,而此时又已经进入了初秋时分,正是七月里煮葵又煮豆的时候,很多时令蔬菜、水果也都已经可以吃了。 因此,等到把人都招好之后,她立即把这些人都给分好,学堂的事情全部交给张永来办,绳绣园交给杨婆婆和秋纹,酱菜、豆腐坊交给秦向争、张发、韩氏、邓氏他们,而自己负责酿制各种果酒。 百味庄园的后院原本众人都觉得大,后来慢慢觉得有些小,而秦澜心为了保证酒的质量,干脆就带人在山里酿制果酒,而且因为临近福江,很多山洞里的温度对于藏酒十分适宜。 而这一呆就是大半个月,等到她从山里回来的时候,正巧碰到钟逸来寻她。 两个人回到庄园之后去见了钟敬轩,这次,钟逸是特意亲自来福江口将京都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告诉他们的。 “三爷爷,澜心,旗河口决堤的事情现在已经查出来眉目了!”三个人坐在钟敬轩的房间里,钟逸对二人说道。 “到底是谁做的?”钟敬轩也通过自己的人脉去查了,但对方很狡猾,他什么也没查到。 “我的人和睿王的人都查到了康王的身上!这些年孙之茂的身边一直有个叫林圣的谋士,而这个人当初是辅佐在康王身旁的人,旗河口的事情发生之后,这个人就不见了,有人见他在康王的封地出现过!”钟逸说道。 “康王齐曙?怎么会是他?他是先帝最小的儿子,今年好像才只有二十岁!”钟敬轩有些怀疑,如果几年前才十几岁的康王就心计这么厉害,那他还真是挺可怕的。 “现在虽然知道那个林圣是康王的人,可是却不能说明旗河口决堤的事情和他究竟有没有关系,但是一切的证据似乎又都在指向康王。这些年,康王在自己的封地的确变的很低调,但暗地里他也是做了不少的事情,势力也不小。”钟逸说道。 一直以来都是齐佑这个皇帝对自己的兄弟没多少戒心,并不是每一个先帝之子都和齐尧一样对帝位无心,而有些人就算把他流放到蛮荒之地,只要他有野心,那么依旧能生事。 “皇上有什么打算?”一直扣押镇国公府的人迟迟不做决断也是不行,钟敬轩还是担忧着国事。 “孙之茂贪赃枉法,被杀是罪有应得,只是他这罪还不至于株连九族,现在皇上和太后已经知道旗河口决堤是有人故意将孙之茂和盐帮的人联系在一起,和镇国公府、信远侯府、睿王府也都没什么关系,只是证据不足,如果现在放了孙家的人,怕是会打草惊蛇。”这件事情就算皇帝和钟逸不上心,齐尧也会尽快查出真相,孙家始终是他的母族,他不可能真的撒手不管,更何况这次还是有人故意针对孙家设了局。 “那就一直这么关着?”此时,一直听着的秦澜心插了一句。 “虽然现在放了孙家会打草惊蛇,不是还可以引蛇出洞嘛,所以皇上打算把孙家九族的人都从天牢里放出来,但不准他们随意出门,府门外也都会有官兵把守。”钟逸说道。 秦澜心听后点了一下头,这样的话孙铭淳和孙文成的命算是暂时保住了,只要找出幕后真凶,他们就会完全没事了。 从钟敬轩房里出来之后,钟逸对秦澜心说,上次她让人送去京都的果酒,贺芳晴非常喜欢,这次想让他多带一些回京都。 “原本酿制的果酒已经没有了,新的果酒才刚刚酿制完成,不过要再等一段时间才能喝呢!”前面酿制出来的果酒非常成功,邓婉如、温氏、韩氏还有齐平宝她们这些人都喜欢喝,就是钟敬轩、秦向争和张永也喜欢,更别说齐硕那些小孩子了,酸酸甜甜的味道恨不得一天都喝一大坛子。 秦澜心特意留下两坛让人给贺芳晴送到了恭亲王府,总算是这大魏朝第一次酿制出来的果酒,是个新鲜东西,不但贺芳晴有,就是钟怀邵她也让人送了。 “今年祭月佳节的时候能酿制出来吗?我娘还说打算用作福礼送人呢!”秦澜心酿制的果酒钟逸也喝过了,味道酸甜虽然爽口,但他还是觉得醴泉春酒更好喝,再说果酒本来就是酿出来给女人们喝的。 “今天都七月二十了,就算八月里酒能喝,也过去祭月佳节了。对了,这次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京都?”秦澜心突然眼睛一亮地说道。 虽然果酒来不及当福礼送人,但是她可以做别的呀。 “这么着急让我离开呀!”虽明知秦澜心不是这个意思,钟逸还是忍不住逗了她一下,然后见她羞恼,立即说道,“我节前回到京都就可以,今年不能陪你过节了!” “没关系,反正以后时间长着呢,正好我刚刚想起要做一种新点心,到时候你回京都的时候带回去就可以了!”秦澜心高兴地说道。 “新点心?你要做什么?”钟逸好奇地问道。 “别着急,很快你就知道了,不过你要帮我一起,现在爹娘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因为祭月节快到了,京都百味菜坊的生意还有福江口上的豆腐生意非常好,所以现在家里根本没闲人。 “好,我来帮你!”秦澜心让他做什么都可以,钟逸也很开心能帮上她,新点心会是什么呢? 秦澜心和钟逸说过话之后,就急忙让人去找几个泥瓦匠过来,然后当天就在百味庄园的后院垒起了两个大烤炉,而且每一个烤炉都有左右两个烤膛。 她还画了铁盘、铁钩的样式和几种木制雕花模子的图样给钟逸,让他帮忙去找工匠赶制。 “重喜,你去内渔巷的干果铺子,将能买到的干果每样都多买一些回来。” 接着,秦澜心又吩咐重双她们买油的买油、买糖的买糖、买面的买面,她这次要做月饼。 很快,秦澜心所需要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她还专门让女工帮忙制作了前罩式的衣服围裙,然后带着她的八个丫鬟在后院一个早就被打扫干净摆上长长后案板的房间里开始做月饼。 早上的时候,秦澜心就带着她们做好了月饼油酥面皮,然后亲自动手调至月饼馅,第一种月饼是十分常见的枣泥月饼,还是钟逸和跟着他来的钟丰、石砚、秦澜瑞几个人一起帮忙做的。 月饼模子秦澜心用的都是圆形的,但是里面的雕花各不相同,百味食肆的余磊和六子也被秦澜心暂时找来帮忙烧火,只听秦澜心讲了两遍,他们大概就已经知道这烤炉需要多大的火了。 重双、书灵她们都学着秦澜心的样子包月饼,很简单和包包子差不多,很快几人就学会了。 钟丰力气比较大,将包好的月饼放在模子里摁平,然后“嘭”地一声响,一个印花精美好看的月饼就出来了。 齐硕和秦澜瑞也很想参与进来制作点心,秦澜心就让他们帮忙把月饼摆在烤盘里,然后钟逸负责把烤盘放进烤炉里,大概两刻钟左右,月饼就能烤好了。 “真是好香呀,我这还没进庄园就能闻到了!”知道今天秦澜心要在百味庄园里做好吃的,所以张永那边一忙完学堂的事情,就赶快来了,几乎是吸着鼻子走了一路,可真香! “呵呵,我也闻到了,都在药庐无心熬药丸了!”钟敬轩也走近说道。 现在后院里很热闹,做酱菜的做酱菜,腌鱼干的腌鱼干,磨豆腐的磨豆腐,现在还多了做点心的。 “钟大哥,还没好吗?”这两年秦澜瑞的个子也是随着年龄蹭蹭地往上长,样貌褪去了可爱,变得愈加清秀。 “什么时候能熟呀?”齐硕也是一脸期盼。 “别急,你们再等一会儿,还有一刻钟就好!”这才放进去一小会儿,点心的香味就已经飘出去很远,估计待会儿出炉的时候会更香。 “逸哥哥,你待会儿先掀开看一看,可千万别烤糊了!”这第一炉月饼秦澜心也是很期待的,千万不要让她失望才是。 “澜心,你就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钟逸很是有自信的说道。 虽然这也是他第一次动手做点心,但莫名的信心十足。 “好,时间到了!” 钟逸见两柱香已经燃完,然后拿掉了其中一个烤炉的挡板,接着利索地用铁钩把里面的烤盘勾了出来。 从挡板一被钟逸拿掉,一股浓郁香甜的味道直扑人的鼻子,后院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吸了一大口气,这点心闻一下,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此时,秦澜心也走了出来,月饼还很烫,她用一个小瓷盘先盛了一个月饼放进盘子里,卖相不错,闻着味道也不错,轻轻咬了一小口。 “熟了,可以吃!”秦澜心对早就等着吃月饼的人笑着说道,顺便又说了一句,“不过,就是味道差了一点儿!” “什么?!县主,这还叫味道差了一点儿!这点心简直太好吃了!”张永大张着嘴巴说道,这一口点心可是吃的甜香到他心里去了! 第百九章花样月饼 秦澜心拿着这具有广式风味的枣泥馅月饼看着众人笑着解释说:“根据书中记载,这地道风味的枣泥馅月饼,应该皮薄馅足、松软香甜,犹如一个个花纹字迹清晰端正的小鼓,而且不露馅破皮,底面要呈现棕红色。这第一炉月饼口感、卖相都不错,可就是皮还差一些,最多只能存放两个多月就可能坏掉了,看来我还要在月饼皮上下点功夫。” 听秦澜心这样一说,众人不但不觉得这月饼有了瑕疵,反而各个都觉得秦澜心对这月饼的“要求”太高了。 “县主,这能存放两个月的点心就已经十分不错了,很多点心两三天不吃就坏掉了!”张永是这些人中吃过南北东西各种风味点心最多的也是最有发言权的一个人,所以他也实在是觉得秦澜心想出的这点心乃是天下一绝,更打定主意,以后秦澜心在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姐,为什么这种点心要叫月饼呢?”秦澜瑞好奇地一边吃着一边问道。 “这是因为有一个很美丽的神话故事,说的是曾经有一对夫妻,女的叫嫦娥,男的叫后羿……” 秦澜心就给他们讲了在现代流传最为广泛的“嫦娥奔月”、“后羿射日”还有月饼由来的民间传说,众人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月饼,一边听着秦澜心绘声绘色的讲述,不大会儿,四烤盘的月饼就没了一大半。 “原来月饼还有一个这么凄美的故事,嫦娥也真是的,为什么要偷吃灵药呢,她和后羿在人间开开心心地生活在一起不好吗!”秦澜悦发着小感慨地说道。 “所以就有诗曰:‘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想着嫦娥仙子也定是后悔了,只是后悔也来不及了,仙凡有别,她只能一个人呆在月宫中。”秦澜心笑着说道,然后转身打算继续去做月饼。 这时,张永一边感叹秦澜心从无名老人那里学到别人几辈子也学不到的东西,一边又念着这关于月饼的传说,然后还惦记着真正地道风味的月饼,就问道:“县主,你说的那种味道纯正的月饼最多能存放多长时间?” “半年以上吧!”一般广式月饼的存放时间都比较长,只要把外边的月饼皮再用特殊的办法处理一下就可以了。 众人一听能存放这么长的时间都惊呆了,这种点心对于经常出外之人岂不是一样特别好的食物。 这时,钟逸又问道:“澜心,这种月饼可以做成其他味道的吗?除了这种枣泥馅的,还有别的馅料的吗?” “当然有了!”知道众人心中此时疑惑很多,秦澜心干脆让重双和钟丰他们先把早上弄好的面都做成枣泥馅的,之后的面她在重新弄,“月饼可以有甜味的、咸味的、辣味的、咸甜味的,从馅料来说就更多了,有枣泥月饼、五仁月饼、桂花月饼、蛋黄月饼还有豆沙月饼、梅干月饼、肉松月饼等等,各有各的风味,但一样好吃!” “小姑姑,竟然可以做出那么多的月饼,那你都做出来好不好?我要吃!”齐硕跑到秦澜心面前,拉着她的袖子撒娇地说道。 “别急,以后我都会做出来,让你们大家都尝尝,今天主要做枣泥月饼,明天做桂花月饼,后天咱们做五仁的。”正好赶到祭月佳节,多做一些月饼拿来“换礼”的时候用。 “太好了!”好几个人直接拍手叫好,他们天天都有新鲜点心吃了。 这天晚上,秦澜心就让人送了很多大蒸笼过来,然后把面粉都蒸熟,另外所需要的猪油、饴糖之类的也早就准备好,第二天要用的新鲜桂花也都已经弄好。 到了次日清晨,秦澜心带着八个丫鬟刚把面和好、馅料调好,内渔巷几家点心铺的人就在前院求着要见她。 因为第一天重双她们都掌握了包月饼的技巧,钟丰也是大小的月饼模子都能熟练使用,火候余磊和六子也都能掌控好,所以她和钟逸一同去前院见他们。 “几位掌柜的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在前厅坐下之后,秦澜心发现这其中还有李家点心坊里的人。 这几位掌柜都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有人先问了:“回县主的话,这两日白石码头上一直就飘着一种浓郁香甜的味道,大家也都知道是您在想新吃食,马上就要到祭月佳节了,我等小民厚着脸皮上门,是想问问您那点心卖不卖?” “你们是想从我这里买点心?”没想到这才一天,这些人闻着味就找来了。 几人点点头,实在是这点心的香味太诱人,好多想吃的客人又不可能来百味庄园冒然问,点心铺里被问了一遍又一遍,眼看着客人们都爱上了一种只闻着味道就想吃的点心,他们就找来了。 “逸哥哥,你怎么看?”这时,秦澜心转向了钟逸。 钟逸想了一下说道:“这离祭月佳节还有半个多月,不如咱们多找一些人手,趁此机会做精致的点心也不多,京都里肯定有很多大户人家会喜欢的。” “县主,小王爷,容小的斗胆说句话,其实咱们白石码头有钱的大户人家也多,来往的客商也不少,就地的买卖更划算!”李家点心铺里的李掌柜笑眯眯地说道。 他这一说,同他一起来的几家掌柜也都赶紧点点头,这要是把做好的点心都送到京都里,那他们这次求上门,岂不是为了他人做了嫁衣。 “这位掌柜说得也不错,其实卖点心我本就有打算,本来我还想着在白石码头上开一家点心铺子,现在想着就算了,铺子还是开到京都去,这白石码头上的月饼点心你们几家就帮我代卖吧。”秦澜心也笑呵呵地说道。 她这一说,几位掌柜的心中又是庆幸又是开心,多亏他们今日来了,要是秦澜心的点心铺子在白石码头上一开,那他们几家的生意就别想再好了,实在是这位福慧县主在吃食上无人能及,幸好,幸好! “多谢县主赏我等一口饭吃!”几人赶紧起身谢道,秦澜心则是冲着钟逸调皮地一笑,她可要笼络住这帮白石码头商家的心,这样以后才能打造一个互惠互利和谐共荣的商业圈。 等到这些人离开之后,钟逸看着秦澜心说道:“其实,你完全可以不必管他们,这点心铺子无论是在大魏朝哪里开,都没有人敢拿你怎么样!” “逸哥哥,我这是做生意,又不是抢地盘。再说这天下的生意不是一个人就能做得完的,钱也不是一个人都能挣得,做生意的本质其实就是商品的流通和一环扣一环的链条。你比如说做月饼,如果我自给自足自产自销也是可以的,可这成本太高时间太长也太累人了,相反我面粉买张家的,所需材料买李家、孙家的,只要自己掌握最中心最重要的技术,也就是做月饼的秘方,那么我可以省去很多麻烦来挣同等的银子,并且也给别人挣钱的机会,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才叫做生意。”秦澜心做生意有自己的理念和原则,如果商品单方面的流通,肯定不会长久,只有互相流通、行业规范,生意才能持久友好地做下去。 “看来做生意我还要好好学!”钟逸笑着说道,练兵他是能手,做生意和秦澜心还是差点儿。 “逸哥哥,你不必学这些,我会就可以了!”秦澜心觉得钟逸不必很多事情都迁就她,更不必她会的他都要会,各有所长才会有不同的话题,日后的夫妻生活也才会更和谐。 既然决定大量地做月饼,秦澜心就要重新开始调整很多事情,比如通风较好干净的仓库要腾出来一个,还让钟敬轩帮忙配置了一种对人无毒害、却有杀虫效果的中药。 另外,帮忙做月饼的工人、各种原料、点心模子、外包装的纸盒等等都要准备。 而这些钟逸都没让她操心,她只需要负责做月饼就好,其他的都交给他来办,他手底下除了有钟阳、钟丰这些武功高强的人,还有不少可用的人才。 接下来,一切齐备之后,秦澜心和自己的八个丫鬟负责和面和配置馅料,而杨婆婆帮她找的那些手脚麻利的女工包月饼,钟丰带着几个手臂力量不错的男劳工用模子磕月饼,钟逸带着他训练出来的两个人负责烤月饼。 当然,还有一些人等到月饼凉了之后把它们都装在油纸硬盒子里,而一些馅料昂贵、雕花精美的月饼则放进更加精致的红木盒子里,而这些是秦澜心打算让钟逸带回京都的。 枣泥馅月饼、桂花月饼和一种野果子熬制而成的果酱月饼,因为原材料易得又便宜,所以做出来的最多。 这天,是几家点心铺子的掌柜第一次被秦澜心叫来拉月饼,所以他们按照秦澜心的要求,都带来了好几个大空木箱子,然后亲自带着伙计拉着马车来了。 百味庄园的大掌柜重言把他们单独带进了一个仓库,此时,仓库里好几个劳工正在把凉透的月饼用油纸包好放进特制的纸盒里,而仓库里始终弥漫着一种沁人心脾的甜香。 “几位掌柜,我家县主说了,你们先各自拉走六箱卖卖看,其中两箱枣泥馅月饼,两箱桂花月饼,还有两箱果酱月饼,这一个纸盒子里装的是二斤月饼,你们可以称一下。”重言并没有让几人往里面走进去,而是让人拿出几个样品月饼分别递给他们,先让他们尝了尝。 “真甜呀!”李掌柜吃的是一个果酱月饼,一口下去满嘴都是野果子的清新香甜之味,再加上月饼皮的脆香味,两种香味在嘴里交织融合,让人有种欲罢不能要接着吃的吸引力。 “像这样的点心真舍不得卖,留着自家吃,过祭月节的时候再换礼,呵呵!”一个在内渔巷卖了几十年点心的老掌柜大笑着说道。 “曲掌柜,这点心以后有的你吃,虽说这是县主为了祭月节想出的新点心,但是平时也可以卖。”另外一个掌柜笑着说道。 此时,重言也笑着对几人说道:“几位不用担心,这月饼点心过了节也会有,而且我家县主做出来的这种点心,存放半年以上都不会有问题。” “这么久!”几位掌柜眼睛惊得老大,万万没想到以为过一段时间就要发霉的点心,能储藏那么长的时间,而且这月饼上的刻花、刻字也都很漂亮。 除此之外,关于月饼的神话传说已经在白石码头传开了,好多人听说很快白石码头几家点心铺要卖月饼,都等着呢。 于是,几家掌柜赶紧的让自己的伙计帮忙装月饼,这边一装好立即就拉到了自家铺子前,而且一到铺子里就拆开一盒子月饼,然后切成很多小块摆放在干净的盘子里,有客人进来免费让他们尝一小块。 曲家点心铺子里,曲掌柜拉回来六箱子月饼回来的时候,他大儿子一边帮忙卸货,一边凑近闻着说道:“爹,这县主做出来的月饼好香呀,离着十几里地都能闻到了!” “那可不是,要不是县主只让先拉六箱子,我就拉个一二十箱回来!”曲掌柜让大儿子和两个伙计把月饼赶紧先从箱子里拿出来,这一箱子是五十盒,也就是一百斤。 秦澜心和他们这几家点心铺子都已经签了合作文书,其中从秦澜心那里买月饼是八十两一百斤的枣泥、桂花和果酱的月饼,而他们卖出去的价格要合理、公平,而且几家的价格最好一样。 最后,几家掌柜决定以一斤一两的价格卖给客人,如果要降价就都降价,提价都提价,这样也不会出现乱争生意的现象,反正东西都是一样的。 “曲掌柜,好久不见!”这时,铺子里走进来一位身穿绸缎衣服的富态中年男子,他是经常在码头上来往做生意的商人,也是曲家点心铺子的常客,每次来都要买一些点心拿回去孝敬自己的老娘亲。 “呦,常爷,真是好久不见!您今个儿还真是来得巧,刚从福慧县主的百味庄园里拉回来的月饼点心,您先尝尝!”曲掌柜赶紧招呼此人。 这位叫常爷的男子笑着点点头尝了一下,很是满意,一听说还有其他馅料的,也尝了一下,都是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对曲掌柜说道:“我正好赶回家陪我娘过祭月佳节,这些新式点心,她老人家一定很喜欢,样子也好看,拿去换礼肯定特有面子,呵呵!曲掌柜,这点心怎么卖的?” “常爷,您说的是,呵呵!这一盒子里是二斤月饼,现今只有这三种馅料的月饼,每斤是一两银子,您就放上半年,这月饼也绝对不会坏!”曲掌柜满脸堆笑地说道。 “真的?哈哈哈,那可真是太好了,曲掌柜说的话,我信!你就每样点心都给我来一箱,再让人给我送到船上,这是三百两的银票!”常爷大手一挥将三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在了柜台上。 曲掌柜一看喜得牙龈早就露了出来,笑着说道:“好,常爷,您放心,我再给您把箱子做一些防水的处理,最好放在船上干燥通风的地方。” “知道了,我还要再买一些其他的东西!”常爷笑着离开了。 这月饼刚拉回到铺子里就卖出去三大箱子,曲掌柜一家人都惊喜不已,真是太幸运了,可很快他们就知道,根本不是幸运,而是正赶到祭月佳节好多人都在买礼物回家过节,尤其是来来回回的大小商人,所以这新出的色香味形俱全的月饼就成了很多人的首选。 不到一个时辰,这月饼就被人全买走了,于是几家掌柜慌慌张张地又赶着马车来到了百味庄园,而这次重言让他们每人拉走十箱。 百味庄园的工人可谓是早晚不停歇地做月饼,而进入八月之后,钟逸也要回京都了。 “逸哥哥,这些箱子里的月饼都是我专门做出来的,这一箱是奉恩侯府的,这一箱是学士府邓家的,这一箱是梁王府,这一箱是徐家的,这一箱是豫恩侯府的,这一箱子是送进宫里的,剩下的几箱都是给恭亲王府的。”秦澜心因为过祭月节的时候没办法去京都,正好钟逸要跟着大货船一起回京都,她就把给各家送礼的事情交代给他了。 除了月饼,她还把给各家准备的其他礼物也全都装进了另一个箱子里,全都搬上了船,唯一的遗憾就是果酒还在储藏,不能一同送过去。 “呵呵,心丫头,你这哪是送礼,我看都快把百味庄园给搬空了!”钟敬轩看着一箱箱的好东西都被搬上了船,京都那几家这个节因为有了秦澜心送的礼估计会过得很丰盛,尤其是恭亲王府。 钟逸也只是站在一旁笑,看着秦澜心像个小媳妇一样地叮嘱他做这做那,他就心情愉悦极了,而且她面面俱到,能想到的都想到了。 几日后,这艘满载着秦澜心浓厚心意的货船就到了顺天码头,路上钟逸就已经安排好下人替她送礼的事情,因此船一靠岸,好几辆马车都在岸上静静地等着。 其他几家的礼物箱子都搬上马车之后,钟逸让钟阳先把秦澜心送给恭亲王府的礼物送回去,而他带着两个箱子进了宫。 凤和殿里,齐佑正在陪着钟瑜用餐,上次秦澜心已经教会荀嬷嬷蜜汁莲藕这道菜,可钟瑜这几天依旧食不下咽,每日都在念道齐硕,小家伙却说今年祭月节的时候不回来了。 “瑜儿,你多少吃一点,这段日子你都瘦了不少!齐硕那孩子也是,说让他回宫过节,还不回来!”虽然齐硕是自己的儿子,可这段日子钟瑜因为思念他而茶饭不思,齐佑也很是吃味,什么时候钟瑜也能这样想他呢! “皇上,硕儿他说了百味学堂开学了,他不能误了功课。这孩子懂事了,你就别怨他了!”这时,钟瑜反过来为齐硕找借口了。 “你就是太宠他了,我看他是在那里又吃又玩,日子不知道有多舒坦!”齐佑可是派着暗卫在福江口,齐硕在那里发生的事情,他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皇上!”钟瑜有些不满齐佑这样说自己的儿子。 而齐佑见她生气,立即笑着哄她说:“好了,好了,瑜儿,别说那个不孝子了,你赶紧多吃一点儿!”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小王爷来了!”荀嬷嬷笑着走进殿里说道。 “快请他进来!”钟瑜着急地喊道。 接着,钟逸就踏步笑着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四个小太监抬着两个大木箱子。 “逸儿,你回来了!这是什么?”钟瑜站起来问道,齐佑看她着急地样子,宠溺一笑,也站了起来。 钟逸让小太监把箱子放下打开,然后一股浓香传来,而打开另一个箱子,则是琳琅满目什么都有。 “皇上,姐姐,这是澜心和硕儿送你们的节礼!”钟逸指着两个箱子里的东西说道。 “节礼?好香呀,这里面是吃的吗?”钟瑜越闻越香,口水都差一点流出来,她可从来没像这样过。 “是的,姐姐,这是月饼,是澜心新想出来的点心吃食,这两个红木大盒子里的是她送给你们和太后的,这个小盒子里的是硕儿亲手包的月饼,也是他自己磕出来的,那个箱子里是澜心绳绣园出来的十字绣绳结,还有硕儿在福江口唱戏的时候买来的小玩意儿,这可都是他的宝贝,说是要送给你们。”钟逸让殿里的宫女开始把箱子里的东西一样样地拿了出来。 刚才还说自己儿子是“不孝子”的齐佑,此刻眼睛笑得都要眯成一条缝了,他先打开了小盒子,然后拿出一块精致的小月饼递给钟瑜,而自己也拿了一块咬了一口。 这小月饼大人两口就能吃完,一口下去竟然又香又糯,而且皮还是脆的,齐佑还来不及品,另一半也被他有些迫不及待地塞进了嘴里,这点心真是太好吃了,好多果仁的味道。 而钟瑜也笑着咬了一口,可还没等她咽下去,就猛地吐了出来,这月饼竟然是咸味的,而且还是肉味的,她觉得有些恶心,实在忍受不住就俯身吐了起来。 “瑜儿,你怎么了?”这可把齐佑和钟逸都吓了一跳,荀嬷嬷也赶紧拿净水给她漱口,那边太医也急急忙忙地赶来了。 “姐姐吃的是咸味肉松的月饼,澜心调的馅料本来就不多,大盒子里每个月饼花纹馅料都是不一样的,硕儿也为了学她,所以小盒子里的月饼也是如此。”钟逸等到太医给钟瑜把脉的时候,他给齐佑解释道。 “你姐姐这几天吃的都少,她是太想硕儿了,吃什么都没胃口,只是这咸味肉松的月饼我倒是觉得挺好吃的!”齐佑自然不会去想点心有什么问题,所以他也尝了一口觉得点心味道虽然不是甜的,可吃起来比甜的更让他喜欢,可能是钟瑜不喜欢吃吧,她一向最喜欢吃甜口的。 “石太医,本宫没什么大碍吧?”钟瑜躺在凤床上看着一脸郑重不说话看起来很是严肃的石太医问道。 石太医是钟敬轩教出来的徒弟,如今在太医院是“二把手”,他的师兄海太医是太医院的院首,平时他主要给后宫的太后、各位娘娘看病。 石太医抽回自己诊脉的手,然后起身弯腰笑着对钟瑜说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皇后娘娘您是有喜了!” “你说什么?!”纱帘之隔的齐佑和钟逸都听到了石太医这句石破天惊的话,钟瑜更是整个人傻得脑袋里都空白了。 “石太医……你……你是不是弄错了?本宫……本宫的葵水可是有来!”虽然来得比平时有些少,可确实是葵水来了,所以钟瑜才觉得是石太医弄错了。 齐佑一听此刻七上八下的,连忙问道:“石太医,你可确定?” 石太医沉思片刻说道:“回禀皇上、皇后娘娘,医书上有言,女子有孕而葵水至并不是奇事,只是量少而已,许是娘娘近段时间忧思过重,曾有小产之迹象,不过臣刚才给娘娘把过脉,已无大碍。” 听着石太医这样说,一屋子人都大喘了一口气,想着肚子里的孩子曾经差点小产,钟瑜也是阵阵后怕。 “皇后娘娘,奴婢想着定是您这段时日身体欠佳,皇上让御膳房给您做了很多药膳,您的身体才是无恙的。”荀嬷嬷似是有所悟地说道。 这时,石太医也在一旁点点头说道:“正是如此,皇后娘娘因药膳补了身体,机缘巧合也保住了胎儿!这真是福佑我大魏朝,更是皇上深爱皇后的一片真心所致!” “哈哈哈,说的好,说得好!来人,赏石太医黄金百两!”看着因为石太医这句话而满面羞红外加感激的钟瑜,齐佑更是心情欢畅,他和钟瑜又有孩子了,而这个孩子还是因为他才保住的。 钟逸自然也跟着高兴,钟瑜现在又有了孩子,她的心思也不会过重了。 “嬷嬷,再给我拿一块硕儿亲手做的点心来!”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忽然变得开心起来,或者是因为得知自己又有了孩子,已经和之前想法大为不同的钟瑜,现在打算好好吃饭了,不能吃也要吃,她一定要保住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 “瑜儿,还是不要吃了!”刚才钟瑜吃了都吐了,虽然是因为齐硕的咸味月饼才得知钟瑜有了身孕,但现在肚子里的孩子才是更重要的,“我让御膳房多给你做些好吃的东西!” “没关系的,我想吃了,不是说有甜味的,给我拿个甜的过来!”孕妇执拗的小脾气说来就来,询问了石太医没什么问题之后,就让荀嬷嬷给她拿了一块甜的,而这次钟瑜吃到的是五仁月饼。 看着钟瑜咬下第一口,齐佑一颗心都提起来了,就怕她又吐出来,而这次钟瑜吃的很香,一个小月饼她两三口就吃完了,然后还想吃。 钟逸又从大木盒子里找出大一些的五仁月饼拿给她,带进宫的三个盒子里,一共只有三个五仁月饼。 不一会儿,钟瑜又吃完了,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齐佑却不准她再吃了。 以前有齐硕的时候,也没见她特别爱吃某样东西,怎么这一胎还这么小的时候就这么爱吃甜的。 皇后身怀有孕的消息很快就传来了,而钟逸也把这个消息带回了恭亲王府,他到贺芳晴院子里的时候,孙嬷嬷正带着红赏、红俏把那些月饼都抬出来,准备祭月节的时候送礼用。 贺芳晴从钟逸嘴里听到钟瑜又有身孕的消息,说不上是高兴还是无奈,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过去了,母女两个就算有多大的“隔阂”也该消散了,想来想去,都是她这个当娘的太较真了。 “你姐姐她身体还好吗?太医怎么说?”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很多陈年往事也都慢慢想开了,尤其那个人还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贺芳晴的心境也在慢慢发生着变化。 “娘,姐姐她还好,石太医说姐姐前段时间虽有小产的迹象,也不知道身怀有孕,但皇上见她心情不好、身体消瘦,就嘱咐御膳房的人给她煮了很多的药膳,无意中就保住了姐姐肚子里的孩子。”钟逸说道。 “唉,你姐姐别看已经贵为皇后,还和小孩子差不多,什么事情都不上心,荀嬷嬷虽是有经验的老嬷嬷,但到底是在宫中呆的时间长了,回头你让她多留个心眼,不管是谁都要防着几分。”虽说这些年没怎么见过钟瑜,但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不可能真的不闻不问,暗地里贺芳晴也一直关注着钟瑜,在默默地尽着一个母亲的责任。 “我知道了,娘!姐姐她好像很喜欢吃澜心做的五仁月饼,可是这次澜心做的不多,拿去宫里的姐姐已经吃完了!”钟逸状似无意地笑着说道。 “我看澜心这孩子给王府送的月饼点心挺多的,孙嬷嬷,你把五仁馅的月饼都放到一个盒子里,然后让人送进宫去!”贺芳晴对孙嬷嬷吩咐道。 “是,王妃,奴婢这就去做!”孙嬷嬷笑着说道。 王妃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证明她是打算和皇后和缓关系了,母女两个这么多年“怄气”也该结束了。 “还有,再多准备一份给勋国公府的太夫人送过去,就说是福慧县主孝敬她老人家的!”贺芳晴又吩咐道。 “嬷嬷,那边有一个小箱子,里面是澜心给太夫人准备的十字绣,连同月饼一起送到勋国公府!”钟逸又笑着说道。 这么多年来,他娘亲终于打算和勋国公府再有联系了,想着他外公、舅舅们收到礼物一定会很开心的。 就在这时,钟威笑嘻嘻地来到了曦晴院,见到贺芳晴和钟逸说道,钟怀邵让他来拿福慧县主送的礼物,听说是有了新点心,他也要尝尝。 “红赏,给他拿一点!”贺芳晴没好气地看了钟威一眼说道。 她心里清楚,这次秦澜心给王府送来的礼物是最多的,现在是她这个王妃掌家,这些月饼都是让她祭月节的时候拿来封福换礼的,这样精致好吃的点心不出两日就会在京都传开,所以到时候上门换礼的一定不少,她这个王妃自然跟着脸上增光。 另外,这些礼物中除了点心、十字绣还有鱼干、秘制调料等物,到时候都可以拿来过节,光是这几箱子的东西,她过节的时候就不用再多准备其他的了,这个未来儿媳妇可是太贴心了。 钟威跟着红赏来到了院子里,好几箱东西都打开了,他鼻子使劲地抽了抽,笑嘻嘻地看着红赏说道:“红赏妹妹,你这点心多给几盒子吧,我可听说这有一箱是福慧县主专门给孙嬷嬷和你们几位的,同为下人,也让我们啸风院的人跟着尝尝!” “钟管事,既然知道是县主赏给我们的,你就别厚脸皮地跟着要了,我们还不够分呢!”红赏白了他一眼,啸风院和曦晴院的主子关系不好,两院子的下人也是水火不容。 一向秉着“好男不和女斗”的钟威尴尬地笑笑,不再说话,他怕再说连王爷那份也没有了,王妃身边的这几个丫头可都不是好惹的。 这天,除了皇宫、恭亲王府收到了秦澜心的礼物,奉恩侯府、豫恩侯府几家也都收到了两大箱的礼物,其中一箱子都是月饼,另外一箱子是酱菜、鱼干、秘制调料、十字绣等别家都没有的东西。 “三弟,你这可不行,这两箱子礼物福慧县主说了是送给梁王府的,你怎么可以都拿走呢!”梁王府主客厅内,齐天筹夫妇、齐天乐夫妇还有齐俊安、齐平宝以及二房齐天骁夫妇和他们的儿女都在,为的就是秦澜心送给梁王府的这两箱子礼物。 月饼刚才齐天筹已经让人打开了一盒,众人都分着尝了尝,确实是不错,点心精致好吃,又是大魏朝从未见过的,都稀罕,因此齐天筹就打算三房平均给分了。 谁知,后来的齐天乐知道之后,非说这礼物是秦澜心送给他自己的,因为就属他家一家人和秦澜心的关系最好最深,这秦澜心送礼到梁王府自然是要送给他的。 “大哥,大嫂,你们别听他的,就按刚才说的,这点心、礼物三房都平分,不是说里面每样东西都正好三份吗,想着定是澜心都准备好的。”温氏笑着说道。 秦澜心也真是想得周到,连梁王府一共有三房人都想到了,箱子里的东西也都是分好的三份,所以根本就没什么好争的。 “娘子,话不能这样说!其他的你们随便分,只是这点心我可一定要多点!”齐天乐看着那些箱子里的月饼就跟饿急的野狼看到猎物一个样子。 “老三,你说说你,儿子都十多岁了,你怎么还就知道吃!我做主,三家平分,不多不少!”这次的点心要不是稀罕,齐天筹也就不在意了,他还打算留两盒孝敬他岳父岳母呢! “三叔,这礼物都是澜心妹妹分好的,你过节之后再去福江口,就可以天天有点心吃了!”齐平宝笑着说道。 她上次和徐爽、张语乔回来拿的果酒可是在京都贵女圈里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呢,就连梁王妃她们也都喝上了瘾,希望秦澜心能早点酿出更多的果酒呢! “说的也是,呵呵,过完节我就走!”齐天乐笑嘻嘻地说道。 “不行!这次我有事情交给你办,你必须给我呆在京都!”现在正是朝廷用人之际,齐天筹可不能再任由齐天乐到处游玩了。 第百十章节前福礼 “大哥,你手底下又不是没人,干嘛总揪着我不放,你就不能让你三弟好好地轻松几天!”齐天乐很是“不满”地说道。 齐天筹一听就板起脸训道:“你都轻松三十多年了,以前你怎么吃喝玩乐我不管,现在你和二弟都要帮我,过了节你和你二哥都去皇家兵器库,二弟,以后皇家兵器库暂时有你掌管,三弟在一旁协助你。” 齐天筹这话一出,除了齐天乐和齐俊安没什么大反应,其他人都愣住了。 众所周知,梁王府齐天筹、齐天骁、齐天乐虽都是在老梁王妃的膝下长大,但齐天骁乃是庶子,大魏朝嫡庶差别很大,就连皇家也不例外,继承王位也有立嫡不立长的规矩。 因此,齐天骁自小就知道与自己的兄弟是不一样的,所以他也很安分,三兄弟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只是因为齐天骁是庶子,并不得皇家重用。 但齐天筹很了解自己这个二弟,他对于兵器研究方面很有天分,这些年他一直在背后默默地帮他一起支撑整个梁王府,现在《天工开物》里有太多需要能人去解决的问题,所以他把齐天骁推荐给了齐佑。 齐佑与先帝用人不同,在他眼中有能力的人比嫡庶更重要,所以他准许了齐天筹的提议,让齐天骁担任皇家兵器库的掌管人。 “大哥,这……我……”齐天骁原本就是一个嘴笨的人,这样大的一个消息冲他砸过来,他没有晕倒都是万幸了。 从很小的时候,他就希望能进皇家兵器库,因为那里有太多他没有接触过的精巧兵器。 进入皇家兵器库对他来说就像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其实能够像这样在背后帮助齐天筹为大魏朝兵器的改进做出贡献,他就觉得很满足了。 现在突然告诉他,让他掌管兵器库,他能不傻眼吗! 齐天骁的妻子儿女此时也都是兴奋激动的,虽说梁王府的二房出去也有些地位,但到底京都贵人圈中结交,还是看你自家的男人或者父亲是何种地位,只有地位高的人才能得到别人更多的尊重。 与梁王府相隔半条街的勋国公府内,这一日也因为恭亲王府的节前之礼而变得有些“慌乱”。 府内后宅一处幽静雅致的院落内,勋国公府祖太夫人满头银发的姚氏端坐在厢房软榻上,左右两边坐的都是府内的女眷,房中放着一个大红木箱子,已经被打开,里面是飘散出香气的月饼还有其他一些瓷罐、小包裹。 箱子旁边恭敬地站着一位青绿纱裙的沉稳少女,她便是贺芳晴身边的大丫鬟红俏。 “回太夫人话,这箱中之物乃是福慧县主从福江口送来的节礼,其中这新点心叫月饼,馅料口味一共有八种。王妃得知太夫人您最喜欢桂花味的糕点,所以就把这桂花月饼都给您送来了。刚才小王爷从宫中回来,皇后娘娘大喜有孕,很爱吃五仁月饼,王妃就把所有的五仁月饼放在一处,给皇后娘娘一半,给您送来一半,她还嘱咐您吃的时候小心,这里面的果仁硬着呢。”红俏笑着慢慢说道。 姚太夫人此时很激动,这么多年过去了,贺芳晴终于放下心中的“怨恨”,打算和勋国公府再有联系了吗? 这孩子的气性可真大,都二十多年了,她愣是没有再回过勋国公府,连见都不愿再见这娘家人一面。 “晴儿这孩子有心了,福慧县主也是想得周到,呵呵!皇后有喜乃是大事,来人,拿着我进宫的牌子,将这另一半五仁月饼也送到宫里去,有身孕的人可不能委屈自己的嘴。”姚太夫人笑着欣慰地说道。 “是,太夫人!”立即就有人按照姚氏所说的去做,拿着另一小盒五仁月饼快马往皇宫的方向赶去。 等到红俏离开之后,听到王府送礼的贺老将军急急地走进了姚氏的厢房,而此时那些礼物都被收了起来,姚氏正和贴身的嬷嬷看着秦澜心送给她的十字绣,乃是一副“鹤寿延年图”。 “娘,听说晴儿送了礼物来?”贺老将军一进屋就问道,他期盼这么多年,如今真是愿望成真了吗? “没错,你看这点心,可是你最喜欢的桂花味的!”姚氏笑着说道。 “是晴儿做的?”他可是有好多年都没吃到自己女儿亲手做的桂花点心了。 姚氏摇摇头说道:“不是,是逸儿的未婚妻福慧县主做的,不过是晴儿让人送过来的,不管怎么说,她愿意送礼到府里,就代表这孩子的气慢慢消了!” “唉,她怨我这个爹也是应该的,是我毁了她一生的幸福,是我!”虽不是贺芳晴亲手所做的点心,但怎么说也是自己未来的外孙媳妇做的,虽当年在宫宴上只是瞧了秦澜心几眼,但贺老将军对秦澜心的印象很不错。 “事情都过去二十多年了,就不要在想了,如今这孩子肯为了逸儿的幸福再与咱们亲近,也算是个良好的机会,说来,还都要感谢福慧县主,那孩子是个心思巧的,有意给勋国公府送礼,却把礼先送到晴儿那里,这样一来,晴儿可不就得派人过来。”姚太夫人这中间的曲曲绕绕早就看得明白,而且从恭亲王府给福江口下的聘礼就可以知道,钟怀邵对秦澜心也是很满意的,而贺芳晴的“满意”早在那日恭亲王府的寿宴上她就听闻了。 “哼,一个未过门的儿媳妇倒是比她亲爹还有用!”说到底,贺老将军心中对贺芳晴这个“任性”的女儿,也是有怨的,即便当年是他做错了,可她二十多年断绝与家人的联系,也该消气了。 贺芳晴是老爷子唯一的嫡女,虽他也有庶女,但从小最疼的还是贺芳晴,拿他当做掌中宝、心头肉,如果知道当年的一个决定会让她如此怨恨自己,他一定不会那样做的。 “你呀,就别和孩子们计较了!”姚氏看着自己的儿子笑着说道,还真是个老小孩。 “娘,这逸儿未来的媳妇总归是个心思明的孩子,以后让府里的姑娘多和她走动走动!”怨归怨,女儿的想法能转变一些,这是贺老将军最喜欢看到的,而且秦澜心的存在,无形中就成了两家的助力。 “这个你放心,娘心里有数!”对于秦澜心的好感,姚氏可比自己的儿子深,因为她娘家的生意可都是秦澜心背后帮衬的,这个小丫头精着呢。 离祭月节还有两天的时候,福江口的天气很是宜人,秋高气爽,百姓们过节的气氛也很是热闹。 百味庄园内,秦澜心让重双统计一下所有下人、女工、男劳工一共有多少人,虽然这里是古代,但她打算效仿自己在现代的商业管理模式,八月十五当天给所有人放假一天,而八月十四,也就是后天,给大家都发一些过节的福礼。 “县主,咱们院子里签了死契的下人有六十个人,绳绣园那边的女工有一百三十六人,长工、男劳工有三十二人,统共是二百二十八人。”重双专门拿来了记着各种工人名字的名册说道。 秦澜心想了一下说道:“你让月饼房那边多做几百斤的月饼出来,另外你和重喜带几个咱们自己的人去后山的大粮仓,运出来二千斤的白面,还有上次重鹰从嵋城买来的粗面还剩下不少呢,也都运出来吧。” 吩咐完重双,秦澜心又让书香去内渔巷程家的小布庄去买四百个盛面的小布袋,等到粮食拉回来之后,十斤白面的小袋子和三十斤粗面的小袋子各装了一百六十八个,这些都是她打算送给那些辛苦许久的工人们的福礼。 要不是现在粮食紧张,她肯定每个人都会多送一些的,等到以后再说吧,不是还有过年的嘛! 到了八月十四这天吃完午饭,秦澜心分别把男女劳工都聚在了后院里,月饼生意再好这两天也停止不做了,回家过个团圆节才是最重要的。 没有多说废话,秦澜心直接告诉他们,下午他们离家远的就可以先回家过节了,到了八月十六再来上工,离家近的,可以在百味庄园再忙半天。 “你们在我这里上工其实也都很辛苦,因为京都那边菜坊和布庄的生意都很好,过了节我还打算在京都开家点心坊,怕是之后的几个月你们都没办法再回家了。当然,一切的辛苦都是有回报的,除了你们应得的工钱,这次祭月节我也给你们准备了一些礼物,只要你们以后好好干活,我这个县主是不会亏待你们的。”秦澜心说完就让重双、书灵她们分别带着人给众人发福礼。 秦澜心的大方慷慨和仁爱在整个福江口都是出名的,所以很多人都争着来百味庄园上工,但这里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随便便有机会进来的,而进来的人都很用心地做事,不想错失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这些女工和男劳工里有近一半都是秦澜心刚刚才招收的难民,他们从别的地方而来,虽有幸被选中在秦澜心手底下做事,但从来没想过过节的时候他们还可以回家,而且主家还会给礼物。 当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到十斤白面、三十斤粗面还有二斤月饼的时候,好多人眼眶都是红的,有激动,有惊喜,更有对秦澜心深深地感激。 拿到福礼的人都会对着秦澜心跪下磕一个头,她不但是这福江口的县主,还是他们的主家,更是他们的恩人,磕头也不能表达此时他们内心的感恩。 而对于自己手底下的那些死契下人,秦澜心每个人都赏了银子,而且庄园里的点心任由他们吃,她还特意让殷家送来了好几车酒,其中大半都赏给了府里的下人。 不仅这些劳工有福礼,就是帮忙盖百味客栈的工匠们也都有福礼,除了月饼点心,秦澜心让人给他们炖了好多酱骨头,还送了十几坛好酒过去。 这天傍晚过后,被秦澜心取名为新福村的福江口西北难民聚集之地,好多人还都趁着最后的光亮继续盖着房子,因为都是土墙茅草顶,好多难民自己都会盖,所以经过这段时间的加紧赶工,几乎家家都有房子住了,现在都是在垒院墙。 “咦——那不是在县主院子里上工的人吗?怎么今个儿都回来了?”正在忙着垒院墙、还有刚拿着农具开垦荒地的村民都停下了手下的动作和脚步,看着不远处男男女女近百人赶着好几辆马车回来了。 等到这些人走近村头,好多村民都围了上去,这些人可都是他们新福村的骄傲,因为他们都是被县主选中的人,是离他们的恩人最近的一批人。 “春生,你们怎么这时候回来了?是不是做了啥错事,县主把你们都给赶回来了?”村里年纪最大的老郝爷颤巍巍地问道。 在旗河口大灾中,他失去了二个儿子、儿媳和三个孙子,如今就剩下一个孙子和孙女在身边,其中孙女阿巧幸运地被选入绳绣园做女工。 “爷爷!”十四岁的阿巧赶紧从这群人后边跑过来扶着他,“爷爷,我们没做错事,是祭月节到了,县主让我们回家过节,后天再去上工。” “那被你们护在中间的车子上是什么?”有些村民好奇地问道,似乎还隐隐能闻到很香的味道。 “是县主给我们发的过节的福礼,有面、有点心还有庄园里晒好的一整条鱼呢!”阿巧也不知道怎么了,说着这些竟然流下了眼泪,她是激动高兴的! “哎呦,真的呀?!”好多人都想要围上来看着究竟,但都被这些人给挡住了,如今粮食可是很贵重的,万一待会儿谁手脚太长,少一份可就麻烦了。 于是,车子停在了村头,大家都把自己的福礼一脸喜气洋洋地扛回了家,其他村民则是一脸羡慕地看着,县主给的东西可真多呀! 老郝爷如今身体不太好了,只能帮忙提个点心,巧儿自己背了四十斤的面,她弟弟也跑了过来,帮她拎着鱼干,然后爷三个回去了。 一回到自家的茅草屋,阿巧把面放下,然后就急切地把老郝爷按在屋子里坐好,然后解开了点心盒子,拿出一块月饼递给他说道:“爷爷,这是月饼,是县主做出来的点心,在内渔巷可要一两银子才能买一斤呢!” 阿巧的弟弟阿水早就馋了,就是以前他也没机会吃上什么点心,没想到今天还能吃到这么贵的东西。 老郝爷一听就怔住了,赶紧把阿巧手里的月饼又擦擦手放回盒子里,说道:“这点心这么贵,吃了太可惜了,要不拿到小码头上去卖掉,还能攒下一些银子。” 阿巧也犹豫了,这月饼可是稀罕东西,她一路上都在想象爷爷和弟弟看到月饼喜欢的样子,可她也知道爷爷说得对,这里面可是有两斤月饼,要是卖出去就是二两银子呢,不知道能买多少斤粮食呢! 与老郝爷想法一样的可不止一家,今年十八岁的春生算是旗河口灾民中比较幸运的一人,他们家人都逃了出来,只是房子和地都没有了,现在他和大妹妹春草都在百味庄园里上工。 当兄妹二人一下子拿回来二十斤白面和六十斤粗面的时候,可是喜坏了春生的爹娘和小妹妹,总算能吃饱饭了。 “这四斤月饼可是四两银子,咱不能贪这个嘴,明天早上我拿着去附近的小码头上看看,能卖出去最好,卖不出去咱们再吃!”春生的爹说道。 “爹,这月饼能放半年呢,咱总能卖出去的,就是辜负了一番县主的美意,没吃到嘴里!”春草咽了一下口水说道。 春草的小妹妹春英大眼睛巴巴地看着,她好像吃一口,但知道这点心很贵重,一个都能买好多好多粮食呢!” “爹,我明天陪你一起去,待会儿我再问问还有谁家不舍得吃也要卖的,咱们一起去,月饼多的话咱去个大码头。我都听庄园的大管事说了,这月饼县主给了咱们,咱们可以自己做主,是吃是卖都行。” 当天晚上,春生就去问了,结果大家都舍不得吃这么贵的点心,于是就把月饼都放在一处,第二天一早去了码头。 刚等他们把月饼摆出来,就被南北的走商给买光了,比一斤一两卖的还要多些。 秦澜心对于劳工们拿着月饼回家不舍的吃这一事情早就预测,如果不是她手里资金周转不过来,给大家发的就不是月饼而是银子了。 等到祭月佳节一过去,秦澜心藏在后山的果酒也基本已经储藏好了,而这一次她把酿制好的果酒封坛之后,除了留下几坛自家人喝,剩下的全都运送到了京都,包括各种馅料的月饼也用货船运了过来。 就在百味菜坊不远处进入九月后又开了一家百味果酒坊,而通和布庄不远处则是开了一家百味点心坊。 两家铺子一开业,立刻人满为患。 祭月节换礼的时候,听说恭亲王府的门槛都要被踏烂了,好多人一听王府拿月饼做福礼,都兴冲冲地拿着自己的福礼找上门了。 这么多年来,高门槛的恭亲王府第一次祭月节的时候这么热闹。这都要得益于秦澜心送的月饼,吃过一次的人都想再吃一次。 这天,以徐琰、徐爽兄妹为主的明镜诗社在徐家郊外一处风景优美的小庄子里,爱好诗文的众人又聚了起来。 “唉,也不知道澜心妹妹什么时候能再来京都,这诗社里没有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张语乔有些失落地说道。 “说的是呀!在福江口的那段日子,我才真正认识到她是多么地与众不同,一个年纪比我们还小的女子,不但扛起一个家,撑起整个福江口,还对百姓那么有善心,每天都忙得没了自己!”说起这些,徐爽顿觉有些羞愧,她是闲得无事干,而秦澜心则恨不得每天都多出很多时间出来。 “看我给你们带来什么,这可是刚刚开张的果酒坊里的野果子酒,还有月饼,甜的、咸的都有!”齐平宝让人捧着几个酒坛子还有点心盒子过来了。 “唉,好像咱们只知道吃喝一般,与福慧县主相比差多了,身为男儿却不能为国尽忠,惭愧呀,惭愧!”作为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徐琰等人再也没有了以往附庸风雅的兴致,自从听了徐爽讲述的在福江口的一切,他们这些文弱书生也想为国为民做些什么,不能连一个女子都比不上吧。 “你们这都是怎么了?”齐平宝还以为她拿过来酒和点心,众人会很开心的,又能吟诗作对一番,她就跟着吃吃喝喝,可是气氛好像有些沉重。 “其实,我们也不是什么都帮不上忙!”张语乔突然眼睛一亮地说道,“澜心妹妹不是已经在福江口开办了一家百味学堂吗?我五叔现在就和他的一些朋友在白石码头上帮助她,而且我还听说这学堂里分为男女学堂,学生们每天学得内容都很丰富,还有琴棋书画呢!不如咱们也在京都办一家百味学堂,专收贫民家的孩子,也好为了大魏朝多培养一些人才,反正咱们这帮人闲着也是闲着!” “张姑娘这个主意甚妙!”徐琰一听就猛地站起来,仿佛是一下子找到了他人生的目标似得,看着张语乔的眼神也热烈起来,这也是一个有胆有识的姑娘。 张语乔本就对徐琰有几分钦慕,此时见他火热地盯着自己,而且满面笑意,她就羞得低下了头。 “这个好!我也听我三叔说,澜心妹妹那里还有什么,对,‘课程表’,咱们让她给送一张课程表过来,就以‘明镜诗社’的名义,相信澜心妹妹一定会支撑咱们的!”齐平宝也来了兴致,她对算术很感兴趣,九九乘法表早就会背了,以后她可以教那些女孩子学算术。 “好,好!咱们办的就叫‘明镜学堂’,我们可以像澜心妹妹那样也做女先生,招收一些贫家孩子过来,可是在哪里呢?”徐爽也表示赞同。 于是,接下来诗社里的人开始极其兴奋地讨论开办明镜学堂的事情。 而秦澜心还不知道,在她的影响下,类似于现代小学的学堂日后在徐琰等人的大力推广之下,在大魏朝遍地开花,为大魏朝培养了不少的栋梁之才。 就在这一年的九月,皇帝齐佑突然公告全国,大魏朝自此开始准许百姓栽种、贩卖外族种子,海禁令也稍微变松了一点点。 皇帝这个旨令对于绝大数人来说看似都是没什么用的,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见过外族种子,更别说栽种或者贩卖了,而且对于百姓们来说,东西还是自家的好。 不过,这对秦澜心来说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因为她那些苦心栽种的“种子生种子”的外族种子终于可以面世了,这两三年来,她积攒下来的“种子”可是有不少了。 因为之前有钟逸和钟敬轩的担保,还有袁大人得了帝王准许令,所以她能大范围地栽种甘薯、土豆、南瓜和花生,但却只能自己家吃,不能拿来赚钱。 现在好了,她那几百亩的好东西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到了明年等到福江口西北之地开好荒,她就作为重点的甘薯、土豆基地来培养。 “县主,今年的甘薯还都放进地窖吗?如果放的话,可能还要挖好几个大地窖!”重振对秦澜心说道。 “不用了,留出来一部分,现在皇上对于外族种子限制不那么严了,这些甘薯、土豆都可以出来见人了。”秦澜心打算先把甘薯做成前世喜闻乐见的粉条,不过要准备的东西也很多,现今百味庄园的后院肯定是不行了,地方太小! 于是,秦澜心打算在百味庄园附近再买一处地方,最好是直接就能用的地方,否则重新盖的话又要费时间,而红薯这几天都快能收了。 要买房子自然要找最熟悉这里的掮客,于是她又把林德叫进了庄园里,告诉他自己要买庄子。 “回禀县主,这附近五里外有两处相邻的庄子,因为地形偏僻,主家准备卖掉,价钱不贵,小的可以带府里的大管事去看看!”林德恭顺地站在秦澜心面前说道。 “好,我让重言跟你去一趟!”她就喜欢偏僻的地方,安静,不会吵到别人,别人也不会吵到自己。 不过,林德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想了一下,对秦澜心说道:“县主,有个事情,小的不知道该不该先跟您说一声?” 林德想着就算自己现在不告诉秦澜心,过两天她自己也会知道的,而自己先说了,还能表表忠心。 “说吧,什么事情?” “回禀县主,这几天,小的听其他掮客说,董家有意想要把外渔巷都给买下来,具体要做什么小的不知道,不过已经有些掮客开始找外渔巷的几家百姓暗地里去谈了这件事情。”林德斟酌了一下说道。 “消息可准确?”这董家已经沉寂了好一阵子,虽说董家的家主已经回到了外渔巷,但无论是董其宏还是董其昌、柯继才等人都变得很老实。 “应该准确,但小的也没有十分把握!”林德说道。 “嗯,我知道这件事情了,随后我会让人查清楚的,有什么事情我会再找你!”秦澜心让林德先去找重言了。 之后,她叫来重飞,让他暗地里去查董家出钱要买外渔巷的事情。 一日后,重飞带着查到的消息来到了秦澜心的书房,对她说,是丁二狗从邓氏的娘家兄弟那里套到了一些话。 原来,是那次秦澜心派人假扮城隍地仙吓唬邓氏三兄弟,让他们离开邓家,也期望以城隍地仙的身份劝他们改邪归正。 而丁二狗见邓家三兄弟急匆匆地离开外渔巷心有疑惑,不知道究竟哪里出了错,前段时间,丁二狗偶然又碰到了邓氏的二弟邓二奎,就请他喝酒,结果邓二奎被丁二狗灌得烂醉,有些话舌头打着结就被油滑的丁二狗给套出来了,说是外渔巷这片地有城隍地仙保佑着。 丁二狗起初不信,可见邓二奎说的煞有其事的样子,回到他家又问了申婆子一些神仙鬼怪的事情,结果申婆子扯开了话茬子一样也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这就让丁二狗有些信了。 这时,因为旗河口决堤,妙远大师来福雲寺祈福,天上又现了七彩祥云,丁二狗就觉得是他赚钱的机会到了,于是就去找到了柯继才,将城隍地仙的事情告诉了他。 柯继才这人贪财,但贪财的人也都有个毛病,那就是很信鬼神,所以他也信了,就把这件事情又告诉了董其宏。 董其宏则是信了三分,另外七分,一是他觉得这外渔巷自从有了秦澜心,是变得越来越热闹,南北的商人去的也勤快,反正有一天秦澜心是要嫁到京都的,这福江口说什么也应该是董家的天下。 因此,他就有了要买下外渔巷,并且拆了重建的想法,到时候董家的生意还不是蒸蒸日上,就算秦家要住在福江口,也要看他们的脸色。 当然,这些话重飞都是从董其宏那两个不省心的姨娘嘴里探查出来的,而得知董其宏的真实想法之后,秦澜心是断不可能让董家在福江口继续做大的,好歹这也是她的封地。 “县主,现在该怎么办?”重飞问道。 秦澜心思索片刻,勾唇一笑,让重飞近前,然后在他耳边嘀嘀咕咕一阵。 既然城隍地仙的这出戏已经在外渔巷演过一出,那她就接着演第二出,这次她倒要看看,是董家的银子厉害,还是城隍地仙的“威力”更强。 到了第二日,一个衣衫破旧的算命瞎子走进了外渔巷,一文钱一卦,很是便宜。 而这天韩氏拉着邓氏、余氏几个妇人正在伍氏家里闲聊,虽韩氏现在是县主之母,但她也常来外渔巷,与众人的关系并没有变疏远。 “夫人,外边来了个算命的瞎子,站在门外就是不走!”这天,秋纹也跟着韩氏来到了伍氏家里。 “哦?怎么回事?”韩氏惊讶地问道。 “那瞎子说,这院子里有贵人,他一定要来拜见一番不可!”秋纹似是有些气恼地说道。 这时,邓氏、余氏几人都乐了,说道:“县主之母在这里,可不是贵人嘛,呵呵!” 韩氏也乐了,说道:“那就让他来吧,待会儿你多给他一些银线便是,出外谋生活的都不容易!” 秋纹领命就把那算命的瞎子给带了进来,而那瞎子进来之后,竟真的先对着韩氏恭敬地拜了拜,又对着在坐的其他人都拜了拜。 邓氏几人就奇怪了,对着韩氏拜礼是有道理的,对着她们几个贫贱妇人算是怎么回事,于是有了疑惑便问了。 没想到算命的瞎子掐指一算,笑呵呵地说道:“贫道虽眼瞎,但初来贵地心中便有了祥云环绕,昨日夜间更得城隍地仙托梦,今日又掐指一算,特来此地点化你等。” “你要点化我们什么?”邓氏笑呵呵地问道。 她觉得这算命的瞎子说不定就是个骗子,不是来“点化”,是来骗银子的。 算命瞎子神秘一笑,说道:“风水宝地慎决断,子孙福缘一念间,切莫贪财送重家,否则命苦世世难。” 说完这些,算命瞎子扭头就大笑着走了,而韩氏、邓氏几人都觉得奇怪,想着这算命的瞎子疯魔了不成,他说的话众人也都没听明白,于是也没太在意。 不过晚上秦家人聚在一起的时候,秋纹故意提起了这件事情当个乐事说给了秦澜心几人听。 听完之后,秦澜心皱起了眉头想想了说道:“这算命瞎子是不是说,外渔巷是块风水宝地,让大家不要轻易地送给别人,否则就会变得命苦?不过这‘切莫贪财送重家’是什么意思?” 其他人也都不理解,不过韩氏倒是记住了秦澜心说外渔巷是“风水宝地”的事情,怪不得她要一直在外渔巷开百味食肆,原来这地方是风水宝地。 没想到,接下来的几天和秦澜心说得差不多的话就在外渔巷悄悄地流传开,而且还有一种传言,说是董家已经知道外渔巷得了城隍地仙的保佑,打算花钱买下外渔巷的房子。 这传言传着传着就成了外渔巷人口中的“真事”,而且邓家三兄弟也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还专门来外渔巷,邓二奎先把故意灌酒讨他话的丁二狗给狠揍了一顿,然后又告诉张发和邓氏说什么也不能卖掉外渔巷的房子。 原本有些心思松动的百姓,一听说董家是因为这外渔巷是城隍地仙保佑的福地才花大价钱买的,而且又听了算命瞎子那些告诫的话,一个个又都把自家的地契、房契捂得严严实实的。 这世上谁不想住在风水宝地的地方,谁都不想子孙后代都有福泽,谁又想变得命苦呢!再傻,他们也知道对自己而言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就算给我一千两、一万两,我也不卖自己的房子,外渔巷穷了那么久,自从来了福慧县主,总算是有几天好日子过了,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老贺头这天与外渔巷的邻里在一起说话的时候高声说道。 “没错,董家就算是宫里娘娘的娘家,咱们不卖他也不能把咱们怎么着,再说这里还有福慧县主呢!咱福江口可是福慧县主的封地,她才能真正地做主!”周大发也说道。 “就是,就是!”现在外渔巷的百姓可和以前不一样了,他们和秦澜心现在都是一条心。 董其宏自然也听说了城隍地仙和算命瞎子的事情,而柯继才一听说之后,就屁颠颠地凑到他跟前说道:“老爷,既然这外渔巷是风水宝地,您就更不能错过了,一定要得到手才行!” “蠢货!你懂什么!”董其宏恼怒的拿起一个茶杯朝着地上狠狠地摔去,什么城隍地仙,什么算命瞎子,分明是有人故意要和他作对,不想他买外渔巷的房子,阻他董家发达之路。 “老爷,怎么了?”柯继才现在都想去外渔巷买几间房子,可他不能明着和董家作对,只能忍痛放弃这风水宝地了。 “怎么了?你不会真的以为那外渔巷真是什么风水宝地吧,狗屁!这定是秦澜心那个小丫头或者钟敬轩想的鬼主意,不想让我董家买,他们也别想安宁!”董其宏恶狠狠地说道。 “老爷,您说怎么办,小的这就是照办!”一说要整治人,柯继才比谁都积极,鬼点子接连往外冒。 “烧!给我全部烧光,让这个世上永远没有外渔巷!”董其宏冷声怒道。 第百十一章惩治董家 秋夜的风愈加寒凉,自从秦澜兵去了北疆,秦澜心越来越忙,秦家人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时间就变少了。 这天,秦澜心刚在厅里坐下,准备和韩氏聊聊天,重双就走了进来,在她耳边低语两句。 “娘,我有点事情要去处理,待会儿再过来!”秦澜心很是抱歉地看着韩氏说道。 “你有事情就去忙你的,娘绣一会儿十字绣,然后就休息了,你就不用过来了!”知道儿女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韩氏也不想耽误他们做事。 秦澜心点点头,然后领着重双去了自己的书房,重飞正在屋里等着她。 一见到她就将在董家打探到的消息告诉了秦澜心,说是董其宏暗使柯继才要火烧外渔巷,现在他已经派人密切注视着两个人的举动,一有动静立即有人来报。 “县主,这次外渔巷的百姓不愿意再卖房给董家,惹恼了董家的家主董其宏,火烧外渔巷的事情属下看着他不像是说气话!” 重飞之前在暗云阁的时候,主掌的便是探查信息这一块,所以他专门抽调几个死契机灵的下人,把他们培养成了这方面的能手,如今全都派上了用场。 “董家的人的确能干这种草菅人命、目无王法的事情!”秦澜心作为一个现代人,她的法律意识还是很强的,虽然古今不同,但面对恶人,她习惯性以光明正大的手段把人给送上断头台,不过有些时候,为了惩治恶人,一些非必要的手段还是可以用的。 因此,她带着重飞来到了钟敬轩的面前,先是告知了董其宏的邪恶用心,然后又告诉钟敬轩,这一次她要让严惩董家,让他们身败名裂,否则会有更多的人受到伤害。 “心丫头,董家的确罪不可恕,可是你现在做任何事情不能只想到一面,还应该顾全大局。斩了董家这条藤蔓,你会引来更多的敌人,你做好准备了吗?”董家的背后有宫里的兰妃,有宰相杜峰,还有这些年以董家为首并与之牵连的商人,在钟敬轩看来,这就像一张大网,董家虽是这网上很重要的一根线,但是少了它整张网还是在的。 “三爷爷,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是董家人如此肆无忌惮,拿人命当草芥,我作为福江口的县主是绝对不可能坐视不理,也不能让他在我的地盘为非作歹。以前我忍董家,是因为我自己身卑势弱,拿鸡蛋碰石头的事情我不会做。可现在不一样了,我是皇帝亲封的县主,是恭亲王府小王爷的未婚妻,是皇子的启蒙先生,这些身份并不能改变我为人处世的态度和秉性,但如果能帮我惩治恶人,就像风助火威一样,我不介意用它们一起来和董家斗一斗。” 曾经有人说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礼让三分,人再犯我,斩草除根。”而她算是一个很宽容大度的人,只要不触及她的底限,她会尽量忍耐,但如果一犯再犯,那就不要怪她做事狠绝。 以前,她作为“商业女王”的时候,奉行的原则也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所以她在商场上朋友永远比敌人要多得多,但如果对方连心肠都黑了,那她就不能再留这个祸害了。 “心丫头,你做任何事情,三爷爷都相信你是有充分理由的。不过,三爷爷要告诉你,董家可不是只有董其宏这一个家主,如果你要对付董家,那么就要做好对付董氏一族的准备,还有董其宏的舅舅宰相杜峰,还有与董家做生意的那些大小商人,他们都是利益纠缠在一起,而这网一旦撕开了口子,你就不能停,否则它可能把你套在其中把你困住。” 对于钟敬轩而言,别说是身份地位高的钟家,就是皇帝也有很多事情是做不到的,是无可奈何的,因为很多人是互相联合在一起的,很多事情是一环扣一环的,有时候为了大局着想,人就不得不做出妥协。 秦澜心沉思片刻,很郑重地对钟敬轩说道:“三爷爷,您的担忧和顾忌我知道是什么,如果董家一直做个伪善的商人,哪怕他们不是出于真心,但至少在沽名钓誉的过程中也做了一些好事,让百姓们受到益处。可现在他们要烧房杀人,这是天理难容的事情,也说明董家已经无可救药,像这种人容他们一分,便是让百姓受害十分。如果董氏一族、杜家还有那些商人分不清轻重、不辨是非,执意要和我作对,甚至要置我于死地,那我也不会手下留情,有些时候,即便剔骨挖肉钻心疼,但为了治好病保住命,这也是必须要做的。” 钟敬轩不再说话了,眼神里对秦澜心是更多的赞赏,还有钦佩,以前他只知道秦澜心不止有温柔亲和的外表,一颗善良仁爱的心,还是一个很有魄力的女子。 可今日他更深地了解到这个聪明异常的少女身上还有一股子不易为人察觉到的“狠劲”,这种“狠劲”颇有一股子杀伐果断的悍将之气,看来董家这次真是触到她的底线了,否则她绝对不会将这一面展露在任何人面前。 “心丫头,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那就去做吧!正像你自己说的,要医病有时候就必须要剔骨挖肉,不能因为疼而任由腐肉烂骨侵蚀人的身体。”这一刻,钟敬轩再一次感叹秦澜心要是男子该有多好,多几个她这样的人,大魏朝何愁不兴盛。 “嗯,三爷爷,谢谢您!”因为钟敬轩是长者,是自己除了父母之外最尊敬的人,有些事情秦澜心并不期望瞒着这个真心对她的老人家。 从钟敬轩那里回来之后,秦澜心给殷湛写了一封信,又让人暗中盯着柯继才和董其宏。 “重鹰,在江湖上,可有能快速传播消息的帮派?”据秦澜心了解,这大魏朝虽然乞丐也不少,但并没有丐帮。 “县主,虽然有此类帮派,但是您要想消息散播到大魏朝各地,有个人能帮助您。”重鹰回说道。 “什么人?”秦澜心问道。 “丰和牙行的蓝庄主!您别看丰和镇不大,这位蓝庄主无论是在江湖上,还是三教九流,认识的人都不少,而且他手底下有很多牙婆、牙公,这些人的嘴传起消息来可是快得很。” “可是他愿意帮我吗?江湖人都有自己的江湖规矩,我这次要对付的是董家,但也不希望到时候给别人惹来麻烦,最好这件事情能神不知鬼不觉,让人查不出来是谁散播的消息。”秦澜心不懂江湖事,也不知道江湖规矩,虽说她在丰和牙行买了很多人,但两者只是合作关系。 “县主放心,这件事情您交给属下来办,蓝庄主他一定能帮您办好这件事情。”就算不看秦澜心这位县主的面子,钟逸的面子蓝元那人还是给的。 “好,我交给你来办。”秦澜心很信任地看着重鹰说道。 第二天,重鹰就去了丰和镇,然后带回了蓝元的亲笔信,上面写着只要秦澜心一句话,丰和牙行任其调遣,而且保证她想把消息传成什么样都可以。 秦澜心定下心来,现在就静等着抓董家一个现行,然后彻底在世人面前撕掉董家伪善的面具,让他们的坏事丑事都公之于众。 又过了两日,这天江风很大,一直到了晚上还刮得呼呼响,外渔巷家家户户都关紧了门窗,然后熄灯睡觉。 子夜时分,风更大了,突然二三十个黑衣人各抱了一坛酒将外渔巷给围住,然后快速地将酒给洒在墙角屋后。 正在这些黑衣人拿出火折子准备顺风点燃的时候,只听得锣鼓喧天震声响,忽明的火把把外渔巷照得如同白天一样光亮,随即就有人大喊道:“着火了,抓贼呀!” 而这些黑衣人眼见不对想要逃,却被突然飞降下来的武功高手全部给擒获,此时只见愤怒至极的外渔巷百姓都从家里冲出来,然后拿着锄头、扫把、扁担等物要和这帮贼人来拼命。 “真是黑心肠的东西,竟然真的要放火烧死我们,太没有王法了!”今天夜里,外渔巷的百姓根本就没有安心入睡,就在这些黑衣人来之前的两个时辰,秦澜心已经让人通知了他们中的一部分,告诉了今夜董家要派人来烧外渔巷的事情,为了不打草惊蛇,把这帮恶人捉个现行,大家在屋里才忍着。 可是当黑夜中闻到随着江风而来的浓郁酒香,他们忍得牙齿都要咬断了,兰妃的娘家又如何,也不能如此草菅人命。 百味食肆外边,倪大河等捕快也都来齐了,近三十个黑衣人全都被众人围在中间押跪着,不一会儿,又有人把柯继才还有另外几个人也给扔到了众人面前,这里面还有丁二狗、申婆子母子。 “好嘛,我说今个儿丁家怎么大门紧关,敢情申婆子、丁二狗你们也是同谋,自己逃命去了,要把我们都烧死在这里!”看到丁二狗、申婆子母子出现,有几个回过味来的百姓就开始狠声骂道,尤其是那些和申婆子关系还不错的妇人,更加恼怒十分。 以前,外渔巷有不少人家就是听了丁二狗、申婆子母子的挑拨和撺掇才会和秦家过不去,背地里说了秦家、邓氏几家不少的坏话,害得他们等秦澜心被封为县主之后,日日惶恐不安,这一切都要拜申婆子母子所赐。 “狗娘养的东西,最应该死的就是你!”好多人朝丁二狗他们愤恨地吐了唾沫,更喊道要打死这帮作孽的人。 “大家都不要激动!柯继才,如今你派人火烧外渔巷的事情,已经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在,你应该没什么话好说吧!”秦澜心今天穿着的是县主的制式衣服,也就说明她现在是以福江口县主的身份在处理这件事情。 与此同时,董其宏得知火烧外渔巷之事败露之后,就想杀人灭口,可惜他派出去的人也全都被秦澜心的人半路给劫下来了。 柯继才脸色灰白,他没有狡辩,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这一次他是必死无疑了,秦澜心一直就看他不顺眼,董家不但不会来救他,甚至可能杀人灭口。 不过,他不想死,所以他跪着求道:“县主,求求您别杀我,只要您保小的一命,小的把所知道的都告诉您!” “我不杀你,因为你所犯之罪自有大魏朝的律法来制裁,不过,你把所知道的说出来,我会考虑替你求求情。”秦澜心肃声说道。 “好,小的说!这次火烧外渔巷都是兰妃娘娘的爹董其宏让小的做的,他说外渔巷的这帮贱民不识好歹,那就一把火全烧光!”反正自己十有八九活不了了,那死了也要拉董家的人垫背,只要董家倒了,说不定他的家人还有一丝活命的机会。 柯继才死到临头决定搏一搏,是因为他很清楚董其宏和吕氏的为人,这些年自己替他们做牛做马,也知道了董家不少的秘密,如今自己铁定会被董其宏舍弃,他做鬼之前怎么也要讨回一点东西。 再说,自己知道董家的很多秘密,说不定秦澜心也清楚这个事实,而他作为“证人”,在秦澜心这里还能有一线生机。 柯继才的这点小聪明,秦澜心又岂非看不出来,没错,要扳倒董其宏,柯继才的确是一个很重要的“人证”,不过他的命也不会太长。 火烧外渔巷这件事情董其宏是全权交给柯继才来办的,就连这些黑衣人也是柯继才找来的人,所以到时候董其宏完全可以有理由说是柯继才对秦澜心怀恨在心,故意诬陷他的。 不过,董其宏自己背后做过的坏事也有不少,他可不是每一件都能说清楚的,这次柯继才当众说出的话不过是在众人心中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所有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这董家好狠的心,就为了城隍地仙保佑的这片福地,他就要烧死这么多的人,老天爷也不会放过他们的。县主,您无论如何要为小民们做主,就是要告御状,小民也愿意!”邓氏最先朝着秦澜心跪下请求道。 她对董家的恨意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董家做事愈加大胆可恶,她人小力微成不了大事,但秦澜心一定可以。 接着,“呼啦啦”外渔巷的百姓全都朝着秦澜心跪了下来,请求她严惩董家。 “各位快请起,你们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坏人逍遥法外的,来人,去把董家给我围住,将董其宏给我带到县衙!”现在福江口没有县令,她这个县主就当一回县令也无妨。 于是,众多外渔巷的老百姓护送着秦澜心去了福江口县衙大堂,里三层外三层地全都围住了,而外渔巷这样大的动静,把整个白石码头都给惊动了。 董其宏此刻也在关注着外边的一举一动,柯继才这个专门坏他事情的蠢货即便被秦澜心抓住了,他到时候也能想到办法与此事撇的干干净净。 倪大河等奉命来抓他的人已经快走到董家大门外,董其宏也不惊慌,如果是别的官员他是根本不放在心上的,好歹他是宰相和一品娘娘的亲人。 可此人是福江口有封地的县主,这样的身份就另当别说了,虽说大魏朝有品级的郡主、公主并没有随意处置官员和皇亲国戚的能力,但像秦澜心这样有封地的就不一样了,权利还是挺大的。 跟着倪大河等人走到县衙大堂之后,董其宏的脸上是他惯在人前假装的一张和善友好的面容,不过心中傲慢和恼意丝毫未减。 自然,当秦澜心把火烧外渔巷之事说出来的时候,董其宏都把罪责推到了柯继才一人身上。 “老爷,您不能这时候过河拆桥,这些事情可都是您让小的做的,没有您的命令,这些人怎么会听小的话!”虽明知董其宏会如此做,但事到临头,柯继才还是会为自己辩解几句。 “胡说!你这个死奴才,我什么时候让你做过这等祸害百姓的事情,我董家的名声岂是你可以污蔑的。县主,各位百姓,这个奴才心怀不轨意图陷害嫁祸我董家,他与董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要杀要剐任凭你们处置。”董其宏“义正言辞”地说道。 但此刻这些话秦澜心自是不信的,外边围观的百姓也都不再像以前那样傻傻地相信董家的话。 前几天算命瞎子的事情,今天火烧外渔巷的事情,还有柯继才当众承认是董其宏指使他这样做的事情,这一桩桩一件件在外渔巷呆了这么多年的百姓也不是耳聋眼瞎的,他们会一点儿是非黑白辨别的能力都没有吗! 不管别人信不信自己,董其宏打定主意是不承认的,就算秦澜心今天拿出再多的证据也枉然,他就是打死不认,而秦澜心也没让他失望,真的拿出了很多人证、物证,而有些都是孙铭淳以前搜集到的,现在因为孙铭淳还在京都被软禁着,所以唐之彬都知道。 “董其宏,如今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抵赖,那就别怪我。来人,用刑!”都已经见到棺材了,这董其宏还不掉眼泪,可见他这心思得多深。 “福慧县主,你少给我来这一套,休想屈打成招,我可以上京都告你,别以为你是福江口的县主,就可以一手遮天!”董其宏怒道,敢打他,秦澜心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董其宏,我是这福江口的县主,你是我县内之民,如今犯了罪,我自然有权处置你,就算到了金銮殿上,我秦澜心也不怕。不过,你也别急,如果你真想告御状,我会给你这个机会的,来人,给我打!”这时候,秦澜心是绝对不能对董其宏示弱的,因为她一弱,这外边的百姓就没了底气,甚至会以为她这贫民出身的县主终究还是惹不起董家,他们就会更怕董家了。 倪大河一个眼神扫过,立即有四个孔武有力的衙役把董其宏给摁倒了,此刻虽然是深夜,但是百姓们手里的火把还都亮着,就在这县衙的外边,当着所有百姓的面,几个人噼里啪啦地就把董其宏给狠狠地打了一顿。 “打得好,打得真解气!”跟来的百姓有的已经鼓起了掌,就在刚才他们真的以为秦澜心不敢动董其宏。 一看董其宏被打了,柯继才等人就更老实了,这秦澜心早就不是当初的贫家女,她是县主,身后有着钟家和皇后给她撑腰,她怕谁! “秦……澜心,我……不服,我没罪,我要去京都告你!”董其宏终于不再佯装他的善意,双目圆睁地怒斥着秦澜心,从来都是他打别人,何时轮到他被别人打了。 “不服?那就接着打,证据确凿还想抵赖,即便你是兰妃的亲爹,也不行!”秦澜心丝毫没有和缓的余地。 于是,就听见“啪——啪——”的响声在这黑夜里一下一下地传出去老远,一开始董其宏还嘴硬地咒骂秦澜心不公平,故意污蔑他,之后屁股被打得皮开肉绽就开始求饶了。 “董其宏,你可认罪?”秦澜心再一次问道。 “认……我认!”不,他才不认,他要留着命“反击”,今日秦澜心打了他,他要她一家来为自己偿命。 “让他签字画押!”董其宏的“缓兵之计”和心中的“不甘愿”,秦澜心同样知晓,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机会“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她会把董家的“青山”直接给“搬走”。 到了第二天清晨,整个白石码头都知道昨天晚上外渔巷发生了一件大事,董家的家主董其宏竟然因为买房不成派手底下的柯继才火烧外渔巷,而且这些年来董其宏暗地里更做了很多为非作歹的事情,那些一直认为董家是“大善人”的人全都给骗了,其实董家背地里就是个小人。 董家其他人一听董其宏不但被秦澜心给抓进了大牢,而且还被重打了一顿,董家的族长、族老立即就找到了秦澜心要讨说法,另外也派人去京都求救。 秦澜心也不在意,就在福江口的县衙后院摆上了茶水,这些人来的时候,她气定神闲地请他们喝茶。 当这些董家自持身份的族长、族老说要让她放了董其宏的时候,秦澜心慢条斯理地端着茶杯吹了吹,笑看着他们说道:“你们几位倒也真是很信任董其宏,一条恶狼也要群起救之,这让我很怀疑,在如此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你们还来找我,到底是出于族人相帮的那点情义,还是你们和他一样呢?如果是后者,看来我要派人仔细地查查了,我可以容忍有狼在我福江口出现,但我决不允许他们随意对着我和我辖下的百姓吼叫。几位想必也知道,我秦家祖上都是打猎的,对付这恶狼我可是最有经验的。” 轻飘飘几句话下来,在座的董家族长、族老这些老人精哪一个没听明白,一个个都尴尬不安极了。 他们之所以要保住董其宏,那是因为董家酒和董家女儿能为董氏一族带来利益,而他们自然也都知道董家这些年来到底都做过哪些“好事”,董家族人的子孙仗着董其宏又在福江口做了多少为非作歹的事情。 为了自己的利益和好日子能够继续下去,他们才要全力保住董其宏,可这秦澜心太难缠了,这一次她是铁定要与董家作对的,死抓着董其宏的事情不放,说不定就受了宫里皇后娘娘的指示。 要知道,这秦澜心日后可是要嫁入恭亲王府的,那皇后便是她的大姑子,宫里的兰妃和皇后是死对头,她这个未进门的弟媳妇要讨好皇后也是可以解释的。 即便心里这样想,董氏族人也都不敢说,他们始终是福江口的人,是秦澜心这个县主辖下的百姓,或许兰妃她还要顾虑一二,但他们这些董氏族人说不得就要成为两者相斗的牺牲品。 何去何从,这一刻董家的族长和几位族老也都做了难,两边他们都不能得罪,到底该怎么办呢? 这些董氏族人如何想,秦澜心不在乎,这次出手对付董家不管是公仇私恨,既然已经开始,她就做好了迎接一切误会、困难和危险的准备。 这时,京都的杜峰和吕氏、董怀昱还有宫中的董碧兰都已经接到了福江口的消息,知道此刻董其宏挨了打还被秦澜心给关在县衙的大牢里。 于是,吕氏连夜回福江口坐镇,而董怀昱去找了杜峰,即便他对秦澜心有那么一点儿意思,与家族事业相比,不过是风流小事而已。 身在宫中的董碧兰没想到秦澜心胆子会这样大,而且一点儿情面也不讲,她又想起那日在凤和殿被钟瑜和秦澜心同时奚落受辱的事情,在她看来,这件事情一定是钟瑜在暗中指使的。 一不做二不休,董碧兰拉着她的儿子齐麟就跪在了皇帝的御书房外,请求齐佑给他爹平反洗冤。 “兰妃娘娘,您快带着二皇子回去吧,这件事情皇上自有决断,您就别跟着瞎操心了!”殷少士慢悠悠地走到跪在殿外的董碧兰面前说道。 “殷公公,什么叫本宫跟着瞎操心,那被福慧县主打进大牢里的可是本宫的亲生父亲,不看僧面看佛面,我爹他始终是皇亲国戚,福慧县主怎么能说打就打呢!”董碧兰咬牙切齿地说道。 “兰妃娘娘,您别忘了,福慧县主是福江口的封主,有人在她辖下为非作歹,证据凿凿,她自然有权处置,就算先斩后奏,依照大魏朝的律法也没错。您现在带着二皇子来和皇上闹,这不是惹皇上生气嘛,还是快回去,二皇子年纪小,经不得您这样折腾!”殷少士颇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董家的女儿要想在这后宫做牢稳,他殷少士第一个不答应。 “殷公公,无论如何今日本宫都要见皇上一面,就求您当面美言两句,看在二皇子的份上,他始终都是皇上的亲骨肉!”董碧兰不得不屈下身段求殷少士,现在她爹的生命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娘娘,不是奴才不愿意,是皇上已经下了令,今日他在御书房批阅奏折,任何人不得打扰,而且福江口的事情,皇上已经派了钦差大人去查清楚,您就不用担心了!”殷少士还真的懒得再和她多说一句话。 “派的是谁?”如果是杜峰的人,那么她爹就有救了。 “回娘娘话,皇上派的钦差大臣是御史大夫邱大人,有邱大人接办此案,您就放心吧!”这句话殷少士是笑着说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真的安慰董碧兰,可这句话无疑于雪上加霜,董碧兰眼前一黑,“噗通”就昏了过去,让邱墨白去查她爹的案子,这可能连一丝活路都没有了。 凤和殿那边钟瑜也知道了一些消息,实在是这两日关于福江口董家火烧外渔巷的事情传得纷纷扬扬的,也不知道怎么就一下子传到了京都,宫里知道的人也不在少数。 “嬷嬷,再给我拿一块月饼,本宫今日胃口好极了!”钟瑜听到董碧兰在御书房外边急得昏倒了,心里就是痛快,她可不是大方的女子,越是对齐佑在乎,这董碧兰就越是一根刺。 “皇后娘娘,您这月饼可少吃点,今个儿这都是第三块了!”荀嬷嬷说归说,还是给钟瑜又拿了一小块,“娘娘,现在宫里还有传言,说福慧县主这样做是在替您报仇呢!” 钟瑜一听更乐了,笑着说道:“是不是还说她对付董家都是我指使的?” 荀嬷嬷见钟瑜一脸轻松,也微微一笑点点头,然后说道:“这些人也不想想,董家要火烧外渔巷,那里可住着好多百姓呢,福慧县主又是个良善的人儿,对待百姓那可是实打实地好,怎么会任由董家胡作非为。” “嬷嬷你能想到的,难道别人会想不到,只不过有些人不愿意去相信这个事实,硬是要把我给扯上,道理很简单,我是皇后,是钟家的女儿,是大皇子的母后,好些人看我不顺眼,自然是不会放过任何诋毁我的机会了。不过,澜心这次做得真好,恶人就应该有恶报!”钟瑜笑着说道,顺便摸了摸她渐渐隆起的肚子。 为了她的孩子着想,就算秦澜心不出手对付董家,她也会的! 又过了几天,福江口关于董家的传言不但没有压制住,反而散的越来越快,董家伪善的面具被一层层地扒开,以福江口为圆心朝着大魏朝的边边角角散去,速度快得惊人。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回到福江口的吕氏几次求见秦澜心都被拒,就是探监也不允许,她也暗中派人去监牢里找董其宏,可是福江口的县衙大牢里根本就没有董其宏,连柯继才和那些烧外渔巷的人都不见了。 “娘,您别急,我已经去见过族长和族老,到时候他们会和我一起联名上书,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在柯继才还有堂伯身上,爹他一定会没事的!”董怀昱暗中也做了调查,知道秦澜心手上现在有很多对董其宏不利的证据,但有钱能使鬼推磨,把所有重罪推在董其昌的身上,把董其宏的罪降到最低。 吕氏此刻也没了主意,好在还有个能干的大儿子在,不过对于那些见财忘义的董家族人她是不相信的:“昱儿,族长和族老就不怕得罪福慧县主和皇后吗?他们是真心愿意帮咱们吗?还有你堂伯,他那个人如此胆小怕事,怎么会把所有的罪都揽在自己身上?” “娘,您不用担心,这件事情我知道该怎么做,他们不帮也得帮!”平时吃董家的、拿董家的,现在董家一出事就想拍拍屁股走人,这天下可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这些人身上可都不是干净的,如果他们不救董其宏,那么他们也要跟着死,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 “夫人,不好了!钦差大臣已经到福江口了!”这时,有下人急匆匆地跑来禀告道。 “是谁?”董怀昱冷声问道,他从京都回来的时候,杜峰已经答应他会尽力帮助董其宏脱罪。 “御史大夫邱墨白!” “什么?!”吕氏一听和董碧兰的反应一下,也是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如果说之前在福江口的时候她对邱墨白知之甚少,那么在京都的这段时间让她彻底认识到得罪御使是一个什么下场,尤其还是一个刚正不阿、不畏皇权的耿直御使。 董怀昱脸色也黑沉得吓人,吩咐完丫鬟好好照顾吕氏,他就快步离开去找董其昌了,看来事情必须要加快步伐了。 秦澜心自从把董其宏给关押起来之后,她也没闲着,首先她写了一份奏折将这次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齐佑,希望他能派一个很有威信的官员来彻查此事,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人说她独断专行了。 其次,为了防止发生以前她在电视上看到过的那种灭口、劫狱、串供等意外情况的发生,于是把所有有关的犯人分别关押了起来。 当然,除了这些之外,虽然她没有直接授意,但是殷家和李家都开始在生意场上大刀阔斧般地对付董家,很多董家的铺子都被挤垮了。 正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董家惹恼秦澜心祸害福江口外渔巷百姓的事情一传开,原本那些在董家威压下生存的商家店铺也都明智地做出了选择,与董家划开了道儿。 码头上各路的商人也都是人精儿,他们日后要想继续在福江口各个码头做生意,那么首先不能得罪的就是秦澜心,相反他们还要不断地拉近与她的距离,这样在福江口的生意才不会越来越“难做”。 再者说,董家这么出名,一是因为董家贡酒,可现在清酒公子的醴泉春酒早就把它摔得远远的。 二是因为董家善人之名,可如今经此一事,还有谁再被“大善人”给欺骗。 三是因为杜家和兰妃的势力,但福慧县主的后台更厉害,那可是恭亲王府和皇后,听说她与梁王府、奉恩侯府、豫恩侯府甚至勋国公府的关系都不错。 所以说,就连傻子也知道该站在哪一边! “县主,邱大人来了!”这天,邱墨白一到福江口就先来了百味庄园,这也是皇帝的旨意,说是秦澜心手里有证据。 “让他进来吧!”这话是钟敬轩说的,他正在院子里教秦澜心下围棋。 第百十二章狗急跳墙 邱墨白被下人引领进百味庄园前院正厅内时,屋内棋盘已经收了,钟敬轩和秦澜心一左一右坐在了厅中主位上。 虽然邱墨白是钦差大臣,但秦澜心是有封地的县主,所以见到秦澜心他也要行半礼,而钟敬轩是他十分敬重的长辈,自也是要行礼的。 “墨白,坐吧!”钟敬轩先开口让邱墨白在下首椅子上坐了下来,“你来之前,皇上可有特别的交代?” “回您老的话,皇上说此次要想查清董家一案,需要来找福慧县主,在她手上有很多的证人和证据!”邱墨白老实地回答道。 “邱大人放心,待会儿所有的证据都可以交给你,另外,关于嫌犯,我的人会和县衙的衙役一同看守,以防有什么意外发生!”邱墨白是个聪明人,在官场上可比自己有经验多了,秦澜心相信他能明白自己话中的意思。 邱墨白点点头说道:“多谢县主相助!” “墨白,皇上可有说查清此案之后该如何处理?”就算不考虑宫中的那位兰妃,对于宰相杜峰齐佑却是不能不考虑的,这位先帝最宠爱的臣子,如今在朝堂可是有不少的门生故人。 “您老放心,不管皇上想如何处理,如果董家犯下大罪,我邱墨白定会依照大魏朝律法严惩!”这话邱墨白说得更加刚正和坦白,既然皇上敢派他来福江口,那么就是让他查清楚这件事情严惩的,这也算卸掉杜峰的一只胳膊,最近杜家实在是太嚣张了。 “有你这句话,老夫就放心了!”皇帝这次派邱墨白担任钦差大臣,钟敬轩就能猜出他一点儿心思了,看来皇上也有要除掉董家的打算。 厅中聊过之后,秦澜心就先带着邱墨白去了她的西屋,所有的物证都被她装在大箱子里,而放在自己身边她才能保证证据的安全。 “邱大人,这里面有董其宏、柯继才等人勾结商家集体谋利的书信、账册等证据,同时在福江口外,董家与地方贪官勾结在一起的证据也全都在这里,其中更有他们设局害人的证据。不仅如此,与董家勾结在一起的无良商家还参与了囤货哄抬物价的恶行,为了争抢生意,他们更是做了不少的坏事,为此逼死、伤害的无辜之人这些年也已经有不少。” 董其宏所做恶事要是说起来,三天三夜都说不完,而秦澜心之所以能一下子得到这么多直接有力的证据,要得益于殷家和李家的倾力相助。 这两家从几十年前就和董家有仇怨,所以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董家的一言一行,不断地搜集着董家害人的证据,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够将董家的恶行揭发出来,并且让董家逃脱不了罪责。 以往,董家利用大量的金银收买官员,与一些无良商家狼狈为奸,强买强卖的事情在大魏朝各地都有发生。 董家不只是生意场上“霸道”,为了维护“善人”之名,董家的人做事虽有收敛,但暗地里助纣为孽,做了不少昧良心的事情。 邱墨白只看了这些证据中的一半就已经气得吹胡子瞪眼,这位大魏朝最敢上书直谏、最恨贪官污吏的御史大夫,此刻一腔怒气。 在他看来,就是因为有董家董其宏这样的黑心商人,不断地威逼利诱地方官员,才把那些人的野心越喂越大,甚至将一个本来可能成为为国为民的好官给用金银引诱成了一个大贪官,让百姓深受其害,让大魏朝深受其害,这种人实在是该杀! 就在邱墨白怒气难消看那些证据的时候,董怀昱也已经急匆匆来到了董其昌的家里,而此时董其昌也没了青楼里的乐事,自从上次在小拐巷的春风楼被人设计之后,他就被董其宏勒令不许再去那种地方,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 不过他的心思却没有闲下来,在董其昌看来,他也是董家嫡系一派的人,当初董家的太老爷子将家业交到董其宏这一房手里的时候,他的父亲和他自然是不满的,但又没办法。 到了后来,他这个堂兄像一条听话的狗一样帮着董其宏做事,虽也被叱骂,但银子也没少往自家捞,只是与偌大的董家家业相比还是太少了,所以这次董其宏被秦澜心抓住,他内心深处是窃喜的,想着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 于是,明面上他也是着急在想办法去救董其宏,其实暗地里日子过得更加逍遥自在,想着怎么才能把董家的家业都弄到自己手上。 “堂伯真是好兴致!”董怀昱到董其昌家里的时候,竟然发现他一手搂着美人调笑,一手拿着酒壶饮着,还有人给他唱着小曲儿助兴,脸色就更难看了,不拿他来顶罪都说不过去。 “哎呦,堂侄你来了!”董其昌脸皮也厚,挥挥手让人都下去,招招手让董怀昱坐下,这个堂侄可是一贯看他不顺眼的,今天怎么来到自家了? “堂伯,我爹现在生死不明,你在家里倒是悠闲,是不是应该为董家做点什么?”坐下之后,董怀昱脸上带着阴险的笑容,这种不好的感觉让董其昌心里一个“咯噔”。 “堂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为你爹的事情也没少跑,可能你这段时间经常在京都呆着不知道,现在的秦澜心可不好惹,她可是这福江口的‘老大’,族长他们去都没有讨到便宜,也见不到你爹,我就更不行了,再说,柯继才也被抓了,这福江口的生意总要有人掌管才是,我也是忙里偷闲让自己松快一下!”董其昌解释道。 董怀昱冷声一声,看着他油腻腻的脸,说道:“堂伯,以后董家的生意我不会亏了你们这一房,大魏朝西北、东南的二十家铺子,我愿意交给你的嫡子来掌管,今天便可以签下交换的文书,不过,你要帮我做一件事情。” 董其昌立即大喜地说道:“堂侄,你说,你让我做什么事情都可以!” 乖乖,二十家的铺子,这都算是董家的一半家业了,先把这一半拿到手里在说。 “堂伯先别慌,族长和几位族老来到之后,由他们做见证,你才不会觉得我哄骗你!”董怀昱笑笑说道。 “好,好,太好了!”董其昌高兴地都想手舞足蹈了,这真是天上掉馅饼,他董其昌也有这么走运的一天。 光顾着高兴的董其昌并没有细想董怀昱为什么要这样做,而等到几位族长、族老挥退下人,对董其昌说明让他来承认所有罪责的时候,董其昌傻眼了。 “族长、族老,你们不能舍弃我,我不同意,我绝对不同意!”说着,董其昌就打算夺门而出,但立即有两个黑衣劲装的男子拦住了他的去路,然后把他强硬地又驾到几人的面前。 “其昌,你不要胡闹,这次是我董氏一族性命攸关的时刻,只要你承担下所有罪责,二十家铺子就是你儿子的,我董氏一族也会记着你为族里做出的牺牲,定会好好对待你的家人。要是其宏出了事,不但宫里的兰妃娘娘跟着遭殃,咱们董氏一族都是吃不了兜着走,孰轻孰重你应该能掂量出来!”董氏族长严厉地看着董其昌说道。 “我不要,我不要死,我不要替董其宏死!”董其昌原本就是个惜命的胆小鬼,现在这些人逼他去死,他不答应! “堂伯,这些年你跟着我爹做事,有些事情你经手的可不少,就算我爹有事,到时候你也不会无事,既然怎么着都要没命,你为什么不给自己的儿子家人,不给董氏一族一条活路走呢?!只要你承认所有的事情都是你做的,让我爹从这些事情中摘出来,我保你家人后半生荣华富贵,但你要是执意不肯,董氏一族跟着完蛋,你也讨不到任何好处!”董怀昱冷声说道。 “其昌,怀昱说的没错,这件事情你是最合适的人选,如果你不做,董氏一族没落了,你在董氏一族也不会有立足之地,而且也会跟着一起获罪。”董氏族长说道。 听完这些,董其昌整个人都摊在了地上,董氏族长的话他听明白了,这件事情如果他不做,他要死,怕是他的家人也跟着一起死,而如果他做了,那么他的家人就会保住现在的富贵生活。 这样逼他,他还有的选吗?! 到了第二日,邱墨白在福江口县衙后堂带领衙役整理董家一案的所有证据,倪大河、唐师爷和梁主簿都在一旁帮助他。 就在这时,有衙役来通禀道,说是白石码头上有不少商家关门闭户不做生意了,而一些码头上的大商人有的因为没货可买要闹事,另外一些则是说以后再也不来内渔巷进货了,现在闹得不可开交。 “大人,怎么会这样?”这董家的案子还没有开始判,棘手的事情又来了,唐师爷也开始头疼了。 “去查查这些人都是什么人!”邱墨白吩咐道。 “邱大人不用派人去查了!”这时,秦澜心身边的大丫鬟重双来到了县衙后堂,“我家县主已经查过了,这些都是平时与董家明里暗里关系不错的商人,此时闹事不过是为了给大人您堵心。这些人的事情县主会有办法解决,您安心办董家的案子就好了!” “既然县主有办法,那就一切交由县主处理,有需要邱某的地方,尽管说!”看来他也要加快步伐了,董家这次为了救董其宏可真有些狗急跳墙了。 另一边,秦澜心将闹事的商家全都记下了名字,然后以福慧县主的名义在福江口以最快的速度贴了好多张的告示,内渔巷贴的是字写得最大的一张,还有专人给不识字的百姓解释上面的意思。 “戚掌柜,县主这说的是什么意思呀?”有那脑筋转的不快的小掌柜对戚三有问道。 戚三有已经看过秦澜心在内渔巷贴的告示,他见自己身边围了好几个人,于是笑笑说道:“这么简单你们都没看明白,县主的告示里说了,凡是今天在内渔巷无端闹事的商家,福江口不欢迎,这天下最不缺的就是生意人,既然他们嫌弃咱们福江口的银子烫手,那么以后就有点骨气不要再来了,赶紧给别的商家腾地方。另外,县主还说,欢迎大魏朝各地想要正经做生意的商人,咱福江口啥都缺,就是不缺商人的良心和买卖的好东西。” “县主这话说的太好了!咱们开门做生意就是为了赚钱,也不知道这些人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好好地闹什么事情!”戚三有家布庄旁边的胭脂水粉店掌柜拍手笑着说道。 “就是,就是!这帮人闹事太没道理,咱这外渔巷是鱼虾不新鲜,还是货物不齐全,他们不想买卖就拉倒,就像咱县主说的,‘这天下最不缺的就是生意人’,不买卖他家,难道不会有别家嘛!”另一家铺子的掌柜也附和说道。 “没错,咱们是小本买卖,可也不是那软骨头,卖个东西还低三下四地求人,不愿意做生意大可走人,愿意赚钱的多了!”戚三有是热烈拥护秦澜心的一个人,在他看来,自从福江口有了秦澜心,那百姓的日子可是越过越好了。 秦澜心的告示一出来,像戚三有这些想法的生意人在福江口可是多得很,这两年来秦澜心在福江口的所作所为那百姓们都是有目共睹的,这些商家闹事根本是没事找事,连个合理的借口都没有,像这样没有信用的商家,早点与之划开界限反而是好的。 “常爷,您来了,这边同坐,今日我请!”晌午饭点的时候,仙满楼里人满为患,经常在码头做小本生意的郑大昌一来二往就和很多商人都认识了,常爷便是其中一个。 “郑掌柜、任掌柜、唐掌柜你们都在呀!”常爷刚刚从船上下来,对于有些商人在福江口闹事的事情他也听闻了一些,走进仙满楼之后,他接受了郑大昌几人的邀请,和他们坐在了一张桌子上吃饭。 “呵呵,可不是都在,今天正巧来进货,没想到人家铺子关了门,我就来仙满楼先吃饭了!”专门做河珠贩卖生意的任掌柜看着常爷笑着说道。 “生意都没法做了,你还笑得出来?”常爷让小二再拿一壶上好的醴泉春酒,现在没这个酒他都觉得吃不下饭。 “那有什么,这内渔巷卖河珠的又不止一家,县主可说了,对于正经商家可是十分欢迎的,哈哈!”任掌柜大笑着说道。 “说的没错,这些人也是傻了,好好的生意不做,弄什么幺蛾子,他们也不想想,福慧县主可是这福江口的封主,得罪了她,以后要想继续在福江口做生意赚钱那可就难了!虽然县主到时候会嫁人,可嫁人了这封地也是她的。”唐掌柜出声说道。 “没错!”常爷先倒了一杯好酒解馋,“咱们先不论福慧县主造福百姓之事,单论这做生意,我看就没有几人能比得上她的。诸位都仔细想想,自从福慧县主小小年纪开始做生意,由她出手的东西哪一样是凡品,秦家面那是吃一碗想两碗,秦家酱骨头、秦家包子还有现在的月饼那可都是香飘十里,更别说绳绣园出来的绳结和十字绣,那在京都都已经卖疯了。” “常爷说的对极了,最重要的是我觉得县主才是那最有良心和信用的商人楷模,她卖的东西可都算天下独一份,可她从不独霸生意,而是让大家都跟着赚钱。百姓们跟着她有饭吃、有衣穿,还有钱赚,商人们跟着她,也能分到一杯羹,听说县主的百味客栈就快建好了,到时候这福江口更是客似云来,咱们这些商人不也能跟着多赚一些嘛!”郑大昌笑着分析道。 “郑掌柜你这些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而且我还听说,县主在客栈里专门建了三层的商铺楼,到时候租给南来北往的商人,就在她这客栈里卖货,每月只给租金就可以了!”常爷低声说道,不过隔壁几桌的人也都听到了,瞬间耳朵都伸的老长。 “常爷,你这消息准确吗?”三位掌柜都趴在桌子上低声询问。 常爷点点头,一脸意味深长地说道:“十有八九,而且我还听说百味庄园前段日子来了不少京都的贵人,你们想想,要是以后在百味客栈里卖东西,还怕没人买!” “对对对!”几人又都点头说道,也就是从这一天,百味客栈成为了很多商人眼中的香饽饽,都想着在里面租间铺子呢。 在离常爷几人不远处的一个桌子上,正巧也有三个人身穿着绸缎衣服在吃饭,自然也听到常爷和郑大昌他们的对话,他们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一吃完饭,这三个人就上了仙满楼的客房,然后聚在房中说起了话。 “金掌柜,我怎么觉得这事越来越不对劲呀,刚才我去退货和说要与那家断绝买卖,没想到他们不但不害怕,还说照着文书赔偿完银子之后,两家以后就不用再做生意了。”以卖干货为主的安掌柜说道。 “那你怎么说的?”金掌柜皱紧眉头看着他问道。 “我还能怎么说,都已经答应董家要帮忙,而且董家也说咱们的损失他们来补偿,我就答应了,原本打算吃完饭就和那家去了结文书的事情。”安掌柜说道。 “先别急,刚才那几人的话你们也听到,福慧县主的告示咱们也看过了,这次县主态度这么强硬,似是十分不惧咱们闹事,而且我听说这次是邱墨白来审董家的案子,依我看,董家这次怕是在劫难逃!”金掌柜脸色凝重,他太小看秦澜心了,没想到对于福江口一部分商人联合起来闹事的事情,她的态度会这样强硬和果断。 “那咱们不是选错了!为了董家而得罪了福慧县主,以后在福江口的生意怕是没法做了。”商人最怕什么,不是怕做生意没了依靠,而是怕做生意没了退路。 “说起来,我们与董家也只是一般的交情,实在没必要为了董家与福慧县主作对,虽说董家后面有宰相和娘娘,可福慧县主身后也不差。咱们都是商人,是为了做生意赚钱,不能为了点儿交情把自己也给搭进去。”金掌柜已经决定继续和福江口的商家做生意,这件事情他不参与了。 “金掌柜你说的对,我待会儿就去买点儿礼,这文书可不能撕!”安掌柜只恨自己一时鬼迷心窍,什么事情都没想清楚就跟着瞎胡闹,差一点就酿成大错。 事实上,像金掌柜、安掌柜这样打退堂鼓的人比比皆是,董家以前在生意场上虽然结识的人不少,但这些人都是因为利益而结合在一起,如今眼看着自己的利益有可能被损害,精明的商人们又怎么会不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于是,这场在福江口以商人为主体的闹事断绝买卖事件,不到一天就偃旗息鼓撤退了,而还等着看秦澜心、邱墨白作难的董怀昱、吕氏、董氏族长等人则彻底傻眼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吕氏躺在床上神情慌乱,董其宏不知被秦澜心、邱墨白藏在了何处,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本想着借此事件给秦澜心等人一些压力,没想到刚刚开始就结束了,而且结束的那么狼狈。 “一帮废物、胆小鬼,一张告示就让他们吓破胆了,也不想想平时董家对他们的好!”原本胜券在握的董怀昱也是气得发抖,他抛下的石子竟然连一点儿水纹都没有激起来,这个秦澜心真是他心中那个温柔可亲的女人吗?! “昱儿,人都是自私贪婪的,董家风光的时候他们就一个个地巴结奉承,愿意为你去做任何事情,如今你爹出了事,他们自然要各个为自己打算,指望这帮人还不如指望一条狗!”吕氏气急地说道。 “娘,京都那里只能靠舅祖父了,我再想想办法看爹他被藏在何处!”既然现在族人和那些商人指望不上,他就只能在江湖上找人了。 吕氏点了一下头,现在也只能指望杜峰了,她也要给宫里的女儿递个消息,必要的时候看二皇子能不能保董家不倒。 两日后,邱墨白将所有的证据都整理好之后,正打算重新审理董其宏、柯继才一案,这时董其昌却被董氏族人送到了县衙里,说是真正的犯人是董其昌,一切都是他指使的,并且也拿出来很多的证据。 董氏族人一把董其昌送到县衙,百味庄园那边就得到了消息。 “董家这是想要弃卒保帅,拿董其昌的命来换董其宏的!”钟敬轩一听就猜出了这其中的猫腻,以董其昌的猪脑子他是做不来那么多的事情的。 秦澜心这两天一直被钟敬轩拉来学围棋,好在她是个勤快好学又聪明的学生,这两天已经摸到了门法。 于是她一边和钟敬轩在房内对弈,一边笑着说道:“邱大人可不傻,这种雕虫小技他是能完全识破的!” “你说的对,不过董家既然想出了这个办法就是来混淆视听的,前两天商人闹事的事情不也是如此。”钟敬轩笑着说道。 “三爷爷,您听过狗急跳墙,有没有听过打狗棒法?”秦澜心突然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睛像个小孩子一样逗趣地问道。 “打狗棒法?那是什么?”钟敬轩好奇地问道。 “打狗棒法原本是一个门派的武功,共有缠、戳、绊、引、封、劈、挑、转八诀,其中一些招式的名字也很有趣,如挑拨狗爪、压扁狗背、拨狗朝天、引狗入寨、群狗争食、斗犬十弄、棒打双犬等等。我虽然不会练此武功,但是这些招式和武功秘诀却给了我提示,董家这次狗急跳墙,那我就用专门对付狗的办法来对付他们,无论他们要做什么,最后一定不会得偿所愿!”秦澜心轻轻落下一字,这一次她最终的目的不是让董家“弃卒保帅”,而是和皇帝的想法一样,让杜峰不得不舍弃董家,同时也还福江口一个晴朗的天下。 “呵呵,你这可真是一通百通,连武功招式都能当成兵法来用了!”这是让钟敬轩不得不佩服的一点。 “三爷爷,我这不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嘛!”秦澜心笑着说道。 “我看这董家不会善罢甘休,你见招拆招效果奇佳,接下来他们怕是会采用更过激的办法。”钟敬轩略有些担忧地说道。 “三爷爷别担心,一切尽在掌握中,还有,您——输了!”秦澜心笑着说道。 “输了?哈哈哈,你这个徒弟不错,竟然这么快就赢了师父了!”钟敬轩反而大笑着说道。 “三爷爷是您分心了,我不过是趁乱取胜!”这局能赢她自己都没料想到,想着定是钟敬轩故意让她的。 福江口这边因董家一案“热热闹闹”,京都里也不平静,尤其是朝堂上。 邱墨白以钦差大臣的身份赶往福江口彻查董家一案,这中间可是会接二连三牵扯出不少官场上的人。 官商历来难分家,商人谋利,官员贪财,一来二往相互依存贪名逐利更是常事,所以很多被牵涉其中的官员都有些坐立不安。 如果只是秦澜心一个贫民出身的县主还好说,现在又加上邱墨白,而且两个人手中可是掌握了不少的证据,那么这些证据中有没有对他们不利的呢? 惊慌之下,很多人都求到了杜峰的门前,毕竟董其宏是杜峰的亲外甥,还是宫里兰妃的亲爹,当今二皇子的亲外公,皇上也不会把事情给做绝的。 岂不知这些人一有动静,齐佑这个皇帝也没有闲着,他倒要看看这次董家的事情能够把多少不安分的官员都给扯出来,能立即办的就立即办,不能立即办的留着以后慢慢收拾。 别人慌,杜峰这只老狐狸可没慌,所有登门要见他的人一律被挡在门外,更严令家人不许收任何的礼,这段日子都老老实实地呆在自己家,对于董家的事情也不要过问。 董碧兰听到小太监从外边打探回来的消息,顿时有些心灰意冷,对着自己身边最信任的近身宫女绿珠说道:“怎么会这样?前几天杜家不是还让人传消息说,我爹的事情会想办法吗?怎么现在撒手不管了?” 主子出了事,奴才也跟着没好日子过,绿珠自然也不想看到董碧兰失势,要是董家倒了,没有娘家支撑的兰妃和二皇子,以后日子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因此绿珠帮忙出主意道:“娘娘,如今怕是福江口找到的证据对董家极为不利,就连宰相大人也不敢轻易出手了。这时候,您不用带着二皇子去求求皇后,怎么说福慧县主日后也要嫁入恭亲王府,皇后的面子她还是会给的。” “你懂什么!这次说不定就是皇后的意思才害得我董家沦落至此,她才不会好心帮我!”董碧兰急得在自己的殿里走来走去,心中更是对钟瑜有无限的怨念。 “娘娘,您不去试试怎么会知道不行呢!再说,皇后现在身怀有孕,就算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积福,她也应该伸手帮一把。”绿珠计上心来说道。 董碧兰一点就透,立即吩咐绿珠给她换上一身简单素净的衣服,然后又拉着儿子齐麟,来到了凤和殿求见钟瑜。 到了凤和殿外边董碧兰母子就被拦了下来,钟瑜殿里的宫女告诉她,此刻钟瑜正在安睡,外人不得打扰。 董碧兰一听拉着儿子就跪在殿外,高声喊道:“姐姐,只要您能消气,妹妹认打认罚,还请您高抬贵手放过董家,为未出世的孩子积些福吧,妹妹求求您了!” 她这话刚落音,荀嬷嬷就冷着脸从内殿走出来看着她说道:“兰妃娘娘,您胡乱说什么,如此污蔑皇后娘娘,你可知是不能轻饶的大罪!” “谁胡说了,我要见姐姐!”董碧兰斜眼瞪了一眼荀嬷嬷,不过是皇后身边的一条老狗,也敢对着她大呼小叫,不知道她是二皇子的生母吗! “兰妃娘娘,老奴劝您一句还是带着二皇子赶紧回兰陵殿,你们董家的事情要是觉得冤,您就去找皇上告御状,别把这黑锅背在皇后娘娘身上,您现在已经犯了大不敬的罪过,娘娘正是为了未出世的皇子才不与你计较,您要是在凤和殿继续胡闹,老奴也帮不上您了!”荀嬷嬷看了一眼跪在董碧兰身边的二皇子,不管怎么说,孩子都是无辜的,董碧兰要闹可以随她,可二皇子还小,让她这么折腾下去,孩子也跟着受罪。 董碧兰根本不听还想站起来往里面闯,但是被几个太监、宫女给拦在了外边,真的在安睡的钟瑜被她这一闹给吵醒了。 从身边侍奉的宫女嘴里知道了殿外的事情,钟瑜冷哼一声,让人传话给董碧兰,说她董碧兰才应该给二皇子多积福,董家要是清清白白自然会无事,她在这里闹只显得确有其事,而且后宫不得干政,她想找死就自己去找皇上说,凤和殿不掺合。 被钟瑜从凤和殿撵出来之后,董碧兰走起路来都是踉踉仓仓的,跟着而来的齐麟早就被吓哭了,而这件事情也很快传到了齐佑的耳朵里。 “竟敢去打扰瑜儿,殷少士,传朕旨意,从今日起兰妃不准踏出兰陵殿一步,二皇子送到雪梅殿,由梅妃照顾!”齐佑怒道。 “奴才遵旨!”殷少士精光一闪地退出去了。 而董碧兰一听到这个圣旨,差一点又晕过去,不过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这时候她不能倒下,绝对不能! “殷公公,我求求你,不要让麟儿离开我!你去告诉皇上,我哪里也不去了,我就老老实实地呆在兰陵殿,一步也不踏出去,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就是别让麟儿离开我!”董碧兰害怕的全身战栗,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才怀上的孩子,是她一生的保障,没了孩子她就什么也没有了。 “兰妃娘娘,老奴也是奉命行事,您就老老实实在兰陵殿呆着,老奴还要把二皇子给梅妃娘娘送过去!”殷少士让跟来的嬷嬷去抱董碧兰一直紧抱着不撒手还在哭的齐麟。 “不要——不要——不要让我的孩子离开我!”董碧兰觉得如果她这一放手,那么可能就再也没机会见到自己的儿子了。 “娘娘,您要是抗旨不从,老奴也只能如实禀告皇上,到时候二皇子还是要去梅妃娘娘那里,您去哪里,老奴就不知道了!”殷少士略带威胁地说道。 董碧兰泪水早就模糊了双眼,她突然跪到殷少士面前说道:“殷公公,本宫给你跪下求你,就是皇上把我送进冷宫也没关系,但是我的儿子绝对不能送到梅妃宫里,绝对不能!您去帮我求皇上,把二皇子交给太后,求求您了!” 她的孩子可以交给皇上、太后来亲自教养,甚至也可以交给皇后或者其他妃子,就是不能交给梅妃,哪怕她是后宫中“心肠最好”、“最不争不抢”的妃子。 因为只有她最清楚梅妃和善的外表之下藏着什么,当初要不是她“抢了”梅妃的算计,现在与皇帝有孩子的那个女人就不是她而是梅妃,那是个爱皇帝爱到执拗的可怕女人,更是一个心机深沉最会戴着假面具在后宫中行走的女人,她不能将儿子送到这样的女人身边。 “兰妃娘娘,众所周知,梅妃娘娘最是心善温柔的人儿,您放心,二皇子到了雪梅殿,一定会过得很好!快把二皇子抱到雪梅殿!” 殷少士也算在宫里呆了二十年,说他偏执也好,说他心思阴暗也罢,对于明知有问题的梅妃他并没有提醒齐佑,二皇子虽是皇帝的孩子,可他身体里也流着董家一半的血液,他做不到对仇家的孩子那样好心。 “不要——”不管董碧兰如何撕心裂肺地喊叫,殷少士一行人就那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兰陵殿。 同一时刻,邱墨白也将董家一案重新梳理,人证、物证也全都当着福江口百姓的面过了一遍。 而董怀昱请的江湖杀手根本连秦澜心、邱墨白等人的身都没近到,就被钟逸暗中派来保护秦澜心的人给抓住了,而事败之后董怀昱就没了踪影。 邱墨白将福江口董家一案牵扯到的所有官员、商家名册都写成了奏折,连夜让人加急送到了宫中,虽然这其中很多线索突然就断了,有些牵扯到的官员、商家也都莫名其妙地死掉或者失踪。 不过,涉案最重的董家被连根拔起,董其宏、董其昌、柯继才等人被游街示众,按照大魏朝律法他们都是死罪,邱墨白奏请皇帝之后,直接就将他们斩杀在福江口。 “没想到董家背地里做了那么多的坏事,这次真是大快人心!”百味庄园里,众人也在讨论着董家的事情。 “姐姐,你不开心吗?”秦澜悦看着脸色平静而且眉头轻皱的秦澜心问道。 “没有,我很开心!”只是,开心的同时她也想的更多。 董家这么容易就认罪伏法,那是因为背后有人“推波助澜”,希望所有的事情到董家为止,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的线索断了的原因。看来,以后还有更长的路要走! 第百十三章县主及笄 农历十月二十七,初冬的最后几天,福江口的天气暖的犹如春日,江水随风摇曳,千帆万舟悠悠而过。 离董家一案的结束已经过去了八九天,邱墨白早就回京复命,而此时的福江口仿佛新生的婴儿一般,到处都洋溢着欢快的氛围。 不为别的,只为这个初冬月末里,他们的封主就要及笄了,好多人都悄悄准备了礼物,虽不一定珍贵,也不一定能送到秦澜心的手中,但代表着他们每一个人的心意。 与往常相比,百味庄园这两天更为热闹,一直在忙碌的秦澜心是真的把自己的及笄礼给忘了,好在有韩氏、杨婆婆和秋纹等人,根本不必她费心,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大丫头,这是娘亲手给你做的衣服,你先试一试,还有两天,娘也来得及给你改!”十月二十九这日便是秦澜心的及笄礼,若是以往她还是农家女儿,韩氏自不必如此费心,可现在秦澜心是福江口的县主,又是恭亲王府未过门的儿媳妇,这及笄礼说什么也要隆重一些。 “娘,辛苦您了!”秦澜心很感动,穿上韩氏为她亲手缝制的礼服很是合身,而且更显端庄大气,“真的很好看!” “县主,外边来客人了!”这时,有小丫鬟急急跑来说道。 秦澜心赶紧换下衣服,然后和韩氏一同出去相迎,结果一看邓婉如、温氏、齐平宝、徐爽、张语乔、齐平涵等人都来了,而且除了她熟悉的这些人之外,还有那日在恭亲王府认识的宋夫人和蔡夫人,以及她们的女儿林秋、袁茗,还有勋国公府与钟逸同辈的两位嫡小姐贺以珍、贺以蓉,还有邓通的孙女邓止萍,梁王府二房的嫡小姐齐平霜、齐平晓。 她们这些人自是都为了秦澜心的及笄礼而来,好在邓婉如和温氏对百味庄园都已经很熟悉了,而宋夫人和蔡夫人也不拘谨,这倒让韩氏觉得轻松多了。 而第一次来福江口百味庄园的林秋等人在路上已经和齐平宝等人都熟悉了,听她们讲了不少秦澜心和白石码头的事情,而且这次董家一案的事情也让她们这些闺阁女子再次见识到秦澜心的不凡之处,对她是又好奇又崇拜。 正厅里,韩氏、邓婉如、温氏和宋夫人、蔡夫人坐下说话,而正愁找不到秦澜心及笄礼合适正宾的韩氏,就请求邓婉如做秦澜心的正宾。 邓婉如摇头笑道:“澜心的正宾可轮不到我来做,呵呵,我可是自荐为有司的。” 在大魏朝,女子十五岁及笄礼之时,需要一位有德才的女性长辈为正宾,而且正宾越是德高望重,不但表明及笄者的荣耀,也预示者其日后的生活必定会愈加美好。 除了正宾,还需要两名为笄者托盘的有司,以及两名协助正宾行礼的赞者,一般主家都会请关系不错的女性邻里友人来担任有司,而赞者会选择笄者的姊妹或者好友。 “夫人,这有司一职,你可不能和我们争,来之前,我和蔡姐姐都已经商量好了,这福慧县主的有司我们两个来担当。”宋夫人笑着说道。 “什么商量好了,明明是钟小王爷去请的你们,我可是心甘情愿的,呵呵!”邓婉如玩笑似的说道。 韩氏这才明白,原来这些人从京都千里迢迢而来,都是因为钟逸去请的她们,为了秦澜心的及笄礼,钟逸怕是费了不少的心思。 “我们也是心甘情愿的,呵呵,韩夫人,虽说咱们今日是第一次见面,但我们与福慧县主在京都便已经认识,您要是不嫌弃,这县主有司两名就由我二人担任如何?”蔡夫人笑着看向韩氏。 “好了,好了,我就不和你们争了,呵呵!韩妹子,你就让她们做有司吧,这可是钟小王爷特意请来的,至于正宾之人,明日你就能看到了!”邓婉如见韩氏一脸为难,也就不再开玩笑。 而此时秦澜心的西屋更是热闹非凡,齐平宝、徐爽等人都吵着要做秦澜心及笄礼上的赞者。 “澜心妹妹,反正我不管,我一定要做你及笄礼的赞者!”齐平宝可是打定了主意,谁来给她抢这个位置都不行,再说她可是郡主,论身份她可是最合适的。 “姐,你说过让我做你的赞者的!”自从秦澜心认识的人越来越多,秦澜悦就觉得自己的姐姐要被人抢走了。 “好了,你们都别争了,这赞者之位就交给平宝姐姐和我小妹。各位的心意我秦澜心心领了,你们大老远从京都过来,这一片真心实在是令我感动,无论如何这次你们都一定要在福江口多呆几天,让我好好尽尽地主之谊。”秦澜心笑着说道。 “那就多谢县主了,来的路上,平宝郡主一直在说去后山烧烤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情,我可真想试试!”贺家的两位嫡小姐性情都比较洒脱爽朗,和秦澜心也不见外,说起话来也是透着亲近。 “好,过两天,我就带你们去后山,现在天气比较暖和,其实这时候的野外烧烤会更有气氛,咱们选个风小一些的好天气!”秦澜心答应下来。 “那可真是太好了!”这一路上被徐爽、齐平宝等人说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而且这一进入百味庄园,各种各样的香味可是引得她们都快走不动道儿。 “县主,这后院是不是在做月饼?我在码头上的时候就闻到香味了,我……我能去看看吗?”蔡夫人的女儿袁茗是秦澜心早就认识的那位户部袁大人的孙女,她的性格和她那位祖父还是有点像的,单纯、胆大、执着而又喜爱钻研。 “当然可以!不过,现在后院都是很多下人在忙着做菜和磨豆腐,来拉月饼的商人也不少,外男比较多,你们……没事吧?”自己是乡野女子没关系,可这些都是从小在京都大宅里长大的深闺少女,她们一直被规矩束缚着,秦澜心担心她们会不适应。 “这有什么,我还进过兵营,和那些兵士们打过架呢!”贺以珍满不在乎地说道。 她是武将家里出身的女儿,她爹是钟逸的二舅舅,如今在京都京郊大营里当值,她没事就会溜到大营里去玩,而且习得一身好武艺。 “我去问问我娘!”林秋则是声音有些小地害羞说道,她家世代书香门第,规矩也与别家不同,男女之间的大妨还是看得很重。 正厅的宋夫人一听到说秦澜心要带着几人去后院瞧瞧,但是后院有很多来拉货的外男,大手一挥,笑着对女儿说道:“秋儿,你去玩吧,娘这次把你带来,就是不希望你学得和府里的那些姑娘似得,娇娇羞羞,见个外人也忐忑不已,哪有那么多规矩,跟着郡主、县主,你们还有什么可怕的,呵呵!县主,我这女儿你好好帮我调教调教。” 众人被宋夫人的爽朗说的大笑起来,这林秋怕都是因为平时在府里规行矩步,所以性子上和宋夫人大不同。 不过,秦澜心还是吩咐了重言几句,尽量让后院的人不要太“关注”她们,也不要出去乱说。 林秋、袁茗、贺以珍她们跟着秦澜心、齐平宝几人一进入后院,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似得,在平常人眼中最平常不过的东西,在她们这些大家小姐眼里都成了稀罕玩意儿。 “原来豆腐是这样做出来的吗?”贺以蓉惊奇地问道。 踏入百味庄园的后院,因为视野开阔,没有平常大户人家的小桥流水、池塘水榭、回廊拱门阻隔,所以众人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后院被自动化成了三部分:做月饼的、磨豆腐的和装坛封菜的。 “重双,让人拿过来几个干净的罩衣!”秦澜心吩咐在后院帮忙做月饼的重双说道。 不一会儿,她们都穿上了素净整洁的罩衣,而且各个都觉得很新奇,还从未穿过这样奇怪的衣服呢,前面还有两个兜子,能放一些小东西。 “后院这三个作坊你们都可以进去看,也可以动手尝试一下做豆腐、做月饼和做酱菜等,我去后厨帮忙做饭。”秦澜心就让熟悉这里的齐平宝和张语乔、徐爽她们带着林秋等人参观,而她自己起身去了后院的大厨房。 贺以珍、袁茗和邓止萍对磨豆腐很好奇,秦澜悦就带着她们三个进了豆腐作坊,贺以蓉、林秋、齐平霜和齐平晓四人先跟着齐平宝、徐爽几人进了月饼作坊,实在是这月饼的香味太诱人了。 “各位小姐,这是新出炉的果仁月饼,你们要尝尝吗?”等到烤炉里的月饼一出来,重双就问她们。 “可以吃吗?”齐平晓刚才都有些馋了,可她毕竟是客人,不好意思张口就要吃的。 “五姐,当然可以吃了,我给你拿!”齐平晓在梁王府众多姑娘中排行第五,齐平涵排行第七,所以她喊齐平晓为五姐。 “大家来到这里别客气,你们要是谦虚来谦虚去,澜心妹妹会不高兴的,就拿这里当成自己家!”齐平宝这话说的和百味庄园是她家一样,也正是因为真的拿这里当家,所以她十分自在,秦家人也觉得自在,否则就显得见外。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在京都只吃过凉透的月饼,这刚出炉的热月饼可是第一次吃!”说着,贺以蓉也拿着重双递过来的小盘子,然后拿起烤盘上一个热月饼咬了一口,她觉得这热月饼虽没有凉透时外皮的那种酥脆之感,但是软糯香气更有口感。 “里面是在做月饼吗?”林秋听到烤炉不远处的房间里传来砰砰的响声,很是好奇地瞅了一眼。 “几位小姐跟奴婢来,要是想试试做月饼也可以!”重双又领着几人进了屋子里,而正在屋子里忙着包月饼的女工慌忙起身行了礼,给徐爽她们让开了地方。 林秋有些不好意思,她觉得自己几人过来似乎打扰到这些女工干活儿,但看齐平宝和徐爽一点儿不见外的洗了手就让女工教她们包月饼,她和齐平晓她们也心动,又加上重双一直鼓励她们亲自动手,于是她也学了起来。 “这月饼也不难呀,就和包包子似得,把一个小模子给我,我也来磕磕看!”齐平宝发现屋里一个小木架上挂了好多大小不同月饼模子,也想试一试。 不一会儿就听月饼房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响声,还有一阵又一阵欢笑之声。 邓婉如和温氏也没有见过做月饼,于是韩氏也带着她们和宋夫人、蔡夫人一起来到了后院,老远听到少女们的笑声,她们也乐了。 等到众人在作坊里玩的不亦乐乎,秦澜心那边也在厨娘的帮助下做了一大桌子菜来招待她们。 “闻闻你们几个这身上,可都是一股月饼的香甜之味!”这些京都女眷们在厅里坐下的时候,宋夫人笑容明媚地说道。 “呵呵,这香味好,省得擦脂抹粉了!”贺以蓉抬起衣袖吸了吸鼻子说道。 “呵呵呵……”一说众人又都笑了起来。 等到丫鬟们一个个地把菜都端上来,吃惯了好东西的贵女们也有些傻眼了,这喷香的味道与后院的香味又不同了,而且鸡鸭鱼肉、荤素汤品是样样俱全。 “各位夫人、小姐,我家县主说了,这些都是冬季里养生的菜肴,女子吃了对身体最好,请各位赶紧趁热吃吧,凉了就不好了,县主她马上就来!”书香等丫鬟们放好菜笑着对众人说道。 “是呀,你们快吃,这道南瓜粥可最是清香!”韩氏招呼众人说道。 “那我可要尝尝,好久没吃到澜心的手艺,回到京都我还真不习惯!”邓婉如笑着说道,以往在京都吃饭的时候有丫鬟给布菜,在百味庄园可是要自己动手的,“你们还看什么,小心待会儿没得吃,别等澜心了,这里没这么多规矩!” 邓婉如话音刚落,齐平宝那边就已经端起南瓜粥喝了下去,而且就两口菜的功夫,她那碗粥就见了底。 “书香,后厨还有吗?”齐平宝端着空碗看着在一旁站着的书香问道。 “回郡主,南瓜粥没了,不过我家县主正熬着八宝粥呢,这就好!”书香回说道。 不一会儿,就见秦澜心让人端着好几碗八宝粥来到了前厅,而她到的时候,发现自己做的八珍鸡汤、排骨浓汤都见了底,看来遇到好吃的,别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甩掉了“矜持”二字。 热乎乎的八宝暖胃粥一端上来,已经吃了半成饱的众人又拿起勺子喝了起来。 “这八宝粥真是好喝,县主,这里面是不是放了糖?”齐平霜好奇地问道。 “没有,这粥之所以甜,是因为里面放了晒干的甜枣,而这种枣是福江口特产的山枣,本身就非常甜,放糖就太甜了!”秦澜心对福江口了解得越深刻就越发现这是个好地方,好东西多得很,她发现的都太少了。 “澜心,我看着粥里有枣、有稻米还有红豆、莲子,其他四样是什么呀?”邓婉如觉得这八宝粥实在是合她的心意,等这次离开福江口的时候,她可要带一些山枣回去,回头儿也让府里的厨娘熬制这八宝粥。 宋夫人她们也是好奇,贵为女子自然要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刚才秦澜心可说了,这质软香甜的八宝粥可是有益气安神、健脾养胃的效果,她们也想学。 “夫人,这八宝粥其实并不单单指八样原料,它原本应该叫腊八粥、佛粥,也有七宝粥之类的说法,一般是以糯米和粳米为主料,也可以放上山药、红枣、枸杞、百合等等,无论是各种干果还是中药材,都可以汇合熬制而成,也可以加糖,做法很简单,大家一学就会了!”秦澜心给众人解释道。 “呵呵,听起来是不难,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熬出你这种味道来!”同样的一道菜,哪怕程序是一样的,但秦澜心做出来就是比别人的好吃。 “秋儿,你可要跟着县主多学学!”宋夫人看着女儿说道。 “娘,我知道了!县主,请您收下我这个学生!”林秋当场就要拜师学艺起来,她平时除了琴棋书画,最喜爱的便是厨艺。 “呵呵,林姑娘,你想学我一定会教你,收学生就算了,咱们是朋友!”秦澜心笑着说道。 “对,你们都是朋友,大家都不要见外!”看着女儿和京都的这帮贵女们能相处融合,韩氏总算又放了一层心,到时候在京都秦澜心总有相交熟悉的人,也免得她后宅生活寂寞。 说说笑笑又是一天,到了十月二十八这天中午,钟逸、齐俊安、萧非从府城方向乘船到了白石码头,随他们一同前来的还有钟逸此行特别去请的人——府城欧阳世家的老太君楮氏,以及楮氏的嫡长媳大魏朝的长公主齐悦和她的一双儿女。 钟逸他们的船刚到白石码头的时候,明镜诗社的徐琰、王公子、海公子也乘船到了福江口,与此同时白石码头上接二连三有一队队人马到来,而这些有像殷家、姚家、许家、萧家与秦澜心本就交好的大商家,也有南来北往经常在白石码头上做买卖的各路大小商家。 这一次,秦澜心及笄礼,算是他们齐齐对秦澜心表达谢意和示好的一种机会,所以即便没有收到福慧县主的请帖,他们也不请自来了。 秦澜心接到钟阳的讯息之后,早就带人在码头上迎接楮氏、长公主一行人,昨夜她从邓婉如的好心告知中得知自己这次的正宾钟逸请的竟然是大魏朝除了皇家之外,世家地位最显赫的欧阳家的人,只是就连邓婉如也不知道,钟逸请来的竟会是老太君楮氏。 所以,一听说楮氏和长公主都来了,邓婉如、温氏、宋氏她们也都赶紧出门迎接,而码头上的老百姓和商家一听说是欧阳家的老太君和长公主来了,也都吓得不轻,实在是欧阳世家的名声在大魏朝太响了。 秦澜心也有些惶恐地见过楮氏和长公主,恭敬地将她们都迎进百味庄园正厅坐下,这下连厅里都显得有些窄了。 “福慧县主之名,老身可是早有耳闻,由老身来做你的及笄正宾可好?”楮氏一看就是个和蔼可亲的人,笑眯眯地打量了一下秦澜心。 “老太君,您今日肯来这百味庄园坐一坐,便是我秦家的大荣幸,澜心何德何能能让老太君做晚辈的正宾,晚辈受之有愧!”秦澜心觉得钟逸找来的这及笄礼的正宾是真的把她吓一跳,事实上对于及笄礼她都不怎么看重,因为现代人对于这些古时候的礼节传统早就淡化不在意了,可是他却看得比自己还重。 “呵呵呵,你这孩子说什么‘受之有愧’,你的德行、善心、聪慧、才学可都让老身佩服呢,那可就说定了,这正宾明日就有老身来做!”楮氏慈祥地笑着说道。 “老妹妹,怎么来的是你呀!”外出钓鱼的钟敬轩也回来了,他也没想到钟逸请的是楮氏。 楮氏一见钟敬轩就立即起身笑着相迎道:“老哥哥,好久不见,听说你现在常住福江口,这次我正好也来看看你,你这身体还硬朗吧?” “硬朗,硬朗!天天被心丫头好吃好喝地养着,身体好着呢!我看老妹妹你这么多年未见,也一样地精神不错呀!”钟敬轩和楮氏自打十六岁便认识,少年时光少年事,两个人以前也有过他人未曾深刻了解过的爱恨情仇,但人至暮年,剩下的都是彼此间最真挚的情意了。 “呵呵,看得出来,看得出来!”钟逸这次去福江口本来是要试一试去请楮氏,没想到这位老太君主动说要来看望钟敬轩,同时也把这福慧县主的正宾给做了,钟逸自是求之不得,于是他们就来了。 接下来,钟敬轩就带着楮氏去了药庐老友叙话,而邓婉如、秦澜心则陪着长公主说话。 长公主齐悦是先帝第一任皇后所生的唯一的女儿,也是先帝第一个孩子,所以先帝对她很是宠爱,而且这位长公主是大魏朝历史上唯一一位三嫁为妇的女子。 她的第一任丈夫乃是大魏朝的征北将军,新婚第二日便上了战场,之后战死沙场;第二任丈夫乃是炎埉国的王爷,染病而亡;第三任丈夫便是欧阳世家的嫡长子欧阳展鹏。 民间对于这位长公主的传闻有很多,自她第二任丈夫死了之后,就有人说她是不祥之人,克夫命,而她也备受其累,打算在皇家庵堂削发为尼。 幸好,她在去之前见到了妙远大师,经过大师劝解开导,她才放弃了念头,而且妙远大师还给她和欧阳展鹏牵了红线,一直以为自己既没有夫妻缘也没有子女缘的长公主,婚后不但夫妻和顺,还为欧阳展鹏生下了一子一女。 早先在府城的时候,长公主也听闻了很多秦澜心的事情,对她也十分好奇,这次婆婆楮氏来福江口,她就跟着一同前来了。 这一天,百味庄园内外都十分热闹,后院的下人更忙着第二日宴席的事情,所有的蔬菜都是自家地里产的,酒是殷家老早就送来的,肉类不是山里的野物,就是江里的鱼,还有百姓们送来的猎物。 到了及笄礼这一日,秦澜心就彻底做起了甩手掌柜,任何事情都不需要她来操心,只要安安稳稳地坐在屋子里就行。 秦澜心想起参加张语乔及笄礼时的情形,当初她还想着自己的及笄礼不会那么麻烦,却没想到更隆重、更繁琐,但她仍旧打起精神迈向这一世的成人礼。 所有的程序都是和秦澜心在豫恩侯府看到的及笄礼差不多,不同的是,她身上的衣服是她娘亲韩氏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她头上那不显眼也不昂贵的木头簪子是她爹亲手雕刻的,还有她耳朵上的耳坠,虽然与自己这身衣服并不是那么匹配,但却是秦澜兵在北疆买来送她的,而她脚上的鞋子也是小小年纪的秦澜悦学着做起来的。 还有,这一场在大魏朝无论是正宾还是有司、赞者,都是她未来的夫君亲自去请的,或许别人看她的及笄礼是隆重而华贵的,但她看到的却是每一个人的心意,这些心意对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让秦澜心感动的还不止这些,等到众人开始给她送及笄礼物的时候,她才真正见识到什么叫五花八门,什么叫情真意切。 百味庄园外边围满了百姓、商家,因为没有请帖,他们都没能进入园内,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们来表达自己的心意,于是送给秦澜心的及笄礼就一个个地堆满了庄园的门口,外边晒鱼干的粗绳上也挂满了各种礼物。 “澜心妹妹,这是我送给你的及笄礼!”房内,齐平宝最先把及笄礼送到了重双端着的托盘上,她送的是一串很小的珍珠,看似普通却颗颗都是夜明珠。 徐爽、张语乔、林秋等人也都拿出了自己要送的礼物,虽不一定贵重,但都是她们的真诚心意,就连齐俊安、萧非、徐琰等人也都送了礼物。 等到大家都送了礼,然后像看笑话一样地瞥了一眼之前没有任何动静的钟逸,想看这位未婚夫送的及笄礼是什么。 “小王爷,你的礼物还没有呢?”张语乔打趣地喊了一句,要是她娘豫恩侯夫人在这里,非说她不懂礼节不可。 “我的单独给就好了!”钟逸淡淡一笑看着秦澜心说道,而秦澜心被他看得俏脸一红,这可是当着好多外人的面呢! “不行,不行!你送的肯定是宝贝,也让我们开开眼,不会是那颗凤凰海珠吧?”齐平宝睁大眼睛地问道。 那日在恭亲王府贺芳晴的寿宴上,众人只远远瞧了一眼钟逸拿出的凤凰海珠,之后就没见到了。 “凤凰海珠?表哥,你就别藏着掖着了,快让我们也跟着瞧瞧!”贺以珍也起哄地笑着说道。 “钟逸,你就拿出来吧,我也好奇了!”齐俊安笑着说道。 秦澜心想着,钟逸是不可能拿凤凰海珠的,因为那颗珍贵异常的珠子一直都放在她的身边,其实她也好奇钟逸会送她什么。 钟逸笑着轻轻无奈叹一口气,然后走到了秦澜心的面前,围着秦澜心的齐平宝几人自动就让开了道儿,一个个屏息凝神的盯着两个人瞧,就怕错过这千载难逢的送礼场面。 “你头上有东西!”钟逸自然平静地说道,然后一只手轻轻伸到了秦澜心的头上,似是如轻弹落叶一般在她已经挽成的发髻旁顿了顿。 “什么?”秦澜心反口问道,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就要伸手去摸头发。 而这时钟逸突然握住她的手,笑着说道:“我已经帮你弄掉了!” 随着他这句话落下,周围等着看热闹的人差点一个趔趄倒下,不是要送礼吗?! 谁知,秦澜心听后这才反应过来,脸腾地就红了,就像熟透的红果子一样,要不是众人在场,情动的钟逸早就吻上去了,但他握紧她的手,忍住了! “姐,绢花!”这次,依旧是秦澜悦第一个发现的,而小机灵的她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原来之前的那朵白玉绢花根本不是姐姐买的,而是她未来姐夫送的,怪不得那日秦澜心不让她对其他人说。 “绢花?什么绢花?”众人这才顺着秦澜悦手指的方向看到秦澜心的发髻处有一朵白玉雕刻而成的晶莹温润的精美绢花。 “我还以为是凤凰海珠,原来不过是一朵白玉绢花,小王爷,你也太小气了吧!”不是说恭亲王府光是聘礼都送了十几辆大马车吗?怎么钟逸送的礼物这么“寒酸”呢?齐平宝十分不解。 “平宝姐姐,这可不是一朵普通的绢花呀!”知晓内情的秦澜悦有些意味深长地笑着说道。 “不是就一块羊脂玉的绢花吗?有什么不普通的?”齐平宝傻傻地问道。 “反正就是不普通!”秦澜悦还记着当日秦澜心说的话,这个秘密她是永远不会说的。 “澜悦妹妹,你就说嘛,怎么不普通?难道这玉是千年古玉?”齐平宝又好奇地瞅了一眼秦澜心头上的绢花问道。 “我答应我姐了,不能说!” “你不说,好,那澜心妹妹你说,这小王爷送的白玉绢花为什么不普通?”齐平宝追根究底地问道。 这时,徐爽和张语乔都笑着拉住她说道:“平宝郡主你就别问了,自己未婚夫送的绢花自是不普通了!” “是这样吗?”齐平宝很怀疑。 一旁的萧非看着齐平宝傻傻的模样,也是无奈一叹,他喜欢的人脑袋还真是转的不快,想必在场的很多人都已经猜到了吧。 众所周知,大魏朝绢花以成双结对为好寓意,如今钟逸只送了一个白玉绢花给秦澜心,那么另一个肯定是老早就送过了,也就是说钟逸早就暗示过秦澜心,要与她双双对对结同心了,这样的事情自是不可在人前大张旗鼓地说出来的。 很快,就到了开席的时候,而这次秦澜心早就嘱咐过厨娘们,多添上新菜,其中就有与土豆、甘薯、南瓜还有花生有关的简单菜式。 饭桌上,前来参加秦澜心及笄宴席的人也都是大开眼界,为了这次席面办得漂亮,重雪带着厨娘们可没少钻研,就是为了今日不给秦澜心丢脸。 “这就是外族种子土豆,味道还真是不错,要是仙满楼日后能有这道菜,肯定会有不少客人上门!”自从孙铭淳出事之后,裘掌柜先去了京都,之后就回来继续掌管仙满楼,现在信远侯府的人已经被允许外出了。 “裘掌柜,你还怕到时候没有土豆给客人做菜吃,呵呵,我可是听说了,县主已经决定来年春耕的时候,在福江口西北新福村那个地方种上两千亩的土豆、两千亩的甘薯,到时候咱们去那里买就行了!”李记酒楼的林掌柜笑着说完,夹起一筷子的酸辣土豆丝到嘴里,这味道够劲儿。 “萧家京都也有大酒楼,不知道县主到时候会不会在京都种土豆?户部种出来的那些外族种子太少了!要不,到时候我也让人来福江口运些土豆到京都?”萧家来送礼的大掌柜萧育松开始打算道。 “萧掌柜,你就别和我们福江口争这点东西了,你也不想想,县主以后就嫁进京都了,虽说福江口是县主的封地,可她以后常住的地方可是京都,到时候你还担心没有各种好东西在京都出现,我们可是羡慕都羡慕不来的!”林掌柜颇有些酸溜溜地说道。 萧育松一听就乐了,没错,这以后秦澜心嫁进恭亲王府,凭着现在小王爷、恭亲王妃还有恭亲王爷对她的宠爱,那她以后开铺子、种庄稼,最后还是京都的商家最受惠。 这时,又有下人端了新菜上来,而且放下之后特意给众人说了介绍,说这是秦澜心最亲做出来的新东西红薯粉和土豆粉做出来的吃食。 “这一盘是韭菜豆芽炒粉丝,这一碗是酸辣土豆粉,这是一小盆猪肉炖粉条,请各位贵客品尝!”介绍完菜名下人就拿着托盘退了下去。 正在津津有味、食指大动的客人们也暂时停下了筷子,先仔细地看了看秦澜心出的这种新吃食,细细长长透明的和面条很不一样的东西,而且还是用外族种子做成的,这秦澜心在吃的方面真是无所不能呀! “娘,这个真好吃!”长公主的嫡女欧阳明珠比秦澜悦还要小一岁,看起来十分地瘦弱,她平时吃饭就十分挑食,这也不吃那也不吃,可楮氏和长公主发现这次她自从坐在饭桌前嘴巴就没有停下来。 “珠儿,你今天已经吃的够多了,少吃一些!”看着女儿这么喜欢秦家的饭食,长公主很是开心和欣慰,她在想要不要带一个秦家的厨子回府城或者送个人来跟着百味庄园的厨娘学学。 “娘,以前您都让我多吃,今天有这么多的好东西,您怎么还让我少吃。不要,我要多吃,这些都好吃!”欧阳明珠撅着小嘴说道。 “呵呵,想吃就多吃点,连我都忍不住要多吃几口!”楮氏笑着说道。 “澜心妹妹,您这土豆粉、甘薯粉多不多?以后卖不卖呀?”齐平宝也喜欢,可她怕这些好东西只有在福江口才有的吃,在京都就没得吃了。 “现在还不多,不过以后会多的,等到多的时候就会卖!”秦澜心笑着说道。 这些甘薯、土豆、南瓜还有花生自然是要卖的,而且她还打算以福江口为中心专门建立大的销售渠道呢,现在董家也不会跟着捣乱了,她接下来的计划就可以立即实施了。 第百十四章开办商会 及笄宴结束后的三天里,无论是京都来的客人还是长公主一行人都没有离开,楮氏和钟敬轩老友相聚难免多聊两天,宋夫人、蔡夫人等人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游游这山水之间,自然也舍不得走,齐平宝、张语乔、贺以珍她们这些大家小姐就更不用说了,简直就是乐不思蜀。 秦澜心这个正主儿却没有闲着,她一边要招待好这些为她远道而来的客人,另一边还要给这些客人准备回礼,总不好让他们空手而归,这可不是她秦澜心的作风。 “老哥哥,我们要回去了,在这里打扰了好几天,倒是给澜心这孩子添了不少的麻烦!”前院正厅里,楮氏和钟敬轩道别。 在百味庄园的这几天,自己的小孙女每天都缠着秦澜心给她做好吃的东西,什么水煎包、甘薯丸子、土豆粉……楮氏觉得这三四天的功夫,欧阳明珠都胖了不少。 “老妹妹,别说客气话,这都是孩子该做的,心丫头虽出身乡野之间,但为人最是慷概大方,她给你们准备了一些礼物,你也别拒绝,都是孩子的一番心意!”钟敬轩说着已经有下人抬了好几个大木箱子放在院子里。 “这可如何使得,我们已经多有打扰,怎么能让你们再破费!”楮氏笑着说道。 “老太君,这箱子里都是自家产的东西,有月饼、果酒、鱼干、酱菜等,以后要是府里的人想吃,直接送个信儿过来,我让人给送到府城去,就当晚辈孝敬您的一点儿小心意!”秦澜心走进厅里笑着说道。 这些东西不止欧阳家有就是奉恩侯府、梁王府、宋夫人和蔡夫人他们都有同等的一份儿,不偏不倚,情意一样。 “呵呵,你这心意可不小,是个实诚的孩子,有时间常来府城玩!”楮氏笑着说道。 这外面的箱子少说也有十箱子,虽然是秦澜心自己做出来的东西,但心意很重要,她这趟没白来。 钟逸和齐俊安在白石码头上亲自护送楮氏一行人回府城,而他们离开之后,邓婉如、温氏等人也要离开了,这次是萧非、徐琰他们护送这些女眷回京都,自然秦澜心也为每家都准备了礼物,就是王公子、海公子等人也有。 众人登上船之后,看着百味庄园的下人一箱箱地往船上抬东西,正在和韩氏、秦澜心等人道别的邓婉如说道:“来的时候是客船,这走的时候都成货船了,澜心,你也不怕我们这些人把你给吃穷喽,呵呵!” “呵呵,夫人,东西做出来就是给人吃的,你们都是澜心的亲朋好友,这些自家产的东西不值什么,小小心意大家喜欢就好。”秦澜心笑着说道。 “县主,真希望你早日嫁到京都,这样大家在京都的好日子就会更多了,呵呵!”宋夫人打趣地说道。 “澜心妹妹,你可一定要早点来京都呀!”齐平宝她们都不舍离别,而且以后她们怕是没什么机会再来福江口了,因为大家都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明年嫁入婆家哪还能像做姑娘的时候这么逍遥自在。 “我会的!”船开了,秦澜心站在码头岸边朝着齐平宝她们挥挥手,此时的离别不过是为了下次的相见,她相信大家很快在京都会再次见面的。 所有的客人都离开之后,百味庄园一下子安静了许多,秦澜心忙碌的脚步依然没停歇,今冬还没有下过一场雪,天气也较往年暖和一些,想着应该是暖冬了。 五里外的小庄子已经让秦澜心改造成专门用来储存甘薯、土豆和制作甘薯粉和土豆粉的地方,明年的种薯她也已经全部预留好。 现在新福村外边的荒地已经开垦施了肥,只种了少部分的冬麦,剩下的都留着明年春上种甘薯和土豆,村外边的那条河今冬也已经能全部修筑好,过了年就能引水。 这天,天空阴沉沉的,风刮得也有些冷,终于有了冬天的感觉。 秦澜心正在书房里专心写着东西,书香进来禀告说,庄园外有很多商人求见,说是都想在百味庄园进货,然后到远地方去买,尤其是月饼。 “你让大管家重言去招呼这些人,先把他们带到百味客栈,然后把这些人的基本信息都给我统计一下,就说三日后我在百味客栈有事情要宣布,大小商人都可参加,但必须在衙门里都有登记造册的商人才可以!” 在大魏朝,士农工商都有严格的界限和身份标识,而且在官府中都有相应的户籍与身份的档案,只有相应身份的人才可以享受此身份带来的特别权益。 这天晚上,钟逸和齐俊安从府城回来了,秦澜心单独把钟逸叫到了自己的书房,将自己这段日子写的东西拿给他看,那是一份关于开办商会的企划案以及她制定的商规。 “逸哥哥,我想开办一家福江商会,主要是服务于我辖下的福江口的商人和劳工,具体的章程我都已经写清楚了。只是,在大魏朝从来没有这样的商人会馆,把商人都集中团结在一起对于商人、劳工来说都是有好处的,只是对于当权者来说可能就不是这样了,你觉得皇上他会同意我开办这个商会吗?” 在现代,商会是一种很普遍合法的社会团体,因为它的民间性、互益行和自律性等,会使商人变得更加有组织纪律性,同时商会成员之间也可以互帮互助、信息共享,达到互惠互利的双赢目的。 秦澜心在现代的时候便是一家现代商会的重要会员,而且她的家族是华夏晋商一脉中根基最深的世家大族。 早在先秦时代,在华夏晋南一带便有“日中为市,致天下之民,赞天下之货,交易而退,各得其所”的商业交易的雏形开始产生,而她从小在祖辈、父辈的耳濡目染之下就学会了很多商业技巧和商业文化。 作为晋商的后代,她从骨子里有着祖辈们传承下来的商业头脑和敬业进取精神,更有着晋商天生的信义与群体精神。 在重视家规家风的传统文化晋商大家族里,她虽为女子,但依旧学而优则商,聪明的头脑加上勤勉奋斗,让她开辟出了自己的商业帝国,只是天煞孤星的命运摧毁了一切。 即便有天纵之才,即便有金山银海,她还是失去了所有亲近的家人,然后一缕幽魂到了这从不曾在华夏历史上出现过的大魏朝,变成落难贫贱的农女,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凭借她前世所拥有的智慧和才能养家糊口。 如今,她一步步走上了高位,却在前行的过程中不得不违背前世的祖训,涉足古代的政界朝堂,在尔虞我诈中博得一席生存之地。 身体与灵魂分属两个世界曾让她很苦恼、很矛盾,她之所以会那么多的古典文册,是因为她从小就被逼着学习这些,这也算家族传承的一部分,但她又不仅仅是传统的,所以她写出《天工开物》交给皇帝,她涉足朝堂政事,出手教训董家,这又是与她前世的家训相违背的。 既然这条路是自己重新踏出来的,那么她就要坚持走下去,将前世所学到的一切“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应用在自己现在所处的时空,这是对大部分百姓有益处的事情,那便不是错的吧! 只是,比起现代,这个时空商人的地位是低下的,而且又是被当权者忌讳的,所以她提出来办商会的想法虽然先进和对大部分人有好处,但皇帝或者很多官员可能因为商人过于团结而产生担忧或者猜忌,这样的话,她的想法未必就能实现了。 也是因为这样,她没有草率地做决定,而是根据大魏朝的现状写出了最详尽的一份计划和商规,她相信能打动齐佑,只是那帮朝中心思各异的文武大臣就不一定了。 钟逸当晚并没有给秦澜心答复,而是把秦澜心写得那份东西拿回自己的房间仔细地看了看,第二天重新誊抄了一份之后,他让秦澜心在福江口安心等着,然后和齐俊安快马回了京都。 见皇帝这种事情,秦澜心觉得钟逸比她更合适,如果齐佑是一位敢于创新和革新的帝王,那么大魏朝的未来不可限量。 那帮在百味客栈的商人已经等二天了,到了第三天早上,在已经建造装修好的百味客栈足以容纳千人的正堂大厅里,他们坐下安静地等着秦澜心。 “戚掌柜,你说今个儿县主把咱们这些人都叫过来干什么?看看这四周,可有二三百人呢。听说,连酒商殷家、皇商萧家和许家都有人来了!”内渔巷几家小铺子的掌柜聚在一起说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好多人今天都是来凑热闹的吧,本来不是说要去庄园里进货,结果县主让大家都在客栈里等。不过这百味客栈可真大!”戚三有感叹地说道。 建造百味客栈的过程中,白石码头上的人可是每天都关注着呢,只是在外边远远看和真正进入里面还是大不同。 “请大家保持安静,县主来了!”重鹰一声加着内力的喊声成功地让众人闭了嘴,然后秦澜心就走到了这些人正前方的高台上,而他们都一个个地坐在早就摆放好的椅子上。 秦澜心看着台下几百号人很镇定地微微一笑,她并没有坐下,而是站着说道:“各位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把你们聚在这里,其实要说起来,我秦澜心做生意的年数比不上你们,也许很多经验也不如你们,但我除了是一名会挣钱的商人,还是这福江口的县主。既然是一县之主,那么我也有我应该要做和必须要做的事情。”顿了顿,她接着说道,“大家都是商人,而一名真正成功的商人不但会赚钱,还要会做人,我不想给各位前辈们讲什么经商做人的大道理,只是我秦澜心经商一向信奉十六个字‘信义为本、善德为心、推陈出新、互惠共赢”,希望能与大家共勉。” 秦澜心这番话说完,台下的商人们很多都赞同地点点头,如果全天下的商人都有秦澜心这样的信念,那么世人对于商人的误会或许会减少很多,而且充满铜臭味的商人也会变得越来越有人情味,做起生意来也就没那么多糟心事了。 “当然,我叫大家来,不是给大家只说这番话的,我说的到就一定做得到,所以我打算将秦家的生意分给大家一起来做!”秦澜心这话还没说完,下面就炸开了锅,谁不知道秦家的生意看起来小,里面藏着天大的利润,无论是十字绣、月饼还是刚出的果酒,那可都是天下独一份,这钱可赚不完的。 秦澜心挥挥手让众人保持安静,她又笑着说道:“我明白各位急切的心情,你们先安静下来听我说,要想跟着我赚钱,只要做到我刚才说的十六个字就行了,把钱和生意都霸在你自己手里,我敢保证这生意你一定做的不长久,我也懂得这个道理,所以我打算在福江口专门建立一个大的月饼作坊、酱菜作坊、果酒作坊和十字绣绣坊,每间大作坊都分为十成股,我占四成,另外六成分给福江口的商家,一户商家最多只能拿到一成,也可几户小商家共分一成,一切要看你自己能拿出多少银两来参股。” 秦澜心打算以股份制的合作方式来建立福江口自己的商业圈,现在是尝试阶段,就先以百味庄园为中心四散开来。 “县主,那照你这样说,我们这些不是福江口的人岂不是没有机会了!”常爷高声喊了一句问道,这下子福江口的商人还不要赚大发了。 像戚三有这样的福江口商家心中一阵狂喜,又怕是自己听错了,所以各个都双手握着拳头等秦澜心说话。 “当然不是没机会,虽然福江口的作坊以福江口的商家为主,但是嵋城的作坊就会以嵋城商家为主,京都的作坊就会以京都的商家为主,有钱大家赚,大魏朝地域宽广,百姓众多,多开几家作坊东西也是能卖完的!”秦澜心把这些人叫来自然早有打算,让自己的东西在大魏朝遍地开花才是上上策。 “县主这话说的好,有钱大家赚,哈哈哈!”得到了秦澜心的肯定回答,众人都欣喜地大笑起来,这三天没白等。 “虽说有钱大家赚是好事,我也不是信不过众位,但但凡做生意的最怕的不是自己的对手,而是与你合作的朋友背后插你一刀,只有互相信义相帮,咱们彼此的生意才能长久地做下去。我也把丑话说在前头,如果在以后的合作过程中谁要是不按规矩来,那就不要怪我按照规矩来惩罚了。”秦澜心笑着说道,就连威胁和狠话都说得温柔极了。 “县主,您放心,咱们福江口的商家不是都像董家那样,大家都是有良心的,您这么高义把生意分给小民们做,那是大家的福气,到时候谁要是坏了您的规矩,小民第一个不饶他!”戚三有很是激动地高喊道。 “对!”很多人跟着喊道。 “那好,各位今日都回去好好想想,愿意参股的我秦澜心十分欢迎,愿意与作坊合作买卖的,我也是举双手欢迎。希望咱们日后都能合作愉快,赚钱愉快!”秦澜心说完就先离开了,留下了重鹰和重言两人。 秦澜心一走,早就按捺不住的各路商人就如煮沸的热水一样热烈地讨论起来,更有人拉着重言不撒手,询问他关于秦澜心要让人参股的事情。 “常爷,您什么打算?”郑大昌、任掌柜他们又都凑到了一起,虽然他们不是福江口的人,但是经常在福江口做生意,福江口变得热闹了,他们的生意也会跟着好起来。 “还能有什么打算,一个字——等!”常爷笑呵呵地说道。 “等?等什么?”郑大昌问道。 “自然是等福慧县主何时在我老家府城开作坊,到时候我一定要参股,现在就等着和县主的作坊合作,我打算从百味庄园买一些果酒和十字绣,然后拉到大魏朝的东南之地去卖。”如果是以前常爷绝对不会将自己的生意路线告知旁人,可是今日听了秦澜心一番话,他的一些想法也慢慢发生了改变,没错,做人要讲信义,做生意也是如此。 “我也正有此想法,我听说县主庄园里还晒鱼干买,现在正是冬季,西北严寒之地水少,鱼就更少了,这鱼干要是拿到那边去卖,保准能大赚一笔!”郑大昌往常只在水上码头做些小买卖,但是他现在看到了赚大钱的机会,哪还等得了。 “现在庄园里光是供着京都的货都有些紧张,我觉得还是等县主的大作坊做起来咱们再往外边跑,现在可以先让人探探路,找一个最合适的地方,做长久的生意!”任掌柜也有自己的想法,现在这么多人都去进货,估计百味庄园一下子做不出来。 “老任,你说的对,咱们可不能急,这做生意还是要稳扎稳打!”没想到当大家去除了自己的那些小心思在一起互相聊聊天的时候,真的会有意外的收获发生,也免得自己冲动之下去做了错误的决定。 这一天过后,福江口上的商家百姓各个心潮澎湃,因为秦澜心让人贴了告示,已经在福江口选好了几处地方用来盖大的作坊,而且作坊里的劳工以福江口闲置的贫苦百姓为主,合作的商家也都是福江口自己的商家。 与此同时,京都皇宫御书房里关于秦澜心开办商会的事情,齐佑、钟逸、李岩文、袁大人等人也都聚在一起讨论开来。 对于秦澜心写出来的这份开办商会的书册,作为皇帝的齐佑非常心动,但是李岩文刚刚提醒他的事情也很重要,那就是此先例一开,肯定会有大部分的百姓都投入到经商中去,到时候无人种地可怎么办? “皇上,商人虽然能为大魏朝带来很多的商税,进而充盈国库,但是一国之根本还是应该在田地上,要是遇到大荒之年,就算有再多的金银也是买不来粮食的!”对于最喜研究农事的袁大人来说,田地才是最重要的。 “你说的朕都知道,只是这与福慧县主要开办的商会并不冲突,有了商会商人也会更加有规矩,而且便于管理,至少发生囤货的事情朕知道去找谁了!”齐佑私心里还是想同意秦澜心开办商会的。 “皇上,开办商会之事可大可小,一定要慎重决定,否则难免会落人口舌,到时候福慧县主好心做好事反倒惹了一身腥就不好了。不如,您下一道旨意,这福江口是福慧县主的封地,允许她开办福江商会,但仅限于这一个地方,大魏朝其他各地没有您的旨令决不允许商人之间结帮拉派,您以为如何?”李岩文不是迂腐之人,李家也是商人出身,他知道商人对于朝廷的贡献究竟有多大。 “皇上,臣觉得李大人所说的办法可以一试,前段时间旗河口大灾,福慧县主倾力相助,董家一案中,她也为此出了不少力。皇上,因此一事,她暗中可受了不少人嫉恨,您也应该补偿一下!”钟逸微微一笑说道。 齐佑也乐了,笑着说:“说得对,朕的确是该补偿福慧县主!” 于是,几日后,大雪突降福江口的这天,秦澜心接到了皇帝的圣旨,她办商会的请求被准许了。 “重言,你赶紧去找林德,让他在福江口给我找一处不错的大宅子,我要用来做福江商会的会馆!”虽然这只是一个县级别的小会馆,但是对于秦澜心来说,对于大魏朝的商人们来说,这都是很大的一个进步。 房子找好之后,秦澜心让人把会馆的各种规定都书写好装裱挂在会馆里,而且还以县主之名在全县贴了告示,秉着自愿的原则让福江口的商家成为会馆的会员,这会长一职自然是由秦澜心来担任了。 “你们听说了吗?福慧县主要在咱们福江口开一个福江商会,这商会到底是什么呀?”这天,外边下着雪,李记酒楼里坐满了客人,有人就开口询问道。 这时,林掌柜正好在柜台里,他笑着对客人们解释说:“各位,各位,这商会可不是用来挣钱的,其实就和那衙门一样,是来维护东家、掌柜、伙计们的利益的。以前都说同行是冤家,但是在商会里大家同行之间有问题都可以共同解决,而且哪家的东西要是卖不出去,大家还都可以帮忙想办法、出主意。” “有这么好?”不是说商人最重利,只想着自己怎么挣够钱,不会管他人死活吗? “呵呵,别的地方什么样,咱不好说,不过咱这福江商会县主都制定了会规,照着规矩来还能有什么错!”林掌柜笑着说道。 越来越多的人了解过福江商会,尤其是商人,都想要加入,可是这商会只招收福江口的商人,而且皇上下令只准福江口这一个地方开办商会,其他地方管得比以前还严。 所以,很多商人看到福江口日后的机遇,干脆举家搬往福江口定居落户起来,这样一来不就能变成福江口的商人了吗! 于是,这一年隆冬腊月里,福江口出现了历史上第一次的商人移居此地的热潮,这也为日后福江口成为大魏朝商业最为发达地方的原因之一。 而且日后福江口商人行商的宗旨一直按照秦澜心的十六字方针走,此地的商业文化也备受推崇和学习。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大雪来了却不冷,冷风吹过福江绕过一座座山头,吹进千千万万的百姓家中,自从旗河口大灾之后,所有人心中都像是挂了一把沉重的锁,如今随着福江口一件件充满希望的好消息传播,还有新年的即将到来,那把锁似乎已经找到了钥匙,只待打开,然后永远扔进江底。 腊月初八这天,秦澜心特意又煮了八宝粥给大家喝,而一进入腊月虽然天气寒冷,但是百味庄园的各种东西却销路极好,尤其是月饼,京都那边已经来催了不少次。 “心丫头,过来陪三爷爷再下一盘棋!”这些天,钟敬轩发现秦澜心棋艺进步很大,自从齐天乐、钟逸等人都离开福江口之后,他找个旗鼓相当的对手都难了,所幸自己培养了一个出来,而秦澜心也没让失望。 “好!”秦澜心难得有下盘棋的闲工夫,她就坐在药庐里陪钟敬轩下棋。 两个人正在你来我往厮杀的时候,钟逸骑着越影就冲进了后院,然后急急奔到了药庐内:“三爷爷,不好了,您赶紧跟我回一趟京都!” “逸儿,发生什么事情了?”钟敬轩和秦澜心放下棋子,站起来看向他。 “三爷爷,宫里发现了天花之症,两位小皇子命在旦夕!”宫里有天花的消息已经被齐佑给严密封锁了,但是宫里的太医对于天花之症千年来都束手无策,现在齐硕和齐麟都严禁任何人探望。 “天花?”秦澜心也惊了,齐硕半个月前才被殷少士给接走,怎么才几天的功夫就有天花出现了,而且现在可是大冬天,京都也没什么瘟疫发生,宫里不是一向打扫的干净吗?! “逸儿,咱们路上说!”钟敬轩皱紧了眉头,立即收拾东西准备去京都。 “我也去!”秦澜心说道。 “不行,你留在这里!”钟逸毫不犹豫地说道。 “心丫头,逸儿说的没错,你留在这里,你不是大夫,这件事情你帮不上忙的!”钟敬轩让石砚随同他一起离开。 “三爷爷,逸哥哥,你们别忘了我是无名老人的徒弟,说不定我会帮上忙的!”秦澜心态度强硬,她一定要跟着去,“你们不带我一起,我自己也会去的!” “那好吧,你跟着我们一起去京都。”钟敬轩同意了,而钟逸沉着脸没说话。 秦澜心笑了一下点点头,她只对韩氏和秦向争说要陪着钟敬轩去京都办事,并没有告诉京都皇宫可能有天花的事情。 路上一行人不敢耽搁,日夜不停地赶路,雨雪天也没有停止歇息,进了京都之后直奔皇宫。 秦澜心这一路拼命回忆自己在前世读过记住的那些古籍书中关于天花、牛痘、种痘的方法或者记载,希望对钟敬轩医治病人有帮助。 只是,钟敬轩、钟逸、秦澜心急急奔进宫里的时候,却听到殷少士说一个皇子已经归天了,初听到消息的时候,秦澜心差点晕过去,她还以为是齐硕,但殷少士随后就告诉她死的那位皇子是呆在雪梅殿里的齐麟。 钟敬轩和钟逸虽然知道天花的厉害,但齐硕的生命更重要,所以他们直接就去了齐硕现在所居的乾坤殿,而秦澜心则去了同样被齐佑下令封住的凤和殿。 之所以齐佑要封住凤和殿,就是为了防止身怀有孕的钟瑜因忧心齐硕而出事,所以他也不得不下令,而钟瑜整日在殿里以泪洗面。 “县主,您来了,您快劝劝皇后娘娘,让她多少吃一点东西吧!”自从前天二皇子齐麟染天花不治身亡,钟瑜就急得吃不下一口东西,她怕齐硕也有什么事情。 “荀嬷嬷,你去先熬一些粥!”秦澜心点点头,然后走到内殿里,钟瑜正躺在床上哭着。 “澜心参见皇后娘娘!”秦澜心轻轻地走近她说道。 “澜心,你来了,我真不该把硕儿从福江口接回来,如果他不回来,他就不会去找齐麟玩,如果他不去,他就不会得天花。齐麟已经死了,兰妃听到之后也半疯半傻了,你说我的硕儿会不会有事?如果硕儿有事了,那我该怎么办呢?我该怎么办呢?”钟瑜说话的语气是平静的,但就是这样才令人担忧,她虽然哭着,却也没有哭出声来,担忧、惊恐、自责依然深藏在她的心里。 “皇后娘娘,硕儿他不会有事的,三爷爷已经来了,一定会想到办法救硕儿的,而且这两年来每天三爷爷都会帮硕儿做药浴,他也跟着练拳,身体强壮着呢,一定不会有事的,你不要自己吓自己!”秦澜心安慰她说道。 钟瑜一听猛地握住秦澜心的手急切地追问道:“真的是这样吗?硕儿他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嗯,不会有事的!” 但事情并没有秦澜心预想的那么乐观,这次天花在宫里出现的十分蹊跷,但是齐佑没有查出什么来,就连两位皇子是怎么染上天花的都不知道,而且为了怕传染的厉害,被确诊得了天花的宫女、太监还有嬷嬷都被关在了一处。 “三爷爷,可有医治之法?”天花在大魏朝的医官史书上都有记载,只是无一人被治好,得此病之人不是被毁尸灭迹,就是被秘密埋葬,甚至大魏朝历史上还有好几次大规模地爆发天花疾病,死了很多人。 “我没有办法,不过来的时候,心丫头说过无名老人的书册中曾有记载牛痘种植法和人痘接种法,我已经让太医院的人跟着一起研究了,希望会有效果!”秦澜心所说的办法还是比较详细的,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用。 “三爷爷,一定会有用的,无论如何都要救活硕儿!”他已经死了一个儿子,这一个珍贵的儿子绝对不可以再失去。 “我自然会尽力的,这也是我的曾外孙!”幸好,之前他就给齐硕吃了一些药物补身体,否则齐硕也会和齐麟一样,根本就撑不到现在。 太医们自从拿到钟敬轩关于种痘的医稿,立即进行研究试验,到痘苗制作出来之后,他们先在同患天花的宫女、太监身上试种,等到确定有效果而没事的时候,他们赶快在齐硕身上种痘。 皇宫里的氛围越来越紧张,秦澜心也被困在了凤和殿出不去,她知道这一定是钟逸的主意,就像齐佑不想钟瑜出事一样,他也不想自己出事,所以她就在凤和殿里为齐硕祈祷。 钟瑜最初被秦澜心劝的能吃下几口粥,后来听到钟敬轩从秦澜心这里听取的办法有了效果,有宫女天花的症状好了许多,她的心这才有了一点点的放松。 听说,齐硕也已经用了这种办法,而且症状也轻了,她就天天盼着外边能传来好消息,让她见一见自己的儿子。 十天后,殷少士红着眼眶跑进了凤和殿里。 一见他来,钟瑜和秦澜心同时问道:“怎么样了?” “回皇后娘娘、福慧县主的话,大皇子他……他没事了!”殷少士也落下了眼泪。 当日齐麟死的时候,他内心深处是带有邪恶的幸灾乐祸的,而齐硕跟着出事,他则跟着着急上火,心疼的不行,这背后捣鬼的人他定是要查出来的。 “太好了,太好了!”绷紧的神经终于松下来了。 又过了一日,确定齐硕真的一点儿事情也没有之后,齐佑才同意钟瑜和秦澜心隔着纱帘见一见他,而种痘成功的太医们更是兴奋异常,以后就是有天花也不怕了。 “娘,小姑姑,我没事了,让你们担心了,对不起!”躺在床上的齐硕还有些虚弱,但是说话很清晰。 “硕儿,你可还有哪里不舒服?”钟瑜眼泪又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 “娘,我很好!二弟,他怎么样了?”齐硕还很关心齐麟,他学过三字文,更知道兄友弟恭。 “他……”钟瑜不知道怎么说了,而是为难地哽咽住了。 这时,秦澜心接过话说道:“硕儿不用担心,二皇子去了一个很快乐的地方,那个地方有些远,你可能很长时间会见不到他。不过,不用担心,他在那个地方不会生病,会过得很好!” “小姑姑,是真的吗?”齐硕天真地问道。 “是真的!”善意的谎言有时比真实更容易让人接受吧。 秦澜心看完齐硕之后,钟逸带着她先回了知趣园,本来他是想带她进恭亲王府,但是秦澜心拒绝了,她现在还是觉得知趣园更舒服。 到了知趣园之后,秦澜心看着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的钟逸问道:“逸哥哥,是不是这次两位皇子的天花之症有很多疑点?” 就算不用钟逸说,秦澜心大概也能猜得出来,天花是传染病,而此病突然出现在两位皇子身上,这让人不得不浮想联翩。 “没错,是有人在齐麟穿得衣服上动了手脚,而自从离开了兰妃,齐麟经常哭闹,身体也虚弱,所以他没有撑过去。只是,现在还不知道那人究竟想害的是齐麟还是齐硕,或者两个都在那人算计之中!” 自从上次商人开始扰乱大魏朝的市场囤货开始,钟逸就觉得这背后有一双黑手一直在操纵着一切,只是这人究竟会是谁呢? 第百十五章帮御膳房 “逸哥哥,不管那人是谁,以后都要小心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幕后之人无论是胆量、谋略还是野心都像蛰伏许久的狮子一样,不动则已,一动轻者伤筋动骨,重者被啃得骨头渣都不剩。 “我知道,你也要注意安全,我会让人暗中保护你的!”真凶未明,秦澜心作为无名老人的徒弟,最近的一系列表现肯定引起很多人的关注,她也早已经身处漩涡之中,所以自己一定要保证她的安全。 “谢谢,我也会注意的!”从决定插手惩治董家开始,秦澜心就已经知道她的未来不是那么平坦。 此时已经是腊月二十六,而且京都灰沉沉的,阴冷的天气让人都不想出门,到了晚上就开始下鹅毛大雪。 知趣园内,这次跟来的重双、重喜在屋子里升起了暖炉,厚厚的门帘把寒风给挡住了。 “县主,咱们是不是不回福江口过年了?”重双觉得这知趣园冷冷清清的,比不得百味庄园热闹。 “不回去了,时间上来不及!”秦澜心来之前就对韩氏说过了,这一次她可能要在京都过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就算现在回去,到了家年也过去了。 “那奴婢去十里街买些年货吧?”就算只有几个人在知趣园过年,重喜觉得秦澜心也一定是想要热闹的。 “不急,过两天我和你们一起出去逛逛,整天闷在园子里也不舒服!”京都过年前还是挺热闹的,即便大雪纷飞,但是四条十里街上因为采办年货直到除夕都是人满为患。 “好呀!”跟在秦澜心身边久了,以前在暗云阁那种独来独往的日子重双和重喜早就不想了,她们现在也喜欢热热闹闹的。 不过,到了第二天清晨,殷少士就带着宫里的侍卫来了,说是御膳房做的东西齐硕都吃不下去,就想吃秦澜心给他做的水煎包和熬得粥。 于是,秦澜心就跟着殷少士进了宫,这次重双和重喜都被特许跟着一起前往,依照皇上和皇后的意思,是想让秦澜心在宫里过年。 齐硕已经从乾坤殿搬到了凤和殿旁边的龙鸣殿,如今乾坤殿里的东西都被秘密处理掉了,而且太医们这些天也都没闲着,希望能改进种痘的办法,让天花在大魏朝彻底绝迹,所以连家都不回了。 “澜心,硕儿他说只想吃你做的东西,就麻烦你了!”龙鸣殿里,见到秦澜心之后,钟瑜说道。 对于这次齐硕能转危为安,钟敬轩和太医们自然功不可没,但在钟瑜看来,如果没有秦澜心记起无名老人书册里关于救治天花的办法,那么齐硕必死无疑,所以她把秦澜心当做齐硕的救命恩人。 “皇后娘娘,没关系,硕儿现在正是身体虚弱的时候,是应该好好补补!”秦澜心知道齐硕这是生病了小孩子撒娇的惯常办法,索性她在知趣园也没什么事情,就给他当一回专职厨娘。 “硕儿,今天你想吃什么?”齐硕现在还只能躺在床上,忙了几天的钟敬轩也暂居龙鸣殿里,现在老人家紧张了近半个月,终于放松下来休息去了。 “小姑姑,我想吃水煎包,我还想吃鱼,想喝南瓜粥!”齐硕张口就说道。 “我知道了,这就给你去做!”龙鸣殿里没有厨房,秦澜心干脆带着两个丫鬟在荀嬷嬷的引领下来到了御膳房。 这是秦澜心第一次进宫里的御膳房,里面琳琅满目各种新鲜食材都有,御厨们知道她是福慧县主之后,又见皇后身边的荀嬷嬷对她毕恭毕敬,也都恭敬地行了礼给她让出了地方。 秦澜心洗净双手,重双和重喜像往常一样给她打下手,荀嬷嬷先回去照顾皇后,她们三个人就像在百味庄园的后厨一样自然镇定地忙碌起来。 洗菜、切菜、调馅……秦澜心是手到擒来,而且她的刀工更是晃得御厨们都有些眼花缭乱,以前只听说过福慧县主是以卖吃食起家,厨艺还不错,只是他们没想到她与御膳房的大厨相比也丝毫不差。 因此,好多御厨、帮工和小太监都停下手中的动作,在一旁围着看秦澜心做饭。 她包的小包子圆圆鼓鼓的煞是可爱,而且直接就用平底锅煎熟包子,然后让她身边的丫鬟看着火。 另外一个丫鬟已经在她的要求下煮南瓜粥,这粥里除了放南瓜,还放了糯米、枸杞,不一会儿整个御膳房都是清香之味。 与此同时,秦澜心让人取来一条新鲜的活鱼,还有让人取来花生,这些花生还是上次她托人捎带进宫里来的呢。 “县主,奴才帮您把鱼处理干净,需要怎么做?”御膳房里一个机灵的小太监大着胆子说道。 秦澜心冲着他微微一笑说道:“那你帮我把鱼的鱼鳞还有内脏都去除,然后清洗干净!御膳房里有冬笋吗?我还需要高汤和醪糟。” “是,奴才遵命!”小太监被秦澜心这温柔一笑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但很快反应过来就去杀鱼了。 “县主,您要的东西御膳房都有,小的这就给您去拿,您还需要别的吗?”另有一个御厨也笑着问道。 “葱姜蒜还有萝卜、酒、芝麻油……我都要!”秦澜心又笑着说了几样,看这些人有些敬畏的表情,她没有那么吓人吧。 很快,秦澜心需要的一切都按照她说的拿来,并且全都给她清洗干净,并按照她说的将萝卜、冬笋等都去皮切成菱形,放在干净的盘子里,备用。 秦澜心先把洗净弄好的鱼用刀在鱼身上片成一层层错落有致的鱼片,肉骨相连并没有分开,然后加入各种调料先腌制一刻钟。 御膳房里的人都不明白秦澜心这是要做什么鱼,就见她先把腌制好的鱼用热水氽烫,然后小心地捞出来,之后中火烧热锅中油,放入葱姜蒜和各种配菜,翻炒几下之后又放入了刚才弄好的鱼,并且把剩下调制好的调料汤放进去,还有她煮熟腌制好的花生。 而那边,两小锅的水煎包已经做好了,南瓜粥也煮好了,皇帝身边的殷少士亲自带人前来把包子和粥送到龙鸣殿里,其中还有四小碟小菜。 “县主,皇上也到了龙鸣殿,听说您在御膳房做好吃的,说是让您受累再多做一些,太后她老人家也来了。”殷少士笑呵呵地低声对秦澜心说道。 “好的,我知道了,重双,重喜,你们再调一个肉馅的水煎包,多做一些!”因为齐硕大病初愈,秦澜心不想他吃太油腻的东西,所以这水煎包刚刚只调了素馅的,而且她本来就加入了钟瑜和钟敬轩的份儿,只是没想到皇上和太后都去了。 等到水煎包荤素都做好了之后,秦澜心这边做的糟鱼也好了,她看了一眼御书房里的人,发现大多人都双眼冒光地盯着重双那边的水煎包。 “重双,待会儿你多做一些水煎包,让大家都跟着尝尝吧!”秦澜心看着众人笑着说道。 “谢谢县主!”好多人馋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怪不得大皇子吵着要吃水煎包,原来水煎包这样香呀。 “重双姑娘,可要给我也留一盘呀!”又赶来端水煎包的殷少士进门笑着说道。 “殷公公放心,有你的!”秦澜心让重喜端着糟鱼,又让殷少士跟来的人端着刚出锅的水煎包盖好,然后去了龙鸣殿。 刚踏脚进入龙鸣殿,她就听到里面传来说话的欢笑声,见到了齐佑还有大魏朝最尊贵的太后。 上次参加宫宴的时候,秦澜心就远远见过张太后一面,觉得她保养得实在很好,这个据说与自己未来婆婆曾是闺中好友的女子,岁月似乎在她脸上并没有留下多少印痕,只是比起真性情的贺芳晴,这位张太后让人如雾里看花,看得并不真切。 “参见太后、皇上和皇后娘娘!”秦澜心行了跪拜大礼,毕竟张太后是长辈也是皇帝的母亲。 “福慧县主快平身吧,你这南瓜粥熬得可真是好喝!”张太后亲和地笑着让秦澜心起身,然后就夸赞她的厨艺厉害。 “母后说的是,瑜儿平时最多就喝一碗,今天可喝了两碗,硕儿刚才不还说吗,咱们这些人今天都是来和他争吃的,呵呵!”齐佑笑着说道。 “多谢太后夸赞,澜心愧不敢当!”秦澜心谦虚地说道。 这时,与张太后、齐佑、钟瑜同坐一桌的钟敬轩笑看着她说道:“心丫头,你这又做什么好吃得了,我怎么闻着那么像糟鱼的味道!” “三爷爷,您猜的真准!”秦澜心让人把糟鱼放下来,掀开了一直盖着糟鱼的盖子,“三爷爷这几天劳累的很,我特意做这道菜让您解解馋!” 在福江口的时候,秦澜心曾做过几次糟鱼给钟敬轩吃,而一吃这种肥而不腻、骨烂如泥又散发着淡淡酒香的糟鱼,他就爱上了,馋的时候就让秦澜心给他做一次。 “小姑姑,我也要吃!”隔着一道纱帘坐在床上吃饭的齐硕喊道,他也好喜欢吃糟鱼。 “不过你只能吃一点儿!”秦澜心说道。 “嗯,就吃一点儿!”只要能解馋就行,虽然齐硕觉得自己已经吃饱了,但糟鱼也是他的最爱。 “糟鱼?哀家可是第一次听说,硕儿,告诉皇奶奶,真的好吃吗?”张太后故意笑着逗纱帘后的齐硕问道。 “皇奶奶,可好吃了,小姑姑做的糟鱼是这世上最好吃的鱼!糟鱼好吃,糖醋鱼也好,红烧鱼也好吃,酸菜鱼也好吃,小姑姑做的鱼都好吃!”齐硕在福江口的时候可没少吃鱼,别人还有吃烦的时候,他却恨不得天天顿顿都吃鱼,但仅限于秦澜心做的鱼,旁人做的鱼他怎么吃都难吃。 “是吗?那皇奶奶可要尝尝!”说完,张太后拿起筷子要夹起一块鱼肉,没想到那鱼肉特别松软,根本没夹到多少,“这糟鱼还真是糟,夹都夹不起来,呵呵!” 第一次吃糟鱼的张太后、齐佑和钟瑜也都被这种有点儿奇怪味道的鱼给吸引住了,刚吃的时候可能会感觉一点点苦涩之味,但是越吃越香,钟瑜尤其爱吃这糟鱼里的花生。 “瑜儿今天可是吃的最多的一次,福慧县主,看来朕暂时不能放你离开皇宫了,这几天皇后和硕儿的饮食可都交给你了!” “皇帝,可别忘了哀家,福慧县主,每次准备的时候,也记得帮哀家准备一份儿,哀家也是好多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张太后一向是一个很有节制的人,但秦澜心这水煎包、南瓜粥还有糟鱼,可是把她深藏的食欲也给引出来了。 “母后,您这样说,看来御膳房的那些人都要换了,呵呵!”齐佑开玩笑地说道。 “皇上,太后,您们太过赞誉,澜心还有好多东西要跟着御厨师傅们学呢!”这皇帝的御膳房里可是集合了不少天下厨艺精湛的厨子,她只能说自己不逊于他们,但自己也不是万能的,厨艺方面还是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 “那你就留在宫中和那些御厨们切磋学习一下吧!”不管钟逸怎么决定,齐佑都打定主意让秦澜心在宫里多呆几天,为了妻儿他也只能暂时委屈这对小情侣了。 秦澜心还能说什么,只能答应下来,看来这个年她真的要在宫里过了。 “三爷爷,后天硕儿能参加皇家祭祖仪式吗?”除夕前一日是大魏朝传统的祭祖习俗,皇家祭祖更为隆重奢华,文武百官都要先参加完皇家祭祖,才能回去祭拜自己的祖先。 一般来说,在京都的皇家子弟都要参加这次祭祖仪式,而有封地的王族子弟或者驻守边疆的官员没有皇帝的命令是不能随意进京都参加祭祖的,皇家有专门的册子详细地记载了参加祭祖的人员。 作为目前大魏朝唯一的皇子,在二皇子突然得病夭折的情况下,齐硕的出现与否有很大的意义,因为前段时间关于天花的事情还是传出去了,虽然被齐佑压制住了,但文武百官嘴巴上不说,心里也都在猜测齐硕的病情。 这两天,已经有不少官员在试探祭祖时齐硕这个皇子会不会参加,齐佑都沉着脸搪塞过去了,但如果有人故意要害皇家子弟,二皇子因天花而亡的事情是瞒不下去的,到时候朝堂不稳也是棘手之事。 “可以,没什么大问题!”钟敬轩说道。 现在齐硕天花症状已经全消,就是脸上的那些印迹也都被他配制的药物给去除了,只是他身体有些虚弱,相信有太医和秦澜心在,他吃的好喝的好,祭祖还是没问题的。 秦澜心也被张太后和齐佑新添为皇家祭祖中的一员,到时候和齐平宝等皇家女眷跟在太后和钟瑜身后,为此皇家衣坊加紧给她赶制了一身参加祭祖时穿的衣服。 新年祭祖这天,鸡还没叫一遍,和钟敬轩一起暂居在龙鸣殿的秦澜心就被宫女叫起身,然后开始洗漱穿衣打扮,之后被人先领到凤和殿和梁王妃、齐平宝等人汇合。 而因为皇家祭祖是非常严肃庄重的事情,所以即便是熟人见面,几人也没有多闲聊,然后就有宫女簇拥着钟瑜和她们坐上娇子,在皇家祠堂外边停下,与龙辇下的皇帝以及文武百官、皇室子弟聚在一起,再有皇帝、皇后领着众人举行祭祖仪式。 秦澜心一直微微低着头不敢东张西望,齐平宝做什么她就跟着做什么,皇家叩拜之礼杨婆婆以前就教过她,所以她也没什么好畏惧的,只要不出错就好了。 祭祖仪式从巳时到未时一共进行了三个时辰,而祭祖结束之后,秦澜心就跟着钟瑜还有齐硕一同回了凤和殿,而这时早有宫女摆上了饭菜等他们。 三个时辰里不是站着,就是不停地叩拜,秦澜心一个正常人都累得不行,更别说钟瑜这个孕妇还有齐硕这个病还没完全好的小孩子。 所以简单地吃了几口,钟瑜就躺在床上休息了,齐硕也被送回了龙鸣殿,秦澜心也躺在偏殿里休息了一会儿。 虽然祭祖结束了,但是除夕当天皇家还会举办年宴,今年因为二皇子齐麟的夭折,齐佑已经下令年宴变得简单一些,并让御膳房明日做全素宴。 “启禀县主,御膳房的大管事秋公公在殿外请求见您!”龙鸣殿里的宫女见秦澜心醒了,于是进来通禀道。 这两天,秦澜心一直在御膳房给张太后、齐硕几人准备一日三餐,加上她本就很有亲和力,又很平易近人,所以和御膳房的人都很快地熟悉了起来。 “让他进来吧!”秦澜心整理了一下仪容,就在偏殿的小厅里见了秋公公。 秋公公一见秦澜心出来赶紧笑脸相迎行礼问道:“县主,您今个儿累着了吧?奴才让御膳房熬了甜汤,特意给您送来一碗!” 其实,秋公公早来了,只是听到秦澜心正在休息,就一直在外边等着,这次他可是来求人的。 “多谢秋公公了!”秦澜心笑了笑,“秋公公除了给我送甜汤,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事情?您就直说吧,我这个人不喜欢拐弯抹角,能帮的一定帮!” 秋公公一听就更乐了,这福慧县主果真是个玲珑剔透又让人讨厌不起来的人,就这直爽的性子也得人喜欢,怪不得御膳房一大半人只一两天的功夫就被她给笼络住了。 “县主,那奴才就斗胆了,这次全素宴奴才想跟您借两个人!”秋公公颇有些谄媚地笑着说道。 “找我借人?秋公公,你说的该不会是我身边的那两个丫鬟吧?”秦澜心也乐了,重双、重喜的厨艺与那些御厨相比可是差一大截呢,要是重雪来了,估计能帮上大忙,这两个丫头打下手还行。 秋公公点点头,说道:“县主猜对了,正是您身边的重双和重喜两位姑娘,实在是那水煎包太好吃了,可御膳房里的人怎么做也做不出那种味道,就是南瓜粥也没您的一个丫鬟熬的好喝,明天来参加宫中年宴的可各个都是贵主儿,还有外邦使者,奴才管着御膳房,又是全素宴,可不能给咱们大魏朝丢脸!” “原来是这样,可以,不过到时候调馅还是我来吧,她们包包子和帮忙在火上还可以!”做水煎包掌握火候很重要,但馅料的调制更为重要。 “县主,这可使不得,怎么能劳您亲自动手呢!”能从秦澜心这里让重双、重喜帮忙就已经很难得了,相信到时候水煎包一出来,肯定很多人吃了这顿想下顿,就是秋公公都恨不得天天都能吃到水煎包。 “没关系,反正我也是要给大皇子准备饭菜的!”秦澜心笑着说道。 宫中年宴是从酉时开始到亥时结束,之后参加年宴的宾客可以在宫中陪着皇上、太后和皇后一起守夜压岁,也可以离宫回家。 除夕这天,秦澜心知道御膳房一定特别忙碌,所以她早起到了御膳房之后,就让重双、重喜赶紧帮她一起准备包子馅。 因为是全素斋,自然准备的是素馅包子,而这一次秦澜心所用的调料是特意从恭亲王府让人拿过来的,她送给恭亲王府那些成坛的秘制调料,贺芳晴才不舍得给别人吃,所以还剩下不少。 做好了早上的水煎包,秦澜心并没有立即离开忙忙碌碌的御膳房,而且她看到秋公公拿着一个很长的菜单子在皱紧眉头对着,这宫中年宴可是御膳房的大事,还代表着大魏朝的脸面,他必须要谨慎再谨慎。 能够有这么好的机会见识古代大厨的手艺,秦澜心自然想多留一会儿,煎炒烹炸也是样样俱全,只是因为是全素宴,让大厨们的发挥似乎受到了限制。 虽然御膳房的大厨们这次准备的菜的样式也不少,而且做得也很精致,但秦澜心总觉给人清汤寡水之感,引不起食欲,更少了一份全素宴的大气丰富之感。 “秋公公,这次全素宴你们御膳房一共准备了多少道菜?”秦澜心把秋公公叫到了的自己的面前,总归是要过年,而且还有外邦使者,不能太丢脸。 秋公公不明白秦澜心为什么突然这样问,但还是老实地说道:“回县主的话,一共是二十四道菜,其中六道凉菜,六道热菜,六种汤品,还有六种点心干果,取‘六六大顺’之意,其中还有您点心坊里的月饼。” “秋公公,这菜单是不是不可以改了?”秦澜心问道。 秋公公老实地说道:“县主,这菜单都是奴才请求过殷公公,并由皇后过目之后决定的,如果要改怕还是要问过皇后娘娘!” “那我知道了,你去忙吧!”秦澜心轻叹了一下,自己是不是有点儿多管闲事了? 到了龙鸣殿之后,她发现齐佑和钟瑜又来陪齐硕一起吃饭,钟敬轩和往常一样陪他们坐在一起。 “心丫头,怎么了?是不是有心事?”钟敬轩和秦澜心相处的时间最长,所以觉察出了秦澜心的不同。 “澜心,你是不是想家了?”秦澜心这次是因为齐硕才跟着来京都的,而且又是过年的时候,她呆在宫里也没法出去见见朋友,和钟逸见得也少,钟瑜想着她可能是想家了吧。 秦澜心没否认自己的确是想家了,但她还是想了想告诉齐佑他们,自己是在想全素宴的事情,并说出了自己内心深处的真实感受。 “心丫头,全素宴历来都是如此,青菜蔬果便是一桌席面。”钟敬轩笑着说道。 “小姑姑,不是可以把青菜也做出肉的味道来吗?”这时候,纱帘那边的齐硕突然喊道。 “真的?”齐佑和钟瑜都有些不信地看着秦澜心说道。 秦澜心点点头,笑着说道:“没想到硕儿还记得,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这素菜也可以做出荤菜的味道,比如用外族种子土豆加上豆皮便可以做出鱼的味道,用面筋也可以做出鸡肉的味道。” “心丫头,这些你都会做?”钟敬轩也好奇地问道,他在福江口的时候可没吃过什么素菜做出来的“荤菜”,“硕儿,你吃过吗?” “没有,小姑姑说有机会就给我做的!”秦澜心也就是随意和齐硕讲过一次,结果小家伙的记忆力比秦澜瑞还厉害,一直记着呢。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齐佑帝王之口说出来的话,秦澜心就当成了圣旨,于是她又回到了御膳房。 看到去而复返的秦澜心,御膳房的人都很奇怪,但大家都有自己手上的事情要忙,也就没太关注她。 此时,重双和重喜正带着几名秋公公找来的宫女包着包子,大煎锅也已经准备好了。 宫里御膳房有专门的豆腐小作坊,但是比起自己百味庄园的豆腐坊,这里的豆腐味道相比还是差了点儿,技术同样要改进。 离晚上的宴会还早着呢,秦澜心让人取来了浓豆浆,然后倒入平底锅中,亲自掌火从加热之后的豆浆表层取出豆皮,并拿到外边去晾晒。 秋公公让两个御厨帮工帮着秦澜心一起做豆皮、晾晒豆皮,等到豆皮做出来的差不多了,她就把豆皮卷在一起,然后做成了素鸡,并当场烹制了一道红烧素鸡。 “秋公公,你们都来尝一尝吧,看看味道如何!”红烧素鸡做出来之后,秦澜心盛出来说道。 刚才就有御厨一直在忙中偷闲关注着秦澜心,而且她做这种看似新吃食的东西并没有避让着大家,甚至把详细的制作方法都告诉了那两名帮工。 秋公公和御膳房最厉害的几个御厨都拿着筷子尝了尝,东西一到嘴里便大吃一惊,继而各个拍手叫绝,竟然和鸡肉的味道十分地相似。 “县主,这是什么?怎么和鸡肉的味道如此之像!”秋公公更是大惊,这样的菜端上去,岂不是给客人们一个大大的惊喜,皇帝也定是会喜欢,到时候给御膳房的封赏也不会少。 “这叫素鸡,原料就是这种豆皮,就和鸡肉的做法一样,秋公公,你看这道菜如何?”秦澜心笑问道。 “妙,太妙了!奴才这就去问皇后娘娘,可不可以改菜单!”秋公公喜上眉梢地说道。 “秋公公别急,我再做几道素菜,一块拿给皇后娘娘品尝。”御膳房里可是什么东西都有,就连甘薯、土豆也是不缺的,袁大人这两年也没白费功夫,种出来的东西一部分都拿进了宫里。 “还有?!”这下秋公公和御膳房的人全身再一次惊得说不出话来,而这次秦澜心在做菜,不用刚才那两个帮工,大厨们都争着给她打下手。 秦澜心用煮熟的土豆和豆皮又做出了鱼,还用香菇、冬笋和豆皮做出了鸭肉,除此之外还有用素菜做出了其他“荤菜”原料,御厨们赶紧利用这些原料做出了不亚于真正荤菜的食物。 一直忙到申时,秦澜心才被荀嬷嬷给拉走了,她在御膳房再继续忙下去,这宴会待会儿就要迟到了。 回到了龙鸣殿,荀嬷嬷赶紧让宫女伺候她洗漱换衣,所有的衣服、首饰也都是皇家衣坊按照皇帝和皇后的指示依公主的规制置办的。 这一次宫中年宴依旧在清园里举办,秦澜心还想着她会先去玉盏殿里,没想到荀嬷嬷直接把她带到了凤和殿,说是待会儿她和皇后一起参加宴会,不必先去清园那边。 不过,齐平宝和梁王妃先给皇后来请安的时候特意等着秦澜心,离宴会开始还有半个时辰,徐爽、张语乔她们正在清园等着要见秦澜心呢。 “皇后娘娘,您就让澜心妹妹先和我一起去清园吧!”自从听到秦澜心到了京都,齐平宝一直想找机会见她,可是秦澜心在宫里,而年前她又被梁王妃禁止入宫,所以好不容易等到现在,她不想错过。 “好吧,澜心,你们就一同先去吧!”钟瑜笑着应允了。 于是,齐平宝拉着秦澜心就出了凤和殿,不用宫女引路,她自己带着秦澜心往清园玉盏殿的方向走。 “澜心妹妹,我知道一个近路可以很快到玉盏殿,跟我走!”调皮的齐平宝拉着秦澜心从小路拐进了清园。 皇宫这么大,秦澜心可不识路,只有跟在齐平宝的后面。 刚到清园的时候,齐平宝正打算得意地冲秦澜心炫耀一番,突然“啪——”一声扇耳光的响声从她们前面绿藤隔着的另一边传来。 紧接着,两个人就听到一个少女略带嘲弄地声音:“叶可莹,我告诉你,你爹不过是我祖父从狼窝里捡回来的野种,你娘是下贱的庶女,你有什么资格和我平起平坐,你也配做叶家的嫡女,少给我叶家丢脸!” “四姐,就算你不想承认,我叶可莹也是祖父的孙女,我爹也是祖父他老人家承认的嫡子,还有,我娘是庶女不假,可她不下贱!”回话的少女虽然声音柔弱,但透着一股子倔强。 “啪——”又是一个响亮的耳光,而且在这偏僻的小道里听得愈加清晰刺耳,秦澜心和齐平宝都齐齐皱起了眉头。 “叶可彤,你不要欺人太甚,这里可是皇宫!”被打的少女声音都在颤抖,但像是被人欺负习惯了,就连反抗都显得那么没有底气。 “呵呵!”打人的少女轻声一笑,“是皇宫又如何,你不懂规矩做姐姐的教训你一下,有什么不可以。别以为这次你能跟着进宫就了不起,现在祖父他老人家已经不在了,家里是祖母和我爹娘掌家,你们还有什么资格回来住在叶府,还是快点滚回你的西北吧,那里臭烘烘的地方更适合你们一家人!” 齐平宝有些听不下去了,气呼呼地快步绕过绿藤走到另一边,秦澜心也紧跟其后。 “你是哪家叶府的姑娘,还真是够厉害的!”齐平宝瞪着叶可彤问道。 叶可彤和叶可莹都被突然出现的齐平宝和秦澜心吓一跳,刚从西北归来的叶可莹不怎么认识两人,叶可彤却是很熟悉的。 所以,她马上换了一张脸,规矩地行礼说道:“见过平宝郡主、福慧县主!” 叶可莹也赶紧低下头行了礼,跟着说道:“见过平宝郡主、福慧县主!” “我问你话呢,你是哪家叶府的姑娘?”齐平宝看到叶可莹左右两边的脸颊都是红红的,可见刚才叶可彤出手有多重。 叶可彤心中一慌,想着定是刚才的事情被眼前的两人听到了,但听到又有什么,反正叶可莹是不敢说的,所以她胆子也大了些,说道:“郡主,我是叶将军府的小姐!” “叶将军府?可是京都西南大街群安街上的叶家?”齐平宝又问道。 “回郡主话,正是!”就算齐平宝是郡主,她也是将军府的嫡女,不敢把她怎么着。 “疼吗?”这时,秦澜心走近了叶可莹轻声问道,“你也是叶家的小姐?” “回县主话,是的,我是叶家的九小姐叶可莹。”叶可莹从未见过什么郡主、县主之类的贵女,有些怯生生的。 “别怕!”秦澜心冲她笑了笑,声音也柔柔的,“你与西北边疆的越骑将军是什么关系?” 秦澜心这话一出,在场的其他三人都愣住了,齐平宝还拉拉她的袖子问:“澜心妹妹,你认识她?” 秦澜心笑着摇摇头,而是等着叶可莹的回答。 叶可莹诧异地回说道:“越骑将军正是家父!” 秦澜心微微一笑,竟然亲热地拉着叶可莹的手说道:“原来竟是叶将军的女儿,我可是早就听闻过叶将军的大名,想当年,他十六岁独闯敌营救下被俘的兄弟,十八岁一千铁骑破了敌军三万大军,乃是我大魏朝响当当的英雄人物。叶姑娘要是不觉得唐突,就和我一同前往玉盏殿,路上也好和我讲讲西北的趣事,听说那里好玩的很呢!” “澜心妹妹,西北好玩吗?”刚刚还义愤填膺的齐平宝早已经被秦澜心对待陌生人有些反常的亲近弄迷糊了,她真的不认识这个叶可莹吗? 叶可彤此时更是心中嫉妒至极,这叶可莹刚回来就能跟着进宫,而且还得了大魏朝最了不得的县主的眼,她到底有哪里好了,凭什么秦澜心这么看重她! 秦澜心没有错过叶可彤眼睛里的恶毒目光,只是对着她冷冷一笑,然后说道:“叶四小姐,可莹妹妹从今日起便是我福慧县主的朋友,你要是再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和手脚,我想我会亲自去叶将军府一趟,难道叶老将军刚刚去世,这叶家的家风就变了吗!” 说完,秦澜心一左一后拉着叶可莹和齐平宝的手就离开了这里,剩下了因羞愤、嫉妒而满面通红的叶可彤。 “县主,您……您认识家父吗?”叶可莹被秦澜心拉出去好远都还没反应过来,这福慧县主为什么会对她这样好? 第百十六章针锋相对 “不认识,只不过之前在福江口的时候听西北来的一些客商说起过越骑将军的大名,心生敬佩而已!”秦澜心笑笑,然后放开了拉着的齐平宝和叶可莹的手。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澜心妹妹你认识这位叶小姐的父亲呢,原来是听闻!”齐平宝傻呵呵一笑地说道。 “可莹多谢县主、郡主解围之好意,只是……只是可莹有一请求,还请县主、郡主答应!”叶可莹突然跪在两个人面前恳求地说道。 “叶姑娘快请起,你是不是不想刚才发生的事情让别人知道?”秦澜心弯腰把她拉了起来。 叶可莹红着脸有些羞愧地点点头,虽然叶可彤打她不对,但若是这件事传扬出去,对于叶府的名声可就不好了,她可以不去管叶可彤,但她不能不为自己父亲最看重的叶府名声着想。 秦澜心定定看了她一眼,然后说道:“我和平宝郡主可以答应你不说,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事。” “澜心妹妹……”齐平宝觉得刚才那位叶四小姐太可恶嚣张,她正打算待会儿到玉盏殿就把这件事情说出来,看看叶府是怎么教导府里的姑娘的,竟然出手打自家姐妹,而且还是在皇宫内院之中。 “县主请说!” “以后你那位四姐姐要是再欺负你,你即便不能出手反击,也不要再任由她欺负。”秦澜心觉得叶可莹的忍耐似乎是在压抑着,她的性子应该不至于太软弱。 叶可莹再一次感激地点点头,她之所以忍叶可彤是为了叶家的安生,自己受点委屈没什么,她爹娘都一直在受委屈忍耐,为的还不是叶家。 等到秦澜心、齐平宝和叶可莹三人刚走进玉盏殿的院子,很快就有一群人笑盈盈地迎了上来,这些人中有与秦澜心一向交好的徐爽、张语乔、齐平涵几人,也有去过福江口的林秋、袁茗、贺以珍、贺以蓉、邓止萍等人,还有想要与秦澜心结交的其他贵女们。 以前参加各种宴会的时候,就是皇甫暖玉也没有被大家小姐们这样热情地欢迎过,不免看着秦澜心的异样眼光又多了起来。 “澜心妹妹你怎么才来呀?我今天老早就进宫了,还以为你在宫里能早点见到你呢!”张语乔拉着秦澜心的手亲昵地笑着说道。 “你们就别怪她了,要不是我去凤和殿拉着她过来,皇后娘娘还不放人呢!”齐平宝替秦澜心解释道。 “都是我的错,让你们久等了!对了,这位是叶将军府上的姑娘叶可莹,我刚刚认识的朋友,可莹妹妹,这些都是我的朋友,大家就在一起玩吧!”秦澜心把叶可莹介绍给众人认识。 这年头能得秦澜心亲自屈尊介绍的女子定是不同的,而熟悉和了解她的徐爽等人,先是不解地看向了齐平宝一眼,最后见一直站在秦澜心身后那有些怯弱的少女,总觉得怪怪的。 “可莹见过各位!”叶可莹初始还有些羞涩,但是给众人介绍完之后,秦澜心拉着她的手把她往前推了推,而她也给众人微微施了一礼。 “可莹姑娘,别这么见外,既然你是澜心妹妹的朋友,自然也是我们的朋友,只是你是叶将军府上哪房的姑娘,我怎么没见过你呢?”张语乔爽朗地笑着问道。 “这位是豫恩侯府的张家三小姐!”秦澜心给叶可莹介绍道。 “回三小姐,我是前几天才跟着我爹和我娘从西北回来的,以前很少回京都,也没有参加过什么宴会,所以各位不认得我。”叶可莹轻声解释道。 “怪不得呢!”张语乔笑着说道。 接下来有秦澜心在中间搭桥接话,一帮人聊得好不热闹,叶可莹也渐渐放开胆子,和邓止萍、林秋几人也聊了起来。 此时,有心的人会发现整个玉盏殿里这些贵女、名夫们都自然而然地分成了好几个小团体,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话一点儿也不假。 贵女们自然地分成了以秦澜心、齐平宝、徐爽、张语乔为中心的一群人,还有以皇甫暖玉为中心的一群人,以及另外一群还没选择应该更靠近谁的贵女们,自然这些贵女的背后也代表着她们各自的家族势力。 同样的,贵妇们那边也是如此,以邓婉如、梁王妃、豫恩侯夫人、温氏加上宋夫人、蔡夫人为首的贵妇们相谈甚欢,而以西平王妃、郡马府的孙夫人为首的一帮妇人们也是联络热切。 “哼,有什么可得意的!”自从有了秦澜心的出现,围绕在皇甫暖玉身边的人就越来越少了,这次被特许参加宫中年宴的孙云香、孙云月姐妹也是紧紧靠在皇甫暖玉身边。 只是,看到秦澜心那群人嘻嘻笑笑的欢快样子,孙云月心里太不痛快了。 要不是她二叔犯事,镇国公府也不会跟着遭殃,还好她表哥睿王齐尧已经查清楚旗河口决堤的事情和镇国公府孙家没关系,否则今年的宫中年宴就没孙家什么事情了。 皇甫暖玉在人群中冷冷地往秦澜心的方向瞥了一眼,这个让她颜面尽失的乡野女子所给她的羞辱是一生都抹不去的,自从恭亲王府“一战”,她一败涂地,才女的名声没了,仰慕的目光也没了,成为宴会主角的光环也被这个乡下丫头给抢走了。 怨?不,她只有恨!尤其是在知道了自己苦恋多年的睿王不但拒绝了郡马府的联姻,而且他竟然也看上了快成为别人妻子的秦澜心,这个女人,她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到了酉时,玉盏殿、明醉殿、归水殿三殿里的男女宾客和外邦使者都在宫女、太监的引领下在清园主殿万朝殿入席就坐。 这一次,秦澜心依旧和齐平宝坐在一起,而因为是年宴,气氛比较轻松随意,所以大家坐下之后在皇上、皇后没来之前,还是可以闲聊几句的。 “澜心妹妹,待会儿在年宴上你准备表演什么才艺呀?”齐平宝坐下有些兴奋地问道。 “才艺?还要表演才艺吗?”没人告诉她参加个年宴还要表演节目,她可是什么都没有准备。 “不一定都要表演,但是上台之后无论表演的好坏,皇上和皇后都会有奖赏的,所以每年年宴上各种表演都有,我还记得去年,有一个当官的就讲了一个笑话逗得皇上、皇后还有太后都笑得不行,皇上就赏了他一块上好的红玉呢!而且年宴上赏的东西,是可以拿来送人的。”齐平宝跃跃欲试,她早就决定了,待会儿要上去表演节目,然后把得到的赏赐送给秦澜心。 以前都是秦澜心送给她很多东西,朋友之间送银子,她一个堂堂的郡主可拿不出手,觉得太市侩了,一直以来,她都想凭借自己的本事得到一样东西送给秦澜心,今天可是一个好机会。 “这样呀,那还好!”不是人人都要表演就好,实在是她今天大早上起来就在御膳房忙碌,刚才和众人说话还不觉得有什么,这一放松之下就觉得全身乏累,如果这不是宫中年宴,她保不齐睁着眼睛都能睡着,太累了! 所以,年宴开始之后,秦澜心就开始有些晕晕乎乎的,别人都没觉察出什么,但殿中对面坐着的男宾席里,一直关注着她的钟逸看出来了,眼中的心疼与担忧不言而喻。 等到殿里开始表演歌舞的时候,那种轻轻柔柔的丝竹之乐真的很让人昏昏欲睡,别说是疲累的秦澜心,就是齐平宝都忍不住犯困。 坐在两个人前面的梁王妃还有奉恩候夫人邓婉如回头一看齐平宝和秦澜心眼睛都睁的大大的,像是很用心地在观看歌舞一样,仔细一瞧,都神游天外了,就差眼睛一闭、脑袋一低呼呼大睡了。 梁王妃见状伸手就要拍齐平宝一下,让她好好回回神,这可是在太后、皇上和皇后眼皮子底下,四周还都是人,被人发现了可是大不敬的罪过。 这时,邓婉如却轻轻拉住了梁王妃的手,微微一笑,然后更加挺直了身子,将秦澜心给挡在了自己身后,别人不知道秦澜心的劳累,她可是明白的。 梁王妃立即就明白了邓婉如的意思,也是无奈一笑,挺直了身子,把女儿给挡在了自己身后,只期望这短暂的“魂游”让两个人待会儿都精神点儿。 对面的罗震也和齐天筹、齐天乐等人坐在一起,他虽然和他们喝着酒聊着天,但也在关注着对面的妻子,所以当看到邓婉如护住秦澜心时,也是会心一笑,更笑自己妻子此刻变傻了,高高在上的皇帝可是把一切都能看在眼里,她挡住的也不过是他们这边的目光而已。 其实,何止是皇帝看到秦澜心和齐平宝走了神,就是皇后钟瑜还有张太后也都看到了,不过他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看到,因为他们都知道秦澜心是刚刚才被荀嬷嬷从御膳房拉出来。 坐在张太后身边的孙太妃也看到了,不过她也没吭声,自从旗河口一案之后,镇国公府已经惹恼了皇帝和太后,她也早知张太后一心要除掉镇国公府和睿王府的势力,这时候她不能逞一时之快而坏事。 一曲歌舞结束之后,皇帝开始宣御膳房送膳,因为早知今日是全素宴,所以有些人来之前就自己先垫了肚子。 刚开始入席的时候,干果点心还有酒茶就已经全部摆上了,男宾客那边自然是上等的醴泉春酒,而女宾客这边全是从京都秦澜心的果酒坊里买来的果酒。 现在御膳房开始送的乃是主席面,早就做好吃素准备的众人,却发现随着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端上来,竟然有鸡有鱼、有鸭有肉,这是怎么回事? 皇帝是不可能出尔反尔的,御膳房也不敢如此大胆违背皇帝的旨意吧? 早在闻到香味的时候,齐平宝就一个激灵回神了,而秦澜心刚才做饭的时候光是尝菜就已经饱了,这时候也不觉得饿。 “启禀皇上,今日不是全素宴吗?怎么这还有荤菜?”邱墨白忍不住起身就问道。 齐佑呵呵一笑说道:“这的确是御膳房在福慧县主的帮助之下做出的一桌全素宴,邱爱卿,你先尝尝再来问朕吧!” 福慧县主?这时很多人都把目光转向了秦澜心,好在此时的秦澜心也回了魂,的确是精神了些。 “澜心妹妹,这是你帮忙做的?”齐平宝惊奇地问道,不管别人她先夹了一块鸡肉到嘴里,咋呼呼地又说道,“这明明就是鸡肉呀!” “平宝姐姐,这不是鸡肉,这是用豆皮做成的素鸡,原料是大豆,只是烹制之法相同而已。”秦澜心见众人一听齐平宝的高声就齐刷刷地朝她看过来,马上解释道。 “豆皮?那是什么?”齐平宝对于这做菜方面可是一点儿都不懂,她在百味庄园的时候见过豆腐,喝过豆浆还有豆花,可就是没见过豆皮。 “这个回头我再和你解释,总之这桌子上没有荤菜,全都是用豆制品、香菇、其他蔬菜做成的与荤菜外貌相似、味道相近的素菜。”此刻大殿里很安静,秦澜心的解释众人也都听到了。 “齐三爷,您就不能吃慢点,这一盘糖醋鱼都快没了!”就在这时候,男宾客那边又传来一声抱怨的声音。 循声而望,齐天乐手嘴不停,一大盘用土豆和豆皮组成的鱼都快进了他的肚子。 在大殿之上,能够大呼小叫又不顾皇家礼仪的也只有梁王府的平宝郡主和齐三爷了,作为二人的父亲和哥哥,齐天筹一张脸都黑了,真是太丢人了! 本来年宴里是要一边吃着御膳房准备的精美食物,一边欣赏着歌舞,而且因为是在宫里参加宴会,所以文武百官和女眷们都会控制一下,就算再好吃的东西也不会显得没规矩,更不会狼吞虎咽一般。 可是,这帮本就厨艺高超的御厨在秦澜心的点拨之下,又用上了她的秘制调料,所以这次年宴上做出来的食物非常诱人,好多人甩开了腮帮子吃起来。 “好吃,真好吃,还是御膳房里做出来的东西好吃!”西平王府的世子于仁原本就是一个爱好吃喝玩乐的人,此刻哪管是在皇帝面前还是在年宴上,只管把好东西往自己嘴里填,就像是饿了几辈子的人一样。 钟逸和齐俊安则还是很有风度地夹了几筷子吃起来,而在他们那一桌,东西大半都进了齐天乐的肚子里。 此时,没人再去欣赏歌舞,全都专注地开始吃起东西,就是矜持的女眷们,也受不了食物的诱惑,今日都多尝了几口。 这边殿里吃得欢,那边御膳房更忙了,从来没有一年的年宴像这样被人催过膳食,尤其还是全素宴。 “秋公公,大殿里的鸡鸭鱼肉都快吃完了,殷公公让御膳房再多做一些!”有太监飞速跑来对秋公公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大冬天秋公公急得是一脑门汗,但着急的时候他也乐呵,想着待会儿皇帝的赏赐一定不会少。 果然,等到殿里的人吃饱喝足,皇上奖赏御膳房的口谕也下来了,自然是人人有赏,而且比往年都多出两三倍。 吃的宾主尽欢、心满意足的众人这才开始有心情继续观赏歌舞,而且也都期待着今年年宴上皇帝给表演之人的奖赏都有什么。 自然,对于此次宫宴上功劳最高的秦澜心,皇上除了口头称赞之外,还有物质奖励,包括金银玉石之类的,并特许皇家赏赐之物她可以自由支配,也就是说秦澜心以后有权处理皇家赏赐给她的各种东西了。 秦澜心对于这个意外的奖励还是很开心的,那么多好东西只能封存放着实在是可惜,这下她不用担心再被皇家治罪了。 “皇上,是否可开始才艺表演了?”殷少士看了一下时间,今年众人吃东西的时间明显比往年要快得多,而且爆竹之声从宫外隐隐传来,新年的喜悦气氛早就感染了殿里的每一个人。 “开始吧,今年朕特意从东海之地让人寻来十颗深海明珠,就当做此次年宴的奖赏之一,谁先来?”齐佑也想让这大殿里的气氛热闹起来,毕竟是过年了,臣子们陪他一起过年,他这个当皇帝的也不能太小气。 这时,皇甫暖玉轻盈款款地先站了起来。 齐佑还以为她要先来表演,笑着问道:“暖玉郡主要先来?” 皇甫暖玉回说道:“启禀皇上,臣女有一请,还望皇上在这万民同庆的除夕之夜能够圆臣女心中一个愿望。” “哦?你有何愿望,说来听听?”齐佑快速地眯了一下眼神,然后笑着问道。 “启禀皇上,上次在恭亲王府参加恭亲王妃寿宴之时,臣女与福慧县主比试才艺输了彩头,今日既然要表演助兴,臣女想从县主那里再把输掉的彩头赢回来,不知皇上可否能应允?”皇甫暖玉笑着请求道,语气中有着七分的不服气和三分的挑衅。 “福慧县主,暖玉郡主的请求你可愿意应允?”齐佑却把问题抛给了秦澜心,如果她不答应便作罢,如果秦澜心答应,他也助上一助。 秦澜心也笑着起身先行礼,然后平静地说道:“回禀皇上,暖玉郡主的请求澜心没什么问题,只是那些彩头怕是没办法物归原主了,当日在恭亲王府的时候,澜心就把那些赢来的彩头全都送人了。” 此话一出,颇有些针锋相对的味道,堂堂郡主的东西她也随便送人,可见这福慧县主对于皇甫暖玉也是不屑一顾的,众人心中想道,怕是两个人结下了什么梁子,今天正好趁此机会再比试一番。 “回皇上,福慧县主既然肯应允,彩头就不是问题,原本那些也都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县主,今日咱们重新来过可好?”她皇甫暖玉从来看重的就不是什么彩头,而是颜面和名声,这一次她要把秦澜心彻底地给羞辱到泥地里。 “暖玉郡主没问题,我便没问题!”秦澜心浅浅一笑,与往日里不争不抢喜爱低调的她颇有些不同。 “那好,朕就以十颗深海明珠为彩头,你们谁赢了,这十颗明珠都是她的。”齐佑笑着说道。 “本宫这里还有三匹上等的茜雪纱,也算是彩头!”钟瑜也跟着凑热闹地说道,她自然是站在秦澜心这一边的。 “皇甫暖玉,你要比什么?怎么比?”齐平宝从皇甫暖玉站起来就心生不忿,这个女人还真是死性不改,就知道找人麻烦,上次她还没有丢够脸吗! “启奏皇上,我大魏朝名门闺秀修身养性必备的乃是琴棋书画四艺,就让暖玉郡主和福慧县主比试这四艺吧!”这时候,宰相杜峰突然站起来说道。 董家已经倒了,连二皇子也被人害死了,好不容易扶持起来的兰妃也疯了,杜峰觉得这一切都是因秦澜心引起的,所以这一次他愿意助皇甫暖玉一臂之力。 杜峰的提议可正合皇甫暖玉的想法,她很是感激地看了杜峰一眼,然后又有些得意地瞅了一眼秦澜心。 秦澜心作诗、对对子、书法方面或许无人能及,但是她不懂琴棋两艺可是众所周知的,而且也没人见过她画画,想必也是不怎么样,这次自己赢定了。 “这不公平!”齐平宝当即就嚷开了,“谁都知道澜心妹妹她压根就不会弹琴和下围棋。” 熟悉秦澜心的徐爽、张语乔几位好友都觉得这样的比试对于秦澜心来说太吃亏了,而且摆明了是欺负人。 “钟逸,不会有事吧?”齐俊安也有些担忧地问道。 这时,钟逸笑着端起一杯酒慢慢饮下,看着站起来的秦澜心对齐俊安说道:“她不会输!” 就算秦澜心琴艺和棋艺都输给皇甫暖玉,在书法和画画上只要拿出她平常的实力,皇甫暖玉一定占不到便宜。 “福慧县主,既然你不懂琴艺和棋艺,这比试确实有欠公平,再换别的来比过吧!”齐佑冷扫了一眼杜峰,然后对秦澜心说道。 没想到秦澜心镇定地说道:“回禀皇上,就依照宰相大人和暖玉郡主所说的四艺来比试吧,这几个月来澜心都有认真学习琴艺和棋艺!” 一听秦澜心这样说,杜峰和皇甫暖玉还有孙云香等人都是暗中冷哼,还真是大言不惭,几个月学来的东西就敢拿出来比试,难道她不知道皇甫暖玉在琴艺和棋艺之上可都是厉害得很。 钟敬轩听后却是高深莫测一笑,通过教秦澜心下棋,他终于明白无名老人为什么选择她做徒弟了,如此聪慧、一通百通的好学生,是谁都喜欢。 这次,皇甫暖玉和杜峰的算盘怕是打错了。 齐佑不知道秦澜心心中是怎么想的,见钟敬轩朝他点了一下头,也就笑着应允了。 “真是太不公平了!”齐平宝还在愤愤不平,她就觉得是皇甫暖玉在欺负人。 “蔡姐姐,你觉得这次比试谁会赢?”宋夫人看着蔡夫人低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相信福慧县主!”在蔡夫人看来,秦澜心不会草率地就应下一件事情,尤其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很快,就有宫女、太监在殷少士的指挥下将琴棋书画四艺中所用到的东西都摆在殿中,这些东西经别人的手去准备,殷少士都不放心,万一这是给秦澜心事先就设好的套呢。 “暖玉郡主想要先比什么?”秦澜心已经站在了殿中,她也已经做好了准备,这可是皇甫暖玉主动找茬的,那也就怪不得她了。 “就先来比书法吧,上次福慧县主的一手好字,我可是想要再见识一下!”自然是先比秦澜心最擅长的,然后先让她得意,接着再狠狠地把她摔在地上。 “好,那就比暖玉郡主最擅长的楷书吧!”秦澜心走到了半人高的书案前,静静一笑说道。 “启奏皇上,可否让臣女为县主研磨!”在京都素有“才名”的徐爽也大着胆子起身说道,实在是她想第一眼就看到秦澜心写得是什么。 “皇上,也请准许臣女给郡主研磨!”孙云香不甘示弱地说道。 “准了!”齐佑说道。 于是徐爽和孙云香分别来到了秦澜心和皇甫暖玉的跟前,雪白的宣纸已经铺好,书案上还有一排大小不等的狼毫笔。 “徐爽姐姐,麻烦你了!”秦澜心对着徐爽笑了一下,然后右手拿起了一支笔,接着左手也拿起了一支。 “县主,是不是笔有问题?”殷少士还有些紧张地问了一下。 “没问题!”那边皇甫暖玉已经开始认真地写了,秦澜心也不急,等到徐爽研好墨,她两支笔都沾满了墨,然后左右开弓双手同时书写起来。 她这一落笔当即就让好几个人震惊不已地同时站了起来,这双手同时写字乃是传说中才有的书法技艺,虽有很多人也尝试地练过,但非常难。 而秦澜心从三岁开始就学习书法,五岁开始练习左右手同时书写,日复一日地苦练,从不间断地书写,现在她两只手都能自如地写字了,只是很少人知道这一点而已。 皇甫暖玉也被吓了一跳,以至于抖得一滴墨都落在了宣纸上,她只好气恼地重新开始写,而秦澜心不受影响地继续写下去。 虽然是双手同时写,但因为她写的东西比皇甫暖玉多一些,所以时间有些长。写好之后,离她最近的徐爽早就把研磨的事情都给忘了,只是又惊又喜地盯着她瞧。 “徐爽姐姐,你没事吧?”秦澜心轻轻晃了她一下,她怎么呆了。 “没事,没想到你竟然会用双手写字,而且写得那么好!”徐爽看了一眼纸上的那首诗真心称赞道。 齐佑自然把两个人写好的都先拿去看了看,论书写功力,两个人没有相差太远,可见皇甫暖玉这次也是下了功夫的,只是秦澜心双手落笔之时便已经占了上风,这一局很明显秦澜心获胜。 “皇上,福慧县主写得什么?”下面有些着急的人已经开始问道。 “写的是‘桃花庵歌’,福慧县主,你来给大家亲自念念吧!”齐佑笑着说道。 “是,遵旨!”秦澜心又接了过来,然后用一种淡定的语气念道,“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折花枝当酒钱……世人笑我忒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记得五陵豪杰墓,无酒无花锄作田。” “好,写得好!”邓通首先就拍手称赞起来。 诗中画面虽香艳清雅却丝毫无低俗之感,反而让人感觉诗人那种豪放洒脱、桀骜不俗的个性。 “这一局福慧县主胜,暖玉郡主你可服气?”齐佑看着皇甫暖玉问道。 “臣女服气!”不服也不行,众目睽睽之下秦澜心双手同时书写,而且所写出来的东西的确是胜她一筹,皇甫暖玉也没想过这一局她会胜利,所以输了之后心态也很平和。 “福慧县主,接下来,由你决定下一局来比什么!”齐佑说道。 “是,皇上,那就比画吧!”秦澜心笑着说道。 “好,就比画!”这也正是皇甫暖玉的计划。 这一次,秦澜心让人拿来一张较大些的画纸,铺好之后,她自己开始拿颜料调色,对于画画尤其是国画,她可是最擅长的。 巧的是,这一次秦澜心和皇甫暖玉竟然都选择了画牡丹,皇甫暖玉画的是百花中牡丹的一枝独秀,她的画功也的确是不错。 不过,等到晚她一步的秦澜心画完,她就知道自己这一局也是输了,无论是着色、下笔还是整幅画给人的感觉,秦澜心都胜出她好多。 这一次,秦澜心画的是“凤穿牡丹”,几朵色泽艳丽、国色天香、富丽堂皇的牡丹花浓情绽放,一只彩色的凤凰似是闻香而来,在牡丹中穿过,展翅欲飞的模样栩栩如生,让在场懂画、爱画之人都惊得站了起来。 他们最看重的不是秦澜心这画功有多高,而是她这调色的手段太高超了,在着色上一般人根本达不到。 “没想到福慧县主还留着这么一手!”徐琰自叹不如,“厉害,真是厉害!” 这一局自然也是秦澜心获得了胜利,此时皇甫暖玉也有些心慌了,四局秦澜心赢了两局,本来志在必胜的她,懊恼自己这一次又失算了,一定要扳回一局不可。 “接下来咱们比琴!”皇甫暖玉说道。 而且她先弹了一首曲子,而这次她最先获得了满堂彩,在大魏朝,她在琴技上的造诣的确是很厉害。 秦澜心不会弹琴,她虽然也在杨婆婆的劝解下学了几次,但实在是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人总是有缺陷的,她觉得自己的缺陷可能就是在学琴上。 “启禀皇上,澜心虽然学了几次琴艺,但实在不能拿得出手,这一局我认输。”秦澜心委婉地说道。 “你真的这一局认输?”齐佑觉得奇怪,他还以为秦澜心连琴艺也高超呢。 “真的认输,我琴弹得不好,只会吹笛子!”秦澜心无奈一笑。 “既然这样,你就以笛曲代替吧,这局算暖玉郡主获胜!” “遵旨!”秦澜心就给大家吹了一首笛曲,笛声悠悠婉转清脆,很是动人,说起来倒是比皇甫暖玉的琴声还更引人入胜。 到了最后一局,便是对弈,很多人想着极有可能秦澜心会输,那么这场比试便是和局,所以有些人观看的热情就下降了,他们还想着获得皇帝的奖赏呢。 这时候,齐佑干脆让秦澜心和皇甫暖玉在殿中下棋比试,其他人表演节目,如果能在这乱中取得棋局的胜利,岂不说明此人的棋艺更为高超。 皇帝的主意自然没人敢反驳,于是秦澜心和皇甫暖玉就坐下下起棋来,自然两个人也没有闭口不言,而是趁乱唇枪舌剑丝毫不让。 “看来福慧县主真是不怎么会下棋,我看这一场棋局很快就能定输赢了!”皇甫暖玉似得下得很轻松地说道。 “我是不怎么会下,但是和你下,应该还没有问题!”学琴她不行,但是学棋她可是厉害的很。 “好大的口气,你也不怕闪到舌头,真以为自己是万能的,什么都行吗!”皇甫暖玉嘲弄地说道。 “怒气伤肝,暖玉郡主不知道下棋要平心静气吗,否则这棋局之上你输都不知道是怎么输的!”秦澜心淡然一笑,“暖玉郡主,小心喽,输给我这个外渔巷出身的农女,可是很没面子的!” “你!哼,少得意,你输定了!”皇甫暖玉狠狠地落下一字。 “那可未必,我这个人一向习惯把不可能变成可能,没有人是万能的,但如果你脑子不够用,的确是不行的!”秦澜心难得低声笑着奚落她。 “你敢说我没脑子!”皇甫暖玉觉得今天的秦澜心特别气人。 “我可没说过,是你自己说的,该你了!”秦澜心笑着又落下一字。 不远处的齐平宝往秦澜心和皇甫暖玉这边瞅了瞅,然后看着梁王妃小声问道:“娘,我怎么觉得澜心妹妹像是和皇甫暖玉聊得还不错的样子,她们难道是不打不相识,成为好友了?” 梁王妃真想敲开自己女儿的脑袋看看,她到底是哪只眼睛看到两个人聊得不错了,那分明是一个气得脑袋冒烟,另一个笑里藏刀,你来我往,战得不见鲜血。 “宝儿,你想多了!”梁王妃无奈一笑地说道。 “是吗?”齐平宝撅了一下嘴,她可不希望秦澜心和皇甫暖玉和好,她讨厌皇甫暖玉! “启奏皇上,福慧县主和暖玉郡主的棋局结束了!”在众人观赏完第四个人的表演后,殷少士高声喊道,唯恐别人听不见似得。 “如何?”齐佑问道。 此时,秦澜心和皇甫暖玉已经站了起来,不用殷少士回答,众人大概已经猜出了结果,没办法,实在是皇甫暖玉的那张俏脸此刻黑沉的吓人,而且正在变得苍白起来。 “看来和那日王府里的结果一样!”蔡夫人笑着对身旁的宋夫人说道。 “县主真是厉害!”林秋和袁茗也忍不住称赞起来。 她们在福江口的时候也已经和秦澜心等人成为了很好的朋友,心自然也向着秦澜心,刚才还担心秦澜心会输,现在早被她折服了。 “回皇上,暖玉郡主以一子落败,福慧县主赢了!”殷少士笑着再一次高声说道。 此时的皇甫暖玉觉得大家看着她的目光都是含着幸灾乐祸的,她的名声这下是彻底完了,自取其辱一次还不够,她竟然二次都败给同一个人。 苦心经营的一切难道真就这样被毁掉了吗?不,她不甘心,不甘心! 第百十七章找到舅舅 “哈哈哈,既然如此,朕的十颗明珠还有皇后的三匹茜雪纱就归赢者福慧县主所有!”果然是不负众望,秦澜心能赢,最初齐佑是抱了五成的希望,没想到结果给了他一个惊喜。 “多谢皇上、皇后赏赐!”秦澜心行大礼谢道。 此时任何的话对于皇甫暖玉来说都是多余的,但她还是假装大方地对秦澜心道了恭喜,然后颇有些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一直到宴会结束都没有再站起来。 接下来,众人为了争皇上赏赐的表演还在继续,齐平宝、徐爽、张语乔还有贺以珍几个人都上去了,弹一首琴曲,跳一支舞蹈,总之既给大家助了兴,又从皇帝那里获得了奖赏。 虽然珍贵的明珠没有了,但是其他宫中的小玩意齐佑也让人准备不少,所以众人看得开心,齐佑也觉得热闹,就都给了赏。 等到殿里的宴会结束,皇帝会带着皇后到皇宫主殿守岁,民间有除夕之夜不能留外人的习俗,但是皇家却没有这个禁忌,因为对于帝王来说,天下臣民皆是他要保护的家人。 所以这时百官及其家眷可以在宫中一起守岁,也可以回自己家,而到了子时,皇宫各个城门都会点“开门竹”,其壮观热闹的景象自是非寻常百姓家可比。 “娘,我要在宫里陪澜心妹妹一起守夜压岁!”齐平宝在梁王妃决定回家的时候说道。 “好,随你!”梁王妃也没有强求,就和温氏先回梁王府了。 不止齐平宝没有走,就是徐爽、张语乔、林秋、袁茗、贺以珍、邓止萍也没有离开皇宫,她们都决定留在宫里陪秦澜心一起过年。 能得几位好友如此真心相待,秦澜心自然感动不已,她知道她们是因为自己一个人在外过年会觉得孤单,所以才决定都留下来的。 不过,齐平宝等人的留下却让钟逸有些小郁闷,本来他是打算和秦澜心一起在宫中守岁过年的,这下子不是他们单独两个了,好在还有齐俊安、徐琰陪他一起。 子时过后,众人观看过放爆竹之后,先各自回家沐浴更衣,然后再到宫中给太后、皇上、皇后拜年行礼。 徐爽几人大年初一就必须要各回各家,然后和家中的兄弟姐妹一起给长辈们拜年,而秦澜心县主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如今又是皇帝、皇后跟前的红人,除了给宫中的太后、钟敬轩、皇上和皇后拜年,她哪里都没有去。 虽然齐硕的身体已经完全好了,但钟敬轩打算再观察几日,过了元宵节在回福江口,现在他已经把百味庄园当成自己家了。 秦澜心原打算初七八就回去,但齐平宝几人说什么也不放她离开,说是她好不容易来一趟京都,多留几日和她们聚聚。 盛情难却,最后她决定过了元宵节和钟敬轩一起回去,不过之前她给家里写了信说明了缘由,京都这边的铺子她也要再查看一番。 正月初六这天,京都很多铺子都选择开业了,秦澜心的百味菜坊、通和布庄、点心坊和果酒坊也是选择在这天开门迎客。 而秦澜心和钟敬轩也从宫里又搬回了知趣园,初六这天,秦澜心给自己的几位好友下了帖子,打算初八这天邀请她们到知趣园小聚。 辰时过后,京都西南大街群安街上的叶将军府在外边听起来似是寂静无声,但是府里却有些吵闹。 新年还没完全过完,叶家的嫡庶几房就争着要分家,大魏朝为国征战多年的老英雄叶老将军当初刚去世三天,家里就鸡飞狗跳地闹翻了天。 而这次分家则是因为叶家的二房、三房早就把叶家的底子掏空了,趁着它完全变为空壳之前,再捞一把。 “大哥,你是叶家长子,这京都的将军府归你,我没话说,但是西北的那几处宅子,爹早说过给我了,娘也是应允的。这京都的房产田地我都不要,西北的全都归我!”叶家嫡次子叶老将军继室曹氏所生的嫡长子叶立泰咄咄逼人的说道。 叶家长子叶立新乃是叶老将军发妻所生的嫡子,他生母去世之后,就一直被曹氏暗中迫害,所幸这些年有妹夫兼义弟的叶寒一直从旁协助他,否则就是京都的这所宅院也都被曹氏给了她的两个儿子。 “大哥,二哥,我们三房是常年陪着娘呆在京都的,这将军府没我们三房什么事情,东街那处叶家的老宅院,还有西郊的两处庄子和田地,理应归我们三房!”曹氏的二儿子叶立辉也抢着说道。 不一会儿,为了争房子、田产又争吵在一起,连小辈们也加入其中,都希望自家能多分一些。 而自始至终叶寒一家都没有吭声,叶寒是叶老将军义子,娶得又是叶老将军的庶女,虽然他已经做到了越骑将军的位置,但在叶家依旧被看不起,除了与他同病相怜的叶立新对他好一些,其他几房这些年没少欺负他们。 叶可莹有些害怕地躲在自己娘叶氏的身后,她觉得眼前的叔叔伯伯们就像西北密林里的野兽,张牙舞爪地似是要把大伯父一家还有自家给撕扯干净。 就在叶家几兄弟差点要动起手来的时候,老管家一头大汗地跑了进来,自从叶老将军过世之后,叶家在京都就彻底地衰败下来,已经有好多年没什么贵客进门了,再加上曹氏是个抠门心眼小的妇人,很多关系都被她给做绝了。 “老爷,老爷,请帖,请帖!”老管家很是激动地喊道。 “什么请帖?你个老不死的,就不能小点声!”被吓一跳的叶立泰冲着老管家吼道。 老管家似是早就习惯,只是冲着叶立新说道:“老爷,是福慧县主的请帖,要请咱们府里的可莹小姐后天去游玩,这是帖子!” “什么?福慧县主?”这下子叶家的大小主子都不吵了,都一脸不相信地看向了明显也被吓一跳的叶可莹。 叶立新接过帖子看了看,的确是福慧县主的帖子,上面还说到时候会有马车来接她,只带一个贴身的丫鬟就可以了。 “可莹,你认识福慧县主?”这一次宫中年宴,叶家只有叶寒有资格携带家眷进宫,而叶家的二房和三房厚着脸皮让叶氏带着其他的几位嫡女也进了宫,说是难得的机会让叶家的女儿也在宫里露露脸。 叶氏本就是和善的性子,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带着叶家的其他几个嫡女也进了宫,她是第一次进宫就怕行差就错,所以一直呆在玉盏殿没有出去,也不知道叶可莹认识了秦澜心。 从宫里回来之后,叶可彤和叶可莹也都没有提及,所以叶家也没人知道。这时候突然收到秦澜心的请帖,还是给刚回京都的叶可莹的,众人心中都是疑惑至极。 叶可莹见家人都盯着她看,就缓缓点了点头,当叶立新几人再问她与秦澜心是如何认识的,她只是低头不说话。 “既然是县主邀请你,那是一定要去的,让府里给你多做两身新衣服,出门不能丢咱们叶家的脸,你身边的丫鬟也穿戴好一些,记着,一定要和县主交好!”叶家已经没落了,叶立新很清楚,他身上没有叶老将军的那种武将之气,如今在京都也只是做了个小官,叶家要兴盛,还是要靠叶寒。 “是,大伯!”叶可莹点点头。 叶家的二房和三房一看叶可莹攀上了秦澜心这个福慧县主和未来的恭亲王妃,立即就变了脸,也不吵着争家产了,那点家产和以后的飞黄腾达相比差太远了,全都一张笑脸贴向了叶寒一家。 到了初八这天清晨,早早就有一辆马车停在叶家门外,叶家的几个小姐也都是盛装打扮想跟着一起去,但是前来接叶可莹的车夫说道,这次是朋友小聚,只接叶可莹一人过去,其他人等以后她再邀请相聚。 看着叶可莹上了马车扬长而去,叶可彤几人自然心生嫉妒羡慕,但也没办法,叶家已经不是以前的叶家了,她们没底气。 叶可莹的出现,对于齐平宝、徐爽等人来说都是一个意外,她们还以为秦澜心对于叶可莹的善意不过是平常的相交,没想到这次也会邀请她来,不过叶可莹的性子也不讨厌,和林秋一样都是性格温顺的女子,所以很快几人也就接纳了她。 秦澜心在知趣园专门找了一处风景绝佳之地,然后摆上点心茶水,几人说说笑笑起来。 “时间过的可真是快,而且今年依我看还是个喜庆之年,呵呵!”秦澜心坐在观花阁内笑着说道,徐爽正在一旁给几人弹琴助兴。 “澜心妹妹,为何这样说呀?”齐平宝不解地问道。 “因为今年徐爽姐姐、语乔姐姐还有平宝姐姐你们都要嫁人了,青青和蕊姐姐三月里就要出嫁了!”秦澜心笑着说道。 这段时间秦澜心一直没见到卢青青和李蕊,是因为她们都被家人关在家里绣嫁衣,两个人婚事都定好了,卢青青要嫁的是许家二房的嫡次子,李蕊要嫁的是刑部侍郎的长子。 徐爽十六岁生辰一过,求亲的也是踏破了门槛,只是就连秦澜心也没想到,她看上的竟然是曾在百味庄园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殷湛。 现在殷家酒坊的生意重心在京都的顺天码头,一切都有殷湛来打理,而且婚礼的日子都订下来了,就在今年的六月初八。 原本徐琰去年就应该娶镇国公府的姑娘为妻子,只是镇国公府一出事,两家婚事也告吹了。 本来徐琰的母亲还在发愁,没想到徐琰请了媒人就去豫恩侯府提了亲,把两家的大人都给吓一跳,不过却喜坏了早就对徐琰有意的张语乔。 豫恩侯夫人原本是不满意这件婚事的,虽说徐家书香门第,徐琰这人也不错,但徐家曾与孙家有婚约的这件事情始终令她耿耿于怀。 孙张两家是死对头,徐家与孙家退了亲,然后又与张家结亲,虽说是好事,可说出去到底不是那么好听,好像是张家抢了孙家的女婿一样。 不过,张语乔胆子大、性子倔,说什么也要嫁给徐琰,而那边徐家同样不是很满意这门婚事,也是心里有疙瘩,但架不住徐琰“非卿不娶”,最后只得应允,定在今年的九月初六给两个人办婚事。 至于齐平宝这个梁王府的郡主,萧非早就内定下来做自己的妻子,所以更是老早就派人去求了亲。 虽说萧非是个爱玩的性子,但齐天筹觉得自己女儿也是个一根筋,萧家虽是商家,好在家人团结,女儿嫁过去也不会吃亏受委屈,也就应允了,婚期定在年尾腊月里。 “呵呵,澜心妹妹,那照你这样说,明年也是个喜庆年,说不得明年你们都要嫁出去!”齐平宝看了秦澜心、林秋、贺以珍几人笑着说道。 这两年到了婚配之年的女子很多,所以京都从正月里开始办喜事的就多了起来,秦澜心的点心铺和果酒铺更是供不应求,十字绣、绳结也是卖出去很多。 “等到县主嫁到京都来,咱们这些人说不得就能常常在一起玩了,就是刚开办的明镜学堂怕是不能去了!”女子成婚之后就要相夫教子,要不然就是参加贵妇们的聚会,自由的时间就少了。 “为什么不能去,反正我是要去的!”齐平宝刚当先生当上瘾,要是嫁人了就不能做先生了,那她就不要嫁人好了。 几个人在知趣园里说笑游玩了大半天,到了下午走的时候,秦澜心又送给了她们每人一件礼物,不过规定等到她们回到家再打开。 齐平宝几人回到家之后一打开竟然是年宴上秦澜心赢来的明珠,各个都感动惊喜不已。 而叶可莹一回到家就被叶立新夫妇和叶寒夫妇叫到了前厅,先是询问她见到秦澜心之后的情形,叶可莹都老实地回答了。 “莹儿,福慧县主还对你说什么了吗?”按说叶家在京都已经没落了,就算叶寒是个西北的越骑将军,可是在京都也算不得什么,秦澜心压根没必要拉拢他们,难道真是觉得叶可莹这个人不错? “没有,临回来之前,县主给了我们每个人一个小盒子,说是送给我们的礼物,让我们回家之后再打开。”叶可莹小声地说道。 “盒子呢?”叶寒问道。 叶可莹拿出来递给了叶寒,而叶寒一打开就站了起来,叶立新看到盒中之物也惊得站了起来。 “竟然是妙远大师的刻字佛珠手链,听说只有豫恩侯府的张小姐和平宝郡主有福慧县主送的刻字佛珠手链,莹儿,你到底做了什么,让福慧县主对你如此另眼相看?”叶立新实在是太好奇了,就凭借这一个“礼物”,叶家的名声也能响一些。 叶可莹迷茫地摇摇头,她真的什么都没做,因为连她到现在都没弄清楚,为什么秦澜心要对自己这么特别! 当然,有此疑问的还有秦澜心身边的重双和重喜,今日送给各位小姐的礼物都是她们两个依照秦澜心的吩咐准备的,而且秦澜心特别交代了叶可莹的礼物。 “县主,为什么叶家小姐的礼物会是刻字佛珠呢?”重双也有忍不住的时候,据说这叶家小姐一直随父母在西北,秦澜心以前可没有见过她。 “因为……她很有可能是我的表妹!”秦澜心长叹一口气缓缓说道。 “县主,您找到您舅舅了?这么说,这位叶小姐的父亲很可能会是您的舅舅?”秦澜心一直在暗中帮韩氏寻找哥哥的事情,跟在秦澜心身边的几个人都知道,而且重鹰和钟阳这些年都在帮她找。 “嗯,很有可能,不过,一切还要等我见到那位叶寒将军在说。”这次宫宴之上,秦澜心曾暗暗偷偷看了一眼叶寒,长得很是高大英武,眉眼之间和韩氏的确有几分相似。 正月初十这天,叶寒来到了青龙营,他是收到钟逸的帖子之后就赶来了。 这几天,叶家的每一个人都在猜测秦澜心邀请叶可莹的目的,而今天钟逸又来请他,这让叶寒心里也生了警惕。 钟逸见到叶寒之后就把他带到了离青龙营不远的一家酒楼雅间里,两个人进去之后,秦澜心早就在里面等着了。 叶寒沉了沉眼眸,搞不清楚钟逸和秦澜心特意把他叫来此地的用意,西北的军事似乎和钟家没什么关系,就是贺家也是一向没什么牵连的。 “叶将军请坐!”秦澜心很友好地请叶寒坐下,她和钟逸也坐了下来,“将军不必担忧,今日请将军过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要询问将军,还希望将军能如实相告。” “县主有话请说!”叶寒很沉稳地说道。 “请恕澜心冒昧,听闻将军是在狼窝之中被叶老将军救下并收为义子的,那么将军之前的事情还记得吗?我的意思是你小时候的事情。”秦澜心不希望猜来猜去的,如果根据现在查到的情况,叶寒很可能是她的舅舅,她就不想拖时间,也早点让韩氏放下心结。 “县主问这些做什么?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是西北一户农家的儿子,爹娘死了之后,我不小心掉进狼窝,然后被义父收养,之后就一直住在西北,很少回京都。”叶寒心里的某根弦绷紧了一些,秦澜心她到底知道些什么? 似是知道叶寒没有说实话,秦澜心也没有逼问,而是笑着说:“原来是这样,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个不同的故事!” 说着,秦澜心就将韩氏以前讲给她听的关于韩氏身世的事情都变相给叶寒讲了一遍,但是讲完之后却发现叶寒像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后来那个小女孩被老猎户救了之后怎么样了?”就在秦澜心开始怀疑自己找错人的时候,叶寒突然出声问道。 “小女孩与哥哥失散之后被老猎户救回家,就成了老猎户大儿子的童养媳,早早就嫁人了,只是她的日子并不好过,丈夫去边疆打仗,她身怀有孕还要照顾一家老小,后来两个小叔子成了亲,两个弟媳妇也是常常欺负她,好不容易她丈夫回来了却双腿变残,后来一家人更被两个兄弟逼的卖田卖房,落难他乡。”秦澜心讲述道。 “县主,你究竟想知道什么,你又是谁?”秦澜心不可能无缘无故给自己讲这个故事,叶寒身上已经有了冷气。 钟逸微眯了一下眼睛说道:“叶将军,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的真名是不是叫皇甫云川,是郡马府皇甫百川发妻韩云秀的长子?” 秦澜心没有说话,事实上,她半年前就知道韩氏的真实身世了。 虽然韩氏告诉她的事情比较少,但是能得皇帝赐婚的也不多,稍微推算一下时间,再让殷少士在宫里帮忙查查科举高中又被赐婚的大家公子,答案就不言而喻了,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云莹郡主抢了自己外婆的相公,还想要杀掉自己的娘亲和舅舅。 也算是吉人天相,有忠心老仆通风报信,他们也免了一场灾祸,只是兄妹两人从此却天各一方。 或许齐平宝等人一直不解这次在宫宴上她为何针对皇甫暖玉又为何对叶可莹那么好,那是因为她知道皇甫暖玉是郡马府的人,而叶可莹很可能是她的表妹。 查到更多当年的事情,秦澜心对于郡马府的怨就越多,虽然当年她那忘恩负义、抛却糟糠之妻的外公皇甫百川和夺人丈夫、心狠手辣的云莹郡主没有亲手拿着刀逼死自己的亲外祖母一家。 但是财大势大的他们却用自己手中的权力将韩家硬生生逼上了绝路,更折磨得她外祖母韩云秀早早地含恨而终,所以再次面对总找她麻烦的皇甫暖玉,她的心中也是有不忿的。 如果说之前韩氏不想提起自己的身世,没有明确地告知秦澜心一切,而且也不愿来京都,那么现在秦澜心也不愿与皇甫家再扯上任何关系,对于韩氏或者叶寒来说,认祖归宗可不是什么好事。 “小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是什么皇甫云川,我叫叶寒,以后也只会叫叶寒!”叶寒感觉不到钟逸和秦澜心的恶意,他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失去母亲、无法保护妹妹而惊慌失措的小男孩,更不想和郡马府有任何关系,他只愿找回妹妹,然后看着郡马府为自己曾经做过的恶事遭到报应。 “叶将军,我娘闺名叫韩秀媛,你真的不认识她吗?”秦澜心问道。 “你说什么?你娘她叫什么?”叶寒这次猛地站了起来,他暗中找了很久的妹妹难道会是秦澜心的母亲? “韩秀媛!”看着叶寒的震惊表情,秦澜心想着她这个舅舅应该是没错了,之所以很确定,是因为她发现叶寒私底下竟然在想办法对付郡马府,一个和郡马府没有任何关系、任何仇怨的人,是没道理去那么做的。 “你是秀媛的女儿,是我的……”叶寒有些激动。 这么多年来每当他出生入死冲入敌营,支撑他活下去的不是别的,正是他弄丢的妹妹,他曾发誓这辈子无论多难都要找到自己的妹妹,然后让她过上好的生活。 他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却没想到今日惊喜突然就来到了,从在宫宴上开始,他就没有仔细地瞅过一眼秦澜心,此时再看她,的确和记忆中自家妹妹那张脸有五六分相似,怪不得她会邀请自己的女儿,原来她早就知道自己是她的舅舅。 “你娘她还好吗?”叶寒带着一些愧疚地问道。 “我娘她现在很好,只是对于自己的身世她不愿提起,我想娘是不想再和郡马府有任何关系的。”秦澜心还不知道叶寒的想法,而且就算查出来叶寒是自己的亲舅舅,也要让韩氏亲自确认才可以。 “我也不想!我这辈子就只有一个娘和一个妹妹,皇甫家的一切都和我没关系,当年皇甫百川和齐云莹所做的事情,我一定会让他们加倍偿还。”报仇的火种一直都在叶寒的心里,不管郡马府的势力有多大,迟早有一天他也要讨回公道。 “这些事情以后再说,虽然我能有八九分确定你就是我的舅舅,但还是您和我娘见上一面比较好。”秦澜心笑着说道。 “好,我一定尽快去见她!”叶寒真是太高兴了,他不但找回了妹妹,而且自己外甥女是福慧县主,自己的外甥还是武状元,十分欣慰呀。 因此,这天回到将军府之后,叶氏和叶可莹觉得一向冷冷酷酷的叶寒第一次冰雪融化,脸上有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相公,今天遇到什么好事了,让您这么开心?”叶氏也笑着问道。 “哈哈哈,好事,非常大的好事。莹儿,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和福慧县主相处知道吗?要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姐姐一样地对待!”叶寒叮嘱道。 亲姐姐?叶可莹觉得她爹今天一定是喝多了,那可是堂堂的县主,她哪有什么资格拿人家当做亲姐姐,到现在,那刻字佛珠她还不敢戴在身上。 元宵节后,秦澜心和钟敬轩开始启程回福江口,而这次没什么额外的人跟着他们,顺风顺水地回到了家。 此时,福江口各地的百姓都在忙着耕地、施肥,尤其是新福村的人,那边秦澜心手底下的人早已经加盖了育苗屋,这次他们要尽可能多地育出甘薯和土豆苗,然后分发给福江口的百姓。 自然,这些愿意栽种外族种子的农户也和秦澜心签订了文书,所种出来的东西到时候直接由百味庄园的人来收走。 不仅如此,以福江会馆为领头的几家大作坊也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有了雏形,现在整个福江口无论是百姓、商家还是其他行业的人工作积极性都极大提高了,因为一个作坊的兴起是会带动很多相关行业的发展的。 回到福江口的秦澜心并没有将叶寒一家的事情告诉韩氏,而是告诉她,过几天会有京都的客人要来,会在福江口呆两天。 对于自家经常有京都的人来,韩氏现在也已经习惯了,所以并没有当成一回事。 这天,秦澜心正在会馆里和众人商议事情,有下人说,家里来客人了。 秦澜心回去之后发现,正是叶寒一家三口,而叶寒还有两个儿子,现在都在西北军营里,今年没回京都。 韩氏回到家的时候,钟敬轩坐在正厅里,老爷子也已经知道了叶寒的身份,在秦澜心没回来之前,秦向争也已经知道了。 韩氏在后山帮忙酿果酒还没回来,秦向争派人也去找她,秦澜心前脚到,她后脚就到了。 “娘,这位是叶将军,这是他的夫人叶夫人和女儿叶可莹。”秦澜心拉着韩氏走到三人面前笑着介绍道。 韩氏正要行礼,却见叶寒激动的眼圈都红了,而一直不明真相的叶氏和叶可莹都觉得叶寒自从出现在福江口就特别奇怪。 韩氏也觉得奇怪,而且她总觉得这位叶将军很熟悉,很让她觉得亲近,却不知道这股熟悉感是因为什么。 只见,这时候叶寒手也有些抖地从怀里拿出一块用布包裹的很严实的东西递给韩氏,眼眶泛泪,并没有说话。 “叶将军,您这是……”韩氏有些奇怪也有些尴尬,怎么这位将军一见到她就送礼呢。 “给你,打开看看!”叶寒勉强笑了一下说道。 “娘子,收下吧!”秦向争也跟着激动,这么多年韩氏终于找到自己的亲人了。 韩氏接过来打开布一看,差点没有拿稳,布里面是一个木头雕刻的小人,可以看出雕工很差。 一看到这个木头小人,韩氏眼泪就扑簌簌地落了下来,抬头看向叶寒:“你是……你是……” 当年,韩氏的母亲韩云秀去世之后,年幼的韩氏因为思念生母又被后母虐待,亲爹也不管他们,所以夜夜哭泣,家里的下人也都不把他们兄妹放在眼里。 为了哄妹妹,韩氏的哥哥就给她拿木头雕小人,还说要雕一个娘亲陪她,这样以后她就不会想娘亲了。 谁知,小人还没刻好,兄妹两个就失散了。这次重新看到记忆中的东西,韩氏这才认出眼前之人是她失散多年的哥哥。 “妹妹,是我,我终于找到你了!” “哥哥,真的是你吗?我这不是在做梦吗?” 说完,兄妹两个竟然抱头痛哭起来,多少年了,他们都在梦里想象过兄妹重逢的画面,想象着分别后彼此的生活,甚至也想过对方已经不在人世,如今重聚相逢,似乎只有哭才能让他们心情好受一些。 叶氏和叶可莹整个人都呆愣住了,她们从未见过如此情感外露的叶寒,更没想到叶寒和秦澜心的娘会有什么关系。 秦澜心眼泪也没有忍住,但她还是笑着擦擦眼泪,给叶氏和叶可莹简单地做了解释,只是省略掉郡马府的那一段,换成了另一段故事。 从学堂里回来的秦澜瑞和秦澜悦一回到家,就看到她娘韩氏拉着一个大男人的手在哭哭啼啼,她爹和她姐都在一旁看着,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听秦澜心说,叶寒是他们的舅舅,两个人都惊呆了,因为他们从未听说韩氏还有一个哥哥,韩氏也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们,不过有个当将军的舅舅也是挺好的。 家人久别重逢自是喜事一件,秦澜心亲自下厨做了一顿饭,而叶氏和叶可莹也很开心,她们没想到世上还有如此巧的事情,叶寒竟然会是秦澜心的亲舅舅。 “澜心表姐,这样说,你真的是我表姐了?亲表姐?”叶可莹还有些不相信,她也以为在做梦,从秦澜心在宫里帮助她开始,她就对秦澜心有着很深的感激和喜爱,现在知道她是自己的亲表姐,就像坐在云朵上一样不真实。 “是,我是你亲表姐!呵呵,可莹,这句话从刚才开始你已经问过我十几遍了!”没有了身上的怯懦和压抑,秦澜心觉得叶可莹还是很可爱的一个女孩子。 叶可莹羞涩一笑,她是太高兴,太激动了,她现在有了表姐,而且还是才貌双绝、名冠天下的县主,她有一个这么厉害的表姐,这真的不是做梦吗,她今天晚上一定激动的睡不着。 晚上激动睡不着的还有韩氏和叶寒,兄妹两个也是聊天聊到很晚,并且两个人都打定主意要和皇甫家断绝关系。 “妹妹,一切就照澜心说的办吧,虽然不能常常到娘的坟前磕头,但总有一天,我会把娘的坟迁到韩家,与外公、外祖母葬在一处地方。”黑暗的夜色里,坐在秦家前院主厅里,等到其他人都去休息之后,叶寒对韩氏说道。 “嗯,就听哥哥和大丫头的,那个家我是永远也不会再回去的。”对于郡马府韩氏除了怕还有着心灰意冷,那个无良逼死自己母亲的父亲和后母,她是再也不想见了。 叶寒因为西北军务不能在福江口呆太长时间,所以只住了两天他就带着妻女离开了,不过走的时候,秦澜心和韩氏为他们准备了很多东西。 知道西北苦寒,又多少知道一些这些年叶寒一家在叶家过得并不是那么顺心,所以她恨不得把好东西都给他们多拿一些。 “姑母,这都已经十几箱东西了,五六辆马车都装不下的!”叶可莹感动极了,她这个姑母对他们一家可真好。 “没关系,以往有客人来的时候,都是这样送礼的,别人不会说什么的!”韩氏以为叶可莹会怕别人误会,赶紧笑着说道。 “妹妹,东西够多了,以后我们还回来呢!”叶寒笑着说道。 “没关系的舅舅,多拿一些,要是西北缺什么,只管来信,咱们家里别的东西不多,吃吃喝喝的东西可不少,放心,这些拿到西北也不会坏的!可莹妹妹,这是我和小妹送你的东西,到了西北才可以打开,以后别委屈自己,记住,你现在可是县主的妹妹了。”秦澜心知道在西北叶家的二房一家也在,叶氏和叶可莹这些年没少被二房欺负,在银钱吃穿用度上都被克扣了不少。 叶可莹接过了秦澜心硬塞进她怀里的一个红木小箱子,沉甸甸的,眼中又忍不住泪水满眶。 后来,到了西北之后,她和叶氏打开这个小箱子一看,里面不但有女儿家戴的珠玉首饰,还有用红布包着的金条银锭,同时里面还有秦澜心写给她的一封信,依旧是那句不要委屈了自己。 正月末的时候,万物复苏之际,秦澜心让绳绣园的女工加紧赶制十字绣和绳结。 花朝节很快就来了,这次她可要趁此机会将福江口“绳”和“绣”都打造成大魏朝独有的福江品牌。 “县主,内渔巷几家绣坊的掌柜都来了,正在前厅等着您呢!”书香在后院找到秦澜心说道。 “知道了,我这就来!”离花朝节还有半个月,一切都来得及。 第百十八章绳绣百花 以弯月绣坊卢家为首的内渔巷绣坊的大小掌柜都在百味庄园的前厅安静地等待着,每年到了花朝节,绣坊里各色的绳结、绣品都是百姓们喜闻乐见的东西。 自从福江会馆开办以来,福江口的绣坊也都拧成了一股绳,尤其是历来霸道的明阁绣坊在董家失势之后又在京都攀上了杜家,现在已经把福江口明阁绣坊迁往了京都,彻底与福江口断了关系。 为了将十字绣发扬光大,秦澜心的绳绣园特意以福江会馆的名义将各家绣坊的绣娘都召集在一起,让她们跟着学十字绣的挑花技艺,那些没有刺绣基础的需要用十字绣布,而刺绣技艺本就高超的绣娘则是在任何布上都能将挑花技艺发挥到淋漓尽致。 为了今年的元宵节和花朝节,从去年开始以绳绣园、弯月绣坊为头的福江口各家大小绣坊都开始做准备,如今十字绣的名气早就随着商船传遍了福江两岸。 而且福江口各家绣坊因为十字绣和绳结在元宵节的时候都大赚了一笔,尝到甜头的他们,这次都等着花朝节呢,所以秦澜心一通知他们,他们就全过来了。 秦澜心到了前厅坐下,丫鬟们奉上茶退下之后,她说道:“今日特意叫各位前来,是为了半个月后的花朝节。诸位也知道,现在十字绣正是卖得火热,而且因为简单易学,所以很多人一学就会,和平常需要绣娘们学习很久才熟练的刺绣是不一样的。如果过了热度,你们想想买的人还会多吗?因此,我叫各位前来,是想问问你们有什么好建议,能让咱们福江口的十字绣越卖越火,而且不会那么快就被人遗忘。” “回县主的话,在下以为还是要在绣品的花样上下足功夫,这样一来才会有更多的人来买绣品。”其中一个绣坊的掌柜说道。 绣品能卖一个好价钱,除了绣娘的绣技、绣线、绣布都属上乘,最关键的还是在绣样,越是新颖别致的绣样绣出来的绣品才越吸引人。 “还有吗?”在秦澜心看来,这位掌柜的所说其实可归结在绣品的“质量”这一方面,而保证商品质量是经商的根本,不过除此之外,商品要大卖还需要别的方式。 “县主,咱们福江口有花神庙,就在福雲寺不远处,到时候肯定有不少人会去那里拜花神娘娘的,还有些姑娘会把祈愿花、祈福绳结挂满庙墙,咱们也可以多做一些祈福绳结。”另一个掌柜说道。 “对,对,前两天已经有客人到铺子里问有没有新颖的绳结。” 接下来大家又七嘴八舌地说了很多各自的意见,秦澜心一直听着,没吭声。 等到他们都说完,这才说道:“你们想到的这些主意都可以尝试一下,另外,我也想到了一些办法都写在了纸上,你们都拿回去做参考,觉得办法不错就在这一次花朝节上试试,希望通过这次花朝节能够让更多的人知道咱们福江口的绣品,知道十字绣。” 秦澜心让重双、重喜把自己写好的一些推广十字绣和福江口绣品的方案给了厅里每位当家掌柜一份,众人看到之后当场就拍案叫绝,从百味庄园一离开,就赶紧回家准备去了。 绳绣园为了迎接此次花朝节,又招收了近二百名的女工,其中一百名是从福江口各村招收来的专门编织绳结的女工,另外一百名是绣十字绣。 二月初四这天,秦澜心来到了绳绣园编绳结的大厂房里,她的身后还跟着好几个抬箱子的男劳工。 “参见县主!”女工们都停下了手中正在编的绳结开始给秦澜心行礼。 “都起来吧!”秦澜心进来之后,也让人把箱子放下来,“从现在开始,先停下你们手中的绳结,按照我说的来做花朝节咱们福江口特有的祈愿牌。” 秦澜心让人打开了刚抬进来的箱子,箱子里都是排列的很整齐的打磨的很干净的小木块,还泛着淡淡地绿色。 “这是咱们福江口特有的山绿树制作而成的木牌子,待会儿你们把手边制作成的简易绳结用红绳从这个木牌子的顶端的小孔穿过去,在于绳结相连,我来教你们该怎么做,然后你们照着做就可以了。”说着,秦澜心拿起木牌子和红绳就打起了结,女工们都看得很认真,而且这让绳结与木牌子相连的办法也十分简单,看一下就能学会。 等到秦澜心从绳绣园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开业的百味客栈早就有很多人等着她,大多都是各地来福江口做买卖的商人,其中大部分是想来百味庄园进货到远地方去卖的。 “县主来了,县主来了!”一看到秦澜心出现,众商家自动让道,也都有些迫不及待,这还有十天就到花朝节,如果能从秦澜心手里进货,一定会趁着节气大赚一笔。 “各位不要着急,花朝节之前福江口的月饼作坊一定会开业,你们耐心等候,不会误了你们的事情!”秦澜心知道这些人急什么,现在福江口的各商家也在秦澜心的带领下加紧时间盖厂房、找工人和买原料,因为是要做长远的生意,所以方方面面的根基都要打好,不能图一时的便利就偷工减料或者以快制胜。 “县主,百味庄园的月饼点心不能分给咱们一些吗?小的怕时间来不及。”这些人听说,现在百味庄园的月饼主要供着的是京都,害得内渔巷的几家点心铺子去拉月饼都要排队等很久。 “各位,今年花朝节百味庄园的月饼怕是供给各位的要少些,我刚刚接到宫里的旨意,今年太后、皇上也要在宫里办花朝宴,到时候会以月饼作为节礼封赏,所以现在百味庄园主要是给宫里准备点心,过两天宫里就会来人把点心拉走,所以百味庄园出的月饼二月初十过后才可能为其他人做准备。”秦澜心很不好意思地说道。 她这月饼都要成为贡品了,而且这次她在形状、雕花、颜色、馅料等方面都重新做了调整,让月饼变得更加精致小巧,就是做贡品一点儿也不掉档次。 “县主,那您园子里产的果酒呢,总该能分给我们一些吧,钱都不是问题的!”这样赚钱的好机会没人会放弃,所以各位商家都想从秦澜心这里买些稀奇的好东西拿到外边卖个好价钱。 秦澜心摇头一笑,说道:“恐怕还是不行,果酒早两天就被京都的几大家给拉走了,说是用来待客。” 一听秦澜心这样说,众人都很失望,怎么离着大老远的京都就爱和他们抢生意呢,你说说那些大户人家,不能仗着和福慧县主关系不错,就把这好东西全都扒拉到自己家去,那他们这些靠卖东西赚钱的商家该怎么办。 百味客栈大厅里渐渐弥漫出一股愤愤不平来,幸好这京都离得远,要是离得近,他们还有活路吗? 站在正厅高台上的秦澜心看着众人安抚道:“各位也别心焦,虽然我这小作坊里的东西都有了主,可是过两天福江口大的果酒坊和月饼坊开了之后,以后大家想进货还不是很容易,再说大魏朝又不是只有花朝节,而花朝节又不是今年只有一次,赚钱的事情不能急。我这里虽然点心、果酒紧俏,但是十字绣和绳结却是多得很。” 很多商家也都被秦澜心说笑了,有人就说道:“县主,我家是开酒楼的,这十字绣和绳结您给我也没用啊,客人们要买这些也是去绣坊。” 秦澜心也乐了,说道:“话可不能这样说,虽然酒楼里不是卖十字绣和绳结的地方,但是我给你出个主意,说不定能给你家酒楼在花朝节聚聚人气。” “县主,都说您是天生的生意人,这脑袋里的生意经多着呢,您就帮大家伙出个招吧!”众人又兴奋起来,要是让秦澜心指点两下,说不定花朝节的生意真的会好很多。 “好,那我就和你们说说如何在花朝节多挣钱。刚才那位商家说家里是开酒楼的,那么花朝节当日你不妨广告乡里,凡是在你酒楼吃饭的客人会按照一顿饭吃掉的银子来送他一份礼物,比如二两以上的是一个绳结,五两以上的是十字绣,当然他吃的越多你送的礼就越重,不过前提是你要赚钱才行。反正都是要吃饭,去你店里吃饭还有免费的东西可以拿,除非你家酒楼的东西特别难吃,否则一定会有很多人去的。”在现代,关于商品优惠的策略简直是太多了,而且爱占小便宜的心理可是人人都有的。 这一席话令很多人茅塞顿开,没错呀,少少许以小利,就像给鱼下了饵,然后那些客人就会上钩了。 “县主,你这主意太好了!”有人就开始称赞道。 于是,好多脑筋转过来弯的人有的直接就去绳绣园买绳结和十字绣,有的去内渔巷买其他的东西作为“鱼饵”,总之,这些商人不再局限于只把目光放在特有的月饼和果酒上,而是动脑筋想办法怎么能多赚些。 更有很多人上了白石码头之后听说,今年福江口的花朝节时间会延长为三日,和京都是一样的,而且在这三天里,内渔巷的仙满楼、李记酒楼还有其他几家酒楼会合办花朝宴。 而且在这次花朝宴上会有各种活动,比如猜谜、对诗等等,还设有奖品,其中就有百花十字绣和绳结。 不仅如此,今年福雲寺还有花神庙都建了祈愿木制花藤回廊,并且有专门的祈愿牌。人们可以事先从庙祝那里花一些钱求得一块祈愿牌,然后拿回家自己写一些祈福语,或者让家中长辈来写,也或者当场就让寺庙里的人帮忙写,然后诚心求愿,挂在祈愿回廊里。 当然,秦澜心想出来的花样还有很多,她以福江会馆的名义将此次内渔巷不同以往的花朝节命名为“第一届福江口花朝文化节之绳绣百花”,主打的便是绣品和绳结。 另外,在花朝节上还有一个不可或缺的环节就是听戏,吉祥戏班暂时是请不来的,秦澜心就请来一些小戏班搭台子唱戏热闹一番。 随着花朝节一步步的临近,白石码头是越来越热闹,而孙铭淳也终于在节前重新回到了福江口做他的县令。 二月初十之前,内渔巷各家客栈全都住满了,秦澜心百味客栈里也是全部都准备好了,所以她选择在二月十二这天的黄道吉日里正式开门迎客。 令她欣喜想不到的是,两天不到的时间,她这客栈里近三百间大小规格不同的房间就住满了人。 以“绳绣百花”为主体的花朝节第一天,整个福江口满目都是彩色的,而且以红色的绳结居多,几乎家家大门两旁都挂上了喜庆的绳结。 酒楼食肆里更是人满为患,沿街叫卖的小商小贩都不敢往内渔巷里面进,实在是因为花朝宴,里面人太多了。 仙满楼里里外外都是人,伙计们跑得是一头汗,裘掌柜和二掌柜王泉也是忙得脚不沾地,好在他们之前都在会馆里听秦澜心“讲过课”,各司其职,不至于手忙脚乱,最重要的是今年花朝节的生意比往年要好上好几倍。 “裘掌柜,要是破了这百花谜语,真的可以免费抽奖?你们家奖品都是什么?”有些客人挤到跟前问道。 “当然可以,今年咱们是绳绣百花,这奖品自然是和绳结、绣品有关,小的奖品咱们就不说了,先让客人看看这大的奖品!”裘掌柜笑呵呵地说完,就让二楼早就准备好的伙计把一副用红布盖着的六尺长宽的十字绣打开给众人看,像这样的绣品可是值好几百两银子呢。 于是,有些客人在仙满楼就边吃饭边猜谜,很快就有人猜出了其中一道谜语,然后到裘掌柜面前只能允许一只手伸进去的箱子里拿出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牡丹十字绣一幅。 很快,就有伙计把早就包好的十字绣拿给客人,笑着说恭喜,而客人兴高采烈地拿着离开了。 内渔巷的商家各个都很开心,他们各出奇招招揽客人,但也都记得会馆的会规,所以买卖双方的交易甚少出现不愉快。 这天,秦澜心在家里坐镇并没有外出,而秦澜悦、韩氏和张水儿、邓氏则结伴去了花神庙,她们每个人手里都拿了不少已经写好字的祈愿牌。 “哎呀,好多人呀!”今年花神庙比往年人数至少多了两三倍,而且祈愿花藤回廊那边已经挂上了好多的祈愿牌。 “二丫头,你别乱跑!” 韩氏也没想到会这么多人,她和邓氏先带着秦澜悦和张水儿去花神娘娘神像前虔诚地拜了拜,然后出了神殿,来到人最多的祈愿回廊里,将早就写好的祈愿牌一个个地挂上。 这里面有她为哥哥叶寒一家祈愿的虔诚,也有对远方大儿子秦澜兵的思念和祝福,秦澜悦则是将秦澜心亲笔写的祈愿牌挂好,然后双手合十默默祈祷,希望姐姐的心愿都能够实现。 花神庙的庙祝可是开心极了,一个小小的祈愿牌可是让花神庙赚了不少的香火钱,那边福雲寺亦是如此。 “娘,咱们快点回去吧,到了中午,码头上还有斗绣表演呢!”祈愿结束之后,张水儿有些着急对邓氏说道。 “就你着急,慌什么,不晚!”邓氏笑笑说道。 为了更好地推广福江口的十字绣,秦澜心特意和几家绣坊商量好,在百味庄园外边划出了地方举行一场斗绣表演,最后的胜者会有特别的奖励。 而秦澜心特意用一百幅十字绣组成了背景墙,而且每幅十字绣都是一种盛开的花,展现在世人面前十分地壮观,几乎一摆出来,很多看到的人都嚷着要买。 绳绣园的女工也有人参加斗绣的比试,其他绣坊也卯足了劲不甘示弱,都派出了自家最厉害的绣娘出来迎战。 四周观看斗绣的人也是兴致勃勃,其中很多人都是对绣品十分有兴趣的姑娘、妇人,还有一些是做绣品买卖的生意人。 秦澜心为了办好这次绳绣百花的花朝节可是没少下功夫,就是在月饼点心的盒子上,她也让福江口的能工巧匠们费了不少心思。 而且凡是花朝节期间在百味客栈住宿的客人临走之时,都会收到一份礼物,自然也是根据他们各自在客栈的花费来送礼的。 这天一直到很晚,内渔巷都是十分地热闹,好多商家都喜得合不拢嘴,这一天赚的钱都快赶上过去一个月了。 自然,百味客栈也是日进斗金,而且到了晚上,客栈内外就更是热闹了,只见客栈衣着统一的伙计们把一个个铁架烤炉取出来,各种调料摆上桌,新鲜的蔬菜、鱼虾也是现场宰杀。 头一次看到客栈这种架势的客人们都十分不解,于是有人问到:“小二,你们这是做什么?难道要让咱们在外边吃饭吗?” “客官,这是咱们百味客栈新推出的烧烤,县主以前常常用这烧烤来招待京都的贵主儿们,味道可是十分美味,您可以亲自动手尝尝烧烤的新鲜滋味,也可以想吃什么让小的帮您,美酒佳肴,良辰美景,岂不乐哉!”店小二笑呵呵地说道。 “哈哈,你这小子还会说那么多词儿,好好,你给我烤两串,我这升斗小民也跟着尝尝福慧县主想出来的新吃食!”客人打趣地说道。 “好嘞!您吃什么菜,小的这就给您烤!”这些店小二早就被培训出来了,烧烤的手艺也都是不错的。 “给我来一串虾,一串青菜,再来二两酒!”客人说道。 很快,店小二就开始在客栈外边忙碌起来,而夜里本来打算睡觉的客人,好多闻着香味又都起来了。 “好吃,真是好吃!以前也烤过东西吃,味道还真没有这个好,小二,再给我来十串!” 微凉的江风吹着,炭火烤着,小酒喝着,还有拿着就能吃的烧烤,很多客人没喝酒都有些醉了,真是美呀! “这时候要是有点儿小曲儿那就更棒了!”有客人坐在客栈外的椅子上笑着说道。 “这位客官,咱们这里没有唱小曲儿的,大晚上怕扰了客人们的休息,不过从明天白天开始,会有茶馆说书的过来,给客人们天天热闹助助兴!”负责端酒上菜的小二适时地接话说道。 “呵呵,我还真有些奇怪,这百味客栈到底是住店打尖的地方,还是酒楼茶馆?怎么什么都有呀,听说客栈里面那几层房子是店铺,到时候还有人卖东西。”对于百味客栈,有太多住店的客人感到好奇了。 “咱们这叫综合客栈,除了不做犯法的事情,能赚钱的都做!”店小二回说道。 “你说的没错,福慧县主可真是一个会赚钱的能人!”有客人称赞道。 以前白石码头也热闹,可却从来没有这样热闹过,而且这一次的花朝节能让人感觉到福江口勃勃的生机,说不定以后这里会变成一个不逊于京都顺天码头的地方。 “对了,今天是斗绣,明天是什么?”这次福江口的花朝节会热闹三天,而且据说每一天都有一个不同的内容,比如今天是斗绣,到了明天有些人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回您的话,明天是婚庆,专门展示的是男婚女嫁时能用到的绣品,小的也想去看看呢!”店小二调笑地说道。 “怎么?你小子也想着娶妻生孩子了,呵呵!”住在百味客栈的客人们很快就发现,这客栈里无论是掌柜还是店小二办事干净利索,说话亲近有礼,永远都是笑呵呵的,让人看着心里就舒服。 所以,才在这里住了一两天,大家就能开玩笑似得聊起来,真是宾至如归,就像在自家一样自在随意。 到了第二天,很多有心人就早早来到了绳绣园外边,比起别家绣坊的绣品,绳绣园这边才是主要展示的地方。 秦澜心这次让木匠用木板简易地搭起了一个没有屋顶和一面完全展现在众人面前的婚房,其中她还将十字绣和家具、婚礼用品巧妙地结合在一起,让整个房间显得精致、大气、雅观,并且让人一看就是和谐的一整套。 像这样的样板房式的展示台房间一共做了六个,并分别以“百年好合”、“花好月圆”、“喜结连理”、“永结同心”、“琴瑟和鸣”、“天赐良缘”命名,然后依次摆放在绳绣园外边的空地上,并且有人专门看守,防止大家随意地触摸。 这可是大魏朝的百姓第一次见到有人这样展示要卖的东西的,不但新鲜,而且一目了然,似是能让人看到成婚时婚房的真切样子。 “好漂亮呀!”这是围绕着六个展示房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尤其是那些还未出嫁的姑娘们,恨不得这就是自己的新房模样。 “秦夫人,听说你儿子很快就要成亲了,可有你相中的东西?”卢氏今天特意邀上几个内渔巷后宅相交不错的夫人来到了绳绣园。 她女儿李蕊还有一个月就要出嫁了,而且到时候会从福江口李家嫁出去,原本嫁妆她都是准备好了,但秦澜心特意去通知了她,让她今天来看看。 内渔巷几家富户的夫人听说绳绣园今天要展示与婚礼相关的东西,她们家中也有到了该成婚的儿子,也有到该出嫁的女儿,所以也就来了。 这些夫人到的时候,绳绣园外边早就围满了人,好在秦澜心事先安排了人带她们,很快她们就走到了最前面,当一看那六间房里的婚礼用品,卢氏就喜上眉梢。 她一眼就相中了“天赐良缘”和“百年好合”两间婚房里的东西,又问身边的秦夫人有没有喜欢的。 “这些都不错,我最喜欢‘永结同心’这间房子的东西,你看它的婚房纱帐上都有十字绣花,太好看了!”秦夫人笑着说道。 “这婚房做的可真精细,椅子上还有坐垫呢,绣的花也漂亮,想必这一套可是不便宜!”另一位夫人看着说道。 “娶媳嫁女最是省不得,一生也就这一次,怎么也不能委屈了自家孩子,呵呵!我就先买‘天赐良缘’和‘百年好合’,而且一屋子什么东西都齐备了,倒是省了我不少的心思,儿子的也有了,女儿到了婆家也好看!”卢氏笑着说道。 绳绣园专门有人在一旁记下有人要买的东西,而且当场就可以交钱拿货。 一看卢氏买了两套眉头都不皱一下,虽说别家没有李家那么财大气粗,可到底也都是殷实人家,又是孩子要办婚事,也是各个舍得,秦夫人她们也都跟着买了一套。 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办喜事的也的确是不少,一天的时间都不到,秦澜心精心准备的成套的婚房用品都被人买走了,剩下的只能预订。 到了最后一天,秦澜心以“衣绣”为主题展示了很多用十字绣做出来的衣服,男女老幼都有,而且绳结配饰加上珠玉宝石,很是吸引人,自然她也仿照现代请了一些人来展示这些衣服。 结果有一个住在百味客栈的神秘商人把绳绣园这次展示的以十字绣为主绣的衣服全都给买了下来,其他人再想买只能等了。 “全都买走了?”秦澜心正陪着钟敬轩、秦向争吃中午饭,韩氏她们都出去逛花朝节了。 “是,县主!”秋纹回说道。 “有没有查到是什么人?”秦澜心问道。 “没有,不过据客栈的店小二说,这位客人是带着商队来的,他们一行人大概有二十多个人,应该是做丝绸布匹生意,不过听口音有些像大魏朝靠南一些的地方商人。” “嗯,不管此人是谁,倒是很有做生意的眼光,这些衣服拿到更远的地方去卖,应该能卖上一个好价钱!”秦澜心倒是很佩服此人做生意的头脑和眼光,看出她这十字绣的衣服很有发展前途。 “县主,还需要继续查吗?”秋纹又问道。 秦澜心摇摇头,说道:“不用了,公平交易,没什么需要查的。” 热热闹闹的花朝节终于过去了,但是它的余温还在,尤其是福江口这场别具特色的花朝节让所有的商家都赚了个盆满钵满,也把福江口和十字绣的名声都打了出去,致使越来越多的商人来福江口做生意。 距离福江口几千里外的北疆,此时却显得阴冷许多,而且二月里竟然还有小雪花飘着,入目的都是荒山密林枯树,一点儿也让人感觉不到春日的美好。 戍边大营里,秦澜兵、罗修昀、倪小武、邓思捷百无聊赖地坐在大帐外边,原以为来到了边疆就能建功立业,就能挥洒豪气,可是到了这里才发现,日子竟会这样的枯燥无趣,每天除了练武、守卫就是睡觉。 最重要的是,嘴巴早就被秦澜心养刁的他们吃什么都没味,要不是早在将军和家人面前夸下海口,罗修昀是早就回去了。 “唉,这两天可是花朝节,不知道澜心姐姐又做什么好吃的给大家了?”罗修昀馋的咂咂嘴巴自言自语道。 “别整天想吃的,你的罗家刀法练得如何了?”罗震离开这里之前,让秦澜兵看着罗修昀练武,而他的确也是尽职尽责,无论罗修昀多么耍滑不愿意,最后都乖乖地在他的威吓下去练武。 “很好了,很好了!”罗修昀撇撇嘴,要不是看在臭丫头的份上,他可不会这么屈服的。 就在这时,他们看到有几辆马车在一位士兵的引领下进入了戍边大营,很多聚在一起闲聊打盹的兵士都起来了,一般送粮草的都是从后门进才对。 “秦大人,你家里来人了!”秦澜兵看到带这些人前来的是钟逸大舅舅贺将军的贴身侍卫。 “重飞,怎么是你?”秦澜兵、罗修昀他们都认识秦澜心身边的重飞。 “大少爷,是县主让小的过来给你们几位送来一些东西,这都是咱园子里自己做出来的,已经得了贺将军的令,里面的果酒你们可以喝。另外,后边这几辆马车上的东西都是分给您的部下的,贺将军让您看着办!”秦澜心自然也给贺将军准备了东西,好歹这人是钟逸的舅舅,也是自己弟弟的上司,适当的讨好还是很有必要的。 “澜心姐姐让拿来的东西!还有果酒,哈哈,快,快,快拿给我尝尝,我这嘴巴都要发霉了!”罗修昀喜得就去车上翻东西。 “秦大人,你家究竟是做什么的,怎么给你送来这么多的东西?”好多兵士都围了过来,他们在这苦寒之地守了那么久,可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的家人不远千里送来这么多的东西。 “你们闻闻,好香呀!”有那鼻子灵的士兵凑到后面马车上的箱子使劲地闻道,在这里,他们能吃的东西太少了。 罗修昀早就忍不住打开一个箱子,里面是一箱子的月饼点心,那扑鼻的香味他哪还忍得住,反正在这里也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管他什么礼义廉耻,他拆开一盒拿出一块就吃了起来。 其他人看他吃的那样香,全都吞了吞唾沫,紧紧地盯着。 “大家都打开分着吃吧!”在北疆当兵的都不容易,秦澜兵也不小气,拿了他单独的那一小份,剩下的都让人给分掉了。 秦澜心这次让人送来的有月饼、酱菜、果酒,还有韩氏几人给秦澜兵他们四个做的衣服、鞋子,以及家书。 在军帐里,看完秦澜心写给自己的信,秦澜兵眼眶又红了,从这封信里他知道了自己还有一个舅舅,知道家人最近的生活,也看到了秦澜心给他的一些建议,比如教他如何在苦寒的北疆“苦中作乐”。 而就在离戍边大营不远的地方,潜伏了好几日的敌军也都抽了抽鼻子,世上怎么会有这样香的东西,看来偷袭之前,晚上可以先搞点吃的,他们也饿了! 而这一夜注定是不平静的,戍边大营进了几只敌军偷吃的“耗子”,平静了许久的边疆也因此变得隐隐不安。 秦澜心这一夜也是辗转反侧地难以入睡,花朝节过后一直在连轴转的她就像突然放松的陀螺,似乎没什么力气再转了,而这次她又一次病倒了。 还好钟敬轩一直在百味庄园,所以她身体上倒是没什么大的病痛,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休息。 半个月后,她又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样子,这天,秦向争来到书房找她。 “爹,有事吗?”家里的事情多,秦向争也是力所能及地一直帮着忙,知道他闲不下来,秦澜心也没阻止。 “大丫头,爹想回老家看看,想去给你祖父、祖母扫扫墓,给你二叔、三叔他们再上上坟。”自从秦大龙、秦吉祥找到百味庄园之后,年头、年尾秦向争和韩氏都会回澜洲老家看看,秦澜心因为诸事繁忙,一直没有抽出时间来。 “爹,你是不是想让我一起回去?”秦澜心轻声问道。 秦向争叹了一口气,然后点点头:“大丫头,你很快就要嫁人了,以后怕也是没什么机会再回澜洲老家看看,虽然老家什么都没有了,但始终是有念想的地方,跟爹一起回去看看吧!” “好,我正好也想放下手边的事情好好休息几天,咱们回老家!”虽然那个地方和自己一点儿也没关系,但毕竟是原主生活过的地方,秦澜心想着也应该去看看。 于是,秦澜心交代好庄园这边的事情,没有带太多人跟着,也没有大张旗鼓,而是一家人轻装便服由重双、重鹰他们护着从水路回了澜洲,秦大龙和秦吉祥自然也跟着。 到了澜洲的停泊码头,秦澜心一行人又换了马车前行,大概走了三个时辰才到了老家的栗垟镇,因为他们此行低调,并没有引起什么人的特别注意。 在镇上买了一些上坟扫墓需要的东西之后,马车继续围着大山走,然后驶进了一处相对僻静的小山村里。 看着记忆中熟悉的地方,首先激动起来的就是秦大龙,他虽然傻了,可是这里占据着他脑海里大半的世界。 秦澜悦和秦澜瑞也是有些激动,虽然他们已经跟着秦向争和韩氏回过两次澜洲老家,但是秦向争和韩氏不想打扰村里人,所以都是静悄悄的来,再静悄悄的离开,村民们都不知道。 这一次却是不一样了,因为有秦澜心跟着一起,莫名的所有秦家人心里都有着安全感和底气。 “你们是干什么的?县太爷办公,不准随便打扰!”马车刚行驶到了村头就被几个面目凶恶的衙役给拦住了。 “回家省亲!”重鹰一看那衙役心就不喜,又看到不远处的村民似是正在和县衙里的人对持,为首穿着官府的那人长得阴险小人的样子,更让人讨厌。 “滚滚滚!改天再回来!”衙役很不耐烦地嚷道。 第百十九章回馈乡里 “大老爷,我们秦柳村的村民在这里祖祖辈辈生活了那么久,您怎么可以就这样把我们赶出去!”一个老者愤懑的喊声。 “呵!我为什么不能把你们赶出去,这澜洲的念山县都是我的天下,你们一个小小的秦柳村也敢和我作对,再不离开这个地方,本官把你们全都抓进大牢里!”念山县七品县令苟大富颐指气使地高声说道。 “苟县令,你不要欺人太甚,你别忘了,这秦柳村可是如今福慧县主的老家,你就不怕到时候县主拿你治罪!”有村民怒喊道。 “哈哈哈……哈哈哈……福慧县主?哼,你们真是可笑,说不定这么多年那位麻雀变凤凰的县主早就忘了这么个地方,还老家,你们这些贱民什么时候见过县主的家人回来过?告诉你们,今日就是福慧县主回来,你们也都给我搬出去,天高皇帝远,她一个小丫头能奈我何!”苟大富毫不在乎地冷笑说道。 “苟大富,今日我们秦柳村的村民和你拼了,你休想得逞,这大魏朝还是有王法的!”拿着锄头、镰刀等与县衙对持的村民也毫不退让。 “我呸!王法?老子就是王法!念在你们是县主同村人的份上,本宫已经给了你们几日时间让你们搬走,谁知你们竟然不识好歹,给我马上赶人扒房子!”苟大富大声地冲手下人喊道。 眼看着官民之间的一场“打戏”就要开演,一直坐在车里的秦家人都焦急地看向了始终沉着脸默不作声的秦澜心。 “大丫头,你……”女儿绝对不是见死不救的人,更何况这些人都是一个村的村民,只是韩氏不清楚秦澜心此时的想法,又担心村民们受伤。 虽说,以前因为她性格的原因和村里人接触的少,但是秦柳村的村民平时也没少帮助她家,秦向争双腿残废之后,经常会有村民帮助他们一起耕地,只是大家日子都不好过,能帮的也有限。 再加上,两个弟媳妇总是说三道四讲一些难听的话,村民们为了避嫌和少惹是非,与他家往来的就更少了。 “娘,别担心,一切有我!”秦澜心安抚地对韩氏笑笑,然后镇定地掀开车帘,轻轻一跃跳下了马车,重双、重喜也随后跳了下来。 阻拦他们的衙役见车里先是跳出一个姿色天然的少女,紧接着又走下来两个容貌美丽的女子,一双色眯眯的眼睛就瞅了过来。 重鹰哪还忍得住,一个起身就把他踹出去十丈远,正好砸到苟大富的身上:“一双狗眼往哪里看!” 苟大富被砸的七荤八素,衙役们也慌了,有的赶紧扶起苟大富,有的拿着大刀就朝着重鹰等人围了过来。 “娘的,谁,是谁?”苟大富起身先狠狠地踹了一脚地上早就肋骨断了好多根的衙役,连歪了的官帽也来不及扶正,就恶狠狠地朝着秦澜心几人的方向喊道。 “爹,娘,你们先别出来!”秦澜心微微转头朝着身后的马车里说道。 “嗯,知道了!” 而远处的村民因为隔着距离远一些,只看到衙役被一个马车夫给踹出去老远,把他们也给吓一跳,再看马车上下来一名样貌端正可亲的女子,有人眯起眼睛细瞧,总觉得那女子十分地熟悉。 “你们是什么人?”苟大富气势汹汹地指着秦澜心喝问道。 “你又是什么人?”秦澜心冷着脸往前走,重双和重喜亦是面无表情地跟在她身后,重鹰则护在了马车旁。 “老子是这念山县的县令苟大富,你一个黄毛丫头凑什么热闹,还敢打我的人,把他们给我抓起来!”苟大富双手一挥让身边的衙役动手。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如此目无王法,你这县令也不必做了!”秦澜心声音愈加冷硬,这样的官员不配为官一方。 “敢骂本官!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把他们全都抓起来!”苟大富气急地说道。 衙役们一哄而上,正当村民们担忧的时候,就看到这些平常耀武扬威的官差很快就像一个个死狗一样被打落在地,而且哭爹喊娘地嚎叫着,痛苦地在地上打滚。 不用秦澜心动手,重双和重喜就把这些人给搞定,就连苟大富也被重双踢断了双腿跪在了秦澜心的面前。 “你……你到底是谁?知不……知道殴打朝廷命官是……是死罪!”苟大富疼得一身汗,心里更是恼恨至极。 “是福慧县主?!”这时,已经有村民认出了秦澜心,但又不敢确定,毕竟秦澜心离开秦柳村也有三四年了,她身上的变化很大,村民们都不敢认了。 “苟大富,依照你刚才对我所言,对秦柳村村民所做的一切,你可知,你才是真正的死罪。带着你的人立即滚,然后上个主动请辞的折子,回家好好种地吧!”秦澜心并不觉得重双、重喜下手重,这个苟大富光听他刚才所说就不是个什么好官,平时定是不知道祸害了多少老百姓,这样的人留不得。 “你……”苟大富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这次是惹到大人物了。 “狗官,不许无礼,见到福慧县主还不低下你的狗头!”竟敢称呼县主为“你”,重双又恼了,狠狠又补上了一脚,而这次苟大富再疼也没敢喊出声。 他刚才不过是仗着秦澜心听不到才敢大言不惭,此刻真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又是在如此状况之下,看来自己的仕途真是不保了,现在能保命就行! “下官该死,下官该死!请福慧县主饶命,饶小的狗命一条!”苟大富磕头求饶道。 这时候,村民们也都跪下给秦澜心磕头,今时不同往日,有封地的县主身份尊贵,在他们眼里就等同公主,他们这些平民百姓自然是要跪的。 “各位快请起吧!”秦澜心快走几步笑着让村民们都起身,“爹,娘,你们下来吧!重鹰,把这些人都弄走。” 只见重鹰就像拎小鸡一样地把苟大富和那些衙役都给扔在一处,然后叫两个随行的侍卫把他们赶出了秦柳村,等这些人一离开,秦柳村的紧张气氛才放松之下。 不过,很快秦柳村的村民又紧张了起来,因为福慧县主回来了,按理说这是县主省亲,秦氏族人都要出来迎接的,这可是正经的贵主儿,不再是以前那个村里拿着竹筐挖野菜的小丫头了。 “县主,先请到小民家里暂歇一下吧!”秦柳村的村长恭敬地请秦澜心一行人先到自己家,实在是秦家的院子早就被一把火烧光了。 “村长大叔,没事的,我想先带着孩子们去给我爹娘上个坟!”这次被村民们这么“隆重”地迎回村里,秦向争还真有些不适应,可以明显感觉出大家对他的态度变太多,他还是喜欢以前那样的亲近感。 村长也不敢反驳,一切都是秦向争一家说什么就是什么,虽然村里人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但是县主归来他们也是要好好表现的。 于是,秦向争就带着家人先去了埋葬着秦柳村村民的坟场,在秦老爷子的墓前停了下来。 秦澜心没有丝毫别扭地跪下磕头祭拜,在原主的记忆中,已逝的秦老爷子是一个不苟言笑、脾气古怪但又很疼爱孙辈的老人,更是这以打猎出名的秦柳村的老猎手。 秦柳村统共也没有多少人家,地处偏僻,四周都是大山密林,常有野兽出没,几乎秦柳村的男人们都会打猎,女人和孩子们也在这方面并不逊色。 因为这里地形的限制,村民们开垦出的田地并不多,要说起来,这个地方根本不是什么好地方,只是秦澜心有些想不通苟大富为什么要把村民从这里赶出去。 祭拜完死去的家人之后,秦向争他们又回到了秦家原来的老宅子看了看,光秃秃的早就长满了杂草。 “爹,这些宅子还是咱们家的,地契我早就让人赎回来了!”虽说秦澜心这两年没有回过澜洲,但是秦大龙他们出现之后,她就让人把秦家的宅院地契重新买了回来,就是想着有一天秦向争回来还是念着这里。 “大丫头,你有心了!”看着自己曾经的家,秦向争也是感叹,这是他记忆里最深刻的地方,他是在这里出生、成长,也是在这里娶妻生子的,如今一片荒凉,他心里还是很难受。 “爹,你有想过把祖父、祖母的坟迁到福江口吗?百味庄园后边是一处很不错的地方,可以迁到那里去!这样您去祭拜他们也方便!”虽然澜洲离得也不远,但是来来回回这样跑也是费事,倒不如把坟迁到福江口那处风水宝地。 “不,你爷爷喜欢这里,这里有咱们老秦家的先人,是咱们的根,无论飘零到何处,这里才是咱们的家,其他地方再好也只是他乡异地,不是真正的家。”在秦向争看来,只有这澜洲的秦柳村才是他的家,无论他日后变成什么样子,只有这里才是他日后归根的地方。 秦澜心没有想到秦向争的乡土情结会这样重,不过她也可以理解,就像她自己一样,跨越了千年和时空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可她也依旧眷恋和秉承着晋商家族的很多东西,想念着记忆中那些永远无法忘却的味道和人。 “爹,即然这样,那就在这里重新盖房,您以后想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三叔家的房子还在,今天咱们就暂住那个地方吧!”秦澜心说道。 “好,先这样吧!”秦向争也想着等以后儿女都大了,他也老了,然后就回到秦柳村,这一生他不希望死在别处,要死也死在这里。 村长一听说秦澜心一家要住在秦满意的家里,赶紧召集几名妇人帮忙打扫房屋,男人们去山里打些野物,有的把刚刚几家凑好的银子拿着去了附近的镇里买些东西用来招待秦澜心。 秦澜心让村民们不用为他们忙碌,她这次没有大张旗鼓地出动,就是不希望引起太多的关注。 最重要的是,她看得出来,秦柳村村民的生活的确是很艰难,大家穿衣打扮都很简朴。 因为不是真正的原主,也从来没有在秦柳村生活过一天,所以仅是从脑海里的那些片段,秦澜心是没法对这里产生任何感情的。 她和秦向争、韩氏、秦澜悦他们是不一样的,她从来没有属于过这里,所以自然这些年对于秦柳村的一切也从来没有上过心。 而因为秦澜心要操心的事情本就多,秦向争、韩氏即便曾经有想法想让秦澜心帮帮村民们,最后看着被诸事烦扰的女儿,也就没有说出口。 不过,刚才秦向争对于秦澜心说的那番话,还是让秦澜心心里有了触动,既然秦向争有着落叶归根的想法,那么秦柳村对于她而言也开始变得不同了,至少不能再像现在这样穷困了。 无论是村民们还是秦向争夫妇都能感觉出秦澜心对这里的陌生和疏远,好在那种感觉渐渐少了,毕竟这里也曾是她生活过的地方,即便现在身份变了,但是善良的她本性还是不会变得。 “县主,村里没什么好东西招待您们,真是惭愧!”老村长还是有些忐忑的,怎么说当初秦向争一家也是被逼着离开了秦柳村,他和村民们都没有帮上忙,不知道秦澜心现在心里是个什么想法。 自从秦澜心被封为福江口的县主之后,澜洲关于她的传言就越来越多,而且现在都知道她很快将成为皇后娘家恭亲王府小王爷的妻子,未来可是要与皇后成为家人的。 这样尊贵身份的她一直没有回澜洲,很多人在说她早就把澜洲这个地方给忘了,还有人说,她成了福江口的县主,以后就是福江口的人,和澜洲再也没什么关系,要不然,她带着福江口的人发家致富,怎么会不想老家的人呢! 当然,还有人背地里说秦澜心忘本,发达之后便忘记她真正的祖宗是谁,看不起山村野民,只想着过自己的好日子了。 传闻有很多,一开始秦柳村的村民心中也是有期待的,到后来也心生了埋怨,甚至有好些村民都打算去福江口找秦家人讨生活,但最后老村长的一席话让他们打消了念头。 老村长说,当初秦向争一家落难的时候,秦柳村的村民没有帮上任何忙,在秦满仓、秦满意还有秦富贵出事的时候,同样也是如此,而且有些村民甚至落井下石做了亏心事。 如今秦家人发达了,村民们就要上杆子黏上去,要是念着旧情,秦澜心或许会帮帮,若是不念旧情甚至秋后算账,大家就是自招祸事。 秦澜心一家不欠秦柳村的,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外人怎么嚼舌头不要紧,最要紧是大家心里要有分寸,能不能过上好日子靠得不是别人的施舍或者怜悯,而是要靠自己的努力。 老村长的一席话说的秦柳村的男男女女各个面红耳赤、羞愧不已,从那之后再也没人说起秦澜心一家的是非坏话,也不再一心想着攀上县主过上好生活,大家安安分分地继续打猎、种田,养家糊口。 当然,此刻的秦澜心还不知道这些,她只是觉得村民们对待她这个县主的态度与她来之前想象的不一样,没有出现让她觉得很讨厌的一些行为,还算比较拘谨和有规矩的。 她一向喜欢有分寸的人,最讨厌的就是那种谄媚虚荣和仗势欺人的小人,所以她回到澜洲之后,最怕的也是秦氏族人会变得和董家族人那样,仗着一些得势就狐假虎威起来。 幸好,这里的人比她想象以为的更得她的心,就凭着这份好感,她也不会亏待这里的人,决定回馈乡里,让秦柳村的村民和白石码头的百姓一样,也都过上好日子。 “村长爷爷,您不必如此见外,我虽然身份变了,但永远都是秦柳村的村民。对了,那位苟县令为什么要霸占咱们村?”秦澜心与村长几人都在院子里坐下聊天,好奇的村民们都围在院子外边。 说起这位念山县的县令苟大富,老村长也是一脸闷气和无奈,他告诉秦澜心和秦向争,这苟大富是澜洲本地人,他叔叔是澜洲的知府,舅舅是澜洲的富商,大前年他花钱买了官,成为了念山县的县令。 自从苟大富成了本县县令,到处搜刮民脂民膏,百姓们是苦不堪言,而且前段时间他不知道听信了谁的话,非说秦柳村这里是风水宝地,要把他家的祖坟迁到这个地方,还要把村民们都给赶出去。所以,才有了今天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村长爷爷,你告诉大家放心,这件事情我会办好的,以后不会让他再来村里胡闹。”秦澜心说道。 “谢谢县主!”老村长又要下跪被秦澜心扶住了,“村长爷爷,您是我的长辈,以后这跪拜之礼就免了。我想要把我家的房子重新盖起来,还想要把我家的祖坟也重新立碑,很多事情还要麻烦您和村民们多多帮助。”秦澜心笑着说道。 “县主放心,这些事情小民会帮您办妥的!”秦澜心的决定让老村长很是欣慰,这说明秦家人还记挂着秦柳村的人,这情分没有断。 秦澜悦、秦澜瑞、秦大龙和秦吉祥已经出去找村里的孩子玩了,韩氏也和村里的妇人闲聊起来,等到众人相聚吃完饭,秦澜心就去外边逛了逛。 秦柳村坐落在山脚下较平缓之地,如今苍翠林木、鸟鸣兽吼便是站在村口就能听到。 “县主,山那边一定有老虎和野狼,我刚才都听到它们的声音了!”习武之人耳聪目明,重双和重喜来到秦柳村之后,就察觉出在山上定是有不少野兽的。 “这没什么稀奇的,这个地方本来野物就比较多,所以大山周围的几个小村落都是猎人村,很多人以打猎为生。从这座山到后面的十几座相连的山就叫野兽山,猎物多的时候,不出家门都有笨兔子送上门!”秦澜心凭借着原主的记忆回忆说道。 “县主,那你小时候有没有进山打过猎?”重双问道。 秦澜心带着她和重喜走到村外的山脚小路的时候,顺着蜿蜒曲折的小路一直往上走,现在三个人都快走到半山腰上了。 秦澜心摇摇头,从山腰灌木林中穿过去,没多久就带着两个人绕到了后山,这也是原主以前经常绕近路去挖野菜的地方。 后山此刻开遍了不知名的小野花,隔着几重山传来野兽的吼叫声,虽然这里叫野兽山,也的确有很多野兽,但这些野兽很少会打扰到村民们的生活,尤其是像虎狼这类野兽,一般村民也不会去招惹它们。 虽然这里的人以打猎为生,但是他们从不猎杀两种动物,一个是被当地人称为“山神守护者”的老虎,一个是报复性极强的野狼,不猎杀前者是出于敬畏,不猎杀后者是因为惧怕。 三月里的群兽山花舞蝶飞,很是美丽清新,野草更是疯长,有不少村民这时候会进山挖野菜吃。 秦澜心带着重双重喜站在后山坡上,入目的是远方的一片红,等到离近一些,会看到这些红乃是一颗颗的红果子,就像在百味庄园见到的那种水粒果一样。 秦澜心伸手就摘下一颗放在嘴里,然后惊喜地说道:“我还以为是自己记忆混淆了,没想到这里还真的有!” “县主,这是什么野果子?”重喜不解地问道。 “这在念山县叫红果,但它应该叫樱桃,三四月里正是它成熟能吃的好时候,看来咱们回来的真是巧,这群兽山的樱桃树可是有不少的。”秦澜心又摘了几颗熟透的樱桃放进嘴里。 在她的记忆中也有一大片的樱桃园,所以她一直以为脑海里关于樱桃的记忆不是属于原主的,而是属于自己的,却没想到她的记忆搭错了线,这里也有大片的野生樱桃。 “樱桃?名字好听,也好吃!”虽然樱桃的果肉不多,但是吃起来甜滋滋的,也令人回味无穷。 “咱们多摘一些熟透的樱桃回去,看来接下来要在澜洲多呆几天再回去了。”秦澜心笑着说道,她似乎想到办法帮助村民们了。 “县主,您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挣钱的法子?既然这是能吃又很甜的果子,可以酿果酒也可以做月饼!”跟在秦澜心身边久了,重喜也开始有了做生意的头脑。 “重喜就是聪明!”秦澜心夸赞道。 等到重双、重喜摘樱桃的时候,她又往别的地方走了走,发现除了樱桃树,这里还有桑葚,而且也到了成熟的时候,看来这次回老家真是回来对了。 三个人摘了樱桃又摘了桑葚,这才用衣服兜着回到了村里,这时天都快黑了,她们要是再不回来,老村长就要派人去寻了,县主要是在村里出了事,他们可承担不起。 “大丫头,你们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虽然这里也是秦澜心熟悉的地方,但四周都有野兽,韩氏还是会担心。 “娘,我就带着重双、重喜去后山转转,摘了野果子给你们吃!”秦澜心让重双去邻居家借来了盆子和水,然后洗净了樱桃和桑镇给他们吃。 “这不是红果和黑果吗,我也是好久没吃过了!”韩氏笑着说道,拿起一颗尝了尝,“真甜!” “以后它们不叫红果和黑果了,红的就叫樱桃,黑的就叫桑葚,我打算用这两种野果作为果酒和月饼的原料,再开发出新的果酒和点心。”秦澜心说道。 “大丫头,你说的是真的?这红果和黑果真能用?”秦向争小时候就进山摘过野果子吃,这群兽山野兽多,野果也有不少呢。 “嗯。爹,娘,这秦柳村怎么说也是咱们的老家,不能富了别的地方,自己老家还穷着,我打算在澜洲开一家果酒坊和点心坊,到时候就让村里的人来帮我。”这也算给秦向争和韩氏吃下一颗定心丸,告诉他们她并没有抛弃这个地方。 果然,一听到秦澜心这样说,两个人都很高兴,这样一来他们也算对村民们有个交代了。 到了第二天,秦澜心先把老村长找了来,告诉他要在澜洲开店铺并且想让村里人帮忙的事情。 老村长听后是又激动又有些犹豫,他对秦澜心说道:“县主,可咱们村祖辈都是打猎的,除了打猎其他的都不懂,连田都种不好,更别说做生意了。” “村长爷爷,您不用担心,谁都是从一无所知开始学起的,打猎虽然也是一门手艺,但始终有危险而且也不见得一年四季都有猎物可打,大家要想把日子过好,光靠打猎肯定是不行的。”秦澜心听得出来老村长的善意,他是怕到时候耽误她的事情。 “县主说的有道理,这两年百姓的日子越发不好过,旗河口的大灾虽然没到澜洲,但是这里的百姓也跟着受了不少罪,这两年山里的猎物也是少了不少。只要县主你相信秦柳村,小民和村民们就不会让您失望!”老村长感激地说道。 从昨天到现在,老村长对自己一直表现出谦恭的态度,这让秦澜心也不由地对老村长多了很多敬意,也让她觉出,眼前的老者是一个虽不识字但却很有智慧分寸的人,所以她也就更加放心了。 一夜无眠的村民们当听说秦澜心要在澜洲开店铺,还让他们跟着一起帮忙的时候,好多人激动的都掉眼泪了,他们的好日子终于要来了。 说干就干,秦澜心立即让重鹰飞鸽传书给百味庄园的重言,让他从制作果酒和月饼的下人中分出几个人来到澜洲,并且多带一些银子过来。 另一方面,在老村长的协调下,她把自家二叔、三叔家的房子与老宅旁边的邻居更换了地契,并画出了图纸,让工匠们按照她画的样子盖房子。 村民们热情高涨地帮助秦家人盖房子,秦向争和韩氏更是忙前忙后不停歇,这房子也是他们以后要住的地方。 同时,秦澜心也带着一帮人把后山已经成熟的樱桃、桑葚摘了不少,不过这些不是拿来做果酒还有点心,也不是用来吃的,而是她用来教村民如何栽种樱桃的。 “县主,这后山到处都是你说的这种樱桃和桑葚,为什么还要像种庄稼一样地学习怎么种它呢?”有些村民不解地问秦澜心。 秦澜心笑笑,解释说:“我虽然去的地方不多,但是无论是在福江口,还是京都,我都没看到过这种樱桃和桑葚,也可能是我没发现它们,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两种果树能在咱们群兽山出现这么多,就说明这里很适合它们成长,结出来的果子也是又大又甜,那么不管是酿出来的果酒还是做出来的点心,肯定也是味道不错的。虽然野生的也不少,但多种一些总没有坏处,毕竟咱们日后说不定就指望它们发财呢!” “呵呵呵,县主说的是,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觉得这山里的野果子有什么用,以前看到它们还觉得烦,想着要是粮食该多好,现在看来都是眼瞎不懂!” 通过这两天的相处,秦柳村的村民发现秦家一家人还是和以前一样善良仁义和忠厚,对待大家也没什么不同,所以很快都放松下来,也不再小心翼翼。 其他村民都点点头,说的没错,好东西不认识和那山里的石头也没什么区别,好在老天爷开了眼,有秦澜心这个“金凤凰”帮着他们,这也是秦柳村的福气。 秦澜心听后也呵呵一笑,然后说道:“我在书上看到过,栽种樱桃其实并不难,方法也不是一种。比如把成熟的樱桃取出里面的果核,然后都冲洗干净,之后放在一些阴凉的地方晒干,两天后就可以把种子放在施肥后的土里,有的十几天就发芽了,有的可能要一个月。” 接着,秦澜心又告诉村民一种更简单的方法而且成功率最高,就是扦插法。 现在这个时节就是采用这种方法的好时候,选取一些半成熟的健壮枝条,最好带着几片叶子,然后直接插在河砂或者泥炭土里,只要注意保持遮阴和湿润就可以。 除了樱桃的栽种之法,秦澜心也把桑葚的方法告诉了村民,当然她也选取了一些种子和樱桃的枝条,让重鹰快马拿回百味庄园交给赵栓,然后根据她所说的办法在福江口试种。 而且,秦澜心还亲自带着村民一起选取栽种樱桃的地方,并且在这期间,有很多村民买来了很多的背篓,合力又挖了一条小河引水到村口。 等到秦澜心的人一到,村民们就开始进山采摘成熟的樱桃和桑葚,清洗干净之后跟着秦澜心的指示一步步来,先是学着酿制果酒。 秦柳村这边热火朝天地忙碌着,念山县县衙后堂里苟大富则是寝食难安,自从那日被秦澜心的手下打断了双腿,他回到县衙找来大夫,双腿算是勉强保住了,可是以后怕要成为个瘸子。 一回来他就让人骑马去通知他做澜洲知府的叔叔,不到一天送信的人就回来了,说是这件事情澜洲知府让他自己看着办,很明显他的叔叔苟知府不愿意帮他出头。 接着,他又给自己的舅舅写信,想着用钱摆平这件事情,可这次他舅舅也选择撒手不管。 现在只有不知死活的人才去招惹秦澜心,那可是连董家都给扳倒的人,而且短短的时间就把福江口变成了一个天下商人都想去看一看的地方,就算这些都不算,她背后还有一个惹不得的恭亲王府呢。 没人不要命的去惹她,那根本就是找死,可是苟大富不甘心,自己好不容易风光地当了两年知县,难道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家? 苟大富想着秦澜心或许是一时气愤,她肯定是忘了对自己说过什么,让自己主动请辞归家也不过是说说而已,等她离开澜洲之后,自己大不了不去惹秦柳村的人,依旧可以做他的念山县县令。 可惜,苟大富的美梦只做了半个月就醒了。自从澜洲的商人听说秦澜心回到澜洲,并且似乎在秦柳村有所行动的时候,他们就开始兴奋了。 只要能讨得这位县主的欢心,以后的澜洲商人说不定也会和福江口的商人一样,跟着秦澜心发大财,所以这些商人暗中使力就把苟大富给弄了下来,都想让自己扶持的人做念山县的县令。 自然,秦澜心也知道了这个事情,不管那些澜洲商人出于什么目的,她并不领情,苟大富是罪有应得,这念山县的县令也不应该成为商人的傀儡。 “县主,这件事情您打算怎么办?”重双见秦澜心皱紧眉头,就觉得澜洲的这些商人还真是会投机取巧,而且这不是给她家县主压力吗! “官员升迁是归吏部管,我只是福江口的县主,澜洲的事务还轮不到我来插手,调任县令虽然不是特别大的事情,但也是有关一方百姓,还是要慎重才可以!”秦澜心也有些发愁了,她可没有任免官员的权力,再说这种事情她也没资格管。 又过了两天,秦澜心突然听到一个消息,说是一直住在京都的睿王齐尧自请封地外放,而且还是带着孙太妃一起,皇上给他的封地正是澜洲。 换句话说,以后这澜洲就是齐尧的天下,而且皇帝还特许他有任免官员的权力,比康王、晋王在封地拥有的权力还要大。 这下子,澜洲的商人就更兴奋了,谁不知道睿王齐尧有天纵之才,是差一点就成为国君的大人物,日后有他在澜洲,再加上福慧县主相助,澜洲的未来还不是一片光明。 但是,此时此刻齐尧自请外放这件事情却是把他的亲娘孙太妃气得够呛。 睿王府前院正厅里,下人们早就躲得没了影子,孙太妃狠狠地将一杯热茶砸在齐尧的脚边,而齐尧痞痞一笑,就站在她面前不吭声。 “逆子,你休想让哀家离开京都!” “母妃,您闹够了没有?就不能歇歇,您不累,孩儿都累了!”齐尧身子骨一软,顺势就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风流姿态一览无余。 “闹?我苦心为你经营,你竟然这样说哀家!这次哀家绝对不会听你的!”孙太妃厉声说道。 “母妃,这次您不听也得听,您没闹够,可是我受够了!”齐尧冷冷地说道。 “你个不孝子!” 第百二十章组团逼婚 孙太妃与齐尧母子两个剑拔弩张,谁都不相让,而这一次齐尧的坚持也让孙太妃意外震惊,甚至她莫名地感觉到那空气中消散不开的无奈与恳求。 难道真是她把儿子逼的太紧了?可是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这大魏朝的天下本就该是他的,她的儿子比齐佑不知道好多少倍,凭什么让他们母子委曲求全,她不甘心! 可是,天下真心疼爱儿子的母亲又怎么能斗的赢自己的亲生骨肉呢,到底她还是心软了! 沉默持续了有两刻钟,孙太妃看着眼前神色放空的儿子,不知道他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但是那眉间浓得化不开的愁绪,她这个亲娘还是看到了。 长长一叹,她最终还是妥协了,说道:“尧儿,这次你非带着哀家去澜洲不可?一点儿转圜的余地也没有?” 齐尧没说话,只是点点头,他也不想让孙太妃离乡背井去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可是他不得不这样做。 “好,哀家跟你去!”孙太妃脸色沉静地说道。 齐尧以为自己听错了,很是吃惊地看向了孙太妃,说道:“母妃,您愿意去?” “不愿意又能怎么样,哀家始终是你的亲娘。不过,让哀家去澜洲可以,你要答应哀家一件事情,否则哀家就是死也死在京都!”孙太妃有些决绝地说道。 “母妃,您要我答应的是娶正妃的事情,是吗?”齐尧料到了,他的婚事最终还是成为了他母亲手上的棋子。 “不止是正妃,你的侧妃人选也由哀家来定。哀家这次不管你怎么胡闹,不喜欢哀家给你定的妻子也好,但你一定要让哀家看到你的嫡子,至于那些夫人妾室,你想要谁就要谁,想要多少都随你的便,只要是你喜欢的,哪怕是乡野女子,哀家也让她进睿王府的大门。”只要齐尧依照自己的意思娶了正妃生下嫡子,纳了侧妃巩固势力,那么其他的她都可以不管。 齐尧听后却是苦苦一笑,就因为这样他才更怀念江湖中自由的生活,真是做乞丐都比做王爷要舒服。 罢了,人生不就是有失有得,他的母妃今日愿意做出让步,对他来说已经算是一件好事。 至于那些女人,既然最喜欢的已经得不到了,那么其他的还有什么所谓,就由着她好了,反正他也不会爱上她们。 “母妃,我答应您,我的婚事您可以做主,我只要轻轻松松做个新郎官就行了。不知,您相中的是哪家的姑娘?郡马府的?杜家的?”齐尧一副很了解地样子自嘲地笑着问道。 孙太妃却是微微哼一声说道:“都不是!哀家给你选的正妃是文渊国的泽媛公主,杜家的女儿杜润冉是你的侧妃,至于暖玉郡主,她已经配不上你了!” 竟然两次都败在一个出身低微的丫头手上,孙太妃对于皇甫暖玉的能力还有心计都产生了怀疑,看来自己之前是被她刻意制造的假象给迷惑了,还好没有逼着儿子娶了她。 “全凭母妃做主!”齐尧这次没有反驳。 光是从孙太妃为他选的女人就可以看出他母妃的野心,只是他真得无心帝位,就算以后有了儿子,他也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儿子成为孙太妃手上的筹码。 做个王爷都这么累,真要是当了皇帝,就会有更多的无可奈何和迫不得已,他已经深知其苦,又怎么会让自己的儿子再来尝受呢。嫡子?还是算了吧! 就在这天,郡马府后宅云莹郡主的佛安堂里,皇甫暖玉陪在云莹郡主身边敲经念佛,即便她心里已经心乱如麻,表面上还要装作一脸虔诚恭敬的样子。 “玉儿,你的心乱了,佛祖也会受到打扰的!”年逾花甲依旧威严华贵的云莹郡主停下了手中敲着的木鱼,然后出声对身后的皇甫暖玉说道。 “祖母,玉儿……玉儿不要嫁给康王!”皇甫暖玉还是喊出了自己的心声。 昨天晚上,她爹娘把她叫到了前院,竟然说要把她嫁给刚刚死了正妃的康王做继室,她不要,她死都不要,她要嫁的人只有齐尧,哪怕他不喜欢她。 “玉儿,祖母知道你的心思,只是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你已非孙太妃心中所选,别说是睿王妃,就是侧妃也没有你的份儿,所以就不要想着进睿王府了。”云莹郡主此时站了起来,贴身嬷嬷把她扶到了与佛堂相连的厢房里,皇甫暖玉咬着唇跟在身后。 到了厢房坐下,皇甫暖玉依旧不死心:“祖母,您最疼的就是玉儿,这次无论如何要为玉儿做主,玉儿不要嫁给别人,玉儿要嫁给睿王!” “糊涂!”此刻云莹郡主脸上哪还有一点儿长辈的慈爱,吓得皇甫暖玉不敢吭声了,“难道让你一个堂堂的郡主去做夫人、姨娘不成!嫁给康王你好歹是康王妃,说不定日后会走的更远,这不是儿女私情的小事,而是关乎郡马府子子孙孙的大事。” “玉儿……”皇甫暖玉还想要再争取一下,心中更恨秦澜心,如果不是她,孙太妃对自己的印象绝对不会变差,自己就一定会嫁给齐尧。 “不要说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到时候康王会来求亲,你这段时间哪里也不要出去,就留在家里准备出嫁。出去吧,我也累了!”云莹郡主冷声说道。 皇甫暖玉眼泪早就落了下来,但还是一脸委屈慢慢起身离开了厢房,只是刚走到外边她就变了脸,脸上也是冷厉闪过。 “郡主,咱们现在要回去吗?”皇甫暖玉身边的大丫鬟问道。 “不回去,去菊院!”皇甫暖玉转道去了她庶妹皇甫暖香的院落里。 郡马府嫡小姐只有皇甫暖玉一个,但是庶女却有不少,其中分别住在梅兰竹菊四个院落里,而皇甫暖玉与府里的庶姐妹明面上关系一直不错,但背后并不亲近。 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菊苑的庶妹皇甫暖香开始另眼相看起来,而原本在府中备受欺凌的庶小姐皇甫暖香这两年也越发地被府里主子重视,就是老夫人云莹郡主都开始喜欢她了。 到了菊苑的时候,皇甫暖香正在自己的书房看书,听丫鬟说皇甫暖玉来了,她放下书亲自出来迎接。 姐妹见面之后,将身边的下人都挥退,然后皇甫暖玉就向皇甫暖香倒起苦水来。 “五妹妹,这次说什么你也要再帮一帮我,我是一定要嫁给睿王的!”皇甫暖玉带着一些撒娇的说道。 这五妹妹皇甫暖香可是她的福星,自己能够成为西平王妃的义女,变为暖玉郡主,并且在炎埉国扬名,这一切都是皇甫暖香这位“幕后军师”在帮她筹谋策划,所以她无条件地信任皇甫暖香,一遇到难事就喜欢来找她求助。 “姐姐,上次郡马府主动求亲睿王不是拒绝了,您怎么还如此执着?”皇甫暖玉微微一叹气说道。 “我这辈子就喜欢睿王一个男子,要嫁也嫁给他,现在爹娘要把我嫁到康王府,我不愿意。五妹妹,现在就连祖母也不帮着我了,我就剩下你一个人可以求了,你可一定要帮我!”皇甫暖玉有些恳求地看着皇甫暖香说道。 “姐姐你还真是痴情,唉,只是睿王他为何不懂呢!能得姐姐一片真心相待,天下男儿都该庆幸才是!”皇甫暖香带着惋惜和可惜地语气说道。 这句话皇甫暖玉听后脸上有了喜色,说道:“不管他现在懂不懂得,只要我能常伴他身侧,迟早有一天他会明白的!所以,五妹妹,你那么聪明,你一定可以帮我的,对不对?” 皇甫暖香却有些为难地沉默了,似是在深思着什么。 “五妹妹……”皇甫暖玉等得有些焦急地轻喊道。 “姐姐放心,冲着你对睿王这份深情,妹妹也一定会想办法帮你的。一枕鸳鸯梦,最是相思情,思而不得之苦,妹妹懂得!”皇甫暖香似是身有感触地说道。 不过,听到皇甫暖香答应帮自己之后,皇甫暖玉十分地高兴,她身边不是没有能人相帮,这次一定会得偿所愿的,只是皇甫暖香也像被情所困,有很重的心事一样。 但是无论皇甫暖玉怎么问,皇甫暖香怎么也不说,最后干脆又“逃”到了书房里。 不过,皇甫暖玉还是从皇甫暖香的大丫鬟嘴里得知了事情真相,原来皇甫暖香看上了晋王,还说就算做个没名分的女子也愿跟在他的身边。 “五妹妹真是太傻了!你去告诉她,她帮我这么多,这件事情我会帮她,即便做不了晋王正妃,侧妃、夫人我也是会帮她得到的。”西平王爷和晋王有私交,皇甫暖玉想着只要她去求西平王爷,让皇甫暖玉这个郡马府的庶女做晋王府的侧妃或者夫人是没有问题的。 等到皇甫暖玉离开菊院之后,皇甫暖香就从书房走了出来,她的脸上再也没有刚才对待皇甫暖玉的亲和善意,而是一脸冷漠。 “小姐,刚才郡主说的话您都听到了吧,看来这次事情能成!”皇甫暖香的大丫鬟夏荷说道。 “哼,她这个女人心中只有睿王,为了睿王让她去死都愿意,忍了她这么久,好姐妹也装够了,这个郡马府我还真是一刻都不想呆下去!”皇甫暖香冷冷地说道,眼中是化不开的恨意与幽深。 五月初的时候,大魏朝各地气温高升,盛夏来临,烈日炎炎,京都消暑的冰块也卖得越来越贵。 恭亲王府曦晴院内,贺芳晴正在为一个月后钟逸的弱冠之礼做准备,她身边的孙嬷嬷跟着邓通这个媒人去了福江口请期还没回来。 经过妙远大师卜得吉日,明年春暖花开之时便是钟逸与秦澜心二人结为夫妻之日,一切从现在都要开始准备。 “启禀王妃,孙嬷嬷回来了!”红赏先走进来说道。 “人呢?”贺芳晴没看到孙嬷嬷的身影。 “邓大人和孙嬷嬷一回来就被王爷叫到前院了,奴婢先来禀告王妃,事情都办妥了,礼书、礼烛、礼饼等小王爷也早就让人准备送往了福江口。”红赏说道。 “那就好!”贺芳晴笑着说道。 京都这段时间嫁娶的特别多,明年就该轮到恭亲王府了。 不一会儿,孙嬷嬷就回来了,只是本该笑盈盈的她,脸色却有些不好看。 “孙嬷嬷,怎么了?”坐在房里等着的贺芳晴,正等着孙嬷嬷给她汇报福江口的事情呢。 孙嬷嬷先调整了一下情绪,对贺芳晴说道:“回王妃的话,奴婢没什么,此行去福江口一切都还算顺利,不过请期不是在百味庄园,是在县主的澜洲老家。这段时间,县主和家人回老家省亲,为了帮那里的人,县主就在他们老家的村子又建了酿酒的地方,回来的时候,新的果酒刚刚酿好,县主让拿回来很多,给恭亲王府的奴婢已经让人在冰窖里先冻上了。” “那孩子就是个念旧和知恩图报的善良人儿,这一忙不知道又到什么时候,怕是连嫁衣都没时间绣吧,到时候让皇家绣坊的来给准备!”一般人家女子的嫁衣如果是正室都要自己来绣的,但是王妃、世子妃的嫁衣可以由皇家绣坊的绣娘来绣制,不用本人动手。 “王妃不用操心,回来的时候县主说了,嫁衣她会自己准备,而且还希望小王爷的婚服也由她准备。”孙嬷嬷说道。 “这婚服可不是小事,到时候不能失了体统,她诸事繁忙,能赶制出来吗?”贺芳晴有些担忧地说道。 “奴婢也这样问了,县主说没问题她能做出来,而且她把婚服的样子都画了出来,一共是三套,先让您和王爷过过目,看选哪一套比较合适!”说着,孙嬷嬷掏出用红布包裹好的三张画纸双手递给贺芳晴。 贺芳晴展开一看,当即就眉开眼笑,惊喜不已地说道:“这孩子真是好灵巧的心思,这三套婚服各个华贵大气,都配得上恭亲王府。” 孙嬷嬷已经看过了,秦澜心出手的这些婚服,就是皇家公主穿上都可以,于是笑着说道:“王妃,县主还说,您选好之后让人给她送到福江口,她会照着样子亲手做出来,另外两套让奴婢给送到平宝郡主和豫恩侯府张小姐那里去,看她们是否喜欢,徐家小姐那里已经送过了,想必婚服早就做出来了。” “呵呵,你说这孩子,做什么都忘不了她在京都交的这几个好朋友,可是嬷嬷,我觉得这三套都好得很,要是留着以后给逸儿和澜心的女儿,你说是不是很好?”这么好的东西贺芳晴都舍不得拿给别人看。 孙嬷嬷和红赏、红俏她们一听就笑了,孙嬷嬷指着贺芳晴手中中间的画纸说道:“王妃,这些都是县主自己画的,您还怕以后没有小世子、小郡主的,呵呵!中间这套简单一些的婚服奴婢觉得是县主最喜欢的,王妃,您看怎么样?” “中间这套是不是有些简单了些?”贺芳晴也觉得孙嬷嬷说的对,但结婚是大事,婚服还是要选慎重。 “越简单越能穿出高贵,而且县主她一向喜欢简单的!”虽然与秦澜心见得面不多,但孙嬷嬷还是能看出一二的。 “呵呵,说的也对,红赏,你先拿到青龙营给逸儿看看,他相中哪个便是哪个,另外两张就以澜心的名义给梁王府和豫恩侯府送过去。”贺芳晴说道。 “是,奴婢知道了!”红赏接过画纸退出去了。 这时,一个小丫鬟进入了曦晴院,然后走到屋外红俏的身边,在她耳边嘀嘀咕咕一阵,红俏眼中微沉,让小丫鬟先走了,然后走进了屋里。 “王妃,不好了!”红俏走到贺芳晴和孙嬷嬷面前说道。 “怎么了?”贺芳晴问道。 “现在在王府前院偏厅里,宁夫人和玉夫人都去见王爷了,而且两个人在逼着王爷给小王爷纳妾,人选就是她们的娘家人。”红俏禀告道。 “奴婢刚才在前院也正巧碰到了宁夫人和玉夫人,当时她们身后跟着那几位姑娘,看着很得意的样子!”孙嬷嬷脸色也变冷了,这两位夫人就不知道安分守己。 贺芳晴一听就恼了:“我这正经儿媳妇还没娶进门呢,她们就想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往我儿子的房里放,真当我给她们两分脸面,就不知道东西南北了!” “这两位夫人最近越发不安生,仗着王爷的宠爱在府里作威作福已经多年,王妃您不和她们一般见识,奴婢们凡事也都忍着,只是依奴婢看,福慧县主看着是个好说话的人儿,可主意正着呢,她是绝不会允许自己未嫁,丈夫就纳妾的,这是生生打脸的事情,万一要被她知道,这婚事可就……” 贺芳晴摆摆手让孙嬷嬷不必再说下去,她说不上多了解秦澜心,但她很了解自己的儿子,别说现在没成婚就纳妾钟逸不会答应,就是以后成了婚,怕是钟逸和秦澜心之间也插不进去第三个人。 她是不爱钟怀邵,所以无论钟怀邵有多少女人,有多少庶子庶女,她都不会嫉妒,心也不会疼,可是秦澜心和钟逸不一样,他们真心相爱,其他人都会是阻碍。 “我不会让人来破坏我儿子的幸福,不是世上所有的男人都和钟怀邵一样。嬷嬷,跟我去前院!”贺芳晴起身说道。 “是,王妃!”孙嬷嬷和红俏都跟在贺芳晴的身后去了王府前院。 前院偏厅里,钟怀邵端坐在主位上,宁夫人和玉夫人坐在左右两边的下首,庶女钟真站在钟怀邵的身后,宁俪、宁云站在她们的姑母宁夫人身后,玉琼站在她的姑母玉夫人身后。 “王爷,男人三妻四妾乃是常事,更何况小王爷担任着王府开枝散叶的重任,与其找那些狐媚子过来,不如找几个知根知底又贤良的姑娘来伺候小王爷,帮着小王妃来掌管家事。俪儿和云儿都是我亲手调教的,定能帮着未来的小王妃管好恭亲王府。”宁夫人笑颜如花地看着钟怀邵说道。 “王爷,姐姐说得对。咱们王府上上下下那么多人,那么多事情,光靠未来小王妃一个人可不行,这后宅还是要多靠女人来操持,我家琼儿琴棋书画、针织女工可是样样精通,这孩子也是个痴心的,说是就算做个姨娘也想留在小王爷身边为他分忧解难,我这个做姑母的又怎么能委屈她呢!”玉夫人娇滴滴的声音也听的人心里酥麻麻的。 “爹,女儿觉得这三位姐姐都挺好的,她们都是嫡女可却委屈在王府做妾室,要不是对哥哥一片痴情又怎么会这样呢,爹你就全了她们这一片心吧!”钟真有些撒娇地说道。 “王爷……” “王爷……” 无论这宁夫人和玉夫人还有钟真怎么说,钟怀邵就是不开口说话,他一双威严的双目淡淡地扫过宁俪、宁云和玉琼三位少女,这些年他这两位夫人为了把自己的侄女嫁进王府,可是没少费心思。 “启禀王爷,王妃来了!”钟威在门外通禀道。 钟怀邵回应的话还没出口,贺芳晴就领着孙嬷嬷、红俏走了进来,先是冷冷扫过在场的女人,然后看都不看钟怀邵,就在他另一边的主位坐了下来。 “参见王妃!”宁夫人和玉夫人相视一眼,赶紧起身给贺芳晴行礼。 “钟真见过王妃!”在整个恭亲王府,只有钟逸和钟瑜有资格喊贺芳晴为母亲,其他人贺芳晴老早就说过,见面尊称她为“王妃”即可。 “本妃可不记得什么时候让你出自己的院子了,王爷,是你准的吗?”贺芳晴淡漠地看了一眼钟真,母亲爱生事,当女儿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本来钟真早该嫁到信远侯府去,可是因为旗河口一案的牵连,信远侯府的人也被皇帝关了起来,不知道中间宁夫人母女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让信远侯府主动退了亲。 最令贺芳晴恼火的是,钟真作为恭亲王府的女儿,竟然不知羞耻地想要爬齐俊安的床,要不是齐俊安念在与钟逸是好友的份上,恭亲王府的脸都要丢光了,所以她一怒之下就罚钟真禁足一年。 钟真被贺芳晴这样一问,莫名有些害怕起来,她以前不了解贺芳晴的手段,可是上次自己设计齐俊安的事情就坏在贺芳晴的手上,没想到这王府里贺芳晴也早是安排下很多的眼线。 而且事败之后,无论宁夫人和她怎么求钟怀邵都没用,她还是被禁足一年,更不知道自己的婚事以后会怎么样。 “真儿,你先回去吧!”钟怀邵看了一眼明显带着气才来的贺芳晴,微微勾了一下唇角,就让钟真先回去。 “是,孩儿遵命!”钟真不甘不愿地离开了。 “你们也回去吧,顺便把你们的侄女都送回家,王府也该清静两天了,也免得别人说宁家和玉家没规矩,像是自己的女儿嫁不出去一样,硬赶着给别人当妾。我的逸儿岂是什么猫猫狗狗就能配上的,妾?哼,笑话,只要我家逸儿不喜欢,就是嫡女给他做通房那也是不可能的!”贺芳晴毫不留情地说道。 “王妃,你这是什么意思?!”宁夫人当即就站了起来,生气地质问道。 而玉夫人也是气得一脸涨紫,宁俪、宁云和玉琼更是被说得羞恼不已。 “晴儿,你非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吗?”钟怀邵也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头。 贺芳晴却是微微一笑,说道:“难听?呵呵,实话总是难听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主意,我是这恭亲王府的王妃,是这里的当家主母,除非你们有能耐让王爷休了我,否则就给我老老实实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做王爷的女人,其他的心思就歇了吧。” “王妃,虽说您是王府的当家主母,可也要讲道理,贱妾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小王爷和王爷好,为了王府好,您这样说,实在是不公平。”宁夫人气得指甲都狠狠地掐进了肉里。 “我这里没有公平!”在她心里,只有她的儿子和女儿,凡是让她儿女不开心的,管他是谁,贺芳晴都不在乎,也都敢惹,一个母亲为了儿女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王爷,您也看到了,王妃她实在是太霸道了,求您给贱妾做主!”说着宁夫人竟然跪在了钟怀邵的面前,玉夫人也跪了下来。 “王爷,我玉家虽然算不上高门大户,可是我玉家的女儿也是堂堂正正的大家闺秀,王妃如此羞辱贱妾的侄女,这不是把琼儿往火坑上推,要把人逼死吗!”玉夫人哭哭啼啼地说道。 “王爷,请求您给贱妾做主!”宁夫人只是眼圈变红,但仍是一脸倔强地看向了钟怀邵,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她知道如何把钟怀邵的愧疚勾出来。 果然,钟怀邵还是有些不忍,看向了贺芳晴:“王妃,你刚才的确说的太过了,反正这妾室通房逸儿迟早要有的,你又何必耿耿于怀,非要弄得家宅不宁呢!” 贺芳晴不怒反笑,冷冷说道:“钟怀邵,不要把我儿子想的跟你一样,也不要把澜心想的和我一样,不是每一个女人都能容忍男人有三妻四妾的,这么多年过来了,你可曾看到逸儿身边除了澜心还有别的女人出现过吗?就连他的院子里所有的下人也都是男的,这说明什么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钟怀邵又怎么不明白,不过是人就总会变得,也许钟逸一时被秦澜心所迷,如愿娶了她之后就会把目光分给别的女人一些,再说秦澜心看着就是个大方贤惠的女子,不会那么霸道的。 可惜,钟怀邵终究还是错算了人心和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尤其是男女之情,并不是所有人的爱情都是那么肤浅、脆弱和善变,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没有得到贺芳晴的心的根本原因。 多情却不钟情,就会永远和真正的爱情擦肩而过。 “我不管他是怎么想的,我始终是恭亲王府的王爷,是他的亲爹,而你和她们一样都是我的女人。要想我不插手这件事情也可以,你答应我一个条件,钟逸后院女人的事情我以后不会再管,全都交给你来处理,如何?”钟怀邵眼珠子一转又想起了别的主意。 反正这是钟逸后院的事情,他本就不想管,但如果能拿来和贺芳晴换个交易,他不介意再做恶人。 “你又想做什么?”贺芳晴盯着他笑眯眯的透着邪气的眼睛问道。 “我不想做什么,王妃,我始终是你的丈夫,这些年闹脾气也该闹够了,以后每个月让我在曦晴院住半个月,你们女人的事情我不会再管。如果你不答应,这宁家二位姑娘和玉家的姑娘我就替钟逸做主封为夫人,而且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就算钟逸不同意,我也有办法让他收下这三位姑娘,所以,你来做主!”钟怀邵现在脸上都是笑意。 这番话让贺芳晴快要气炸了,也让宁夫人和玉夫人感到了极大的危机感,更让她们有些作难。 一方面她们不希望贺芳晴答应,也相信贺芳晴不会答应,这样一来的话,她们一直筹谋的事情就可以实现了。 可另一方面她们又害怕贺芳晴答应,因为任谁都能看得出来,钟怀邵这是拿钟逸后宅的事情当做筹码来威胁贺芳晴,目的就是为了与贺芳晴亲近。 “钟怀邵,你做梦!”贺芳晴此刻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怒气,这钟怀邵根本就是个无赖混蛋,拿她的死穴来威胁他,他就是笃定她为了钟逸和秦澜心能有安生的日子,会答应他的要求。 “不,实话总是难听的,这是你刚刚说过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晴儿,你该知道的!”后半句是钟怀邵起身走到贺芳晴面前,凑到她耳边轻声说的,“晴儿,慢慢考虑,但是我的耐心有限!” 说吧,钟怀邵大笑而去,也不管正在跪着的爱妾,反正他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说起来还要感谢他那两位夫人。 等到钟怀邵离开之后,贺芳晴也含怒离开了,厅里只留下宁夫人和玉夫人跪着的几人,正主儿都走了,她们也擦干净眼泪站了起来。 “你觉得王妃会答应吗?”玉夫人又恢复了她柔情娇媚的模样,被眼泪洗过的眸子透着阴鸷。 宁夫人冷哼一笑,说道:“我怎么会知道!” 说完,带着自己的侄女还有丫鬟甩袖离开了。 没想到筹谋了这么久,竟然又一次被钟怀邵利用了,最好贺芳晴不要答应,比起侄女们进入王府,她们还是更关注自己在王府的地位。 五月初四这天,秦澜心先回到了福江口,秦向争和韩氏他们都暂时留在了老家看着盖房子和开铺子的事情,重鹰还特意挑几个功夫不错的留在他们身边。 同一天傍晚,齐俊安也路经白石码头,一是来给钟敬轩请安问好,二是经过近一年的找寻,他终于不负众望,找到了《天工开物》中所说的硝石,拿来让秦澜心帮忙鉴定一番。 “澜心,这真的是硝石吗?”秦澜心在《天工开物》之中对于硫磺、硝石等都有详细的介绍,他也是找了很久才找到相似的,确切的还要等别人验过才能知道。 秦澜心是见过硝石的,以前在一些低温的墙脚下,时常有这种颜色如霜的白色晶体,很多人称它为“墙霜”,只是在大魏朝几乎没有见到。 “齐大哥,这些你是从哪里找到的?”秦澜心问道。 “说来也巧,是在北边的一处大山里,那个地方常年低温,发现了好多这种东西,我已经命人先保护起来了,这次回京都就是想确认它是不是硝石。”齐俊安也没有隐瞒秦澜心。 “心丫头,这是吗?”三个人是在钟敬轩的房间里说话,桌子上摆着奇怪的石头。 “我给你们做个试验就知道了!”秦澜心虽然把握很大,但天下万事万物相似的太多,她做个小小的化学实验就可以得出结论。 “试验?”齐俊安和钟敬轩都好奇极了。 就见秦澜心让人取来一个大碗和一个小碗,然后把小碗放进大碗里,并且两个碗里都倒满了干净的水,然后她就开始不断地往大碗里加入齐俊安找来的东西,结果真的是一遇水就融化的硝石,而且很快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小碗里的清水竟然变成了冰。 看到结冰,秦澜心喜滋滋地说道:“没错,这的确是硝石,而且降温的效果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心丫头,这怎么成了冰?”钟敬轩活这么大也没见过这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齐俊安也是有点被吓到,秦澜心真的不是妖怪吗? 看见两个人大惊失色的样子,秦澜心笑着解释说:“三爷爷,齐大哥,你们别怕,这是硝石遇水的正常现象。硝石溶解于水时会吸收大量热量,就和冬天天冷河水会结冰是一个道理,硝石能使水温降低,加入的硝石越多最后就可能会结冰,不信你们自己也可以试试,把硝石加入水里,再摸摸水是不是凉的。” 硝石制冰在华夏古时候就有了,很多古代的制冰厂就是利用这种简单的原理在夏天造出了冰,不知道这种硝石多不多,秦澜心也想要一些了。 “我来试试!”齐俊安又倒了一杯清水,然后不停地加入硝石,结果很快水就变成了冰,“真是太神奇了,有了这种硝石,以后冬天就不用辛苦采冰,夏天直接用硝石就可以做出来了!” “齐大哥,这种硝石可不可以给我一些?夏天到了,我想做一些冰冰凉凉的东西来吃!”秦澜心笑着问道。 “做东西吃?这种冰可以吃吗?”齐俊安奇怪地问道。 “当然可以了!”秦澜心说道,“刚才你也看到了,往大碗里加硝石,那么小碗里就会结冰,这种冰和冬天自然降温结成的冰是一样的,里面加糖、加水果,就可以变成一种很美味的夏日食物,降暑消热。” “这个我现在做不了主,等我见到皇上,会把你的请求告诉他的,相信皇上会同意的!”这硝石的用处真是太大了,看来他必须要赶紧回京都告诉齐佑、齐天筹他们才可以,免得夜长梦多,硝石山也要很好地保护起来,“三爷爷,我不能久留,现在就要离开了!” “嗯,去吧,大事比较重要!”钟敬轩说道。 “齐大哥,硝石的事情千万不要忘了,如果皇上能多给我一些就好了,我还能开个冷饮店,呵呵!”秦澜心怀揣着美好的愿望说道。 大夏天的,她真的好想吃冰激凌呀! 第百二十一章江湖来客 五月初五这天,即便大魏朝没有端午节,但是秦澜心还是在这天包了很多粽子,除了自己吃和拿来送人,更多的放在了百味客栈里来卖。 “小二,给我来五十个粽子带走,船很快就要开了!”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因为有早起赶船离开的客人,所以百味客栈里的伙计和掌柜的就开始忙了起来。 “好嘞,客官,您是要生的还是熟的,甜的还是咸的?”在百味客栈大堂里摆放着好几个大木盆,盆里都是厨娘包好的粽子。 “生的,回头在船上的时候自己煮来吃,甜咸各一半,另外再给我二十个水煎包当早点。”百味客栈的早点和别家酒楼食肆是不一样的,除了包子、粥、酱菜还有很多新鲜的早餐吃食,有些住在这里的客人,就是冲着这份早点才一拖再拖自己的行程。 “得嘞,您稍等,这就好!”百味客栈的伙计也比别家要多,而且客人还可以指定专门的伙计为他服务,从吃到玩一条龙服务。 越来越多早起的客人聚在大堂里吃早点,伙计们穿梭其中,就像那水里的鱼儿似得不知疲倦。 这边刚吃完早点,那边客人紧接着就问中午吃什么,似乎他们住在这里就是为了吃。 “各位客官,今天中午咱们添新菜,如今五月里福江口的槐花都开了,后厨的大师傅们中午添了槐花菜,这可是咱们县主点名让做的,说是这么好的东西落了可惜了。”伙计大声喊道。 客人们一听是秦澜心让做的,也都期待着,到了中午果真有了好几道槐花做的菜,而且还有油煎知了,吃的那叫一个香。 秦澜心在百味庄园也给钟敬轩做了一桌槐花宴,有蒸槐花、槐花饼、凉拌槐花、槐花炒鸡蛋、槐花蒸饺、槐花汤,最后还泡了一道槐花茶。 “以前也吃过这槐花,可味道都不及你做的,明年你嫁到京都,三爷爷就没有这么多好东西吃了!” 钟敬轩没打算跟着去京都,他现在很喜欢在福江口的生活,而且这些年在福江口也认识了不少朋友,想安静的时候就去钓钓鱼、摆弄一些药草,想热闹的时候就去码头和百味客栈走一走,日子逍遥的很。 “三爷爷,到时候我把重雪留给您,她现在手艺都快超过我了!”秦澜心笑着说道。 “呵呵,不需要,这庄园的厨娘还有百味客栈的大师傅,哪一个不是你调教出来的,菜谱这里都有,有他们在我还能屈了自己的嘴。”钟敬轩呵呵笑道。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钟逸和秦澜心都快要成婚了,想起初次见到秦澜心时的情形,他总觉得一切变化都太快了。 槐花开了十多天就败了,而且五月里温热多雨,秦澜心就让客栈后厨根据客人们的要求多做了一些凉菜,另外百味面馆也往客栈里送了很多面,用来给客人做凉面吃。 不过,这两天客栈的伙计和掌柜的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江湖人突然多了起来,而且这些人住下就不走了,没听说这福江口有什么江湖门派,也没听说最近有什么江湖大事发生。 福江口江湖来客越来越多,秦澜心也觉得异常,她就让重飞去打听是怎么一回事,福江口刚安生两天,不会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吧? 作为江湖人出身的重飞很快就用他自己的方式探听到了内部消息,然后赶来告诉秦澜心。 他说道:“县主,最近江湖有传闻,说是您手中有无名老人留下的武功秘籍和一份藏宝图,这些江湖人就是听了这个传闻之后才来的。” “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我这里能有什么秘籍和宝藏,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散播的消息?”还真是不让她清静,她明里暗里得罪的人也不少,现在到底是哪个在整她? “属下很快就去查,不过县主最近还是小心些,属下怀疑这些人来者不善。”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也有它自己的规则,重飞比秦澜心更了解。 “我知道了!”虽然她手里没什么武功秘籍和宝藏,但是她有嫁妆呀,在恭亲王府送来的那些嫁妆里,可是有不少的好东西。 除了嫁妆,她还有皇帝、皇后的赏赐,她手里还有那颗价值连城的凤凰海珠,这些都足以让某些人疯狂。 因此,她在自己的书房加派了人手,防患于未然,没想到当天晚上就有梁上君子出现了,而且重双、重嫣她们几个联手都没有打过对方。 秦澜心自然也被惊动了,她披衣而起跑到院子里的时候,正巧看到重双她们和一个男子在缠斗。 “你到底是什么人?”秦澜心见那人寻常装扮,脸上也没有遮巾,要么就是艺高胆大自信不会被发现,要么就是丝毫不惧被人发现。 “小毛贼!”那人似是游刃有余地和重双几人打斗,还笑嘻嘻地朝着秦澜心看了一眼说道。 “是你!”已经有人拿来了火把将前院照亮,连钟敬轩老爷子也给惊动了。 “怎么,你认识我?”那人突然一个飞身到了秦澜心面前,脸上依旧笑嘻嘻的,一直护在秦澜心身前的重飞又和他打了起来。 “有过一面之缘,你当日被天雪宫的人追,躲进了我的面馆,怎么,今天也是被人逼着抢去做新郎吗?”秦澜心对于眼前的男子还是有些印象的,确切地来说是对当日那个要说嫁给秦澜兵的小女孩印象更深。 “不打了,不打了,熟人,误会,误会!”那男子停了下来,怎么说当日也算是秦澜心的面香助他躲过一劫,“在下立泉山费无痕,今夜多有打扰了!” “心丫头,你认识此人?”钟敬轩看着费无痕警惕地问秦澜心。 “三爷爷,您忘了之前我对您说过,有几位天雪宫的女子在面馆里找人,那日找的就是他,还有一个小女孩说要嫁给大弟呢!”当时这件事情还被大家当成趣事来逗秦澜兵。 “哦,这样啊!立泉山?你与唐知秋是什么关系?”钟敬轩突然看着费无痕问道。 费无痕也是一愣,立即说道:“正是家师,不知您与家师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哼,没想到我救过他三次性命,竟换来他徒弟来这里偷东西!”钟敬轩冷着脸说道。 “三次性命?”费无痕隐隐觉得有些头疼,很是尴尬地看着钟敬轩,“前辈,您不会就是我师父口中的救命恩人吧?晚辈真是不知道会这样!” “是不是也只有他心里最清楚!说吧,你来这里是偷什么的?”一直以来,钟敬轩对于江湖事知道的都不多。 年少时,他与钟逸的师父云木老人是至交好友,而云木老人的师弟云水老人与唐知秋同时喜欢上了天雪宫当时的宫主阮素玲,两个人为爱争斗,常常打得难解难分,那段时间钟敬轩几乎成了二人的私人大夫。 这么多年过去了,钟敬轩也是很多年没有见过他们,只是没想到今天会在百味庄园见到唐知秋的徒弟。 费无痕被钟敬轩这样带着质问的语气盯着,就更加尴尬,只好实话实说道:“前辈,我这也是情非得已,天狼教的人抓了双儿,他们让我拿凤凰海珠去换。这天下只有两颗凤凰海珠,一个在深宫里,另外一个据说在百味庄园。” “双儿是谁?”难道是上次那个小女孩?秦澜心问道。 “双儿……双儿是在下的未婚妻,她也是天雪宫的宫主,还请福慧县主借我凤凰海珠一用,我费无痕发誓,一定会原物奉还!”要不是为了救自己心爱的女人,费无痕也不会做这种有损自己侠义名声的事情。 “天狼教要凤凰海珠做什么?”钟敬轩就奇怪了,这凤凰海珠虽说珍贵,可天下比这珍贵的东西还有很多,再说江湖与朝廷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大家都不在一个道上,怎么天狼教还盯上了秦澜心。 “前辈,事情是这样的!”费无痕告诉钟敬轩和秦澜心,天狼教的教主为了讨好自己喜欢的女人,就想把凤凰海珠拿到手。 上次天雪宫与天狼教一战,虽说最后天雪宫在钟逸的帮助下获胜了,但是那次天狼教的护法被钟逸杀了一个,天狼教一直对此怀恨在心。 天雪宫后来也变得七零八落,其中宫主阮雪双被天狼教给抓了起来,而早已经对阮雪双有了情意的费无痕就去救她,可惜他的武功对付重双这些人还行,对付天狼教的教主就差了点儿。 最后,天狼教的教主答应他,只要他拿到凤凰海珠就会放了阮雪双,而且从此之后天雪宫与天狼教的恩怨也一笔勾销,而且还告诉费无痕,其中一颗凤凰海珠就在秦澜心的手中。 本来,费无痕是打算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把凤凰海珠给偷走,等到把阮雪双救出来,他再来赔罪的,却没想到被暗中守卫的重双她们给发现了。 “这天狼教教主是什么人,未免也太任性了,就为了讨好他喜欢的女子拿人命相威胁?”秦澜心听后多少有些无语,世界那么大,还真是什么男人都有。 “前辈,福慧县主,在下也是没有办法,打又打不过他,双儿还在他的手中受折磨,只有出此下策!”费无痕有些无力地说道。 一边是他爱上的女子,此刻性命攸关,一边是他师父的恩人,怎么做他都觉得错,只有恳求秦澜心能借他凤凰海珠一用。 “费公子,真的很抱歉,凤凰海珠的确是在我手里,只是我不能交给你。不是我信不过你,只是这颗珠子是我爱的人辛苦为我寻来的,对我来说它也很重要。”秦澜心不好意思地说道。 “县主,难道它比一条人命还重要吗?”费无痕有些绝望地问道。 是违背道义还是放弃,他也为难了。 “对于你来说,这世间最珍贵的一切也比不上心爱的女人,可对于我来说,我爱的人给我的一切就是我的世界,没有孰轻孰重,对于你我而言,都同等重要,不是吗?”她不是见死不救的人,只是这件事情根本没有那么简单,否则不会有那么多的江湖人出现在福江口。 “百姓们都说福慧县主菩萨心肠,连从未见面的百姓遇到祸事你都愿意倾囊相助,为何此刻你却不给在下一点儿仁心!”费无痕有些想不通地问道。 秦澜心也不介意他的指责,微微一笑说道:“其实道理很简单,百姓们需要的我有很多,而且失去还能得到,所以我不介意,但是我爱的人送我的东西却不一样,无论是凤凰海珠,还是一片落叶,只要是他送的,对于我来说意义就不一样,我也会更看重。所以,我是不可能随意处置的,你也是性情中人,我想应该会明白。” 费无痕大笑一声,说道:“明白,在下当然明白!” 情人之间送的礼物彼此总是特别珍视的,不在于那些东西有多么贵重,而在于那份情意。秦澜心的拒绝,他懂,可是却无法接受,因为他要救的是自己深爱的女人。 “你能明白就好,还是回去吧,我想,我是帮不上你的!”如果是别的东西,秦澜心并不介意送给费无痕,只是钟逸送她的东西对她来说意义非凡,她不可能随意交给别人的。 “前辈,福慧县主,今夜这凤凰海珠在下是一定要拿走的,得罪了!”费无痕下定决心很是惭愧地看了一眼钟敬轩和秦澜心,他这个费大侠终究还是过不了“情关”。 说完这些话,费无痕起身落到了钟敬轩面前,不得不用钟敬轩的安危来威胁秦澜心,让她把凤凰海珠交出来。 就在这时候,半空中落下一道身影,飘逸潇洒更夹带着一股凌厉,众人还没看到此人如何出手,费无痕就被一掌拍出去好远。 “三爷爷,没事吧?让您受惊了!”此刻赫然出现的乃是睿王齐尧,他扶着钟敬轩笑着问道。 “没事,臭小子,你怎么这时候出现在这里?”钟敬轩很奇怪地问道。 “我是要到澜洲封地去的,路经此地,见天色已晚就没敢来打扰您。可是江水声音太吵了,我就从船上下来四处逛逛,没想到就逛到了这里,还听到了打斗声,于是就过来看看。”齐尧笑嘻嘻地说道。 秦澜心却是眼角抽了一下,她怎么一点儿也不相信齐尧说的话呢?江水声音太吵?晚上的福江可是最安静的。 “江湖上的事情就交给你来办吧,我看唐知秋的确是老了,连自己的徒弟都管教不好了!”钟敬轩被费无痕劫持心里是十分生气的,他与唐知秋虽称不上交情有多深,可被他的徒弟如此对待,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满。 “前辈,都是晚辈的错,你要怪罪就怪罪晚辈,这件事情和我师父没关系!”费无痕从决定偷凤凰海珠那刻起,就知道自己已经不配再做他师父的徒弟,等到救出阮雪双,他大不了以死谢罪。 钟敬轩有些失望地看着费无痕摇了一下头,然后就让石砚扶着他回屋了,剩下的事情交给秦澜心和齐尧来处理就好了。 “澜心,你决定怎么做?是杀了他还是放了他?我看还是杀了吧,唐掌门说不得会感谢你为他清理门户。”齐尧看着嘴角流血的费无痕淡淡地说道,刚才他可是使了大力的。 “睿王爷,还是算了吧,他也是无奈之举。只是,这凤凰海珠我真的不能给你!”秦澜心当然也生气费无痕拿钟敬轩来威胁自己,只是她看得出来,费无痕是为了爱而慌了手脚。 或许冲着这份深情,她也应该给对方一次机会,只是希望他不要继续冲动行事才好。 “你放了他,他还会再来的!费无痕,我与你师父也算有些交情,而且你与天狼教教主做交易,还不如和我做,至少我不会让你做这么有违道义的事情,如何?”在齐尧眼中,费无痕在江湖上大小算一个人物,就这样废了实在可惜。 “你想怎么做?”与天狼教交易费无痕也是无奈,谁让他打不赢对方呢。 “很简单,我帮你救出你的心上人,你以后就帮我做事,三年就好,三年之后,天涯海角随便你去,而且我保证没人能找到你们。”天雪宫这些年在江湖上树敌也不少,尤其是和天狼教,所以就算秦澜心真的把凤凰海珠交给费无痕,最后也不一定能换得阮雪双的安全。 费无痕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而且江湖上睿王齐尧的大名也是很响的,武功更是深不可测,和天狼教的教主应该不相上下。 “你真的能救出双儿?”费无痕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我齐尧说出去的话从来没有收回来的时候,十日后我必让你看到自己的心上人,而且以后我保证天狼教不会再找阮雪双的麻烦,不过其他天雪宫弟子我可就不管了。”他要做交易的只有费无痕一个人,再说江湖上各门各派都有自己相处之道,他并不想参与。 “好,我答应你!”只要能救阮雪双,他愿意做齐尧三年的下人,就算被师父逐出师门也不后悔。 秦澜心看到费无痕答应齐尧的交易,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一方面她震撼于费无痕对阮雪双的感情,为了爱他可以抛弃一切,可另一方面她又觉得有些悲哀,因为爱情让费无痕变得不再像他自己,而阮雪双也成为了别人要挟他的筹码。 爱,可以成为无坚不摧的盾牌,但很多时候也会成为一个人的软肋,正如她的家人与爱人是她的软肋一样,那么自己是否也是钟逸的软肋? 只要想到有一天会有人拿自己的安危来要挟钟逸,甚至让他低下头、跪下双膝屈服,秦澜心心里就一阵阵的寒意,她是绝对不愿意看到有这么一天的。 她曾对钟逸说过不要做他的软肋,而是变成他的铠甲,现在的她的确是生意越做越火,身份地位也越来越高,可是真遇到危险的时候,比如像今天这样,她甚至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拳法厉害又如何,这里可是飞檐走壁的古代,她也只能算得上三脚猫的功夫。 这一刻,秦澜心下定主意要修习内功,哪怕前路漫漫,哪怕她不是练武的材料,她也要努力试试看。有志者事竟成,她要由内而外全都变得强大起来。 等到处理完费无痕的事情,子时都过了一半了,秦澜心、钟敬轩都没了睡意,齐尧也没有离开,于是三个人就在钟敬轩的房里小酌起来。 “三爷爷,以后我长居澜洲,您没事的时候可要常来,现在澜洲也是有果酒坊和点心坊的!”这次让齐尧最开心的就是秦澜心回乡省亲然后决定造福乡里,让他这个澜洲的封主也跟着受益起来。 “这些事情以后再说,你真有把握让天狼教放人?”钟敬轩还在想着费无痕与阮雪双的事情。 “这个三爷爷不用担心,天狼教的教主欠我一个人情,我用这个人情换一个能干的手下,还是很划算的!”齐尧轻松一笑,端起酒杯喝了起来,虽然是果酒,可喝起来甜滋滋的。 “没想到这些年你在江湖上行走也认识了不少人,齐尧,三爷爷没求过你什么事情,这次三爷爷有个事情想请你帮忙!”钟敬轩突然看着齐尧正经地说道。 “三爷爷,您可别吓我,有什么事情您尽管吩咐!”齐尧假装吓一跳地调皮笑着说道。 “那好,现在福江口来了很多江湖人,我知道这些人都是冲着心丫头来的,背后也不知道是谁在捣鬼,既然你在江湖上认识的人那么多,想个办法把这件事情解决了,心丫头她毕竟不懂江湖事。”钟敬轩可不是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对于这福江口大大小小的事情,他知道的也不少。 “三爷爷,这件事情不用麻烦睿王爷,我会自己想办法解决的。”秦澜心觉得自己和齐尧并不熟,自己的事情也并不喜欢别人来插手。 “心丫头,江湖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而且龙蛇混杂,武功高强之人不在少数,逸儿又不在你身边,他对江湖事也知道的不多,还是交给齐尧这臭小子来办吧!”钟敬轩有他自己的考量,对于处理江湖之事,齐尧比钟逸更合适。 “还是三爷爷最了解我,呵呵!澜心,这种事情你出面不合适,而且你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交给我来就好。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两个条件,这样才有诚意嘛!”齐尧冲着秦澜心挤挤眼睛笑着说道。 “你这臭小子,这人情算我欠下的,三爷爷可以答应你条件!”钟敬轩伸手在齐尧头上敲了一下,齐尧则乖乖地挨了一下。 “三爷爷,这事情是别人冲着她来的,自然该有她来答应我的条件!”齐尧说道。 “睿王爷想让我答应什么条件,先说说看?”如果条件太苛刻,像费无痕那样,她可是不会答应的。 “别怕,简单的很,呵呵!第一,以后不要‘睿王爷’地叫来叫去,说来咱们也沾亲带故,算是亲戚,你以后就叫我‘齐大哥’;这第二嘛,以后你给各家送礼的时候,怎么也要算上睿王府一份儿,每次听说福慧县主往奉恩侯府、梁王府、邓家等府里大箱小箱的送东西,我可是羡慕的很。”齐尧说完还有些哀怨地看向秦澜心。 “就这两个条件?”秦澜心似是有些不相信,这也太简单了。 “就这两个条件,多一个少一个,我可都不愿意!”齐尧一副多了少了要跟人急的样子,把秦澜心“噗嗤”一声给逗笑了。 “心丫头,你就答应吧,这都不是什么大事!”在钟敬轩看来,此时钟逸与秦澜心已经订了婚约,那么他也不必再防着齐尧抢人了,再说看秦澜心根本就没把齐尧这个美男给放进眼里过,那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好,我答应你,齐大哥!”秦澜心微微一笑说道。 “嗯,这才乖嘛!”齐尧像哄小孩一样地笑着对秦澜心说道。 齐尧二日清早就带着费无痕离开了福江口,而且秦澜心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总之很快出现在福江口的那些江湖人一下子就少了很多。 不仅如此,关于秦澜心手中有武功秘籍和藏宝图的事情也很快消散,似乎大家又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别的地方了,只是最初散播这消息的却无从查起了。 虽然事情解决了,但秦澜心还是在百味庄园里又增添了人手,就是秦柳村秦向争、韩氏他们身边也多派了人去保护。 到了五月末,秦澜心和钟敬轩打算前往京都,此行的目的有两个,一是为了参加徐爽与殷湛的婚礼,二是为了钟逸的弱冠之礼。 到了六月初七这天清晨,钟敬轩和秦澜心紧赶慢赶总算到了京都,而秦澜心到了知趣园之后,赶紧沐浴更衣,然后让重双和重喜拿着她给徐爽准备添妆的礼物,上了马车来到了徐府。 在大魏朝,亲朋好友为女子添妆要选在成婚前一日,到了晚上所有的嫁妆箱子都要用红布或者红纸封住的,而一旦封住只能天明迎娶之后到男方家里才能打开,否则寓意就不好。 秦澜心一开始还担心会赶不上添妆,还好时间来得及。 马车到了徐府之后,专门在府门外负责迎接来添妆的徐府下人,听说是福慧县主的马车到了,慌忙迎她进府,又派人去告知徐府的当家主母方氏和徐爽。 此刻,徐爽的浅月院主屋正厅里正热闹非凡,前来添妆的人可是有不少,齐平宝、张语乔、贺以珍、邓止萍、林秋她们都在,新婚不久的卢青青和李蕊也来了。 “回禀小姐,福慧县主来了!”有丫鬟急忙跑来说道。 “什么?县主来了?”徐爽几人都大吃一惊,她们都知道徐爽给福江口的秦澜心是送了请帖的,只是都没想过她会赶过来,毕竟她是管着福江口的县主,要忙的事情太多了。 不等徐爽几人去迎,秦澜心就带着丫鬟笑着走进了浅月院,说道:“我没来晚吧?” “参见县主!”院子里有很多没有品级和身份地位比她低的人,所以看到秦澜心都给她恭敬地行了礼。 “各位快请起吧!今日我可不是以县主身份来的,而是以徐家小姐的朋友身份登门的,呵呵!”秦澜心冲大家友好一笑。 而齐平宝和张语乔早就一人拉着她一个胳膊,激动起来,“澜心妹妹,没想到你能来,怎么也不通知我们一声,要知道和你一起来了。” “郡主,几位小姐,我家县主刚刚到京都,换了身衣服就来了!”重双在一旁解释道。 徐爽一听就感动坏了,眼圈都有些红,说道:“澜心妹妹,谢谢你!” “谢什么,你我是好友,应该的!”秦澜心笑笑说道。 不过,这番话听在其他人耳里可就更不一样了,以前就听说徐家小姐和福慧县主关系不错,还去福江口住过一段日子,而且每次福慧县主往京都各家送东西,都少不了徐家的一份。 今日一看,传言非虚,这徐家小姐和福慧县主的关系的确亲密,而且很快众人就发现跟在秦澜心身后的重双、重喜手里都用红布包着一个看起来足有二尺长宽的大东西。 “爽儿,还不请县主屋里坐!”方氏也很感动秦澜心如此真心对待徐爽,上次徐爽从知趣园回来,秦澜心可是把皇上赏赐的明珠送给了她一颗,这份大度可不是谁都有的。 于是,齐平宝和张语乔就把秦澜心拉到了屋子里坐下,她们可是有好几个月没见了。 “澜心妹妹,重双、重喜手里的是不是你要准备添妆的礼物?”齐平宝很是好奇地看着重双和重喜手里的东西问道。 其他人也都很感兴趣,而且大家都聚在了正厅里,就是想要看看一向最大方也最出其不意的福慧县主秦澜心会给徐爽添什么嫁妆,别人的不是金钗银饰,就是玉石珠宝,也有送字画的。 “难道是十字绣?”有些人猜测道。 秦澜心点点头,笑着让重双和重喜把红布去掉,而一听说是十字绣,厅中有些妇人、小姐脸上就露出了失望,还以为会是什么稀奇一些的东西。 不过,等到重双和重喜完全打开之后,众人都惊叹的不说话了,虽然同样是十字绣,可秦澜心送的这两幅却是不一样的,因为她竟然把想象中的徐爽与殷湛大婚时穿婚服的样子给绣了出来。 “徐爽姐姐,这两幅十字绣结婚照希望你会喜欢,虽然穿上大红喜服成婚只需要短短的一天,但美好是值得永远留下的,愿你们成婚之后的每一天都幸福快乐。” 在古代是没有结婚照的,秦澜心本打算是给徐爽、殷湛画几幅结婚照,后来想了想还是用十字绣给绣出来,这样更有立体感,而且也不会褪色。 “真是好漂亮呀,澜心妹妹你可不能偏心,我以后也要这种!”齐平宝羡慕地看着画上的人说道。 虽然明天才是徐爽穿上嫁衣的时候,但是现在厅里的每个人似乎凭借着十字绣上的那个她就能想象出明天的徐爽该是如何美丽端庄的样子。 “好,我会给你准备!”秦澜心笑着说道。 其实在场的好多人也都心动了,尤其是那些还未出嫁的女子,如果能永远保留自己成婚时的美好样子,那该有多好。 “县主,真是谢谢你准备了一份这么有心的礼物!”方氏也很感动地说道。 如果可以她真想把其中一幅留下来,这样想女儿的时候就可以天天看画了。 秦澜心添完妆并没有立即离开徐府,而是和齐平宝、张语乔她们都留下来陪徐爽,明日徐爽就要嫁人了,她们这些好友之间似乎觉得时间太紧张了,好多话还都来不及说一样。 等到添妆的人都走的差不多,剩下的也都由方氏来接待的时候,徐爽就拉着秦澜心她们去自己房间里说知心话。 “徐爽姐姐,你明天就要嫁人了,紧张吗?”邓止萍看着徐爽问道。 徐爽认真地想了一下说道:“前几天有些紧张,想着自己要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就有些害怕,可是越要成婚这一天,我就越不紧张了,反正都要走这一步的。” “可是你嫁人之后会一直呆在京都吗?”殷家的老家在詹宁码头,殷湛又是殷家的长子,徐爽作为长媳是要去伺候公婆的。 “我也不知道!”徐爽摇了摇头,有了一丝落寞,她也不想离开京都,这里有她的家人和她的朋友,可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也只能跟着殷湛的脚步走。 “其实嫁人之后呆在哪里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和谁呆在一起。只要出嫁之后过得幸福快乐,不管是穷乡僻壤还是通都大邑,不管是粗茶淡饭还是锦衣玉食,心安即是吾家。”秦澜心不希望徐爽这还没出嫁心思就重了起来。 “澜心妹妹说的没错,只是万一离开京都,咱们就很少能见面了!”徐爽听后心宽了不少,她除了舍不得家人,还舍不得她这些朋友。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徐爽姐姐,距离永远不是问题,你就不要想这么多了,快快乐乐地做你的新娘子,要是出嫁之后有人欺负你,自有我们这帮好友为你出气!”秦澜心握着她的手安慰地说道。 “没错,澜心妹妹说的就是我想说的!”齐平宝傻笑地说道。 她就是嘴笨不会说,也不会安慰人,还好有秦澜心在。 “呵呵,好了,好了,本来徐爽姐姐出嫁是大好事,怎么气氛有点儿变味道了,咱们还是说说京都的趣事吧!”张语乔趁着有些伤感的气氛被冲淡了一些,赶紧转移话题说道。 “京都的趣事?难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特别有趣的事情吗?”秦澜心笑着问道。 “澜心妹妹,还真有几件特别有趣的事情!”齐平宝与张语乔她们相视一笑说道。 “几件?都是什么事情?说来听听,也让我跟着乐乐!”秦澜心问道。 “我来说,这第一件就是郡马府答应了康王的求亲,要把皇甫暖玉嫁到承州做康王的继王妃,我这位堂兄现在光是儿女都有七八个了,最重要的是咱们以后在京都不用再看到这个讨人厌的女人了!”齐平宝非常开心地说道。 “那第二件呢?”秦澜心又问道,没想到皇甫暖玉会嫁给封地在承州的康王。 “这第二件,嘿嘿,说起来,还和你未来婆家有关系!”齐平宝很有些不厚道地笑着说道。 “恭亲王府?什么事?”秦澜心不解而又好奇地问道。 第百二十二章弱冠礼物 “澜心妹妹,你别着急,我要说的是与恭亲王府隔了一条街的钟家二房的事情,呵呵,这件事情在京都可是让大家乐呵了好几天呢!”齐平宝一副“八卦女”的样子,让秦澜心都忍不住无奈一笑。 钟家二房不就是钟逸的二爷爷钟敬淳一家吗?秦澜心这些年虽然和恭亲王府、钟敬轩关系是越来越亲密,但是还真没有见过钟家二房的任何人,就是贺芳晴生辰也没见什么钟家二房的公子小姐去过。 “澜心妹妹,你这很快就嫁到王府了,有些事情今天咱们也都一块聊聊,省得你到时候两眼一抹黑。”张语乔几人都坐下说道。 “没错,没错!到时候你可别和钟家二房扯上什么关系,那可是属水蛭的,粘上你,非把你的血吸干不可。”贺以珍似是很了解一样地说道。 “有这么可怕吗?”不是要讲趣事吗?秦澜心怎么觉得跑题了呢,像是众人要提前给她打打预防针。 “当然!”几人竟然同时冲她喊道,而且一脸幸好同她提起的模样,看来这钟家二房在京都还真是不怎么讨喜。 “澜心妹妹,不是我们这些人爱乱嚼舌根的,而是你走出门去拉住任何一个人问一问,就没人不知道钟家二房的,茶馆里的说书先生怎么说的,嗯,就是‘斗鸡走狗老纨绔,游手好闲小无赖,用钱如水假富贵,粘上谁家谁玩完’。” 齐平宝平时没事就爱往京都的各家茶馆里去听说书,而这几句话说的就是钟家二房,其中“老纨绔”指的是钟家二房的老爷子钟敬淳,“小无赖”指的是钟敬淳的嫡长孙钟骏 “那你要说的有趣事就是和钟家二房有关?到底是什么事情?”知道这些好友没什么恶意,也不是故意要诋毁钟家,只能说她不甚了解的钟家二房很“特别”。 接下来,“主讲人”齐平宝就兴致勃勃地给秦澜心讲了发生在钟家二房嫡长孙钟骏和西平王府的世子于仁以及东十里街上的马家食肆里的马家姑娘的事情。 距离秦澜心百味菜坊不远处有一家以卖面食为主的小食肆,掌柜的姓马,有一个年方十四的女儿,长得十分漂亮。 京都里最有名的游手好闲的公子哥于仁和钟骏全都看上了她,一个要娶人家回去做夫人,另一个也要娶她回去到贵妾,历来就看对方不顺眼的钟骏和于仁就较上劲儿,见天儿的给那马家姑娘送好东西。 大魏朝只有钟家一个异姓王,这西平王府原是皇室齐家一个远房旁支,祖上获了罪,被剥夺了齐姓,改为于姓,虽然西平王府的老王爷和现今的西平王爷因有功勋很受皇室器重,但是姓氏依旧没有改过来。 但即便如此,作为西平王府的世子于仁还是一直拿自己当真正的皇室子弟,平时十分嚣张,而且在吃喝嫖赌方面历来想拔个头筹,结果京都愣是有个钟骏和他“争名头”。 于是,这京都的纨绔子弟就分别以二人为首,就和京都四门的人一样,明里暗里都较劲,处处都比着,这次争马家姑娘也是如此。 结果,人家马家掌柜既不是那种卖女求荣之辈,也不是惧怕豪门大户之流,说是自家姑娘早就订了亲,把于仁和钟骏都给拒绝了,还把两人送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原封不动地都给退了回去。 可谁都没想到,钟骏竟然又把东西抬到马家,说是给马家姑娘添妆,而于仁一看钟骏这样做了,他也照做了。 马家掌柜不干了,又让人把东西给他们抬了回去,他这女儿还未出嫁呢,怎么能要两个男人的东西做添妆之用,简直就是胡闹。 令京都人忍俊不禁的是,钟骏又让人把东西给抬回了马家,这次于仁也照旧学着,然后马家又给抬了回去。 那几天,就见东十里街每天都有人来来回回地抬箱子,累得抬箱子的下人是叫苦连天。 这件事情在京都也沦为了各家的谈资笑柄,连说书先生都给编成了故事讲着玩。 秦澜心听后也是一乐,这听起来的确是有些胡闹,不过从齐平宝的讲述中,她对于从未见过面的钟骏这个纨绔子弟,倒是有了一丝别样的看法。 不过,令她没想到的是,当她从徐府回到知趣园的时候,竟然在钟敬轩那里看到了钟家二房的钟骏。 他看起来比钟逸要大二三岁,样貌也算俊朗,就是浑身上下都透着痞气,十足无赖相。 不过,在钟敬轩面前,他还是十分收敛的,看着刚进门的自己虽然目光大胆调笑,但是从他的眼神里,秦澜心看不到令人恶心的“猥亵”,相反总让她觉得怪怪的,而且并不讨厌。 “县主弟妹安好,果真是个大美人儿,钟逸这个小王爷还真是当值了!”钟骏竟然对着秦澜心更加大胆地吹了个流氓口哨。 钟敬轩是气得茶杯差点砸到他头上,怒其不争地骂道:“你个兔崽子,说什么混话,一点儿规矩都没有。” “三爷爷,您都这么老了,也没几天活头了,就不能消消气,小心您死了到时候可别怪我哭不出来!”钟骏脖子一梗,毫不在乎地嬉笑说道。 这话可把一旁的秦澜心给吓坏了,她见过钟逸对钟敬轩的尊重和爱戴,也见过齐尧对钟敬轩的亲近与调笑,更见过皇帝、齐俊安等人对钟敬轩的敬重,但从来没见过有人敢这么不敬尊卑当着钟敬轩的面咒他。 “哼,我就是死也不想看到你这个不孝子孙,钟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光了!”钟敬轩是真生气了,秦澜心赶紧上前扶着他帮他顺气,能让老爷子气成这样的还真不多。 “三爷爷,这您可就冤枉我了,这钟家的脸是从根上开始丢的,要怪也只能怪您的二哥我家那老爷子,要不是他手把手地教我,我怎么能学得这么快呢!”钟骏很不要脸皮地笑着说道,“三爷爷,您要生气想打人,改天我把您二哥给您绑来,随您处置,棍子要找粗的吗?” “我真是要被你们爷孙俩给气死不可!”钟敬轩恼怒地瞪了一眼钟骏。 “三爷爷,当着我这未来弟妹的面,您就别发那么大的火。我知道您老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就是块烂泥,扶不上墙,您就别白费心机了。恭亲王府的事情还不够您操心的吗!以后,您就学学我那堂叔恭亲王爷别再管二房了。晚上我还要去花美阁找我的如仙姑娘呢,您要是实在心疼孙儿,给点儿银子花花吧!”钟骏吊儿郎当地笑着说道。 “没有!你给我赶快滚,别再气我了!”钟敬轩挥手把钟骏赶走了。 等到钟骏转身离开了房间,石砚赶紧给他送来了早就煮好的安神茶,每次见到二房的人,老爷子必定是要喝上一杯的。 “石砚,重双,你们都下去吧,我和心丫头有些话要说!”钟敬轩让屋子里的下人都出去,留下了秦澜心一个人。 “三爷爷,您没事了吧?”秦澜心有些担心地问道。 “我没事,每次都要被钟骏这臭小子给气一场!”钟敬轩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心丫头,让你见笑了,三爷爷也是越来越力不从心,以后这钟家就指望你和逸儿了。” 钟敬轩说的是“钟家”而不是“恭亲王府”,秦澜心听出了老人话里隐含的意思,看来钟家二房也是钟敬轩的一块心病。 “三爷爷,刚才出去这位是钟家二房的嫡长孙吧?怎么以前从来没听您和逸哥哥说起过二房的事情?”就是杨婆婆和秋纹也没有对秦澜心讲过钟家二房的事情,所以秦澜心觉得很奇怪。 “唉,二房的事情等以后我再告诉你,心丫头,等你嫁到京都之后肯定会听到很多有关钟家二房的各种荒唐的事情,三爷爷不求别的,只求你和逸儿用心去看,别像逸儿他爹娘似得把二房给抛掉,怎么说二房也是钟家的嫡亲血脉,始终都是一家人,能帮衬就帮衬一些。”钟敬轩每过一天都觉得自己能做的有限,等到他身埋黄土之后,他最担忧的不是恭亲王府,而是钟敬淳一家。 “三爷爷,我知道了!”秦澜心答应下来。 等到吃过晚饭服侍钟敬轩睡下,看着钟敬轩越来越多的白发和苍老的容颜,秦澜心心中也是一阵难受,不管她能力有多强,始终无法与时间和岁月对抗。 钟逸晚上赶到知趣园的时候,发现秦澜心脸色不好地坐在房间外边的凉亭里,他本来还以为她睡了,就打算在屋子外边站一会儿就走呢。 “这么晚还不休息,明天不是还要去殷府参加婚礼?”钟逸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 “逸哥哥,你来了!你不是这么晚也没有休息,还跑到这里来,呵呵!我只是睡不着。”秦澜心笑着说道。 夜色朦胧,虫鸣低唱,凉凉的风吹着,把夏夜的燥热都吹走了。 秦澜心和钟逸坐在凉亭里,望着夜空中的弯月。 “有心事?是不是因为钟家二房的事情?”钟逸面上安静,但眼中的沉思还藏在暗处。 “你真是好厉害,这都猜得到。其实也不是因为钟家二房,是因为三爷爷,感觉他忧心的事情越来越多了,身体也大不如以前了,看着难受!”秦澜心说出了内心的真实感受,说完眼睛涩涩的,鼻子酸酸的。 钟逸握着她的手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叹一口气,同样带些苦涩地说道:“这世上有很多事情是我们凡人拼命想要阻止也阻止不了的,生老病死皆是常态,虽痛苦但也要承受,别想太多了。” 这个道理秦澜心自是也懂得,说道:“你说的我都明白,只是即便这样,也还是有很多事情是可以改变和延长的,只在于我们会不会努力去做。三爷爷忧心的事情我会努力帮他化解掉的,他这个年纪就应该是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那些烦心复杂的事情就交给我们这些小辈人来承担吧!” “澜心,辛苦你了,因为遇见三爷爷、遇见我,你的人生就开始变得复杂和有负担了,对不起!”钟逸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如果没有那么多的“遇见”,或许秦澜心的人生是另一番光景。 现在他能做的和需要去做的,就是尽全力去补偿她因为遇见自己、爱上自己所承受的那些不该承受的一切,他不希望有一天秦澜心会后悔与他相知、相爱。 他更不希望因为自己让秦澜心走上一条更加辛苦的道路,所以他要为她披荆斩棘踏好一条更顺畅的路,让她永不会有后悔的那一天。 “逸哥哥,人生本就是复杂和有负担的,无论我是谁和我遇见谁,这都不会改变。不过,我最庆幸的是遇见了三爷爷遇见了你,因为这种‘遇见’带给我前所未有的美好,不是你对我说‘对不起’,而是我应该对你说‘谢谢’,逸哥哥,谢谢你!谢谢你让我今生今世遇见你!”秦澜心嫣然一笑,似乎心中的忧郁少了很多。 钟逸没说话,而是笑着站起,然后一个伸手将佳人揽入自己的怀中,心与心相触,悸动不已,唇与唇相合,连明月都羞得躲进了浮云里。 次日,秦澜心拿着请帖来到了殷家,她不但收到了徐家的婚帖,也收到了殷家的,而因为殷湛是殷少士的侄子,所以京都也有不少官员家收到了帖子,而且也都很给面子的派了人来送礼。 今天,齐佑还特许殷少士回殷家参加殷湛和徐爽的婚礼,而且作为醴泉春酒的“合伙人”,他也给殷家下旨赏赐了礼物,既全了殷少士这个近身大太监的脸面,又给殷家变相提高了在京都的地位。 殷少进、殷少士两兄弟自是对皇帝感恩戴德,而且从董家倒台之后,现如今大魏朝酒商的第一把交椅渐渐被殷家坐上去了。 秦澜心这个县主自是坐在了殷家女眷的主席位上,从迎亲到拜堂再到婚宴,殷家都办得十分地热闹,她也算是第一次参加古代人筹办的婚宴,非常地传统规矩、有条不紊。 正所谓:“人不闹鬼闹。”大魏朝婚俗中最高潮热闹的一个环节便是“闹洞房”,除了炒热气氛之外,就是为了增强人的阳气,老辈人常说洞房里时常有鬼魅狐妖作祟,闹一闹洞房能够驱邪避凶。 通常,大魏朝闹洞房就是难为一下新娘子和新郎,大户人家就是让新郎、新娘做个诗、弹个曲儿什么的,十分地文雅,寻常百姓家就起哄架秧子地闹闹。 “县主,您可是咱大魏朝有名的才女,就由您来给咱们的新郎、新娘出个题目,好好地难为一下他们,要是答不上来,今天可不许洞房,大家说,好不好?”有年轻爱玩来闹洞房的客人笑着说道。 “好!哈哈哈……”前来闹洞房的都是与徐爽、殷湛同辈的人,所以大家也都稍微放开一些,毕竟是喜庆日子,过分一点也没关系。 “新娘子,新郎官,你们也看到了,不是我不想帮你们,是大家不放过你们,呵呵!”秦澜心也来这里凑凑热闹,“这样吧,我来给你们出个对子,答错了两个人各罚酒三杯。” “那……那要是答对了呢?”已经被挑起红盖头的徐爽羞红着脸低声问道。 “答对了,我就罚酒三杯,如何?”秦澜心笑着说道。 “县主,怎么能让您一个人挨罚呢,要是答对了,大家有一个算一个都喝三杯!”又是那位年轻的客人大笑着起哄说道。 众人也都哈哈笑着表示同意,反正大家图的就是个乐呵。 “县主,请出上联!”一身大红喜服也已经喝了半醉的殷湛笑着说道。 “新郎官、新娘子,这上联你们可听好了,便是‘乾八卦,坤八卦,八八六十四卦,卦卦乾坤已定’,请对下联吧!”秦澜心揶揄地瞅了一眼徐爽说道。 此对子一出,洞房里的人都在冥思苦想着下联,可是没一个对的好的,就是徐爽这个京都才女也是没想出合适的。 最后徐爽和殷湛不其然地对上眼,慌忙又错开,惹得看到的众人又大笑起来。 “新娘子,想出来下联没有?新郎官,你呢?”过了一会儿,就有人开始笑着问起来,不愧是福慧县主,这出的对子还真难。 “县主,在下认输,也认罚!”说完,殷湛主动就喝了早有人倒好的六杯酒,连徐爽的他也给喝了。 “呦呦呦,这新娘子刚嫁过来,新郎官就知道疼人了,呵呵!”有人趁机打趣地说道。 徐爽看到殷湛把所有的罚酒都喝了,又听到大家的起哄,脸就更羞红了。 “县主,下联是什么?”很多人更想知道这对子的下联。 秦澜心莞尔一笑,看了一眼徐爽和殷湛,然后说道:“这下联便是‘鸾九声,凤九声,九九八十一声,声声鸾凤和鸣’。” “哈哈哈,好,这对子好!”所有人都鼓掌大笑起来,这幅对联可是寓意极好的。 这下子,徐爽和殷湛都红了脸,“鸾凤和鸣”还真是不错! 闹完了洞房,秦澜心就回了知趣园,看她从殷家回来一脸喜气的样子,钟敬轩也是很高兴。 “看来今天殷家很热闹呀!”钟敬轩让人给秦澜心准备了凉茶,这天还是很热的。 “是呀,没想到结婚也这么好玩!”秦澜心喝完凉茶畅快许多,然后又看着钟敬轩说道,“三爷爷,从明天开始,您跟着我学太极拳吧,还有以后您一日三餐吃什么都由我来决定。” “心丫头,为什么?”钟敬轩觉得秦澜心似是突然变“霸道”了。 “这太极拳是我师父无名老人以前就喜欢练的,不但能强身健体,而且可以修身养性,对身体极好,您平日里吃东西也有些挑食,改善您的膳食,也是为了您的身体健康。这次说什么您也要听我的!”秦澜心说道。 “呵呵,好,都听你的!”钟敬轩知道秦澜心让他练拳法和重新换菜单,都是为了他的身体着想,以前还不觉得,近段时间他自己也觉得身体不太好了,可又不喜欢吃药,既然如此就别辜负了她的一番孝心。 于是,从这之后,秦澜心就开始教钟敬轩太极拳的一些基本掌法和脚法,而一学这太极拳,钟敬轩就爱上了这种看似很慢但却很讲究气运的拳法,的确能让人心情平静下来。 六月十八这天,热浪滚滚,蝉鸣不止,好多人都想找个阴凉的地方呆着。 不过,钟家宗庙里却是鸦雀无声,即便很多人额头上都是汗珠也动都不动,否则打扰了此时钟逸的冠礼,可是不好的。 今日乃是钟逸行加冠礼的吉日,由钟怀邵这个父亲在钟家宗庙里主持冠礼,此次为钟逸选定加冠的来宾乃是他刚刚出关的师父云木老人。 男子冠礼与女子及笄之礼在大魏朝是有很大不同的,比如在宗庙举行的冠礼只有家族男子可参加,女子都要在后室,而受邀的宾客尤其是女眷也只能在后院等着吃宴席。 另外,冠者收礼物也有规矩和讲究,不可随意接受女子之礼,否则便会惹人闲话,女子则没有这类限制。 究其原因,大概是因为女子只能嫁一夫,而男子则可娶百妻,收了人家的礼,有可能就是对人家有爱慕示好之意。 秦澜心作为钟逸的未婚妻,这次也受邀到了恭亲王府里,等到宗庙那边的冠礼结束,她才见到了来答谢宾客的钟逸,齐俊安和萧非都跟在他的身边。 “澜心妹妹,你准备了什么礼物?”齐平宝笑着拉了拉秦澜心的袖子,小声地问道。 原本男子的弱冠之礼她们这些女子都是不来的,就是等着吃一顿饭,也没什么好玩的,齐平宝觉得没什么意思。 不过钟逸的弱冠之礼不一样,她和张语乔、贺以珍、林秋、邓止萍她们可都是冲着秦澜心的“礼物”来的,钟逸可是她未来的丈夫,这弱冠送的礼物肯定是非同凡响。 “也没什么!”秦澜心羞涩地笑笑,要说没准备谁都不相信,而且她是钟逸的未婚妻,理应准备一份礼物送上的。 “没什么是什么,你别藏着掖着了,先拿来让我们看看!”齐平宝实在是太好奇了,光是猜测秦澜心会送钟逸什么礼物,她昨夜都没睡着,那颗“超级八卦”的心早就热血沸腾了。 “平宝郡主,这礼物我表哥还没看呢,您可不能先看,待会儿有机会!”贺以珍也好奇,只是她想着秦澜心和钟逸应该都不喜欢这份礼物先让别人看到吧。 “那好吧!”齐平宝就开始急切地希望钟逸赶紧来要礼物。 很快,钟逸就来到了秦澜心几人的身边,而且他身后也跟着不少的人,似是大家都在关注今日秦澜心会送钟逸什么礼物。 “澜心,你的礼物呢?”齐俊安笑着先问了出来。 然后众人全都盯着秦澜心看,就是钟逸也笑吟吟地看向了有些羞窘的她。 秦澜心被众人盯得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只得掏出一个红木盒子双手递给钟逸:“钟大哥,这是送给你的礼物!” 钟逸笑着接了下来,其他人则是好奇地催他赶紧把盒子打开,里面会是什么宝贝呢? “钟逸,别想拿回去自己看,快打开!”在钟逸想要把盒子放起来的时候,齐俊安抢先说道。 “就是呀,我们等这么久就是为了看澜心妹妹送的礼物的!”齐平宝也急了,要是不让看,她可是会失望死的。 “可以吗?”钟逸这话是问的秦澜心,见秦澜心点了一下头,他就“啪”地一声打开了。 “怎么是骰子?”众人一看盒子里竟然是赌坊里常见的那种骰子,不过很快他们又发现,虽然是骰子可上面没有点数而是有字。 “澜心妹妹,你送的这是什么呀?”齐平宝抓耳挠腮地问道,这平常而又奇怪的骰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这是愿望骰子,只要拿着骰子的人扔出一面,那么就可以让人照着上面所说的去做。”秦澜心解释道。 “呵呵,我明白了。这骰子上写着笛曲一首,还有画作一幅,也就是说,如果钟逸扔出的骰子某一面朝上,你就会照着上面的去做,对不对?”齐俊安明白过来看着秦澜心笑着说道。 秦澜心轻轻点了一下头,其实也不一定是她,只要三五好友聚在一起,都可以玩这种愿望骰子,不过是增加些生活的情趣而已。 “那快让我看看骰子上都写了什么!” 齐俊安伸手就要去拿盒子里的骰子,可是钟逸已经快一步合上,并且放进了自己怀里,这可是秦澜心送他的愿望骰子,是他们之间的“游戏”,怎么能让别人知晓。 “哎,你怎么这样啊!”齐俊安、萧非几人都傻眼了,但论武功他们不是钟逸的对手,抢是抢不来的,威逼利诱估计更是不行。 齐平宝见钟逸不合作,就问秦澜心,结果秦澜心就只是笑,也不说,倒是把一干人等都给急坏了,这骰子上到底写的都是些什么呢? 众人吃过宴席之后,秦澜心又去曦晴院陪贺芳晴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就和钟敬轩一起回了知趣园。 到了晚上的时候,钟逸又来了,而这次自然带着他白天才收到的愿望骰子,自从拿到这份礼物,一个人的时候,他可是兴奋不已的。 “累了一天了,怎么不在王府里好好休息?”今天白天可是很热的,而且据说男子冠礼比女子及笄礼要复杂很多,秦澜心想着钟逸这个主角也肯定是累坏了。 “这点小事没关系的,我不累!”钟逸拉着秦澜心的手回到了屋里坐下。 重双点上了驱蚊虫的艾草,然后就出去了,留下两人在屋里说话。 “谢谢你准备的礼物,我很喜欢!”钟逸掏出了骰子,然后在两人中间的桌子上轻轻转了一下,出现的一面竟然是“吻”这个字。 秦澜心自然不会把当着众人的面送的礼物刻上这样一个字,她故意在骰子上留下了空白的两面,就是让钟逸自由发挥的,没想到他会刻上这个,而且还故意转到了最上面。 “逸哥哥,你……”这么正直的钟逸竟然也有这样腹黑邪气的一面,让秦澜心又羞又臊。 “这是你送我的愿望骰子,我现在行使权力,有什么错吗?你不会出尔反尔吧?”钟逸淡淡一笑地看着她揶揄地问道。 “我……其实……其实这不是我真正要送你的弱冠礼物!”秦澜心猛地站了起来说道。 “哦?那你真正想送我的是什么?”钟逸抬眼看着她一脸期待地笑着问道。 “你等等!”秦澜心转身走去了内室,不一会儿拿出了一个比普通书册小一半,但厚一倍的小册子双手递到了他的面前,“记得要很快速地翻才可以!” “这是什么?”钟逸好奇地先打开了第一页,那是一种他从没见过的很简单的炭笔画法,画上是一个少女正弯腰在石砖长台后揉着面。 “逸哥哥,要很快地翻开才可以!”秦澜心再一次提醒道,这份礼物她可是准备了很久。 钟逸微扬唇角,将书册放在桌子上,然后暗使内力运用掌风,结果书册哗啦啦地开始翻了起来,而随着书页的翻动,钟逸一双眼睛越睁越大,越来越亮,脸上的笑容也是愈加灿烂。 这真是太神奇了,随着他的掌风起处,书册里的画竟然全部像活了一样动了起来,而且从开始到结束,就是他与秦澜心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 夕阳下,他骑着越影在百味食肆第一次与她相识,孩子气的给她一锭十两银子,意外地收到她的荷包;冬日里,他风尘仆仆地归来,她惊讶地看着那些外族种子;她与他在书房的第一个轻吻;他第一次为她戴上白玉绢花;他们在山顶并肩而立的身影;他们在月牙湖旁的谈心…… 所有相识以来的画面都随着这些画纸一幕幕地闪过,连起来便是他们之前一起走过的路,这份记忆从未在他的脑海中消失过,而秦澜心也同样没有忘记。 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钟逸感动极了,他把秦澜心紧紧地抱在自己的怀里,男人是不能哭的,可此刻就连他的眼角也变得湿润起来,秦澜心为他准备的这份弱冠礼物,他非常非常地喜欢,更会永远地珍藏下去。 秦澜心在钟逸怀里很安静,这份礼物钟逸很喜欢她也很开心,总算没白费她一番心血。 两日后,钟敬轩带着秦澜心和钟逸来到了大悲寺,这次两个人的婚事,说起来妙远大师也出了力,他们应该来好好感谢他。 禅房里,妙远大师和钟敬轩相对而坐,秦澜心和钟逸坐在两个人的下首蒲团上。 “妙远大师,我带两个孩子来谢谢你,他们的八字都是你来合的,婚期也是你来定的,我看以后你不用敲经念佛,干脆摆摊算命好了!”钟敬轩笑着说道。 妙远大师亦是呵呵一笑说道:“姻缘自有天定,老衲不过是顺天而为!” “呵呵,说的好呀!心丫头,你不是说有礼物要给妙远大师吗?快拿出来吧!”钟敬轩看了一眼秦澜心说道。 当听到秦澜心说要给妙远大师送礼物的时候,钟敬轩还惊了一下,老和尚可是四大皆空,什么都不在他眼里的,怕是要让秦澜心失望了。 “不知女施主要送何礼给老衲呀?”妙远大师慈爱地笑着问道。 “我还以为你这得道的高僧看不上俗世之物,怎么六根也不清静了?”钟敬轩故意笑着逗妙远大师。 谁知,妙远大师一点儿也不介意好友的“挖苦”,而是笑着说道:“别人相赠之物对老衲来说或许无用,但女施主出手之物想来非是凡品,呵呵!” 秦澜心心中震惊,没想到她东西还没拿出来,妙远大师似是已经感应到一般,于是把自己随身带进来的盒子双手送到了妙远大师面前:“大师,这盒中之物乃是我从师父那里记下的经文,也不知道寺中是否有此经文,还请大师收下!” 妙远大师接过盒子打开,然后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就打开了里面卷在一起的上等丝帛,丝帛之上是秦澜心用金银绣线亲自绣出来的经文《心经》。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女施主所赠之物老衲替我佛门众生谢过!”妙远大师珍爱地把丝帛收好,然后起身双手合十对秦澜心说道。 “大师客气了,我记全的经文只有这一个,您喜欢就好!”秦澜心也赶快站起来恭敬地回说道。 “老衲很喜欢,多谢女施主!”此卷经文看似简单却蕴藏了佛家真谛、警醒众生之语,对于妙远大师而言这是教化万民最合适的经文。 正在钟敬轩、钟逸和秦澜心准备从妙远大师的禅房里出去的时候,外边传来小沙弥的声音:“大师,郡马府的老夫人云莹郡主求见,想让您给郡马府的姑娘合婚八字。” “知道了,让她稍等片刻!”妙远大师并没有拒绝云莹郡主的请求。 这时,钟敬轩又开始笑着打趣他说道:“依我看,你这妙远大师真要成算命先生了,呵呵。” “非也,非也!老衲不过是以己之力解众生之惑,祈众生远悲苦、近喜乐,不要被七情六欲迷了心智而已。”妙远大师慈悲地笑道。 秦澜心却是在听到郡马府和云莹郡主的名字时,显然愣了一下神,也许世间万事万物真是冥冥中自有天定,她与皇甫暖玉虽有亲缘却一开始就不对盘,想着这是命中注定的恩怨吧。 跟着钟敬轩走出禅房的时候,云莹郡主一行人正在门外等候,郡马府的夫人、小姐也跟着不少,其中自是少不了皇甫暖玉。 “你怎么在这里?!”一看到秦澜心从禅房里走出来,皇甫暖玉即将要见到妙远大师的好心情立刻就飞走了,还真是晦气,怎么到哪儿都能遇见她! “玉儿,不得无礼!”云莹郡主冷着脸训斥了皇甫暖玉一声,虽是她最疼爱的嫡孙女,可是近来这孩子越发没了章法,比起庶女皇甫暖香,她还真是差的不止一点。 “是,祖母!”皇甫暖玉瞪了一眼秦澜心,然后有些气闷地低下头。 钟敬轩和云莹郡主简单地打了一下招呼,然后就带着秦澜心和钟逸离开了。 云莹郡主从秦澜心走出来就快速地扫了她一眼,在秦澜心身上,她总觉得有一股让她无法忽视的熟悉感,而这种感觉让她的心开始不安起来。 禅房内,云莹郡主只领了两个人进去见妙远大师,一个是皇甫暖玉,一个是皇甫暖香,说是合婚八字,其实是想趁此机会让妙远大师给她们断断前程。 “大师,您给看看老身这两个孙女如何?”云莹郡主颇有期待地笑着问道。 第百二十三章大闹荷宴 “善有善果,恶有恶果,相由心生,命随心转。老衲对于两位女施主唯有四字相赠。”妙远大师看着满含激动期待的皇甫暖玉说了“好自为之”四字,而对一直低着头似是不敢看他的皇甫暖香说了“放下执念”四字,之后就让云莹郡主她们出去了。 “玉儿,大师说什么了?”孙夫人见到三人出来之后,赶紧先迎上自己的女儿有些着急的问道。 “没说什么!”皇甫暖玉脸色不善,那个老和尚竟然让她“好自为之”,哼,还说合婚的事情让云莹郡主找别人,得道高僧,我呸! “娘,怎么了?”这时候在外等候的孙夫人才发现被皇甫暖香扶着走出来的云莹郡主脸色也不是很好。 “回去再说!”云莹郡主脸色深沉,妙远大师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皇甫暖香脸色平静,但没人知道此刻她内心深处如惊涛骇浪一般,连走路其实都是发抖的,以后这大悲寺她是不会再来了。 云莹郡主一行人离开之时,秦澜心和钟敬轩、钟逸他们也是刚刚离开此地,而且回到知趣园的时候,下人告诉他们,三公主让人送请帖给秦澜心,说是邀她参加两日后的观荷宴。 三公主?观荷宴?秦澜心很是迷茫,她连三公主是谁都不知道。 “三公主乃是先帝在位时的宠妃容妃的女儿,与如今封地在承州的康王是亲姐弟,嫁人之后她并没有住在夫家,而是和驸马一起住在残影西山的公主府,那里有一大片的荷花田,曾是容妃在世时最喜欢的地方,后来容妃离世,先帝就赏赐给三公主作为公主府的一部分,还在西山特意建了公主府。”等到钟敬轩先去屋内歇息的时候,钟逸和秦澜心在园子里的阁楼上坐了下来,他将关于三公主的一些事情告诉了她。 “这观荷宴每年都举办吗?”秦澜心这可是第一次接到观荷宴的帖子,“还有,我怎么在参加宫宴的时候从来没见过这位三公主?” “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三公主的母妃容妃曾是先帝最为宠爱的妃子之一,更为先帝生下了一子一女,而且和孙太妃还有张太后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好像……张太后的第一个孩子就是被她害死的,所以张太后对于容妃的儿女都不喜爱,也不许他们进宫。”虽然这些都是宫闱秘史,但钟逸觉得秦澜心多知道一些总是有些好处的。 秦澜心点了一下头表示理解了,怪不得从没有见过先帝的这个女儿,作为公主还住在京都却不能参加宫中宴会,想必她的心中也定是百感交集吧。 “逸哥哥,那这三公主人怎么样,你了解一些吗?”帖子都接到了,这观荷宴是一定要去的,不过在去之前,她希望能多了解一些三公主,也免得到时候宴会上出什么问题。 “澜心,你应该没忘了旗河口的案子最后查到了康王身上吧。这三公主和康王姐弟的感情很深厚,虽然张太后不许她进宫,在外人看来这位皇家公主似是被皇室抛弃一样,但是她一向八面玲珑,暗地里在京都结交了不少有权有势的官员,就是张太后和皇上现在也不敢轻易动她,顺天码头就在西山附近,很多大商人和这位三公主都交往密切,毫不夸张地说,这顺天码头一半的生意都握在这位三公主手里。只是,知道这个实情的人并不多,很多人都以为这位三公主很可怜,再加上她很会做人,倒是笼络了不少京都贵妇、千金在自己身边,你可千万别被她给骗了!”这次秦澜心收到三公主观荷宴的请帖,钟逸心中的警铃就开始响了,如果他猜得没错,三公主定是想把秦澜心收为己用。 “如果像你说的这样,三公主有钱有势,那么她一定会暗中资助康王的,如果康王真有谋反之心,对于皇上的威胁岂不是很大?”秦澜心对于这些朝堂上的事情并不热衷参与,如果钟逸今天不和她说这些“内幕”,那么她对于三公主的认知怕也是和大多数人一样是错误的吧。 “你说的没错,康王背后的小动作的确是不少,这些年三公主所做的一切皇上也早已经有所察觉,而且旗河口大灾之后,更是派人全力暗查三公主和康王,没想到两个人的势力早就渗透了京都,好在有你所写的《天工开物》,现在皇上也已经对二人做了防范措施,正在想办法让二人的罪证大白于天下,只是怕打草惊蛇,现在还不敢有大的动作。”对于秦澜心,钟逸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算日后她嫁了人,也和寻常后宅妇人是不一样的,说不定这件事情她也能帮上忙。 果然不等钟逸提出来,秦澜心主动就说了:“那我能帮上一些什么吗?” “你帮的已经够多了,我想这次三公主邀请你,最大的原因应该是看到你经商的能力,想和你联手赚钱,借助你的力量来暗中进一步扩大她自己的势力,一旦她把大魏朝的商人抓在自己的手里,那么就相当于抓住了大魏朝的命脉,到时候怕是比旗河口造成的危害还要大。”钟逸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现在三公主和那些商人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一旦商人站定了队伍,那么康王的势力必定会增大,就是现在康王背后所有的财力、人力也是很可怕的。 秦澜心比钟逸更为了解权钱结合带来的后果,这也是古代为何重农抑商的主要原因,有了钱袋子便有了随之带来的一切,“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是人呢! “逸哥哥,我知道该怎么做!”这一次观荷宴怕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轻松。 “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我也收到了帖子,这次我和俊安、萧非都会过去,三公主最会做面子功夫,她不敢明目张胆地对你怎么样的!”钟逸觉得自己把气氛给弄紧张了,像是把秦澜心也给吓到了。 秦澜心笑笑,展颜说道:“逸哥哥,我没你想的那么胆小!” 她也是大风大浪里走过来的人,更何况她已经选择嫁给了钟逸,那么就要和他一起承担生活中遇到的各种事情,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她都会积极地去解决问题。 于是,观荷宴这天,她还特意打扮了一下,也交代了重双和重喜应该注意的事情,然后和齐平宝、张语乔、贺以珍在钟逸、齐俊安、萧非的陪同下,乘坐马车到了残影西山的公主府观荷园里。 观荷园坐落在残影西山公主府的东面,园中所用之水皆是从西山流过的峡江之流的水,而且从峡江上乘坐小舟绕到支流上穿过一片芦苇丛便可以直接到观荷园近百亩的荷田里。 每年荷花盛开之时,有一些在峡江上来回的各种船只就会停靠在不远处观荷,随着江风摇曳的婀娜多姿的莲花就犹如水中仙子一样,朝着他们翩翩起舞,美煞众人。 而观荷园内,以荷为中心,以青竹、花圃分路,将园中精美的亭、台、楼、阁、堂、轩、斋、榭全都巧妙地连接在一起,回廊幽径之处更是花木繁茂、小桥流水潺潺引人入胜。 秦澜心、钟逸一行人自然先是被下人引领至观荷园最大的观荷堂里拜见三公主,而这处观荷堂就建在广袤的荷田之上,四角除了耳房相连,左右两边更有两艘两层高视野很开阔的石舫。 一路走来,秦澜心除了惊叹大魏朝京都也有如此精巧壮观的荷花园林,更震惊于三公主的巧心思,这样一处仅是用来观荷的地方虽没有皇家园林的贵气大方,但却令人倍感舒适,更让人流连忘返。 “这里真是好美呀!”齐平宝每次来到观荷园都要感叹一番,她实在太喜欢这里了。 观荷宴三公主每年都会举行,而且不是一天,荷花盛开的一个多月里,这观荷园天天都会很热闹,听说平时三公主也会把园子借给别人来举办各种各样的宴会。 到了观荷堂之后,秦澜心几人发现西平王妃和郡马府的云莹郡主、孙夫人、皇甫暖玉等人都在,坐在堂中首位的便是三公主齐冰。 秦澜心见过长公主齐悦,在她眼中齐悦身上有一种历经沧桑的沉稳和大气,更有着属于皇家公主的雍容华贵,而眼前这位三公主容貌妩媚艳丽,因为保养得宜,她看起来就像二八年华的少女,可事实上她孩子都生三个了。 “这位便是福慧县主吧,还真是个伶俐俊俏的女子,瞧着就是个有福气的。来,快来这里坐下,和本宫好好聊聊!”三公主巧笑嫣嫣地招手让秦澜心到自己面前的椅子上坐下来。 堂中各人神色各异,看着秦澜心那是羡慕嫉妒恨皆有之,如果秦澜心没有钟逸之前的告诫,那么还真的很容易被眼前散发着友好之光的三公主给迷惑。 不过,她还是微微一笑,假装羞涩乖巧地走到了三公主的面前,但是并没有坐下,“多谢公主夸赞,澜心愧不敢当。” 三公主眼中含笑,拉住了秦澜心的一只手亲昵地说道:“福慧县主就是谦虚,快坐下吧。” “三姐姐可是偏心,见到了澜心妹妹,就不要平宝了!”齐平宝故意委屈地说道。 依照皇家辈分来说,三公主齐冰是齐平宝的堂姐,这些年为了拉近与梁王府的关系,齐冰在单纯大大咧咧的齐平宝身上可没少下功夫,就是希望有朝一日,梁王府能够为她所用。 “你这丫头,三姐姐怎么会忘了你,我看你才是为了你的澜心妹妹,把我这三姐姐给忘了!”自从齐平宝和秦澜心认识之后,可是很少来西山公主府玩了,齐冰可不能把自己和梁王府的关系拉远了。 “人家哪有!”这次变齐平宝有些不好意思了。 接下来,三公主就拉着秦澜心还有齐平宝热络地说话,倒是把西平王妃和云莹郡主那些人都给晾在了一边,最后她们只好有些悻悻然地先告辞,说是出去赏荷。 三公主也顺水推舟让下人领她们出去到园子各处去逛逛,又让钟逸、齐俊安这些男子去园子里找其他参加观荷宴的大家公子去游玩,单独留下秦澜心和齐平宝在堂里说话。 “三姐姐,今天干嘛要把皇甫暖玉也请来,你不是也不喜欢郡马府的人吗?皇甫家的人真是太讨厌了!”齐平宝看着皇甫暖玉离开之后,有些不满地对三公主撒娇地说道。 三公主好笑地拍了她一下,说道:“你呀,什么时候能长大,这京都里的人岂是说不喜欢哪个就不与人家结交的,郡马府怎么说也是御赐的府邸,这些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公主府的处境,哪能随意得罪什么人!” 三公主的“不见外”和“知心话”,齐平宝听后很是有感触,也很同情,她也问过自己的爹娘,为什么太后和太妃都不喜欢三公主,她人那么好,可这时候家人只是对着她摇头叹气,什么话都不说。 秦澜心看到齐平宝被三公主几句话就说的眼圈泛红,想着齐平宝和三公主的感情应该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怪不得齐俊安和梁王妃私底下都让她多和齐平宝亲近一些,说是齐平宝没什么朋友,现在看来他们是希望齐平宝能远离三公主。 只是,齐平宝想事情那么简单,又容易被感情左右,情绪也很容易外露,不能直接告诉她三公主的真实面目如何,否则早露馅了。 秦澜心并没有答话,她知道三公主在等着她示好,可惜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和这位居心叵测的公主有什么交集。 秦澜心的不上道让三公主心里有了一丝异样,这个出身农家的少女在她面前可是没什么资格自傲的,有封地的县主又如何,始终是县主,没什么靠山,指望男人的宠爱来提高自己的身份,就算她坐上恭亲王府王妃的位置,迟早有一天也会被人给挤下来。 不过,三公主观秦澜心不是那种以媚迷惑男人的女子,论容貌她只能算端庄清雅,那么能进恭亲王府的大门,她靠的就是手段。 擅长做生意的人心计谋略必定不差,再加上这位福慧县主还是传说中无名老人的徒弟,才学也不可小觑,那么这样有手段又很聪慧的女子不为她齐冰所用还真是可惜。 这次她要先探探秦澜心的底,如果日后秦澜心要执意与自己为敌,那么就留她不得。 “福慧县主,听说你在福江口开了家客栈,生意可是火的很,我在顺天码头也有一家客栈,但却是生意不怎样,不知县主可有什么好办法帮帮我?”三公主一脸求教地样子问道。 “公主,澜心做生意也只是摸着石头过河,同样的生意同样的方法对待不同的人未必会产生一样的效果,所以澜心怕是帮不上什么忙!”秦澜心笑着拒绝道。 秦澜心的拒绝在三公主和齐平宝的意料之外,两个人都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不过三公主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然后,她笑了笑说道:“看来福慧县主是不愿意帮忙了,罢了,本宫也不强人所难,人嘛,再艰难还是要靠自己!” 秦澜心似是假装没有听懂三公主的言外之意,很老实地说道:“公主别误会,澜心不是不愿相帮,而是澜心实在不了解顺天码头的情况,做生意的好坏都取决于客人,顺天码头太复杂,澜心现在一无所知又如何来帮公主,怕是到时候帮了倒忙。” “三姐姐,澜心妹妹说的对,她熟悉福江口,可是她不熟悉顺天码头呀。您让她帮忙,总要把码头、客栈、客人之类的情况都详细地告诉她,这样她才能帮上你呀!”齐平宝一脸天真地笑着说道。 齐平宝这一说,三公主犹如被噎了一下,她自然不是真的要让秦澜心帮忙,自家客栈里的情况她也是不可能告知秦澜心的,尤其是在秦澜心还是钟逸未婚妻的情况下,万一被皇上发现一些什么蛛丝马迹,她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可就毁了。 董家这个商家的前车之鉴,她可是真切看过的,这个秦澜心可不是以往那些她想要拉拢的只认银子的商人,她与钟家的关系太亲近了,如果要收为己用,就必须要让秦澜心和钟逸离心才可以。 “呵呵,你们说的都对。好了,来到我这里就是观荷的,我可不能一直拉着你们说话,呵呵,这外边的荷花美着呢。平宝,快带着你的澜心妹妹去玩吧!”亲眼见到秦澜心之后,三公主就打算改变自己的策略。 齐平宝早就这样想了,于是拉着秦澜心和三公主告退之后,就去了外边找贺以珍她们赏荷。 这观荷园的荷花的确是很漂亮,秦澜心从观荷堂里出来之后,后背就一阵凉意,这种不好的感觉来自身后的三公主那道转瞬即逝的算计目光。 前来参加观荷宴的各位夫人、小姐们成群结队地散落在观荷园各处,齐平宝、秦澜心和贺以珍、邓止萍、林秋她们聚在听荷轩里一边聊天说笑,一边听着水滴滴落在宽大荷叶上的声音。 这听荷轩设计很巧妙,工匠们利用相连的竹筒凿开了很多小口,竹筒里一直有水流过,然后通过小口像下雨时的雨滴一样落在竹筒下的荷叶上,声音很是美妙,这也是听荷轩的由来。 秦澜心正在欣赏着听荷轩盛开的荷花和如珍珠一样落在荷叶上的水珠,突然有人猛地站到她的面前,很是盛气凌人地问道:“你就是秦澜心?!” 秦澜心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从依着的栏杆上站直,不解地说道:“没错,我就是!不知这位小姐是谁?” “哼,大胆,见到本公主为何不下跪!”说话的少女十四五岁,华丽的紫红襦裙,眼睛不大,胭脂抹得不少。 “公主?不知是哪位公主?”秦澜心见这边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当然很多人是看热闹的,另外一些人则是有些担心地看向她。 “告诉你,我是文渊国的泽霞公主,你不过是小小的县主,见到我敢不下跪,来人,给我掌嘴!”泽霞公主大声地对跟过来的侍女命令道。 “我看谁敢!”齐平宝身子一挡到了秦澜心的前面,“我知道你,你是二姐姐的大女儿,按着咱们大魏朝的辈分来说,你还要称呼我一声小姨母,这里可不是文渊国,哪轮得到你大呼小叫的!” “你敢占我便宜,给我一起掌嘴!”泽霞公主在文渊国一直很嚣张,她爹是文渊国的皇帝,她的舅舅是大魏朝的皇帝,这样的身份让她走到哪里都是横着走的,没人敢惹她。 这是她第三次回到大魏朝,而这次是跟着同父异母的姐姐文渊国的嫡长公主封泽媛来的,作为暗恋钟逸很多年的少女来说,当听到自己喜欢的男人要娶亲了,但是新娘却不是自己,她就恼了。 “泽霞,住手!”这时,文渊国的泽媛公主也带着人急匆匆地走来,拦住了要动手打人的泽霞公主。 “不要你管,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泽霞公主先是瞪了一眼泽媛公主,然后转身就要亲自动手,“我才不管你们是什么人,钟逸哥哥是我的驸马,你休想抢走!” 秦澜心将齐平宝拉到自己身边,让自己可以正面面对泽霞公主,然后淡然一笑说道:“泽霞公主,请你把话说清楚,我的未婚夫怎么会成为你的驸马?” “澜心妹妹,你别听她瞎说,她小时候还说过我哥是她的驸马呢!花痴!”齐平宝冷哼地看着泽霞公主说过。 “两位我皇妹她有口无心,你们别介意,泽霞别瞎说,你可是一国公主!”泽媛公主带着一点儿无奈地说道,她就不应该答应带她一起来。 “我没瞎说,钟逸哥哥他就是我的驸马,父皇已经答应了,钟逸哥哥也答应了的!”泽霞公主大声地说道,仿佛就怕四周围观的人不知道一样。 “泽霞公主不要信口胡说,我钟逸可从未说过要娶你的话,要是让我的未婚妻误会,就算你是文渊国的公主,我也不会善罢甘休的!”钟逸沉着脸走近说道。 “钟逸哥哥你变了,你说过会娶我的,你说过,就是说过!”泽霞公主委屈地哭着说道,就像钟逸是那个负心汉一样。 “泽霞公主,胡闹也是要有限度的,别失了你一国公主的风度。”齐俊安看着泽霞公主冷冷地说道。 “你们都欺负我,我要回去告诉我父皇!三姨母,你可要为我做主!”这时,泽霞公主看到三公主齐冰出现了,扭身跑到了她面前哭诉道。 “哎呦,我的小祖宗,这是怎么了?”三公主一脸不解地问道。 “三姨母,钟逸哥哥说要娶我的,对不对,当时你和母妃都在场,你告诉这些人,钟逸哥哥答应做我的驸马是不是?”像是找到救命稻草一样,泽霞公主摇着三公主的手臂问道。 三公主先是点了一下头,然后恍然像是想起什么似得,好笑地对着众人说道:“泽霞,那不过是小时候钟小王爷见你可爱说下的孩童之语,可当不得真,免得让福慧县主误会。” 三公主说完还故意地笑着看向了钟逸和秦澜心,这件事情没有现场证人,钟逸是百口莫辩的,看他如何给秦澜心解释。 钟逸冷厉地瞪了三公主和泽霞公主一眼,这两个女人竟然合谋算计他,转头看向秦澜心却发现秦澜心对他微微一笑,眼中全是信任。 “三公主放心,澜心不会误会的!林子大了什么鸟儿没有,百花开了什么蜂蝶引不过来,这要怪也怪我选中的这个男人太优秀了,怕是回眸一笑,别人都当他是动了情呢!”这是秦澜心第一次在人前说话如此大胆直白,而且说的那么坦坦荡荡,毫不扭捏。 钟逸冷着的脸这才有了笑意,他还以为秦澜心这次依旧会选择忍,没想到说起损人的话来,她也一点儿不差。 “这不是说泽霞公主在自作多情吗,呵呵,没想到福慧县主也有这么……这么泼辣的一面!”萧非对着齐俊安笑着说道。 齐俊安笑笑没说话,看着三公主的目光也愈加幽深起来,想要离间钟逸和秦澜心的感情,这个方法她怕是用错了。 三公主脸上依旧笑着说道:“福慧县主没误会就好,泽霞,你也不要胡闹了,改日让你父皇再给你选个好驸马。” “不,我不要,我就要钟逸哥哥,我回去就让父皇赐婚!”泽霞公主不罢休地说道。 “傻丫头,谁都知道福慧县主和钟小王爷明年就要成亲了,你堂堂公主难道要嫁过去做平妃或者侧妃吗?”三公主脸色也冷了下来,但是话里却是怂恿。 果真,泽霞公主一听就不乐意,看着秦澜心冷哼道:“我乃是文渊国的公主,大魏朝的皇帝可是我的亲舅舅,我要嫁给谁就一定要嫁给谁!” “我虽然不知道文渊国重不重体统,我大魏朝可是最看重的,外甥女要嫁妻弟,难道泽霞公主是要让我大魏朝成为天下笑柄吗?三公主,我秦澜心虽是农女出身,但也懂得什么笑话能说,什么笑话不能说,有些话说出来容易,要收回去可就难了。”秦澜心义正言辞地说道。 没人想到秦澜心会直接就杠上三公主,不过这次三公主所说之话的确有欠妥当,不管怎么说,泽霞公主都是皇上的外甥女,而钟逸是皇后的亲弟弟,这两人扯上关系,说出去可真不好听。 “福慧县主,你这是什么意思?!泽霞她不过是任性一些,都说福慧县主大度和善,怎么今日却伶牙俐齿计较起来!”齐冰始终是皇家公主,而且她手里现在又有了巨大的财富,这种依仗让她不再变得谨小慎微,也变得骄傲自大起来,更何况从未有人如此挤兑过她,所以她有些动怒了。 “三公主,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任性’抹平,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和善’解决,否则国之威严何在、人之尊严何存,我是大魏朝的臣民,那么企图乱我大魏朝名声、威严、根基的人,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我都有责任也有义务指出来,这是每一个大魏朝子民都应该做也必须做的事情,所以澜心不觉得有错。”秦澜心直接就把这高度给升上去了,一下子放在了国家的名声和威严上,这下子本来当热闹和玩笑看的人也都正经起来,这世上很多事情可是说大就大,说小就小的,要是真计较起来,一句玩笑话也能成为国家大事。 三公主脸色更难看了,这个秦澜心还真难缠,竟然把泽霞公主的几句话和辈分联系起来,还扯上什么国之威严,这里可是她的观荷园,要是有什么伦理丑闻传出去,那她也难辞其咎。 “你少胡说八道,你根本配不上钟逸哥哥!”泽霞公主似乎还没注意到,此时观荷园里众人看着她的目光已经大不同了,泽媛公主本来还想出声,但想了一下,又看了一眼三公主,选择了沉默。 “泽霞公主,看来澜心刚才说的话,你并没有听进去,你要是喊我哥哥,那你母妃该喊皇上什么,别忘了,这是在我大魏朝,而我大魏朝亲族辈分不能乱乃是国之体统,看来要让皇上修书一封给文渊国君,问问他是如何教自己的女儿的!”钟逸冷冷地训斥道。 “可她根本就配不上你!”泽霞公主也恼了。 秦澜心这时却轻声一笑,说道:“我想这个就不劳泽霞公主费心了,而且我从来没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哼,你不过是贫贱百姓家的女儿,你有什么资格进王府做王妃!”泽霞公主很不服气地说道。 其实,在场的有泽霞公主这样想法的名门夫人、千金贵女不在少数,而且很多人都觉得他们家的女儿或者她们自己都比秦澜心更有资格嫁给钟逸为妻。 秦澜心始终笑容不改,用一种沉静而又十分自信地语气说道:“贫贱百姓家的女儿又如何,这世上谁不是爹生娘养长大的。我虽然一生下来不是达官显贵家的女儿,但是父母待我如珠如宝,兄弟姐妹与我赤城相依,朋友与我胆肝相照,我不偷不抢堂堂正正地做人,凭借着努力和勤奋获得了我现在拥有的一切,我从来不觉得自己高攀了恭亲王府。” “澜心妹妹说的对,而且你又聪明又有才学,对家人、朋友还有很多穷苦的百姓都非常非常好,我齐平宝最佩服的人就是你!”齐平宝强烈拥护地说道。 “如此自强自立自尊自爱的福慧县主,要不是钟逸是我的好友,我还觉得他真配不上人家福慧县主,现在他不就是个守城门的将军吗!”齐俊安开着玩笑地说道。 “没错,我也觉得自己没资格配上她,但是这样美好的女子要是被别人抢走了,我会后悔几辈子的,所以怎么也要赖上了!”钟逸也跟着调笑起来。 “你还真是捡了一个大便宜!”萧非也跟着说道。 秦澜心本来是想趁此机会说出心声,没想到钟逸、齐俊安、齐平宝和萧非都这么挺她,反而让她开始有些不好意思了,夸自己和被别人夸是一种肯定,但太过了就不好了。 这下子围观的人也都震动了,没想到泽霞公主大闹观荷宴还能听到福慧县主和钟小王爷的“情话”,虽是大胆了些,可此种情况下反而让他们这些人看出了两人的真情。 看来,此前种种猜测并不准确,既不是麻雀走了狗屎运变成了凤凰,也不是在天的飞龙图新鲜爱上了乡间的小野花,怕是郎有情妾有意,天定的姻缘呢! “三公主,很感谢您今日邀请我参加观荷宴,这观荷园的荷花的确是美,不愧是花之君子,只是‘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如今这花中君子的清雅被扰了,赏荷也就失了味道,就请恕澜心无礼,先告辞了。”再待下去,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秦澜心觉得现在“走为上策”最好。 “的确是失了味道,咱们也走吧!”齐俊安笑嘻嘻地说道。 “澜心妹妹,我也跟你走,赏荷的好兴致都被某些人破坏了,真是晦气!”齐平宝也斜瞪了一眼泽霞公主,还想嫁给钟逸,简直是做梦。 “没事的,今天都是本宫招待不周,改日本宫再专门宴请福慧县主!来人,送客!”三公主语气已经缓和一些。 秦澜心的确是惹她生气了,不过越是这样越表明这不是一个轻易就能被人驯服的女子,一旦获得她的信任,那就是手中的一把利器。 从观荷园离开之后,钟逸没有骑马,而是和秦澜心坐在一辆马车里,齐平宝被齐俊安和萧非拉到了另一辆马车里。 “我刚才是不是显得有些冲动?”马车驶出西山之后,秦澜心对坐在自己身边的钟逸问道。 钟逸摇摇头,握着她的手说道:“没有,你做的很好!无论是泽霞公主还是三公主,你都不需要怕,更不需要忍!” “你就是让我忍,我也忍不了,不是有那样一句话吗,叫‘龙之逆鳞,触之即死’,我也有无法容忍的地方。”对于秦澜心来说家人是她的逆鳞,而钟逸除了是她的爱人,也已经成为了她最在乎的家人。 等到秦澜心和钟逸他们离开之后,其他人自然不能这么潇洒地也跟着离开,继续当做没事人一样地欢欢喜喜地参加观荷宴,只不过会把刚才的事情当做谈资而已,看来今天过后,京都后宅里又有很多话可聊了。 三公主以换身衣服为借口先回到了房间,泽霞公主也跟着她一起,而且脸上的表情也是多彩,钟逸和秦澜心就那样奚落和教训她一番就走了,实在是太可恶了。 “姨母,秦澜心那个女人太可恨了,你怎么能就那样放她离开了,她不过是县主,竟敢说走就走,也太不把你这个公主放在眼里了!”泽霞公主带着怨气地说道。 “泽霞,你以后别再惹秦澜心,姨母实话告诉你,在这个女人身上你讨不到一点儿便宜。钟逸你就不要想了,我和你母妃已经商量好了,到时候会在大魏朝给你找个好驸马!好了,你先出去吧!”三公主没让泽霞公主再跟她抱怨什么,就让下人先送她出去了。 “公主,这位福慧县主可不是个善茬,怕是不好笼络!”等到泽霞公主离开之后,三公主身边的侍女低声说道。 “是人就有弱点!”三公主阴冷一笑,来日方长,她不急! 第百二十四章制作冰粥 热,太热了!六月的酷暑天,真是能把人给烤熟了。 走在京都的大街上到处都冒着热气,毒日头下面行走的路人挥汗如雨,阴凉地方到处躲得都是人。 就连老爷子钟敬轩也受不了了,知趣园虽然有树有水可是没风,再加上知了叫的烦人,让人心里也跟着燥热难耐。 于是,钟敬轩带着秦澜心还有石砚、重双和重喜就去了钟家在京郊月湖东山的避暑宅院竹雨园,来过一次的秦澜心对这里也有了熟悉感。 只是,她和钟敬轩没想到他们刚在竹雨园安顿下来,准备等暑气过后再回去,贺芳晴带着两个丫鬟红赏和红俏也住了进来。 “三爷,澜心,没想到你们也来了!”贺芳晴脸上微微有尴尬之色,她是被钟怀邵烦的没办法才以“避暑”为借口匆忙赶来竹雨园的,没想到钟敬轩和秦澜心也在这里。 “呵呵,这京都的天太热了,找来找去也只有竹雨园最适合避暑。”钟敬轩笑着说道。 这座竹雨园本就是为了避暑所建,而且正好建在山中风口处,每年夏季这里可是最佳的避暑胜地,晚上不盖着薄被都能被冻醒。 “是呀,正好逸儿的弱冠之礼也过了,这王府里也没什么事情,所以……呵呵……我就来到这里呆几天!”既然来了贺芳晴就没打算这么早就回去,再说这里还有秦澜心,正好和她培养一下婆媳感情。 “嗯,忙了好多天,你也该休息一下。心丫头,咱们今天中午是不是还吃凉面?”天热的时候,钟敬轩就贪凉。 “三爷爷想吃的话,我来给您做。三爷爷,伯母,这冰库里的冰我是不是可以随便用?”秦澜心也觉得热得难受,除了做凉面,她还想做点别的。 “当然可以随便用,以后这地方都是你的,想要用什么只吩咐下人去准备,天这么热,你这孩子也歇歇,瞧瞧你这段时间忙的,都变瘦了一大圈。”贺芳晴看着秦澜心心疼地说道。 “伯母,没事的!我想做点冰粥给逸哥哥送过去,这么热的天他在青龙营也一定很辛苦!”秦澜心笑着说道。 “呵呵,好,好,你多做点,逸儿一定会喜欢,不过这冰粥是什么?总不会是用冰煮的吧?”秦澜心凡事都想着钟逸这一点让贺芳晴是万分欣喜,希望这两个孩子以后都能这样恩恩爱爱的,她就是死了也能闭眼了。 “心丫头,你可不能光想着逸儿,三爷爷也要喝冰粥!”钟敬轩略显吃味地笑着说道。 “都有,都有!”秦澜心羞涩一笑,然后带着重双和重喜就去后厨忙了,现在离正午还有一个多时辰呢,足够她来准备的。 “红赏、红俏,你们也去后厨帮忙吧!”贺芳晴对自己身边的丫鬟吩咐道。 “是,王妃!” 到了后厨之后,秦澜心让前来帮她忙的红赏和红俏把她配好的粳米和糯米淘洗干净,然后放到大锅里煮熟,又让重双和重喜带着几名下人去山里摘野果。 同时又把厨房里本就有的水果清洗干净切成丁,然后加饴糖和水果到锅里,熬成软糯香甜的粥。 之后,把煮好的粥放凉,然后再放进干净的大木桶里,让身强力壮的下人抬到冰库里。 制作冰粥非常的简单易学,所以当秦澜心去准备凉面的时候,红赏和红俏就已经学会了,并且又照着秦澜心的步骤做了一大锅的冰粥。 竹雨园因为是避暑阴凉之地,所以这里有钟家最大的一个冰库,平时更有专人把守,恭亲王府和钟家二房所需要的冰都是从这个冰库里取走的。 但因为这些冰都是冬天十分艰难才采集储藏起来的冰,所以平时屋里能放冰的主人家也没几个,好多人都是眼馋着呢。 当秦澜心端着凉面和冰粥到竹雨园纳凉的亭子时,就看到来取冰的钟家二房的钟骏耷拉着头站在钟敬轩和贺芳晴的面前。 前两天,他来偷偷取冰的时候,这园子里可是没什么人的,怎么今天一遇还遇到两个,钟骏暗道倒霉。 “你给我老实交代,你从这里取的冰到底是送回家了还是给你那些狐朋狗友了?!”钟敬轩似是很失望地看着钟骏质问道。 “三爷爷,孙儿真的都拿回府里了,不信您去问。这京都的天有多热,您也是知道的,堂婶,您就是不可怜侄儿,也可怜可怜您的侄孙,就让我多拿几块冰回去吧。”虽说这处宅子是钟家的,但却是给了恭亲王府这房的,平时二房的人最多就是过来拿块冰。 大房不待见二房,这是整个京都都知道的,当然也是二房自己不争气,钟骏很是承认这一点。 “想拿就去拿吧,不过这冰要是被我知道你没拿回自家,以后这里你就不用来了!”贺芳晴自然也是看不惯二房不务正业、吃喝玩乐的纨绔行径,不知道以后要给她儿子、儿媳添多少麻烦,她怎么喜欢得起来。 “多谢堂婶,多谢三爷爷!”钟骏弯腰行礼就要退出去,转身却看到了秦澜心,这次他没有敢随便地叫弟妹,而是很恭敬地喊了一声“福慧县主”,当然是为了讨好贺芳晴。 果然,贺芳晴看到他还算规矩,满意地点了一下头。 秦澜心也笑着对他点了一下头,然后让人把凉面和冰粥都端进凉亭里。 本来要和端饭的丫鬟擦身而过的钟骏停了脚步,刚才他觉得鼻尖一股冰凉的香气传来,让他全身燥热的毛孔都舒爽了不少,而且热浪下来取冰,他也是满头大汗,衣服都湿透了。 “县主,这做的什么?”终究还是厚脸皮的钟骏笑嘻嘻地问出了口。 “这是我和红赏她们一起做的凉面和冰粥,钟公子要吃点吗?”现在正是午饭的时候,秦澜心做的比较多,就是后厨的下人都能分到一碗。 “可以吗?”钟骏这话虽是笑着问秦澜心的,但是在场的都知道他是在征求钟敬轩和贺芳晴的意见。 “赶快吃,吃了给我滚,看见你我这火气就大!”虽是骂着出声,但秦澜心几人还是从钟敬轩的骂声中听到了他的应允和关切。 “谢谢三爷爷!”钟骏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喜滋滋地说道。 不一会儿,就有下人给钟骏也端来了一份儿凉面和冰粥,而他是个大男人,又是这么热的天,早就又饥又渴,不但吃了两大碗凉面,又喝了三碗冰粥。 已经吃完饭的钟敬轩看着钟骏狼吞虎咽的模样,鼻子一酸,想起了钟骏小时候虎头虎脑又聪明可爱的模样,时光荏苒,一晃他都当爹了。 “好久没吃这么痛快了!”吃完凉面和冰粥,钟骏直觉这全身的汗毛都是直愣愣的通着凉气,吃饱喝足的他都不想动了,这竹雨园实在是太舒服了。 “哼,家里能饿着你,没得让外人看到你这个样子笑话,赶紧取了冰回去吧,不是说家里的孩子还热着的吗!”钟敬轩总是因为怒其不争而对钟骏带着闷气。 “知道了,三爷爷!对了,三爷爷,这冰粥能让我带回去两碗吗?”钟骏收敛一下嬉笑的语气问道。 “你又要做什么?”钟敬轩以为他还没吃够。 “三爷爷别误会,我是想拿回去给晨儿吃,这孩子最怕热,好几天都没有好好吃一顿饭了,瘦了好多!”钟骏有些恳求地说道。 难得他这样正经,还能想到自己的妻儿,有些欣慰的钟敬轩看着他说道:“这个我做不了主,你去后厨找心丫头吧!” “嗳,孙儿知道了!”钟骏笑着转身离开了。 此刻,秦澜心正在冰库里安排人把早就冰好的大桶冰粥用绳子缠绕好,并且将稻草和冰块绑在木桶四周,然后让人驾车快速送到青龙营里。 “县主,三爷爷让你给我点儿冰粥拿回家!”一见到秦澜心,钟骏张口就说道。 “钟公子稍等,这冰粥煮好要放进冰窖里一段时间才更好吃,另外你拿回家的时候最好放在冰上。”既然是钟敬轩吩咐的,秦澜心自然会照做。 “好,那就多谢县主了。对了,能不能给多放一些果子,我家晨儿最喜欢吃了!”钟骏不好意思地请求道。 “可以!”秦澜心笑着答道。 看来这钟骏还不是十足的纨绔,至少还知道疼人。 这边竹雨园秦澜心为钟骏重新准备冰粥,那边一辆马车已经疾驰赶到了青龙营,到的时候青龙营的兵士门正躲在树荫底下发困。 晌午饭虽然吃过了,可天太热,好多人都吃不下,现在肚子里咕咕叫呢,水倒是喝了不少。 钟逸的房间里也没有放冰,在青龙营里,他虽然作为将军,但从来没有搞过特殊,也没有因为自己小王爷的身份而与部下拉远了距离,大家一直都是同甘共苦的兄弟。 “启禀将军,外边来了两辆马车,说是从钟家竹雨园来的,是王妃给您和青龙营的兄弟们送来的冰粥。”有士兵小跑到钟逸的房间里禀告道。 他们这帮人一听到冰粥早就来了精神,现在把人家的马车都给围住了,谁让马车上还有好多冰呢。 钟逸听后就明白了,钟敬轩和秦澜心早上才去的竹雨园,这冰粥肯定是秦澜心做的,只不过不好对外言明是她的主意罢了。 “好,我知道了!”钟逸放下手中的军务,然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果不其然,前来送冰粥的人中有一个正是秦澜心的手下重飞,见到他之后说道:“小王爷,这是我家主子刚做好的冰粥,里面特意放了绿豆,说是降暑之用。” “嗯!”钟逸笑着点点头,这“谢谢”二字还是等他晚上亲自去竹雨园再说吧。 “老大,这冰粥是什么呀?闻着好香呀!王妃就是心疼您,弟兄们也跟着您沾沾光!”好几个士兵就差抱着粥桶了,实在是粥桶四周太凉快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拿碗和勺子!”钟逸看着他们一个个“没出息”的样子训斥道。 “遵命!”有人笑着就朝营地的后厨奔过去,不一会儿,好多人都拿着碗过来了,后厨的大师傅还特意拿了勺子过来。 自然第一碗是先给钟逸盛了,而且木桶盖一打开,扑面的凉气让盛粥的大师傅心中的燥意都消散了,忍不住喊一声:“好凉快呀!” “快给我盛一碗!” “还有我!” “我的,我的!” …… 那木桶里又凉颜色又缤纷好看的冰粥可是把青龙营这帮人给喜坏了,刚才饿得想喝水,现在就想一头扎进这冰粥桶里。 钟逸直接端起碗就喝了一口,凉凉爽爽又香甜软糯的滋味,也让他浑身舒畅起来,果真是降暑,喝了一口他就觉得这暑气消散了大半。 此刻青龙营原本还蔫蔫的兵士们全都化身成豺狼虎豹去抢夺食物,而且还嫌弃人家盛粥的大师傅手太慢了,直接自己就夺过来勺子盛了起来。 两桶冰粥还不够一人一碗,转瞬间就没了,就是钟逸也只吃了一碗,还有好多换岗守城门的士兵没机会吃呢,最后为了一碗冰粥差点急眼。 “将军,这……弟兄们还没回过来味冰粥就没了,嘿嘿,您……您能不能再让王府给送点!”这么热的天能再喝碗冰粥,死了都值。 “小王爷,我家主子说了,要是这冰粥不够喝,到了下午她再多做一点给您送来。”重飞代为传话说道。 “不够喝,不够喝,一点儿都不够喝,再多送点儿!”青龙营的人呼啦一下围上重飞笑着说道。 想着这天气确实是热,比往年京都热多了,大家受不了也都情有可原,钟逸就点点头,看来只能再麻烦秦澜心了,不过他有吩咐重飞,让秦澜心做指挥就好,其他活儿让下人们去做。 就算钟逸不这样说,在竹雨园的贺芳晴也不会让秦澜心累着,她还特意从王府调来两个厨娘帮助秦澜心。 这天下午,青龙营的兵士们如愿以偿地再次喝到了冰粥,晚上睡觉都能笑醒, 不过,天快黑的时候,殷少士突然急急忙忙带着几名侍卫来到了竹雨园,说是钟瑜这两天就要生了,很想看到贺芳晴,晚上还常常流泪发脾气,皇上担心她这样下去对母子都不好,所以请贺芳晴无论如何都进宫一趟看看钟瑜。 这次贺芳晴虽然犹豫了,最终还是没跟着殷少士进宫,倒是钟敬轩担忧钟瑜生产会有问题跟了去,留下秦澜心照顾贺芳晴,当然也是让秦澜心劝劝固执的贺芳晴。 夜色中,秦澜心陪着贺芳晴站在竹雨园的回廊里,早有下人点上了灯,看着殷少士和钟敬轩刚刚离开的背影,贺芳晴最终长长叹了一口气,回到了屋内坐下。 “伯母,请您不要怪澜心多事,为什么您一直不见皇后娘娘呢?她可是您的女儿呀!”跟进来的秦澜心看着贺芳晴有些小心地问道。 贺芳晴苦苦一笑,招手让秦澜心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然后看着她说道:“澜心,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这个当娘的太狠心,女儿都要生产了,却也不愿去见她一面?” “伯母,每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理由,我只是不解究竟是什么样的理由能让您这样做。”秦澜心老实地说道。 “有些事情你迟早也要知道,虽然你即将成为我的儿媳,但我是真心喜欢你,是拿你当女儿一样的疼,我也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咱们以后就当母女来相处吧。我也不瞒你,这么多年自从瑜儿嫁进宫,我不见她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气她当年委曲求全进宫为后,一个是气我自己这个当娘的做的不称职。”能和自己说说知心话,能让自己说说知心话的,除了孙嬷嬷,贺芳晴找不到第二个合适的人,但今夜她想和秦澜心聊聊,或许是因为现在她的心也乱了。 “我听逸哥哥说过,当年皇后娘娘是逃过婚的,只是后来为了钟家不得不进宫为后。”秦澜心说道。 “你是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瑜儿自小的性子就是活波开朗,像个男孩子一样上蹿下跳,还常常偷溜出府,喜欢外边自由自在的世界。我从未想过把她送进宫去,她连王府都觉得是牢笼,更别说是宫里了,以前她总说要长了翅膀飞出去,名山大川、江湖民间她都要去看一看。只是一道赐婚圣旨打破了她的美梦,也警醒了我,逸儿当年在宫里遭人暗算,我又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女儿再送进去遭罪。所以,我暗助她逃婚,虽然后来她被抓了回来,但只要她自己不同意,我就有办法让她自由,哪怕是赔上我的一切,可她最后还是为了钟家进了宫,我一气之下便不再理她了,既然她执意要选这条路,那么这条路她就要自己走,苦也要自己受!”就和她一样,当年她不也是为了贺家才选择嫁给了钟怀邵,气自己的女儿又何尝不是在气自己。 “伯母,古语有云:‘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往日的一切即便后悔万分也不可能再改正了,但是现在还可以把握,未来也还可以改变。澜心也曾在宫中与皇后娘娘相处过一段时间,虽然现在她有皇上的宠爱,也有可爱的皇子,可我还是可以感觉出她心中的那份孤寂,就像广阔无边的江海之上的一叶孤舟无依无靠,我能感觉得出她是十分想念您这位娘亲的。有人说,孩子是父母前世的冤家,这辈子就是来讨债的,也有人说孩子是上辈子欠了父母的,这辈子就是来报恩的。不管是讨债还是报恩,佛家常说:‘五百年的修行才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既然今生有缘做母女,那就是天赐的缘分,为何不珍惜呢。再说,从生到死也不过是短短数十载,哭也是一天,笑也是一天,为何不笑着过呢!我们连陌生人都能给一份宽容和忍让,对自己最亲的亲人为何就不可以呢!伯母,现在是皇后娘娘最脆弱的时候,您生过孩子,应该知道这个关口对于女人来说有多么地重要,错过了第一次,难道还要错过第二次吗!这世上母女之间还有什么是解不开的,她可是您怀胎十月掉下来的肉,您就真的不心疼?!” “疼,我疼呀!”贺芳晴被秦澜心说得眼泪都下来了,心中的愧疚也多了起来,“是我这个当娘的错,是我的错!” “伯母,这件事情没有谁对谁错,你们都有着自己的无可奈何和心结,只要给彼此一个机会把心结解开,好日子还在后头,咱们快快乐乐地好好过,不好吗?”秦澜心也动容了。 她真的不想看到贺芳晴和钟瑜这对母女一直这样别扭地想见而不见地相处下去,总要有人去踏出第一步。 “好,咱们好好过,现在我就进宫,现在就去!”贺芳晴笑中含泪地说道。 秦澜心说的没错,一切都没错,是她这个当娘的太执拗了,现在她不要错过了。 “伯母,我陪您一起去!”秦澜心也笑了。 “好,乖孩子,乖孩子!”贺芳晴拉着秦澜心的手又落下泪来。 于是,两个人赶紧换身衣服就坐上马车往宫里赶,而皇宫里齐佑听人回禀说只有钟敬轩来了,而贺芳晴没有来,他看着钟瑜落泪失望的模样,骑着马亲自来请贺芳晴。 幸好,半路上两方人马没有错过,看到贺芳晴这么多年终于肯进宫,齐佑这个皇帝女婿也是激动不已。 在秦澜心和齐佑的陪同下,贺芳晴时隔多年再次进了皇宫,直接就到了凤和殿,而此时凤和殿里的宫女、嬷嬷、太医们正乱作一团。 “怎么回事?”齐佑拉住满头大汗的殷少士问道。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要生了!”殷少士跪下大喊道。 “瑜儿要生了,我要进去,澜心,你在外边等着!”秦澜心是未嫁之身不宜进产房,而贺芳晴只看了齐佑一眼,就朝着凤和殿寝殿里奔去。 “啊……啊……三爷爷……我……我娘她……她是不是还不……原谅我……为什么……为什么她不来呀!”天气炎热,虽然产房里有降温的冰,但是不敢放太多,对产妇和孩子都没好处,所以钟瑜也快要虚脱了。 钟敬轩已经喂她吃了药,让她有力气坚持到生完孩子,可是他治得了身体却治不了心病,贺芳晴不愿意进宫,他也是没办法。 “瑜儿,你现在不要想太多,专心把孩子生下来,你娘会来的!”钟敬轩只能如此安慰她。 “不……她……不会,她不会……原谅我的……不会!”钟瑜凄凉一笑,当年她的成全保住了钟家却也让母女离了心。 “瑜儿——瑜儿——”贺芳晴大喊着急忙快步走到了钟瑜的凤床前,然后握住了她的手。 “三爷爷……我……我是不是要死了?我看到……娘了……”钟瑜眼神有些迷茫地看着突然出现在她床前一脸焦急的贺芳晴。 “傻孩子,你没看错,我是娘呀,是你的娘,瑜儿,我的儿呀,你可一定要坚持,你这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呢,要使劲,知道吗?”贺芳晴一看到钟瑜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钟敬轩叹了一声起身,把位置让给贺芳晴,这里不再需要他了,有了贺芳晴这剂良药,钟瑜是一定能撑得下去的。 “娘,娘,真的……真的是你吗?娘——”钟瑜眼睛里一下子有了亮光,身体里也重新有了力量,下面也就更加撕扯般地疼痛。 “孩子,是我,是娘!别说话,先把孩子生下来,娘会一直陪着你,这次娘会一直陪着你,瑜儿,使劲!”贺芳晴泪眼婆娑地看着钟瑜鼓励道。 “娘,您要一直陪着我,好不好?瑜儿……瑜儿这些年伤您的心了,对不起……娘……对不起!可是……可是瑜儿现在……现在想对娘说句心里话……啊……”钟瑜觉得自己像濒临死亡的感觉,似是灵魂都要出窍了。 “瑜儿,娘一直陪着你,娘哪里都不去!你有什么话等生完孩子再说,你没有对不起娘,是娘对不起你!”贺芳晴噙住眼泪,她要坚强,要给女儿力量才可以。 钟瑜满身大汗地使劲摇摇头,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她哭着对贺芳晴说:“娘,我……现在不后悔……进宫,不后悔……我爱齐佑……我爱我们的孩子,娘——啊……” 齐佑此刻就站在与产房几重纱帘相隔的后面,听着钟瑜说出爱他和孩子的话,他再也忍不出冲了进去,喊道:“瑜儿,我也爱你,从小时候见到你第一面,我就爱上你了,我也不后悔,从不后悔把你娶进宫,把你困在我身边,瑜儿,我爱你!” 这一刻,母亲和爱人都陪在自己身边,钟瑜嘴角微微一笑,然后使出最后的力气,终于把那磨人的小宝贝给生了出来,而她也昏沉沉陷入了黑暗中。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是个小皇子!”累得满头大汗的产婆高声笑着报喜道。 这一夜,大魏朝新添了一位小皇子,对于钟瑜来说,这一夜她过得最辛苦也最幸福。 皇家喜添丁,虽然是在这炎炎夏日里,但是这就像一股凉风一样吹进很多人的心里,为了犒劳忙了一夜的众人,秦澜心带着凤和殿的宫女在小厨房里做了冰粥。 偏殿里,太医们围着钟敬轩一边道喜,一边喝着秦澜心熬制的冰粥,暑气、紧张感都退了,就剩下喜气洋洋了。 钟逸和钟怀邵也在贺芳晴和秦澜心进宫之后,随后就赶了来,钟瑜有惊无险再生皇子,对于钟家来说自然是好事一件,但令二人最开心的则是贺芳晴愿意进宫看望钟瑜了。 一直到清晨钟瑜才悠悠醒转,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贺芳晴、钟怀邵、齐佑、钟逸还有秦澜心都在她的身边,孩子正被贺芳晴抱在怀里。 “娘……”此时钟瑜的嗓子有些哑,但屋内的人还是都听到了,贺芳晴更是第一时间抱着孩子走到了她的身边。 “瑜儿,行了!待会儿先喝点补身的粥,是娘亲自给你熬的,要多喝一些!”贺芳晴脸上有些疲累,但心情很好,对着自己好多年没见面的女儿一如往昔。 钟瑜听着点点头,眼泪又流了出来,嘴角带着笑。 “傻孩子,别哭了,刚生完孩子可不能哭,对身体不好!”贺芳晴带些斥责地说道。 “嗯!”钟瑜也想止住眼泪,可是看着贺芳晴出现在自己面前,她就是忍不住也控制不住。 留下贺芳晴和钟瑜母女两个单独说话,齐佑和钟怀邵、钟逸、秦澜心都先出去了,在主殿坐了下来。 “要不要在偏殿休息一会儿?”钟逸心疼地问道。 这一夜秦澜心也没有合眼,她虽然没有进产房,但是给众人熬了一夜的冰粥,也是累得不轻。 “我没事!”秦澜心笑着摇摇头,虽然累但她觉得很开心。 “钟逸,你还是带她去偏殿休息一会儿。澜心,谢谢你!”齐佑相信贺芳晴这次肯进宫,一定是秦澜心在背后使了大力,否则她是不可能来的。 “皇上客气了,澜心没做什么!”秦澜心淡然一笑。 这次贺芳晴愿意进宫,肯定她心里老早就想来的,只是一直找不到台阶下,而且又赶上钟瑜生产,自己不过是助推了一把,真正的原因还是贺芳晴自己。 最终,秦澜心还是被要求去偏殿休息,忙了一夜她身上也是黏黏的,好在以前也和钟敬轩在宫里住过几天,荀嬷嬷让宫女给她拿了换洗衣服,梳洗之后,她就躺在偏殿休息了一会儿。 接下来,皇室将会为新生的皇子举行洗三仪式,这也是大魏朝诞生礼中十分重要的一个沐浴仪式,寓意自然是消灾免难和祈福求祥。 “嬷嬷,小姑姑还没醒吗?”齐硕自从上次天花事件之后就一直留在京都,昨夜他也折腾了大半宿,吃了冰粥就被秦澜心哄睡着了。 现在刚醒先去看了钟瑜和贺芳晴,然后就来找秦澜心,但是宫女告诉他,秦澜心已经睡着了。 等了一会儿,还没见秦澜心起来,他就在偏殿外很小声地又问荀嬷嬷。 “是硕儿吗?我已经醒了!”秦澜心正好醒来走到门边,听到了他的说话声,然后打开门走了出去,“找我有事吗?” “小姑姑,母后生了弟弟,天这么热,我们给弟弟去做冰粥好吗?”齐硕扬着笑脸看着秦澜心说道。 “弟弟还小不能吃凉的,你母后也不能吃。”秦澜心好笑地看着他说道,哪是要给弟弟吃,分明是这孩子又馋了。 “哦,这样啊!”齐硕有些失望地低下了头,天真是好热呀。 不过,秦澜心还是拉着齐硕的小手去了厨房给他做冰粥,不能因为有了个新生的婴儿就把这孩子给忘了,否则他也会很伤心的。 秦澜心和钟敬轩当天就从宫里回到了竹雨园,而贺芳晴留在了宫里陪钟瑜。 到了洗三礼这天,齐佑在宫中大摆筵席,文武百官携带家眷前往参加,到了“添盆”的时候,金锞子、银首饰、玉铜钱、珍珠串……一个个全都往鱼龙盆里放去,就是为了给新出生的小皇子图个吉利,添个喜庆。 秦澜心也入乡随俗放了玉铜钱进去,不仅如此,这洗三宴上的洗三面和洗三粥,也是御膳房的御厨们根据她给的方法做出来的凉面和冰粥。 “没想到现在能吃到这样一碗透心凉的粥,太好喝了,还有好多的水果,甜甜的,凉凉的,我想每天都喝!”宴席上,齐平宝对坐在自己身边的秦澜心说道。 “这冰粥方法特别简单,只要家里有冰库,一会儿就能做成!”看着齐平宝一脸满足的样子,秦澜心笑着说道。 “澜心妹妹,这冰粥不会也是你的杰作吧?”齐平宝凑近问道。 秦澜心没答话,不过她脸上的笑容已经是答案了,同桌的人都问她这冰粥是如何做的,于是她就把做粥的方法都告诉了她们。 “真没想到今天能看到你出现!”梁王妃和贺芳晴坐在同一桌,齐硕洗三的时候贺芳晴只让人送了礼,但没有亲自过来,这一次钟瑜生产的时候贺芳晴竟然出现在宫里,消息一出在京都的后宅可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贺芳晴微微一笑,从她在秦澜心的鼓励下决定踏进宫里的那一刻起,挂在她心上的那把枷锁就像打开了一个沉重的扣子,让她轻松不少。 “是呀,连我自己都没想到。”贺芳晴又是一笑,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另一桌上正在和齐平宝说话的秦澜心,“我能走出这一步,还都要谢谢那孩子,是她的话让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梁王妃也顺着贺芳晴的目光所指之处笑了笑,说道:“要谢她的人可不少,这是一个真心待人又豁达睿智的姑娘,芳晴,你有福气呀!” “呵呵,嗯,这点我承认,有这样一个儿媳妇,的确是我的福气!”贺芳晴毫不谦虚地笑着说道,梁王妃也笑了。 另一边钟怀邵看着贺芳晴与梁王妃谈笑风生的轻松模样,嘴角也有了笑意,既然她能和女儿解开心结,那么和自己是不是也有拨开乌云见月明的那一日? 洗三礼结束之后,秦澜心和钟敬轩就起程准备回福江口,接下来就是祭月节了,南来北往进货的客商该多了起来,白石码头也到了忙碌的时候。 天气虽然依旧炎热,好在江上行船有风,倒也不是那么地难过,只是船离开顺天码头行到半路,好巧不巧地遇到了送文渊国和亲使者的官船。 “三爷爷,澜心,没想到这么快就赶上你们了!”齐俊安是负责与齐尧和亲的泽媛公主一行人先去澜洲的。 他也知道秦澜心和钟敬轩要回福江口,所以硬是拖了两天才登船,就是不希望文渊国的人和秦澜心遇上。 谁知船工们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没想到在半路就给撵上了,而且钟敬轩和秦澜心正坐在甲板上,还有特制的大油纸伞撑着纳凉,想不让人注意都难。 所以,他只有让两船靠近,然后自己先上来给钟敬轩和秦澜心打个招呼,并说明了缘由。 “齐世子,去澜洲不是要经过福江口,不如让福慧县主和钟老先生一起上大船吧?”官船上传来泽媛公主的友好之声。 这一次回福江口,钟敬轩和秦澜心是乘坐的中型船只,虽然相比官船小了很多,但是更为舒适。 “多谢公主好意,不必了!”秦澜心拒绝道。 因为她看到官船上可不止站着泽媛公主一个人,还有泽霞公主和孙云香、孙云月两姐妹。 泽媛公主没想到秦澜心会拒绝她,微微尴尬一下,很快就笑着说:“没关系!” “那边船上可是钟老先生?”这时,有一艘打渔的小船也在不远处停了下来,船上的老渔翁伸长脖子眯着眼睛喊了一声。 第百二十五章 水家村人 钟敬轩惊讶地转头望去,就见一位胡子花白、头戴遮阳斗笠的老汉划着小渔船又朝他近了些。 “老人家,您是哪位?”原本坐在甲板油纸伞下的钟敬轩站起来问道。 “老汉是这岸上水家村村民,请问可是神医钟老先生?”老渔翁再次问道。 “正是,正是!水家村?哦,想起来了,十年前老夫去过!”钟敬轩笑道。 接着,他顺便让船上的船工将靠近的老渔翁先接到自己的船上,旧识相逢,总要说上几句话才好。 泽霞公主几人见钟敬轩只顾和一个衣衫破旧的贱民说话,并没有理她们,不免心中都不舒坦起来,泽媛公主倒是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别有深意此瞅了秦澜心几眼。 “齐大哥,要不你们先走吧,我和三爷爷在这里多呆会儿!”秦澜心见钟敬轩和那位老渔翁聊得热络,就让齐俊安先去忙自己的事情 “好!”齐俊安也正有此意,他担心泽霞公主再找秦澜心的麻烦,还不如早点把人给送到澜洲,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于是,齐俊安和钟敬轩告了别,秦澜心也向泽媛公主道了歉意,两艘船就错开了。 “钟老先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您,水家村就在这岸边不远处,您去村里歇歇吧,村里的人都很想念您呀!”老汉很是盛情邀请道。 十年前,水家村发生瘟疫,牲畜全亡,要不是钟敬轩路过救了水家村的村民,可能他们一村人都要死绝,因此水家村的村民都很感激钟敬轩,甚至在家中给他立了长生牌位。 “不对呀!”这时钟敬轩疑惑起来,他虽然年纪大了,身体也大不如以前,但是他的记忆还是不错的,“我记得水家村离峡江岸边至少有三四十里路,难道是你们搬家了?” 老汉轻叹一声说道:“老先生记性真好,水家村四五年前的确是离这里比较远,可是后来村里人都搬出来了,就在这岸边的山谷里安了家,村民以打渔为生。” “怎么回事?”难道是水家村又发生了什么疾病不成?钟敬轩疑惑地问道。 “老先生,此事说来话长,您和这位小姐不如先到村中休息,村里可比这江上凉快多了!”这船不行走就像放在温水中一样,大太阳照着实在是热得难受,钟敬轩额头上已经出汗了。 “呵呵,好,心丫头,那咱们就去这水家村暂歇一下,这天的确是热!”钟敬轩面对老者的真诚邀请笑着说道。 “是,三爷爷!船家,把船靠岸!”秦澜心吩咐掌舵的船家把船靠到岸边,然后她们一行人跟着这位水家村的老汉上了岸,果真是没走两步路,就到了一个谷口,山风吹得凉爽极了。 “这个地方真凉快!”石砚打了个激灵笑着说道。 水家村的水老汉呵呵一笑说道:“这位小哥儿,夏天这里是凉快极了,可是到了冬日里,可是能把人冻成冰的!” “老伯,既然如此,你们为何选择把村子迁到这个地方呢,毕竟夏季只有三个月。”在山谷里走了一会儿,秦澜心身上就没有了热意,慢慢的还觉得有些冷呢。 “这位小姐,我们也是没办法呀,唉——”老汉叹了一声。 很快到了村民们集中居住的地方,就是十几户茅草房,简陋的很,但是家家都养着鸡鸭鹅之类的家禽,倒也叽叽喳喳的显得热闹。 村里很少进陌生的外人,所以当秦澜心一行人出现的时候,几乎水家村的老老少少都围了过来。 “村长,这是谁呀?”有村民不解地冲着领钟敬轩几人进来的老渔翁问道。 “怎么?你们连钟老先生都忘了?他就是咱们村的大恩人呀!”老渔翁也是水家村的村长,叫水广义,外人也都称他为水老汉。 村民们一听是十年前救了他们的那位神医恩人,竟然全都朝着钟敬轩跪了下来,千恩万谢之后更热情地邀请他们到自家去坐坐。 最后,钟敬轩就去了水老汉家里暂歇,不过水家村的老老少少也都跟着,最后大家干脆围坐在一处说话,而村里的妇人们则忙着杀鸡宰鸭款待贵客。 “老夫记得水家村村子很大,至少有三四十户人家,而且村里人都爱养家禽家畜,日子也都过得不错,怎么搬到这里的只有十来户,是不是你们把村子分开了?”坐下之后,闲聊过往的时候,钟敬轩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 “老神医,我们水家村如今就剩下这十五户人家了,其他的人死的死、跑的跑,蹲大牢的蹲大牢,我们也是被逼的没办法才躲到这个地方的。”有村民就倒起苦水来。 “哦?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钟敬轩奇怪地问道,就是秦澜心也好奇起来。 “好了,好了,事情都过去了,你们就别再说了,恩人他好不容易来一趟,说些别的事情吧!”水老汉似乎不想再提起此事,也让村民们不要给钟敬轩几人添了烦忧,他把人请到村里可不是为了诉苦的。 “没关系,我倒是很有兴趣听听,呵呵,说说吧!”钟敬轩看出很多村民脸上的义愤填膺和悲苦,在他们身上应该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情。 果然,终于还是有村民忍不住对钟敬轩和秦澜心一行人讲道,原本的水家村村民因为擅于饲养家禽尤其是养鸡和养鸭在十里八乡都有名,很多酒楼食肆还有杀猪宰羊之徒都喜欢去他们村里买家禽家畜,也因为这样水家村村民的日子过得很富足。 后来,为了多挣钱,村里人还特意买了马车,然后把村里的家禽家畜都送到京都的大酒楼里去卖,虽然路途上有些辛苦,但的确是能挣不少银子。 可是就在四年前,京都顺天码头上一家酒楼的大掌柜拿着一大笔银子来到了水家村,说是要买下水家村饲养鸡鸭鹅的秘方。 虽然大魏朝很多地方或者人家也都有驯养家禽家畜,但是水家村村民养出来的鸡鸭鹅肉质更鲜美,各种蛋类也是比寻常的都要大一些,腥味也少,更有不少双黄蛋,内里主要原因就是水家村自祖上就传下来一张老秘方。 水家村村民几百年来恪守着老祖宗的规矩,这秘方只传男不传女,更不能传给外人,也许说起来秘方的内容或许没什么,甚至在大魏朝也有人能驯养出更加好的家禽家畜来,但是对于水家村的村民们来说,这是他们口耳相传几百年的村规,已经成为了一种仪式性的禁忌和秘密,为了保护它,献上自己的生命也是在所不惜。 所以,当时村民们就拒绝了这位大掌柜,还以为事情到此就了结了,却没想到水家村的灾难才刚刚开始。 首先是水家村村民往京都送禽蛋之类的过程中,开始经常出事,不是遇到抢劫的,就是货物出了问题,邪门的很,官府也没查出什么。 后来不往京都走了,周围的商家也开始不再买水家村的东西,拿到别的地方卖依旧是会出事。 活物还好说,蛋类却是不能存放太久,村民们也不舍得自己吃掉,寻常百姓家也买的不多,那时候急得好多人都白了头发。 没想到,正在这个时候那位大掌柜就来了,说是东西他酒楼里都能要,但是每次从水家村运到京都太麻烦,要找几个村民去京都为他们酒楼专门驯养家禽家畜。 村民们这次也没有同意,虽然京都很好,但故土难离,没人愿意去,再说这位大掌柜对秘方早有觊觎之心,人到了他手里,指不定会出什么事情。 有一天,村子里进来几个捣乱的无赖故意惹是生非,水家村的几个后生气不过,双方就动起手来,没想到失手把对方的人给打死了,惹上了官司,全都抓进了大牢,被折磨得半死。 再后来,有人散播谣言,非说水家村的村民是妖怪,要不然别家养家禽都能养死,他们养出来的却有那么多双黄蛋,肯定有问题,就连当地的县令、知府都相信,还把他们给赶出了水家村。 重新落户到这山谷之后他们才知道,原来的水家村成为了那位大掌柜的私人地方,他还派人在那里又养起了鸡鸭,而且连水家村的秘方都弄到手了,还说是水家村的人主动卖给他的。 因为这秘方水家村每一个成年男子都知道,而在水家村出事之后,有些人就被迫分开了,现在水家村的人找不出证据这秘方那位大掌柜究竟是如何得到的。 “那你们没有去告状吗?”秦澜心只听了个大概就能猜出水家村一系列的事情肯定是那位大掌柜搞的鬼,这秘方多半不是用正常手段取得的。 “怎么没去!”水老汉又是哀叹一声,“自从我们村的后生被抓起来,村里人几乎天天往县衙跑,后来又拿着诉状往知府衙门敲鼓鸣冤,但每次不是被打一顿重板子,就是被直接关进了大牢里,我们村的人就是这样变少的,有些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哼,那些当官的与那酒楼的大掌柜根本就是一伙的,不知道收了人家多少银子,问都不问,就把我们村的人给打一顿,到最后大家都被打怕了,哪还敢再去告状。再说,就算有官员敢接这状纸,他们也不敢去查那大掌柜。”有些村民气愤地说道。 “为什么?那大掌柜很厉害吗?”石砚问了一句。 “那大掌柜何止是厉害,他人毒着呢,就连知府都巴结他,谁让他东家是堂堂的公主呢!”终于有村民冲动之下说了出来。 “别胡说!”水老汉赶紧瞪了那人一眼。 他虽不知道钟敬轩和秦澜心的真实身份,但是刚刚看到一艘官船上的人与他们说话,想来他们的身份也定是不凡的,村民们已经说的够多了。 “村长,有冤为什么不让说,咱们水家村秘方也没了,家也没了,还被赶到这么一个地方,这些年村里人因此丢了性命的还少吗!”有年轻的村民叫屈地说道。 “说了又能怎么样!你是能拿出证据证明秘方是人家偷拿的,还是能让外人都相信水家村的事都是人家搞的鬼。咱们就是小老百姓,拿什么和人家斗,唉,命能保住就不错了!”有上了年纪的村民说道。 “你们说的公主……是不是一直住在京都残影西山的三公主?”秦澜心出声问道。 “没错,就是这位公主。据说这位公主性子也不错,在京都的口碑都很好,怎么手底下的人这么不争气!”对于三公主的事情全凭他人所说而知道的村民说道。 秦澜心却是与钟敬轩相视一眼没说话,三公主齐冰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有其主才能有其仆,那位大掌柜敢那么嚣张,肯定是仗着齐冰的势力。 一个嫁了人还被禁止入宫的皇家公主能让各地官员都惧怕三分,她不只是在京都就是在别的地方,怕是势力也不小,这样的女人不防不行,也是个祸害。 说话间,水家村的妇人们已经把饭给做好了,虽然自从迁到这里之后,村民们的生活并没有好转,但是鸡鸭鹅还是养得挺多,不知道是不是以前的事情在水家村村民的心里都留下了阴影,现在他们只卖鱼,不卖其他的东西,像这些养的家禽家畜都是自己吃。 看着满满一桌子的鸡鸭鱼肉还有蛋制品,钟敬轩几人也没有客气,这山里山风吹得凉凉的,吃着热菜心里也舒坦。 “钟老先生,这都是自家养的东西,您多吃一些,回头我家还有一些腌制的咸鸭蛋和咸鸡蛋,您路上也带着,不是稀罕东西,您可千万别推辞!”陪坐的水老汉笑着说道。 “这些东西的确是不错,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主要是钟敬轩见秦澜心似乎很喜欢吃这桌子上煮好的咸鸭蛋和咸鸡蛋,所以才没有拒绝水老汉的相赠。 “村长老伯,我看这村里你们养的鸡鸭鹅都挺多的,想必蛋类也不少,都卖给我怎么样?”秦澜心放下碗筷笑着说道。 “呵呵,这位小姐,您是咱们恩人的孙女,这东西怎么能卖呢,送给你就好了,反正我们留着也是吃,再说也吃不完。”水老汉笑着说道。 秦澜心这时摇摇头说道:“我要的不是少数,实不相瞒,我家里也是开酒楼的,这鸡鸭鹅本就是不可缺少的东西,所以我有专门留出了空地用来饲养家禽家畜,但那些都是肉类家禽,产的蛋没有你们村的好,我想把你们村的鸡鸭鹅拿回去产蛋,最好能孵出小鸡小鸭小鹅,那我以后就不用去别的地方买了。” “姑娘你们酒楼还招人吗?要不让我去给你养这些东西吧?”这时候水老汉劈完柴的大孙子突然出声说道。 自从水家村的养殖秘方被人拿了去,这秘方也不能称之为秘方了,所以很多水家村的村民为了生计也不再固守一个地方,有些人拖家带口去大户人家的后厨帮着饲养家禽家畜,有的自己养来卖钱,权当是一门谋生的手艺。 剩下的一部分就跟着老村长到了这山谷里,年纪大些的人还能安分守己地打打鱼过日子,但是一些年轻的后生心早就变野了,老想着出去谋生活。 “你想去吗?”如果他真愿意的话,秦澜心倒是求之不得,她的百味客栈大得很,其中就有菜园、果园和饲养家禽家畜的地方,这也算自产自销。 “我想去!”水老汉的大孙子如今十八岁的水木跑到几人面前激动地说道。 “姑娘,他和你说着玩的,水木,你别跟着添乱了,老老实实给我呆在村子里。”水老汉觉得安稳才是最重要的,外边太多危险了,他们就是个卑贱的百姓,谁都惹不起,在这山谷里虽说日子苦一点,但好歹不会生事。 “爷爷,您就让我跟着去吧。”别管去哪里,只要走出这山谷就可以,这样他才有机会报仇。 “不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是什么,给我老实呆在这里!”水老汉一共有三个儿子,其中大儿子往京都送货的时候被盗贼给杀了,二儿子被关在大牢里不知死活,就剩下一个三儿子在身边,这大孙子是老大家的独苗儿,他怎么能让这孩子离开谷里。 秦澜心也没有强人所难,吃完饭,钟敬轩又留下和水老汉说了一会儿话,而秦澜心让重双和重喜拿着银子去各家买来鸡鸭鹅,并让村民帮忙绑好拿到船上。 当然,还有很多鸡蛋、鸭蛋和鹅蛋,腌制的也有。 不过,她给的银子没有一家村民要的,村民们都说钟敬轩是他们的救命恩人,这银子是万万不能要的。 更令秦澜心惊讶和感动的是,水老汉竟然把养殖的秘方告诉了钟敬轩和她,虽然这秘方可能很多外人早就知道了,但她还是被水老汉和水家村村民的诚意感动了。 情意比金银更有价值,因此她也没有再强硬地把银子塞到村民们的手中,否则便侮辱了他们这一番真心实意,但这份情她是记下了。 上了船与村民们分别之后,秦澜心情绪也是很复杂,她想着以后有机会一定帮水家村的村民讨个说法,听说很多村民还被关在大牢里,她要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救他们出来。 只是,他们的船刚驶离岸边没多久,水老汉就划着船和几个村民赶了上来,一头汗水地喊道:“钟老先生,你们船上可有多余之人?” 秦澜心让船停了下来,和钟敬轩一起走出了船舱,诧异地问他们是怎么一回事,结果水老汉说,他们村的几个后生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往船上运东西的时候没下来。 “重飞,你去下面的舱底看一看!”秦澜心对身后的重飞说道。 “是!” 很快,重飞就从舱底来到了甲板,而且他身后跟着三个年轻男子,为首的便是水老汉的大孙子水木,几人身上到处都是鸡毛、鸭毛,还有些臭烘烘的。 “你们这三个臭小子,快给我下来!”水老汉怒瞪着三人喊道。 “爷爷,我答应您不惹事,您就让我出去看看吧!”水木之前也带着人出去过,但每次都被水老汉给抓了回去,他也不是没脑子的人,在自己没有十足把握的时候,他不会轻举妄动的。 “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话呢,你们两个也要跟着去?”跟在水木身边的两个年轻人,一个叫水大声,一个叫水山,和水木也都是同命相连,三个人打小的交情,做什么都在一起,水老汉作为村长现在代为照顾他们。 “村长爷爷,您就让我们跟着水木哥一块出去吧,我爹还在大牢里关着呢,我想多挣钱然后去看看他,让他在牢里也能吃的好一点。”水大声说道。 “爷爷,您就让我们去吧,恩人爷爷,您就允了吧!”这时,水木朝着钟敬轩跪了下来,他知道村里人和他爷爷都很敬重钟敬轩,只要钟敬轩愿意带他们离开,水老汉也会没办法的。 “你们三个一定要出去的原因究竟是什么?”秦澜心这时出声问道。 水木看了一眼她,目不转睛地说道:“我要查清楚我爹真正的死因,我还要救出我的二叔,可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我想先挣钱,等我挣够了钱,我就能做很多事情。” 其实,在水木心里,他爹的死因根本不用查,因为他二叔已经打听出来了,就是那三公主手下的大掌柜找人做的,所以他要挣很多很多的钱然后报仇。 “你个傻孩子,你以为有钱就能救出你二叔了!”水老汉以前怎么说也和很多酒楼食肆里的人打过交道,知道这世上比钱还要厉害的便是权势。 “你爷爷说的没错,再者你跟着我是去做下人,一个月最多也不过是几两银子,或者更少,凭着这些你怎么和人家斗,还是不要白白送了性命,回家去吧!”秦澜心淡声说道。 “我不回去!呆在谷里也是一事无成,不如去外边闯闯看,只要肯努力,我相信一定会成功的。不去尝试怎么知道不可以,让仇人逍遥法外,自己像乌龟一样躲起来,我不要这样窝囊地活一辈子。”水木高声喊道。 “没错,我也不要窝囊地活一辈子,我要去救我爹!”水大声跟着说道。 “老伯,就让他们三个跟着我离开吧,放心,我不会让他们乱惹事的。你们也不用担心我是坏人,如果你想看他们,来福江口白石码头百味客栈就可以。”水木的一番话让秦澜心满意地点点头,“孺子可教也”,说的应该就是这种人。 “百味客栈?姑娘你是?”水老汉几人此时已经先上了甲板,他们的渔船就停靠在一侧。 “我叫秦澜心,是福江口的县主,你不用担心他们三个会出事!”秦澜心笑着说道。 一听秦澜心就是现如今福江口大名鼎鼎的福慧县主,水老汉和水木他们诚惶诚恐地跪下就拜:“请县主恕罪,小民有眼无珠不识县主大驾,还请恕罪!” “你们快起来吧,你们能有什么罪,是我没说自己的身份而已!现在老伯你可以放心让他们跟着我走吧,我见你这孙子是个不错的人,你们村那些在大牢里关着的人,我会想办法的,如果他们真的没罪或者可以用其他办法免替坐牢,我会帮忙的,你们就放心吧!”虽然大魏朝有死刑,但是大魏朝律法严明,官员们也不是想杀谁就杀谁的,而且哪里没有灰色地带,三公主的人能用卑鄙的手段,她自然也能用灵活的办法。 一听秦澜心要帮忙,水老汉他们都红着眼跪下致谢,这位福慧县主的大名连他们这些深山里的百姓都知道,可见她的能耐也是不小的,这次村里人有救了。自然水木三人也顺利地跟着秦澜心离开了。 几日后,回到白石码头,秦澜心让百味客栈的大掌柜先把水木三人安顿好,让他们主要负责饲养家禽家畜,另外也让人把各种蛋类给抬到了庄园里。 此时,秦向争、韩氏几人也从澜洲回到了福江口,秦柳村的事情现在有秦澜心派去的专人掌管,虽然那里才是他们的家,但是现在福江口也已经变成了割舍不断的第二个家,再说秦澜心还在这里呢。 家人相聚,先是欢欢喜喜吃了一顿团圆饭,互相说了说近况,秦澜心又听几位掌柜的汇报一下她离开这段时间的客栈、食肆、面馆的生意。 接着,她去了福江会馆,接下来一个白石码头怕是会来很多进货的客商,尤其是果酒、点心、土豆粉和甘薯粉这些在大魏朝新鲜的东西肯定需要的会很多。 事实上,进货的客商早就住满了百味客栈,怕的就是来晚了货被别家买走了,到时候祭月节可就不能大赚一笔了。 “县主,这几天有南方来的几个大客商把咱们码头上福江月饼坊出的点心月饼都给包了,您看这码头上停的几艘大客船,都是他们的,有些小客商已经找上了会馆,说是无论如何都给他们留一些,可工人们已经日夜赶工,怕是赶不及。” 曲掌柜也是福江月饼坊的一个股东,他现在全部身家都在月饼坊上,一开始家人还担心他太冒险,可是现在点心坊生意火的他一个月赚了以往一年的银子,而且逐月都在增加。 “这些南方的大客商对于福江来说很重要,但是小客商也不能忽略,这样,你告诉那些小客商,他们可以去百味庄园先拉货,不过量不多,现在是节前最忙的时候,请他们多多体谅。”顺着江水福江月饼的名气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精明的南方商人不远千里乘船渡江而来,就是想把这种新点心运到南方倒卖,然后从中大赚一笔。 大魏朝南北商人的差别也很大,顺天码头多以北方商人为主,而詹宁码头多以南方商人为主,至于白石码头则南北交杂,不过近两年南方商人来得多。 从会馆回来之后,秦澜心又去了客栈,之后就回了庄园,没想到有几位客人在等着她。 “县主,他们都是递了拜帖来见您的,您要见吗?”百味庄园一向没有把客人拒之门外的道理,只是随着秦澜心这位县主的名气越来越大,想要见她的人也是越来越多,因此守门的下人不敢轻易放人进来,这几位还是杨婆婆听后先允了的,否则只能在门外等着了。 秦澜心现在书房里和杨婆婆见了面,既然人是她放进来的,那么这些人的底细她应该知道一二,于是便问道:“杨婆婆,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杨婆婆说道:“回禀县主,现在前厅里坐着的这四位分别是大魏朝南商中的黎家、莫家、司家、桑家的现任家主,这四家生意做得比较杂,玉石珠宝也有、绫罗绸缎也买、酒茶食肆也有经营,在南方商家里也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虽比不上皇商萧家和许家,但比姚家、李家都要更胜一筹。” “杨婆婆,看着您也足不出户的样子,怎么知道这么多东西?”秦澜心笑着问道。 杨婆婆也笑了,说道:“不瞒县主,当初来这里的时候,老爷子给了老奴几个人,最是擅于打探消息,这几年县主专心做生意,因此老奴就让他们在这些方面多多下足功夫。” 这些用来打探消息的人乃是钟敬祺、钟敬淳和钟敬轩的父亲为他们准备的,因此恭亲王府、钟家二房和钟敬轩手里都有这么几个可用的能人。 只不过钟敬轩一生没有娶妻生子,原想着是给钟逸留下的,现在都用在了秦澜心的事情上,以后这些人也是给钟逸和秦澜心两个人的。 “原来是这样,那么他们来找我的原因是什么?”怪不得杨婆婆能知道好多事情呢,原来是她手里有人。 “应是和最近来码头上的客人是一样的原因,想要从您这里进货去卖!”杨婆婆说道。 “恐怕不止如此!”秦澜心笑了一下,然后起身去了前厅见他们。 秦澜心一进入厅里,在左右两边坐着等候的四位家主就起身对她恭敬地介绍起来: “草民黎柏见过福慧县主!” “草民莫言堂见过福慧县主!” “草民司青云见过福慧县主!” “草民桑久见过福慧县主!” “各位不必多礼,坐吧!来人,把井水里冰着的果酒拿几瓶来,这天还是挺热的!”秦澜心吩咐道,“茶太热了,咱们换清凉的果酒如何?几位不介意吧?” “谨遵县主吩咐!”几人始终表现的很谦恭。 果酒上来之后,秦澜心让下人给他们四个每人一杯,天热的时候喝杯冰凉的果酒,心里还是挺舒坦的。 “县主这果酒凉爽甜香,喝起来真是不错!”桑久喝完笑着赞道。 秦澜心观这几位年纪大概都是三四十岁,身上自然是有着商人的精明,但是给人的感觉还不错,最起码看着不让人心里生厌。 “几位若是喜欢,走的时候可以带回去两坛!”秦澜心笑笑,“不知道几位这么远过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县主,草民一直在南方做生意,这次前来不为别的,是希望县主能在大魏朝的南方也建一个果酒坊和点心坊,我等定会大力协助县主!”司青云说话不喜欢拐弯,所以直接就把几人的来意讲明了。 秦澜心也喜欢这样直来直去,笑着说道:“在其他地方建点心坊和果酒坊的时候,我也想过,只是相信几位也看到了,白石码头现在各项事务刚刚起步,我这个人做生意喜欢稳扎稳打,不想走路还没学会,就先跑了,那跌得可疼!” “县主,大魏朝得南方有很多北方不常见的水果,如果在南方建立果酒坊和点心坊不但能增加果酒和点心的种类,生意也会好很多,相比较大魏朝北方来说,南方更喜欢精致的小点心和甜食,这对县主来说可是一个赚钱的大好机会!”莫言堂眨了一下他精明的眼睛说道。 “莫家主,做生意的确是为了赚钱,我也相信各位前来找我的诚意,只是生意好做,但是生意伙伴却不是那么好寻的。说句心里话,我对各位可是一点儿也不了解,而且以后也不可能经常去南方,让我把生意完完全全交到陌生人手里,我想我会有很大的顾虑!”秦澜心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将话也给挑明了。 四人一听就沉默了,他们也没想到秦澜心会这么直白地说出对他们的不信任,他们就这样找上门来,的确是有些冒失,但想做生意的诚意是没变的,不然他们也不会亲自过来一趟。 “县主,草民四人都是带着诚心诚意过来的,说句实话这果酒、点心的生意好多人都盯着,大家都是做生意的,那就明人不说暗话,这样好的机会没有人想错过。县主开办作坊的规矩现在大魏朝的商人都知道,草民四人也不会坏了您的规矩,只需要一成股就可以!”黎柏伸出一根手指说道。 秦澜心也不傻,这一成股如果作坊开的大,生意又好,那可是有不少的银子,面前的都是算盘打得精的老油条,她自然要谨慎了。 “你们要知道,现在想找我合伙做生意的很多,每个人都是带着诚心诚意来的,那么我凭什么要选择你们四家作为我的合作伙伴呢?”秦澜心话锋一转笑着说道。 “县主,听说您和皇商萧家、许家的关系都不错,这白石码头来来往往的客商也不少,您可以好好地打听一下,看看草民四家是否值得作为您的生意伙伴。”司青云笑着说道。 这秦澜心年纪不大,确实和传闻中说的一样,心思细腻精神,而且比起做生意的精明老道,和他们也差不了多少。 “呵呵,说的没错,我的确是可以打听一些事情,只是口耳相传未必就可信,有时亲眼所见都未必真,所以做生意也好,交朋友也好,光靠眼睛和耳朵是不可以的!”秦澜心委婉地说道。 “那依照县主来说,应该靠什么?”黎柏问道。 “靠心,还要靠时间,所以四位不妨放慢一下合作的脚步,咱们慢慢来。正所谓日久见人心,做什么事情都不能急于一时,尤其是做生意。你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你,这生意可没法做下去。” 生意场上同样和战场一样,秦澜心想要和南方的商人交好,但这种交好不是一时的,也不是浅显的,更不只是依靠金钱和生意维持的,她和三公主齐冰是不一样的,她要的合作伙伴要具有很大的忠诚度在里面。 “怎么慢慢来?”四人都有些疑惑地看向了秦澜心。 做生意自然要先抓住时机,快速行动,否则就会被别人抢了先,这福慧县主怎么说要慢呢?! 第百二十六章再获种子 “俗话说得好,这做生意‘宁可悔了做,不可做了悔’,四位经商多年,在生意场上也都是前辈,澜心是真心想要与各位有长久的合作,而且我这个人做生意一向是别人敬我一尺,我还他人一丈,信义最重要。但是,这世上最捉摸不透的便是人心,最容易让人心改变的便是利益、金钱,相信这一点四位会比我更有深切的体会。这铺子我是一定会在南方开的,说不定就开到了各位的家门口,但是在这之前我希望能与各位把这地基打好,首先我必须要了解过后才能做决定,这个了解不但包括你们各位,还包括你们刚才所说的南方的各种新鲜的水果等等,没有了解可是没发言权的,呵呵!” 对于大魏朝南方各地情况和各家的一无所知,让秦澜心变得异常谨慎,她必须要经过仔细地了解之后才决定是否和他们进行下一步的合作,否则被人下套骗了那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县主所言,句句在理,也希望县主不要误会,草民四人今日前来,无论这生意定不定的下来,县主这番话都让我黎柏敬佩,还希望县主能与黎家交个朋友,鞍前马后您一句话!”黎柏带着诚意笑着说道。 “黎家主客气了!‘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我虽是女流之辈,但也喜欢多交好友、良友,各位说呢?”秦澜心意味深长地看着黎柏几人笑了一下说道。 “县主甚是!”此刻,这帮生意场上的老油条才恍然明白,秦澜心刚才所言一番话真正的目的正是打算和他们先交朋友,但其中也有敲打,她要交的可是能让她“还一丈”、“讲信义”的好友和良友。 换言之,如果他们要和她做生意,但是背信弃义或者有了歪心思,那么后果不用说他们也能猜得出来。 一个在生意场上有如此见地和成就的女子,而且凭借农女身份一跃成为县主,还即将跨入王府成为女主人,要说她没有一点儿心机手段和能耐,那他们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明着威胁他们的人不可怕,背后使用阴损手段对付他们的人也不可怕,生意场上最可怕的就是像秦澜心这种对手,因为你猜不透她,还偏偏能感觉出她强大的气势和手段。 “四位前辈,白石码头上可做的生意不止有果酒和点心,希望咱们日后各方面都能精诚合作。一旦时机成熟,合作自然水到渠成,各位不必心急,不妨在码头上多呆几日。”秦澜心笑着说道,她的态度也始终温和。 “是,草民明白!”四人回说道。 秦澜心让重言给黎柏、司青云、莫言堂、桑久四位家主各备了一份礼物,自然是百味庄园出品的果酒、点心、绳绣和粉条,合起来就是一个大箱子。 来到百味庄园的时候,四人自然也为秦澜心精心准备了礼物,他们更庆幸自己准备的礼物贵在诚意而不是金银之物上,否则可能就失去和秦澜心合作的机会了。 等到他们离开的时候,杨婆婆才来禀告四人送的礼,黎柏送的是南方最出名的红茶和绿茶,司青云送的是一套精美的瓷器,莫言堂送的是莫家特制的安神燃香,桑久送的是一套紫檀木茶具,倒是与黎柏相送之物很契合。 秦澜心亲自过目之后觉得很满意,这四人也的确是有心意,尤其是看到红茶,她更是心中欢喜,有了这个她便可以做无铅的松花鸭蛋了。 “水木他们几个表现怎么样?”这天,秦澜心把管理百味客栈后院事务的大管事重友叫来问道。 “回县主话,他们三个表现都很好,干活很卖力,而且那些鸡鸭鹅在他们手中吃的也比以前多,产的蛋也多了,不过他们说把这些家禽圈到附近有小溪流的山上去放养比较好。”重友是第一批被秦澜心从丰和牙行买回来的死契家奴,与重言他们如今都是最受秦澜心重用的下人,所以他做事也极为用心,但并不在其他下人面前托大。 “他们这方面还是有些经验的,就照着他们说的去做,另外,把最近两天产的鸭蛋都给我送到百味庄园来,再让人给我准备一些桑柴灰还有纯碱。”秦澜心吩咐道。 “是,县主!”重友听后赶紧去办了。 等到秦澜心要的东西准备好之后,她在百味庄园的后院单独空出了一个房间,然后带着重双、重喜还有非要来帮忙的秦澜悦一起将一定量的红茶末与水放在锅内煮沸,然后把茶叶渣捞出来。 煮茶汁的时候秦澜悦就特别地好奇,她问秦澜心:“姐,刚才我听三爷爷说,这红茶可是精贵着呢,而且煮茶你这放的水也太多了,你究竟要做什么呀?” “我是想做一种新吃食,正好今日有人送来了红茶,我就想到了!”脑子里装的东西再多也不可能一下子全都倒出来,秦澜心是看到黎柏送的红茶才想到要做松花鸭蛋的。 “新吃食?是什么?”秦澜悦笑着好奇地问道。 “叫松花鸭蛋,也可以要松花皮蛋,等到做好你就知道了!”秦澜心开始称量刚刚煮好的茶汁水,要想做出最上等的松花皮蛋,配方是一定要准确的。 “那什么时候做好?明天就能吃吗?”秦澜悦有些急切地问道。 “当然不能,要等四五十天才可以!”秦澜心笑着说道。 现在是七月初秋的天气,而密封的蛋缸夏季一般是一个月,春季大概四十天左右,秋季要五十天左右,冬季两个月才可以,而且封缸后二十天之内是不能搬动的,否则就影响蛋白质的凝固。 接下来,往水里逐步放入生石灰的时候,秦澜心和重双、重喜都穿上了罩衣,戴上了厚口罩,并让秦澜悦先去外边等,怕烫伤她。 拌料结束之后,秦澜心又加入了适量的桑柴灰,之后把料泥都摊在干净的大石板上晾凉,等到五到十个时辰后,再把成团块的料泥捣碎,之后再不断地复拌。 然后再把料泥均匀地抹在鸭蛋上,放入砻糠中滚一下,最后整齐地横放在大缸里,不能放太满,要留有空隙。 最后盖好缸口,密封起来,放在阴凉处,并贴上封缸的日期,以便更好地掌握启封的确切时刻。 第二次再做松花变蛋的时候,秦澜心让杨婆婆给她找了几个可信的下人帮忙,并且将配制的秘方告诉了杨婆婆的孙女宝笙,以后做变蛋的事情就由她来负责。 庄园中的诸事都有人帮忙,福江会馆和福江口事宜也都慢慢上了轨道,秦澜心也要忙着为自己绣嫁衣,为钟逸绣喜服。 所需要的布料都是由皇家绣坊专门提供的,这也是秦澜心第一次做嫁衣,事实上也是她第一次在韩氏的指导下做衣服,虽然过程繁琐艰难了些,但是她真心不希望自己的嫁衣出自别人之手。 也因此,每天晚上别人都休息了,她还在灯下一针一线努力着。 七月末的时候,秦澜心将祭月节给京都各家送礼的时候都交给了杨婆婆和韩氏,秦澜悦也已经十二岁了,现在也能帮她做很多事情了。 这天,百味庄园迎来一位许久不见的客人,皇商萧家的公子萧非的哥哥萧炎。 “萧公子,好久不见!”秦澜心在前厅里见了萧炎,见他亦是风尘仆仆的样子。 “的确是很久了,呵呵,这段时间在下去了东边,倒是吃了不少的海鲜野味,不过还是想念福慧县主这里的东西!”手中的折扇摇啊摇,萧炎似是很回味地笑着说道。 怪不得在京都的时候也没见怎么见过这位爱吃爱喝的萧公子,原来是去了海边找吃的去了。 “呵呵,萧公子一口吃八方,我这里的东西不过是暂时图个新鲜而已,海鲜之物倒是稀有。”与萧炎认识也有几年了,秦澜心对他的印象不深,不过这位皇商家出来的公子,似乎并不喜欢做生意,浑身上下就透着一股子慵懒无所谓的潇洒劲儿。 “知道县主稀罕,所以在下带了一箱子海物给县主,希望你喜欢!另外,早些时候让东边认识的几个朋友多弄了一些外族种子回来,这次归来正好带了回来,听小王爷说县主喜欢,反正我也不会栽种,就都留给县主吧。不过,东西要是能种出来,可要免费让我吃的,呵呵!”萧炎也是受人所托,专门让萧家的商队给秦澜心寻找外族种子,幸好他有几个冒险出海的朋友,这次倒是弄回来不少的种子,全都让他拿来给秦澜心了。 “真的吗?”比起海物,秦澜心自然更欣喜外族种子,激动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当然是真!来人,把箱子都抬进来!”萧炎对厅外自己的仆从喊道。 “是,公子!” 很快,三个箱子就摆在了百味庄园的前厅,还有一个下人抱着一个花盆,盆里的东西秦澜心一眼就看出来是葡萄苗。 等到箱子都打开,就如初次见到外族种子时那样的兴奋,秦澜心已经激动的说不出来话,只是一遍又一遍地确认这些箱子里的种子,有玉米、棉花、西瓜还有黄瓜、番茄和茄子,这些种子每一样都有小半袋子,真不知道萧炎是怎么弄到的。 她也突然好想要出海去外族看一看,看看那里是不是有金发碧眼说着一口流利外语的外国人?是不是有很多她熟悉的事物? 虽然这个时空的历史她陌生至极,但至少有些东西她还是熟悉的,这让她多多少少更有了归属感。 “县主,这一份是这些东西的栽种办法,天下可独此一份儿,呵呵,就是这些种子估计一时半会儿别人也很难弄到!”出海去外族之地冒险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大海之上天气瞬息万变,有时候出的去却不一定回得来,更别说到了人家的地盘去弄到种子。 虽然这些种子得来不易,即便手中有栽种之法,萧炎也不认为是人就能种的出来,再说这可是钟逸拜托他通过萧家自己的渠道弄到的送给秦澜心的礼物,看到秦澜心这样喜欢,他也算完成了任务,而且钟逸许他的那把玉骨折扇看来是拿到手了。 秦澜心接过萧炎手里的厚信封,万分激动地说道:“萧公子,这些种子你真愿意给我吗?不是闹着玩的?” 萧炎听后哈哈一笑,他觉得现在又是期待又是忐忑不安的秦澜心还真是可爱,说道:“县主,实话对您说了话,这些种子我是受人之托为您寻来的,现在送到了您手中,我也算是对朋友有了交代,再说我也不是没好处,钟小王爷可是把他最珍爱的玉骨折扇当做回礼给我的!” “是逸哥哥!”秦澜心又是感动又是感激。 钟逸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真的为她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此生有这样一位处处为她着想的爱人,她还真是幸运。 “不过县主您也别忘了在下的辛苦,以后这新鲜的吃食,还有这给各家送的礼,您也别少了萧家的。”萧炎笑嘻嘻地说道。 他倒不是看重东西,而是每年到了各种节前,京都都有好几户人家能收到秦澜心送的节礼,他是羡慕呀! “萧公子放心,定是少不了萧家的,无论如何这次都要很感谢你,谢谢你送来这些种子,你都不知道这些种子对我对大魏朝的百姓有多重要。”秦澜心笑着说道。 “呵呵,县主客气了!我听我那朋友说,这都是些吃的东西,还有水果,咱们大魏朝蔬菜瓜果可是比外族多成百上千种,依在下看,也就是对您比较重要,其他人可未必这样想。”在萧炎眼里,大魏朝地大物博,五谷齐全,蔬菜瓜果更是应有尽有,外族的种子也就被秦澜心看在眼里,其他人可是没什么兴趣,甚至有些人对此嗤之以鼻。 不过,钟逸要拿这些漂洋过海的种子来讨好心上人,他这个外人自然不好多说什么,反正该做的他都做了,剩下的就是回京都要他的玉骨折扇,那可是他想了好多年的宝贝呀! 秦澜心对于萧炎的说辞没有多解释什么,只是很开心地笑,别人不理解没关系,她自己知道就好了,不说别的东西,单说棉花这一样,对于大魏朝的百姓就是福音。 秦澜心让人把种子先搬到她书房,让重嫣好好地看守着,比起那些嫁妆,这些似乎更重要。 萧炎任务达成之后就离开福江口了,秦澜心为了表示谢意,自然给他送了不少的吃食好东西,就是许久不曾送人的秘制调料也给他好几罐。 另外,杨婆婆为各家准备节礼的时候,秦澜心也让她把萧家和青龙营的人给添上,对别人的感谢都好表示,对于钟逸她却觉得送什么都不合适,不如送给他的部下,帮他多存好感吧! 处理完杂事,秦澜心把赵栓找了来,让他带人在秋收之后离百味庄园最近的地方留下几亩田给她。 她决定把黄瓜、茄子、西瓜、番茄和玉米的种子留下一半在百味庄园,并把栽种办法也交给赵栓和农户。 另一半连同全部的棉花种子她会带到京都,虽然她是福江口的封主,但是成婚之后她会一直呆在京都,所以这些种子京都也要由她亲自来种一部分。 葡萄苗她就种在了钟敬轩的药庐外边,交由石砚来打理,等到明年的时候,她再把取一些枝条移植到京都去。 就在秦澜心在百味庄园里为她的新种子兴奋的时候,随着八月祭月节的来临,杨婆婆根据她的指示准备的节礼也已经到了京都。 这一次,船一到顺天码头,不等秦澜心派的人给各家送到府上,早就得了信儿的各府已经派了管家在码头上等着,然后欢欢喜喜地出示了腰牌拉着秦澜心送的好几箱礼回了府里。 不过,这中间也出了一点儿岔子,邓家派出去的人半路被人掉了包,人是安全了,但是东西都被别人给拉走了。 这可让静等着秦澜心节礼的邓通给气得跳脚,派人去查结果是一帮馋嘴的乞丐大着胆子先把邓家的下人给弄晕了,换上了他们的衣服,然后去码头上拉节礼,之后东西拿到手,就把邓家的人又给放了。 事情是查明了,可是那些能吃能喝的全都进了京都乞丐的肚子里,邓通气得牙疼也没办法,本想把这帮人给送进大牢里,想想算了,就当他发善心给乞丐们送了节礼。 好在,京都也有秦澜心开的点心坊和果酒坊,大不了他自己花钱去买好了。 这件事情在京都也算起了一场小风波,不过大家全当一场笑话趣闻来讲,都说是福慧县主的节礼比金银珠宝更能吸引人,连乞丐都馋的不要命了。 青龙营里,钟逸也收到了秦澜心的来信,信中说那些种子她已经收到了,非常地喜欢和感动,而且还为他青龙营里的人都准备了节礼,当然是以钟逸这个青龙将军的名义发给士兵们。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钟逸将看完的信放好,然后让营外等着的马车驶进来。 青龙营一共有官兵千人,京都四门皆是如此,人数虽然称不上多,但各个以一敌百,都很厉害,别看平时守城门,杀敌护城更是毫不含糊,都称得上是英雄好汉。 马车陆续进来之后,钟逸先将士兵们都集合起来,然后告诉他们祭月佳节快到了,作为他们的老大,今年特意为他们准备了一份礼物,让他们拿回家。 “将军,都有什么礼物啊?”很多士兵看到营地里停了好几辆马车,马车上有封住的箱子,而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香甜的味道。 “这里面有点心、果酒,另外每人再赏二两银子!”这些兵士平时都有军饷,不过拿到的不太多,钟逸也没有赏太多,否则其他三营知道之后,又要多生事端。 “多谢将军!”不过这些赏赐已经让青龙营的人高兴极了,往年也就有机会喝酒吃顿肉,今年竟然还有赏钱,而且那些点心和果酒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未来的将军夫人、小王妃给送来的。 朱雀营、玄武营、白虎营的兵士们听说青龙营都给发了节礼,而且还有赏银,那个羡慕呀,还都想着是不是自己也有,结果一问才知道,这根本不是上头的人统一赏的,而是人家青龙营的青龙将军自掏腰包给手下送了节礼。 前段时间最热的时候,据说青龙营天天都能喝上降暑的冰粥,而且好多人都猜出来那是福慧县主给熬的,因为参加皇子洗三礼的时候,福慧县主就在宴席上做了冰粥。 “还是人家青龙营的有福气,连手下都跟着沾光!”其他三营里的人都是羡慕嫉妒恨呀! 不管怎么说,因为秦澜心送来的节礼,京都倒是添了不少热闹。 而等到祭月佳节一过完,秦澜心就开始把她的注意力放在栽种新种子和松花变蛋上。 这天是第一次做的松花鸭蛋启封的日子,而且因为水木几人的用心饲养,现在后山的几座小山可是异常地热闹,每日里收获的蛋类也比往常多了两三倍,秦澜心大部分都用来做了变蛋。 “姐,我好紧张呀!”秦澜悦站在蛋缸前握着秦澜心的手臂说道。 “别紧张,放心,这些鸭蛋不会坏的!”秦澜心笑着说道。 这段日子秦澜悦最担心的就是这些放了一个多月的鸭蛋全部都坏掉,那就太可惜了。 秦澜悦心想,她可真没有自家姐姐的胆子大,不先做尝试,直接就让人每天都做很多这样的变蛋。万一要是不成功,那岂不是太可惜了。 等到变蛋取出来之后,秦澜心先拿出一个在自己耳边上下摇了一下,又用手垫垫试了一下弹性,之后把松花鸭蛋去了外壳。 围着秦澜心的几人看到她手中的鸭蛋成了鲜明的三部分,首先是黝黑光亮的凝固而成的蛋清,还有蛋清里面神奇的白色花纹,最后是底部的蛋黄。 “姐,好漂亮呀!”秦澜悦大睁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蛋清里面的白色花纹,盛开的模样真像一朵朵小花。 “看着不错,还需要尝尝味道!”秦澜心又取出几个松花蛋,然后拿到厨房清洗干净,并且拿刀在干净的盘子里切好,撒上醋,让人给秦向争、韩氏和钟敬轩分别端去了一盘,她自己也切好了一盘和秦澜悦、重双她们一起尝了尝。 “真好吃!”秦澜悦很喜欢这种松花鸭蛋,比起吃,她觉得那些松花看起来更漂亮,非常地新奇有趣。 钟敬轩几人也十分喜爱这种新吃食,不过因为松花变蛋现在做出来的还少,还不能在百味客栈给客人们做着吃。 当然,秦澜心也没有吃独食,她把变蛋也让人送到了京都,就连宫里也是送了的,虽然分到每个人手里的不多,但是能想到的她都想到了。 这时节也是福江口甘薯成熟的季节,秦澜心让新福村种甘薯的百姓将一些大的甘薯挑选出来,然后切成薄片,晒干之后再磨成粉,这就成了甘薯面,可以单独用来做饼子,也可以与其他面混合着做馒头、面条或者其他的东西,能极大地缓解冬季粮食缺乏和昂贵的现象。 当然,这些成熟的甘薯其中大部分要用来做甘薯粉,另外一些小的就可以拿来煮粥、做点心或者拿到集市上来卖,最重要的是留够明年的种薯。 九月初六这天,是徐琰和张语乔的大婚之日,秦澜心因为福江口的事务并没有来参加二人的婚礼,虽然有些遗憾,但她还是将添妆礼送了来。 秦澜心这天送的松花变蛋也正巧到了京都,百味菜坊的大掌柜崔元就担任了送礼之人。 徐家的大管家一听说崔元送来了秦澜心刚刚从福江口让人带来的新吃食,就赶紧去禀告了方氏。 因着上次福慧县主给徐爽添妆送的礼,现在对于这位农女出身的县主要送的礼物,谁都不敢轻视,而是都期盼着,想看她送的新奇东西。 徐琰去迎娶新娘了,徐鸣之和妻子方氏都在招呼客人,徐爽这个徐家小姐自然也在。 大管家来禀告的时候,好多人都听到了,于是趁着喜庆,大家都起哄笑着说让众人都看看福慧县主这次又送的什么好礼物。 “既然大家都这么想看,管家去把崔掌柜请来这里吧!”于是就在筹办宴席的院中,男女老少都聚在了一起,等着崔元的到来。 捧着盒子进来的崔元起初还愣了一会儿神,他这一进来,怎么大家都像狼一样地盯着他,不对,是盯着他手里的东西。 “小的见过徐大人!”崔元不卑不亢地对着徐鸣之行了一礼。 “崔掌柜不必多礼,听管家说,福慧县主又送了礼过来?”祭月节的时候殷家和徐家都收到了秦澜心的节礼,而且她还送来了徐琰和张语乔的贺婚礼物,不仅如此,张语乔那边她也以好友身份添了妆。 这位福慧县主现在手中不缺银线大家都知道,她送的也不是什么昂贵的珠宝金银,而是非常诚心实用让人感动的礼物,冲着这份心意,徐家上下对她都倍有好感。 “回大人话,正是!前段时间,县主想了新点子做了一些吃食,因为做的不多,所以各家分得也不多,就是宫里送的也就比各家多几个,县主信中说了,先让各家尝个鲜。”崔元笑着说道。 “还请崔掌柜代为感谢县主的一片好意,不知,这新吃食是什么,众位宾客都想看看呢?”徐鸣之笑着问道。 “县主信上说盒中之物叫松花变蛋,外壳去除干净,用清水冲洗干净,然后切好,拌醋而食。小的没见过也没吃过,还请大人您先过目!”给各位主家的还不够,现在还轮不到他们这些当下人的。 徐鸣之点头接过放在桌子上,众人围得更近了,他打开盒子一看,没想到是十个泥疙瘩。 “这……”谁也没看过这种新吃食,都觉得新奇,好在秦澜心说了办法,于是徐鸣之亲自动手小心翼翼地把外壳敲掉,就怕把里面的东西弄坏了。 等到最外一层的泥糠壳去掉之后,众人看清里面是个大鸭蛋,然后徐鸣之又把鸭蛋壳轻轻敲碎,等到里面的蛋清蛋黄还有白花出现在大家面前,所有人又都震惊了,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怎么里面会有花呢? “这真的能吃吗?看着像鸭蛋,可是又不像!”有宾客一脸探索地看着徐鸣之手中的变蛋说道。 “的确是不太像,真是太奇怪了,这蛋里面怎么会有小白花呢?”越来越多的人觉得神奇,都诧异地看着。 “岳父大人,按照崔掌柜所说试吃一下不就知道了!”这时,殷湛在一旁笑着说道。 徐鸣之点点头,让人取来清水和刀还有醋,然后照着崔元刚才说的办法切好倒了醋,然后拿起筷子自己先吃了一小块。 “如何?”随着他下咽的动作,宾客们也跟着吞了一口唾沫,不知如何,就是觉得滋味似是不错呢。 徐鸣之脸上一笑说道:“好吃,非常好吃!”他倒是一吃就爱上了。 其他宾客也都想尝尝,可又碍于面子不好意思,这盒子里一共就只有十颗这样的奇怪的鸭蛋,还是福慧县主特意送给徐家的,就连宫里也没几个,他们这帮人有机会吃上吗? 徐鸣之倒是不小气,又切了两个松花变蛋让大家一起尝尝,今日是他儿子的大喜之日,大家自然都要同乐同喜同吃。 女眷那里自然也是有两个分着吃的,而且有人还笑着说道:“听闻上次皇后娘娘查出有孕的时候,正是福慧县主送了礼进宫,那月饼的香味把小皇子给馋出来的!” “呵呵,那照你这样说,岂不是福慧县主一有新吃食,这女子吃了闻了就好事将近!”另一个女眷客人打趣地说道。 这本是众人因松花变蛋的出现而变得高昂的情绪促使的玩笑之语罢了,没想到这两位客人刚说完,正准备夹起一块变蛋尝尝的徐爽觉得恶心起来,最后实在没忍住捂住了嘴。 “爽儿,你怎么了?”方氏和殷湛都围了上来。 “难道真是说准了,不会是有了吧?”刚才还说笑的女眷自己都先惊着了,这徐爽的表现太像女子怀孕了。 “有了?有什么?”殷湛还傻乎乎地问了一句。 方氏脸上却是大喜,赶紧让人去请大夫,这时殷湛也反应了过来,难道是妻子怀孕了? 当新郎官徐琰一脸喜气地把心心念念的新娘子娶进家门的时候,却发现众人比他想象的还要捧场,还说着什么“双喜临门”,一问之下才知道,他妹妹徐爽身怀有孕了。 这一日的徐家还有殷家都是兴高采烈的,宫里的殷少士听说之后,更是嘴巴咧到了后耳根,他殷家有后了。 也是从这天开始,京都开始有了秦澜心的新吃食招喜的传闻,这让她到了京都之后,成为了很多后宅妇人想要亲近的原因之一。 暮秋之际,黄叶飘飞,骤然变冷,虽然花草树木多有萧瑟荒凉之感,但是白石码头却愈加热闹。 经过秦澜心与福江口各商家的共同努力,白石码头渐渐成为了以批发货物为主的交易市场,就连外渔巷也发生了改变,很多人家挣了钱之后重新翻盖了房屋,如今的外渔巷已经焕然一新。 绳绣园的女工也在逐日增加,现在十字绣和绳结已经由各商家运往了大魏朝南北各繁华之地,尤其是在花朝节之后,十字绣已经不单单是女子打发时间之物,它变成了很多人生活的一部分。 这天飘起了秋日里最后的一场细雨,秦澜心也做起了甩手掌柜,并且开始有计划地准备她的“迁徙”,她以后的生活重心在京都,而她的生意重心则会放在至今还没有开发的京都南郊小码头。 虽然她一直很忙,手里的银线也一直在周转,但她始终没有忘记那个给她熟悉感的地方。 是人,就都有征服欲望,她也不例外,越是贫瘠荒凉的地方越是有挑战性,更何况那是她自己的地方,她可以不受限制地去规划一切。 “县主,有人想要见您!”书香通禀道。 “谁?”秦澜心正在忙着绣嫁衣,这是她往后几个月的主要任务。 “是一位大客商,他想跟您谈一笔大生意!”书香说道。 “生意上的事情我都交给了重言,你让他去找重言吧!”这些事情秦澜心已经放心交给她手底下的人去做了。 “可是这位客商指定要见您,说是他的这笔生意只和您一个人谈!”书香说道。 还真是好大的架子,秦澜心想了一下,让书香把人请到百味庄园的客厅,结果这人竟然说要在百味客栈见她,言外之意是让秦澜心去见他。 “县主,此人就是花朝节的时候那位神秘客人,这次他也是带着商队来的,而且此人不是大魏朝的人!”重飞在秦澜心决定是否去见这位客商的时候,将这两天探听到的消息对她说道。 “不是大魏朝的人?那是什么人?”虽然现今各国关系都比较友好,但是通商方面各国朝廷都管得很严,来往通商的他国商人也都要经过严格的盘查。 “如果属下判断没错,此人是文渊国的人,像是随着泽媛公主和亲的队伍一起来到大魏朝的。”重飞以前做杀手的时候,曾经去过文渊国,所以对文渊国人的样貌习性都有所了解。 “文渊国的人,我记得上次他是买了很多绳绣的衣物回去的,说是做绸缎布匹生意的商人,难道他们还有别的目的?”自己和文渊国似乎没什么大的仇怨,如果非要算的话,那就是宫宴上让封邦这个王爷难看,还有前段时间与泽霞公主的不愉快。 “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不过此人的商队里有很多的高手,属下怀疑他们是假扮商人来到了这里,至于其他的,属下会接着去查!”重飞去百味客栈的时候差点就被那些人发现,而且这些人武功都不弱。 “嗯,查清楚比较好!”还以为是个普通的客商,看来不是! “县主,那您还要见吗?”重飞又问道。 “见,为什么不见!”无论是对手还是朋友,放在明面上比较好。 于是,秦澜心换了身衣服带着重双和重喜从后门进了百味客栈,并且在百味客栈的顶层雅间里先坐了下来。 她答应来百味客栈见这位神秘的客商,可始终她才是这百味客栈的主人,不管来者何意,先在气势上占个主动。 “县主,人来了!”门外传来重飞的通禀声。 “请进来吧!”要见也是他来见她才对,秦澜心淡然一笑,看向了缓缓打开的房门。 第百二十七章敌人敌人 从屋外一共走进来三人,为首的是一位国字脸客商装扮的中年男子,他身后的两名随从则微微低着头跟着。 “在下燕柯见过福慧县主!”中年男子对秦澜心行了一个见客礼,不失规矩也不讨好献媚。 “燕掌柜请坐!”客商中有一个不成规矩的称呼,那就是见到陌生的客商习惯性称为“掌柜”,不过秦澜心却又唇角微扬,看着燕柯左手边的下人说道,“这位客人也请坐吧!” “什么?”燕柯顺着秦澜心看的目光惊讶闪过,“福慧县主不必客气,他们不过是在下的随从而已。” “随从?呵呵,既然燕掌柜没有诚心谈生意,我想还是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来人,送客吧!”秦澜心脸色冷了下来。 既想要和自己谈生意,又藏着真身不露面,不会真以为她秦澜心没两把刷子吧。商场上混这么久,要是一点儿眼力和看人的眼光也没有,那她才真是瞎了。 燕柯身上的确有着商人的精明和气度,但是他身后之人即便身着布衣刻意隐藏,但是有些人天生的不凡气质是掩藏不住的,而这样的“不凡”绝对不是一个随从或者久居人下的人该有的。 燕柯正要解释,他身后之人突然拍了他一下肩膀,然后走了出来,抬头看向秦澜心笑着说道:“闻名不如见面,福慧县主果然是与众不同!” 秦澜心抬眼看去,此人儒雅温和、天生贵气,样貌清秀英俊,看起来二十四五岁的样子,不过略显瘦弱。 “这位公子过赞了,只是你既然要找我谈生意,这样藏着掖着未免太不坦诚了吧!”秦澜心很直接地说道。 “还请福慧县主见谅,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难道县主之前没有见到什么人或者收到什么信物吗?”此时封孚有些疑惑,按说在他们到来之前,秦澜心就应该收到消息才对。 秦澜心不解地问道:“不知这位公子话有何意?” 见秦澜心不似作假,封孚想着这中间或许有什么误会也不一定,于是对秦澜心说道:“还请县主屏退左右,我想这件事情你我单独来说比较好!” “你们都先退下去!”秦澜心想了一下,对身旁的重双和重喜说道。 “是,县主!” 封孚也让燕柯他们出去了,然后房间内就剩下两人。 “这位公子难道不介绍一下自己吗?”秦澜心见人出去之后,封孚就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那模样还真有些反客为主。 “我叫封孚,文渊国人士!”封孚笑看着秦澜心说道。 姓封,那岂不是文渊国的皇家姓氏,难道眼前这位是文渊国的皇子或者王爷?秦澜心对于文渊国的事情并不甚了解,所以封孚的名字说出来,她也不知道。 看出秦澜心眼里的半知半解和更多的疑惑,封孚无奈一笑,只好说道:“看来福慧县主对于我文渊国还真是一点儿都不了解,呵呵,我其实是……” 封孚正要给秦澜心再详细说明一下,这时房外传来重双的禀告声,说是钟逸来了。 “快请他进来!”钟逸这时候赶过来,秦澜心觉得奇怪的同时也觉得可能与眼前这个叫封孚的人有关。 封孚在听到钟逸的名字之后,脸上有了了然之色,怪不得秦澜心对于他的到来一无所知,敢情是说明缘由的人晚他一步才到。 钟逸进门之后,房间门再次被关上,此刻屋内就剩下他们三人。 “钟小王爷来的还真是巧,我还纳闷为何福慧县主对我一无所知,看来是你来晚了!”封孚坐下笑着说道。 钟逸也是微微一笑,说道:“路上有事耽搁了一下,应该没误了封公子的大事吧?!” “没有,没有,来的刚刚好!”封孚笑着回说道。 “逸哥哥,他到底是谁?”秦澜心可不希望一直打哑谜。 “澜心,这位是文渊国的太子封孚殿下,乃是现今文渊国帝君第三任皇后的嫡子。”钟逸坐下给秦澜心解释道。 “太子?”秦澜心吓了一跳,文渊国的太子没事跑大魏朝做什么,而且还是这样偷偷摸摸的,还说要找她做生意,难道太子很差钱儿。 此时,封孚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和悲凉,轻笑说道:“福慧县主别多虑,钟小王爷说错了,我现在不过是被贬为庶民的废太子而已,做些生意养家糊口。” “废太子?”秦澜心觉得自己声音有些略大,她尴尬地一笑,自己很少有这样一惊一乍的时候,只是这冲击力也太大了。 “澜心,这个事情我以后给你说,封孚殿下在这里不能呆太久,这是皇上给你写的亲笔信,你先看看!”说着,钟逸从怀中掏出了一封齐佑的亲笔信递给秦澜心。 秦澜心打开之后快速而又认真地看了一遍,信中齐佑希望秦澜心能在生意场上多多帮助封孚,还说这是有关国计民生的大事,让她慎重对待。 帮着别国的废太子做生意赚钱,秦澜心想不通皇帝齐佑是怎么想的,不过这是皇帝拜托的事情,她自然不能掉以轻心。 “封孚殿下,你想要我怎么帮你?”这根本不是简单的做生意,生意背后有很多秦澜心还没有搞懂的政治因素,不过她不用想太多,照着齐佑的意思办就好了。 “我希望福慧县主能在文渊国与我合作开一家最大的点心坊、果酒坊和绳绣园,实不相瞒,我这个废太子真的很缺钱。” 封孚还没见过像秦澜心这样会赚钱的人,而且她的东西以前从未有人做出来过,所以对于喜好奢侈的文渊国贵族们来说,越是稀有的东西他们越愿意花大价钱来买,到时候日赚斗金都是少的。 秦澜心听后没说话,这已经不是赚不赚钱的问题,而是她有可能会卷入到文渊国的内部矛盾中去,能让齐佑亲自写信给她,这背后他们是否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她真的应该掺合进去吗? “福慧县主……”秦澜心的沉默让封孚皱了一下眉头,她不愿意吗?不是有齐佑这个国君的亲笔信,那么她还在犹豫什么? “我要知道实情,全部的实情。为什么我要帮你?”秦澜心坚定地抬头看向了封孚。 封孚这时却看向了钟逸,秦澜心就算再有能力也是女子,而且有些事情她不知道比较好。 钟逸是最了解秦澜心内心想法的一个人,本想着等封孚离开之后,他再告诉她,看来秦澜心比他想象的更慎重,并没有盲目地相信他和齐佑。 “澜心,我来告诉你!”钟逸先是看了一眼封孚,然后转脸对秦澜心说道。 “逸哥哥,你说!”她不能傻了吧唧地被人当枪使,总要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有多危险,或者这背后有多大的意义,她才决定要不要参与。 “我先来说吧,对于文渊国的情况,相信没人比我更了解!”封孚了然地看了一眼钟逸笑道。 然后,他告诉秦澜心,文渊国现在是后宫干政、外戚专权十分严重,他父皇文渊国帝君的第四任皇后姜氏在使计废除了他这个太子之后,与王爷封邦合谋,将自己的儿子立为了新太子。 不仅如此,他们还迫害文渊国的忠臣良将,任用奸臣小人,致使文渊国民不聊生,眼看文渊国就要毁在姜氏等人手中。 皇帝体弱多病,早就不理朝政,一批忠臣希望封孚这个前太子能够重整旗鼓,拯救文渊国于水火之中。 可惜封孚和那帮忠臣力量太过弱小,这些年勉强在姜氏等人的手下存活,不过前段时间他们的人得到了姜氏与大魏朝三公主、康王通过大魏朝二公主齐素来往密切的证据。 而且得知这些年姜氏所需的很多银两都是由三公主齐冰这边来提供的,反之文渊国的很多战马则到了康王的手中。 姜皇后、封邦之流与三公主、康王沆瀣一气,目的都是要造反,虽然现在封孚和齐佑都察觉出了他们的意图,可惜封孚是力量弱小,而齐佑则是证据不足,再加上三公主和康王背后势力也不可小觑,冲动行事不但打不死蛇,很可能会被反咬一口。 因此,封孚冒险来到了大魏朝见齐佑,并将得到的有关三公主、康王密谋的一部分证据交到了齐佑手中,以示诚意,在回程之时正巧路过白石码头参加了花朝节,燕柯就把那些绳绣衣服都给买走了,回到文渊国之后,这些衣服可是帮他们赚了不少的银子。 封孚回到文渊国之后与忠心于他的臣子们商议后决定,如果齐佑能帮他把姜氏等人铲除,助他登上皇位,那么两国将签订永世不战的盟约,永远友好和平地相处下去。 封孚与齐佑皆不是嗜血好战之人,边疆的安宁对于任何一个帝君来说都是让他心安的好事,更何况两个人的敌人还都勾结在一起,他们没理由不合作。 于是,封孚在泽媛公主的掩护下又一次秘密来到大魏朝,与齐佑再一次私下见了面,这一次两个人先签了君子之约,准备互相帮助,结为盟友。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我想我明白一点了!”听封孚讲了这么多,秦澜心总算明白她要掺合进去的是怎样的“大事”,任何一个国家都有蛀虫,既然是为大多数百姓好,她心里的纠结总算是少了一点儿,不是助纣为孽便好。 “福慧县主说的没错,呵呵!刚才你见过的那位燕柯燕掌柜,他其实是文渊国势力最强的皇商,也是泽媛公主的舅舅,在文渊国的生意场上也认识了不少人,要不是由他一直护着我和泽媛,可能我们早就死在了姜皇后的手中。”封孚和泽媛公主是异母兄妹,但是两个人自小感情就不错,这些年在姜皇后和素妃手下生活,也让他们的兄妹感情愈加深厚。 “看来殿下的日子十分不好过,你应该是想要我和燕掌柜合作吧?”秦澜心问道。 封孚点点头说道:“没错,如今文渊国商人中也只有燕家能让姜氏几人忌讳,如果能有福慧县主相助,将文渊国大半的生意都握在手中,相信姜氏和封邦就不敢继续乱来。虽然大魏朝三公主、素妃也在文渊国开了几家店铺,但是与本地商人相比,她们并不占优势,我有办法对付她们。” “封孚殿下,我虽然会做生意,但是你也不要把我看得太厉害,要把一国大半的生意握在手中可是没那么容易的,我也就是在吃穿上比别人多了几分心思而已。”秦澜心觉得是齐佑、封孚他们太高估自己了,生意场大得很,她现在连一个小角落都算不上,没那么大的能耐和影响力。 “福慧县主不必谦虚,你这吃喝可是带动很多行业都变得兴盛起来,其他的事情你不必担忧,只要你答应和燕家合伙做生意,我文渊国就欠你一个大大的人情。”封孚笑着说道。 “这人情的确是应该欠,如果我答应助燕家、助你封孚殿下,那么就相当于表明和三公主、康王站在了对立面,成为了他们的眼中钉,那么我在大魏朝的日子也会变得不那么平静了!”这应该不止是封孚的想法,怕是齐佑这个皇帝也想到了,用她来做了诱饵,也当成了棋子。 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朝堂不就是另一个江湖,就连皇帝都摆脱不了当棋子的命运,更何况是她呢!罢了,罢了,诱饵就诱饵吧! “澜心你放心,我会护着你,恭亲王府会护着你,皇上、皇后也会护着你,还有很多人,我们都不会让你出事的!”钟逸语气有些发涩。 这件事情他在京都的时候曾经在皇宫里和齐佑大吵了一架,大魏朝皇商多的是,无论是萧家还是许家,在文渊国都有商铺也都可以和燕家合作,没必要把秦澜心给扯上。 但是齐佑告诉他,据他得到的准确信息,三公主齐冰已经盯上了秦澜心,在生意场上如今能和齐冰一较高下的,除了秦澜心没有别人,萧家、许家可以作为秦澜心的左膀右臂,但靠他们和齐冰斗,还是差点火候。 既然秦澜心迟早要和齐冰在商场上遇到,那么不如现在就表明立场,也省得齐冰再对她打什么歪主意。 “福慧县主放心,泽媛在睿王府也会帮助你的,相信孙太妃知道你和燕家合作之后,一定会很开心的!”封孚笑着说道。 很多事情虽然说的时候云谈风情带着笑意,但是封孚、钟逸和秦澜心都明白这中间的刀风血雨,事情并没有此刻他们说的那么轻松简单,这是一桩生意,也是一次国与国的结盟,一旦这中间出了差错,不是生意赔了没钱赚的小事,而是人命关天的大事,甚至是有关百姓生死存亡和一国安宁的重中之重的国家大事。 秦澜心也不想把这件事情上升到这样一个高度,但事实却是如此。 前世家族祖训,不准族中子弟参与政事,以前不理解的她现在明白了,商人还是做商人的本分好,知道的越多、掺和的越多,真的会死得越快。 怕吗?怕!如今这条命是幸运多得的,她万分珍惜,更珍惜现在的生活。 退缩吗?拒绝吗?不!她虽是女子,可她和上战场的秦澜兵是一样的,她也有血性,她心中也有一杆良心的秤。 因此,秦澜心答应和燕家在文渊国合伙做生意,而且要做就做最好,她让燕柯将文渊国生意场上的情况大致给她讲了一下,包括文渊国的地理风貌、风土人情之类的。 等到封孚一行人离开白石码头之后,秦澜心就开始写与燕家合作的计划书,然后一直闷在书房里。 钟逸当天并没有离开,看着秦澜心越来越忙碌的样子,他突然变得很烦躁。 “逸儿,你怎么了?”药庐里,钟敬轩发现钟逸心神不宁的样子,而且眉宇之间怒气较盛。 “三爷爷,我想带澜心离开!” “离开?去哪里?”钟敬轩笑着坐在了他的面前,给他倒了一份安神茶。 “不知道,总之离开这些烦心事,去哪里都好!三爷爷,她只是一个女子,我只希望她每天能过得快乐,可是现在我发现自己似乎把她带进了一个漩涡之中,离她想过的生活越来越远了!”钟逸狠狠地一拳砸在自己腿上。 “逸儿,你是关心则乱。你们两个都离不开,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们都是重情重义的孩子,有太多的东西你们抛不下,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你要做的就是和心丫头同心协力渡过难关。”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钟敬轩不希望钟逸因为情深而变得不冷静。 “三爷爷,那我该怎么做?”在面对秦澜心的一路成长,钟逸觉得自己的脚步太慢了。 “心疼她,就去做更多让她开心的事情,担心她,就去帮她,她现在最需要什么就给她什么。三爷爷虽然一辈子没娶妻生子,可年轻的时候也有过喜欢的人,你过来,我传授给你一些好办法!”钟敬轩突然笑着说道。 “三爷爷,您在开玩笑吧?”钟逸从未见过这样“老顽童”一面的钟敬轩。 “这是开玩笑的时候吗!我这可都是经验之谈,你要不要听?”钟敬轩板起了脸问道。 “要!当然要!”钟逸赶紧凑了上去。 于是,爷孙两个嘀嘀咕咕说了大半天私房话,就是石砚都没听清他们说的什么。 对于秦澜心而言,写商业计划书并与他人合作这种事情,其实并不是一件特别劳累辛苦或者费脑筋的事情,实在是她上辈子这种事情做得太多了,闭着眼睛都能完成。 她只是不想让文渊国的人以为事情本来就如此容易而已,好东西拿出来的太快,别人可能就当成了廉价货。 只是,她写好计划书之后却没在百味庄园里见到钟逸,如果他要回京都,一定会和自己说一声的,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呢。 “三爷爷,逸哥哥去哪儿了?”秦澜心找到钟敬轩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钟敬轩笑着说道。 他那个孙子看着精明,遇到自己最在乎的人的事情,有时候也犯傻。 又过了一天,秦澜心才看到钟逸回来,而且满面喜色,拉着她的手就进了书房。 “逸哥哥,这几天你去哪儿了?”秦澜心有些好笑地看着他问道。 “我去给你找人了!”钟逸拉着秦澜心在书房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找人?找什么人?” “找能帮助你的人,你身边光有重飞他们这些暗云阁的还不行,我又去给你找了一些人回来。”钟逸有些邀功地说道。 “你去丰和牙行了?”如果是找能帮自己的人,那么钟逸去的应该是丰和牙行。 “不是,我去找四师兄帮忙了,他在江湖上认识很多能人,只要他找的人肯帮忙,你以后就不用这么辛苦了!”钟逸高兴地说道。 “逸哥哥,谢谢你!不过,这些小事还难不倒我,其实你不用特意去的!”可用的人才不是说有就有的,再说现在她还能应付得来。 “你去京都之后,这些在白石码头上的人肯定都是带不走的,南郊码头你也要重新翻盖,到时候你身边肯定需要更多的人。”钟逸想的更远,他很清楚南郊码头对于秦澜心的重要性。 “嗯,你说的是,逸哥哥,谢谢!”秦澜心接受了这份好意,钟逸高兴她就高兴,等到人到了之后,她好好培养就是。 “对了,你接下来是不是没有别的事情了?”钟逸突然笑着问道。 “现在事情都有人帮着我做,计划书也写好了,应该没什么大事了!”这都到冬天了,她现在也没什么大事了,就留在家里准备明年嫁人了。 “我带你出去玩!”钟逸看着她说道。 “去哪儿呀?”这时节似乎没什么风景优美的地方可玩吧,而且天气也变冷了。 “府城!” 次日一大早,钟逸就带着秦澜心乘船离开了福江口,虽然冬日来临,万物凋零,但是这时节的府城却是很热闹的。 每年初冬之际,文府之地府城便会举行“才子会”,府城内大小书院的学子更是参会的主要人选,他们以琴棋书画和作诗、对对子的形式来赢得“才粮”。 “逸哥哥,什么是‘才粮’?”秦澜心跟着钟逸坐上船才知道他要带她去参加府城的“才子会”。 “每年才子会的时候,府城所有的书院都会贴出很多的诗题、谜语和对联,并且都会拿出来一些粮食作为赢者的奖赏,才子们通过作诗、猜谜等的形式获得粮食,所以称为‘才粮’。”钟逸解释道。 “逸哥哥,那你以前参加过吗?”秦澜心好奇地问道。 “去过一次。”钟逸笑着说道。 “那你赢了多少才粮?” “不记得了,赢了之后我都给别人了!” 有很多生活困顿的百姓会在才子会的时候围着那些才子们,希望有好心的人把赢得的才粮给他们,每年也的确有很多这样的善良之人。 等到秦澜心和钟逸到了府城的时候,他们先在码头上的客栈住了一晚,第二天雇了一辆马车离开了码头,打算先去府城内的欧阳家拜访。 也是他们来的巧,今日正是才子会最热闹的一天,到了城门口他们的马车就走得十分缓慢,最后听着外边热闹的声音,秦澜心拉着钟逸干脆先下马逛逛。 府城的大街上到处都贴着彩色的纸条,上面都有字,钟逸告诉她现在的才子会整个府城的人都会参与进来,有些大户人家和商铺也会拿粮食出来做奖赏的才粮,不过题目也都很难。 “百斤才粮?”秦澜心他们走到一家大酒楼的时候,看到酒楼外边悬挂着很醒目的大字,店小二解释说,只要有人作诗做得好,赢者有百斤粮食。 “小二,怎么才算赢?”秦澜心见已经有很多书生装扮的男子兴冲冲地进了酒楼里。 “这位姑娘,方法很简单,我们掌柜的手里一共有十道诗题,每次邀请二十人对诗,做的最好的那个就是胜者,现在刚刚开始,您和这位公子要不要进去?”店小二盛情邀请道。 “似乎很好玩的样子,逸哥哥,我们进去看看吧!”这家酒楼似乎是整条街上人涌进来最多的。 “好呀!”钟逸本就是带着秦澜心出来玩的,一切自然要以她为中心。 此时第一轮还没有分出胜负,二十个正在写诗的男子有的在冥思苦想,有的在摇头叹息,似乎是不太满意,当然也有的脸上有了笑意。 “重双,去要个牌子,待会儿咱们也参加!”秦澜心突然玩心四起,这作诗赢粮食还挺新奇的,倒是和花朝节时的想法不谋而合。 很快,第一轮的结果就出来了,胜者是府城江柳书院有名的大才子张先。 “第二轮题目是‘雪’,请拿到牌子的才子们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写出诗来!”要赢百斤粮食可没那么容易,酒楼掌柜说出了新的诗题。 秦澜心也走到了书案前,重双给她研磨,众人见是一女子上了台,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每年的才子会很多大家闺秀也会一展才学。 在府城,凡是有些才学的女子都是很受敬重的,千百年来都是如此,也因此一直有“自古府城出才女”一说,京都的蔡夫人和宋夫人皆是府城人。 秦澜心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写好了,然后由重双拿着展示给众人,上面字迹娟秀,诗云:“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姑娘写得真好,在下甘拜下风!”这一局依然有张先,看了秦澜心一炷香时间内写出来的诗,他自愧不如,而其他那些人有的根本就没有写完。 这一局,显然是秦澜心获胜,赢得了百斤粮食。 本来秦澜心是打算玩一局就下来的,但是张先非邀她参加第三次的比试,其他人也想看看这女子是真有学问还是假有学问。 秦澜心笑着答应下来,这一次诗题是“风”,她写得是唐代诗人李峤的《风》。 “‘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姑娘此诗甚妙!”张先真心地称赞道。 “公子过赞了!”秦澜心笑着转身要走。 这时,一个不服气的声音说道:“这位姑娘作诗也未免太快了,是不是你与这酒楼的掌柜早就认识,这诗是原先就做好了的?” 一帮大男人而且是久在诗书中浸泡的人,竟然比不过一个小女子,这让很多人心生不服。 面对这些有些不服气的人,秦澜心也没在意,她被遭受质疑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已经习惯了。 “这位兄台话不能这样说,单凭这位姑娘的一手好字,就可见她定是有才学之人,你怎可如此出言讥讽!”张先有些不满地说道。 “张公子,你该不会是看人家姑娘长得漂亮,故意输给人家的吧,哈哈哈!”有些人调笑地说道。 “岂有此理,枉你还是读书人,竟然如此心思龌龊。”张先恼怒地看着那些人说道。 “张公子不必动怒,流言止于智者,你的才学有目共睹,只有技不如人者才会用卑鄙的手段去污蔑他人,清者自清!”秦澜心说道。 “姑娘说的是!”张先也笑了。 不过看着秦澜心与张先谈笑风生的样子,钟逸有些吃味,一把拉过了秦澜心的手,说道:“不必和这些人一般见识,别人肚子里装的是才学,他们肚子里装的都是草!” “你说什么,敢说我们是草包!”有人听到钟逸这样说就恼了,而是又不敢真的找事,实在是钟逸身上的气势太强了。 “今日是才子会,我再顺便送给刚才那几位一副对联,这上联是‘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这下联是‘山间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与各位共勉!”说完,秦澜心调皮一笑,拉着钟逸走出了酒楼。 等到秦澜心、钟逸离开,那几个找事的学子琢磨了一下,恍然大悟道:“这不是还说我们是草包吗!” 他们声音不小,引得整个酒楼都哈哈大笑起来,最后只得灰溜溜羞惭地离开了。 钟逸和秦澜心又坐上了马车然后朝着欧阳家所在的巷子驶去,只是刚拐到巷口的时候,却发现欧阳家大门外聚了好多人,还有身穿盔甲的士兵把守。 “是府城葛将军的人!”钟逸撩开车帘看了一眼那些士兵们的衣着对秦澜心说道。 “葛将军?谁呀?”秦澜心看到那些兵士气势很足,还是挺吓人的。 “咱们先下去吧,看来是两家又出事情了!”钟逸和秦澜心下了马车,然后往欧阳家的大门口走去。 此刻,欧阳家里气氛十分地紧张和尴尬,楮氏、长公主和欧阳展鹏还有葛老将军坐在主院正厅里,脸色都不好看。 “老将军,我欧阳家又没犯罪,你怎么能派兵把这里都围住呢,这事情就是到皇上那里去说,也没有这个道理!”楮氏还是忍不住有些怒气地看向了葛老将军。 没想到葛老将军比她还生气,嗓门奇大地说道:“还说没犯罪,我的宝贝孙女都被你孙子给掳走了,老夫倒是想问问皇上,这欧阳世家的孙子强抢民女,到底该怎么判!” “老将军,您先别生气,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现在先把两个孩子找到才是!”长公主齐悦沉住气说道。 就在这时,欧阳家的管家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众人还以为该找的人找回来了呢,结果管家说是钟逸和秦澜心来了。 楮氏赶紧把人给请进厅里来,而葛老将军说什么也不走,还说正好钟逸也来了,让他也给评评理。 “葛爷爷,什么事情惹您老发这么大的火?”钟逸和秦澜心走进厅里之后,他笑着问道。 “逸儿,你来给爷爷评评理,他欧阳家的孙子把我孙女给掳走了,要强娶为妻,我这孙女昨日好好的大婚就让他欧阳家的臭小子给搅合了!”说起这件事情葛老将军就是一肚子的闷气。 他的嫡亲宝贝孙女葛欢昨日本来要嫁给刘家的大公子为妻,谁知道半路突然出来个抢亲的,把他孙女从花轿里给劫走了,现在都过了一天一夜还没找到人影儿,他能不生气吗! “是正平兄!”钟逸一下子就猜到了“始作俑者”,没想到这位好友还能做出这样惊世骇俗的事情,他都有点儿佩服了。 不过,想想也是,如果是自己喜欢很多年的姑娘嫁给了别人,那他别说是抢人了,杀人的心思都有。 “没错,就是这臭小子!我孙女欢儿都说了,她不喜欢欧阳正平,她喜欢的是刘家的那臭小子。”虽然在葛老将军的心目中,所有抢走他宝贝孙女的人都是“臭小子”,但他也希望自己孙女能够嫁给喜欢的人。 所以,之前他才婉拒了楮氏和长公主的求亲,把葛欢嫁给了与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刘骞。 “钟小王爷,你与正平关系不错,你知不知道他现在有可能在哪儿?”现在欧阳家、刘家和葛家的人都在找欧阳正平和葛欢,楮氏就怕自己的孙子出点什么事情,为了一个女子把一切都搭上了,这孩子真是太傻了。 “大家别担心,我先去找找看,澜心,走吧!”估计接下来楮氏和葛老将军还有话要说,他和秦澜心再待下去都不合适。 “逸儿,找到那小子,先替我给他带句话,这次的事情我不会就这么容易算了得!”葛老将军怒声说道。 钟逸带着秦澜心出了欧阳家的大门,然后骑着马带着她去了府城的郊外深山谷里,在一处离山中瀑布碧潭不远处的竹屋里找到了憔悴的欧阳正平和受到惊吓的葛欢。 “正平兄!”钟逸看到他颓废的样子也吓了一跳,这与他印象中的欧阳正平太不一样了。 “你怎么来这里了?”欧阳正平看着突然出现的钟逸凄凉一笑,这样狼狈的自己他还真不想让外人看到。 “他疯了,疯了!”葛欢还穿着她的大红嫁衣,头发凌乱,手脚都被红纱绑着。 “疯了?没错我是疯了,是爱你爱疯了。为何你不爱我,刘骞他究竟有什么好,为什么你要嫁给他!”欧阳正平是欧阳展鹏的嫡子,从小要什么都能得到,却唯独得不到葛欢的爱。 “我不知道,我就是喜欢他,就是想要成为他的妻子,哪怕跟着他吃糠咽菜我也愿意,我不喜欢你,不喜欢!”葛欢大吼道。 “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反正你也嫁不成他了,你和我在一起一天一夜,你觉得他还会相信你吗?你是我的,我欧阳正平的妻子!”欧阳正平也大吼道。 “我相信!”就在这时,又有一人骑着马到了竹屋外。 秦澜心站在屋门口,看看里面,又看看外边,这真是比八点档的电视剧还精彩,热闹呀! 第百二十八章谁最重要 来者正是葛欢要嫁的人刘骞,他下马之后直奔屋内,但是欧阳正平一掌就把他拍出去了,还好钟逸早发现,使了一个缓劲儿,没让刘骞受到重伤。 刘骞是文人,欧阳正平则是自小练武,两个人在体力上相差很大,但是此刻面对同一个女人,他们身上都有着前所未有的怒气与冲动。 “骞哥!”看到爱人出现,葛欢挣扎着想要起来,可是经过一天一夜的折腾,她现在筋疲力尽。 “欢妹,你有没有受伤?”刘骞被欧阳正平打了一掌,虽然因为钟逸相助没有受重伤,但还是全身被打得骨头疼。 “骞哥,我没事,他有没有打伤你?欧阳正平,你死心吧,我永远都不会喜欢你的,我爱的人自始至终都只有骞哥一个。”葛欢心疼爱人的同时,对于欧阳正平的恨意也就越深。 “你信不信我杀了他!”欧阳正平双眼变红,浑身有了骇人的杀气。 葛欢看着他冷笑一声,坚定地说道:“他死了,我也不会独活,你最好把我们一起杀死!” “葛姑娘,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激欧阳公子了。逸哥哥,你与欧阳公子相比谁的武功更高?”秦澜心突然出声说道。 “我的!”钟逸不是自夸,而是说的实话。 “那就让他不要胡闹了,刘公子,你先把葛姑娘带回去吧。”像这样僵持下去根本不是办法,而且葛欢和刘骞要是一直在欧阳正平眼前刺激他,怕是事情会发展的更激烈。 “多谢这位姑娘!”刘骞见秦澜心已经扶起了葛欢,而且给她松了绑,一旁的欧阳正平则被钟逸点住了穴道。 “不准,我不准你带她走!”此时的欧阳正平因为爱而不得已经陷入了暂时的心智紊乱之中,钟逸干脆把他给打晕了。 刘骞扶着葛欢上了马,在他们转身离开的时候,秦澜心喊住他们二人说道:“刘公子,葛姑娘,欧阳公子抢亲这件事情虽然做的不对,也给你们带来了很多麻烦,但请你们念在他也是一片情深的份上,不要太过怪罪。爱一个人没错,他或许是爱太深,也爱错了方式,相爱的人能在一起是幸福,但是爱而不得其实最痛苦,希望你们能理解一下!” 秦澜心说出这样一番话,不是她曾经历过这样的爱情,而是她曾经有一个十分得力的助手,工作能力一流,但是遇到的情况却与欧阳正平十分相似,最后她这个助手就彻底废了。 所以,没有遇到她也真心喜欢的那个男人之前,她从不涉足爱情,因为怕受伤,因为爱情真的会让人智商、情商全都变低,最后毁灭一个人。 幸运的是,这辈子她遇到了钟逸,一个她爱也爱她的男人,这样的几率很小,所以她要紧紧抓牢,可是世间痴男怨女何其多,幸运的也没几个。 秦澜心的一番话让刘骞和葛欢都沉默下来,他们同时看向了晕倒在地的欧阳正平,两个人相视一眼没再说话,然后“驾”一声,离开了竹屋。 虽然两个人什么也没说,但是从他们的眼神中,秦澜心看到了挣扎,或许等到他们恨意消除之后,会原谅欧阳正平此次的鲁莽和冲动吧! 钟逸把人给抬回了竹屋的木板床上,并没有把欧阳正平给弄醒,而是给他盖上了被子,这一天一夜相信这位好友也过得十分煎熬,身心俱疲是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逸哥哥,他没事吧?”秦澜心最担心的还是欧阳正平清醒之后会不会再去找刘骞和葛欢的麻烦。 “没事,喜欢十年的姑娘做了别人的妻子,他冲动之后也会冷静下来的!”钟逸和欧阳正平虽然没有和齐俊安、萧非这两个好友在一起的时间长,但是对他的性格脾气也都很了解,相信过后他会反省自己的。 “唉,真没想到一来到府城就遇上这样一件事情,看得出来,葛姑娘和那位刘公子是真心喜欢彼此,欧阳公子怕是一点儿机会也没有了!”像“我爱的人不爱我”这种事情在男男女女之间发生的太多了,只是有些人做不到那么洒脱,才会一直被痛苦折磨。 “最怕的是没机会还要硬扯上机会,学不会放手!”就像他爹钟怀邵一样,钟逸看着此时的欧阳正平仿佛就看到了二十多年前的钟怀邵。 他不知道当年自己父母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从得到的一些信息看来,他爹为了得到他娘,似乎是做了一些不讨喜的事情。 虽然最后两个人成婚生子,但是无论是对于他们自己,还是对于他和姐姐钟瑜,都是一种折磨和阴影,所以他很羡慕那些彼此相爱结合的夫妻,更发誓不遇到自己真心喜欢的女人,他宁愿一辈子孤独终老。 幸运的是,他遇到了秦澜心,这个让他愿意献出生命来守护的心爱女人。 等到刘骞和葛欢离开没多久,欧阳家的人也找来了,只是钟逸和秦澜心都觉得让欧阳正平暂时呆在竹屋里比较好。 “小王爷,正平先烦劳你多劝慰,正安、明珠,你们也留下来看着你们大哥,公主,咱们先回去吧,娘还在家里等着呢,总要给葛家一个说法!”欧阳展鹏带着长公主和一双儿女一起找到了竹屋,看到欧阳正平憔悴心伤昏迷的样子,作为父亲他是又痛又气。 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现在钟逸和秦澜心已经都知道了,他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葛欢应该已经回到了家,还有事情等着他回去处理。 “嗯,我会好好劝他的!”钟逸点点头答道。 “大哥他不会有事吧?”欧阳明珠看着躺在床上的欧阳正平被吓了一跳,往日意气风发的大哥变成现在颓废的样子,一夜之间就像老了很多岁,怎么会这样呢! “不会有事的,你们别担心!”秦澜心安慰道。 欧阳正平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床边不远处坐着钟逸和秦澜心,还有他的同父异母的弟弟欧阳正安和妹妹欧阳明珠。 就像做梦一样,他恍惚了好久才逐渐清醒了过来,并且回忆起这两天自己做过的事情,脸色渐渐变得冷起来。 “醒了?有好酒喝不喝?”刚才钟逸已经让跟来的重飞去镇上买了好几坛醴泉春酒和吃的,他想着欧阳正平醒过来之后应该想要喝一点。 欧阳正平身上的穴道已经被解开了,他半坐起来,冲着钟逸笑着说:“好,咱们出去喝!” “没问题!”钟逸也笑着说道。 于是,两个人各拿了一坛酒走到了瀑布碧潭边的大石头上,直接开了封对着坛畅快地饮了起来。 秦澜心也没打扰他们,就在竹屋外边生了一堆火,重双、重喜在山里打了野物,然后几人就烤起东西来。 上次秦澜心及笄的时候,欧阳正安和欧阳明珠都跟着楮氏和长公主去了福江口,所以他们都知道秦澜心的厨艺有多好,见欧阳正平由钟逸陪着,他们就围在了秦澜心的身边讨吃的。 烧烤的肉香引得喝酒的人也多了馋意,尤其是好长时间没吃东西的欧阳正平,而不等他和钟逸开口,秦澜心就将烤好的肉让重飞给他们拿了去。 “钟逸,我真羡慕你,能遇到一个这么好的女子!”钟逸看着秦澜心温柔含情的模样让欧阳正平一阵心酸,好似世间人人都有了好归宿,偏他最可怜一样。 “正平兄,天下的好女子多得是,但只有一个最适合你,那个人你爱她,而她也正好爱着你!”钟逸不喜欢欧阳正平一直钻牛角尖。 他想起以前秦澜心给钟瑜讲的那个蛛儿还有芝草的故事,也借着酒兴给欧阳正平简单地讲了一下,然后说道:“正平兄,葛姑娘她只是你的执念,既然她爱的一直是别人,你又何必执着那不可能的感情,如此下去,说不定你会错失真正的那份爱。” 欧阳正平却是悲戚一笑,说道:“钟逸,大道理我都懂,可是我过不了自己那一关,我控制不住,我也知道她不喜欢我,可是我喜欢她,我想把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都给她,为了她,我可以连命都不要。” “没想到大哥这么喜欢葛家的姐姐!”欧阳明珠叹了一口气说道。 秦澜心几人离钟逸和欧阳正平不远,所以他们说的话都能听到。 “反正闲着也没事,不如咱们来玩一个游戏吧!”秦澜心站起来把烧烤的工作交给重双,然后笑着对钟逸说道。 “游戏?什么游戏?”钟逸笑着问。 欧阳正平却没什么兴致,只是大口大口地喝酒。 “现在请写下你难以割舍的十个人的名字。”秦澜心笑着说道,顺便每个人都发了一根烧黑的木条,“欧阳公子,你也要写,而且要用心写!” 欧阳正平本不想参与,但是架不住钟逸几人的要求,只好也拿了木条,就在地上写了十个人的名字。 “然后呢?”欧阳正安也写好了,他写的名字里都是他最亲近的家人。 “现在划掉一个这里面你认为最不重要的人!”秦澜心又说道。 于是依照她的要求,几人想了一下都划掉了一个名字。 “现在再划掉一个!”秦澜心又说道。 而随着秦澜心每一次的出声,欧阳正平几人划掉的动作越来越慢,思考的时间越来越长,而钟逸此时已经明白了秦澜心的意思。 当名字剩下一半的时候,欧阳正安和欧阳明珠两个年级略小的孩子说什么也不参与了,他们觉得这没划掉一个人名就像是有一个最重要的人离开他们一样,这种感觉很残忍也很心痛,他们写出的每一个人对他们来说都非常重要。 在欧阳正平的名单上,葛欢一直存在,他把很多家人、朋友的名字划掉了,甚至包括他的亲兄弟,这种感觉让他难受极了。 当名单上就剩下三个人名的时候,他的父亲,他的祖母,还有葛欢的时候,他内心挣扎极了。 “欧阳公子,再划掉一个,我想这对你来说不是很轻松吗。虽然不是故意的,但是我也听到你为了葛姑娘连命都可以不要的话,那么又有什么不能抛弃的呢!”秦澜心这话说的轻轻的,但是欧阳正平却迟疑了。 “大哥,你真的为了一个不爱你的女人连爹娘和祖母都不要了吗?”看着一个个被欧阳正平划掉的名字,欧阳正安也觉得心痛,他以后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抛弃自己的家人,因为家人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欧阳正平这话问的是秦澜心,这样的选择太艰难了,虽然只是一个游戏,可是他却觉得自己真的抛弃掉家人一样,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值得吗? 秦澜心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这个游戏其实是在让我们看清自己的内心,谁才是你人生中最重要的那个人,是父母?兄弟姐妹?妻子或丈夫?儿女?或者是你自己?孰轻孰重有的时候真是一念之间,全看你自己!” 秦澜心也不是不知道,只是她的选择也在开始发生变化,如果是上辈子,她会毫不迟疑地将丈夫划掉,对她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父母家人。 可现在要在她心里分清是秦向争、韩氏更重要一点,还是钟逸更重要一点,亦或者是她以后的孩子更重要一点,她也在迷惑,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为了这些人她都可以献出自己的生命,因为即便分量有轻有重不一样,但他们都是她最看重的。 从欧阳正平的选择中可以看出他是真的很喜欢葛欢,哪怕她不爱他,和古时候很多男人“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不一样,即便在这三妻四妾的古代,也有像欧阳正平如此痴情的人儿。 但痴情不代表就一定有好结果,尤其是人家已经名花有主了,在这场三角恋中,欧阳正平的结局可能注定是悲伤的。 “呵,即便我为她抛弃掉一切,她也不会爱上我,值得吗?我也不知道了,来,喝酒!”到底欧阳正平也没选。 当一个人冷静下来,不会被感情冲昏头脑的时候,他是清醒了,但也更痛苦了。 钟逸没有参加这个游戏,但是他也在自己心中玩了这个游戏,而且很快就确定了最后的答案,虽然这个答案是艰难的选择,但却是他心底最真实的声音。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钟逸就在竹屋里一直陪着欧阳正平喝酒,刘家和葛家重新选了好日子拜堂成亲,但是这一切并没有让欧阳正平知道。 对于欧阳正平此次的胡闹,欧阳展鹏和楮氏都是十分生气的,作为欧阳世家的嫡子竟然为了一个女子做出如此出格之事,将家族与亲人抛在脑后,实在是令人太失望了。 秦澜心则暂住在府城客栈里,本来是跟着钟逸出来玩的,现在因为欧阳正平的事情,他们既不能立即就走,也不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的出去玩。 楮氏和长公主都让秦澜心住进欧阳家,但是秦澜心给推掉了,现在人家家里焦头烂额的样子,她也不好意思再去打扰。 这天,嘱咐完重飞把吃的喝的给钟逸和欧阳正平送去竹屋之后,她就带着重双和重喜在街上闲逛。 “这不是福慧县主吗?小的见过县主!”常爷刚从外边做生意回来,没想到能在府城的大街上看到秦澜心,赶紧走上前去行礼。 “常掌柜,原来是你,快请起吧!”秦澜心没想到在街上还能遇到熟人,正好附近有茶馆,他们就去了茶馆停下歇歇脚。 “县主,您来府城是不是要在这里开铺子?”常爷一脸兴奋地问道。 “不是,我是来这里玩的!”秦澜心笑着说道。 “原来是这样!”常爷略有些失望。 现在白石码头上来来回回的商人可都是眼热福江口商人赚钱的样子,有好多像他们这样的小商人,如今都富得流油,让他们实在是羡慕的很。 “常掌柜这是要出去还是刚回来?”秦澜心与常爷、郑大昌还有一些生意不大的小商人关系都不错,也都混得脸熟,认得他们。 “回县主的话,小的刚从京都回来,这次从福江口带了很多东西去京都卖,小赚了一笔,呵呵!”这也都要托秦澜心的福,自从福江口新出产的东西越来越多,往外的销路就越好,光是去白石码头进货的人、船在江边都挤不下了。 “能赚钱就是好事,京都的生意如何?”秦澜心打算把福江口以后做成最大的批发市场,京都因为人口众多比较适合做消费市场。 “回县主话,生意很好,小的从福江口进的粉条、绳绣,到了京都不到一天就卖完了。”常爷每次都想从福江口多进一些货,可惜等着排队进货的人太多了,好在秦澜心还给他们这些小客商都有定额,否则人家吃肉,他们连个残渣都捞不到。 “那就好!”秦澜心发现府城因为历来是文府之地,所以卖笔墨纸砚的铺子较多,书肆也是有不少,她待会儿正打算去书肆逛一逛。 “县主,您有没有听到京都商人斗殴的事情?”常爷突然问道。 “商人斗殴?怎么回事,我不知道?”秦澜心摇着头说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在顺天码头南北客商因为争生意就打了起来,好多人都受伤了,还惊动了衙门,有不少商家伙计都被抓进大牢打了板子。”常爷笑着说道,全当一个趣闻讲给秦澜心听。 “怎么会这样?”秦澜心好奇地问道。 “县主,您是不知道,自从有了顺天码头,这天下的南北商人就历来争斗不休。京畿重地明面上大家都不惹是生非,看着好像和睦相处的样子,其实私底下同行相争,结伙同盟的多得是,尤其是峡江两岸的南北商人更是如此,北方商人爱抱团儿,南方商人则更精明,所以两边斗来斗去大家也都习惯了。只是近些年也不知怎么了,都看对方更不顺眼了,这次更是明面上动起手来。还是咱们小地方好,没那么多事。”常爷笑呵呵地说道。 “说的是!”秦澜心也笑着点点头。 常爷说起南北商人,秦澜心就想到了与北方商人交往密切的三公主,不知道这次的事情和她有没有关系。 与常爷在茶馆闲聊几句之后,秦澜心就去了书肆,令她没想到的是在书肆里竟然看到了一位叫风流书生写的小册子,名字就叫《梁祝》。 仔细地翻看了一下,里面的内容竟然和她写的那本话本小说《梁祝传说》一模一样,而那本是她自己结合很多东西写出来的,所以原版人就是她自己,也就是说这位风流书生盗版了她的小说,而且还一字不差地照抄不误。 “掌柜的,这本书怎么卖?”秦澜心拿着《梁祝》走到书肆柜台那里问道。 “姑娘,对不住了,这本书早就有人付了钱先定下了,您等以后再来买吧!”掌柜的抱歉地说道。 “这本书卖的很好吗?”秦澜心问道。 “卖得好,很多公子小姐都喜欢呢!这本是吉祥戏班的一出戏,后来有人就根据这戏写了这本书,只是那人写了这本书之后,就再也没写别的故事了!”掌柜的很是遗憾地说道。 “哦?那您认识写这本书的人吗?”秦澜心笑着问道。 “认识,认识,这是咱们府城有名的才子张先张公子所写!”掌柜很是自豪的模样。 张先?秦澜心觉得这名字似乎很熟悉的样子,仔细一回想,她想起来了,就在初来府城时与她比作诗还替她说话的那名才子好像就叫张先,只是那人怎么也不像拾人牙慧的人。 从书肆里走出来之后,重双有些气愤地说道:“县主,这书明明是您所写,那个张先也太卑鄙无耻了。” “说不定他有什么苦衷吧!”秦澜心说道。 “苦衷?能有什么苦衷!”重双一脸不忿地说道。 秦澜心也没太在意买了一点儿东西就回客栈了,到了傍晚的时候,在竹屋呆了几天的钟逸和欧阳正平终于回来了。 欧阳正平回到家自然是被欧阳展鹏和楮氏训斥了一番,最后还要带着他去给葛家、刘家赔罪,但是欧阳正平死活不去,最后更绝,干脆离家出走了。 “逸哥哥,看来这几天你的劝说没起什么作用!”听到欧阳正平离家出走了,秦澜心也是无奈一叹,这也怪不得欧阳正平,他估计正想躲得远远的。 “我没劝他,只是陪他喝酒,只要他认准的事情,别人说再多也没用!”钟逸苦笑一声说道。 “看来他真是爱惨了葛姑娘!”秦澜心感叹地说道。 “和我一样!”钟逸突然靠近秦澜心暧昧一笑地说道。 “逸哥哥,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担心吗?”秦澜心笑着娇嗔地瞪了他一眼,他好友都因为失恋离家出走了,他怎么一点儿也不紧张。 “没什么可担心的,他走不远,估计是又躲在某个地方了!”钟逸似是很了解地说道。 “躲哪里?”秦澜心问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钟逸就知道竹屋,其他的地方只能去问熟悉欧阳正平的人。 很快,钟逸就得到了消息,这一次欧阳正平去找了刘骞,而此时刘骞正在他的好友张先家里。 钟逸和秦澜心赶到的时候,欧阳正平正和前来找他的欧阳展鹏打得不可开交,一旁的刘骞和张先则是无奈至极。 “我欧阳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败坏家风的玩意儿,如此放不下,你还是不是男子汉大丈夫!”欧阳展鹏是一边打一边骂,儿子不争气,他这个当爹的脸都要丢光了。 “爹,我不是来找事的,您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欧阳正平这几天也想了很多,对于掳走葛欢的事情他也后悔过,虽然现在他还很痛苦,但是已经下定决心不再打扰葛欢和刘骞的生活。 今天,他来找刘骞,就是要告诉他,让他以后好好地对待葛欢,要是他让葛欢受委屈,自己一定揍得他满地找牙。 只是,这话刚开口,欧阳展鹏就赶来了,而且二话不说上手就打,他原本积攒的勇气一下子全没了,被他爹揍得闷气直升。 “你要是不想道歉,就什么话也别说!”这几天欧阳展鹏可是被自己这个儿子气得够呛,都没脸出门。 “钟逸,你还不帮忙!”欧阳正平根本不是欧阳展鹏的对手,而且这次明显他爹要下死手,估计是气急了,这时欧阳正平就求救地看向了钟逸。 不能眼看着自己好友真的被他爹给打死,钟逸还是出手了,让欧阳展鹏消消气,先听欧阳正平把话给说完。 刘骞和张先也都劝欧阳展鹏先别动怒,事实上,他们也想知道欧阳正平究竟想说什么。 “说,你说!”欧阳展鹏犹如一头发怒的老虎,就差露出牙齿把自己儿子给咬死了。 欧阳正平闭了一下眼睛,然后猛地睁开,深吸一口气,看着刘骞说道:“刘骞,我欧阳正平这辈子在葛欢这件事情上输给你,我非常不服气。我比你究竟差到哪儿了,论家世,我是欧阳世家的嫡公子,你不过是一介寒门子弟,论样貌、才学、武功,我哪一样都不差你,我爱她不比你少,甚至更多。可是,她就是喜欢你,我也没办法,我不知道怎么放手,但我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有天地为证,我欧阳正平以后不会再缠着葛欢,也不会再打扰你们,但是,如果你以后欺负她,让她受委屈,让她过得不好,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说完,欧阳正平扭头一个飞身就离开了。 “臭小子,你又去哪里!”欧阳展鹏没想到欧阳正平说完这番又是委屈又是威胁的话就又不说一声离开了,于是也起身跟了上去,这次抓到他,可得好好再揍一顿。 但是欧阳正平的这番话却让刘骞陷入了很久的沉默之中,欧阳正平所说的一部分话的确是事实,葛欢是大家闺秀,他不过是寒门子弟,但是男女之间的感情不会因为门第而发生改变。 就像梁山伯与祝英台到死都要在一起,他和葛欢亦会如此,以前他觉得欧阳正平像马文才一样的可恶,可是今天他的想法改变了,这是一个也在真心喜爱着葛欢的男子,对于欧阳正平的放手与成全,他心中有了感激和欣慰。 钟逸准备带着秦澜心也离开张家的时候,就见秦澜心走到了张先家院中的桌子上,拿起了那本风流书生写的《梁祝》,然后看向张先问道:“张公子,这风流书生是你?” “你是那日在才子会上的那位姑娘?”刚才光顾着欧阳正平了,张先还没来得及注意秦澜心,此时看到她出现惊喜不已。 秦澜心点了一下头,笑着问:“听说这本书是张公子所写?” 张先看着被秦澜心拿在手里的《梁祝》,摇摇头说道:“不是,这本书不是我写的,乃是我誊抄的,‘风流书生’这个名字也是印刷之时掌柜的给随便写上去的。” 听到张先的否认和解释,秦澜心不解地问道:“那书上为何没有注明乃是誊抄的书册,这样一来岂不是让人误会,要是原作者知道了可能会来找你的麻烦。” “呵呵,在下静等着此人找上门来呢。要不是吉祥戏班的班主不愿意说这《梁祝传说》是何人所写,我早就找上门去了。”张先大笑着说道。 “为何?”看来张先此举是故意的,就是想引人上门。 “能写出如此缠绵悱恻之故事的人,实在是令在下钦佩,如此有才学之人自然要结识一番!”张先很是向往地说道。 “原来是这样!”秦澜心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 “姑娘,那日你匆匆而去,实在是遗憾,你的才学也令张先实在佩服,不知姑娘是哪位府上的?”张先不是迂腐的文人,而且自古才子多风流,他对于才学出众的秦澜心也很是仰慕。 “你问的太多了,走了!”钟逸直接拉着秦澜心的手就走了,张先本想追,但是钟逸一个冷眼似刀飞过来,他竟愣生生地被吓着站在了那里不敢动一动。 走出张家的门,秦澜心突然笑出声说道:“这位张公子还挺有意思的!” 钟逸一听脸色就暗了下来,问道:“他很有意思吗?” “嗯,你不觉得他和唐师爷很像,呵呵!”秦澜心笑着抬头看向了钟逸。 谁知钟逸一个转身拉着她就到了最近无人的小拐巷里,然后把她摁倒在墙上,整个人猛地就欺身向前,然后狠狠地吻了上去。 跟着的重双、重喜立即转身护在巷子口,身后发生的事情少儿不宜,而且她们发觉这钟小王爷的醋劲儿似乎越来越大了。 而欧阳展鹏最终还是把欧阳正平给逮回了欧阳家,先是动用家法把他给打个半死,然后又把他罚跪在祠堂里,让他去葛家道歉就是不去,气得欧阳展鹏要把他给逐出家门。 “驸马,你消消气,正平他不是答应不再和葛家姑娘有什么牵扯吗?再说,道歉的事情你不是已经和葛老将军说过了,而且葛家也说不追究了,你就别再计较了!”欧阳家后院主屋正厅里,长公主齐悦对丈夫欧阳展鹏劝说道。 “鹏儿,公主说的没错,既然平儿已经知道错了,你打也打了,罚也罚了,还想怎么样?这件事情你没看到平儿他也受伤很深,为了葛家的姑娘,他都快成半个废人了,你要是把他逐出家门,就是把他彻底给废了,我可不准!”虽然知道儿子是在说气话,但是看着自己疼爱的孙子受委屈,楮氏也是心疼。 “娘,这孩子就是被你们惯得,瞧瞧他现在没出息的样子,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的,没有我们欧阳家一点儿的风骨!”欧阳展鹏气急败坏地说道。 楮氏一听倒是微微一笑,随即板着脸说道:“你也别说平儿,当年你为了要娶公主,不也是这个样子,差点没把你爹给气死!” 欧阳展鹏和长公主听到楮氏这样说,两个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当年要不是有妙远大师在当中牵线,两个人的婚事怕是波折更多。 “好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过两天让正平去京都或者别的地方待一段时间,时间一久这情伤也就慢慢好了。”楮氏说道。 欧阳展鹏只是闷哼一声没再说话,还好不是每个儿子都像这个这么不听话,否则他还真的能被气死。 不过,这天晚上,钟逸悄悄来到了欧阳家见欧阳展鹏,并且欧阳正平也被叫到了在一起说事。 到了第二天,秦澜心和钟逸要离开府城了,欧阳正平也要跟着一起去。 “跟着出去看看也好,不过过年的时候可要回来,身边多带两个人,银两带的够不够?”楮氏看着脸色苍白、精神不好的孙子有些不舍。 她想等欧阳正平身体养好了再让他出去,但是欧阳展鹏不同意,非让他这次就跟着钟逸和秦澜心离开。 “祖母别担心,我没事的。不过,今年过年的时候我怕是回不来了!”欧阳正平因为葛欢这些年一直呆在府城没怎么往外走过,如今心爱的姑娘嫁人了,他要暂时离开这个伤心地。 现在,他觉得最对不住的就是自己的家人,这次自己闯祸害他们在府城丢了脸面,也伤了他们的心。 “不回来?你去哪里不回来?”楮氏和长公主都心惊地问道。 “祖母,母亲,我想出去做点事情,等我安定下来就给你们写信,其他的让爹告诉你们吧,船快开了,我要走了!”说完,欧阳正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次他真的需要时间来治疗他的伤。 船行之后,身体还有些虚弱的欧阳正平硬是强撑着站在甲板上,看着他盛满喜怒哀乐的家乡,这一次他是真的要去远方了。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长公主他们你是要去文渊国?”秦澜心也是刚刚才知道,欧阳正平会帮助她去文渊国和燕家合伙做生意。 “我爹会说的,我……说不出口!”这些年,自己似乎只会做府城欧阳世家的公子,真正有意义而又成功的事情还真没有一件,会不会就是因为自己的不思上进,葛欢才喜欢刘骞的呢? 摇摇头,欧阳正平不准备再想了,他要去更加遥远的文渊国为国家百姓做点有用的事情,这对他来说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昨日象那东流水/离我远去不可留/今日乱我心/多烦忧/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明朝清风四飘流……”不知为何,秦澜心轻轻地哼唱起了这首歌,或许是为了祭奠欧阳正平这段无果的爱情。 不过,船往前行才能到达彼岸,人往前看才能重新找到希望,也许欧阳正平的另一段爱情正在某个地方等着他呢! 不久之后,连秦澜心都惊叹自己这时的未卜先知,原来有些缘分真是天注定的。 第百二十九章讨论嫁妆 几日水路行程,温度是越来越低,江风也吹得人浑身打颤,好在船上衣物齐备,不说欧阳正平连遭打击的身子,就是秦澜心这健康的身板也快熬不住了。 船一到白石码头,众人上岸之后就直接回到百味庄园,结果一进家就发现院子里多了不少人。 “四师兄,你已经来了!”看到院中那个正在与钟敬轩温酒下棋的俊雅男子,钟逸笑着迎了上去。 “小师弟,你可不地道,我千辛万苦给你找来了人,还亲自给你送上门,结果你竟然不在,要不是这里有好吃好喝的,我可早就甩袖走人了,呵呵!”钟逸的四师兄云木老人的徒弟楚云初大笑着说道。 “还请四师兄见谅!”钟逸也没多做解释,只是带着歉意地说道。 “原谅你也可以,把你手里的那把玉骨折扇送给我!”楚云初开口说道,顺便看了一眼跟在钟逸身后的欧阳正平和秦澜心,“这位便是你即将过门的妻子吧?未来弟妹,我这次可帮了你的大忙,你要拿什么谢我?” “你一个堂堂楚家堡的少堡主还缺好东西,跟个乞丐似得,到处伸手要东西,丢不丢人!”欧阳正平斜着眼瞪了一下楚云初,他与楚云初也是旧识,而且两个人见面就喜欢斗嘴。 “呦,我这眼拙,还真没看出这位是谁,一听声音明白了,原来是府城大名鼎鼎的欧阳世家的公子,怎么,不在你的府城陪你的小心肝,跟着来这里做什么?”楚云初阴阳怪气地笑着说道,哪还有秦澜心刚才认为的俊雅,转脸就变得痞气刻薄起来,“哎呦,我想起来了,听说你那心上人嫁给一个穷酸书生了,啧啧,真是可怜呀,欧阳公子!” “楚云初,你是不是找死?!”欧阳正平好不容易情绪平复了一下,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最能气人的楚云初,他还真是倒霉,真想立即就赶往文渊国。 “你打得过我吗!”楚云初直接飞眼嘲笑道。 “你……”论武功,欧阳正平还真不是楚云初的对手。 “四师兄,你就别逗正平兄了,我那把玉骨折扇已经送人了,改日寻到好东西一定给你留着!”钟逸赶紧站在了两个人中间,要是不拦住两个人还真敢动起手来,“澜心,这位是我四师兄楚云初,四师兄,这位就是澜心。” 秦澜心给楚云初笑着见了礼,之后钟逸留在前院陪着楚云初他们说话,她则跟着杨婆婆去了后院。 “县主,这次楚公子带了八个人过来,其中四位是以死契家奴的身份进来的,卖身契都已经写好了,另外四位是江湖人,因为欠着楚公子的人情,愿意做您十年的下人,只是十年后要还他们自由。”杨婆婆将楚云初带来的人对秦澜心讲明道。 “杨婆婆,那些人您看着如何?”秦澜心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向杨婆婆问道。 “那四位死契家奴可堪当大任,另外四位各有所长,他们分别是金算盘铁傲,酒寡妇田娘,巧厨娘白梅,马夫孙六。县主,您现在要不要见一见他们?”杨婆婆这几天一直在观察他们,觉得他们身上虽然江湖人的习气比较浓,但还算规矩安分。 “先不用!”秦澜心想了一下又转身回到了前院,依照刚才杨婆婆所说,这些人是欠楚云初的人情,那么他们答应来帮自己,钟逸又答应楚云飞什么了呢?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让钟逸为难,所以等到弄清楚这之间的事情,她再决定是否留下那几人。 到了前院,秦澜心请钟逸去了书房,进门之后,她就问出了心中疑惑:“逸哥哥,你究竟答应了你师兄什么条件?那些人是欠他的人情,而不是欠你我的。” “澜心,你不要想太多,这件事情如果非要说清楚,那就是早些年四师兄欠我的人情,这些人欠他的人情,不过是还人情罢了。你我即将成为夫妻,欠我的人情也就是欠你的人情,呵呵,这些人你就放心用,四师兄既然把他们给了你,那他们就值得信任,不过你要是觉得这些人用着不顺手,我再让蓝庄主给你找些人来!”钟逸觉得秦澜心可能是对江湖人有些顾忌,不过她以后到哪里都应该有高手在身边,三公主、康王那些人都是心狠手辣的主儿,不能不防。 最重要的是,她以后要和三公主在生意场上碰见,身边没有几个能人相帮还是不行的。 “逸哥哥,谢谢你!这些人我会先试用看看!”秦澜心沉思片刻说道。 “好,一切你自己做主就好,不要有什么顾忌!”这些人只是给秦澜心的下人和帮手,秦澜心完全可以决定如何对待他们。 接下来,秦澜心就去见了楚云初送来的这八个人,除了杨婆婆说过的江湖人铁傲、田娘、白梅和孙六,还有四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们也都曾是官奴,是被楚家堡买下来准备做管事、掌柜的培养的。 秦澜心单独留下四个死契家奴问道:“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奴才请主子赐名!”他们四个都是被卖来卖去的官奴,原本以为会在楚家堡呆一辈子,没想到又被楚云初给了秦澜心。 “以后你们就叫重东、重西、重南、重北好了,希望有你们相助之后,我在这东西南北四方皆可无忧,对了,你们的家人呢?”秦澜心笑着问道。 重东他们四个自从决定做秦澜心的死契家奴,就决定将自己原本的名字忘记,而他们的家人有的已经死了,有的早就失去了消息。 “不敢瞒主子,奴才四人之所以做您的死契家奴,正是楚公子说您答应会帮我们找到被卖去他处失散许久的亲人。”已经改名为重东的男子跪下说道。 秦澜心诧异地沉默下来,这个要求她当然没有答应过,不过如果能让四人更加死心塌地地呆在自己身边,她应下了。 “我不知道之前楚公子是怎么和你们说的,但是现在我可以当着你们四人的面说清楚,你们的家人我一定尽力帮你们找到,让你们一家团聚。” “多谢主子!”四人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秦澜心让杨婆婆和大管家重言先给几人安排了事情做,并且问了重东一些他们家人的消息,之后让重鹰去了一趟丰和牙行,买卖人这种事情还是找蓝元夫妇最合适。 楚云初本打算见钟逸一面就离开的,不过欧阳正平的到来似乎让他找到了乐子,而且在百味庄园吃的好、心情好,他多住了好几天,直到欧阳正平养好身体准备出发去文渊国。 这天清晨,欧阳正平带着秦澜心写的计划书,还有秦家在做点心、酿果酒、绣十字绣等方面出色的家奴,准备登船出发去文渊国。 “楚云初,你很闲吗?我和你不顺路!”欧阳正平这几天被楚云初气得心肝脾肺肾都疼,但也不可否认有了他的插科打诨,自己倒是没什么时间来哀悼自己的爱情了。 “我是很闲呀,听说文渊国遍地都是珍珠金子,我是专门去捡钱的!”楚云初笑嘻嘻地说道。 “你给我滚蛋,别跟着我!”气得欧阳正平粗话都出来了。 “我可没跟着你,我是帮我小师弟、未来弟妹的忙,文渊国的人很狡诈的,就你这连个女人都搞不定的单纯家伙,怎么能对付得了那帮人,我可不能眼看着你把我未来师侄娶妻生子的本钱和我未来师侄女的嫁妆给打了水漂。”反正他最近的确是闲来无事,不如去文渊国逛一逛。 “欧阳公子,就让楚公子和你一起去吧,你们路上也好有个照应,这船上我给你们准备了不少的醴泉春酒和秘制调料,足够你们解馋的!”虽然欧阳正平和楚云初的相处一直很别扭,但是秦澜心感觉得出来,他们感情还是很好的,而楚云初应该是怕刚失恋的欧阳正平孤单吧,所以才死皮赖脸地跟着去文渊国。 “还是我这未来弟妹最好了!”楚云初厚脸皮地笑着说道。 “楚家堡真是穷得,养了你这么个祸害出来!”欧阳正平冷哼一声上了船。 “我们楚家堡是穷,走路铺的都是金砖,穷死,哪像你们欧阳世家,有钱的就靠喝粥吃咸菜了!”楚云初也哼了一声,又笑嘻嘻地跟在后面也上了船。 吵吵闹闹的两个人离开白石码头之后,钟逸也要回京都了,他和秦澜心的婚事是在花朝节过后的二月二十六,现在还有三个多月,京都还有很多东西要准备呢。 秦澜心也要专心准备绣嫁衣,而且她还在苦恼到时候发嫁在哪里,之前觉得事情井井有条地在布置,可事到临头才发现,还是有好多事情没考虑周全呢。 这天晚上,天上飘起了雪花,秦向争和韩氏躺在床上无心睡眠,屋子里点着炭炉,身上盖着厚被子,可能是心里焦急,韩氏都出汗了。 妻子辗转反侧睡不安稳,秦向争也有心思,于是点了灯,两个人坐起来说话。 “争哥,这大丫头的婚事眼看就到了,可是咱们这嫁妆还没怎么准备呢,你说,该怎么办呀?”秦澜心现在好歹是县主,那些首饰、珠宝、衣服之类的也早就定做好了,可是韩氏总觉得这花出去的银子都是秦澜心自己挣得,他们做爹娘的什么也没贡献。 “大丫头嫁得不是寻常人家,咱们准备的嫁妆要是太寒酸,到时候会给大丫头丢脸,可要是准备贵的,大丫头那一关就过不去,她不爱这些,我也是愁呀!”秦向争这也是第一次嫁女儿,他自己的家当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也真是做了难。 “争哥,这福江口的房子、田产还有几家铺子,你准备怎么分?”虽说这些东西当初置办的时候写的都是秦向争的名字,但是说到底都是秦澜心努力挣下来的,如果因为她嫁去京都,这些东西就留给秦澜兵他们几个,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福江口的不分,都给大丫头,咱们老家的房子和田产也买了不少,二弟、三弟家的房子和田产也都还在,到时候给大龙和吉祥,咱们家的分给其他三个孩子。”秦向争想了想,福江口的这些东西都是秦澜心的,他们有澜洲老家那些东西就行了。 “这样二丫头他们心里会不会有什么想法?”韩氏有些担忧地问道。 他们倒是无所谓,就是怕几个孩子心里有想法,现在还小他们会不以为意,可是等以后长大了,难免不会有埋怨,人心都是易变的,多好的亲兄弟为了点田产家业不也闹得鸡飞狗跳吗! “有什么想法!他们努力多少就得多少,再说,你还不相信大丫头,她会委屈了二丫头他们,但咱们做爹娘也不能委屈了大丫头,她劳累这几年,苦心挣下了这份家业,就应该归她!” 秦向争不介意重新过苦日子,他也不愿意委屈任何一个孩子,只是四个孩子能力有强有弱,这以后的日子自然过得也有好有坏,他相信他的孩子会互亲互爱,总不至于太差。 “说的对,大丫头日子过好了,她这么疼弟弟妹妹,其他几个孩子往后的日子也会好的!”韩氏说道。 于是,到了第二天,秦向争、韩氏就把秦澜心、秦澜悦、秦澜瑞、秦大龙和秦吉祥都叫到了跟前,将昨天晚上他和韩氏的决定对几人说道。 秦澜瑞和秦吉祥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该懂的也都懂了,对于秦向争和韩氏的决定他们没有任何想法,秦大龙脑子不够用,他更是笑着说只要管他吃就可以,其他的啥都不要。 秦澜悦更是双手赞成自己爹娘的主意,她也不眼红嫉妒,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她姐姐辛辛苦苦没白天没黑夜地努力赚来的,再说她平时也有不少零用钱,嫁人的事情早着呢。 “爹娘,福江口的这些东西不是我一个人赚来的,是咱们全家一起努力才有的,你们要是都给了我,我拿在手里也觉得烫手,要是你们二老没什么意见,不如所有的东西我来分配吧,也免得你们以后再为这些事情烦恼。”秦澜心笑着说道。 “大丫头,爹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什么事情都想着家人,可是你就要嫁到京都王府了,到时候爹娘也不能帮上你什么,你多带一些银钱好傍身!”秦向争知道秦澜心肯定是打算把东西都分给秦澜兵他们。 “爹,我在京都已经置办了田产、铺子,那些做我的嫁妆已经绰绰有余。我其实早就想好了,所有在您名下的房子、田产、铺子,等以后您就留给弟弟们,百味客栈虽说是以我的名义筹建的,但是我打算把它一共分成十份,我们姐弟四人和大龙、吉祥各一份,您和娘一份,三爷爷算一份,杨婆婆算一份,最后一份当做善款留给福江口的百姓,交给您二老来保管。澜悦还不知道嫁到何处,如果她以后嫁到京都,到时候再在京都给她置办田产、铺子当嫁妆,要是嫁在福江口,就把绳绣园、秦家面馆给她或者到时候再说也不迟。”秦澜心暂时分配道。 “姐,这怎么可以,无论是客栈还是绳绣园,这些都是你的,我不要!”秦澜悦倔强地说道。 她的嫁妆她可以自己努力去挣,而且她也会像她姐姐一样能干的。 “这些不是我的,是咱们一家人的,另外我是福江口的县主,就算嫁人了,这个地方我还是要管的,不说别的,光是那些合作开的月饼坊和果酒坊,我就已经有很多银子可花了。”这部分银子秦澜心是打算用来筹建京都南郊小码头的,而且她相信她的弟弟妹妹也都能凭借自己的双手去创造自己想要的生活。 “可是大丫头……”韩氏总觉得这样分还是大女儿最吃亏。 “娘,这件事情别再说了,就按照我说的来办吧。另外,我的嫁妆清单也早已经列好了,有些东西您和杨婆婆商量商量就开始置办吧,这些费脑筋的事情你们就不要想太多,难道银子多少、嫁妆多少会坏了亲人之间的情分吗?我不需要别人羡慕的十里红妆,我的嫁妆是要传下去的有价值的东西!”古代人都流行把嫁妆留给自己的女儿,秦澜心也是这种想法,比起那些金银珠宝,她想留给自己的孩子一些特别的东西。 “唉,好吧,既然你已经打算好了,娘也不多说什么了!”韩氏本就是个主意不多的女人,一向是丈夫、女儿说什么便是什么。 秦向争却还在沉默,秦澜心看着他说道:“爹,您就别想那么多了,我能从一无所有走到今天这一步,难道您还不相信我的能力,觉得我会在京都吃亏吗?放心吧,以后我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绝对不会委屈自己。” “你决定就好!”秦向争最终还是没有多说,即便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也感动于女儿的大度,事实上,他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比起亲情和睦大女儿从未把那些身外之物看在眼里。 秦澜心利用两天的时间就把她名下的百味客栈重新进行了分股,而且写好了文书。 当杨婆婆得知百味客栈也有她一份的时候,说什么也不要,但是秦澜心告诉她,这是她应该得到的,以后这股分成就当宝笙的嫁妆。 “心丫头,怎么我老头子也有一份,我在这里吃穿用度可是没给过钱的!”钟敬轩笑呵呵地说道。 “三爷爷,您忘了,之前您给过我三千两入股的钱,那些银子赚的钱可是不少,我给您分成了两半,一半您自己个儿留着,这另一半我替您做主留给石砚以后娶妻生子如何?”秦澜心笑呵呵地说道。 “县主,您就会打趣人!”如今的石砚早已经不是当年的小书童,个子长高了,人也壮实了。 “哈哈哈,好好,就依照你说的办。那你和逸儿可要赶紧给我生个重孙子抱抱,这样我的另一半银子就有着落了。”钟敬轩这些年也在给秦澜心补身体,要不然依照她忙碌的日子,身体早就累垮了。 “三爷爷……不和您说了!”秦澜心扭头离开了,她还要绣她的嫁衣去呢。 一晃到了腊月里,这天殷少士带着侍卫欢欢喜喜地来白石码头再传圣旨,说是皇上在京都赐了县主府给秦澜心,过了年便可以入住,到时候直接在县主府发嫁。 “县主,真是恭喜恭喜,皇上赏赐的县主府可是依照公主的规制建好的宅院,就在勋国公府不远处。”殷少士满面笑容,现在他在宫中也是春风得意,而且殷家现在酒的名气也越来越响,徐爽又有了身孕,好事一件连着一件。 “皇上怎么突然赏我宅子呀?”秦澜心还觉得纳闷,她最近似乎没做什么值得齐佑这样奖赏的事情。 “我的县主大人,您为了大魏朝暗中做了多少事情,皇上赏给这个宅子也是应该的,而且您从福江口到京都的日子司天监也给算好了,就在二月初八,到时候恭亲王府会派人来亲迎的。还有,皇家侍卫、侍女也会护送您进京都。”这次秦澜心出嫁可是惊动了不少人,殷少士在宫里的时候,皇后和太后都问着这日子呢。 “要这么急,到时候我怕这嫁妆都来不及!”韩氏最近一直忙着给秦澜心把嫁妆重新整理好。 按照规制,一般大户人家嫡女出嫁是六十四抬“全堂”嫁妆,再富贵一些的是八十一抬嫁妆,而皇家嫡长公主的嫁妆是二百四十抬,秦澜心这个有封地的县主按照大魏朝的礼制,她的嫁妆应该在一百二十抬到二百四十抬之间。 最后,韩氏与杨婆婆等人商议之后,决定秦澜心的嫁妆是一百九十二抬嫁妆,寓意三个“全堂”。 光是上次恭亲王府送来的聘礼原封不动装箱的就有一百二十八抬,足够两个“全堂”的嫁妆,秦家只需再准备六十四抬即可。 除了这些,女方到时候还要给参加喜宴的男方请到的客人准备礼物,大魏朝俗称是“喜回礼”。 另外,还要空出一到两个空的嫁妆箱子,是为了给添妆的人准备的,到时候女方亲朋好友准备的添妆礼也会当做嫁妆抬到男方家。 到了成婚前一日的晚上,所有的嫁妆盒子都要封上红线、红布或者红纸,等到了男方家才可以拆开。 如今,韩氏已经按照秦澜心的嫁妆清单准备的差不多了,就是到时候给客人们准备的礼秦澜心也都想好了。 “大丫头,现在嫁妆还差十多抬呢,要是二月里就去京都,时间可是有些急!”自从殷少士带着圣旨来到了百味庄园说了时间,韩氏就更着急了,总觉得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弄好一样。 “娘,您别急,时间还早着呢,这还有近两个月呢,来得及!不过娘,您过了年要去京都吗?”韩氏对于京都一直都有抵触,秦澜心一方面自然很希望出嫁的时候韩氏和秦向争都在自己身边,可另一方面她又担心韩氏会想起小时候的事情。 “大丫头,你说什么呢,你嫁人,娘怎么能不在身边呢!”韩氏嗔了她一眼笑着说道。 “娘,您就不怕……”秦澜心没往下说,无论是她娘还是她舅舅叶寒都不想再提起皇甫家的事情。 “娘怕,可是怕有什么用,娘也想了很多,我是个不孝女,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没给你的外祖母去坟上烧过纸,她一定怪我这个狠心的女儿了!”想起自己的母亲,韩氏变得伤感低落起来。 “娘,外祖母知道您的难处,她不会怪您和舅舅的。”秦澜心安慰道。 “大丫头,你放心,娘已经没事了,现在知道你舅舅还活着,我这心就安了不少。你出嫁,我和你爹是一定要在身边的!只是,你大弟怕是回不来了!”秦澜兵偶尔也会写信回来,只是他现在也是有军务的人了,不能随随便便就回来的。 不过,秦澜心还是写信告诉了秦澜兵自己的婚期,就算他回不来,她也希望自己的弟弟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出嫁的,想要得到他的祝福。 又过了一天,正在为嫁妆苦恼的韩氏突然接到了哥哥叶寒的来信,而且他还让人送来了十抬嫁妆,里面都是珍贵的兽皮。 信中说,这都是叶寒和他的儿子亲自进山为秦澜心猎的,全当是送给她的嫁妆,而且其中还有叶可莹和叶氏亲手给秦澜心做的狐裘。 这份礼物秦澜心收到之后十分感动,但她让杨婆婆重新规制了一下,现在正是冬季,钟敬轩、秦向争和韩氏都需要保暖,所以就让绣娘们用兽皮给他们每人都做了一件披风出来。 经常来往于白石码头的商人还有很多当地百姓也都知道秦澜心可能花朝节前就离开福江口去京都了,但是大魏朝女子添妆都是在成婚前一天,到时候他们铁定是赶不上了,但又想表示一下自己的心意。 于是,好多人就借着拜访的名义送去礼物,或者有些百姓就像当初一样把东西都放在了百味庄园的门口,东西不在贵贱,旨在表达他们一份心意。 秦澜心听说了这个事情之后,觉得很感动,她决定把这些东西化作一份最大的善意,再回馈给大家。 于是就把众人送来的礼物能换做银两的都换成银两,然后拿去做善事,这份善意便是百姓们送给她最好的嫁妆,也让更多的人受益。 临近过年的时候,京都的恭亲王府也更加热闹,过了年二月里王府就要办喜事了,而且又是小王爷钟逸的婚事,上上下下的人都忙得很。 贺芳晴更是忙得连觉都睡不好,明明她是王府的当家主母,什么事情都可以交给手底下的人去做,但是自己儿子的婚事,她还是想要亲力亲为。 结果忙得出了汗,把厚衣服就给脱了,冬天的风又凉,她就得了风寒。 这件事情被钟怀邵知道之后,先是火冒三丈地把府里的大小管事给痛骂了一顿,又把曦晴院的丫鬟、婆子给训斥了一通,最后更是把钟逸给叫回来指责了半天。 “你手底下不是有钟阳他们吗,怎么还把你娘给累病了,早知道你成婚这么麻烦,我就不该让她插手了。”钟怀邵有些气呼呼地看着坐在他下首慢悠悠喝茶的钟逸,“你还有心情喝茶,你娘为了你的事情都病倒了,你都不知道关心她。你个娶了媳妇忘了娘的臭小子,你是要气死我吗!” “太医已经给娘看过病了,她只是有点小风寒,喝两剂药就好了,其他的事情我已经让孙嬷嬷和红俏她们去做了!”也就他爹遇到他娘的事情会小题大做,就连太医都快被他这大嗓子给吓坏了。 虽然他也很担心自己亲娘的身体,也不想她这么操劳,但是贺芳晴忙得没了自己还不是钟怀邵没事总缠着她,为了不让自己有时间和钟怀邵在一起,她就只能不停地忙了。 “她是那能闲得下来的性子嘛,没看她最近都瘦了一大圈,补汤参茶都喝不下去!”钟怀邵瞪了一下钟逸说道。 “父亲大人,娘她已经闲了十多年了,以前你嫌弃她什么事情都不过问,如今她忙了起来你又这么多话,你到底想让她怎么样!”钟逸无奈一叹说道。 “我什么时候嫌弃她了,我是担心她,什么叫我想让她怎么样,是她究竟想让我怎么样!”钟怀邵终于有些挫败地说道。 “想让娘心情好一些,你就不要总是去曦晴院找她,她已经容忍你在曦晴院住下了,你要是逼的太急,别怪我事先没告诉你,这辈子你都别想得到娘一个笑脸了!”钟逸也不想这么打击他爹,可事实就是如此,世上有哪个儿女不希望自己爹娘幸福快乐地在一起的。 虽然,他也知道钟怀邵对贺芳晴做了很多错事,更知道贺芳晴对钟怀邵除了恨意和埋怨没什么好感,可有时候恨和怨不也是一种在乎吗?只是,贺芳晴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既然他娘亲不可能离开恭亲王府,作为儿子,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娘这样孤孤单单心有怨恨地过一辈子。 正因为知道他爹钟怀邵心里有他娘贺芳晴,所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希望两个人能抛开过往平心静气地坐下聊一聊,或许给彼此一个机会,就像他姐姐钟瑜那样,最后也会有一个好结果。 “臭小子,你还教训我了,我告诉你,我怎么做事用不着你教,你管好你自己就好了!你去劝劝你娘,剩下的事情她不要再操心了,要是不想让其他夫人帮她,就让钟江、钟威、红俏他们去做,再这样下去,就不是得风寒这样得小事了!”钟怀邵气闷地看着钟逸说道。 “您现在赖在曦晴院,为什么不自己当面对娘说?”钟逸问道。 “我说的话她什么时候听过,都这时候你还有时间给我计较这个,赶紧去告诉你娘,让她好好地休息,要是再不听话,我就让宁夫人和玉夫人去办你的婚事!”钟怀邵威胁道。 “您除了会用这两个女人威胁娘和我,您还会一些其他办法吗?实话告诉您吧,我和娘从来没把这两个女人放在眼里过,要是真想对付她们,根本就不用我们出手,光是娘手底下的孙嬷嬷和她那几个丫鬟就让您的女人没什么好日子过。父亲大人,如果想让娘改变对您的态度,您还是自己变变吧,否则二十年前是这样,十年前是这样,十年后你与娘的关系也会如此!”钟逸说完起身离开了。 钟怀邵被钟逸说的哑口无言,一个人呆在当场沉默了许久,就算知道钟逸说的没错,可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变。 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贺芳晴与他的关系变得和缓起来呢? 再说钟逸从钟怀邵那里出来之后,就起身到了曦晴院,此刻贺芳晴正躺在床上休息。 “启禀王妃,小王爷来了!”红赏通禀道。 “快让他进来!”贺芳晴半坐起身。 “娘,您身体好些了吗?”钟逸到了屋内,坐在了贺芳晴的床前。 “娘没事,好多了,不过是一点风寒,不碍事的!”贺芳晴笑笑说道。 “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是青龙营有事还是……” “娘,青龙营没事,是父亲让我回来的。”钟逸照实说道。 “他让你回来做什么?”一听到是钟怀邵让钟逸回来的,贺芳晴脸上就有了冷色,缠着她还不够,现在还缠着她儿子,他真是闲的没事干。 “没什么,回来训训我,说是我的婚事把您累着了,让您以后把事情都交给手底下的人去做,别累着自己。”钟逸微微一笑说道。 “要他管,儿子的婚事不操心,他倒是嫌弃别人多做了,真没见过他这样当爹的。你不用管他,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娘的身体娘自己清楚,用不着他多管闲事。你的婚事交给别人,娘还不放心呢!”贺芳晴提起钟怀邵就来气,她操心她儿子的婚事那是天经地义的,不像他这个当爹的,就知道瞎送礼,知道的是王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土匪呢。 “对了,逸儿,娘把澜心的院子就安排在隔壁的玉归院,你觉得小不小?” 王府里大的院子也有,但是贺芳晴觉得秦澜心日后是这王府的女主人,要住也要住在主院里,虽然玉归院不算特别大,但却是后院之中除了曦晴院位置最正的一个院落。 “娘,澜心不能住在我的观林院吗?”成婚之后,钟逸并不想和秦澜心分不开,而且他又不准备找别的女人,所以夫妻两个同住一个院落也是可以的。 “呵呵,你这孩子,虽说这也没什么不可以,可你那院子以后来来往往总要出入外男,澜心住在那里多有不便,也会有人多说闲话,倒不如让她住在玉归院,多走两步路的问题。”贺芳晴瞅着儿子笑着说道。 “好吧,那也只好如此了!”钟逸笑了一下。 “我听说,皇上给澜心赏赐了县主府,让她在京都县主府里发嫁?”贺芳晴是刚得到的消息,还没来得及证实呢。 钟逸点了一下头说道:“嗯,皇上已经让殷总管亲自拿了圣旨去福江口,相信这会儿澜心已经收到了!” “赏赐的县主府位置在哪儿?”贺芳晴问道。 “就在勋国公府半条街之隔的那处空院子!”钟逸说道。 “什么?!怎么是那个地方?”贺芳晴惊得声音都大了一倍。 “娘怎么了?”钟逸奇怪地问道。 第百三十章特别的年 “没……没什么,娘是有点大惊小怪了!”贺芳晴有些尴尬地回避道,然后对钟逸笑笑,试图让自己心情平复下来。 “娘,真的没事吗?”钟逸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没事,能有什么事情,回头多买几个丫鬟送到县主府,就算澜心以后不常住在那里,也是要有人看管和照顾的!”贺芳晴笑着说道。 “嗯,知道了娘,这件事情怕还是要麻烦孙嬷嬷了!”钟逸说道。 “没关系,回头我就对她说!” 等到钟逸离开曦晴院的时候,贺芳晴将孙嬷嬷叫到了床前,并且告诉了她皇帝将勋国公府不远处的那座空宅院赏赐给了秦澜心做县主府。 孙嬷嬷听后脸上也是惊讶闪过,她小声地问道:“王妃,您说这件事情皇上是无意为之还是太后的意思?” “不管是有意也好,无意也罢,现在都已经无法改变了。这宅子也总不能一直空着,只是没想到住进去的会是我的儿媳妇,造化弄人,呵呵!”贺芳晴脸上的笑意多少有些凄楚。 “王妃,您别多想了。二十多年了,您该放下了!”孙嬷嬷有些心疼地说道。 “是呀,是该放下了!”贺芳晴微微一叹,然后又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只是眼角的那滴泪却是谁也没看到。 这一天,一直忧心贺芳晴身体的钟怀邵也得知了齐佑将县主府赏赐给秦澜心的事情,他恼得一脚就把书房的门给踹掉了,然后怒火万丈地进了宫。 孝恩殿里,张太后正围坐在暖炉旁小憩,突有太监禀告,说是恭亲王爷求见。 “让他进来!”张太后挥手让殿里的宫女、太监都先退出去,只留下最亲近的两个嬷嬷在,对于钟怀邵的来意,她想她是知道的。 果然,钟怀邵一进入殿中就怒斥道:“太后,你到底什么意思?” “钟王爷,您说的话哀家不明白,怎么了?”张太后稳稳地坐在龙凤榻上看着他。 “太后,你不要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县主府那个地方是不是你让皇上选的?”钟怀邵怒气冲冲地说道。 “是有怎样,不是又怎样?钟王爷,你的反应也太大了,不过是一座空宅院,有什么问题吗?”张太后脸上微微笑道。 “当然有问题!你明明知道那个院子当年是用来做什么的,你竟然还让皇上赏赐给我的儿媳妇,你这是生生在打晴儿和我的脸,让她难受,让我难堪!”钟怀邵眼中有了前所未有的怒意,此时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看到这样暴怒的钟怀邵,张太后脸色也郑重起来,继而轻叹一声说道:“不管你信不信,这次的事情哀家事先并不知情,皇帝也是无心之举,你又何必如此动怒。二十多年了,咱们已经成为了儿女亲家,难道哀家还会为了那点儿陈年往事去伤害她吗?这些年始终放不下的不是哀家,而是她,是你!” “真不是你?”钟怀邵的怒气并没有减。 “不是,哀家做过的事情一定会承认,没做过便是没做过,莫须有的罪名哀家也不屑于承担!”张太后眼中沉痛闪过,当年的事情她也是迫不得已,难道她就没有失去吗! 可是,贺芳晴可以任性,她不可以,因为她是太后,她的儿子是一国之君,她没有资格也没有时间来任性。 “哼,最好不是,如果让我知道你暗中捣什么鬼,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说完,钟怀邵甩袖离开了。 “太后,您没事吧?这钟王爷也太无礼了,怎么能到宫里随意质问太后您呢!”等到钟怀邵离开孝恩殿后,张太后身边的嬷嬷有些不满地说道。 “罢了,这么多年哀家也习惯了,一遇到芳晴的事情,这钟怀邵也变成了小孩子,哀家何必和他一般见识。唉,这皇儿也是,怎么偏偏就把那座宅院赏赐给秦澜心了呢!”张太后哀叹一声说道。 远在福江口的秦澜心并不知道因为皇帝赏赐给她的县主府又牵扯出许多事情来,她忙着给自己的嫁衣最后收尾,也忙着要为即将到来的新年做准备。 今年这个新年可能是她和家人一起过的一个难得的团圆年了,以后嫁了人,她过年的时候也只能在婆家了,所以她十分珍惜这个特别的年,只是秦澜兵没有回来,有些遗憾而已。 腊月二十之前,秦澜心的嫁衣、喜服全都做好了,嫁妆也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几天,秦澜心打算好好地和家人过一个欢乐的年。 这天,秦澜心让下人准备了很多洗晒干净的糯米,然后用慢火把糯米放在铁锅里炒熟。 “大姐,你这是准备做什么?”秦澜瑞、秦大龙、秦吉祥和秦澜悦都凑在了秦澜心身边问道。 “给你们做好吃的!”秦澜心笑着说道。 等到糯米都成乳白色状的胀起,拿在嘴里嚼着特别爽脆可口的时候,制作糯米糖的第一道工序算是完成了。 接下来,秦澜心将准备好的饴糖在锅中用开水化开,等到糖水成面糊状的时候倒入已经炒好的糯米,又加入了一些碎花生,让这些都充分混合在一起,然后将米糖倒入早就准备好的长方形木架里,用木滚筒使劲地压平压紧 晒凉之后,把木架取下来,再用利刃切成或长或方的条状,这样糯米糖就做好了。 秦澜瑞几个小的早就看得眼馋了,刚才秦澜心在做糯米糖的过程中,他们就围在锅沿边上捡一些蹦出来的糯米吃,味道真是好极了。 “姐,能吃了吗?”秦澜悦也是眼巴巴地瞅着,刚才秦澜心可是把不少饴糖都倒进去了。 “可以吃了,这是糯米糖,你们先拿一块吃,再拿一些给三爷爷还有爹娘送过去。重双、重喜,再去把洗晒干净的大米拿过来,再做一锅大米糖!”小时候家中长辈在过年的时候总喜欢叠糖吃,方法很简单,有米、有糖、有锅就可以做到了。 “是,县主!” 等到这边的大米糖也做好,那边刚做好的一锅糯米糖已经被众人分吃干净了,不一会儿,大米糖也没了。 “心丫头,你这是做的什么新吃食,还真不错!”钟敬轩糯米糖和大米糖各吃了一块,这种从未听过的甜食,他也很喜欢。 “三爷爷,这是米糖,是我为了过年的时候准备的,既然大家这么喜欢吃,我多准备一些。”于是,秦澜心就带着她的几个丫鬟做了好多的糯米糖和大米糖,当然饴糖也是买了不少。 像这种需要大量饴糖制作出来的吃食,就算拿出来卖价格也很贵,不太适合普通百姓家,大户人家作为点心还是不错的。 在大魏朝,饴糖是一种很昂贵的东西,百姓们拿来吃都不舍得,更不用说用它来做别的东西了。 不过,现阶段秦澜心是不差钱的,她做了米糖之后,又做了甘薯糖出来。 而且甘薯糖的做法也很简单,就是先把甘薯都去皮切条,用油炸至金黄,之后加入一定量的饴糖,拌均之后让饴糖在锅里融化并将甘薯条包裹起来,这样做出来的东西香香甜甜十分可口。 在油渣甘薯条的过程中,秦澜心又想到了做薯条,于是她又在土豆上琢磨开来,给秦澜瑞他们炸了好多薯条,并且撒上调料之后,吃起来真是滋味各不同。 自从秦澜心过年前这几天整日里琢磨新吃食,秦澜瑞、秦吉祥几个小的就兴奋的天天睡不着觉,净想着她又会做什么好吃的,恨不得天天都是过年。 因为福江口的各项生意越来越好,直到腊月二十八这天所有的劳工们还都在上工,绳绣园的女工们也不例外,不过二十九这天是除夕前一天的祭祖日,秦澜心决定给所有劳工放假。 百味客栈里还有好多客人今年怕是来不及回家过年了,有些人干脆就留在福江口过年,他们都是这些年在外闯荡惯了的人,过年不回家成了常事。 不过,为了让大家依旧能感觉到过年的气氛,秦澜心特意让百味客栈也准备了年夜饭。 往年大魏朝除夕过年的时候都没有包饺子这一说,今年秦澜心特意提出来包饺子,而且荤素各种馅料也是准备的不少,并且是年夜饭中最重要的食物。 除夕这天,福江口白石码头家家户户都贴上了春联福字,孩子们欢快地跑来跑去,百味庄园的后院和百味客栈里面都变得十分地热闹。 “小二,再给我买几个福字,把我的货箱上都贴上,记得要倒着贴!”除夕这天一大早,客栈里最忙的就是店小二们,他们要帮着给客栈各处贴着春联福字,还要帮客人们买福贴福,大家都想讨个好口彩。 “好嘞,您放心,这就给您贴好!”虽然忙,但是客人们都大方,小二们得到的赏钱也不少,所以他们也是越忙越开心。 “小二,听说今天晚上有年夜饭,都准备的什么呀?”现在好多人都是冲着吃才来百味客栈的,要是来到福江口,不在百味客栈吃顿东西,那真是遗憾,甚至好多人建议把百味客栈改成百味酒楼算了。 “各位客官,今天晚上各位可都有口福了,这菜单可是我们县主给定下来的,而且还有县主亲自调的馅,到时候大家可以一起动手包饺子。”店小二先透露一点儿笑着说道。 “饺子?我还是更喜欢吃水煎包,对了,晚上有烧烤吗?酒水可要备足了!”有些客人笑着喊道。 “客官放心,东西都齐备着呢!”店小二也笑着高声回道。 到了晚上,百味客栈的事情都交给了重言他们,秦澜心和家人围坐在后院的房子里,一边包着饺子,一边说着话,就是钟敬轩、杨婆婆他们也都在。 “这包饺子也不难,可就是都没有心丫头包的好看,呵呵!”钟敬轩也下手包了几个,不过卖相不太好。 “三爷爷,饺子能吃就行,我刚才在这些饺子里面包了洗干净的铜钱,一共有三枚,我称之为福钱,谁要是吃到来年可是福气满满的呀!”秦澜心想着说道。 “哪里?哪里?姐,在哪个饺子里?”饺子都已经包好了三大圆篦子,秦澜悦挨个瞅着问道。 “我也忘了,今天晚上就看谁有福气了!”秦澜心笑着说道。 等到饺子包的差不多的时候,就有厨娘去下饺子了,然后选端给了钟敬轩、秦向争、韩氏三人,秦澜心、秦澜悦、秦澜瑞几人也都有。 吃饺子的时候,秦澜悦、秦澜瑞、秦吉祥还有秦大龙他们都吃的小心翼翼的,就怕不小心把铜钱给吃进肚子里。 “呵呵,看来这第一个铜钱含在我嘴里了!”钟敬轩放下碗筷,从嘴里拿出一枚铜线,大笑着说道。 “最有福气的还是您老!”秦向争也大笑着说道。 “三爷爷,您是怎么吃到的呀,我的怎么没有呀?”一碗饺子都被秦大龙快速地吃进了肚子里,可是他没有吃到铜钱。 “这个……我也不知道呀,就这样吃着吃着就吃到了!”钟敬轩笑着说道。 他心里也是说不出的高兴,毕竟在这新年之际幸运地吃到了一枚福钱,寓意总是好的。 第二锅饺子好了之后,没吃到铜钱的秦澜瑞、秦大龙他们还要吃,重双、重喜、重鹰、重飞他们这些下人也都分到了饺子吃。 “哎呦!”就在这时,重双上下牙齿咬到一个硬东西,随即一喜,然后众人就看到她嘴里多出一枚铜钱,全都羡慕极了。 “姐,这第三枚铜钱是不是就在这第三锅里?不行,我还要吃!”秦澜悦还有点儿小孩子心性,和秦澜瑞他们一样,也不是非吃到不可,只是因为有了期待,所以想着幸运应该能到自己这一边。 不过,这最后的结果也令他们失望了,第三个吃到铜钱的是后厨里帮工的一个小丫鬟,厨娘下好饺子之后,刚好让她先尝一个,没想到这第一个就是铜钱饺子。 小丫鬟欣喜极了,很多下人也都恭喜她,没想到她会这么幸运地吃到福钱。 吃完饺子,秦澜心就在后院摆上了长桌子,上面摆满了各种时令的点心干果,也不分主仆地让大家都坐下。 “今天是除夕,大家都聚在一起好好热闹热闹,咱们也办一个除夕宴。”秦澜心把钟敬轩请在了长桌首位坐下,秦向争和韩氏分别坐在左右两边,然后男女分别以他们为首坐在了对面。 秦澜心没有坐下,她决定充当这场百味庄园除夕宴的“主持人”,当然,事先为了这次宴会她也准备了很多礼物。 “我这里有准备的奖品,凡是待会儿表演节目的都有赏,只要能助兴,表演什么都可以!”秦澜心鼓励道。 一开始,大家都有些拘谨扭捏,吃了一个福钱的重双心情特别亢奋,她第一个站出来在众人面前耍了一套剑法,那出神入化的功夫把大家都很镇住了,没想到秦澜心身边的丫鬟武功会这样高。 表演结束之后,秦澜心赏了她一个大金锞子。 有了重双的抛砖引玉,渐渐大家的热情都被点燃了,于是有的下人唱起了家乡小调,有的讲起了奇闻趣事,有的说起了笑话,有的吹了笛子,也有的像重双一样表演了武功…… 随着众人的表演,不时地有欢笑声响起,热闹喧嚣的场面连百味庄园外边都受到了感染。 等到表演告了一段落,秦澜心看看时间也不早了,于是看着百味庄园的下人们说道:“今天这个除夕过得很开心,虽然名义上咱们都是主仆,但你们也都看得出来,在这里住着就像一个大家庭一样,我希望以后也是如此。过了年,我就要嫁去京都了,这个家还有我最亲爱的家人能托付的就是各位了,希望你们能帮我好好照顾他们,帮助他们,不要让外人欺负了他们。当然,我也相信我的家人也会如此对你们的。” 秦澜心离开福江口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家人,之前她也和秦向争、韩氏商量过之后的去处,不过相比较于京都,他们更喜欢呆在已经熟悉的福江口,还有最割舍不下的澜洲老家。 更何况,韩氏虽然有勇气去京都,但是现在让她长时间呆在京都也是为难,秦澜悦和秦澜瑞年纪都还小,还是呆在秦向争和韩氏身边比较好。 现在百味庄园的下人和死契家奴都不少,而这些人秦澜心并不打算带去京都,目前来说福江口的事情更重要,也更需要人。 因此,她希望所有的下人都能安守本分做好自己的事情,她虽然以后在福江口的时间少了,但这里也是她的家,是她的封地,她总是要时常回来看看的。 下人们听到秦澜心这样说,都有些受宠若惊,从没有见过有哪家主人会这样诚心诚意地拜托下人照顾家人,这份信任和亲近让他们都很感动。 于是,各个表决心会好好在百味庄园做事,绝对不会让秦澜心失望。 这天晚上,秦澜心让重鹰、重飞还有当初杨婆婆给她配好的八个丫鬟叫到了自己的面前,对他们说道:“你们是所有下人中最值得我信任的人,这次我嫁去恭亲王府,也希望你们都能跟着,重鹰、重飞,你们再挑两个武功不错的人也跟着,剩下的都留在百味庄园保护我的家人。” 不知道自己以后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但不用想也知道,对于她来说,现在的软肋就是她的家人,万一到时候有人对她的家人不利,她在京都又鞭长莫及,有暗云阁的高手护着,她也是放心许多。 “县主放心,属下会把暗云阁的人重新分配,不会让庄园出事的!”重鹰说道。 “那就好,到了京都之后,咱们一切都要重新开始。对于京都和恭亲王府的人和事,有很多咱们都是不熟悉的,以后做事要更加小心才是。”秦澜心先叮嘱道。 “是!” 等到重鹰他们出去之后,秦澜心又来到了秦向争和韩氏的内室,此时秦澜悦和秦澜瑞都在。 “姐,你来了,快坐下,咱们一家人都好久没有在一起说说话了,以后这样的机会就更少了!”虽然现在日子越过越好,但是秦澜悦却觉得没了之前家人常聚在一起的温馨时光了。 “嗯!”秦澜心笑着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这就是成长的无奈,当褪去了孩童的无忧无虑,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长大付出不同的代价,虽然常聚在一起的时光变少了,但是她相信亲人之间的感情是不会因此而减少的。 “大丫头,今天累吗?”韩氏有些心疼地看着大女儿。 自从他们一家落难到这白石码头,秦澜心似乎就没有真正地休息过一天,她做了太多不是女儿家该做的事情,在争议中从一个外渔巷的贫家女成为了县主,如今更要嫁进王府。 外人都说她运气好,认了无名老人这个师父,遇见了钟敬轩这个贵人,找到了钟逸这个如意郎君,可没人比她这个当娘的更清楚,她的女儿走到今天这一步付出了多少辛劳和努力。 “娘,我不累!”秦澜心笑笑,做什么事情都有人帮忙打下手,她也累不着。 “大丫头,过了年你就要嫁进王府了,爹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有几句话要嘱咐你,希望你牢记在心!”秦向争难得这么严肃认真地和秦澜心说事情。 “爹,您说,女儿一定谨记在心不敢忘!”秦澜心也郑重地回说道。 “不管你多聪明,能力、手段有多强,地位有多高,都不要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做人的本分。嫁到了王府,你就是人家的儿媳妇,要记得孝敬公婆,做好钟逸的妻子,不能仗着你的身份和逸儿的喜欢就胡闹,知道吗?”这些话本该是韩氏这个当娘的来说的,但是秦向争也清楚,他的妻子即便心里如此想也不知道怎么说,倒不如由他这个当爹的来说。 “爹,您说的话女儿记住了!”秦澜心明白秦向争的叮嘱是何意思。 当她的身份从秦家的女儿、福江口的县主变为恭亲王府的儿媳妇那刻起,随着她角色的不同,她要承担的责任和义务也会发生改变。 上辈子,她没机会做人家的妻子、儿媳或者母亲,但这辈子她会努力扮演好每一个上天赋予她的角色和身份。 “爹,您说这些干什么,姐姐这么聪明,她到了王府,一定会过得很好的!”秦澜悦噘着嘴说道。 她相信她的姐姐无论走到哪里,都能让别人喜欢和尊敬,她反而比较担心王府会有人欺负她姐姐。 “大姐,要是以后有人欺负你,你就写信告诉我,等我长大了,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秦澜瑞和秦澜悦的担心是一样的,他虽然十分舍不得姐姐嫁人,但他也清楚钟逸是个好人,他会对自己的姐姐很好,只是其他人也会如此吗? 京都他没去过,在他想象中,那是一个比福江口大很多也可怕很多的地方。 “好,要是有人欺负我,我一定告诉小弟你!”秦澜心笑着说道。 “你们这两个孩子还小,有些事情你们还不懂。京都那些贵人圈里哪有咱们寻常百姓家的日子过得简单舒心,王府那么尊贵的地方,人定是也不少的,关系更是复杂,好人坏人都分不清的!”幼年时期大家族里尔虞我诈的记忆是韩氏心中永远无法抹去的阴影,女儿嫁人是好事,但她嫁去的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家。 虽说钟逸没有妾室通房,贺芳晴这个未来婆婆看起来对秦澜心也比较满意,就是钟怀邵这个男主人也在下聘的时候表达了他的善意。 可是,韩氏从杨婆婆和秋纹的简单讲述中早就知道王府的后宅很大,更住着大大小小不少的主子,有钟怀邵那些家族背景深厚的夫人妾室,有钟逸那些各怀心思的庶弟庶妹,还有总爱惹事更让人无法省心的钟家二房。 再加上钟家是皇后的娘家,还可能是未来太子的母族,这在京都如此打眼的存在,怎么不让韩氏揪心。 “爹,娘,你们就放一万个心吧。你们的女儿虽然不是这世上最聪明的人,也绝对不是最笨的,事情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可怕,我能应付过来!”秦澜心轻松地说道。 不管是“明枪”,还是“暗箭”,她都能防得了。 再说,她去的又不是龙潭虎穴,她这是要嫁人,是去她最心爱的男人身边,任何的困难都难不倒她的。 “爹相信你,要是在王府住的不开心,就回来,不管怎么样,爹就是残了,也能养得起你,也能护一护你!”秦向争铿锵有力地坚定说道。 “争哥,你怎么能这样说,快‘呸呸呸’,咱们的大丫头嫁入王府一定会过得好的。”韩氏有些嗔怪地看着秦向争说道。 秦向争憨厚一笑,虽然这话听起来不太好听,但却是他这个当爹的心里话,如果女儿在王府住的不开心,他宁愿她从王府出来。 当年,他们一家人拿着二两银子就到了福江口,以后就是身无分文,他们也能重新站起来。 虽然他的身子残了,可是他的心没残,作为一个父亲,即便站不起来,他也能成为儿女的后盾。 “爹,您今日说的话,女儿牢记在心,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女儿一定会再来烦您的!”秦澜心笑中带泪地说道。 “你这个孩子,也跟着瞎胡说!”韩氏又瞪了一眼秦澜心。 这大好的婚事还没开始结呢,这父女两个就开始说丧气话,韩氏不满地看了他们好几眼,年后要去福雲寺上上香、祈祈福,望佛祖菩萨不要怪罪他们的口无遮拦。 到了大年初一放了“开门竹”,陆陆续续有好多人来给秦澜心拜年,她那些启蒙学生杨帆、周鱼、李宝、贺小兴、箱子、孙文成都来了。 自从内渔巷开了百味学堂,很多没钱上学的孩子都有了去处,而且张永和他的那些朋友除了教授秦澜心所写的那些启蒙书册,还开始逐步将大魏朝科举考试必读的书册也给他们进行了一一讲解。 去年,杨帆、孙文成、周鱼和贺小兴都参加了乡试,而且是年龄最小的考生,并且四人全都考上了童生,其中孙文成乃是第一名。 八月秋闱的时候四人又参加了院试,其中孙文成再以榜单第一名的好成绩成为秀才,而其他三人虽然名次稍微靠后,但也不负众望成为了秀才。 外渔巷出了秦澜心这个县主、秦澜兵这个武状元原本就是非常涨脸的大事,可秦家人毕竟是刚来福江口没多久,所以在大部分外渔巷的百姓心中杨帆、周鱼和贺小兴考上秀才,才是真正让他们倍感兴奋和与有荣焉的大喜事。 不过,众人心中也都明白,要是没有秦澜心也就不会有这三人如今的成就,尤其是三人的家人对秦澜心更是感恩戴德。 杨帆的娘余氏更是兑现了当年对秦澜心说的那番戏言,真的在家中给她立了长生牌位,早晚三炷香地把她当菩萨一样地给供了起来。 “先生,学生一定会很努力地读书,然后去京都参加会试,到时候就可以再见到先生了!”周鱼笑着表决心地说道。 这次来给秦澜心拜年的时候,秦澜心像往年一样给了他们每个人一个大红包,依旧嘱咐他们好好学习,争取早日出人头地。 “先生,学生元宵节后便会回京都了,祖父希望我能在京都专心读书!”自从上次旗河口一案后,信远侯府受牵连下了大牢之后又被软禁,孙文成这个本来就不爱说话的孩子,变得就愈加沉默了。 现在也只有在秦澜心和周鱼这些师兄弟面前,他能外放一些情绪,平时就连他爹孙铭淳都看不透这孩子在想什么。 “文成,别太逼着自己,学会放松下来,很多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你要学会慢慢来,明白吗?” 对于周鱼、贺小兴和杨帆这三个学生,秦澜心是希望他们多用功,以勤补拙。但是对于本就聪明的孙文成,秦澜心则希望这个心思重的学生能够学会把心中的那根弦放松一下。 “先生教诲,学生记住了!”孙文成恭敬地答道。 “不光要记住,还要去做!”秦澜心终究还是轻叹一口气,信远侯府到底是怎样一个存在,能让孙文成这个孩子变成这样? 如果有可能,她还是希望他能留在福江口,但秦澜心也清楚,有些事情尤其是别人的家事,她是管不了那么多的,也轮不到她来管。 大年初一一过完,秦澜心就觉得这新年一天一天的过得特别快,一晃元宵节眨眼就过去了。 离她进京都的日子是越来越近,所有的嫁妆箱子和要准备的东西韩氏带着杨婆婆、秋纹几人也都准备好了,只等船一到,直接就抬上船然后先运送到京都。 水路比陆路要快,而且更安全,到时候恭亲王府那边会直接派官船来接,皇家侍卫和侍女也会一起,百味庄园这边会有几个大掌柜一起来暂时掌家。 秦澜心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之后,就安心做她的新娘子,紧张感似乎在忙碌中一点点消失掉了。 这天早上,杨婆婆带着她儿媳妇秋纹来到了秦澜心的面前。 “县主,您嫁到王府之后会有自己单独的院落,这院子里总要有个能管得住下人和事情的人,老奴年纪大了,怕是不能跟着您去王府,都说举贤不避亲,我这儿媳妇秋纹从很早之前就跟着我,是个能干的,您把院子交给她来管,会省心的!”杨婆婆知道自己能跟在秦澜心身边的日子不多了,相比较京都,她现在也更喜欢福江口这种安静祥和又掺杂着热闹温馨的地方。 不过,秦澜心身边总要有个左膀右臂帮她,重双、重喜她们这些丫鬟能干是能干,但是对付后宅那些心思不正的女人,光是能干可不行。 秦澜心终究还是个心善的人儿,有些阴私的手段她不屑于用,但是有时对付小人就要用小人的手段,对付那些狠毒的人就要用比她们更狠毒的办法,这方面她这个儿媳得了她的真传,应该能帮上秦澜心的大忙。 再说,秦澜心这次只带了重双、重喜、书香她们这八个一等丫鬟,到时候王府会再给她的院子里配二等丫鬟、三等丫鬟或者其他的下人,难保这些人中不会混进来那些不长眼的东西,秦澜心事忙注意不到,重双、重喜只知道打打杀杀,还是需要一个“眼毒”的人管着。 “杨婆婆,秋纹一直跟在娘的身边,这百味庄园的下人也需要她来管着,我在王府没事的,白梅也不错,到时候我提她做管事也是一样的。”比起自己来,秦澜心更希望百味庄园多留一些人,有秋纹在,韩氏能省去很多麻烦。 “县主,这庄园里的大小事情您不用担心,这些年那些死契家奴都调教的不错,他们都能独当一面。小柔现在也能面面俱到,夫人身边没有秋纹也是可以的,再说老奴以后也会留在这百味庄园,倒是您去王府不能掉以轻心,那些王府的女人看着老实,背地里不知道整天在想什么坏主意。”杨婆婆担忧的不是别人,而是钟怀邵后宅里的那些女人。 年轻时候的钟怀邵风流多情,没遇到贺芳晴之前后院里就已经有了不少的女人,后来娶了贺芳晴这个正室王妃,但是夫妻关系并不好,而且为了怄气,钟怀邵更是没少往自己后宅里塞人。 女人多了,是非便多了,尤其是这些女人还都是为了一个男人,虽说贺芳晴也是有些手段,可她心中想的不多,有时候全凭性子,要不是这些年有钟怀邵和钟逸明里暗里地护着,不知道遭受多少暗算了。 现在的恭亲王府看着是贺芳晴掌家,可谁知道这背后是个什么样子,就是她也是好多年没在王府里呆过,对于府内盘根错节的关系,她也知道的并不清楚。 “杨婆婆,瞧您说的,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要嫁人,还是要去打仗了!”秦澜心用轻松的语气笑着说道。 “县主,这女人嫁入婆家和带兵打仗是没什么区别的,甚至更残酷。后宅之中,夫君的疼爱是您的蜜糖,可这蜜糖总是能招惹来贪嘴的毒蜂,她们的手段也不能小看,否则最后吃亏的是您自己。王妃的性子想着您也是能看出来一些,说句实话,这些年要不是有王爷护着,有孙嬷嬷和她身边那几个能干的丫鬟,王妃和小王爷的日子怕是根本没那么好过。”杨婆婆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么严重?看来我还真是要做好准备呀!”秦澜心无奈一笑。 第百三十一章热闹添妆 “县主,这后宅之中女人的事情老爷原本是不想您参与的,所以他把老奴找来,这些年一直暗中帮您调教一些可用的人出来,老奴这些年也没有对您说过这京都的后宅到底有多可怕。现在想来,老奴原来的想法是错的,老爷他毕竟是男子,以前只单纯地做个行医治病的大夫,哪能知道女人们之间那么多的事情。您的性子纯良,老爷和小王爷甚至王妃都想护着您,不希望您沾染后宅那些事情,可女人嫁了人,尤其是嫁入复杂的豪门大户之中,要应对的事情绝非那么简单!”杨婆婆语重心长地对秦澜心说道。 钟敬轩之前就告诫过杨婆婆,不要把后宅女人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告诉秦澜心,他怕秦澜心知道的太多学会的太快,到时候原本纯善的性子就变了,做一弯清水多好。 可是杨婆婆这一生几乎都在后宅中度过,她虽是下人,但就是因为这样她所看到的、接触过的甚至做过的都是那些男主人们无法想象的陌生世界。 她一直都在犹豫需不需要撕开一个口子将后宅的世界展示给秦澜心看,但是当她看到钟敬轩、钟逸、贺芳晴等人都在竭尽全力让秦澜心远离这些的时候,她选择了放弃,想着有她调教出来的人护着秦澜心,就算是在王府后宅,秦澜心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但是人的一生很长,当初贺芳晴在勋国公府的时候正如现在的秦澜心一样,被很多人保护的很好,即便后来嫁入了王府,暗中也有很多人护着她,可是那些突来的黑暗和打击却让她的性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商场,那是男人的战场,秦澜心因为聪慧可以游刃有余,而后宅是女人的战场,秦澜心从未接触过,她来自民间乡野,迄今为止围绕在她身边的人大多都是简单纯良之人。 随着秦澜心嫁入王府的脚步越来越近,杨婆婆心中的担忧反而越来越大,做了那么多年钟家的奴才,一向是主子说什么便是什么,可是在百味庄园呆久了,与秦家人相处久了,她真正地把秦澜心当成了自己人。 正是因为这样,今天她才下定决心带着儿媳妇秋纹来找秦澜心,即便事后被钟敬轩责罚她也无怨,因为秦澜心和贺芳晴是不一样的,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她相信农女出身的秦澜心会比贺芳晴这个大家闺秀心性更坚定。 “杨婆婆,您说的在理儿,我的确是对女人之间的事情不太了解。”这一点秦澜心虚心接受,无论是上辈子还是来到大魏朝,她的世界都是围绕着家人、生意,虽然也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但她人生中一多半的朋友或者对手都是男性。 做了两辈子女人,真正算起来和女人斗心眼还真不多,如今要嫁人了,她必须要认清楚自己要嫁的是古代人,做一个古代的儿媳妇可比做一个现代的儿媳妇难多了。 “县主,一切都还来得及,就算从现在才开始学也不晚。”既然钟敬轩是想让钟逸和秦澜心护住钟家,那么作为未来恭亲王府的女主人,秦澜心对于后宅就不能只是单纯的知道一些东西,有儿媳妇秋纹在身边提点着她,杨婆婆也就放心多了。 “嗯,我会好好学的,杨婆婆,这件事情先不要让三爷爷和逸哥哥他们知道,免得他们多想!”秦澜心笑着说道。 “是,老奴遵命!”事实上,杨婆婆也不希望钟敬轩和钟逸知晓,男人都希望女人单纯、善良一些,太狠毒的女人男人都是不喜的。 虽然秦澜心不一定会变成那个样子,但是以防万一,杨婆婆最希望的还是钟逸和秦澜心夫妻关系能够更加和睦亲密,否则她今日这番作为便是弄巧成拙了。 “杨婆婆,那你能把恭亲王府的一些事情多讲给我听吗?”秦澜心以前是真觉得自己知不知道这些无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了。 可是,现在在她即将嫁为人妇的这个时候,经过杨婆婆一番点拨,她觉得做钟家的儿媳妇其实并没有那么简单。 “县主,都怪老奴把您弄得有些紧张了。其实,老奴也是好多年没在王府里呆过,所以对于王府诸事,老奴并没有王妃身边的孙嬷嬷了解得清楚。这次您到京都之后,可以把孙嬷嬷单独叫出来询问询问,也好有个对策。”从钟敬轩带着钟逸离开京都之后,杨婆婆也跟着离开了,之后十多年一直没回过京都,因此对于京都现在的很多事情她知道的并不清楚。 秦澜心点点头,反正她很快就去京都了,到时候自己的人也可以暗中做些调查。 二月初五这天,前来迎秦澜心去京都的船就到了,出乎意料的是钟逸亲自带人前来的。 三日后,辞别福江口白石码头的众位乡亲邻里,在百姓们不舍的目光中,秦澜心带着家人登船远航。 此行一共是两艘大船,一船载人,另一船载着秦澜心的嫁妆和她带去京都的各种种子。 一路上有很多百姓组织的商船自发护送,所以还算顺利地到达了京都的顺天码头。 “原来这就是京都,好大呀!”秦澜悦、秦澜瑞几人都是第一次来京都,站在船上远望顺天码头热闹的情形时,他们都新奇地睁大了眼睛。 “京都的确很大,到了之后你们可不要乱跑,身边一定要跟着人,知道吗?”韩氏也走出来站在甲板上。 随着水流缓缓而行,近乡情怯的她心中犹如一团乱麻,她逃离这里二十多年,当年在皇甫家遭受到的一切就像一块厚厚的乌云一直压在她的心口,离得越近,她觉得自己的呼吸就越急促,也就越紧张。 “娘,您没事吧?”秦澜心走到她身边扶着她的手臂轻声问道。 “没事,只是许多年没回来了,却还是觉得这里好熟悉,脑子里那些小时候跑过的街道,认识的人,似乎就在眼前打转一样。”韩氏小声地对秦澜心说道。 “娘,要不到了京都您去四处转转?”京都毕竟是韩氏的家,她百感交集也是可以理解的。 “嗯!”韩氏也有此想法,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无助小女孩,至少她应该去自己母亲的坟上上柱香。 船靠岸之后,秦澜心一行人在钟逸和宫中侍卫的护送下,浩浩荡荡地乘坐一辆辆马车从北城门绕到了京都东北大街的主街玉梁街上。 在这条离皇宫最近的主街上,最为出名的便是相隔半条街的梁王府和勋国公府,而好巧不巧的,皇帝赏赐给秦澜心的县主府就在梁王府的对面。 要说这次皇帝赏宅院给秦澜心最开心的那就是梁王府的三爷齐天乐,以后出了门就到了秦澜心的家,他好吃好喝的日子可是来到了,太方便了! 因此,秦澜心一行人到县主府的这天,梁王府的梁王妃、齐天骁的妻子柳氏、温氏还有齐平涵都站在了门口迎他们。 勋国公府那边碍于秦澜心现在还没嫁入恭亲王府,再加上贺芳晴和国公府的关系还不太缓和,所以姚太夫人就派了与秦澜心关系不错的贺以珍、贺以蓉她们姐妹来看秦澜心。 县主府里只有原本负责看守和打扫的下人,秦澜心他们到了之后,杨婆婆带着秋纹还有几个丫鬟先到寝殿把秦澜心的嫁妆放好。 这座原本以大魏朝公主府规制建在玉梁街上的大宅院,主要分为一堂三殿六院。 其中一堂指的是从县主府大门穿过轿厅正对着的悦明堂,此处是专门用来正式待客之用,不但耳房、东西厢房齐备,悦明堂的院子也很大,用来宴客最是合适。 三殿指的是秦澜心这个县主所住的寝殿和左右两边的侧殿,六院则是指县主府内的六个单独的院落。 除此之外,县主府与寝殿相连的九曲回廊外还有一个大的后花园,园内亭台楼阁、假山池榭也是应有尽有,就是与后厨相连的下人们居住的院子房间屋舍也极多。 秦澜心这个县主自然是要住在寝殿之中,钟敬轩原想回知趣园暂住,但是秦澜心没同意,让他和秦向争、韩氏共同住在了悦明堂里,其中钟敬轩住在主屋,秦向争夫妇住在东厢房。 因为秦家人都不是久住,所以秦澜瑞、秦吉祥、秦大龙他们就被安排住在了西厢房,秦澜悦则是住在了秦澜心寝殿旁边的偏殿里。 考虑到秦家人一路劳顿,梁王府的人和勋国公府的贺以珍他们都没有在县主府呆太久就回去了,秦澜心也是刚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也不好招待他们。 又过了两日,恭亲王府的孙嬷嬷代表贺芳晴与韩氏等人商议大婚之前的最后一些事情,之后孙嬷嬷和杨婆婆一起到秦澜心的寝殿说话。 “孙嬷嬷、杨婆婆,你们二位快坐下吧!”两人到了寝殿之后,秦澜心让丫鬟奉上茶,然后殿中就留下了她们三人。 孙嬷嬷和杨婆婆先是规矩地客气了一番,然后在秦澜心的坚持下这才在她的下首坐了下来。 “县主,您有什么话就问吧,老奴一定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来寝殿见秦澜心之前,路上杨婆婆已经将事情事先和孙嬷嬷通了气。 孙嬷嬷在王府呆的时间也不短了,杨婆婆的意思她最是了解明白,虽说钟逸是因为喜欢秦澜心才娶她进的门,但是进了钟家的大门,那就是钟家的女人,想要保持单纯地活下去根本是不可能的。 “孙嬷嬷,我想知道王府都有哪些主子,他们都是什么关系,可能说起来比较麻烦,我这里已经先列好了几张纸,听杨婆婆说您也是识文断字,就麻烦您帮我先填一下!”如果这样笼统地听孙嬷嬷讲,不知道要讲到什么时候,因此借鉴以前人事部的关系图,秦澜心自己绘制了一份恭亲王府的人物关系图。 当然,她先把自己熟悉的先填了进去,其中还有很多空白,杨婆婆帮她填了一部分,剩下的就要靠孙嬷嬷了。 孙嬷嬷还以为要多费口舌,没想到秦澜心拿出了几张纸给她,上面列的东西十分清楚明白,只是在钟怀邵妾室、庶子庶女处留下大片空白。 “县主放心,老奴一定给您写得详尽!”于是接下来半个多时辰,孙嬷嬷就在秦澜心事先列好的人物关系图表上写下了很多人名,也依照秦澜心原先相连线上所写的父子、夫妻等关系,她也都一一标明。 这福慧县主了解王府后宅的关系都和别人不一样,像这样一目了然就把整个王府各位主子的关系标明清楚,她还是头一次见。 回头她再把府里所知的奴才、管事的关系也依照如此列好给秦澜心,到时候她管起下人来也就更清楚明白了。 等到孙嬷嬷写好之后,秦澜心让人送她回了王府,她现在只是先做一个简单的关系图,让她对于王府内部人员有个大概的了解,到了以后时间充足,再把这关系图填充完整,包括这些图上之人的性格、优缺点等等,她就不会手忙脚乱了。 到了晚上,秦澜心把孙嬷嬷写好的关系图拿出来在灯下仔细地翻看,这才知道钟逸的亲祖父钟敬祺共有两位嫡子两位庶子和三位庶女。 其中嫡长子钟怀邵继承王位,与贺芳晴生下一子一女,后宅中为他育有子女的还有生下庶子钟磊、庶女钟真的宁夫人,生下庶子钟博的赵姨娘,生下庶女钟沛的王姨娘,以及同样生下庶女的陈姨娘、伍姨娘。 而钟怀邵的宠妾玉夫人当年为了救钟怀邵而导致无法再有身孕,出于愧疚钟怀邵这些年一直很宠她,而且将难产而亡的赵姨娘的儿子钟博放在她名下来养。 钟怀邵原本还有一个嫡亲兄弟钟怀庆,只是当年钟敬祺带着嫡次子战死在沙场上,而钟怀庆只留下了一子钟彬,他与钟逸年纪相仿,如今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 钟怀邵还有两个庶弟钟怀洋和钟怀建,他们带着各自的家人也都住在王府内,主要是钟敬祺曾说过不喜欢儿女生分,所以钟怀邵就一直没分家。 钟家人口众多,孙嬷嬷只暂时写出了最主要的一些,并且她还告诉秦澜心,在王府内,二房钟彬一家是最老实本分的,因为是嫡亲一脉,再加上其父早亡,钟怀邵对他们这家也最为照顾。 三房钟怀洋一家和四房钟怀建一家因为是庶子,一切都要仰仗大房,所以并不敢太过放肆,不过对于钱财看得比较重,净想着把王府的东西往自己那屋里拿。 王府后宅女人中最不能小看的就是宁夫人、玉夫人和那几个为钟怀邵生下孩子的姨娘,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尤其是宁夫人,她爹是二品的武将,在朝中也是很有势力。 秦澜心把孙嬷嬷说的话和这张关系图深深地印刻在自己脑海里,她要在自己的心中把钟家这棵大树的枝枝蔓蔓都牢记清楚,人不犯我便罢,人若是犯我,不知悔改,那她也只好砍掉了。 别人等待出嫁是喜悦加紧张,而秦澜心似乎更像一位整装待发的将士,她把心提的高高的,甚至开始想象嫁进王府之后的生活。 很快时间到了二月二十五,秦澜心出嫁的前一天,也是众人来添妆的日子。 一大早,重双她们就帮着秦澜心换好了新衣服,县主府里后厨的厨娘也都是从百味庄园带来的,所有的茶水点心都准备好了。 令秦澜心没想到的是,第一个给她来添妆的竟然会是远在澜洲已经嫁给齐尧的泽媛公主。 虽然不是她本人前来添妆,但是所添之物也让秦澜心大吃一惊,竟然是以前贺芳晴寿宴上齐尧拿来做彩头的那块七彩宝石。 幸亏泽媛公主派来添妆的人来得早,否则被别人看到,难免会有些闲话。 当日这块七彩宝石乃是出自齐尧之手,珍贵异常,如果他把这块宝石送给了如今的睿王府泽媛公主,那么泽媛公主又怎么会把这块宝石拿来送给自己呢? 无论怎么想,秦澜心都觉得不寻常,但是添妆之礼又不能拒绝,所以她收下之后嘱咐身边的人不要出去乱说。 到了辰时的时候,已经嫁为人妇的齐平宝、卢青青、李蕊她们一帮人就都来了,而怀有身孕的徐爽如今身在詹宁码头,不过殷家还是以她的名义送来了一份厚厚的添妆礼。 “澜心妹妹,你今天可真漂亮!”齐平宝来得特别早,腊月里她成婚的时候,秦澜心虽然没有来京都,但是给她也是送了一份珍贵的大礼的。 “平宝姐姐,你是天天都漂亮!”秦澜心的寝殿很大,前来添妆的人不少,梁王妃和温氏知道韩氏不太善于和京都的贵妇们打交道,于是也是一大早就来帮忙。 “这可真是太好了,以后咱们大家就可以经常在一起了!”自从嫁了人,李蕊就觉得生活太闷了,虽说在婆家也不用吃什么苦,但是没什么意思,而且她成婚之后还没有孩子,婆家人就一直盯着她,她都要烦死了。 “呵呵,说的是呀,有了澜心妹妹,就不用整日里闷在后宅了!”齐平宝也是觉得闲。 “你们可不要把事情都想太简单了,以后县主嫁到王府,那王府不是还有很多事情让她操心,她还会有时间出来玩吗!估计也就和咱们一样,只能有宴会喜事的时候碰碰面了!”袁茗给众人泼了冷水,如今她也是刚刚成婚没多久,在婆家的日子可没有众人想象的那么简单。 虽说她们这些大家闺秀嫁过去都是当家主母,但是主母哪有那么好当的,不说伺候长辈,就是对付自家相公屋里的那些通房、妾室也够她们受得了。 齐平宝是没有这方面的忧愁,婆家的人由着她,萧非惯着她,她现在是想去哪儿就是哪儿,好像比在王府还要自由。 不过在王府的时候,她娘也没少教导她如何做一个儿媳妇,所以即便身份地位很高,但是在萧家她也没使过郡主脾气,除了对萧非。 这段日子她就等着秦澜心赶紧来京都,这样她就不会无聊了,也可以有人玩了。 “各位小姐,这是我家县主在福江口亲自做的米糖,各位请先尝一尝吧!”几人在谈笑的时候,重雪她们端来了秦澜心早就准备好的米糖。 “米糖?哇,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我先吃一个!”齐平宝伸手就去拿,正好被走进门来的梁王妃看到。 “你这孩子,嫁人了怎么还这样毛糙,吃东西之前先把手洗干净!”对于女儿大大咧咧又不太重规矩的性子梁王妃是早习惯了,可是现在齐平宝都嫁人了,还和没长大的孩子似得。 “知道了,娘!”齐平宝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然后在一旁丫鬟端过来的清水盆里洗了洗手,然后用干净的帕子拿一个米糖,“娘,这样行了吧!” “你这孩子!”梁王妃无奈地摇摇头笑道。 林秋、袁茗、贺以珍她们也都洗干净手拿起了一块米糖,甜甜脆脆的真好吃,而那边齐平宝已经吃了两个。 “呵呵,都说吃了福慧县主的新吃食,说不定这身上就有喜事发生,我们也来沾沾喜气!”豫恩侯夫人、奉恩侯夫人邓婉如还有宋夫人、蔡夫人她们和梁王妃、温氏还有韩氏都笑呵呵地从悦明堂来到了寝殿里。 “那我们也来沾沾喜气!”这时候齐俊安和萧非、萧炎、徐琰他们也都一块来了。 “这里都是女眷,你们几个不在前堂跑这里干什么来了?!”梁王妃嗔怪地看着他们几个说道。 “娘,我们也是来添妆的,怎么说澜心也算是我们的朋友!”齐俊安笑着说道。 “有好吃的!”萧非一进来就看到他娘子齐平宝在大口大口地吃着米糖,也馋了,而且跳进屋子里,拿起一块米糖就往自己嘴里塞。 梁王妃看看女儿,又看看女婿,只得摇摇头苦苦一笑,这一个长不大,另一个也是如此。 谁知,萧非吃下第一口无事,吃下第二口就有恶心的感觉,倒是把众人给吓了一跳。 “你这孩子吃这么快干什么,又没人和你抢!”梁王妃都觉得有些丢脸,她这女婿怎么说也是家财万贯的皇商萧家的人,怎么一看到吃和她女儿一个样子,像是饿了好几天似得。 “岳母……不……呃……我……呃……”萧非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他胃口好得很呢。 这时,秦澜心看看吃一口米糖就恶心感十足的萧非,又看看站在桌旁嘴巴不停吃的很香的齐平宝,一个激灵笑着说道:“这……不会是有了吧?” 她指天发誓无论是皇后钟瑜怀孕还是徐爽有孕,真的和她的吃食是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只是刚好那个点上吃了她的东西,她们就被查出来肚子里有宝宝而已。 难道这次齐平宝也赶到了她的点上?不是说夫妻感情特别好的话,丈夫会替妻子孕吐吗? “什么有了?”齐平宝嘴巴里还有米糖呢,她觉得这米糖特别好吃,吃一个想两个。 “我瞎说的,郡马,你要是身体不舒服让三爷爷先给你把把脉,平宝姐姐,你……你要不要也让三爷爷看看?”秦澜心只是凭借直觉建议道,她的直觉可是一向很准的。 “看什么?我又没病,是他有问题,这么好吃的东西竟然会觉得恶心,郡马,你没事吧?”齐平宝不解地看向萧非问道。 这时,又有丫鬟端来了新点心,是秦澜心让厨娘们用磨出来的黄豆油炸出来的薯条和鸡肉,而且上面还撒了或甜或咸的调料。 “呃……”这时,别人觉得好闻的气味,萧非是真的受不了了,直接捂着嘴就跑出寝殿了,齐俊安几人赶紧随后跟上去找他。 “他怎么了?这东西多好吃呀!”齐平宝现在似乎没心情管她的郡马,一心只扑在了吃上。 过了一会儿,有丫鬟来通禀说,钟敬轩已经给萧非看过了,他没有任何问题,让众人不用担心。 “澜心,刚才你为什么要让平宝也看看呢?”梁王妃始终还惦记着秦澜心刚才那极为小声的话,别人或许没听清什么,她离齐平宝和秦澜心都很近,所以听到了。 “王妃,怎么了?”这时候,萧非的娘葛氏也和一帮来添妆的夫人们走了进来,刚才初到县主府的时候,她看到了萧非脸色有些不好。 “没什么,没什么!”梁王妃见秦澜心只是笑笑,也就没再多问。 等到众人在寝殿里一边吃着米糖和其他的点心,一边熟悉地聊着天的时候,秦澜心把还在吃的齐平宝给拉进了自己的内室,林秋、张语乔、袁茗她们几个关系不错的都跟着。 “澜心妹妹,你把我拉到这里干什么?”齐平宝很是不解地问道,她觉得那薯条太好吃了,尤其是和果酱一起。 “没什么大事,你先等一下!”秦澜心让重双把懂得医理的重雪叫进来,然后让她给齐平宝先把把脉。 “澜心妹妹,我没病,你让你的丫鬟给我把脉干什么?”齐平宝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得很,前天她还学着练拳呢。 “重雪,怎么样?”等到重雪把脉之后,秦澜心问道。 “县主,是喜脉!”重雪笑着说道。 “喜脉?!”林秋她们都不约而同地大喊出声。 “喜脉?澜心妹妹,你……我……不会是真的吧?”齐平宝吓得手里的点心都落在了地上,她有孩子了? “你要是不相信,再让三爷爷帮你看看!”秦澜心建议道,这还真是喜事一件。 “好,我这就去!”齐平宝拔腿就往外跑,吓得秦澜心几人赶紧在后边喊,“别这么跑,孩子……” 可惜,等她们几人追出来的时候,齐平宝早跑得没影了。 在寝殿正厅的梁王妃、葛氏、邓婉如她们还奇怪,秦澜心拉着齐平宝她们进屋说悄悄话,结果齐平宝跟风似得一下子没了影,这几人也急急忙忙跟着跑出。 “这是怎么了?什么孩子?”梁王妃瞅了一眼,发现就没她那个能吃的女儿,看来刚才那道快速消失的影子就是她女儿无疑了。 “王妃,平宝郡主可能有孕了!”袁茗快嘴地说道。 “什么?!”这可又把一屋子的人给惊住了。 大家也都赶紧往悦明堂快步走去,到了之后就看到萧非抱着齐平宝在大笑地转圈,钟敬轩他们则是一脸笑意。 “怎么样?是不是?”梁王妃和葛氏都着急地问道。 “娘,岳母,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萧非也不管是不是众目睽睽之下,捧着还在呆滞的齐平宝的脸,上去就亲了一口。 “哈哈哈,看来京都的传言没有错,这吃了福慧县主的东西,真的会有好事发生的!”齐天乐也大笑地说道。 “澜心,你怎么那么神,怎么知道平宝就有身孕了呢?”梁王妃激动之下看着秦澜心问道。 “王妃,我也不是神,我是从一本书上看到过,说是夫妻之间若是感情深厚,丈夫会代替妻子孕吐,刚才我看郡马吃了米糖觉得恶心,很像是别人说的孕吐,也就瞎猜一下,让重雪帮着平宝姐姐先诊了脉,没想到真是如此!”秦澜心解释道。 几年前,她们还都是在一起玩耍的少男少女,如今她身边的人都一个个地开始当娘了,是喜事,但也让她觉得太快了。 那她和钟逸成婚之后,是不是也会很快就有孩子呢? “呵呵,原来如此!”梁王妃和葛氏听后都很开心,今天真是来对了,太对了! “平宝,你现在有没有想吃的?”这种感觉很新奇,萧非没想到几个好友之中,他会是先有孩子的那一个,而钟逸明天就成婚了,齐俊安却还是光棍一个。 “我想吃米糖,想吃薯条,想吃炸鸡块!”齐平宝张嘴就来。 “澜心,你这府里这些吃食可多?”一听女儿想吃这些东西,梁王妃就急得问秦澜心。 “王妃别担心,县主府里别的东西不多,这吃的东西管够。”秦澜心笑着说道。 正在这时,有人禀告说宫里来人了,说是太后、皇后派了人来给秦澜心添妆。 秦澜心赶紧亲自迎接,太后派来的是她身边的得力嬷嬷寇嬷嬷,钟瑜则是派了荀嬷嬷来。 接下来来县主府添妆的人是越来越多,有些自然是为了和秦澜心这位恭亲王府未来的女主子打好关系,有的就是冲着太后、皇后的面子也要来送一份礼,就是镇国公府、西平王府还有郡马府也都派了人来。 不管心中怎么想,来者都是客,秦澜心也都让人好好地接待了他们,只是郡马府来人的时候,她让韩氏避开了。 到了下半晌的时候,县主府里依旧很热闹,齐平宝、张语乔、林秋、袁茗她们都没有离开,萧非就像个跟屁虫似的,齐平宝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 “郡马,我又不会碎,你能不能不要一直跟在我身后?你一个大男人凑在我们女人堆里算怎么回事,你去后花园找哥哥他们去吧!”齐平宝被萧非跟得烦了,有他在,她们几个都没法好好说女儿家的知心话了。 “我是担心你,娘和岳母让你回家休养你又不去,我也没办法呀。你们就当我不存在,该说什么说什么,别管我!”萧非紧张地盯着齐平宝的肚子说道。 秦澜心和林秋她们只是笑,怎么能把萧非当成不存在,因为他这个男人,她们说话都只能在露天人多的地方。 “怎么能当你不存在,你要是不离开,这孩子我就不生了!”齐平宝威胁道。 “平宝姐姐,别这样说。郡马,平宝姐姐有我们看着,你就放心吧,不会有事的!”秦澜心笑着说道。 “那好吧!”见自己这么不受欢迎,萧非也只好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心想着以后一定要把齐平宝给关在家里。 等到萧非离开之后,几人就去屋里又聊了起来。 没过多久,有下人通禀秦澜心,说是三公主齐冰来了。 秦澜心出去迎接的时候,梁王妃她们已经和齐冰在悦明堂见了面,不管太后多么不喜齐冰也好,她始终是皇家公主,众人对她也都保持了该有的规矩和礼仪。 “参见三公主!”秦澜心和林秋她们也到了悦明堂。 “福慧县主的添妆之喜,本宫也来凑凑热闹,县主不会不欢迎吧?”齐冰温和地笑着说道,只是眼中精光闪过。 “公主说笑了,您能来是澜心的荣幸!”秦澜心也笑着说道。 “呵呵,福慧县主这张巧嘴可真是甜,怪不得生意都能做到文渊国去,还真是令本宫佩服!”齐冰平静的语气中藏着试探。 “多谢公主称赞,‘买马看马齿,经商看行市’,自然是哪里有钱赚就到哪里开家店了。”秦澜心笑盈盈地说道,丝毫不惧齐冰的试探。 “哦?照这样说,这京都的顺天码头行市也不错,县主嫁了人之后也打算在码头上开店吗?”齐冰笑着问道。 “这个……不好说!”秦澜心没有具体回答,想套她的牌,可是没那么简单。 “呵呵,是不好说还是不能说?难道本宫还会抢你的生意不成?”齐冰语气中有了点点的威压。 “真是不好说,呵呵!公主今日前来,不会是想要和我讨论做生意的事情吧?”秦澜心看着她问道。 “当然不是,呵呵!本宫是在添妆的,来人,把本宫的添妆礼拿来!”齐冰笑笑,让跟来的侍女拿过来一个长方形的红木盒子,“这是本宫让工匠们打造的一套红玉头面,权当福慧县主的添妆礼,希望县主不要嫌弃才是。” “澜心不敢,多谢公主!”秦澜心恭敬地接过。 这套头面首饰玉如血,的确是十分上等的玉饰,但齐冰送礼怕是没那么简单,难道她亲自登门送礼,该不会是说已经给了秦澜心面子,让她好自为之吧? 这时的秦澜心还觉得是自己脑洞开得太大,但是晚上杨婆婆她们把今日收到的添妆礼放入嫁妆箱里的时候,杨婆婆单独把齐冰送的礼拿了出来,找到了秦澜心。 看到杨婆婆手上的东西,秦澜心笑着说道:“杨婆婆,是不是这份礼很‘特别’?” “县主真是聪慧,三公主亲自送来的这份礼可是很有讲究的,并不适合跟着您去王府。”今日的每一份添妆礼,杨婆婆都亲自验过装箱的,而齐冰送来的这套红玉头面连她也是惊了一下,这玉的确是好玉,但却是不宜和嫁妆放在一起。 “有什么讲究?”秦澜心敛去了笑意,她就知道来者不善。 第百三十二章喜闹洞房 “县主,自古世上的玉大多以黄、白、青、碧、墨为主色,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很珍贵的红玉很受人喜爱,只是三公主送来的这套头面首饰上的玉虽然也是红色的,却不是天然的红玉,而是用血喂养出来的血玉。” 杨婆婆别看做了那么多年钟家的下人,她祖上乃是鉴玉的行家,而她也颇得真传,其中鉴别血玉便是重中之重,因为这种玉没有一定眼力的根本分辨不出来。 “血玉?杨婆婆你详细说说!”秦澜心在玉石方面并不太懂,但大喜的日子和“血”沾染之上,寓意总是不好。 “县主,这血玉非一般的血就能喂养,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变成血玉的。我听我的爷爷讲过,在文渊国有一个神秘的部族,他们的族人死后会衔玉而葬,千年之后,腐尸的血直达玉心,就会形成十分珍贵华丽的千年血玉。这种血玉非常难得,但因为是尸血喂养而成,含有很大的煞气,一般都是用于丧事之上来吸煞,再随死者葬于地下,这样才能保家宅安宁。三公主趁您大喜之日送来此玉,怕是有诅咒之意,所以此玉万万留不得,最好送到寺庙之中供奉祛煞。” 在杨婆婆看来,三公主肯定是以为没人能认出这乃是尸血喂养千年而成的血玉,所以才敢明目张胆地当着众人的面把这套血玉打造而成的头面首饰给秦澜心,让她拒绝都拒绝不了。 “好毒的心肠!”秦澜心一拳打在了桌子上,把杨婆婆都给吓一跳,她还从未见过秦澜心如此生气过。 “县主,您息怒,明日就您大喜的日子,千万不能因为三公主坏了您的喜事。要不要找老爷过来商量一下?”杨婆婆赶紧劝说道。 这血玉果真是煞气太浓,而且杨婆婆看这玉的成色,乃是千年以上的古玉,看来三公主为了找秦澜心的晦气,也是下了血本的。 “不用,这玉待会儿我亲自送到大悲寺去!”虽然此时已经是深夜,但是因为血玉秦澜心怕是不能睡着了。 “县主,如今天色已晚,要不让重鹰或者重双他们代替您去,明天一早您可就大婚了!”杨婆婆脸有急色的说道。 “杨婆婆,别担心,耽误不了婚事。”秦澜心沉着脸说道。 好你个齐冰,竟然拿血玉来诅咒我,我会让你知道惹恼我的下场是什么。 于是,秦澜心拿着齐冰送来的红木盒子连夜赶到了大悲寺,而此时的大悲寺寂静无声,僧众们都已经进入禅房歇息。 敲响了寺庙的大门,看门的僧人不解此时还有什么人来,还以为是出外办事的寺中师兄弟晚回来了呢。 可是打开门之后见是一女子,就问她有何事。 “烦劳这位小师傅,妙远大师可在?”门外的秦澜心问道。 “女施主,此时已是夜半,您有事明日再来吧,大师已经在禅房歇息了!”每天都有很多人来找妙远大师,看门的僧人已经习惯了,只是这么晚还来找的倒是少有。 “请小师傅通融一下,可否让我现在见一下妙远大师?”秦澜心请求道。 “女施主,此时多有不便,您还是明日再开看看吧!”看门僧也很是为难。 “师兄,就请这位女施主进来吧,大师正在禅房等她呢!”这时候,一个小沙弥提着一盏灯笼跑来说道。 于是,秦澜心就跟着小沙弥去见妙远大师,她让跟来的重双、重喜先在禅房外等候。 进入禅房之后,秦澜心看到妙远大师正一脸安详地盘腿而坐在禅床上,房里虽然只有一盏油灯,但是灯芯很亮。 秦澜心将红木盒放下,对着妙远大师跪拜说道:“澜心深夜前来打扰大师清修,还请大师见谅!” 妙远大师看了秦澜心一脸,慈悲一笑,说道:“女施主面含急躁,心有怨怼,事出有因,老衲明白。说吧,到底是何事?” 秦澜心也抬头看了一眼妙远大师,然后就将三公主大喜之日送她血玉的事情说了出来,她自己都觉得奇怪,天下的和尚高僧多得是,可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来找妙远大师,而且面对这位大师什么话都像是藏不住似得,一股脑地全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秦澜心觉得自己的语气特像小时候受了欺负,然后十分委屈不忿地给老师告状的孩子一样。 妙远大师只是很安静地听着,始终未发一言,等到秦澜心把话讲完,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才说道:“女施主,芸芸众生,众生芸芸,有善便有恶,有神便有魔,近善远恶才是正途,敬神驱魔乃是正道。如果恶与魔出现搅扰了你的心神,此时你若是以恶制恶、以魔抗魔,岂不是刚好落入他们的陷阱,变得如你心中的恶人一般。” “大师,那我该怎么办?”是人就都有恶念,她被齐冰之举挑起了怒意与仇恨,不其然连心中的邪恶也被引了出来,幸好她控制力够强,否则难保不会像有些人一样,冲动之下就去做了后悔莫及之事。 “淡然,平和,以正途行之,以正道抗之,邪恶煞气自然便会消除。” 在妙远大师这位得道高僧前来,世间有太多人为了图一时痛快而举刀杀人或者张口伤人,总认为世间但凡仇恨怨怼、不满不顺要解决起来总是容易得很,直接将对方除之或者狠狠踩在脚下不就行了。 岂不知,此种方法虽解一时快意,却也已经引你自己走上了恶途。 妙远大师说完,秦澜心没有再说话,她想她应该是有点儿明白妙远大师的意思了,“淡然”、“平和”并不是让她忍,而是让她寻找“正途”和“正道”来对付自己的敌人。 在来的路上,她心绪烦乱,甚至最生气的时候想过要用最激烈残忍的办法让齐冰付出代价,可现在经过妙远大师一番点拨,她冷静下来了。 不管别人会用什么办法来对付自己厌恶或者仇恨的人,但是她不能走错路,不能失去自己的原则,不能超越自己的底限。 想明白了这一点,来之前所有杂乱的思绪一扫而空,心中一片澄明,因血玉而产生的那些不良情绪也都消失不见了。 “多谢大师教诲,澜心谨记在心!”她想她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 “阿弥陀佛,女施主能在迷途中寻找到方向,老衲深感欣慰,此物就留在这里,老衲诵经之时自是它消煞之日!”妙远大师淡淡笑着说道。 “多谢大师!”秦澜心对着妙远大师又是虔诚一拜。 从大悲寺走出来的时候,东方天际已经有了点点的亮光,秦澜心望着那光亮之处,心情愉悦地笑了。 不过,此时的县主府却因为秦澜心的突然不见而有些慌乱,大婚之日新娘子突然不见了,这算怎么回事。 还好,杨婆婆知道了秦澜心的去处,但是血玉之事她又不能随便乱说,只告知了钟敬轩一人,说是秦澜心去了大悲寺,又编了谎话哄骗韩氏,这才暂时稳住了众人的情绪。 到了寅时末,秦澜心才回来。韩氏也无心再问她去了哪里,因为时间快来不及了,赶紧让丫鬟们服侍她沐浴更衣。 紧接着,让人给她上妆、打扮,又担心她这一天撑不住,韩氏又吩咐厨娘给她熬了些粥喝。 秦澜心因为此时心情已经平复,就安心享受她的新嫁娘之旅,任由众人把她当洋娃娃一样地收拾,穿上自己亲手所做的大红嫁衣,她盖上了龙凤红纱绣制而成的盖头,朦朦胧胧中能看到好多人在她眼前晃荡。 不知道是不是四周的喧嚣变成了催眠曲,还是因为她一夜未眠加上此刻身心放松,端坐在县主府寝殿内室的床上,她竟然迷迷糊糊地闭着眼睛睡着了。 “乖女儿,乖女儿,醒醒,醒醒!”秦澜心觉得脸上痒痒的,像是有人在轻轻地抚摸她。 “乖女儿,醒醒!” 好熟悉的声音呀,秦澜心睁开了惺忪的眼睛,入目的是白茫茫的一片世界,出现在她眼前的是她曾经最熟悉的家人,是那些因为她“天煞孤星”之命而逝去的在现代的亲人们。 “爸爸,妈妈,哥哥,外公,外婆,爷爷,奶奶,你们都还活着!”秦澜心惊喜极了,她想要站起来奔向他们,可是她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动不了,事实上,她只有一双眼睛能那么真实地看到他们。 “傻女儿,我们一直都活着,活在你的心里。现在你要嫁人了,我们都来看看你,女儿,你以后一定要过得幸福,很幸福,知道吗?”妈妈一边说着,一边又摸了摸秦澜心的脸,就像她记忆中的一样,那么温柔,那么疼惜。 “妈妈,我一定会的,为什么那么久你们都没有出现过,为什么要抛下我一个人呢!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对不起!”秦澜心哭着说道。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此时此刻应该说些什么,因为她有太多的话想要说了。 “小丫头,别胡说,你永远都是爸爸的心肝宝贝,我们从来都没有抛下你,你也没有对不起我们,很多事情都是注定的,不管在哪里,你都是爸爸最可爱的小女儿。”不管是十岁也好,三十岁也好,在爸爸的眼中,女儿永远都是他的小丫头。 接下来,秦澜心和曾经的每一个亲人都开心地聊了很久很久,这种失而复得的快乐让她渐渐忘记自己究竟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了。 直到她又听到一个喊道,像是来自天外一样:“大丫头,大丫头……” 大丫头?是她吗?啊,对了,是她,是她在另一个世界的名字,喊她的是她另一个世上的娘亲。 “乖女儿,去吧,那里才是你真正要呆的地方,我们也要走了,无论以后我们身在何处,都会祝福你的,孩子,一定要过得快乐、幸福,妈妈爱你!” “宝贝女儿,爸爸也爱你!” “妹妹,哥哥也爱你!” …… 亲人们亲吻她的额头献上祝福,但他们的身影也渐渐在白色的世界中变得模糊,最后剩下一片虚无,秦澜心的泪再也抑制不住地滚落下来。 泪水一滴一滴落在韩氏的手背上,她吓坏了,这迎亲的队伍还没到呢,女儿怎么就开始哭了呢! “大丫头,大丫头……”她喊了好几声,知道女儿是有些累,似乎是睡着了,这种时候自然不好意思大声说她,韩氏只是轻声地低唤她。 “娘,我没事!”秦澜心忍住悲伤和眼泪笑着说道。 “你可是把娘给吓坏了,这出嫁之际新娘子睡着,也就是你了!”韩氏又是疼宠又是无奈地笑了一下说道,女儿睡梦之中都在流眼泪,她更是心疼和舍不得,“快擦擦眼泪,别让人看了笑话。” “知道了,娘!”秦澜心拿起绣帕擦了擦眼角。 到底是梦还是前世家人真的来看她,现在秦澜心也是“庄周梦蝶,蝶梦庄周”地分不清楚了。 “娘,娘,哥哥回来了!”秦澜悦突然急跑到寝殿中大喊道。 “什么?!”秦澜心直接一把就扯掉了头上的红盖头,然后站了起来,此时她的眼圈还红红的呢。 “娘,姐,我回来了!”比秦澜悦慢一步的秦澜兵大踏步地笑着走了进来,比起他刚去边疆之时虽然脸色黝黑了许多,但是更加壮实魁梧了。 “兵哥儿,你……你怎么回来了?”韩氏不敢置信地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儿子。 “大弟,这是怎么回事?”秦澜兵现在是军中之人,没有上级的命令,他是不能随意离开边疆的,否则等同逃兵论处。 “娘,姐,是将军让我随同他一起回来的,修昀、小武和思捷都一起回来了。”秦澜兵笑着解释道,“姐,今天你出嫁,我来送你!” 在大魏朝,成婚之时,女方家都会有专门送亲的男性,人选一般都是出嫁女的至亲兄弟或者舅父、叔伯之类的。 因为秦澜兵和叶寒都在边疆没有回来,虽然叶寒的妻女和儿子来了京都,但是因为秦澜心和叶寒此时的身份还都没有挑明,秦家这边也没了至亲叔伯,所以送亲的人选一度让秦向争夫妇很头疼。 秦澜瑞、秦吉祥和秦大龙年纪小不懂事,不能担当送亲之人,最后还是对门的梁王妃找了来,说是让齐俊安以义兄的身份送秦澜心出嫁。 秦向争夫妇有些受宠若惊,不过秦澜心和齐俊安对此都没有异议,于是在秦澜心出嫁前两日,两个人先结为了异姓兄妹,定下成婚当日齐俊安以娘家人的身份担任送亲之人。 如今秦澜兵回来了,于是秦家送亲之人就定下了两人,由他和齐俊安一左一右护送秦澜心嫁到恭亲王府。 再说此时的恭亲王府那边更是热闹非凡,不但皇上、皇后亲自驾临观礼,就是太后也来了,可谓是给足了恭亲王府面子。 不仅如此,勋国公府的姚太夫人和贺老将军以及本该在边疆的贺将军也来了,真是宾客云集,要不是王府院落够大,真怕是大家都站不下。 王府里还特意请了吉祥戏班来,这一天他们要唱的就是花好月圆、情投意合的喜庆唱段。 “这迎亲的队伍去了半个时辰了,应该到县主府了吧?”姚太夫人和太后、皇后钟瑜以及贺芳晴都坐在王府主院正厅之中,皇上和一帮臣子在别处谈天说笑,她是真没想到贺芳晴会亲自给勋国公府下请帖。 “祖母别急,从凤城街到玉梁街也就半个多时辰的路程,算算时间应是到了!”贺芳晴今日脸上对谁都是笑意,即便此刻在她视线之内,有她最不想看到的张太后。 “呵呵,逸儿已经娶妻,晴儿你可以放下心来了!”虽然这样的对话还是稍显生疏,但是贺芳晴愿意再和勋国公府亲近,姚太夫人就已经很满足了。 “是的,祖母!”贺芳晴笑笑答道。 张太后可以感觉出贺芳晴依旧不想理她,但是看到自己她没有给冷脸色,多少心里也是有一些安慰,不管怎么说,当年的事情她都做的不对。 又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左右,突然听到外边有人高兴地大喊道:“回来了,迎亲的回来了!” 接着就听到王府大门外那冲上云霄卯足了劲儿的喜庆锣鼓之声还有爆竹噼里啪啦的响声。 今日钟逸和秦澜心的大婚,整个京都都惊动了,护城司的人专门开出了迎亲道,免得围观的百姓太过拥挤误了吉时。 一直坐在花轿之中还觉得有些不真实的秦澜心是被身穿喜服的钟逸直接给抱着下了花轿,又抱着进了王府的大门。 围观的百姓与迎亲、送亲还有在王府门外等着的人,先是被这一幕惊得傻了眼,继而全都起哄大笑大叫起来。 “没想到小王爷还有这样霸气的一面,哈哈哈,看来小王妃很得小王爷的心呀!” “呵呵,那可不是,听说两个人也算青梅竹马长大,是钟家的三老爷给牵的红线呢!” “我也听说了,说是无名老人和妙远大师、钟三老爷都是好友,当年小王爷被带去淮安老家的时候,就认识现在的福慧县主了呢!” “真的吗?听谁的说的?” “不知道,反正大家都这样猜的!” …… 人群中,关于钟逸和秦澜心这对璧人的初相识,很多人给了很多不同的说法,其中最让众人相信的便是这两个人小时候便相识,要不然堂堂的王府的小王爷怎么会和一个落难的贫家女有牵扯呢。 猜测很离谱,但自娱自乐的众人觉得十分合情合理,于是也就想当然地给钟逸和秦澜心“安排”了更多的那些戏文里才有的波折离奇的爱情故事。 不管此时耳边的世界多么喧嚣、热闹、喜气洋洋,已经放下秦澜心改牵着她手的钟逸都觉得四周安静极了,他的世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在通往王府拜堂的大厅路上,下人们早就铺好了一地的红纱,还有洒下的刚刚盛开的百花花瓣,他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缓缓地朝着前方而行,听不到一丝杂音,看不到除了秦澜心之外的任何一个人。 秦澜心亦是如此,她觉得自己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似的云朵之上,如果钟逸不牵着她,她觉得自己都要飞起来了。 脑袋里什么都没有,她的嘴角只是忍不住地上扬,再上扬,想要拼了命地抑制住那喜悦的声音,可是她根本控制不住。 幸福的笑,从下花轿的那一刻,就再也没离开过她此刻灿若红霞的脸庞。 就这样晕乎乎地沉浸在幸福的光晕中,跟着钟逸的脚步前行,然后随着他的动作而动作,以至于什么时候走到正厅拜完堂并被送入洞房的,她都傻傻地不知道了。 “澜心,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很快就会回来!”钟逸看着红纱之下的精致美丽的女子,虽不舍离开,但是作为新郎官他是要去喜宴上敬酒的。 秦澜心茫然地点点头,等到钟逸离开之后,她才自言自语地出声道:“这样就结婚了?好快呀!” 一直守在她身旁的重双和重喜一听就忍不住乐了,重双说道:“县主,哪里快了?光是路上咱们都走了快两个时辰了。” “是吗?我还以为一眨眼的功夫呢!”秦澜心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她是真的觉得期待了那么久的婚礼过得好快,也许是因为她大半时间都沉浸在晕乎乎的幸福感之中,所以并不觉得时间过得有多慢。 “重双,刚才拜堂的时候我没出什么错吧?”秦澜心又马上问道。 这次太后、皇上他们可都来了,而且当着那么多的客人,她要是出错可就丢人了,又不能重来一次。 “县主,您放心,一点儿错都没有,顺利的很!”重喜笑着说道。 “那就好!”秦澜心长长舒了一口气。 不过很快见惯大场面一向镇定自诺的秦澜心也开始有些紧张了,因为闹洞房的人簇拥着喝得微醺的钟逸进来了。 “兄弟们,今天可不能放过新郎官,咱们要好好闹一闹洞房,你们说是不是?”这一帮进来的人都是京都四门的人,有各个营的将军、副将,还有被邀请来的兵士们。 平时,大家斗来斗去是常事,但真到正经事上京都四门的人也会摒除偏见,十分团结地在一起。对于他们这帮人来说,今天“闹洞房”就是最大的正经事。 “是!哈哈哈……” 这帮男人都是当兵的,中气十足,这声一喊出来,把外边的丫鬟、婆子还有一些来看新娘子的女眷们都给吓着了,这是闹洞房还是打仗呢! “新郎官,快掀盖头,让兄弟们看看新娘子的模样!”有人大笑着起哄说道。 “对呀,快点,快点!”这些人看起来比新郎官还着急。 “这可不行!”钟逸勾唇一笑,一个转身将坐在床上的秦澜心给挡住了,“我的王妃岂是你们想见就见的。” “那你说,怎么才能让我们看到新娘子?!”虽然钟逸是小王爷,但是京都四门的人在一起打打闹闹那么久,早就有了一种别样的兄弟情义,所以此时众人胆子也都大了起来,再说闹洞房就是为了热闹。 “哎,今天咱们是来闹洞房,应该是咱们为难新郎官、新娘子才对。哈哈,新郎官,由兄弟们来提要求,你要是做到了,这新娘子我们就不看了,要是你过不了关,可是要把红盖头挑下来让我们瞧瞧新娘子的真容,怎么样,答不答应?”有人提议说道。 “嘿嘿,这个主意不错,我赞成,我赞成!”已经有人大笑着同意道。 “我也赞成!” “我也赞成!” …… 钟逸则转头看了一眼秦澜心,似是在征求她的意见,秦澜心对着他微微点了一下头,表示同意。 于是,钟逸这才笑着对众人说道:“好,就照你们说的!” “哈哈哈,太好了!今天王府给喝的都是一品的醴泉春酒,新郎官要是能喝下一坛不倒,那就算过关,大家觉得如何?”朱雀营的朱雀将军笑着说道。 “好!”屋内众人大笑着附和说道。 很明显,众人是想先灌醉钟逸,这样就算他第一关过了,但是接下来也未必能一直保持清醒。 钟逸也没有反对,让人取来一坛未开封的醴泉春酒,然后咕咚咕咚一口气就喝完了,直接就把他们给镇住了。 “钟小王爷真是好酒量!”看到钟逸喝完一坛酒之后还只是微醺,有些人都翘起了大拇指,称赞他厉害。 一品的醴泉春酒可是最烈的酒,平时他们一小壶下肚有些人就不省人事,更别说是一口气喝一坛子了。 “这第二关比腕力,要是新郎官能连赢十人,那就算胜出!”玄武营的玄武将军笑着提议道。 “没问题!”钟逸自始至终都挡在秦澜心面前没动,一派气定神闲。 于是,前来闹洞房的人选出了十个力气相对来说最大的人,不准使用内力,纯粹要靠手腕的力量取胜,就在房里的桌子上比试。 “使劲,使劲,把新郎官打败!”一开始比试屋子里的众人都鼓足了劲儿,除了秦澜心估计都希望钟逸输掉。 钟逸笑着看了他们一眼,他的内力深厚,武功更是不错,而且秦澜心教给秦澜兵他们的拳法,他这些年也学了些,现在练得腕力可不是一般的强。 “唉——你怎么输了,换下一个!”就看这些人被钟逸一个个地把手腕给掰了下去。 就这样,十个人全都输给了钟逸,有些人手腕比钟逸的都粗一半还是没赢。 “新郎官,你也太强了吧,咱们来闹个洞房容易嘛,连新娘子长什么样子都不让兄弟们看看,你也太小气了!”连输了两局,京都四门的人都有些泄气,钟逸这是摆明了不想让他们看到新娘子。 “不是我小气,是你们太弱了!”钟逸笑着凉凉地来了一句。 秦澜心是他一个人的,红盖头下的容颜,他可不希望这帮人一起看到。 “好呀,敢看不起我们,兄弟们,大家一定要想办法让新郎官认输,说什么今天也要看看这新娘子的容貌!”被钟逸这样一激,这帮血性汉子就更来劲头了。 屋子里的大嗓门是把屋外的人给吓走了一拨又一拨,齐平宝、张语乔、林秋她们本来也想进来闹闹洞房的,结果齐俊安和萧非就把她们给拦下了。 这里面都是一帮糙老爷们,女人们进去光是这震天响的喊声都能把她们给吓哭,这洞房闹得鬼魅狐妖估计都被吓得退避三舍,阳气足得很。 “这样吧,咱们也别为难新郎官了,想赢他估计有些难。既然是闹洞房,怎么能少了新娘子呢,就让新娘子来吧,呵呵!”这时,有人继续提议道。 他们这帮人真要论武功、计谋还有琴棋书画那真不是钟逸的对手,与其在他这里连吃败局,不如换成秦澜心这个稍显弱一些的新娘子。 “你们可别小看新娘子,现在谁不知道无名老人的徒弟福慧县主那是聪明伶俐、才学满腹之人,想要难为她也是没那么简单的。”其中有人之前听过秦澜心的不少事情,钟逸强,他这新娶的王妃也不差。 “嗨,这有什么,就让新娘子唱首歌,她要是能把咱们这些大男人都给唱哭了,就算她过关!”心直口快的白虎将军大着嗓门说道。 “不好,不好!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怎么能哭呢,应该笑才对。新娘子你就给大家讲个笑话吧?”玄武将军摆摆手表示不同意,闹洞房也要有尺度的,不能乱来。 “没错,新娘子,你给大家讲个笑话吧!”众人哄笑着说道。 秦澜心也做了难,她是知道一些笑话,可是讲出来肯定不能把每个人都逗笑,而且她觉得自己也没有讲笑话的天分,到时候要是自己笑了别人没笑,岂不是很尴尬。 她只好很老实地说道:“我不太会讲笑话,这样吧,我给大家吹一首笛曲吧!” “福慧县主的笛曲在下曾在宫中宴会上听过,真是一曲仙音绕梁不绝,今日若是再能听一曲,那可真是太好了!”朱雀将军笑着说道。 其他人也不敢当着钟逸的面太过为难秦澜心,既然新娘子主动要说吹笛子,他们也都没太较真。 秦澜心让重双把笛子拿给她,然后她缓缓站了起来,从打开的窗户吹进来的春风将覆盖在她头上的轻纱微微吹出了如水般的褶皱。 接着,一曲悠扬又似带着遥远记忆的笛声在她唇边飘了出来,而且曲调少了几分笛音的脱俗清脆,反而多了几分无法言明的厚重。 就在众人慢慢沉浸在这美妙的笛声中时,笛音戈然而止,然后一个清丽悦耳的女声响起,秦澜心竟是放下笛子清唱出声。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马蹄南去/人北望……” 一曲《精忠报国》让秦澜心唱的荡气回肠、悠远绵长,好多听到的人都安静下来,似是随着她的歌声飞到那残酷的疆场之上,屋内的男人们更是被她唱的眼圈变红,激动不已。 就连钟逸也变得眼眸越来越幽深,从小他最崇拜的人就是他的外公和舅舅,曾几何时他也希望作为一名贺家军上阵杀敌,保家卫国,但是他的身份和他身上的责任困住了他的手脚,让他无法实现自己心中真正的理想。 他不清楚秦澜心为何选在这样的一个时机来唱这样一首歌,是真的无心之举,还是她早已经看出了他的内心,因为她唱出的每一句都曾是他的心声。 “唱的太好了,太好了!”等到秦澜心唱完,洞房里安静了许久,接着就是一阵阵称赞之声,但更多的是男人们那胸中无法表达出来的激动。 他们都有一腔热血,可是不知从何时起,因为看守城门的职位让他们渐渐觉得日子没了那么多的意思。 或许比起别的地方守城门的官兵,他们因为是在天子脚下,日子过得更为舒适,但是太过安逸的日子也让他们觉得无聊和空虚。 所以,平时他们就使劲地训练,就像要立即冲锋陷阵一样,但过后便是更大的挫败和空虚。 为了找存在感,京都四门的人才会经常地看对方不顺眼,没事的时候就找个机会斗一斗。 要不然,这浑身的精力无处发泄。此刻听秦澜心唱起这首歌,他们的斗志和使命感又被激发了出来。 “走,喝酒去!”继续闹洞房似乎也显得没了意思,他们大吼一声,全都哗啦啦地出去了。 等到这些人全都出了房子,秦澜心才觉得能喘一口气了,这首曲子她本是想单独唱给钟逸听得,但是来闹洞房的都是兵营里的人,临时起意,她就把这首歌给唱了出来。 不过送走了这帮大男人,齐平宝、张语乔她们这帮女眷也终于得了机会进来,刚才那首歌她们也是听到了,只是比起男人们,她们没有那么激动而已。 “怎么红盖头还没掀呢?”来闹洞房的女眷看到秦澜心还盖着红盖头,和钟逸肩并肩站在屋子里,就奇怪地笑着问道。 “小王爷该不是想要一个人看王妃的样子吧?”女人们在喜庆的闹洞房之时,胆子也都大了些。 “正是如此!”钟逸竟然毫不迟疑地承认了。 没想到从钟逸那里会得到这样一个大胆的回应,有些脸皮薄的女眷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羞红了起来,这小王爷如此羞臊的话也能说得出来,可见他是极喜欢这福慧县主的! “呵呵,果然是郎情妾意。澜心妹妹,我也不难为你,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你就做一首诗送给新郎官吧,也让我们大家都听听。”齐平宝俏皮地笑着说道。 “送新郎官诗作?平宝郡主真是高才,呵呵!”大家都想听听看秦澜心是如何在自己的婚礼上对钟逸“表白”的,更准备揶揄取笑一番。 “我想还是我自己单独听比较好!”钟逸笑着说道。 “那不行,这可是闹洞房!澜心妹妹,你一向对诗作信手拈来,快想,快想!”齐平宝不依不饶地笑着催促道。 “呵呵呵,没错,这可是闹洞房!”其他人也都笑起来起哄说道。 “嗯!”秦澜心隔着红纱对众人羞涩地笑了一下,然后便脱口而出,“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澜心!”动情的钟逸一把将秦澜心紧紧地拥抱在怀里,这是他听到的世上最动人心扉的情话和告白。 同样情动的还有在场之人,她们识趣地悄悄退了出去,将洞房留给这对深情相拥的新人。 夜深了,风停了,这正是:春宵一刻值千金,鸳鸯共枕鸾凤起,莫要辜负两情悦,恩爱白头两不离。 第百三十三章新婚小事 晨曦如梦似幻织成随风而舞的薄扇,将微光中沉睡的娇颜唤醒,秦澜心有些艰难地张开了眼睛,一瞬间入目的大红让她恍然不知身在何处。 “醒了?”身后一具滚烫宽厚的身子将她席裹,然后一道磁性柔情的声音响起。 “嗯!”秦澜心佯装镇定掀被起床,一脸羞红地不敢转头看去,伸手拿过搭在一旁的衣服先简单穿上。 钟逸看着娇羞妻子的背影,心中满足喜悦,也不逗她,待她再次走入屏风沐浴,这才穿戴整齐起身,然后让重双、重喜这些丫鬟进屋伺候秦澜心。 丫鬟、婆子们早就在屋外等了许久,要不是王妃昨夜便有交代,今晨不必早早打扰新人,她们怕是早就轻声叩门,让秦澜心起床梳洗了。 新嫁娘的第一天是要给公婆奉茶的,起晚了传出去是要让别人笑话的,也有些会被公婆不喜,以后是要立规矩的。 不过,玉归院的下人们心中则是隐隐欢喜,因为这位新主子福慧县主很得王妃的喜爱,就是小王爷也看得出来对她很是宠爱,那他们以后的日子便会好过许多。 等到秦澜心和钟逸走到王府正堂前厅之时,府内的大小主子早就齐聚一堂等着他们。 初尝云雨被钟逸索要一夜的秦澜心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虽然起晚来迟让她觉得很尴尬和不好意思,但这时候要变得脸皮厚一些才可以,否则会更尴尬、更不好意思。 “儿媳澜心拜见爹和娘!”早有下人将跪坐的垫子准备好,秦澜心到了之后就要改口、奉茶,公婆应下并喝了茶才算承认她这个儿媳妇。 “乖孩子!”贺芳晴笑着把手上戴了几十年的玉镯子亲手给秦澜心戴上,然后接过了她奉的茶,笑盈盈地喝了下去。 本就知道贺芳晴满意秦澜心,可是包括钟怀邵在内的众人都没想到她竟会如此喜欢这个新进门的农女儿媳妇,听说那镯子可是贺芳晴的母亲传给她的。 一个手镯让厅里钟家众人的脸色全都变了变,再看秦澜心眼神都有些不同了。 钟怀邵依旧保持着他王爷的威严,因为贺芳晴的举行让他再面对秦澜心时脸色也变得柔和了许多,本来是打算送一块珍贵的玉佩给秦澜心这个新进门的儿媳妇。 但是看了一眼嘴角笑容还未散去的贺芳晴,他喝过儿媳妇茶之后,直接就从怀里掏出一把十分小巧看起来很古朴的匕首递给秦澜心,而秦澜心不知何意只得接下。 岂不知钟怀邵此举比贺芳晴的玉镯更令众人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在地上了,尤其是钟磊、钟真兄妹更是恨得牙痒痒,不过是一个外姓人而已,竟然第一天就夺走了他们心心念念许多年的东西。 “大哥,你怎么送给侄媳妇这把匕首呢?不太好吧?”三房老爷钟怀洋挑眉轻笑着说道。 “有什么不好的,本王的东西想送给谁就送给谁。”钟怀邵满不在乎地说道。 钟怀洋被噎的脸色有些难看,这把匕首可是钟家的传家宝,倒不是它有多珍贵,而是已经传了好几代钟家的当家人了,换句话说,谁拿着这把匕首谁就可能是恭亲王府将来的当家人。 现在钟怀邵把匕首给了秦澜心,也就是变相给了钟逸,再进一步说,那就是给了两个人还没影的儿子。 不过是一个有些运气的农女罢了,她不会真的以为自己能在王府呆下去吧?!要知道,这钟家主母的位置可没那么好坐。 秦澜心拿着匕首能很强烈地感觉出众人看她眼神的异样,看来这匕首定是不简单。 贺芳晴本就没把屋子里的其他人看在眼里,笑着让秦澜心起身,又让她在孙嬷嬷的带领下给钟家的长辈改口奉茶。 在大魏朝,女子成婚第一天对于夫家长辈都要先改口奉茶,作为长辈要给新妇“茶礼”,而对于夫家平辈或者晚辈,只需互相送礼改口即可。 今日,秦澜心在厅中见到的钟家长辈只有钟怀邵、贺芳晴与钟彬的母亲狄氏、钟怀洋与其正室金氏、钟怀建与其正室田氏,至于钟怀邵的那些妾室包括宁夫人与玉夫人都没有出现。 不过平辈、晚辈人比较多,几乎恭亲王府这房的所有儿孙都出现在了厅里,秦澜心将早就准备好的礼物一个个地送到了他们手中,而其中每个人的容貌她都尽量记了下来。 因为有钟怀邵和贺芳晴在场,所以众人都表现得很老实,既没有难为秦澜心,也没有表现得对她多热络,总之这次与钟家众人的见面就像无风无浪的水面一样非常地平静。 以至于从前厅回到自己的玉归院时,秦澜心还觉得奇怪,她都做好了严阵以待迎接千军万马的准备,可是却给了她一个十分安宁的战场,这种诡异的和谐平静背后才让她更为警醒。 “怎么了?”一进入玉归院,钟逸就拉着秦澜心的手回到了内室,却见她心思还在别处。 “逸哥哥,这把匕首有什么特别吗?”秦澜心忽然拿出了钟怀邵刚才给她的那把看起来很普通的匕首。 “这是钟家的传家之物,别看它外表普通,你拔出来看看!”钟逸也没想到钟怀邵会送这个东西给秦澜心。 秦澜心点点头从刃鞘里缓缓地拔出来,一道银色冷光闪过,晃了她的眼睛一下,还有一声轻微的响声,让人心里听着打颤。 钟逸从秦澜心手里拿过这把匕首上下左右看了一下说道:“这把匕首就叫青龙,别看它短小,却是十分锋利,据闻当初钟家祖先就是用这一把匕首连杀二十六人保住了先太祖帝的性命,并被封为异姓王,御赐了恭亲王府这座府邸。对于钟家子孙而言,这把匕首有很特殊的意义。” “既然这把匕首对于钟家来说这么重要,爹他怎么给了我呢?”照这样说起来,这钟家能有如今的地位荣耀,这把匕首功不可没。 “我也不知道,他这个人做事一向全凭喜好,想给就给了,给你你就拿着,而且凭着这把匕首,你还可以调动钟家的二十六卫。”换句话说,钟怀邵把青龙给了秦澜心,也就相当于把传说中钟家的二十六卫给了她。 “二十六暗卫?这又是什么?”才成婚第一天,秦澜心就觉得自己一肚子的疑问与不解。 “坐下我慢慢告诉你!”钟逸将屋子里的丫鬟都退了出去,然后对秦澜心说道,“当年,钟家先祖杀了二十六个反贼之后,先太祖帝就赏赐给他二十六名武功高强的侍卫,从此之后这二十六名侍卫就成了钟家的死契奴才,每一代钟家当家人都会从他们的子孙中再选出二十六名效力,而这二十六人只听从青龙主人的命令。” “那为什么没把匕首给你呢?”既然如此,这青龙匕首应该给钟逸才对,难道是钟怀邵故意想通过她把匕首给钟逸? “之前有给过我,但是我没要!”钟逸笑了一下说道。 “为什么?”听起来这二十六卫好像很厉害的样子,钟逸身边有这些人相帮不是如虎添翼吗?为什么他不要? 钟逸只是笑,手脚也开始不老实,食髓知味,这估计就是他一夜成果带来的改变。 秦澜心被他撩拨的痒痒的,可现在是大半天,又刚刚从前厅回来,再过没多久就要吃午饭了,可不能由着他。 于是摁下他不老实的手,娇嗔一瞪,说道:“逸哥哥,你还告诉我原因呢?” “我们都成婚了,是不是应该换个称呼?记住以后要叫夫君,你就是我的心儿。”钟逸美人在怀,忍不住想要窃玉偷香。 “好,呵呵,好,我知道了,那你老实一点,别乱动!还有,告诉我为什么不接受这把匕首!”真正变身为女人之后,秦澜心也不自然地多了一些妩媚和娇俏。 “因为我怕你不喜欢!”钟逸改摸她的小手,一下一下地摩挲,像是玩上了瘾。 “我为什么不喜欢?”在这之前,她连二十六卫是什么都不知道。 “二十六卫里有女人!” “啊?你不会是因为里面有女人就不要吧?你觉得我会吃醋,所以才不要的?” 秦澜心觉得这个理由有些牵强吧,再说她和钟逸相识、相爱以来,似乎并没有表现出自己嫉妒的一面,他是怎么以为的? “嗯,我不希望你以后会有机会误会我,从认识你之后,我的属下还有我院子里的人就都是男人,我只要你一个女人就够了!”作为备受瞩目的恭亲王府的小王爷,长得又是玉树临风的样子,钟逸太知道自己对于那些女人的杀伤力了。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什么也不做,各种心思的女人也会黏上来,他这一生只愿心思花在一个女人的身上,不希望以后秦澜心会为此苦恼。 “逸哥哥,夫君大人!”秦澜心主动奉上香吻一个,原来钟逸还有这样执拗可爱的一面,为了她,他真的做了很多。 其实,此时的秦澜心还没明白,钟逸之所以选择这样做,是因为他回到京都之后,在王府里看到宁夫人和那些姨娘争风吃醋以及丫鬟们爬主子床的事情,就觉得这后宅把女人都变得太可怕也太狠毒了,他不希望自己的女人以后也变成这个样子,所以提前预防总是好的。 耳鬓厮磨了一阵,秦澜心就赶紧从内室收拾好出来了,虽说刚才奉茶的时候贺芳晴让她中午在自己院子里吃就好,但已经嫁了人,她还是觉得应该给贺芳晴、钟怀邵亲自准备饭菜比较好。 “心儿,你不必如此,在王府大家都是各吃各的,从不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钟逸也从内室走了出来,虽然不满足,不过还有晚上不是吗! “夫君,这话是什么意思?”秦澜心问道。 钟逸眼中有落寞闪过,但很快消失,他对秦澜心解释道,自从贺芳晴嫁来王府就很少和钟怀邵还有钟家的其他人在一起吃饭,后来慢慢地都是各房吃各房的,哪怕是除夕也是如此。 在钟逸的记忆中,他从淮安老家回来一直到现在,钟怀邵、贺芳晴坐在一起吃饭的次数一个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更别说一家人了。 “反正这么多年都是如此,娘她也不喜欢吃饭的时候被人打扰,以后咱们就自己吃自己的吧,委屈你了!”钟逸知道秦家人每次吃饭没有特殊情况都是有说有笑地在一张桌子上,到了晚上更喜欢聚在一起说话聊天,那种家的温馨氛围他很贪恋,可他也知道在王府是根本行不通的。 为了弥补秦澜心这样的遗憾,以后他会陪她一起吃饭,晚上一起聊天,等有了孩子,他们一家人就可以像秦家人那样快乐温馨地相处了。 不过,秦澜心的想法却不是这样,她觉得贺芳晴根本不是不喜欢吃饭的时候被人打扰,只是她最在乎的人不在身边,面对其他人她又觉得厌恶,所以才找个借口罢了。 以前这恭亲王府怎么样她管不着,但是既然嫁给了钟逸,有些事情就应该朝着更好的方向改变。 首先要改变的就是吃饭,她还是喜欢一家人亲亲热热地坐在一起吃的感觉,要不然总觉得太孤单了。 当然,一蹴而就肯定是不可能,不说这王府里的其他人就是她自己也需要时间来适应和转变,今天开始就先厚着脸皮去曦晴院吃饭吧。 眼看晌午饭点就到了,贺芳晴还没有看到红赏把饭端过来,这段日子忙着钟逸的婚事,如今媳妇也娶进门了,她以为自己会再次回到那种心如止水的日子里。 可是,忙碌之后留给她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和空虚,仿佛天地之间就真的只剩下她一个人一样,内心的焦灼也是无人能懂。 “嬷嬷,厨房还没有做好饭吗?有没有叮嘱多给玉归院那边做一些补身体的甜汤?”贺芳晴有些慵懒地躺在厢房的软榻上问道。 这时,孙嬷嬷笑着从外边走进来说道:“启禀王妃,刚才玉归院那边的丫鬟来说,今天中午县主在玉归院的小厨房单独做饭,待会儿会把做好的饭菜端到这边来,县主和小王爷陪您一起吃!” “这孩子!我不是说过让他们自己吃,我这院子有厨娘,用不着她亲自动手,我这里可没立规矩这一套!”贺芳晴微微一笑说道。 “王妃,这都是县主和小王爷的一片孝心,这玉归院和曦晴院本就挨得近,再说县主的厨艺那可是好得很,您就不想再尝尝?”孙嬷嬷最是了解贺芳晴,其实她也想和钟逸、秦澜心在一起吃饭的。 “呵呵,这倒是,在竹雨园的时候她可没少做好吃的!”贺芳晴笑着说道。 正说着,秦澜心和钟逸就走进了曦晴院,跟着的重双、重喜把做好的饭菜都装在了食盒里,到了厢房之后放下就退出去了。 “娘,我今日做了点儿小菜,以后有什么想吃的就告诉儿媳,儿媳给您做。”秦澜心开始把食盒打开,然后端出了里面的饭菜。 “娘,这都是澜心亲自为您做的,儿子是沾了您的光有口福了!”钟逸扶着贺芳晴从软榻走到了饭桌前坐下。 “呵呵,可真香!”贺芳晴看到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摆上来,而且有荤有素,盘子也不大,显得小巧精致的很。 不一会儿,重双和重喜又从玉归院拿来两个食盒,摆满了桌子。 “澜心,做这么多菜干什么,咱们也吃不完,你是不是一回去就忙了?”贺芳晴看着满桌子喷香欲滴的饭菜有些心疼地看着秦澜心问道。 “没有,娘,我带来的丫鬟中有一个厨艺特别好的重雪,重双,重喜也都能帮我,是我们四个一起做的菜,很快的,也不累!”秦澜心老实地笑着说道。 “就咱们三个,菜太多了!”贺芳晴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觉得让秦澜心辛苦了。 “娘,不是咱们三个,父亲他一会儿也来,今天是澜心嫁进王府的第一天,她想亲自给你们二老做一顿饭,您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可以让人把饭菜给爹送去一份儿。”在秦澜心说话之前,钟逸抢先说道。 秦澜心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其实这个主意是她出的,虽然她知道贺芳晴和钟怀邵之间有矛盾,但是矛盾在那里不解决就永远是矛盾,两个人避不见面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她希望能帮助贺芳晴把心结解开。 因为从刚才与钟逸的对话中,她可以感觉出他对温暖的家的渴望,而不是像现在有些冷冰冰的王府和一对不和谐的父母。 作为妻子,不就是帮助丈夫实现他的心愿吗?所以她会努力让钟逸曾经的那些遗憾都能在以后的日子里得到补偿,安抚他心中那个有着家庭阴影的小男孩。 贺芳晴怔了一下,没说话,就在钟逸和秦澜心以为她会生气不满这个决定的时候,贺芳晴轻声说了一句:“不用了!” 听到贺芳晴同意了,秦澜心和钟逸都轻轻松了一口气,而此时钟怀邵则是面上不显、心中狂喜地走进了曦晴院。 最近几个月,他在曦晴院虽然呆的时间变长了,但是见到贺芳晴的次数却没怎么增多,这么多年这个女人躲他的功力是日益见涨,就算气闷也早就化成了无奈。 四个人两代人在同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这在大魏朝无数的家庭中并不少见,但是在恭亲王府却是头一次。 秦澜心的厨艺自然毋庸置疑,但自从钟怀邵坐下之后,气氛就显得有点儿僵硬和压抑。 “娘,这是我亲自炖的山药鸡汤,里面还特意放了红枣和枸杞,不但香甜可口,而且还有健脾益胃的功效,吃了对身体好,您先尝尝!”一般大户人家吃饭都有布菜的人,为了不打扰他们四人,孙嬷嬷几人都出去了,秦澜心要站着布菜贺芳晴没让,还说她这里没那么多规矩。 但四个人吃饭一点儿声没有,非常冷场,秦澜心总觉得不舒服,就找话来说,给贺芳晴舀了鸡汤喝。 “澜心,别管我了,你们吃你们的,我自己来!”贺芳晴没有拒绝秦澜心的好意,她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山药,味道的确是不错。 “这个糖醋鱼也不错,看来儿媳知道你喜欢吃甜的,倒是做了不少!”钟怀邵看了一下,有大半桌子都是贺芳晴喜欢的菜,贺芳晴和钟瑜一样都喜欢吃甜食。 碍于儿子和儿媳都在场,这一次贺芳晴没有冷脸对着钟怀邵,但是也没有理他。 “娘,这个糖醋鱼我特意用了醴泉春酒腌制,很入味。夫君,你给娘夹一块,记得把鱼刺弄干净!”这时,秦澜心冲着钟逸暗中使了一个眼色。 “不用了,娘自己来!”贺芳晴对着两个人笑了一下。 钟怀邵总觉得秦澜心这半句话说的有些意味深长,不像是对钟逸说的,倒像是对他说的,不过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娘,还是让夫君来吧。都说‘亲不过父母近不过夫妻’,做儿女的为您挑个鱼刺是应该的。”秦澜心笑着说道。 “看来我这个儿子做的真不好,娘,鱼刺挑干净了,您吃吧!”作为儿子,或许是因为和贺芳晴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钟逸其实并不知道该如何与自己的母亲更亲近一些。 “夫君,鱼刺也给你挑好了,吃吧!”在钟逸给贺芳晴挑鱼刺的时候,秦澜心也给钟逸夹了一块鱼肉,并且把鱼刺也挑了出来。 很多古人并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出自己对家人或者亲近之人的关心与疼爱,秦澜心却是在现代学到了不少,她虽然成长于一个传统的家族,但性格使然,她知道该如何表达爱。 “谢谢娘子!”心领神会的钟逸几乎下一刻就有些明白秦澜心的做法,她是想要影响贺芳晴和钟怀邵之间冷漠的关系吧。 只是,他的父母都是倔强的人,怕是没那么容易。 一顿饭虽然初始有些别扭,但是因为秦澜心和钟逸两个努力地活跃气氛,倒也是相安无事地吃完了。 钟怀邵是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曦晴院,他觉得这个儿媳妇娶得真不错,嫁进来第一天就让他和贺芳晴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 贺芳晴则是稍显有些累,她明白钟逸和秦澜心都是好心,但与钟怀邵坐在一张桌子上,她就觉得十分地别扭。 还有,看到钟逸和秦澜心恩爱的同时,她的心中有欣慰也有落寞。如果当初她没有嫁给钟怀邵,那她是不是也会有夫妻恩爱的这一天? 秦澜心和钟逸回到玉归院之后,她看着钟逸问道:“我这样做,是不是有些着急了?” 没想到钟逸却猛地搂住她说道:“心儿,谢谢你!如果今天不是你在场,我娘一定会把我爹给赶走的,能像这样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我在脑海里想了太久了。” 事实上,钟逸到了曦晴院之后,根本就没有把握贺芳晴会让钟怀邵同他们一起吃饭,就连去请钟怀邵吃饭的下人都是贺芳晴点头之后才飞身而去的。 “夫君,以后这样的机会会很多的!”秦澜心决定了,无论如何她都要尽最大的努力化解贺芳晴和钟怀邵之间的隔阂,这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钟逸,她的丈夫。 下午的时候,钟逸被齐俊安几人叫出去喝酒,而秦澜心留在玉归院开始她在王府的生活了。 “王妃,宁夫人让人来传话,说是早上没见您,现在让您去一趟东兰院。”现在是玉归院管事娘子的秋纹进屋禀告道。 “按照礼制,就算要见,也是应该她来见我吧!”秦澜心坐在房内的椅子上没动。 嫁人之前秦澜心可是好好地研究过大魏朝的礼制,在大魏朝嫡庶尊卑比长幼更被世人看重,宁夫人虽然是钟怀邵的妾室,父亲也是朝廷大员,可她毕竟只是一位夫人而不是王府的侧妃。 不说秦澜心县主的身份,单是她嫁给钟逸之后就成了王妃这一点,在整个后宅之中,除了贺芳晴,她的地位是最高的,就是宁夫人也要给她行半礼。 现在宁夫人竟让她去见一个妾室,要是她真的去了,说出去可就是一个大笑话,也会助涨了宁夫人的气焰,真当她秦澜心什么都不懂。 “王妃说的是,奴婢这就回绝了!”秋纹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只不过这玉归院总归是秦澜心才是主子,还要看她的意思。 “去吧!”秦澜心说道。 此时东兰院里宁夫人和女儿钟真坐在房内,陈嬷嬷陪在一边。 “娘,秦澜心真会来吗?”钟真现在还一肚子气呢,钟怀邵竟然会把青龙匕首给了秦澜心那个农女,她和哥哥钟磊才是他的亲生儿女。 “会来的!”宁夫人似是胸有成竹,“她一个乡下来的丫头,就算一时得了宠,能嚣张几天。这王府可不是谁想说了算就说了算的,该有人教教她什么是规矩了!” “夫人,王妃和王爷都如此看重她,老奴想着这位小王妃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您要想拿捏住她,可是要费一番功夫。”陈嬷嬷觉得事情没有宁夫人想的那么简单。 “嬷嬷,你怎么总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看她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也不知道大哥喜欢她什么,虽然有几分姿色,可看起来很普通呀!”钟真不满地看着陈嬷嬷说道。 “真儿,嬷嬷说的也没错,看人不能光看表面,现在你的婚事一拖再拖,要是不想个别的法子可不行!”因为上次钟真退婚的事情已经让钟怀邵生了气,到现在也没说再给钟真找个好婆家,倒是有些人上门求娶,可宁夫人都看不上。 “找个农女就能想到办法了!”钟真现在也有点急了,要是婚事再拖下去,她就真的找不到什么好人嫁了,无论是进宫还是嫁进王府,这两条路都断了。 “她可不是普通的农女,既然她会做生意,那就是个商人,商人最重什么,最重的那就是利,只要许她金银财宝,还怕这位小王妃不帮咱们做事!”宁夫人这些年习惯用银子来办事和拉拢人心,掌了王府这么多年的家,她手里也有不少的好东西。 可很快下人通禀的消息就让宁夫人失望了,并且火冒三丈,这个秦澜心竟然一点儿面子也不给她。 “娘,这秦澜心太瞧不起人了,您就算是夫人,那也是恭亲王爷的夫人,她一个刚嫁进来一天的外姓人,怎么可以这样目中无人!”钟真也是气愤地说道。 陈嬷嬷没有说话,她之前就委婉地和宁夫人说过,秦澜心现在是王妃,依照身份比宁夫人地位要高,她可能不会来东兰院。 但是这些年暂代王府执掌中馈让宁夫人变得忘记了自己本来的身份,她终究不是正牌的当家主母,连侧妃都不是,府里上下对她忌惮,也不过是因为掌家权在她手里,各房的吃穿用度都要靠着她,这才忍气吞声。 可现在王府进了新人,虽说没什么娘家势力,可此人本身就不能小看,否则吃亏的就是自己。但陈嬷嬷就是再忠心,主子不听她的劝告,也是没办法。 “真是欺人太甚,秦澜心,好一个秦澜心!”宁夫人眼中都是怒意。 正在玉归院整理自己书房的秦澜心倒是一点儿也不介意宁夫人的反应会是什么,她不能自降身份去迁就一个妾室,尤其还是一个心怀叵测、不安好心的妾室。 都说不叫的狗才最会咬人,自己一来就开始蹦跶的宁夫人倒是让秦澜心觉得好对付,她真正担心的是那些表面看不出波澜,背地里使黑手的人。 第二天,秦澜心让秋纹和王府的大管家一起准备回门礼,而她自己呆在书房里,这时节正是很重要的春耕,让她安心做个不问世事的后宅妇人,那还不如杀了她。 好在,钟逸十分支持她的所作所为,并且在筹建南郊小码头之前,把千鹤山庄也全部交给她来管。 她手里有很重要的棉花和西瓜、玉米等种子,这时候温度上升,正是栽种的好时候。于是,这天她把千鹤山庄的大管家钟荣。 “钟管家,我现在手里有一批种子,回门之后我会去千鹤山庄亲自栽种,你先让人给我留一份地出来,最好深耕好再施肥,具体的办法和要求我都写在了这张纸上,你拿回去好好看看。另外,我打算在顺天码头开一家酒楼,你帮我找找有没有好一点的地方,如果有可能,最好选在三公主酒楼的对面或者隔壁!”秦澜心说道。 “王妃,田地的事情您不用担心,小的回去之后就让人依照您说的弄好,只是您在顺天码头开酒楼是不是不太好?要不还是选在十里街上吧,更热闹!”钟荣以为秦澜心对于顺天码头不太了解,所以才这样提议道。 “京都那么大,多开几家酒楼也是没问题的,这次我要开的是连锁酒楼,所以十里街上会开,顺天码头也要开。”秦澜心也是刚刚才有这个想法。 “是,小的知道了!”虽然不明白秦澜心为什么一定要在三公主的酒楼附近也开酒楼,但只要是主子吩咐的,他们这些奴才照办就是。 到了三天回门,秦澜心和钟逸一同回到了县主府,而焦虑几天的韩氏听说他们的马车已经到了玉梁街,整个人都坐不住了。 “娘,您别急,大姐和姐夫这就到了!”秦澜悦扶着韩氏说道。 “也不知道这两天你姐在王府住的如何,你爹也是的,说是亲自出去买点东西就回来,怎么都到这个时候还没回来?”今日一大早,秦向争为了秦澜心的回门说是出去买点东西就回来,可是眼看女儿、女婿都来了,他还没回来。 “可能是外边人太多了吧,放心吧,有人跟着爹不会出事的!”秦澜悦安慰道。 再过两天,他们一家人就要回福江口了,秦澜兵也要再回北疆,秦澜悦觉得自己一下子长大了,以后没有姐姐在身边,她要学着照顾爹娘和弟弟了。 等到秦澜心从马车里下来,先是急急地往府里走,虽说以前也经常离开家人身边,但是这次感觉不一样,她特别地想自己的家人。 “娘,小妹!”秦澜心看到韩氏和秦澜悦高兴地喊道。 “大丫头!” “姐!” 此时,梁王妃和温氏她们也来了,齐俊安和齐天乐也以娘家人的身份陪起了钟逸。 “娘,怎么没见三爷爷、爹和大弟呢?大弟已经走了吗?”秦澜心瞅了一圈没见到秦向争他们。 “你三爷爷昨天去了大悲寺,说是今天一准回来,你爹和你两个弟弟都去外边了,也不知道他们要买什么,到现在也没回来!”家里明明什么都有,但秦向争还非得今天出去,韩氏带着一点儿埋怨地说道。 “娘,没事的,要不我再派人去寻寻他们吧?”秦向争这可是第一次来京都,虽然有秦澜兵和下人跟着,但秦澜心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 “姐,我们回来了!”就在这时端坐在悦明堂里的秦澜心几人听到了秦澜瑞的喊声。 等到站起来迎出去,就看到秦向争由秦澜兵推着从外边轿厅走过来,身后还跟着四五个男子。 “小舅舅,您怎么来了?”看到秦向争身后的人,钟逸也是一惊,竟然是他的小舅舅贺常默。 “逸儿!”贺常默对着自己的外甥轻声一笑,又和齐天乐、齐俊安点头示意。 “爹!”秦澜心看到秦向争眼睛红肿,好像是刚刚哭过一样,觉得很是奇怪。 等到众人在悦明堂里坐下,秦澜心和韩氏、秦澜悦一起离开去了后院,将前厅留给男人们说话。 “秦大哥,真没想到有一天你的女儿会嫁给我的外甥!”看着秦澜心离开的背影,贺常默看着秦向争说道。 “是呀,我也没想到,当年的常兄弟竟然会是贺老将军的小儿子!”秦向争很是感叹地说道。 “小舅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您和岳父大人认识吗?”钟逸和齐俊安、齐天乐三人都觉得奇怪。 “何止是认识,如果当年没有秦大哥的舍身相救,没有那一帮兄弟的舍命相护,我和你外公怕是早就死了!”贺常默说道。 “这话怎么越听越糊涂呢?”齐天乐笑着说道。 难道贺家和秦家还真有些渊源不成? 第百三十四章让我掌家 “十五年前贺家军在北疆与吴越国大将南宫亮在溪谷河一战,致使双方都损失惨重,那时候我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因为不想靠着父亲兄长的名声,所以隐姓瞒名化名常六在北疆贺家大营做了一个小兵,并因此结交了秦大哥和其他几名生死兄弟。”说起曾经的往事,如今已经而立之年的贺常默身上多了一份沉重。 “是啊,那时候我也是刚到军营。我从老家离开的时候,大丫头还不会走路呢,我娘子肚子里正怀着兵哥儿。”秦向争也是没想到这次来京都会有机会见到故人。 当年,他和化名常六的贺常默还有另外四人同吃同住关系十分亲密,最后几人经过几场小的战役更结下了深厚的兄弟情义,于是六人干脆捻土为香结为异姓兄弟,其中贺常默年纪最小,五位结义兄长也都拿他当亲弟弟一样疼爱。 后来,吴越国素有“战神”之称的大将南宫亮奇袭贺家军,双方在溪谷河展开了极为惨烈的厮杀,秦向争和贺常默所在的小队战到最后就剩下七八十人。 因为增援不及时,就是这些人也没有留着命回到贺家军营中,他们被南宫亮的一队精锐骑兵碰上,几乎成为了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其中结义兄弟老二和老三为了保护秦向争和贺常默他们被射杀,勉强撑到了晚上,秦向争为了引开追兵,不会骑马的他偷了一匹战马独闯敌营,最后被敌军首领追到了溪谷河斩落马下,最后顺着湍急的河水不知所踪。 后来秦向争大难不死但是双腿已废,是溪谷河深山中的一个老猎户救了他,他在老猎户家养了一段时间的伤之后,听说这一次大战最终还是贺家军赢了,南宫亮还被贺老将军砍断了一只手臂。 但他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废人,留在军营只是累赘,于是在老猎户的帮助下回到了老家澜洲秦柳村。 贺常默也将这段往事简短地给钟逸几人讲了,他还说道,那夜他们都以为秦向争也死了,原本这对骑兵是要配合南宫亮去杀他爹贺老将军,结果秦向争的无心搅局拖延了一些时间,反倒让南宫亮吃了败仗。 不过,在保护贺常默回大营的过程中,另外两位结义兄长也被杀死了。 “溪谷河一战让我一下子失去了五个结义兄弟,为此我颓废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还是父亲和大哥把我骂醒了,我也立誓要为几个兄长报仇,南宫亮就是我最大的仇人!”虽然现在吴越国和大魏朝已经交好,但是贺常默心中的恨意并没有消除,正如南宫亮对于贺家也是仇恨一样。 “小六,真没想到你会是贺老将军的儿子,前几天在街上见到你,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呢。”秦向争以为自己的结义兄弟全都死了呢,没想到贺常默还活着,这对他来说已经是很大的惊喜了。 “四哥,我也没想到你还活着,而且咱们现在还成为了亲戚。说起来,你这几个孩子的名字还是我爹给取得呢!”再见故人,贺常默也是激动不已,其实这些年他心中被愧疚压得难受极了,当年几位兄长要不是为了救他,也不会一个个先后死去。 “贺老将军?不是你取的吗?”当年,秦向争几人聊起各自家事时,他就说起了自己的孩子,还说想给孩子们取个好名字都想不到。 “本来我是想取的,那天我正好去见我爹,一时兴起就说让他帮给孩子取个名字,当时你只说你是澜洲的,具体也没说是哪个地方的,我爹就说中间加个‘澜’字,男孩儿就叫兵或者瑞,女孩儿就叫心或者悦,回去我就告诉你了。”贺常默脸上有了笑意。 “我明白了,所以现在才有了秦澜心、秦澜兵、秦澜悦和秦澜瑞他们四姐弟,真没想到世间还有如此巧的事情,兜来转去,该遇见的还是会遇见,这该成一家人的还是一家人,呵呵!”齐天乐笑着说道。 “的确是这样,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找寻你们的家人,希望能补偿一些,就是澜洲我也去了好几次,可始终没有找到您的家人,而且我也没想到四哥你还活着,竟然真的还给孩子取了这样的名字。五年前开始,我就没回过京都,这次要不是逸儿成婚,我估计也不会回来,更没想到逸儿娶得王妃竟然会是你的女儿!”贺常默也是觉得神奇。 “啥话也不说了,今天咱们好好喝一杯,多少年了,能再见到小六你,我也是很开心。”秦向争笑着说道。 “四哥,你不怪我一直瞒着我的真实身份?”贺常默有些愧疚地问道。 “怪你做什么,不管你是谁,咱们的兄弟情义又不掺假,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能活着便是安慰!”秦向争大笑地说道。 “四哥,你放心,我一定会给几位义兄报仇的,您这双腿我也会替您讨回公道!”当年的事情对于贺常默的刺激还是很大的,这些年是对南宫亮的恨意让他不断地练武进步,报仇是他唯一的执念。 “小六,咱不说这些,今天只喝酒!”秦向争又何尝不想报仇,只是他也知道轻重,现在两国交好,怎么可能故意挑起事端呢。 秦澜心也是从娘家回来之后,钟逸才把秦向争和贺常默的那些往事告诉她的。 “这么说,我的名字是你外公贺老将军取得?”秦澜心也是惊叹不已,她与钟逸的相遇难道真是冥冥中自有天定,这时她又想起了终南山遇到的那位老道士。 “听我小舅舅是这样说的,看来从十几年前你我就有了交集。”钟逸笑着说道。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呵呵,缘分呀,夫君大人!”秦澜心俏皮一笑地说道。 “既然如此有缘,不如咱们好好地叙叙缘分吧!”钟逸靠近她暧昧一笑地说道。 “怎么叙?”秦澜心睁着亮晶晶的眼眸看向了他。 “自然是这样——叙!”钟逸一个弯腰将秦澜心抱了起来,然后走向了玉归院内室的床榻。 秦澜心哪还有机会说话,嘴巴早就被某人给狠狠地封住了。 又过了两日,秦澜心禀告过贺芳晴之后,带着她的丫鬟来到了京都北郊外的千鹤山庄。 这几天是春耕的主要阶段,她不敢多耽误,钟荣这边田地都已经按照她说的犁耕好了,而且因为她的水转筒车,现在大魏朝各地百姓尤其是南方水多之地的百姓,不再只依靠老天爷赏饭吃,而是该浇水浇水,该灌溉灌溉,近两年大魏朝各地的收成可是逐年增长。 “王妃,这地都准备好了,人也给您准备好了,都是庄子上有种田经验的老人,您尽管放心用!”钟荣领着秦澜心来到了农庄这边。 秦澜心先去钟荣说的田地里转了一圈,然后把钟荣说的几个老农夫一并请到了农庄的院子里坐下。 “几位老人家,怎么称呼?”钟荣带来的一共是三位五十岁左右的老人还有三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汉子。 “回王妃的话,小的叫孙有福,这是小的儿子叫孙大贵!”孙有福一看就是经常在田里干活的,满脸的褶皱和黝黑的皮肤,他儿子比他还黑。 “小的叫田壮,这是小的儿子田力。”叫田壮的老汉已经不壮了,身材属于矮胖形的,但是面目极为和善。 “小的叫吕森,这是小的儿子叫吕大军!”吕森年纪看起来也不小了,但是精气神很足,看着像练过武的,他儿子也是样貌英武,不像种田的倒像是看门护院的。 “王妃,孙有福、田庄和吕森都是种田的好手,他们的儿子也不弱,您田里的事情可以交给他们。”这几人都是钟荣特意挑选出来的,就连他们的儿子也是钟荣选出来的,因为秦澜心交代过要很值得信任又很会种田的人才可以,所以他谨慎地选出了这三家。 “好,你们先跟我进正厅来,钟管家不要让其他人打扰我们,另外,也不要让别人随意地靠近。”秦澜心吩咐道。 “是,王妃!” 等到几人进了厅里,跟来的重鹰和重飞还有重双和重喜拎着六个布袋子进了来,然后把袋子摆在几人中间。 钟荣办事秦澜心还是放心的,而且这千鹤山庄是钟逸的私人产业,钟荣虽然是钟家的家奴,但现在只效忠于钟逸一个人,如今千鹤山庄归她管,他效忠的人又多了一个。 “几位,这次单独叫你们来,是因为我有一些东西需要你们和我一起来栽种,就是你们眼前的这六种外族种子。”说完,秦澜心让重双、重喜把袋子都先打开。 外族种子?孙有福他们都相互不解地看了一眼,对于这位新女主子他们也是有所耳闻,听说现在大魏朝的几种外族种子都是她先种出来的,而且那些种子产量极高,可是给百姓们带来很多的实惠。 “这些种子分别叫玉米、棉花、黄瓜、番茄、西瓜和茄子,它们有的是粮食,有的是水果,有的是蔬菜,每一种都特别重要,在福江口我也已经让人栽种了一部分,具体的栽种办法待会儿我会告诉你们,希望你们能牢记,而且不会外传,种这些东西我现在还不希望别人学了去,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现在她是要打算给三公主齐冰斗上一斗的,既然要斗,她手里就要有筹码。 齐冰现在在京都顺天码头暗中的势力那么大,唯一的优势就是因为她团结了很多南北商人,但这种“团结”不过是一种利益的趋势才形成了一个链条,但这个链条并不牢固,因为商人真要赚钱还是要靠货物。 换句话说,打蛇打七寸,掐人掐要害,只有让齐冰与商人之间的“链条”出现断裂,她才能有机会重新将顺天码头洗牌。 那么这时候她该怎么做呢?对于一个商业老手来说,掌握市场交易中最主要的一个环节——“商品”,这才是最重要的。 对于秦澜心来说,最大的优势就是在“吃”上,以食物产品作为自己的底气,至于其他方面,自有萧家、许家、殷家、姚家这些人来协助,她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小的明白!”几人恭敬地答道。 秦澜心点点头,接着又了解了一下几人的状况,然后将六样外族种子分别给三家父子各两样,其中孙家父子负责玉米和茄子,吕家父子负责黄瓜和番茄,田家父子负责棉花和西瓜。 分配好之后,秦澜心开始分别给他们讲解栽种的详细办法,并且留在了千鹤山庄,和他们一起育苗、栽种。 在这些种子中,最让秦澜心看重的便是玉米和棉花,玉米的栽种办法比较简单,棉花相对来说就复杂一些,另外几种也都是她亲手帮忙种下的。 等到在千鹤山庄忙完春耕,将所有的种子都栽种完毕,并且安排三家仔细地照顾之后,秦澜心才回到王府。 钟逸和贺芳晴都是很能理解秦澜心的一个人,虽然她新婚刚过几日,但是对于种田一事她一直很上心,所以也都表示支持。 不过,京都对于这位恭亲王府的新王妃倒是各种传言都有,王府里面也有人说她没有体统,嫁了人不留在后宅之中相夫教子,整日里摆弄田地,始终是小门户的做派,风凉话就多了起来。 秦澜心却无暇管那么多,王府现在掌管中馈的还是贺芳晴,本来贺芳晴是打算秦澜心从娘家三朝回门又上了钟家族谱之后,就把掌家权交给她的,结果族谱之事结束的第二天她就去了千鹤山庄,而且一去半个月才回来。 掌家的事情,贺芳晴并不太在行,要不是都交给了身边的孙嬷嬷和红赏她们,她会觉得非常吃力。 这天,秦澜心从千鹤山庄回到王府之后,贺芳晴把她叫进了曦晴院。 “娘!”进屋之后,秦澜心有些不好意思,虽说贺芳晴很支持她去种田经商,但作为儿媳妇,她实在是觉得不太称职,至少没有像别家的儿媳妇那样对公婆晨昏定省。 “快坐下,看看你这小脸,刚出去几天就晒黑了,那些事情非得你自己亲手来做吗?”贺芳晴是真拿秦澜心当自己的儿女疼着,而且她也想早点抱上孙子,到时候这曦晴院就会热闹一些。 不过,这些天秦澜心虽然不在王府,却是每日里都安排重雪按照她事先留下的菜单给她做一日三餐,钟逸白天去青龙营,但是晚上必定要回来陪她吃饭的。 以前钟逸可从来不会这样,贺芳晴心里很清楚,这都是秦澜心事先安排好的,这种贴心的举行让她很开心。 “娘,还请您勿怪儿媳这几天离家在外,实在是那些种子真的很重要,如果不亲自来种我不放心!”秦澜心这也是没办法,西瓜和棉花这些种子的栽种办法虽然当初萧炎也拿了回来,但是秦澜心想要提高产量,就需要结合她所知的一切现代的种植办法,这样一来才能保证种子发芽结果。 “现在都种好了?”贺芳晴也不懂,也许是一个人呆在这曦晴院太久了,她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懂一样。 “嗯,都种好了,接下来我想在顺天码头还有东十里街上分别开一家铺子。”秦澜心开铺子的事情并没有瞒贺芳晴,说不定这铺子还要她帮忙呢。 “澜心,娘知道你做的事情很重要,逸儿都跟我说了,娘不会拦着你,我贺芳晴的儿媳妇可不是只困在后宅之中的。至于这新铺子你先别急,现在你已经是王府的王妃,这掌家之权也该交到你手上,另外我手里还有十几家铺子都留给你和逸儿,这铺子里的事情你比我厉害,以后就全部交给你了。孩子,娘不会管家,以后这个家也要靠你和逸儿了!”自己有几斤几两,贺芳晴一直都很清楚,她不想掌家也不会掌家,可王府以后是秦澜心和钟逸的,她也不想看到这王府真的衰败下去。 因为,自从和钟瑜母女和好之后,她也明白了,王府不好,她的儿女也不会好,她儿女的儿女也不会有好日子,所以她不想再把掌家权交到宁夫人等人的手中,那样这个家会败得更快,现在最合适的掌家之人就是秦澜心。 “娘,您真的相信我能管好吗?”秦澜心现在手头上的事情比较多,但作为恭亲王府嫡系一脉的长媳,她迟早都要在王府掌家。 “娘相信你,放心我会让孙嬷嬷和红赏她们来帮你!”贺芳晴笑着拍拍她的手说道。 “嗯,谢谢娘!”虽然不能真正地把王府当成一个企业来经营,但是模式却是可以借鉴的,秦澜心也相信自己能掌好这个家。 从曦晴院出来之后,孙嬷嬷也跟着秦澜心回到了玉归院,两个人在玉归院的偏厅坐了下来。 “嬷嬷,娘让我来掌家,我现在需要了解王府各房的吃穿用度还有下人们的情况,您能给我先简单说一下吗?”等到丫鬟奉上茶,秦澜心下人都退出去之后问道。 “王妃,咱们王府无论大小主子还是下人们每个月都是有月钱的,这些钱都是由公中来出,府里的少爷们每个月是二十两银子的月钱,小姐们是十两银子,奴才下人按照等级不同月钱也不同,另外各房吃饭都是王府后厨统一来做,只有王爷、王妃还有您院里有小厨房,四季衣裳、冬季烧炭、夏日用冰,这些各房也都是有定额的。”孙嬷嬷说道。 “那公中的钱是哪里来的?”秦澜心问道。 要掌管偌大王府里各人的吃吃喝喝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是花销这样大的王府总不能只靠钟怀邵那点王爷的俸禄吧。 “回王妃话,这公中的银子都是大房这边来出的,自从老王爷死后,其他三房就没有往公中填过银子,二房是因为没这个能力,三房、四房则是一毛不拔!”说道这里孙嬷嬷就来气了。 这么多年以来,钟怀邵这个男主子是从未过问过后宅的事情,一直认为这都是女人的事情,而贺芳晴又不掌家,宁夫人这些年掌家的确是没少出力。 可她也没少私下克扣各房的吃穿用度,虽然大库房的钥匙没在她手中,可王府还有四个小库房,里面的好东西也是不少,宁夫人欺上瞒下自己的小库房倒是满满的。 “嬷嬷,据我所知,老王爷去世之后,王爷曾经将手里的铺子、田产都分给了其他三房,是不是这样?”这“分产不分家”还是秦澜心听钟逸提了几句,她这个公公有些事情上大而化之地让人无语,比如对他的那些兄弟姐妹,有些事情上又计较在乎地让人无奈,比如贺芳晴的事情上。 “没错,正是如此!”说起钟怀邵,孙嬷嬷也是一叹,“当初几位老爷子分家的时候,三老爷只要了老家的房子,手里的铺子都分给了钟家的几个儿孙,而钟家二房分到了钟家田产房屋是最多的,钟家大房因袭了王位,手里的田产、铺子并不多。老王爷一死,王府的三房和四房就闹着要分田产和铺子,但是不分家,因为有老王爷的嘱托,王爷也不想分家,所以就把王府的铺子、田产一共分成了四份,自然是嫡多庶少,但就这样二房、三房也各自分到了五家旺铺和两个小庄子。” “虽说分产不分家,但他们儿女早已经长大,有的也已经娶妻生子,既然是公中自然是各房都要拿钱出来,要不然岂不是王府大房养了其他三房。”这样的冤大头秦澜心还真是头一次见,她婆婆不爱过问王府的事情就算了,但她公公钟怀邵看着是个精明的,怎么也心甘情愿养着他三个弟弟一家。 “王妃说的是呢!”孙嬷嬷也和贺芳晴说过这些,但贺芳晴从来没拿恭亲王府当过自己的地方,所以任由它自生自灭,但孙嬷嬷看得出,秦澜心不是这样的,这次让她掌家,恭亲王府说不定会换来一种新气象。 “都说自己的儿女自己养,王府大房养了他们这么多年也该仁至义尽了,嬷嬷,您今天先回去,有什么事情我再去请您过来!”秦澜心要好好想想该怎么掌这个家。 “老奴遵命!”孙嬷嬷回了曦晴院。 等到晚上钟逸回来的时候,先是和秦澜心一起在曦晴院陪着贺芳晴吃了一顿晚饭,钟怀邵自然也来凑热闹,接着回到玉归院的时候,就看到秦澜心一头扎进了她的书房里。 想着她有事情要忙,自己也没打扰她,可是等到钟逸洗漱完毕,又坐在椅子上看了半天书,秦澜心还在书房没回来。 “王妃还在忙?”他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看到重双正坐在门槛上守着,于是问道。 “回小王爷话,是的!”重双答道。 钟逸没再问什么,轻声轻脚走了进去,就看到秦澜心正伏案而写,很是认真的样子。 大概过了两刻钟,她还是连头都没抬一下,就听得到书页翻来翻去的声音。 “心儿,该歇歇了!”钟逸忍不住出声打破了屋子里的安静,秦澜心太专注了连他到了这么久都没发现,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她如此? “夫君,你来了,对不起,你累了一天了,先去休息吧,我一会儿就好!”秦澜心很抱歉地看着他说道。 “你写什么呢?”钟逸扫了一眼。 秦澜心将写好一半的册子拿给他,解释道:“娘想让我从今往后开始掌家,我打算把王府里的各项人事物都梳理出来,然后做成统计的册子,这样一来就可以条理很清楚地来帮助我管家了。” “这些事情可以交给手下人来做,再说府里的事情你尽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做,你是王府的当家主母,谁要是不听你的,可随意处置。”钟逸看了一眼秦澜心写得册子的确很清楚明白,这是一份很详尽的人事案卷。 “我想对于王府有个直观的了解,再说自己先弄清楚了,以后也不会被人糊弄了去。”学过管理的秦澜心最喜欢利用图表的形式将上下级关系、平级关系全都弄个一目了然,不但有助于牢记,还能很快依次做出判断,不至于杂乱无章,毫无头绪。 “那也不能太累了,事情永远做不完,该休息了!”钟逸拉着秦澜心离开了书房,晚上应该属于他才对。 第二天,贺芳晴就把王府内外的管事都找了来,当着众人的面将掌家的钥匙和主母掌家印交到了秦澜心的手中。 王府正厅里,大管家钟江和各院的管事以及管事娘子全都到了,足足有二三十人,站在最前排的是大管家钟江。 “从今日起,澜心便是王府的当家主母,由她来掌家,谁要是不规矩,背后捣乱,不管你们背后的主子是谁,不用去找王爷求情,直接就发卖、杖毙吧!”贺芳晴的声音冷冷淡淡的,但是话中的果决和不可置疑让低着头的管事们都惊了一下,这样有气势的贺芳晴可是很少见。 等到贺芳晴说完,秦澜心将手中的掌家印交给一旁的重双拿好,然后笑着说道:“各位都是府中得力之人,以后还要靠大家多多相助,既然现在掌家印在我手中,那么从现在开始你们就要跟着我的步伐走。或许之后王府各处会有变动,但只要你们能力强,对王府忠心,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这次,管事们更惊了,还从未见过哪家掌家娘子说话这样直白的,让大家跟着她的步伐走,真以为有这么轻松吗?这小王妃还是太嫩了,不知道这王府的水有多深。 可是,很快王府各处的管事和管事娘子、婆子们、丫鬟和小厮们就不这样想了。 在拿到掌家印的次日,秦澜心将所有的管事都分为了左管事和右管事,就连管理马房的都是如此,而且给所有的下人重新立了规矩,让他们互相监督,表现好的有奖励,表现差的有惩罚。 这样一来,原有管事的权力除了大管家钟江的全都被一分为二,他们身边莫名多了一个和他们争夺权力的人,而这个人还不是他这一边的。 不仅如此,秦澜心还告诉所有的下人,如果一经发现府里有人不规矩、不本分,掌握证据之后可以直接到告诉她,到时候该罚的罚、该卖的卖、该奖赏的奖赏。 除此之外,她还将府中从管事到奴才重新进行了划分等级,只要你努力,就有望从一个一个月只拿几百文的下等奴才变成好几两银子的管事。 秦澜心为了更快地掌握恭亲王府,她直接就把这里当成企业内部来管理,而且是一个特殊的“企业”。 古代下人的职责就是伺候自己的主子,每个月领些固定的月钱,能力强的被主子重用做个管事,多拿点银子。说到底,为的就是钱。 当府里的下人有了忧患和竞争意识,他们的工作积极性自然就提高了,而权力的分化、赏罚制度和监督制度的制约,让他们做事情不敢那么明目张胆,收敛许多。 这王府的下人也都是盘根错节,秦澜心想一下子清整干净是不可能的,但至少那些暗中想对付自己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说起来,府里的主子要靠的还不是自己手底下的奴才,现在他们的奴才不敢乱动,他们也就不敢乱动。 不过,也有不怕死的。这天,钟真的大丫鬟让府里的绣娘给钟真再做两件夏衣。 但是绣娘说府里姑娘的夏衣都是有定制的,每人四件早就做好了送到各位姑娘的房里,钟真要想再做衣服,必须有秦澜心的通允才可以。 结果嚣张惯了大丫鬟不依不饶,还说这么点小事用不着禀告秦澜心,以前钟真一年四季不是想做多少件就做多少件,哪还用禀告别人。 绣娘说现在掌家的秦澜心,要把这件事情先告知秦澜心,结果那大丫鬟就恼了,直接上手就扇了绣娘一耳光。 钟真知道之后,更带人大闹府中的绣针房,还把那绣娘给绑了起来,说要把她给发卖了。 早有那机灵想讨赏的小丫鬟跑去了玉归院,秦澜心一听说就带着人赶来了。 “哼,你不过是一个下贱的绣娘,也敢和我顶嘴,这可是王府,我是王爷的女儿,几间破衣服而已,你也敢拦我!”钟真哪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她想要什么不是下人一脸讨好地送到自己面前,这秦澜心才掌家几天,她这吃的不痛快,穿的也不痛快了。 “小姐,这是王妃立的规矩,奴婢也是遵照而行!”绣娘的脸已经被打肿了,可是秦澜心那边的规矩刚立下,钟真就来找麻烦,她只是个下人,谁都得罪不起。 “哼,我管你谁的规矩,本小姐连件衣服也要问她吗!”钟真眼露凶光地说道。 “没错,你的确需要问我!”这时候,秦澜心一脸冷色地出现在绣针房外边,“把她扶起来。” 立即有人把被打在地的绣娘也扶了起来,然后绣针房的下人都安静地站在一旁,这新主子的脾性他们还摸不清楚呢,福慧县主看着温顺,谁知道发起火来会是什么样子,再说她背后可有小王爷、王妃护着呢! “大嫂!”钟真不甘不愿地喊了她一声。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全给我说清楚,谁要是中间掺点假,明天就不要出现在王府了!”秦澜心脸上没了以往的温和。 但她这句话也把下人们都吓住了,众人把头低得都要埋在土里了,两边都不能得罪,干脆装聋作哑。 见没人吭声,秦澜心看了一眼被打的绣娘说道:“既然他们不说,你来说!” 绣娘忍着疼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秦澜心看着钟真问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哼,是真的又如何,夏天到了,我作为王府的小姐,多做两件夏衣怎么了!”钟真不忿地看了一眼秦澜心说道。 “多做两件夏衣也没什么,如果你的大丫鬟让绣娘把这件事情告诉我,我说不定就会允了,可是现在你们主仆两人来绣针房闹事还打人,就是错!规矩不是摆设,你叫秋红是吧,来人,待会儿找来大管家,找个好人家把她发卖了吧!”秦澜心看了一眼站在钟真身边的丫鬟说道。 秋红一听就吓坏了,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地上:“王妃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凭什么,秋红是我的人,你无权处置她!”钟真恼怒地瞪向了秦澜心。 “作为王府现在的掌家人,我自然有权利,而且我也是为妹妹你好。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丫鬟,竟敢不遵王府的规矩,还殴打无辜之人,如此猖狂的奴才留她何用。这绣娘照着规矩程序来全没做错,你这个王府小姐跑来闹事又成何体统,作为下人不劝告主子走正途,还跟着挑拨是非,这样的人留着也是祸害,打发了吧!”秦澜心对于府中的下人尤其是各家主子身边的人经过孙嬷嬷的关系图,现在可是了解的很清楚。 这秋红在王府仗着宁夫人和钟真没少嚣张跋扈,更跟着做了不少的恶事,这样的人在王府是能少一个就少一个。 “就算你现在拥有掌家印也管不了我院子里的事!”钟真冷笑一声说道。 没想到秦澜心微微一笑说道:“那可不一定,现在府里下人的卖身契大半可是在我手中,不巧,正有你院里的!” 秦澜心这话一出来,所有下人都惊呆了,谁不知道众人的卖身契一直都是在王爷钟怀邵手里,就是宁夫人掌家的时候,她手里也没拿过下人们的卖身契。 对于王府的这些下人管事们来说,谁真正拿着他们的卖身契,谁才是捏着他们命门的那个人。 “不可能!”钟真不相信。 “可不可能你很快就知道了!现在绣针房的人都给我听清楚了,你们要么像现在这样对凡事都置身事外,只做好自己的本分便好,要么就做好离开恭亲王府的准备,没有了你们王府可以随时有新人进来,但你们没了王府就要想想后果。我这个人喜欢老实本分的人,做好了有赏,做不好可就不是罚那么简单了!”秦澜心说的声音很大,她喜欢快刀斩乱麻,这些话看似是对绣针房的人说的,但其实是对王府所有下人说的。 本来她还想找个机会杀鸡儆猴看,让这帮表面上没什么动静本地里不服她的人看看,今天正巧钟真和她的大丫鬟撞在了枪口上。 秦澜心说完这些话离开绣针房之后,很多人还以为她是吓唬钟真,没想到当天下午钟真身边的秋红就真的被发卖了出去,连她的老子娘一起也给卖掉了,而那位被打的绣娘秦澜心则赏给了她五两银子,还找来大夫给她看了伤。 这一招杀鸡儆猴、恩威并施让蠢蠢欲动的一些人又犹豫了,貌似这位王府的新掌家王妃不是说说而已,这下子可麻烦了! 第百三十五章重改店铺 “爹,您要为女儿做主!”这天晚上,钟怀邵从外边一回到王府,钟真就哭哭啼啼地跑来告状道。 “怎么回事?”钟怀邵沉着脸问道。 “爹,大嫂她因为一点儿小事就把女儿的大丫鬟给发卖了!”秋红一向跟在自己身边出谋划策,钟真习惯了有她在身边,如今不过是打了府内绣娘一个巴掌就被发卖了,她怎么想怎么憋屈。 “一点小事?”钟怀邵有些不信地反问道。 宁夫人也陪着钟真一起来的,她态度柔和地笑着说道:“王爷,事情是这样的。现在天气炎热,真儿夏日的衣衫坏了两件,就想让府内的绣娘再多做件夏衫来穿,这本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怎知因为真儿的大丫鬟秋红与绣针房的绣娘有了点儿误会,县主她不但训斥了真儿一顿,还把真儿的大丫鬟秋红和秋红的老子娘全都发卖了。这秋红跟着真儿多年,就算是有错也不该罚这么重。县主刚掌家还什么都不懂,再这样下去,妾身怕下人们都不服。” “有什么不服的,不过是一个奴才而已,主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以后这种小事就不要来烦我了,哭哭啼啼成何体统,既然掌家印在她手中,那就都听她的!”钟怀邵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爹——” “王爷——” “好了,好了,本王还有事,这后宅如今归逸儿家的管,有什么事情都去找她,本王忙着呢!”说完,钟怀邵大踏步往前走,但是宁夫人看他去的方向是曦晴院。 “娘,爹他怎么可以这样!”钟真抹掉眼泪,狠狠地跺了跺脚不忿地说道。 “哼,你爹一直就是这样!”作为男人,钟怀邵一直不爱管后宅的事情,以前宁夫人觉得欣喜,因为是她掌权,很多事情到了钟怀邵那里就能糊弄过去,反正他也不会细问。 可是现在掌家权在秦澜心手里,而且贺芳晴和秦澜心婆媳关系又如此亲近,钟怀邵就更是站在秦澜心一边了。 此刻曦晴院内,秦澜心、贺芳晴和钟逸又围坐在一起吃饭,现在玉归院小厨房根本不开火,重雪现在成了曦晴院的专职厨娘,贺芳晴一天三顿都是她来做,而且只要在王府里,秦澜心和钟逸都会陪她一起吃饭。 “今个儿重雪做的银耳汤特别好喝!”不知道是不是有儿媳、儿子陪在身边,贺芳晴现在心情很好,一日三餐也比以往吃的多些。 “王妃,今天的银耳汤可不是重雪做的,而是儿媳做的,整日里来您这里蹭饭,儿媳怎么也要表示一下!”秦澜心一边给贺芳晴布菜,一边笑着说道。 “我说味道怎么特别好,呵呵!澜心,你现在掌家也不容易,我听说绣针房那里出了点问题?”贺芳晴怕秦澜心初掌家有人找她麻烦,所以让孙嬷嬷随时关注着府里的情况。 “娘,没什么,不过是小事!”秦澜心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简单地和贺芳晴说了一下。 正说着的时候,门外有丫鬟禀告,说是钟怀邵来了。 “本王都要饿死了,快添一副碗筷!”钟怀邵直接走进屋里,大喇喇地就在贺芳晴身边坐了下来。 其他三人已经见怪不怪,最近一段时间,只要秦澜心、钟逸一起陪着贺芳晴吃饭,钟怀邵是一定回来的,因此秦澜心每次都暗中盯住重雪多做一些饭菜。 “澜心,我听说今天你把真儿的大丫鬟给卖了?”看着因为自己的到来而冷场的饭桌,钟怀邵没话找话说道。 “回爹的话,是的!”秦澜心微微低头答道。 “你刚开始掌家,有些事情不用太过计较,这后宅还是安安静静比较好!”钟怀邵以长者之姿说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澜心她怎么计较了!她不过是依照规矩办事,有哪一点做错了,一个庶女的丫鬟而已也敢在王府嚣张打人,还无视主子定下的规矩,如此无法无天,依我看发卖还是轻的,应该当场杖毙!”一听钟怀邵有斥责敲打秦澜心的意思,贺芳晴就不愿意了。 “本王也没说什么!”看到贺芳晴生气,钟怀邵口气软了下来,“本王只是希望家人和睦,因为一点儿小事吵吵闹闹或者金银之物伤了亲人感情,太不值当,再说王府又不缺银子!” “爹,其实……其实王府现在很缺银子!”秦澜心也是这两天集中整理王府的账目并且去王府名下的店铺、庄子暗中走访才发现,恭亲王府其实早已经入不敷出。 “你说什么?”这下子饭桌上的贺芳晴和钟怀邵都齐齐看向了她,只有钟逸眼神里闪过幽深的光。 “爹,娘,我也是这几天整理账目、派人暗中查探店铺后才知道的,这本是大事,我原打算先和夫君说的,既然爹娘今日都在,吃完饭,我再和你们细说!”这王府“入不敷出”的确是大事,钟怀邵作为当家男主子,其实造成现在的状况和他不愿分家有一大半的关系。 “现在哪还有吃饭的心情,澜心,你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贺芳晴万万没想到是这样一种状况,孙嬷嬷和红赏她们也查过账目,没什么问题呀。 秦澜心让重双去她的书房将一个放账册的小箱子和重喜一起抬过来,这边曦晴院孙嬷嬷也让人不要打扰他们四人在屋中说话。 等到账册全都拿过来之后,秦澜心打开箱子拿出几本账册分别递给钟怀邵、贺芳晴和钟逸,然后说道:“爹,娘,夫君,你们手中的账册都是王府这些年的总账册,从账册上看,恭亲王府名下的店铺、田庄每年都是有盈利的。” “没错,年末的时候这些账册本王也都过目过,没什么问题!”恭亲王府有一个仓库原本存放账册,到了年中和年末的时候,田庄管事和店铺掌柜都会拿来账册给他过目。 “这些账册是没问题,就是王府库房里的那些账册也都找不出毛病,可是这些账册并不是田庄、店铺的真实收入账册,换句话说,这些账册至少有十年以上全都是假的。”秦澜心负责查对王府仓库的账册,而金算盘铁傲则是从外边王府的几家店铺暗中入手,很快就发现了猫腻。 “假的?这怎么可能!”钟怀邵一时无法相信,而且还是十年以上,那不就是说他被当傻子耍了十多年。 “澜心,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贺芳晴相信秦澜心不会拿这种事情看玩笑,她嫁进王府之后,对于府内的田庄、店铺之事她不擅长也从不过问,所以并不知道王府内部账目的真实状况是什么样子的。 “娘,这是去年还没来得及销毁的真实账册,你来看看!”秦澜心又拿出一本账册递给贺芳晴,“这是王府名下一家首饰铺的账册,上面账目做得很仔细,包括工匠的月钱,玉石采办的银子,还有成品卖出的价格,铺中伙计、掌柜的银两,你再对比去年这家铺子送到王府的账册上所写的银钱,仔细算一下就会发现,这家铺子不但在工匠的人数、月钱上造了假,就是东西卖出的价格也有差别。” “你说的没错,这本账册上写的是两名工匠,送到王府这本写得是四名工匠,玉石的价格也变贵了。”不看不知道,真是一看吓一跳,这些铺子里的掌柜胆子也太大了,账册上的失误如此明显,怎么就没人发现呢! “你说销毁是什么意思?”钟怀邵虽然对这些东西大而化之,但是此事若为真,他一定不会放过这帮弄虚作假,那他当傻子一样玩耍的人。 “据我的人暗中查探的消息,王府名下加上娘的店铺,在京都一共是十三家,其中至少有八家店铺的掌柜是暗中勾结在一起做假账的,另外六家都是生意本就不好的店铺,别说挣钱,有时候还要让王府贴钱进去。那些做假账的,为了夜长梦多怕以后有人查起来露馅,所以每年都会把真账本给销毁,这样一来就算王府里有人觉察出什么问题,他们也能圆回来,再加上王府每日里消耗本就大,也不会有人细算这一天花出去了多少银子,弄成了糊涂账。” 当然,还有一点秦澜心没说,那就是这些年来,无论是钟怀邵这个男主人还是贺芳晴这个女主人,甚或是她夫君这个王府继承者,都没有在王府的账目上去费过心思。 否则,那些店铺的掌柜根本不敢如此胆大包天,连王爷都敢欺瞒。 “你还查到什么?”没想到短短时间内秦澜心就发现了这样的大问题,钟怀邵脸已经变黑了,是被那些做假账的人给气得。 “我还查到这几家做假账的铺子是京都的旺铺,一年到头能赚不少银子,不过经过做假账,真正赚来的银子只有很少一部分进到了王府的库房里,另外府里的账目也存在很大的问题,例如采办这一块,其实府里所吃用的东西大半都是从自家庄子里拿来的,但最后账目上写着要拿出一大笔银子去购买粮油蔬果之类的。还有,公中的银子一直都是咱们这房来出,其他三房从来没有往公中添过钱,但是他们房里主子、下人的月钱依旧从王府的账上领。打个简单的比方来说,王府的银子就好比一缸水,现在缸上有很多孔,有大有小,甚至连底部都裂开了,再加上倒的水越来越少,那么过不了多久,这缸怕是要干了。” 这是一个很严峻的问题,世人都道她嫁进了显赫王府,静等着荣华富贵享受好日子,岂不知这王府都快成了一个空壳子,做农家女也罢,做富家媳也罢,看来这养家糊口都不简单啊! “这么严重?”钟怀邵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因为他这个王爷从来也没觉得银子有什么重要过,再说他手里也从来没缺少过金银之物。 秦澜心点点头,恭亲王府加上主子、奴才有好几百人,这些人从上到下都有等级划分,欺上瞒下的事情多得是,有些人只要遮住钟怀邵他们的眼睛,还不是私底下想怎么作威作福都可以。 “为什么宁夫人掌家就没发现这些问题?”钟怀邵凝眉低问。 但是没人回答他,秦澜心也保持了沉默,因为她还不知道钟怀邵对于宁夫人是个什么样的态度,所以有些东西现在还不适宜拿出来。 “哼,她那么精明会看不出来!”贺芳晴却是毫无顾忌,毕竟是在后宅呆了那么久,宁夫人中饱私囊的事情整个王府谁不知道,也就钟怀邵“耳聋眼瞎”。 钟怀邵看了一眼贺芳晴也不吭声了,今天晚上秦澜心这些账册和说法给他的震撼太大了,这么多年他从未管过府内诸事,如今想来是他的满不在乎助涨了那些人的胆子,以至于让他们做出如此胆大妄为的事情来。 从曦晴院出来之后,钟怀邵回到了自己的啸风院,并且把大管家钟江和啸风院管事钟威父子都叫到了自己的书房。 “江伯,我来问你,王府库房账目上的东西可是没什么问题?”钟江是王府老人,也是钟怀邵最信任的人。 “王爷,您今日怎么问题这件事情来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钟江并没有直接回答钟怀邵的问题。 “江伯,难道连你也不对本王说实话吗?你老实告诉我,王府库房里是不是根本没多少银子了?”钟怀邵声音冷冷的,恭亲王府不能到了他手里就垮掉了。 “王爷,您终于还是知道了!老奴有罪呀!”说完钟江就跪在了钟怀邵的面前。 “竟然是真的!为什么?为什么要瞒着本王!”深深的背叛感传至全身,钟怀邵显得怒不可遏。 这时,钟威也跪下说道:“王爷,请您息怒!这件事情上我爹也是无可奈何,每年各家铺子送来的银子都逐年减少,说是生意不好,中馈一直都是宁夫人管着,我爹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钟怀邵也知道这件事情上怪不到钟江,他是王府的大管家没错,但是能管的事情也有限,而且这么多年来,细想想看,他不是没提醒过自己,甚至很直接地告诉过他王府的铺子和田庄可能有问题,但自己根本没当一回事。 现在想来,恭亲王府变成这样,最应该被问责的那个人应该是他自己才对。 “都起来吧!” 钟威这才扶着老父钟江站了起来。 “江伯,王府几家铺子掌柜暗中做假账欺瞒本王的事情,你可知晓?”钟怀邵又问道。 “王爷,这个老奴不知道,不过前几年宁夫人掌家的时候,和几家铺子的掌柜走得比较近,而且据老奴所知,宁夫人这些年也在外边以二少爷、真小姐的名字开了好几家铺子。”因为家中每个真正主事的,有些事情钟江没有确切的证据也不敢贸然出手。 “她可真是好大的胆子!”钟怀邵气得一掌拍在了椅子上。 这些年,他心里清楚宁夫人、玉夫人这些妾室喜爱争风吃醋,所以有些事情他就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没想到竟然把恭亲王府都快掏空了。 “王爷,不只是宁夫人,就是三老爷和四老爷这些年也没少从公中拿银子,就是咱们的铺子他们也没少进去拿过东西。老奴知道您重兄弟情义,可继续这样下去,王府就真的撑不下去了。”钟怀洋和钟怀建私底下没少拿大房的银子办自己的事情,平时更是仗着王府的名声捞了不少的好处,钟江就算是王府的大管家可始终是个奴才,他能做的也有限。 钟怀邵没再说话,他不是不知道其他三房的情况,只是想着都是自家人,让他们占一些小便宜也没什么,可却没想到他们的胃口都这么大了,现在竟然是“入不敷出”,堂堂王府没银子,这说出去都笑掉大牙。 同一时刻,回到玉归院的秦澜心和钟逸洗漱之后,两个人躺在床上并没有休息,而是也说起了账册的事情。 “夫君,王府账册出问题的事情,你是不是很早就知道了?”刚才在曦晴院,只有钟怀邵和贺芳晴的表现有些震惊,钟逸脸上的表情始终如常。 “也不是早知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脸上的那道鞭痕吗?”钟逸将秦澜心的手放在胸前把玩,并说起四年前初遇的事情。 “当然记得,那时候你到百味食肆的时候,脸上的鞭痕还没有愈合。那鞭痕是谁打的?”秦澜心侧了身定定地看着他问道。 “是我爹打得!其实知道王府几家掌柜有问题,还是萧非帮的忙,也是他通过他家在京都铺子的掌柜知道了那些人有问题,后来仔细查探之后,我才知道王府已经快被这帮蛀虫给掏空了。从小,三爷爷就教导我作为钟家的儿孙我身上应该有的担子和责任,我也一直很努力地想要重振钟家,不仅仅是恭亲王府,还包括钟家二房,可是房梁屋角全是老鼠,他们把钟家都给啃坏了。我想要把这个实情告诉我爹,希望他不要像个傻子一样任由这种情况下去,但他一怒之下却拿鞭子抽了我。”钟逸苦涩一笑,那时候的他还有着少年的任性,可是从那一鞭子之后,他就被迫变得成熟起来。 “那你当时到底说了什么?”秦澜心问道。 “我说分家,结果三叔、四叔全家都跑到爹跟前闹,我当时正年少,话说得也重了一些,当众落了恭亲王爷的面子,所以就狠狠地挨了一鞭子,又加上被逼着离开了青龙营,所以就离家出走了。”钟逸笑着说道。 “离家出走?呵呵,原来当初你是这样来到福江口的!”秦澜心虽然笑着,但心里能感觉到钟逸心里的酸涩。 当时,他也是烦恼至极吧。明明一腔热血想要振兴家族,却发现自己一心想要保护的地方早已经变得千疮百孔,而且身边的人也都没有能帮自己的,他也是需要一个发泄口的,这才骑着越影走的吧。 “嗯,其实我很感谢那一鞭子,当时我离开京都的时候,见到了三爷爷,听他说福江口有一家面很好吃,也不知怎么骑着越影就到了百味食肆,后来才知道三爷爷说的地方就是你家。”如果没有钟敬轩无意中提起外渔巷,当年钟逸或许不会去走福江口那条路,如今他倒是庆幸极了。 “我家的面可是飘香十里的。夫君,你不用担心,现在既然已经发现王府的问题,我会来解决的。”别的不在行,挣钱做账她还是最拿手的。 “心儿,真正不用担心的是你,虽然恭亲王府已经没什么银子了,但是你夫君我手里还是有几家赚钱的铺子的。”钟逸这几年赚来的钱几乎都放在了南郊小码头和千鹤山庄上,不过他手里从三年前开的铺子也赚了不少。 “这么说,你还有自己的小金库!”秦澜心一个翻身压在钟逸胸前笑着问道。 “心儿,这是我为你存的小金库,明天就主动上交!”钟逸大手一按,秦澜心整个人趴在了他的身上,姿势极为火热暧昧。 “为什么是明天?还有你的小金库你留着,我不需要!”钟逸办事也需要银子,现在估计王府里银子比她多的没几个。 “不要也得要,今晚拿点利息!”钟逸掌风起,床帘落,一室温存到天明。 只是,到了第二天,秦澜心和钟逸怎么也没想到,被气晕的钟怀邵竟然直接把王府十三家铺子的掌柜都给叫到了王府,也不知道他对那些人单独说了什么,反正当天下午好多人主动辞了店铺掌柜一职。 而这也造成王府十三家店铺同时关门的情况,在京都也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到了晚上,钟怀邵把秦澜心和钟逸同时叫到了自己的书房,然后给了秦澜心一个小木箱,里面是满满一箱子的银票。 “澜心,以后王府的十三家铺子都归你来管,这些都是那些混账贪墨的银子,你拿着来贴补家用吧!”钟怀邵似乎显得有些得意。 “怎么会这样?”这也太快了,一天的时间钟怀邵就把这些人解决了,只是秦澜心怎么觉得这么像儿戏呢! “呵呵,这有什么,他们都是钟家的家奴,如今做了背主的事情,我想怎么处置他们谁都管不着,为了活命他们自然把该交的东西都交出来了!”钟怀邵笑着说道。 “爹,您到底是用什么办法让那些人交出这些银子的?”虽然这些银子看着也不小,但秦澜心敢断定,那些老奸巨猾的几家掌柜绝对没有全部拿出来。 “还能用什么办法,当然是威胁了!”钟逸代替钟怀邵做了解答,一直以来,钟怀邵做事都是如此,在他看来这样的办法最有成效,想着这次他定是威胁那些掌柜,如果不把贪墨的银子交出来,就杀了他们或者把他们全家都关进大牢。 “不好,那些人肯定要逃!”秦澜心没想到钟怀邵会用这么直接的办法,她还打算掌握足够多的证据和信息,然后让那些掌柜把这些年贪图的东西全都吐出来呢。 现在,钟怀邵打草惊蛇,肯定有人要逃跑的。 事实证明,秦澜心的担忧是对的,自从钟怀邵当众揭穿那些掌柜的做假账的事情,他们各自回家之后变卖了所有的家产,然后先让自己的家人拿着钱离开京都,他们自己则拿着极少的一部分来拖延时间。 等到晚上钟怀邵再派人去找这些掌柜的时候,他们早就不知所踪,人去屋空了。 因为他们很清楚钟怀邵的脾性,就算留在京都,也只是死路一条。 这些人的消失倒是让宁夫人大大松了一口气,当然暗中她也是插手帮了忙的,要不然不会一点儿消息都传不到王府里。 碰上这样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公公,秦澜心也是无奈了,虽然钟怀邵的方法极端了些,但也帮她省去了麻烦,至少不用浪费时间和那些掌柜的磨嘴皮了,只是这样一来王府以往的损失怕是追不回来了。 还有,她手里一下子多出来没了掌柜甚至连伙计也都跑了的十三家铺子,要做的事情也就更多了。 于是,她在每家铺子外边都挂了一个“停业整顿”的大木牌子,既然自己接手了,那就重整店面,重找掌柜和伙计,重新开张营业好了。 “澜心,那人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贺芳晴自然也听说了这件事情,对于钟怀邵的做法她和钟逸一样都已经习惯了,而钟怀邵也习惯了凭借他自己的喜好来办事,全然不想前因后果或者有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娘,没有!这些店铺掌柜的确是有问题,尤其是那些做假账的,真要是我一个个来和他们纠缠,估计也要费不少时间,这下倒是省事了,我当接手新铺子,重新找合适的人来就可以了。”秦澜心笑着说道。 虽然之后会很累,但这也是她掌家的一部分,倒也不至于焦头烂额。 “娘虽然没做过生意,可也知道一个好掌柜不是那么好找的,丢下这么个烂摊子给你,唉!”经此一事,贺芳晴也不能真的再像以前那样坐稳曦晴院,“澜心,以后这府里的事情娘和孙嬷嬷帮你,你就先忙铺子里的事情吧。” “娘,没事的,我能忙得过来!”秦澜心已经制定出了一些新章程,而且府里的账目她也查清了,到时候把该换的人换掉,该罚的人罚喽,相信王府会变得好一些。 “你就一个人两只手,要是王府、铺子两头忙,身子累坏怎么办!娘把掌家权给你,本想是图个清静,不爱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可现在王府内里成这个样子,娘在这曦晴院也坐不安稳,以后这王府是你和逸儿的,娘说什么也要帮你们护住。”以前贺芳晴不爱管,是她没拿这里当过归宿,可是钟逸执意不肯离开王府单过,她也只好尽尽力。 秦澜心知道贺芳晴这是因为帮他们小两口才来掌家的,心中很感动,于是接下来就把一切章程还有要处理的人和问题都告诉了贺芳晴和孙嬷嬷,便不再管王府内部的事情,开始把精力都放在铺子上。 玉归院书房内,重鹰、重飞、重双、重喜还有铁傲、白梅、田娘都站在秦澜心的面前。 “王府现在共有十三家铺子都关了门,这些铺子你们这段时间都暗中接触过,也知道都有些什么,四条十里街上一共是九家铺子,包括瓷器铺、首饰铺、绸缎铺、药铺、粮铺、酒楼等。我现在手里一时找不到那么多人,重鹰,你暂去瓷器铺当大掌柜,重飞你去首饰铺,铁傲你就去绸缎铺,白梅去酒楼,田娘就先去粮铺,另外这是你们各自铺子里需要重改的图纸,让工匠们按照它来重新装修一下。”秦澜心让书香把自己连夜画好的图纸给了他们,这些铺子她一家一家的全都去看过,在京都地段、占地面积都不错。 之后,秦澜心又拿出银票给他们,而这些并不是钟怀邵给她的那些,而是她自己的钱。 王府每日的消耗很大,秦澜心已经将那些银子都给了贺芳晴,现在先把窟窿补好再说,回头再说其他几房的事情。 吩咐完他们之后,秦澜心也没有闲着,她来到了西里街上的一家书肆,这也是王府十三家店铺中的一个,而且十三家店铺掌柜一共跑了七个,还剩下六个。 这六个中只有三个掌柜没有被钟怀邵给威胁,不是他们胆子大,而是他们的铺子本就生意不好,那是想贪也没机会。 这家西里街上的学深书肆便是其中一个,掌柜的姓温,今年四十来岁,不知道是不是常年与书为伴,显得身上有书生气。 “温掌柜!”秦澜心让人查过这家书肆,掌柜的是个老实人,每年十三家掌柜往王府送进项的时候,他永远是排在末尾,没少被人耻笑,但书肆生意不好,他也没办法。 “小的见过王妃!”店铺关门之后,温掌柜在王府见过秦澜心一面,之后秦澜心让他照常开铺。 “铺子里好像没什么人!”秦澜心走进来之后发现这书肆有些乱,书籍和代卖的笔墨纸砚都摆的比较乱,地方倒是不小,但屋子里的光线并不是很好。 “启禀王妃,书肆的生意大多都是如此,不温不火的!”温掌柜显得有些羞赧,他也想把书肆经营好,但是这京都书肆也有不少,他这个地方有些偏僻,平时来的人本就少。 “是吗?不过我要是来买书,估计也不会进这个书肆的,这里太乱了,你平常都不收拾的吗?”秦澜心问道。 温掌柜被她说的更是低下了头,他有个爱读书的儿子,每次他把书肆整理的干干净净的,他儿子就会把书翻得乱七八糟,到后来他索性也就不收拾了。 秦澜心也没多说什么,又在里面走了一圈,然后说道:“温掌柜,以后这书肆你就不用管了,我来亲自接手。” “王妃,小的以后会好好收拾的,您别把小的赶走!”温掌柜一听就跪了下来说道。 “温掌柜,这不是收不收拾的问题,而是这间书肆我准备重改店面,还有做生意永远固守一个地方也没什么意思,你以后去粮铺帮忙吧!”既然开书肆不赚钱,那她就做点别的吧。 “王妃……”温掌柜还想说点什么,但是秦澜心打断了他。 “温掌柜,你在这个地方开书肆也有十多年了吧,按理说,这家书肆对面不远处就是京都的泰衡书院,每日里都是学子经过,生意怎么会这么差呢?你应该想想自己的原因。”守着这么一处做生意的风水宝地却不赚钱,这让秦澜心也是十分不解。 “王妃,可是这附近的书肆大多都是如此呀!”虽然知道秦澜心说的是实话,但温掌柜多少还是有些不满的。 他这些年没功劳也有苦劳,而且他不像其他掌柜的背地里贪钱或者做了对不起王府的事情,他一直都兢兢业业的歪心思都没有一个。 “温掌柜,这开铺子是为了赚钱,别人家同样的铺子不赚钱不代表你不可以,我知道你对王府的忠心,也知道你是一个不错的人,所以我才让你去粮铺帮忙。”这家书肆不赚钱,秦澜心觉得一方面自然是和经营的方式有关,这另一方面应该就和温掌柜自身的性格有关,不思进取,只想安稳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也因为他的老实本分,这铺子的掌柜一做就是好多年。 “是,小的明白了!”温掌柜虽然还有些想不开,但秦澜心现在是王府的掌家人,就连王爷都说以后这些铺子都听她的,他一个奴才能说什么。 等到温掌柜一家搬到粮铺后院去住之后,秦澜心重新来到了西里街,她让人先把书肆里的书全都搬进了书肆后院。 学深书肆在西里街上不算小,而且是二层的小楼,楼上平时用来堆放杂物,后院住着温掌柜一家。 等到全部空出来之后,秦澜心让人打扫干净,然后又在一层和二层各开了一个大窗户,这样一来上下都变得通透光亮了很多。 接着,她让人重新打造的书架也搬进了书肆里,并且将所有的书都分类放好,并且挂上了标识牌,如史书、杂文、话本等等。 而且在靠近窗户光亮的地方还特意摆上了桌椅板凳,桌子上还摆放了文房四宝。 不仅如此,在一楼还有专门的展柜,摆放的乃是成套的笔墨纸砚,显得十分地雅致。 二楼同样摆上了书和桌椅之类,并且楼上、楼下皆有四季花卉,后院秦澜心还让人挖了一个小池塘,种上了移植来的青竹。 这些都弄好之后,她重新给书肆起了名字,改为“万卷楼”,并且在万卷楼的店铺外边挂了一幅只有上联的残对,名曰:“烟锁池塘柳。” 此千古绝对一出,万卷楼登时就变得异常热闹起来! “万卷楼?呵呵,真是有意思,一间小小的书肆也敢称为万卷楼,我看连百卷书都没有吧!”万卷楼的出现最先引起泰衡书院学子们的注意,不过对于这改名换姓的书肆,他们似乎都有些瞧不起。 “别管有没有万卷书,这门口的对子倒是难得很!”有些学子一直站在门外聚在一起说道。 “难?有什么难的,不就是意境好一些吗!”有些人依旧不屑一顾。 “容易你来对,你可看仔细喽,这五个字的偏旁分别含有火、金、水、土、木,不但要对的公正,这字也很考究的!”看出对子门道的人冷哼一声说道,这万卷楼的主子倒是有些学问。 “是吗?”众人又仔细看去琢磨,还真是,这万卷楼有点意思! 第百三十六章新店开业 待到学子们走进万卷楼,更是心神一震,这哪是书肆,分明是一处清幽雅静的读书圣地,比书院藏书楼还令人觉得舒适自然。 再看那一排排分类竖排的书籍还有靠窗的桌椅板凳以及笔墨纸砚,倒比书院还像书院了。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这时,有学子抬头往万卷楼四周的墙壁上看去,发现了两句诗,“真是好诗,好诗呀!只是为何只有两句呢?” “没错,这旁边的也是两句,其曰:‘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真乃千古好句呀!”又有人叹道。 “掌柜的,这怎么只有两句呀?”万卷楼的掌柜现在姓唐,是秦澜心从一帮落第举子中选出来的,此人有些学问,但不迂腐。 “各位学子,这是我家东家特意为之,能补全者奖励一套上等的文房四宝!”唐掌柜笑着说道。 此次春闱他是带着妻子儿女一同来到京都的,落第之后走投无路之下遇到了秦澜心,不但收留了他们一家人,还让他担任这万卷楼的掌柜,现在他们一家人都十分感激秦澜心,立誓要把这万卷楼给经营好。 “掌柜的,你说笑呢!”大家哄笑起来,明显不信。 “呵呵,自然不是,想必各位还不知道这万卷楼乃是恭亲王府名下的,现在由福慧县主掌管,这些诗句也是我家县主写得,话也是她让我代转给客人们的,只要有人能将诗句补得恰到好处,情景贴切,就有一套上等的文房四宝。”唐掌柜还特意将用于奖励的文房四宝指给众人看。 “福慧县主?看来还真是的,都听说福慧县主文采斐然,难道这些诗句都是县主所写?”有听闻秦澜心很多事迹的学子急急问道。 “不尽然,县主说有些乃是她师父无名老人所写。各位,楼上还有一间,大家不妨走上去看看!”只要这万卷楼进来的人多了,书籍、笔墨纸砚自然也跟着能卖出去。 万卷楼这边生意重新开张之后,秦澜心将事情都安排好给唐掌柜,其他几家铺子也都要重新开业了。 不过,这中间最让秦澜心花费精力的是东十里街上的一家新店铺,她将相邻的两家店铺打通,然后重新按照自己设计的装修,这家店她取名为“童稚时光”,是一家以儿童为主的主题餐厅。 都说女人和孩子的钱是最好赚的,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这都是一通百通的道理。 这天从正在装修的店铺回到王府玉归院的时候,秋纹告诉秦澜心,上午的时候二房的夫人祁氏身边的大丫鬟如雨来了一趟,府里的四小姐钟媛、五小姐钟晓也都来了,另外齐平宝、张语乔、林秋三人都送了拜帖过来。 “她们都有什么事情?”这些天秦澜心忙的脚不沾地,府里的事情都有贺芳晴和孙嬷嬷来掌管,二房的祁氏也就是钟彬的正室会有什么事情来找她呢? “如雨那丫鬟没说,听说您没在就回去了,奴婢事后让人打听了一些,应该是和公中的银子有关,四小姐和五小姐是来找您询问针线之事,想着也是示好而来,平宝郡主几人的拜帖在这里!”自从秦澜心嫁进王府之后,一直在忙着掌家和处理铺子的事情,既没有时间出去结交朋友,也没有时间请人上门相聚。 秦澜心听到秋纹说公中的银子大概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她掌家之后重新将公中的进项和出项都做了清晰地账目整理,然后每房都送了一份儿。 她的意思很明白,其他三房继续住在王府也可以,但是每月要往公中添一定的银子,如果他们不同意,那就把公中分开,各房管各房的。 老王爷早就不在了,而且四房的家产早就分得清楚明白,王府现在也有困难,不能再继续养着其他三房的人了。 秦澜心这个提议一出来,二房倒没有特别的表现,三房钟怀洋夫妇和四房钟怀建夫妇全都跑到钟怀邵面前去闹,说王府一直都是这样安稳地过着,偏秦澜心来到后就不一样了。 还说什么市井小民就是看在钱眼里,刚来王府就指手画脚,根本没把亲情家族放在眼里,这家要是继续交给她来管,以后就散了。 四年前,钟逸提起分家的时候,他们也是如此说的,而那时候的钟怀邵很多事情也没有看得明白,再加上有老王爷的临终嘱托,所以他就没同意。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恭亲王府确切来说是钟怀邵这一房连底子都快没了,要是继续这样下去,不债台高筑就不错了。 再加上,贺芳晴主动去找了钟怀邵,至于他们之间说了什么,没人知道,但是从那之后钟怀邵不但可以自由出入曦晴院,贺芳晴也没有再特意避开他。 所以不管二房、三房怎么说,钟怀邵这掌家的事情是问都不问了,而且皇上现在也有朝中事情交给他来办,有时候也是好几天不回王府,所以现在府里贺芳晴和秦澜心的权力是最大的,就是宁夫人、玉夫人她们都安生了不少。 “启禀王妃,少夫人来了!”秦澜心正在书房和秋纹说话的时候,有丫鬟在门外说道。 “快请她进来!”秦澜心说道。 祁氏是二房的少奶奶,她是四品学士祁纹筹的嫡女,嫁进王府之后为钟彬生下一子,而钟彬比钟逸大两个月,还有一个通房生下的庶女。 “大嫂来了,快请坐!”秦澜心在玉归院的厅里见了祁氏。 “弟妹,打扰你了!”祁氏虽出生于书香门第,外表也看起来十分地柔弱温善,但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是一个很坚韧好强的女子。 “不打扰,我也正好从外边回来,没什么事情。大嫂现在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对于二房的事情,秦澜心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当初钟怀邵分的铺子、田产给二房是最多的,但是这些年下来,二房的日子却是过得最艰难的一个。 “弟妹,可否请其他人先出去一下!”祁氏显得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 秦澜心愣了一下,挥手让其他人都先退了出去,并且把门也给关上,等到厅里就剩下两个人的时候,祁氏突然就跪在了秦澜心的面前:“弟妹,求求你救救我的夫君!” “大嫂,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秦澜心赶紧把祁氏拉起来,“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千万别这样!” 祁氏登时眼泪就落了下来,整个王府里她现在能求的就剩下秦澜心了,贺芳晴那里她已经去过了,只是贺芳晴这些年对钟家其他三房的人一直没什么好感,现在王府变成现在这样,她是把其他三房也都给埋怨上了。 还是曦晴院的孙嬷嬷给她指了条明路,否则她不会来求一点儿也不熟悉的秦澜心。 “大嫂,堂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秦澜心看着泪水涟涟的祁氏问道。 祁氏哭着告诉秦澜心,当初分家产的时候,二房分的几个店铺,有一些在京都城内,有一些在顺天码头上,无论是钟彬还是祁氏对于做生意都是一窍不通,所以这些铺子都交由原来的掌柜来管。 谁知道,这些店铺的生意越来越不好,而且前几年还遭人算计,好几家铺子都易了主,如今就剩下顺天码头的两家铺子。 钟彬一直想继承父亲遗志上场杀敌,整日里醉心练武,庶务是一点儿不通,再加上平时吃穿用度一向都有王府承担,所以二房的日子倒也过的安生。 现在要往公中添银子,二房能指望的就是顺天码头那两家铺子和西郊的三百亩良田。 只是却没想到钟彬前几日入了别人的赌局,不但铺子赌输了、良田庄子也没了,还反倒欠了别人四五百两的银子,这对二房来说无疑于雪上加霜。 祁氏娘家本就是清廉之家,也拿不出银子帮衬他们,王府如今也是诸事艰难,祁氏也是没办法才求到了秦澜心这里。 听完了前因后果,秦澜心对祁氏说道:“大嫂,你想让我怎么帮你?我这里倒是有些银线,要不你先拿去?” “弟妹,谢谢你!你……你能不能帮忙让小王爷劝劝我的夫君,铺子、银线、庄子没了都没关系,只要再努力上进就可以了,可他最近整日里喝的烂醉,二房就他一根独苗,我婆婆她也是整日里哭得难受。”祁氏虽是王府二房的嫡长媳,可是二房没个当家的,婆婆老实,相公不管家,她一个妇道人家努力维持到现在实属不易。 “大嫂你放心,我会告诉夫君的,其他的事情你也别急,如果真是有人故意设局骗了你们的铺子,这事情也不会完的。”秦澜心说道,然后又让书香去拿一千两给祁氏。 “弟妹,这太多了,我给你写欠条!”祁氏原想借五百两就行,先把债还上,可是秦澜心二话不说就给她一千两,这份信任和大度她真是感激不尽。 “大嫂,咱们都是一家人,我信得过你,欠条就不用写了!”秦澜心笑着说道。 “弟妹,谢谢你!”祁氏拿着一千两回去了。 等到钟逸晚上回来的时候,秦澜心就将钟彬的事情告诉了他,没想到钟逸已经知道了,而且也查清楚钟彬是被人联合骗了,骗他的人就是顺天码头泰禾酒楼的大掌柜潘豹。 “那铺子、田产还能要回来吗?”秦澜心问道。 钟逸摇了摇头说道:“怕是不行了,大哥他虽然是酒醉之下被人骗去赌钱,但是欠条是他签字画押的,当时还有好多人在场作证,就是到了官府也是无法抵赖的。” “不是说是潘豹设的局吗?只要找到作假的人,让他说出是设局骗了人,这契约文书不是还能改吗?”秦澜心说道。 “骗大哥的人早就消失的没影了,而且那人是骗术高手,地契、田契拿到手之中就转给了潘豹,所以现在东西都到了潘豹手中。” “这潘豹到底是什么人?泰禾酒楼?我怎么听着有些熟悉!” “这泰禾酒楼是三公主在顺天码头三家大酒楼中的一个,位置最好,生意也是最好的。” “怪不得!那这件事情和三公主有关吗?会是她在背地里故意针对恭亲王府吗?” “这个还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件事情她一定是事先知晓的,潘豹可是她最得力的一个奴才,做生意心狠手辣,有些江湖人的习气,不是普通的酒楼掌柜!” …… 夫妻两个一直说话到夜半,对于钟彬这件事情秦澜心心中也有了计较,第二天她就让钟荣过来王府,说要在顺天码头也开一家酒楼,地方就选在泰禾酒楼附近。 钟荣一直以为王府的十三家店铺就够秦澜心忙碌的了,没想到她还有精力再办酒楼,而且还故意选在泰禾酒楼附近,这不是要和三公主打擂吗! 五月里,京都的天异常闷热,秦澜心给自己在京都的一些好友下了请帖,她在东十里街上开的童稚时光和百味食肆二号店同天开业,而且这两家店离得很近。 这天一大早,大着肚子的齐平宝就在萧非的陪同下先来到了已经开业的百味食肆二号店,一号店自然是福江口的百味食肆。 “这可真是好香,离着老远我都闻到水煎包的味道了!”齐平宝和萧非到的时候,百味食肆里里外外都坐满了人,尤其是外边还垒了一个做水饺包的锅灶,那香味馋的大路上的行人都走不动道了。 “小二,再给我来二十个素包子!两碗酸梅汤,记得要凉的!”有客人越吃越来劲,冲着食肆里的伙计就喊道。 “小二,我要三十个肉的,再来一叠糟鱼、一碗凉豆浆,快点呀!”有的客人桌子上的东西还没吃完,就又开始叫了起来。 “小二,我要……” “小二……” 喊人的声音此起彼伏,这百味食肆比福江口的要大一半,但是一个空位也没有,后来的客人干脆打包带走。 “这不是大早上才开业吗?怎么这么多人?”齐平宝惊奇地看着问道。 他们还想着来捧场呢,没想到连店门都快进不去了。 “今天不是两家店开业吗,咱们先去另一家吧。”萧非也没想到百味食肆刚开张生意就这样好,虽然是小本的生意,但是照这样下去,这家食肆一天也能赚不少钱。 “可是我好想吃水煎包呀,还有那凉的酸梅汤、豆浆!”齐平宝一脸嘴馋地盯着那快要出锅的水煎包,听说这些厨娘都是从福江口才过来的。 “你早上不是刚吃过饭!”因为齐平宝现在是个孕妇,所以她只要饿了,府里就立即给她把饭做好,本来昨天听说百味食肆要在京都开张,他们留着肚子要来这里的,结果一睁眼齐平宝就要吃东西,没想到到了这里她还要吃。 “吃了还想吃,那什么糟鱼我也想吃,我能吃十条,快点,我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此时,齐平宝和萧非还坐在马车里没有下来,掀开车帘看到食肆外边坐着吃饭的客人那一脸满足不惧热的笑意,还有那大快朵颐的样子,齐平宝咽了好几次口水。 “你等着!”现在是齐平宝说什么就是什么,萧非变身为她的全职“下人”,不一会儿东西就买来拿到了扯上,不过凉的东西不敢让她喝太多,大半都进了萧非的肚子里。 马车没行了几步路就到了童稚时光的店铺门前,这里倒是略显冷清,没有什么人。 不过,秦澜心和钟逸已经到了,而且从这家奇怪名字的店铺里也是传来很浓的香味。 “这是要卖点心吗?”萧非扶着齐平宝下了马车,两个人相携着走了进去。 可是才踏进去两个人都惊呆了,就像突然走进一个奇幻的世界一样,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平宝姐姐,你们来了!”秦澜心正在饮食区那里教给两个穿着十分鲜艳一模一样衣服的店小二做食物到油纸包里,见他们进来就迎了上来,“怎么了?快进来呀!” “澜心妹妹,你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真是好漂亮呀!”齐平宝撒开了萧非的手,还有些呆愣地问道。 “这里是专门让孩子吃饭、买东西的地方,那边是专门卖玩具的,这边是吃饭的地方,那边是卖孩子衣服的,这还有大人坐着歇息的地方。另外,前方这是个小舞台,会有皮影戏表演。”秦澜心代替萧非扶住了齐平宝,然后笑着给她介绍道。 这间店铺大致就分为秦澜心说的那几个地方,它最让人震撼的是里面的装饰和大魏朝任何一家店铺都不一样,颜色十分地多彩多样,而且主要是以黄色等暖色调为主,椅子、桌子都十分地低矮,一看就是给孩子们坐的。 不仅如此,其中还有十字绣绣出来的各种齐平宝见都没见过的动物图画,十分地可爱,看的她都想拿回自己家了。 “你这里都是给孩子们准备的?”齐平宝不可置信地问道。 “嗯,等你肚子里的宝宝长大,以后也可以来这里玩,绝对免费!”秦澜心笑着说道。 “天呐,我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让他出来了!”齐平宝虽然嫁人了,也快当娘了,可骨子里她还是个孩子一样,看到这些新奇的东西也是开心不已。 “你吃的什么,给我也吃一个!”萧非则是走到钟逸面前,他看到钟逸手里拿着一个油纸包,里面像是小点心。 “吃完了!”钟逸把最后一个很不厚道地扔进嘴里,看得萧非一阵憋闷。 “你太不够朋友义气了,至少给我留一个!”空气中还有一股浓香散不开,刚吃饱的萧非现在也嘴馋了。 “别急,现在饼干刚出炉,一会儿就有很多了,这主要是卖给孩子们吃的点心!”秦澜心在铺子的后院单独做了烤炉,这一次为了开京都的店,她把福江口的余磊和六子都先弄来了京都。 “饼干?我也想吃了!”这时,门外又走进来几人,而且同齐平宝一样,他们一进屋也全都被震住了。 来人正是萧炎、齐天乐和经常和他们在一起吃吃喝喝的几位朋友,刚才齐平宝和萧非没看到他们,他们可是一大早就来了百味食肆,然后在里面二楼的雅座吃饭呢。 “我记得让你们带孩子一起来捧场的,怎么就你们自己来了?”秦澜心和钟逸都给自己认识的朋友下了请帖,贴子中唯一的要求就是让他们带各家的孩子过来,谁知来的都是一帮成人。 “我们可带来了!”萧非朝着齐平宝的肚子努努嘴。 “还有我!”这时,门外又走进来一人,手里还牵着一个孩子。 众人一回头都吓住了,皇上怎么微服出宫了! 第百三十七章百味酒楼 “舅母!”自从秦澜心嫁给钟逸之后,齐硕对秦澜心的称呼也从“小姑姑”变成了“舅母”,而且一踏进铺子里,他就兴奋的两眼放光,欢快地跑来跑去,“这里真漂亮,真有意思!” 众人给齐佑行过礼之后,秦澜心赶紧把人都先迎进供大人们歇息的圆桌那边,宫里她根本没有送过请帖,再说也从未想过开这种店会邀请皇上过来。 不过,她转眼看了一下与齐佑几人聊天的钟逸,想着定是他去了宫里,要不然齐佑这个皇帝也不会微服出宫。 “舅母,好香呀!”齐硕还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童,即便心智成熟许多,但看到这样多彩的铺子也被勾出了更加幼稚的童心,就连齐平宝这个大人都和他一样,一会儿去玩具那里看看,一会儿去衣服那里瞅瞅,最后紧盯着通过后厨的专门出来卖东西吃的窗口。 “澜心妹妹,那什么饼干还没好吗?”齐平宝总觉得吃太多还是饿,尤其是来到了秦澜心这里。 “别着急,这就好了!” 饼干的制作办法很简单,有糖、有油、有蛋、有面粉等基本几样原料便可以制作而成,这里定位的群体本就是京都中上层人士,所以造价相对来说高一些的饼干卖起来价格也不便宜。 秦澜心最近开的几家铺子走得都是高档路线,谁让京都最多的就是有钱人,低端的铺子也有,但挣的钱不多,现在她需要尽快多赚钱来支撑已经被掏空的恭亲王府。 钟逸虽然也有铺子,但在秦澜心看来那算是仅有的老本了,绝对不能擅动,也不能让钟家其他几房知道,否则又会生事。 大概有两刻钟的时间,后厨那边陆陆续续适合孩子们吃的饼干就出炉了,而且秦澜心让人做了很多形状的铁模子,端出来的时候尤其吸引小孩的目光。 “舅母,这饼干怎么有圆有长还有四四方方的,我都舍不得吃了!”饼干还有些热乎,齐硕看到瓷盘里的饼干,又是好奇又是喜欢,他想起了宫里的弟弟,想着他定是更喜欢吃的,“舅母,我可以带回去一些给弟弟吗?” “可以,当然可以了!待会儿糖葫芦就做好了,你也拿回去几串回去!”秦澜心笑着说道。 虽然大魏朝目前为止,秦澜心还没有发现山楂,但是大魏朝各处的山里各种各样的野果子可是不少,不但能用来酿酒,制作果脯,还能做糖葫芦吃。 “糖葫芦?”齐硕和齐平宝一边吃着饼干,一边都看向了秦澜心。 “没错!” 秦澜心正说着,后厨帮忙的重双和重喜就出来了,而且两个人一人扛着一个扎得十分结实的草棒子出来了,最重要的是每个草棒子上都扎满了红艳艳熟透的山果,而且山果外边似乎还有一层糖。 “我要吃!”这话不是齐硕和齐平宝一起说的,就是齐天乐、萧炎他们这些大男人也都看得馋了,这可是打从娘胎以来看到的新吃食。 “重双,先给大家都尝尝吧!”现在天气炎热,这糖化得也会黏牙,刚做出来的比较好吃。 于是,屋子里的人都分到了一串,虽然有些甜,但是男人们也吃的津津有味,齐佑还说应该把钟瑜和小皇子都带过来,不过他和齐硕的想法一样,待会儿离开的时候把这些好吃的东西都拿回宫里一份儿。 “酸酸甜甜还很冰,这真是太好吃了!”齐平宝吃了一串还要一串,萧非担心她吃太多,死活不让她再吃第三串,还说她以后要是想吃,让府里的下人天天来买就是。 不一会儿,铺子里进来的人越来越多,秦澜心就把齐佑他们都请进了二楼,京都四条十里街和主街上的店铺格局都是一样的,甭管有用没用都是二层小楼自带院落。 秦澜心下面的铺子打通了,上面的也打通了,现在二层暂时不对外开放。 “这铺子里来的人倒是不少,不过都是孩子!”齐天乐和萧炎他们觉得有些失落,像秦澜心说的冰糖葫芦、饼干这些都是给孩子们准备的,他们要是天天来吃显得和孩子似得。 “这本就是针对孩童开的店,一会儿下面还要表演皮影戏。”钟逸说道。 齐硕没跟着上二楼,他和齐平宝这个大肚婆已经在小舞台前面占了最有利的位置,手里拿着吃的,眼睛里盯着台上即将要开始的皮影戏。 像皮影戏这种都是民间走江湖卖艺耍着玩的,虽然喜欢看得人不少,但真正能挣钱的不多,主要是戏本子没有出彩的。 秦澜心这次找的皮影戏是魏希明给她介绍的,原本是一帮四处流浪卖艺的小戏团,戏团里的人是一家人,秦澜心先包了他们半年,让他们在自家店里给孩子们表演皮影戏,她还专门给写了几个小故事。 “这倒是有意思,我待会儿也去看看!”齐天乐就喜欢凑热闹,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抽身出来的,这段时间天天跟着他二哥研究那些兵器,脑袋都要炸了。 “我也去!”萧炎比起面对皇帝,更想和孩子们坐在一起欣赏皮影戏。 “听说七日后你要在顺天码头举行试菜大会?”齐佑的一句问话把想要离开的齐天乐和萧炎都给停住了脚步,试菜?他们怎么不知道? “试什么菜?在哪里试菜?”齐天乐感觉自从他不再懒散之后,连京都的消息也变得滞后了很多。 “十日后澜心会在顺天码头的泊渔巷开一家百味酒楼,到时候会办三天的试菜大会,你们有时间可一定要去捧场!”钟逸笑着说道。 这件事情目前知道的只有他、秦澜心、齐佑还有钟瑜,既然齐佑现在就说了出来,那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正好齐天乐他们都是爱吃之人,到时候还可以多带一些人过去。 “泊渔巷?百味酒楼?”这下就连萧炎也觉得诧异极了。 他可是整日里在京都晃荡,从来没听说泊渔巷有新酒楼要开张,在顺天码头各路商人卖家吃饭歇息最爱去的地方就是泊渔巷,说起来那个地方可比福江口的内渔巷甚至京都的四条十里街上都要热闹。 最重要的是,在那个地方做生意,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房子,一个小门面一年都能挣不少银子,也没听说秦澜心在那里买铺子的事情。 “没错,本想着过两天写好请帖再和各位说呢,既然已经说到这里,那七日后还请各位多多捧场。”秦澜心这次从福江口叫过来不少的人,百味客栈那边是生意兴隆,但并不是真正以卖吃食为主,她最擅长的便是在“吃喝”二字上。 当初想要开酒楼的时候,她也思考很久位置放在哪里,顺天码头地方大得很,南郊小码头还没开始动工,要想来钱快那么最合适的就是泊渔巷,因为码头上来往的最富有的商人必去之地便是泊渔巷。 三公主名下的泰禾酒楼就在泊渔巷上,算是泊渔巷最大的一座酒楼,事实上大酒楼也仅此一家,因为但凡开酒楼到泊渔巷的,全都被泰禾酒楼用损招给击垮了。 一家独大自然金银满屋,这泰禾酒楼也是三公主最重要的经济来源,更是她和很多商人扯上关系的重要阵地,为了打破这种局面,她就要把酒楼开到泊渔巷里。 钟荣还是很有办法的,虽然大的地方他一时没有寻到合适的,但是他却用自己的办法买到了泊渔巷巷口一墙之隔的三家铺子,和童稚时光一样,上下打通并且巧妙地用回廊连在一起之后,竟是比泰禾酒楼占地面积还要大一半。 从秦澜心决定在泊渔巷开店钟荣买到铺子之后,整个进度都加快了许多,后厨房利用秦澜心画的图纸不到三天就把各种锅灶、烤炉全部垒砌好,而且和百味食肆一样,最外一层全部用的都是石砖,不但显得干净,擦洗的时候也会方便很多。 当然,这样大的动静自然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从铺子被打通那天开始就有不少人暗中打听是谁开的铺子,要开什么样的铺子,但是没人知道。 齐冰自然也听说了,虽然她心中隐隐有猜测,但是恭亲王府各家铺子出事,秦澜心忙着收拾烂摊子的事情她也是十分清楚的,想着应该不是秦澜心。 泰禾酒楼的大掌柜潘豹并没有把巷口的这家三合一的铺子放在眼里,只要不是开酒楼和他抢生意的,他都无所谓甚至愿意依照齐冰要求的给个好脸色,要是哪个不开眼的死活要和他作对,到时候他可是有法子对付。 只是,这时的潘豹和齐冰并不知道,秦澜心早就防了他们,她利用手中的青龙匕首,真的调用了钟家的二十六卫。 钟逸和钟怀邵听说之后都没有说什么,并且钟逸还把钟荣推荐给秦澜心,说是顺天码头百味酒楼的大掌柜钟荣很合适。 秦澜心本就有此意,她打算让钟荣担任大掌柜,金算盘铁傲做二掌柜,也做算账先生。 后厨这块她交给白梅和田娘来管,余磊、六子两个人主要负责烤炉和火候上,至于马夫孙六则掌管蔬菜鱼肉的运送。 现在一切齐备,差的就是宣传和口碑,因此她打算利用试菜大会把百味酒楼的名气都打出去。 “澜心,你这试菜到底是怎么试法?”齐天乐现在就好奇上了,一说到吃,他可是好久也没吃过秦澜心出品的好东西了。 本想着京都今日也开了一家百味食肆,那么他日后一日三餐都有了着落,却没想到秦澜心还要开酒楼,而且什么都准备好就要开张了! “到时候各位都知道了,不过到时候三叔你们也要请府里的女眷一同前来,酒楼里给女眷们也留了位置,而且我还会亲自做一些美容养颜的补品,不来喝可是会后悔的!” 泊渔巷离京都城门不太远,是城外最繁华之处,平时京都城里的贵妇千金们也会去那里买些胭脂水粉之类的,因此秦澜心就打算添上一些对女人们比较有吸引力的菜色。 “我现在都期待不已了,放心吧,到时候我们全家都会去支持你的!”还有七天,齐天乐恨不得明天,不,今天就是试菜大会,他太馋了。 馋的又何止齐天乐一个,很快他们这帮爱吃爱喝的人都听说了秦澜心要在泊渔巷开酒楼的事情,就等着试菜这一天赶紧到来,而且听说还请了吉祥戏班当家的名角在酒楼里的小台子上唱戏,而且当天还不是人人都能进去,并且有请帖才能参加试菜大会。 听说要请帖,有些人心里就膈应起来,这开酒楼怎么还选客人,甚至有些人开始推测这百味酒楼的生意一定不会多好。 不说别人,就是齐冰和潘豹也是如此想的。 观荷园内,潘豹将这几日打听来的消息一一向齐冰禀告道:“公主,这福慧县主掌家之后接管的十三家铺子,如今生意都起死回生,就连一个小书肆听说每日里都不少人进去,门槛都要挤破了。她那家给小孩开的店,无论是玩具还是衣服都卖的很快,多贵都有人买,那什么饼干、糖葫芦虽然便宜但是买的人很多,小孩子都特别喜欢。看来这个福慧县主在做生意方面还是很厉害的。” “这个我比你清楚,要不然现在福江口能快赶上詹宁码头和顺天码头吗!她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女,没想到嫁了人反倒成了她的助力,没把她在后宅困住。对了,百味酒楼你去看了吗?里面到底如何?”齐冰感觉到了危机,她现在真正关心的是泊渔巷的百味酒楼,直觉告诉她,秦澜心这家酒楼就是冲着她来的。 齐冰这一问,潘豹眼中挫败闪过,有些恶狠狠地说:“公主,这福慧县主绝对是来者不善,小的派了好几拨人去百味酒楼查看,但是什么消息没探听到,人也没进去,就被莫名其妙地打了出来,连怎么受伤的都不知道。” “怎么会这样?”齐冰吃惊地问道。 “小的怀疑这百味酒楼有高手护着,而且定是不少。前天,小的特意花大价钱请了江湖上的高手,可是这些高手也被人打伤了,这百味酒楼就如铁桶一般,根本就进不去!”潘豹原本是个在江湖上有些名气的山匪,后来被齐冰用高价钱收买做了她的手下,于是带着自己的一帮小兄弟改名换姓来到了京都。 跟着齐冰的这些年可谓是顺风顺水,比当初在山上快活多了,而且别人知道他是三公主的人,连带着巴结他的人也多了起来,这种被推崇的滋味比当山大王要好太多。 可现在他的人连人家的门都进不去,这次是碰到硬主儿了,而明显秦澜心在泊渔巷开酒楼,而且比泰禾酒楼还要大,一下子就把泰禾酒楼给比了下去。 听说,这位福慧县主还善于做吃食,那么到时候百味酒楼的生意要是赶超泰禾酒楼,那帮看风使舵的商人保不齐都转了向,他的好日子也就差不多要完了。 “那就再派高手进去!”齐冰就不相信百味酒楼真的这么难进。 可事实就是如此,无论潘豹派多少人进去,最后都被打了出来,最重要的是他连人家怎么发现的都不知道。 就在百味酒楼准备试菜大会的前一天,秦澜心收到了齐冰的邀请函,让她去观荷园里一聚。 “要去吗?”钟逸也看到了邀请函。 “我现在哪有时间去见她,明天就是试菜大会了,酒楼后厨正需要我帮忙,我可走不开。不过,她一直这么想看看我的百味酒楼是什么样子,要是不满足她,估计她是寝食难安的。”秦澜心微微一笑地说道。 “也邀请她?”钟逸也笑了,百味酒楼只有一个地方是最神秘的,那就是后厨,但比后厨还神秘的是秦澜心的那些秘制调料,能掌握这些的都是秦澜心最信任的人,也绝对不会出卖她。 “为什么不呢!正好,我也想和她说说那红玉首饰的事情!”诅咒血玉的事情秦澜心可不会忘记,这也是她决定不再和齐冰虚与委蛇的主要原因。 ------题外话------ 抱歉这两天字数有些少 第百三十八章试菜大会 骄阳似火,烁玉流金,即便整个顺天码头都如高温下的火炉般,泊渔巷依旧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尤其是巷口今日要举行第一天试菜大会的百味酒楼内外,更是人声鼎沸,要不是只有请帖才能进去,人们早就把酒楼给挤满了。 “我的乖乖,今天这酒楼怎么这么多人!”有些过路的行人被挤得一头大汗,这天儿本就热,再加上那么多人堵在路口过不去,人心里就烦躁的不行。 “你不知道呀,今天是福慧县主新开的这家酒楼举行第一天试菜大会,说是今天天气热,主要是试吃凉菜。”有人解释道。 “可这也太多人了,再这样下去,人都要热死了!”有人略有些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正说着,突然看到一队王府侍卫慢跑了来,然后他们在酒楼前后左右站定,开始将酒楼门口的路清理出来,而围观的百姓都被拦在了外边。 不一会儿,就见一辆马车缓缓驶了过来,先是一个威武冷硬的中年男子从马车里走了下来,然后他站在马车边等了一下,接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也掀开了帘子。 来人正是钟怀邵和贺芳晴,这是时隔多年之后,两个人又一次出现在府外之地。 很快,马车一辆接着一辆出现在酒楼门口,而从马车里下来的非富即贵,都是寻常百姓甚至是商家都难看到的贵人们。 “嚯,这酒楼可了不得,竟然来了那么多的皇亲国戚!”有些大商人总在京都里走动,有些人自然是认识的,对于这传说中的福慧县主也有了别样的想法。 “就是不知道这酒楼里的菜如何?”有些人更看重的还是酒楼里面的饭菜,如果酒楼里的饭菜不好吃,就是皇帝开的也不一定生意好。 “听说待会儿试菜的时候,福慧县主会让人免费进去吃,到时候有机会进去尝尝就最好了!”之所以这么多人守在酒楼外头,为的就是待会儿能免费得到试菜吃的机会。 “‘开坛千君醉,上桌十里香’,这酒楼里的酒和菜真的能做到这样?”有些识文断字的看到酒楼外边的对联起了疑惑,这福慧县主说的也太大了。 “这酒菜还没上呢,等会儿就都知道了!”有些人笑着说道。 而此时酒楼内也是热闹极了,其中二楼最大的雅间内,微服出巡的皇帝齐佑和皇后钟瑜也悄悄来了,因为天热没带小皇子来,齐硕则是跟了来,正在后厨围着秦澜心转呢。 雅间里,齐佑、钟怀邵、齐天筹、罗震等人坐在一桌,另一桌坐的是钟瑜、贺芳晴、梁王妃、邓婉如等人。 隔壁雅间里则坐着年轻一辈的男女,齐俊安、萧非、徐琰和齐平宝、张语乔等人都在,林秋、贺以蓉、袁茗她们这些人也单独有雅间坐着。 另外,邓通、齐天乐、萧炎这些爱吃之人则分了两三个雅间才能坐完,而三公主齐冰则是单独一个雅间。 虽然天气炎热,但是每个雅间都放上了冰块,而且打开窗户之后,江风徐徐吹着,倒是十分地舒适凉爽。 “菜怎么还不上桌,我都饿了!”为了今日的试菜,邓通这帮人可是饿了自己一天一夜没吃饭,为的就是腾出肚子给今日的试菜。 邓通话音刚落,就听到楼内也不知哪里响起唱菜名的声音:“第一道菜八宝莲藕!” 紧接着雅间内外的人又听到接连不断地唱菜名。 “第二道菜老醋花生!” “第三道菜农家鱼骨酥!” …… “第十六道菜十八香田螺!” “第十七道菜桂花鸭!” …… “第二十一道菜秦氏烤鸡!” 接连二十一道菜上的被邀请来试菜的众人是目不暇接,更是听得外边的人口水直流,尤其是从酒楼里不断传出那浓浓的酒香和烤鸡的香味,好多人已经忍不住要往酒楼里进。 “掌柜的,你们这烤鸡卖不卖,闻着太香了,赶快给我来一只!”出现在泊渔巷的人手里都不差钱,即便热得汗流浃背,此刻也被馋得顾不得东西南北。 “各位客官真是不好意思,今日我家只是试菜,天气炎热,东家给各位准备了降暑的绿豆汤,另外今天也试卖冰粥,各位想喝绿豆汤的请这边,想买冰粥的请到另一边。”担任大掌柜的钟荣笑着对酒楼外等候的众人说道。 “先给我来一碗冰粥,掌柜的,我们能去酒楼里坐吗?”有人实在熬不住地问道。 “各位稍等,我让人问一下东家!”本来还以为天气炎热来询问的客人会不多,没想到这后厨飘过来的香味早就把人给勾住了。 很快就有伙计跑着来给钟荣低声回话,然后钟荣就笑着对众人说道:“我家东家说了,感谢各位大热的天还来捧场,今日虽是试菜,但她多烤几只鸡鸭免费请各位吃。各位,请进吧!” 得了允许,守门的侍卫也放了行,于是众人呼啦一声都涌了进来。 “哇,这里面好凉快呀!”不知道这凉风从哪里来,众人走进来之后就觉得迎面的凉气挡都挡不住。 “掌柜的,不是说今天有吉祥戏班的人来唱戏吗?什么时候开唱,我们可是等很久了!”门外有很大一部分人今日都是冲着吉祥戏班的当家花旦来的,要不然这么热的天他们可不会来受罪。 “各位别急,人一会儿就到!”钟荣笑着说道。 “真是香呀,掌柜的,先来一壶好酒,再给上几个好菜,就刚才听到的那些全都给来一样,银子不是问题!”有些财大气粗的商人坐下之后就喊道。 “各位,实在是对不住,今日只是试菜,三日后本酒楼才正式开业呢。再说,今天后厨也只备了试菜的菜量,天气炎热新鲜的菜也不能放,所以各位再等两日。”钟荣很是抱歉地说道。 “掌柜的,实在是等不及了,你这酒楼里有好东西不拿出来这可不行!”馋而吃不到让很多人心情不好起来,难免说话口气就重了些。 这时,有旁人就提醒此人不要闹事,且不说这酒楼东家是福慧县主,就是此时头上雅间里坐得可都是得罪不起的人物,而且明显都是来给福慧县主撑腰的,在这里闹事,不就是找死。 很快,即便心有不满大家也都不吭声了,能进来凉快凉快已经不错了,再说待会儿还有免费的烤鸡烤鸭吃。 “楼下没什么事情吧?”钟怀邵听到楼下有闹哄哄的声音,对屋外头守门的侍卫问道。 “回王爷,无事,只是一些进门的客人吵嚷着要喝酒吃菜而已!”侍卫回说道。 “嗯,知道了,告诉他们不要在这里闹事!”钟怀邵冷冷地说道。 “是,王爷!”门外侍卫再次回说道。 “呵呵,也难怪他们会吵嚷起来,像这样一桌子美味佳肴,光能闻不能吃,换做朕也是要大吵大闹起来的!”齐佑一直都知道秦澜心厨艺厉害,以前在知趣园的时候就尝过她的手艺,在宫中的时候也吃过她做的饭菜,但是到了今日才发现,她还藏着那么多好吃的东西。 在这桌上的每一道菜都令他回味无穷,根本不用猜,一旦百味酒楼正式开业,到时候必是门庭若市,财源广进,泊渔巷将再也不是泰禾酒楼一家独大。 此刻坐在雅间面对一桌子酒菜的齐冰也是如此想法,她每一道菜都尝了尝,不得不说无论是菜的卖相还是口味,泰禾酒楼都与秦澜心的酒楼不能比。 事实上就算她现在请个御厨到自家酒楼,做出来的东西也未必有秦澜心的好吃。 就在齐冰思来想去的时候,秦澜心敲响了她雅间的房门,然后得到应答之后走了进来。 “公主,吃的如何?”秦澜心看了一下桌子,满满一桌子菜并不是原封不动,看来齐冰都尝了尝。 “还好,福慧县主手艺的确了得,宫中御厨怕也是比不上!”齐冰笑着看了她一下。 原本,她并无意与秦澜心为敌,只是希望能把她拉到自己的阵营里来,可是她太不识趣了,不但不帮助自己,还要和自己作对。 现在文渊国那边急件频传,说是燕家新开的铺子把生意都给抢了,而且那些果酒、点心更是在文渊国卖的火热,短短的时间内就为燕家积累了不少的财富。 不仅如此,听说代表秦澜心去文渊国的竟然是欧阳世家的公子欧阳正平和楚家堡的少堡主楚云初,这两个人与钟逸关系本就极为亲密,也就是说这次与燕家合作,钟逸也是参与其中的。 那么钟逸此举究竟是为何怕是不言而喻,这背后定也是有齐佑的主意的,虽然不知道现在齐佑对自己和康王怀疑多少,但至少说明他们已经对自己有了戒心,否则秦澜心开酒楼哪里不选为何偏偏选择在泊渔巷呢。 “都说同行是冤家,我在泊渔巷开酒楼,三公主心中怕是要恼恨我了吧?”秦澜心拿起桌上的酒壶,先是给齐冰倒了一杯,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脸上是淡淡的笑意。 “福慧县主说笑了,这做生意哪能不遇到自己的同行,再说泊渔巷大得很,这每家酒楼能坐下来的客人也有限,总是有生意做的!”齐冰端起了秦澜心给她倒的那杯酒,但是并没有送到唇边饮下,而是意味不明地笑着说道。 “三公主说的对,古人言:‘人之心胸,多欲则窄,寡欲则宽’,更言:‘善恶随人作,祸福自己招’,我这个人虽出身乡野,但一向是不爱徒惹是非,人不犯我,我又何必自找麻烦犯人,只是有些时候,我也有无法忍受的事情,做人嘛,都是有自己的底限的!”秦澜心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是果酒,不醉人。 “福慧县主,这是何意?”齐冰的脸色渐渐冷下来,也许在这个女人面前,她也不用多么完美地伪装自己,忍了这么多年,她也是忍够了。 “公主不清楚?”秦澜心笑着反问道,“我家祖上几辈人都是猎户,在我们那里有这样一句谚语,叫‘狐狸愈遭到诅咒,它的日子就越好过’,我这个人不惧怕什么诅咒,我只是厌恶邪恶的人心,这一点是我无法容忍的。” “福慧县主说什么,本宫一点儿也不明白,难道说你把自己比成狐狸不成?不过,狐狸再狡猾又如何,迟早不也是逃不过猎人的手心!”齐冰话中有话地笑着说道。 “呵呵,公主所言甚是,不过这深山野林里总有些畜生自作聪明,比如那些阴沟里的老鼠,比如那些自视甚高的毒蛇,总以为再大的猛兽它们也是能对付得了,结果还不是尸骨无存。做人也好,做禽兽也罢,心肠坏掉了,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公主,你说我说的对不对?”秦澜心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果酒,天气炎热这冰冻的果酒让人也倍感舒爽起来。 齐冰自然明白秦澜心这话里的意思是什么,脸色也黑沉了下来,心中更是气得不行,秦澜心这根本就是借着话在骂她。 能让秦澜心如此生气的原因怕是只有一个,那就是当初送的红玉首饰她已经知道了真相,怪不得会单独请她过来,根本是要撕破脸的意思。 想到秦澜心可能已经知道了血玉的事情,齐冰觉得也没必要继续装下去,冷哼一声说道:“这菜也试完了,本宫还有事情先离开了,福慧县主不会不允许吧?!” “澜心不敢,三公主请!”秦澜心让人给齐冰打开了房门。 等到齐冰带着怒气离开之后,秦澜心脸色也沉了下来,并且吩咐伙计将齐冰这一桌子菜都送给了码头附近的乞丐,就说今日试菜请他们的。 齐冰这边一离开,钟逸就走了进来,他看到秦澜心面无表情沉思的样子,知道自从成婚之后,那块带有诅咒恶意的血玉就成了她一块心病。 进来之后反手关上门,钟逸走到了她面前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知道为何总觉得秦澜心的心中藏着很重的心事。 “心儿,血玉的事情已经交给了妙远大师来办,你不用担心,再说诅咒一事信则有,不信则无。”对于鬼神妖魔之事,钟逸是从来不信的。 但是秦澜心不一样,在经历过魂穿和上辈子天煞孤星之命的印证,让她对满天神佛都有了敬畏之心,她以前是半信半疑,如今却是信了得。 因为相信所以诅咒血玉的事情始终压在她的心上,说是她的心魔也不为过,这世间是很玄妙的,有些事情说不清楚也道不明白,她在尽力让自己走一条正确的道路。 “逸哥哥,我没事!皇上他们吃的如何?”秦澜心一直在后厨帮忙,有好几道菜她需要亲自来做,尤其是烤鸭和烤鸡,火候更是重要。 “他们都是赞不绝口,如今你这酒楼酒香十里、菜香十里,早有客人忍耐不了三天,都要来吃饭呢!”钟逸将秦澜心拉了起来,他不喜欢她眉间有忧愁锁住,为了解开她的心结,他那边的步伐也要加快了。 “我已经和后厨说了,今天先试卖烤鸭和烤鸡!”秦澜心早料到酒楼生意会很好,即便价格偏贵,还是有好多人争着要来买。 “澜心,后厨还有烤鸡吗?你这一只根本不够吃!”齐天乐那群人是吃的最快也是吃的最多的一拨人,而且一只烤鸡根本就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后厨还有,让他们再给你们拿一只!”秦澜心和钟逸从房间里走出来之后正巧遇到了齐天乐找她,而且就是钟怀邵他们也要再来一只。 “舅母,我要喝冰粥!”齐硕从后厨吃到前堂,小肚子早就溜溜圆,可还是嘴不闲下来,天热的时候来碗冰粥是最好的。 “我去让人给你端来一碗!”秦澜心就吩咐重双去大堂让人多端几碗冰粥过来,结果楼下的伙计告诉她,绿豆汤和冰粥全都没了。 “掌柜的,给我来两只烤鸭带走!”秦澜心免费送的那几只烤鸡和烤鸭,分到众人桌上就没多少了,但只吃一口哪里解馋,好多人是越吃越饿越想吃。 “客官,天热,这烤鸭可不能放太长时间!”钟荣已经吩咐后厨多烤一些鸡鸭出来,幸亏后厨的烤炉大得很,一下子烤几十只烤鸭、烤鸡都是没问题的。 “回到家都吃了,再给我来一坛一品的醴泉春酒!”众所周知,一品的醴泉春除了皇宫,就只有秦澜心手里有,所以要喝好酒只能找她了。 “好嘞,您稍等!”这时候在酒楼里等着买烤鸡、烤鸭的已经排满了长队,这才是试菜的上半天。 看着楼下越来越多的客人,秦澜心心满意足地笑了一下,以后这百味酒楼势必会成为京都最出色的酒楼之一,她对此很有信心。 接着,秦澜心先去了齐佑等人所在的雅间,除了几人初来时她匆匆见了一面,现在一桌子菜都快吃完了,她才再次出现。 众人见到秦澜心之后,自然是夸奖称赞一番,都说这第一天的试菜非常成功,齐佑都想着让御厨也来这里学习一下了。 “澜心,快来这里坐下,你这几天为了酒楼试菜可没少忙,吃东西了吗?”贺芳晴自然是关心她儿媳妇的身体,这些好东西做出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而且天又这么热,后厨房里铁定是闷热至极。 “娘,我没事,这些菜做出来之后,我可是先要试吃一下的,早就饱了。对了,我还特意给今日试菜的女眷都熬了银耳红枣枸杞冰粥,美容养颜还解乏降暑,待会儿你们可都要喝一些。”秦澜心笑着说道。 “不怕你们笑话,我今天可是吃到撑了,这冰粥估计是喝不下了。”邓婉如笑着说道。 “呵呵,说是喝不下,待会儿冰粥端上来,你可别抢!”梁王妃笑着说道。 “呵呵,那可说不准!对了,澜心,你明天不是还要举办试菜大会,那到时候你要做什么菜?”邓婉如好奇地问道,今天这菜可是不少,又精致又好吃,以后定是百味酒楼的招牌菜。 “今天主要以凉菜为主,明天上午主要以主食为主,到时候会有凉面、煎包之类的,下午是以鱼为主。”守着同样水美鱼肥的峡江,秦澜心自然要在鱼上好好钻研一番了。 “凉面?这天这么热,有凉面吃是最好的!”这两天百味食肆的凉面在京都可是卖出名了,每天从早到晚食肆门前就排了长长的队伍,其中酱骨头、水煎包、凉面是京都百味食肆最受人欢迎的前三样。 “澜心,可是有七彩凉面?”贺芳晴出声笑着问道。 “七彩凉面?那是什么?”雅间里两个圆桌上的人都出声问道。 “呵呵,前两天天气热得很,澜心见我吃饭没胃口,就给我做了七种颜色的凉面,不但看着好看,吃起来更是凉爽劲道,而且味道还不重样,倒是这孩子用心!”贺芳晴话里的得意和骄傲可是谁都听得出来。 “钟王爷,小王爷,你们也吃过?”罗震有些不信地朝钟逸和钟怀邵抬头问去,这面怎么还能做成七种颜色呢? 结果两个人都摇摇头,钟逸醋味很浓地笑着说道:“王府里也只有娘能得到她的特别对待,我是没这个待遇。” 钟怀邵则同样也是不满地说道:“儿媳,你以后可不能差别对待,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辈,以后有好东西吃可不能忘了我!” “你们怎么能怪澜心,这些天你们哪一个不是三更半夜才回来,澜心她就是有心想做好吃的给你们,也见不到你们的人影,明明是自己的错,反倒来怪别人了,哼!”贺芳晴很是不忿地瞅了一眼钟逸和钟怀邵,她现在是看儿媳妇比看儿媳顺眼。 “晴儿,您怎么知道我是三更半夜才回来?你是不是一直在等我?”没想到,钟怀邵听后登时脸上有了喜色。 最近一段时间恭亲王府、梁王府和奉恩侯府还有豫恩侯府几家的当家人都在帮着齐佑暗中做大事,所以回府的时间就变少了,有的甚至好几天不回去。 此时,听贺芳晴为了秦澜心辩解而说出这样的话,钟怀邵不自然就想多了,难道贺芳晴暗中也一直在关注着他吗? “王爷,您想多了!”贺芳晴懒得理他,继续转头和邓婉如几人说起话来。 不过,钟怀邵脸上的笑意却并没有减少,两桌的人都知道钟怀邵和贺芳晴之间的事情,也都没有继续多说,不过钟瑜倒是难得见她父母能这样说上几句话,居然让她觉得有丝甜意。 这一天,泊渔巷巷口百味酒楼这个地方一直很热闹,虽然还没有开业,但是买冰粥、买烤鸡和烤鸭的也不在少数。 到了第二天试菜的时候,人比第一天还要多,虽然钟怀邵、贺芳晴等人不再来了,但是这次围观的人更多了,而且好多大客商收到了钟荣的请帖,都被邀请来试菜。 “听说今天上午试吃面食,难道整个酒楼就没什么好菜吃了吗!”有些客人进来之后,心里有些不痛快,他们想吃昨天的那些凉菜,可今天只吃面,而且收到了帖子,不来也不好。 “你们可别小看这福慧县主做出来的面,我到白石码头去过,在秦家面馆也吃过面,说句实话,这么多年什么好东西咱没吃过,就是面也吃过不少种,可就是都没有这秦家面好吃!”有一位客商很有感触地说道。 “真的假的?”有人怀疑地问道。 “是真是假待会儿你们吃吃看就知道了!” 等到各种凉面端上桌的时候,好多人都忍不住了,天热的时候众人自然爱吃凉的,而且这凉面一端上来,冒着的都是凉气。 “掌柜的,这面怎么颜色还不一样?”等到七碗颜色不一的凉面端上来,等着试菜吃面的客人都有些傻眼了,还从未吃过这样颜色多样的面呢! “各位,这是咱们百味酒楼特有的七彩面,味道也是不一样的,酸甜苦辣咸可是样样俱全!”钟荣站在大堂正中给众人解释道。 “掌柜的,别的都好说,怎么还有苦的呢?”有些客人好奇地问道。 “都说良药苦口,咱们这苦味的面,虽然味道苦,但是里面放上了钟老爷子特制的良药,对身体可是极为有好处的。”钟荣笑着说道。 “钟老爷子那可是咱们大魏朝的神医,掌柜的,给我来一碗苦面!”一听钟敬轩的名头,有些人就先喊了起来。 不一会儿每个人面前都有了一碗面,而且桌子上还有配菜、蒸饺、煎包等,不过数量都很少,众人吃的很不尽兴。 下午的全鱼宴也是如此,又有一帮请来试菜的人,但同样吃鱼也吃的不爽,不是不好吃,而是太好吃量太少,让他们觉得不满足。 等到百味酒楼正式开业这天,泊渔巷的巷口那可谓是人山人海,酒楼内全部坐满,酒楼外更是有不少人等着买烤鸡、烤鸭、冰粥之类的吃食。 刚开始两天,泰禾酒楼的生意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齐冰和潘豹都窃喜不已,想着秦澜心是低估了他们的实力。 可是百味酒楼开业之后,泰禾酒楼这边的客人是越来越少,虽说有一些老客户,但也都是看着与齐冰相交比较好的面子上来的,更多的客商去的还是百味酒楼。 “公主,照这样下去,咱们酒楼可就没什么生意了!”因为去百味酒楼使坏的主意一次也没有办成,潘豹都觉得邪门。 “把菜价降下来,再去找几个好厨子!”齐冰脸色越来越不好,文渊国那边也传来消息,她的铺子也受到了影响,而且有一部分商人已经被燕家给挤垮了,现在文渊国的姜皇后已经是自顾不暇,康王那边的战马还正在训练,现在绝不是起兵造反的最佳时候。 弟弟康王就指望着她这边的银子,可与她关系不错的几个大商人最近生意做得都不怎么样,自然送到她手里的也不多了。 本来泰禾酒楼的生意是最好的,来钱也来得快,可是现在秦澜心的酒楼一开,她这边的生意也受到了影响,有些人宁愿在那边等着也不来泰禾酒楼吃饭,这一点让她实在是恼恨。 “公主,要不要我再找几个人去百味酒楼……”潘豹剩下的话没说完,但是从他阴狠的眼神里,齐冰已经领悟到是什么意思。 “怕是不行,秦澜心这次是有备而来,百味酒楼四周肯定藏着高手,你这段时间不是派了很多人去捣乱,结果还不是人没进去就被打了出来。”自己要对付的可不是秦澜心这一个人,现在百味酒楼后头的人还不知道有谁,或许就是皇帝再给她撑腰。 “公主,实在不行就找江湖上真正的高手过来,听说最近天狼教正缺银子呢!”潘豹小声地说道。 “天狼教可不是好惹的,你有把握他们会听咱们的?”齐冰虽然收了类似潘豹这些的山匪,但是真正的江湖人她接触的也不多。 “公主,只要有银子,什么事情都好办!”这顺天码头上齐冰虽然有些势力,但京都真正的权力者可是皇帝,百味酒楼与皇帝的关系如此之近,潘豹也要为以后做打算。 “好,你去办吧,银子不是问题!”只要能除去心腹大患,花点银子怕什么。 潘豹喜滋滋地拿着从齐冰那里得来的银票离开了,岂不知他身后早就跟着影子。 到了这天晚上,钟逸的书房飞身进去一个人影,此人更是钟阳。 “主子,三公主让潘豹去找天狼教的人来对付百味酒楼。”钟阳禀告道。 “继续跟紧他,不要让他发现,绝对不能让他见到天狼教的人!”钟逸吩咐道。 “是!” 等到钟阳离开之后,钟逸又派人在暗中保护好秦澜心,看来天狼教他需要亲自去一趟了。 第二天,钟逸告诉秦澜心他有事要离开几天,秦澜心以为又是齐佑让他出去办事,所以没有想太多。 “最近泰禾酒楼那边有什么动静?”不只是钟逸在潘豹身边安排了人,就是秦澜心也派了人盯着他。 “其他人倒还安稳,只是潘豹去见了一人,似乎想和天狼教扯上关系。”重鹰说道。 “天狼教?”秦澜心沉默下来,齐冰这是打算用江湖人来对付自己了。 第百三十九章化敌为友 “县主,咱们现在怎么办?”重鹰眼中幽光闪过。 暗云阁虽然在江湖上已经消失了,但是暗云阁的人还都在,虽然论实力比不上天狼教的人,但是拼死一搏也是有可能的。 “派人紧盯着三公主和潘豹,尤其是潘豹不能让他与天狼教的人联系上,另外,查清楚与三公主关系最为亲密的几个大客商的底细,越快越好。”秦澜心沉声吩咐道。 接着,她又连写几封密信给萧许姚李殷五家的家主,让他们也暗中帮忙查找与三公主关系密切的客商的底细,毕竟都是生意场上的人,他们知道的肯定比重鹰几人查到的要快、要详细。 而与此同时,钟逸也已经快马加鞭离开京都,天狼教不是江湖上的小门小派,尤其是天狼教教主上官潇,此人武功高深莫测,性格乖张任性,是江湖上很多人惧怕的大魔头。 天下在武功上高出此人的只有自己的师父云木老人和师叔云水老人,为了秦澜心的安全,他必须要请两位再次出山了。 只是,快马行到半路的时候,他收到了齐尧的来信,让他立即改道去福江口,因为此时天狼教教主上官潇正在百味庄园内。 一接到齐尧的密信,钟逸不敢耽搁,立即让钟阳召集人手,然后他日夜不停终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白石码头。 这一路上他一直在担心是不是天狼教已经接了齐冰的这单“生意”,不但要对秦澜心对手,还要对秦澜心的家人动手,如果真是这样,他就是不要这条命,也要踏平天狼教。 “姑爷,您怎么来了?”钟逸是骑着马冲进百味庄园的,把庄园内管家阿正给吓一跳。 “庄园里可有事情?”钟逸紧张地瞅了一眼园子,觉得没有腥风血雨的味道,反而平静如常。 “没什么事情呀?”阿正一脸奇怪地想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道,“哦,前阵子有一户外地的商家家中女眷得了重病来找老爷子看病,这段时间一直住在园子里,说来这事还真是……” 阿正正打算把事情详细地和钟逸说一下,却见钟逸翻身下马,丢下越影就跑去了后院。他这心里还嘀咕呢,怎么成了婚,这姑爷还变得急躁了呢! 钟逸提着一颗紧张的心到了后院,就听到一阵很大声的吵闹之声。 “大哥,你也太耍赖了,这局我都快赢了,哪有自己把将给复活的,我都‘将军’了!”就听到后院里秦向争十分不满地控诉道。 “我还没死呢,刚才是你看错了,看错了,再来一盘,这盘不算!”秦向争对面是一个看起来比他还要年轻许多的俊美中年男子,深蓝色的轻便长袍,眉眼深邃有神,嘴角挂上耍无赖的笑容。 “大哥,怎么不算?你输了,你输了!”秦向争大笑起来。 学会象棋这么长时间,他最开心的就是这段时间,终于有了个手下败将。 “我还没输呢,再来一盘!”中年男子笑容淡了,变得懊丧起来。 他一个堂堂的魔教教主,竟然会在棋道上输给一个各方面都不如他的人,这说出去也太没面子了。 “钟逸,你来了!”就钟逸跑进后院的时候,齐尧也正从钟敬轩的药庐里走出来,看着他就笑了。 不过,一听到钟逸的名字,后院子突然多出来四道身影把他围在中间,气氛一下子就变得紧张起来,也让秦向争和后院忙碌的下人们吓一跳。 “全都退下!”上官潇眼皮子都没抬一下,那四道身影刷一下又都消失了,“二弟对不住了,我这帮手下紧张惯了,来来来,咱们再来一盘!” 上官潇似乎根本没把钟逸看在眼里,他还在催促着秦向争下象棋,但是秦向争看到钟逸却怔住了。 “逸儿,你怎么这时候来白石码头了?是不是大丫头有什么事情了?”秦向争还以为是秦澜心有什么事情。 “岳父大人,澜心没事。这位是?”钟逸深深地看了齐尧一眼,见他对自己微微点了一下头,然后就快步走到了秦向争的身边,并且以保护的姿势微微站在秦向争的前侧。 看了一下钟逸的站姿,上官潇没有说话,只是耐人寻味地抬眼看着他笑了笑。 “呵呵,这位是我刚刚认下的义兄秦潇,本来是想要写信告知你和大丫头的,这不还没来得及呢。大哥,这是我大女婿钟逸。”秦向争高兴地给两个人介绍道,根本不知道两个人暗中的剑拔弩张。 “既然是二弟你的女婿,那也就是我的侄女婿,初次见面,听说你是恭亲王府的小王爷,以后可要对我侄女好点,否则我这个做大伯的可不会放过你!”上官潇用半认真半玩笑的口气说道。 “两位叔伯,你们继续下棋,我和钟小王爷也是好久没见,叙叙旧!”齐尧笑着说道。 “好,你们去吧!”上官潇眼皮子稍微抬了一下,开始继续和秦向争下象棋,说什么今天也要赢一局。 钟逸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和齐尧去了秦澜心原本的书房,现在这里变成了一个待客的偏厅。 两个人一进屋,钟逸就问道:“睿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岳父怎么和上官潇成为了结义兄弟?” 齐尧摊摊手无奈一笑说道:“这件事情你问我,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我在澜洲听费无痕说上官潇的人秘密到了白石码头进了百味庄园,就赶紧过来了,我到的时候两个人都已经称兄道弟了。听三爷爷说,是因为上官教主在象棋上连输二十局给秦大叔,主动赖上秦大叔要和他结义的。你在江湖上也听过上官潇的名号,他这个人做事一向不讲究什么章法规矩,喜欢就做了,谁能拿他怎么样!” 齐尧说的没错,但钟逸总觉得这件事情如此儿戏尤其是在此时此刻总透着那么一股子不寻常,齐冰可正打算找天狼教的人对付秦澜心呢,而这边天狼教的教主却和秦澜心的父亲成为了结义兄弟,任谁看都有些荒诞不羁的样子。 “上官潇千里迢迢来白石码头做什么?”齐尧是让人带的口信给钟逸,所以内里的事情钟逸还一点儿都不清楚。 “他是为了给他夫人和儿子解毒,天狼教这些年在江湖上得罪过不少人,有人报仇也是寻常事,谁知却祸及妻儿。上官潇别看是天狼教的教主,他的软肋便是他的夫人和一对儿女,这次他改名换姓瞒着天下人到此寻医,也是冒了很大的风险。对了,你找天狼教的人做什么?”齐尧是从费无痕那里得知了钟逸在江湖上发了巡查令,想要找到天狼教的老巢。 “三公主想要利用天狼教对付澜心,我这次出来就是解决这件事情的!”钟逸与天狼教之间的积怨不算浅,他当初为了救天雪宫的人,可是杀死了天狼教四大护法中的左护法,这笔账天狼教的人一直想找机会和他算算,现在这种情况下,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三公主她真是越来越不安分了,真以为有文渊国的姜王后给她做靠山就万事大吉了,承州地广人稀,山脉众多,虽有利于康王训练骑兵,但是承州驻兵少,他们要想造反,肯定会拉拢朝中武将,你和皇上查到是谁了吗?”齐尧虽身在澜洲,但澜洲距离承州不太远,他暗中一直在派人调查承州那边的事情。 “嗯,已经查到了,此人是承州领地驻守晔城的将军高仪能,三公主做媒,打算把泽霞公主嫁给高仪能的儿子高亮为妻。”钟逸低声说道。 “高将军?我记得父皇在位时,他曾是驻守西疆的得力干将,后来突然被父皇治罪,贬到晔城这个小小的地方做了护城将军,已经有十多年了吧。”齐尧回忆地说道。 “没错,这位高将军我也听外公和舅舅说起过,年轻时称得上是一位忠君爱国之士,只是为人太过耿直,以前在朝廷里得罪过不少的人,后来喝酒误了军务被先帝一怒之下罚到了晔城,这些年也一直没有受到重用。不过,此人领兵打仗乃是好手。”钟逸说道。 “也不知道这位高将军是不是已经被三公主给说动了?”齐尧对于高仪能不甚了解,但如果他真得答应和文渊国结亲,那么此人就不能再留了。 “这件事情以后在说,我现在需要立刻和上官潇聊一聊!”钟逸要在天狼教对秦澜心不利之前阻止才可以。 “怕是不行,这几天,他和你岳父可是天天下到日落西山,看时候还早着呢。”齐尧摇摇头说道。 “姐夫,姐夫,是不是你来了?”两个人正在屋里说话,前院想起秦澜瑞的大喊声。 “瑞哥儿,怎么了?”钟逸从房子走了出来。 秦澜瑞一看到他就两眼放光,然后四处瞅了瞅,问道:“大姐呢?大姐也回来了吗?” 秦澜心成婚之后,秦澜瑞才彻底地了解清楚,以后要是再想经常看到秦澜心怕是不可能了,除非他们一家人都住到京都去,可是爹娘的意思像是以后都要住在福江口了。 这段日子他常常会梦到秦澜心,有时候想的紧了都想流泪,但是他还记得秦澜心对他说过的话,要做一个不流泪的男子汉。 “瑞哥哥,这是谁呀?”秦澜瑞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五六岁长得十分可爱乖巧的小女娃,在她的身后跟着两个身穿黑衣面无表情的女子,自带一股杀气。 “清灵妹妹,这是我姐夫,是我大姐的丈夫。”秦澜瑞转头对身后的小女孩解释道。 “姐夫好,我是清灵!”小女孩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钟逸,这个大哥哥长得真好看,旁边的大哥哥长得更好看。 “清灵?”钟逸觉得跟着清灵的两个女子很像天狼教的魔女,刚才齐尧说上官潇的一对儿女,难道眼前之人是上官潇的女儿? 很快,秦澜瑞就给了他答案:“姐夫,清灵妹妹是大伯的女儿,三爷爷正在给她娘和哥哥看病呢!姐夫,大姐没回来吗?” “嗯,你大姐还有事情要忙,近段时间可能都没法回来了。”钟逸摸了一下秦澜瑞的头笑着说道。 这上官潇胆子可真够大的,竟然把自己的妻子儿女全都带到了百味庄园,他就不怕消息走漏,那些江湖正派的人来找他的麻烦吗?! “哦!”秦澜瑞有些情绪低落地答道。 “瑞哥哥,大姐姐不回来,我们可以去找她呀,我让蓝凤、蓝凰带咱们一起去,她们武功可高了,不怕坏人的!”上官清灵笑盈盈地拉着秦澜瑞的手说道。 “清灵妹妹,大姐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忙,我们不能去给她添麻烦,等她忙完了事情,一定会回来看我的!”秦澜瑞很懂事地说道。 “是吗?那好吧!”上官清灵笑着看向秦澜瑞,比起自己那冷冰冰的哥哥,还是总会和她玩又疼她的瑞哥哥最好了。 武功高深的钟逸自然能感觉出在百味庄园的四周都隐藏着很多高手,如果他所猜不错,这些人应该都是天狼教的高手,而且即便看不到人,那些不善的目光他也是能感觉出来的。 “逸儿,你来了!”钟敬轩这时从自己的厢房走了出来,他这几天为了给上官潇的妻子和儿子解毒已经累了好多天,如今毒解了大半,他也终于能睡个好觉。 “三爷爷!”虽然是石砚扶着钟敬轩走出厢房的,但是钟逸还是第一时间快步走到他面前,扶他到院中的竹椅上坐了下来。 “三爷爷好!”秦澜瑞和上官清灵都脆生生地给他问了一声好。 “好,好,瑞哥儿你又带着小清灵去山上采药了?”钟敬轩这一生也收过几个徒弟,秦澜瑞不算是最聪明的那个,但小家伙一定是最用心刻苦的那个,小小年纪为了学医可费了不少心神。 从秦澜心成婚之后,他就跟着一起回到了百味庄园,然后专门来悉心教导秦澜瑞,希望自己这一身所学他都能得到真传。 “嗯,三爷爷今天我们去月牙湖了,那边有好多药草呢!”秦澜瑞说道。 钟敬轩点点头,两个小家伙手拉手去了后院药庐。 钟逸问起了上官潇夫人和儿子的情况,钟敬轩告诉他,两个人身体虽然还有些虚弱,但是命算是保住了。 不过接下来半年的时间他们都要呆在百味庄园里,否则身上的毒素去不干净,对身体的危害也是极大的。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钟逸看到韩氏对上官潇的夫人杨彤很是关心,而且上官潇和他们都在一个桌子上吃饭,其乐融融的样子让钟逸觉得很诡异。 一个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一个是农家小院的残废男主人,两个人推杯换盏称兄道弟,十分和谐的样子让钟逸觉得心里不踏实。 齐尧和上官潇以前打过交道,所以对于他和秦向争短时间内通过下象棋建立起来的特殊的兄弟情义,还是能理解的。 上官潇本就是这样一个人,只要他看对眼的,才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也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愿意,就想和你扯上关系,而且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等到一顿饭吃完,秦向争和韩氏又问了钟逸一些秦澜心在京都的事情,然后就回屋歇息去了。 这时,夜色中,钟逸主动找到了上官潇,而上官潇似是早就等他了,两个人飞身往庄园后边的山上去,还是单独两个人说话比较方便些。 月牙弯弯,山风凉爽,两个人站在山峰之上,而此时齐尧在庄园里看着两个人离去的背影,微微一笑,继续转身睡觉。 “钟小王爷有话就直说吧!”上官潇根本没看钟逸,在江湖后起之秀中,他最欣赏两个人,一个是齐尧,另一个就是钟逸,哪怕他曾经杀了自己最得力的爱将。 “上官教主,有人要找天狼教的人对付我的妻子秦澜心,这件事情你可知晓?”钟逸也不废话,上来就问自己最关注的。 “知道!”天狼教最近内部出现了问题,有一些叛徒已经被他杀了,为了重整天狼教,他现在需要银子,所以连杀手的活也接了,只要能筹到钱,管他什么办法呢! “如果上官教主要执意与钟家作对,我钟逸舍命来陪,只是不要伤害我的妻子和家人,他们不会武功,杀你们天狼教护法的人是我!”钟逸有理由相信天狼教接下齐冰的生意,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曾经与天狼教为敌,而且还杀了他们的左护法。 “小子,你太小看我上官潇了。虽然我是你们正派人眼中的大魔头,可是比起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上官潇也是恩怨分明之人。钟老爷子救了我夫人和儿子的两条命,咱们之间的恩怨仇恨就已经一笔勾销了,我天狼教不会主动找你的麻烦,你以后也不要来惹我们,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至于你的妻子,我既然与她父已经成为了结义兄弟,那么她就是我的侄女,我怎么会让自己的手下人去对付我的侄女呢!所以,你就放心吧。只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不要将我的真实身份告诉秦家人,否则,你会给他们带来麻烦的。” 上官潇来百味庄园是为了救自己的爱人和儿子,却没想到与秦向争意气相投,而且自己的夫人似乎很喜欢这种农家生活,平时在天狼教都不怎么爱说话的她,与韩氏却如重逢的姐妹般相谈甚欢。 再有自己那小女儿上官清灵简直就成了秦澜瑞的小尾巴,秦澜瑞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就连喂饭都是秦澜瑞代替了她身边的丫鬟。 江湖中浮浮沉沉这么多年,在百味庄园这几天清静的日子反而让上官潇十分留恋。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呆在这里,但这家人却是他想结交的,既然秦向争已经成为了他的义弟,那就是他上官潇的家人,他自然要好好保护了,又怎么会在这时候去伤害秦向争的大女儿呢。 “只要上官教主不伤害他们,我自然守口如瓶,我也不希望秦家人和天狼教的关系被别人知道。”如果让有些人知道秦向争是上官潇的结义兄弟,哪怕是传言,都会给秦家人带来危险。 “我上官潇虽不是大英雄,但也绝不是那些江湖鼠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千倍万倍还之。”天狼教的宗旨一直是如此,当初要不是天雪宫联合几个门派以“正义”为名先对天狼教发动攻击,天狼教也不会灭了天雪宫,有些人不过是咎由自取而已。 不过两个人下山回到百味庄园的时候,却看到齐尧一脸急色,而一名黑衣人也飞身到了上官潇面前。 “钟逸,不好了,我刚刚得到消息,有一伙天狼教的人要准备对澜心不利!”本来以为有了上官潇这个教主在,秦澜心这件事情就算完结了,却没想到半路发生了逆转。 “怎么回事?”刚刚还对钟逸保证天狼教不会动秦澜心,怎么才一转眼的功夫,自己人就来打脸了。 这时,黑衣人说道:“启禀主子,是右护法听闻此次要对付的乃是杀死左护法之人的妻子,所以带领一帮手下去了京都,现在应该是快到了!” “混账,我不是说这单生意不做了吗!”上官潇一身戾气,让四周隐藏的黑衣人身上俱是一凉,他们教主发起威来可是很怕人的。 “主子,右护法说既能拿到一大笔银子又能为左护法报仇,如此一箭双雕的好事错过了就可惜了,还说这次出了什么事情他自己负责,回来后就会领罚!”黑衣人小心地回禀道。 “他是想找死!立即传令,不准任何人动秦澜心一根手指头,有违此令者格杀勿论!”上官潇狠声说道。 “是!”在天狼教,上官潇这个教主的命令与皇帝对于臣子的圣旨还管用,谁让他武功高呢! 事不宜迟,钟逸也不能在百味庄园继续呆下去了,他骑上越影就离开了,而齐尧这个王爷没有皇帝的命令是不能擅自回京都的。 “睿王,你留在百味庄园保护众人,这是我天狼教的教令,在这期间留守百味庄园的人都会听你调遣,看来这京都,我需要亲自去一趟了!”上官潇有些不放心右护法,这左右护法是生死兄弟,两个人感情一向极好,这次右护法是去报仇,他担心右护法会做出鱼死网破之事。 如果他没来百味庄园,或者与秦向争也没什么交集,那么秦澜心是生是死和他是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秦澜心要是有事,他对秦向争可没法交差。 五日后,深夜,知趣园内安静极了,秦澜心躺在园内主屋内室之中无意睡眠。 她已经得到确切消息,齐冰的人已经和天狼教的人联系上了。 最初,她以为齐冰是想利用山匪出身的泰禾酒楼的大掌柜潘豹来和天狼教的人联系上,所以她把潘豹给看得很严实,就是齐冰身边也暗中安排了监视的人手。 可秦澜心没想到从潘豹一开始对付百味酒楼没成功时,齐冰就起了疑心,猜到潘豹已经被人盯上了,所以她暗中利用其它的渠道联系上了天狼教的人,目的就是杀秦澜心一个措手不及。 幸好,秦澜心也识破了她的计谋,准备来一招守株待兔,现在在知趣园她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算天狼教的人这次真的过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功成身退的。 不过就算什么事情她都已经计划好了,心里还是有一些忐忑,主要是她自己不是武功高手,就算身边一直有重鹰他们守护着,到时候天狼教的人一出现,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她可没忘了,当初钟逸这样的高手和天狼教的人对打的时候也是受了伤的,她那几下拳脚功夫对付一般人还可以,真遇上高手就只有找死的份儿。 为了不连累恭亲王府和其他人,秦澜心就搬到了知趣园来住,也正好这段时间无论是铺子还是田庄,她都有很多事情要忙。 夜越来越深,秦澜心睁着一双眼睛在黑暗里,这个时候她好希望钟逸能在她的身边,至少她会心安。 突然,一道银光闪过晃了一下秦澜心的眼睛,这种黑暗中夹杂着死亡之气的氛围让她真切感知到危险的来临,也就在下一瞬间,她的床前已经站满了四个人,正是重双、重喜、重嫣和重雪。 在所有丫鬟中,这四个出身暗云阁的人,武功是最高的,而重鹰、重飞和二十六卫都在知趣园做好了埋伏,而她便是“诱饵”。 就在秦澜心以为这一夜的知趣园会伴随着死亡与杀戮而到天明的时候,剑刚刚出鞘只听到外边几声沉闷的响声,然后便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难道是她听差了?今夜天狼教的人没来,还要再等几日? “怎么回事?”重双几人是不可能无缘无故地现身的,一定是刚才感觉到危险,秦澜心有些诧异地问道。 “王妃,您呆在这里先别动,奴婢先出去看看!”重双几人也觉得此时的气氛很诡异,明明是生死关头,可转瞬间像是烟消云散一样。 就在重双推开门的时候,知趣园突然亮起了灯火,钟逸与钟阳几人手中的利剑已经重新入鞘,重鹰和重飞脸上也有着莫名的疑惑。 “好了,你们都先各归各位,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如果不是他和上官潇来得及时,刚才一场大战在所难免,无论伤了谁,接下来的事情都不太好办。 说实话,钟逸不是江湖人,他也知道天狼教的力量,不到万不得已,白道也好,黑道也罢,他都不愿意插手。 一听到钟逸的声音,秦澜心也跑了出来,她身边依旧有重喜几人护着。 “夫君!” “心儿别怕,没事了!” 两个人拥抱在一起,秦澜心才觉得一阵踏实,她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有钟逸在让她心中的紧张和害怕少了许多。 “你们都先下去吧!”屋子里点上了灯,钟逸拉着秦澜心回了屋。 “夫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出去办事了吗?”钟逸也回来的太巧了,“刚才是不是天狼教的人来了?” 摸着秦澜心有些发凉的小手,钟逸有些心疼地说道:“这几天你一定担惊受怕了,我让钟阳他们不把要天狼教的事情告诉你,没想到你还是知道了!刚才的确有天狼教的人来了,不过这都是一场误会,以后他们不会来伤害你的!” “怎么会这样?夫君,你是不是和天狼教的人达成什么协议了?” 这一次齐冰能请动江湖第一邪教天狼教有大半是因为天狼教本身和钟逸就有仇怨,否则天狼教不会这么莽撞地和朝廷作对,要知道钟逸可是恭亲王府的小王爷,一旦他们惹怒了钟怀邵和朝廷,到时候大军压境,天狼教就是武功高手再多,也会被杀的片甲不留的。 “没有!”因为答应了上官潇不会把他的身份告诉秦家人,包括秦澜心,所以钟逸没有把这当中的内情告诉她,“心儿,放心吧,没事了!” “夫君,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重要的事情?”天狼教都已经到了知趣园,不可能无缘无故地突然就撤走了。 “心儿,我已经答应别人有些事情现在还不能说,但我保证不说是为了你好,天狼教的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的。”钟逸不想瞒着秦澜心,但又不能告诉她,只有如此说。 “嗯,我相信你,我以后不会再问了!”秦澜心说道。 第二天,秦澜心接到一封信,竟然是天狼教教主写给她的,约她在百味酒楼的雅间见面。 秦澜心把这封信拿给钟逸看,然后说道:“夫君,这次连天狼教的教主都来了,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意欲何为,但是我想见一见此人。” “我陪你一起去!”钟逸昨天晚上就已经见过了上官潇,这次应该是天狼教想要给秦澜心一个说法才对。 秦澜心本打算百味酒楼暂停营业一天,但是钟逸告诉她没必要,虽然天魔教以嗜杀闻名天下,但是与他们无冤无仇他们是不会对手的,尤其是那些无辜的老百姓。 听到钟逸这样说,秦澜心就觉得自己先前对于天魔教的认知可能存在误差,不过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一帮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她这个普通人还是会紧张的。 到了百味酒楼之后,楼里楼外一如既往地热闹非凡,烤鸭、烤鸡的香味更是馋的人口水直流。 一到楼上,就有人带着秦澜心和钟逸进入了一个雅间,重双几人则被拦在了门外。 来的路上,秦澜心已经从钟逸口里得知这位天魔教的教主武功几位高深,就是钟逸也不一定能打得过他,所以她见重双几人被拦住,也没说什么,真是要人家想杀她,重双几人跟着也是白白送命。 到了房间之后,雅间被竹帘隔了起来,秦澜心只能看到帘子那边一个模糊的高个人影,身上的气势隐隐压人,而屋子里除了帘子后边的人,还有一个中年刀疤汉子。 此人看到钟逸的时候,眼睛里都是毒光,也有些吓到秦澜心,钟逸则是狠狠地瞪他一眼,这人是天魔教的右护法司徒过。 “来了,坐吧!”上官潇特意变了一下声音,说不定以后他和秦澜心会面对面地接触,现在还不想秦澜心知道他究竟是谁。 “多谢!”秦澜心听着这位教主的语气很平静的样子,就和钟逸在竹帘这一边坐了下来,这明明是她自己的地方,现在反倒像个客人一样。 “跪下!”上官潇突然厉声说道。 秦澜心咯噔一声,却发现那刀疤汉子猛地跪了下来,而且还是朝着她和钟逸的方向,她不明所以地看看同样平静的钟逸又看看竹帘那边的身影。 “这是什么意思?”最终秦澜心还是问出了声。 “他是我天魔教的右护法司徒过,违抗我的命令对你出手,虽然没造成什么伤害,但他也应该受到惩罚,你想怎么处置都可以!”上官潇也在对面坐了下来,似乎丝毫不介意司徒过的生死。 “怎么处置都可以?包括杀了他吗?”秦澜心是故意这样问的,但她见司徒过头都没抬一下,看起来并不准备反抗。 “可以!”上官潇淡淡地说道,“不过他始终是我的手下,他这条命我愿意替他还。” “为什么?”虽然司徒过没有杀成自己,但他始终是曾经想杀死自己的人,要说一点儿芥蒂也没有,那也不可能,只是秦澜心更奇怪这天魔教教主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想和你们化敌为友,虽然你的相公杀了我的左护法,但是这本是江湖事,自有江湖的规矩来了断,如今我们两不相欠,以后也不会有什么恩怨了!”上官潇笑着说道。 “我还是不明白!”怎么就化敌为友了?猛地告诉秦澜心这些,虽然危险有可能解除了,但是却并不让人觉得安心。 “你不需要明白,你只要知道从今往后天狼教的人不但不会伤害你,还会帮助你就行了,要是以后谁敢欺负你,这是我天狼教的教令,有了它,天狼教的教众可听你差遣。”天狼教一共有三块教令,而右护法司徒过手中的那块教令已经被上官潇给收了回来,此时扔进了秦澜心。 一块乌漆漆的铁木牌子被竹帘后的人用巧劲扔到了秦澜心和钟逸之间的高几上,她看了看钟逸,却发现他也同样觉得诧异,这样的牌子她可不敢收。 “虽然我现在还弄不清楚事情为什么是这样,但只要天狼教的人以后不找我的麻烦就好,这块牌子我不能收,我只是个寻常后宅妇人,你们江湖上的是是非非我管不着。”秦澜心并不想和天狼教扯上任何关系,即便天狼教主动示好,她也不希望如此,交上天狼教这个朋友,可就预示着随后而来也会有麻烦。 “你嫌弃?”上官潇语气不悦起来。 秦澜心赶紧摇头说道:“不,我不是嫌弃!我……” “那就别说那么多了,这块教令牌你要是不收,我就杀了你相公,收了,你以后就是天狼教的座上宾,没人敢动你的人!”上官潇霸道地说道。 啊!怎么这天狼教的教主不但任性地让人偷凤凰海珠,就是送人东西,还带这样威胁的?那她是不收也得收了! 第百四十章痛揍封邦 秦澜心和钟逸并肩走出雅间的时候,心里还是嘀嘀咕咕弄不明白,这天狼教的态度转变令人始料未及,尤其是这天狼教教主的示好,比中了头彩还让她觉得云里雾里。 不过,事情能这样不废一兵一卒地结束,对她而言是极好的,多个朋友总比多个强大的敌人要让人安心许多。 此刻,京都西郊的公主府内,随着太阳越升越高,齐冰的心也越来越焦躁。 “公主,二管家回来了!”有下人禀告道。 “快让他进来!”公主正殿偏厅内,齐冰猛地从坐着的椅子上站了起来。 只见,公主府的二管家满头大汗地奔进了偏厅,就是说话也有些结结巴巴:“公……公主……不好了,刚才……刚才有人看到……看到福慧县主进了……进了百味酒楼!” “你说什么?”齐冰似是不信,紧紧盯着二管家的脸。 二管家用袖子抹了一把汗,点着头说道:“没错,她和钟小王爷一起进了百味酒楼,小的人瞧得真真的!” “这……这怎么可能!”齐冰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这么说天狼教的行动失败了! 二管家又一次点点头,接着说道:“公主,泰禾酒楼的潘掌柜不见了!” “不见了?什么意思不见了?”潘豹这些年始终是自己的得力助手,这一次只不过是用他来迷惑秦澜心等人,联系天狼教的事情并没有让他真正参与,而且齐冰一直暗中叮嘱他就呆在泰禾酒楼不要乱动,他怎么会不见了? “小的派人里里外外都找遍了,潘掌柜从昨天晚上就不在酒楼了,凡是他经常去的地方,小的也派人去找了,没有!”二管家又急出了一身汗,这酒楼没个管事的也不行。 “再找,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他!”齐冰狠声说道。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决不能让潘豹落到别人的手中,这些年他给自己办事,可是知道不少秘密,要是他嘴巴不严,自己的大事可就被他毁掉了。 正在这时,公主府的大管家也急急忙忙从外边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商人模样的人。 “怎么回事?”看到这些人突然出现在公主府,齐冰的心里有一股很不好的感觉。 “公主,不好了!”大管家脸色同样阴沉,跟着他进来的这几个人都是来送信的,他们的主子都是齐冰平时结交最亲密的南北商人。 “怎么回事?说!”齐冰脸色冷了下来。 “回禀公主,他们都是北商六大家和南商几大客商来送信的下人,近段时间,他们各自主家的生意都出现了问题,都是来找公主借银子暂缓生意上的资金周转。”公主府的大管家也是齐冰的得力助手,尤其是在与各商家的联系方面,都是他来帮齐冰做。 “就算出问题,也不可能同时出问题,再说,本宫哪有那么多银子!”齐冰的银子一部分用来入各商家的股,另一部分送到了承州她弟弟康王那里,就是自己手里的银子这次为了说动天狼教也花费了不少,哪有多余的银子再拿出来。 大管家先让那些送信的人到另外的房间等候,他留下来和齐冰叙话。 “公主,事情不可能赶那么巧,一定是有人暗中使坏,要不然为何别的商家没事,偏偏是公主入股最多的几家大客商的生意出了问题。”大管家眯着眼睛想了一下说道。 “你说的没错,这背后一定是有人故意针对我。能调动南北商家同时对付我的,除了皇帝还能有谁!”齐冰现在可以断定,她做的事情齐佑一定知道了不少,看来事情已经到了紧要关头。 大管家却表示不同意见地说道:“公主,小的觉得这件事情未必就是皇上做的,您想想,如果皇上知道您和王爷做的事情,他会拐着弯先对付那些商家吗?依小的看,此事怕是他人所为。” 大管家这样一说,齐冰也冷静下来想了想,是有这个可能,那么这个人最有可能就是——秦澜心。 “是她!”现在齐冰几乎可以肯定了就是秦澜心,想起那天试菜时候秦澜心对自己说过的话,她不但知道了血玉的事情,而且还因为这件事情恨上了自己,自己想要杀了她以绝后患,她也同样没闲着,竟然想到把自己的几个钱袋子都给封住口。 “公主,您说的是福慧县主?小的想的也是她,这一次对付与您相交甚好的几大客商的人主要是皇商萧家、许家,还有李家、姚家、殷家,以及南商中的黎家、莫家、司家、桑家,这几家平时与福慧县主的关系就不错,据说当年旗河口大灾的时候,正是因为她的原因,萧家他们连家底都拿出来赈灾了,而之后他们的生意蒸蒸日上,很多人都说是福慧县主暗中给了他们秘方。”大管家说道。 这件事情在南北商人圈里已经流传了很长时间,虽然谁都没有确定,但传着传着大家都信了,也因此有很多商人都主动巴结秦澜心,就是想着什么时候她也能帮助一下自己。 “如果真是这样,就一定要找到潘豹,秦澜心这个女人也不能留,天狼教的人还没有回信吗!我花了那么多银子,不是让他们屁都不放一个的!”万般恼恨之下的齐冰连粗话都说了出来。 “小的马上就去联系!”与天狼教做生意这件事情是大管家暗中找人来做的,不过现在事情办砸了,他也怕齐冰会怪罪自己。 “快点,我愿意追加银两,只要事情能办成!”江湖黑道上最厉害的便是天狼教,只要他们愿意对付秦澜心,除了自己的心头大患,就算多费一些银两也是没问题的。 “三公主,不必麻烦了!”突然,屋内响起一个鬼魅似的声音,把齐冰和大管家都给吓了一跳。 “什么人?!”就在大管家和齐冰想要喊人的时候,一道黑影如风一般出现在他们面前,而且来人戴着一个恐怖的面具。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齐冰努力保持镇定,她能买凶杀人,秦澜心为何不会也使这一招。 “我是天狼教的人,这是你们给的五万两银票,现在还给你们!”来人用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着几张银票直接就用高深的内力扔到了齐冰的面前。 “哼,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事情办砸了,以为把银子还回来就没事了,你们以为是在和谁做交易!”虽然江湖人有武功,但是在齐冰眼中他们不过是民间的乌合之众,真要是对付他们,一点儿兵力就能捣毁他们的老巢。 “三公主,是你要明白是和谁在做交易,天魔教决定的事情不是谁都有资格评论的。还有,不该动的人不要轻易动,否则天魔教也不是好惹的,你好自为之吧!”说完,来人一个闪身又不见了,可见武功之高。 “公主,天魔教这是何意?”大管家有些惊慌地问道。 “哼,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就不要吹嘘的很厉害的样子,以后江湖上的这种人少找,净耽误我的大事。高将军和封王爷的人走到哪里了?”秦澜心没杀掉,客商那边又出了问题,齐冰现在有些着急,她要赶紧找到真正的同盟军才行,一个有实力、有能力的人,就是皇帝知道之后也不敢轻易动她的人。 “回公主话,这两天就到京都了!”大管家回说道。 “这次不要再出什么乱子,否则你就提头来见!”齐冰狠瞪了一眼大管家。 “是,是!小的明白!”大管家低头说道。 可是令齐冰怎么也没想到,封邦一行人到了顺天码头之后就惹上了事情。 这天,一艘装饰豪华的官船停靠在顺天码头,从船上下来几人,正是从晔城赶来的文渊国的泽霞公主和封邦封王爷,同行的还有驻守晔城的将军高仪能的两个儿子高明和高亮。 一行人上了岸之后,高家兄弟找来了马车,准备先送泽霞公主和封邦去外邦使者暂住的京都驿馆,但是封邦吵嚷着说不去。 这一上岸他那大鼻子就闻到了烤鸡的味道,询问了岸上之人,这才知道是泊渔巷新开的一家酒楼的招牌菜,所以说什么都要先去吃一顿,再者说泊渔巷还有一家青楼他之前也去过,船上呆的闷了,早就想撒撒欢儿。 “王爷,咱们先去驿馆把东西放好,随后再来也不迟!”从晔城到京都这一路上,高家两兄弟没少因为泽霞公主和封邦受委屈,可临来之前他爹高仪能让他们无论如何都要忍耐,于是这才像奴才似得听两个人指挥来、指挥去。 “不行,本王饿了,先要吃饱喝足,你们先把泽霞还有东西都送到驿站!”封邦大手一挥,带着四五个手下就朝泊渔巷走去。 “王爷!”高明、高亮齐声高喊,但是封邦根本不理他们,径直往前走去,而那边泽霞公主似是心气也不顺,扭头就上了马车。 “还不快走,你们愣什么!”泽霞公主有些气恼地冲高家兄弟喊道,尤其是高亮,怎么看都觉得那人讨厌极了。 她原本在澜洲呆的好好的,打算从澜洲直接就回京都,尤其是听闻秦澜心和钟逸的婚事,更是着急的不行。 谁知,她母妃和姨母三公主齐冰竟然想把她许给一个将军的次子,而且还是晔城那种小地方,她一个堂堂的文渊国的公主,怎么能如此屈嫁。 等到封邦来到之后她才清楚,自己的婚事是姜皇后和齐冰一起决定的,她母妃的密信中虽然诸多不满,但那边她父皇已经下了密旨,让她嫁给高仪能的次子高亮为妻。 这次他们来京都,对外说是高家兄弟送他们回京都,其实是为了让大魏朝的皇帝给她和高亮赐婚,她现在几乎是被封邦半软禁的状态,怎么能不气! “二弟,你先从公主回驿馆,我跟着封王爷!”高明对着弟弟吩咐一声,快步跟上了封邦,而高明眼中怒意极盛,什么也没说,点点头翻身上了马,他可不稀罕做什么文渊国的驸马,真不知道他爹是怎么想的! 再说封邦到了泊渔巷巷口的时候,发现好多人把人家酒楼门口都给堵住了,各个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瞧,而且从酒楼里传出来一阵婉转迷人的唱腔,撩拨得人心里痒痒的。 “让开,让开!”封邦跟来的人有些蛮横地把人群分开,然后请封邦进去,有几个站在楼外听戏的百姓都被推倒了,跟在后头的高亮只得陪着不是。 进入百味酒楼之后,封邦瞅了一眼,楼上楼下都是人,连个空座都没有,于是他的人又蛮横地把一桌子客人给撵了起来。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这桌子是我们早几天就预定好的,怎么能随便赶人呢!”被强硬拉起来的客人有些不满地说道。 “赶人走怎么了,这是我们家王爷要坐的地方,滚滚滚!”封邦的手下扬着拳头恶狠狠地说道。 “王爷也不能随便就抢人座位呀,这位置难预定着呢,我们当初可花了不少银子!”那几个被拉起来的客人抱怨地说道。 自从百味酒楼开张之后,每七天都会请吉祥戏班新的台柱子玫红姑娘来唱戏,所以每到这天,百味酒楼是一凳难求,好多人要提前预定这里的位置才可以,而且花的钱比平时要多得多。 但是大家都乐意,谁让这吉祥戏班班主魏希明二八年华的小女儿魏玫红不但唱得好,扮相清尘脱俗,性格活波讨喜,唱腔那也是绕梁三日,就是这模样也是倾城国色,尤其是她扮演的祝英台,那可是近两年来最受推崇的名角了。 为了一睹这吉祥戏班当家花旦的容颜,还有她那敏捷伶俐的身段表演,再听一耳朵她那清秀美丽的唱腔,百味酒楼每七天都是一个大盛会。 因此,好不容易抢到的位置怎么能随随便便就给别人呢。 “给他们银子!”封邦大咧咧地坐了下来,嘲弄地看了一眼那些客人,接着就往酒楼大堂正中的台子上瞅去。 这一看不当紧,他这七魂六魄都似没了着落,两只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台上的“祝英台”魏玫红,眼珠子都不知道怎么转了。 “高明,去给这唱戏的班主说,这个女人本王要了!”封邦淫邪一笑,他决定了要把这个小女子带回文渊国做他的宠妾。 “封王爷,这不是普通的女子,你还是找别的人吧!”吉祥戏班的名号高明也听过,也不知道这酒楼的主人怎么有那么大的能力,竟然连宫里戏班的角儿都能请过来。 “越是不普通,本王越喜欢,别这么多废话,让你去说就去说!”封邦此时真把高明当成自己可以随意呵斥驱使的手下了。 “封王爷,别忘了这是大魏朝的京都,不能由着你胡来,恕在下不能去做这件事情!”高明多多少少可以猜出他爹心里的想法,但他从小被教导就要忠君爱国,对于封邦这个异国王爷,他真是一点儿好感也没有。 “哼,你也别忘了,本王是文渊国的王爷,他不去,你去!”封邦不屑地瞪了一眼高明,然后让自己的手下去问了。 封邦说话的声音不小,再加上此时酒楼内外的众人都安静地再听戏,所以他说的话楼上楼下好多人都听到了。 这些人大多都是冲着魏玫红来的,不管是她本人,还是她扮演的祝英台,都让很多男人失去了定力,倾慕她的王公子弟更是不在少说,其中就有西平王府的世子爷于仁和恭亲王府的二公子钟磊。 当然,除了这两人之外,钟家二房的钟骏,皇商许家的嫡次子许梁,以及李蕊的哥哥李润少爷,也是魏玫红的忠实拥护者。 “哪个大言不惭说要娶我的玫红姑娘,是不是不要命了!”坐在楼上雅间外头贵宾椅上的于仁摇着他的梨花折扇缓缓地站了起来,朝着封邦的方向望过去。 “谁敢说本王不要命了!”封邦也来劲儿,抬头朝着于仁的方向冷冷地一瞅。 “呦,本世子当是谁呢,这不是在我大魏朝的超会宴上丢了大脸,还白送城池给我们的文渊国的封王爷吗?怎么,今天得闲,又给我们送城池来了,放心地送吧,多少我们也不嫌弃多,大家说是不是?”于仁笑嘻嘻地朝着封邦打了一个响指。 “哈哈哈,没错!”众人都不喜封邦刚才那番话,所以也都跟着起哄。 “我认得你,你是西平王爷的儿子,酒囊饭袋!”封邦气哼哼地说道。 “封王爷,这西平世子就算是酒囊饭袋,那也是我们大魏朝的家事,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说,还有,这玫红姑娘可也是我们大魏朝的,你想把她带走,做梦吧!”这时候,二楼另一侧的雅间里又站起来一人,此人笑哈哈的模样,众人一看,这不是钟家二房的小无赖钟骏吗! “你又是谁?”封邦并不认识钟骏。 这时,于仁怎么听都觉得钟骏的话不是那么顺耳,他到底是在骂他还是在帮他?不对呀! “钟骏,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我是酒囊饭袋!你才是酒囊饭袋,告诉你,这玫红姑娘是我的,这次你休想和我争!”于仁大声地冲钟骏喊道。 “这玫红姑娘是自由身,怎么就成你的了,谁有本事谁就能得到芳心!”钟骏笑呵呵地说道。 “你们干什么,这玫红姑娘她是我钟磊看上的,以后是要进恭亲王府的!”钟磊这时也坐不住了,这段时间因为魏玫红,他和钟骏、于仁可没少对着干。 “别争了,没看到我们的玫红姑娘都要被恶霸抢走了吗!”这时候,大堂台前坐着的人群中一个翩翩佳公子站了起来,眼中带着冷光看着封邦的手下有些霸道地要上台,不过被两个看起来瘦弱,但是很有力气的伙计给挡住了。 眼看局面有些乱,大掌柜钟荣赶紧出来主持大局,这魏玫红是魏班主看在秦澜心的面子上特意来百味酒楼唱戏的,要是人在他手里出了事,到时候秦澜心和钟逸估计都不会善了。 “各位,各位,先安静一下!大家都是来听戏的,这里是酒楼,诸位对玫红姑娘的厚爱相信她和吉祥戏班的人都能感觉到,但是玫红姑娘来这里只是唱戏,卖艺不卖身,而且过两日玫红姑娘还要进宫给太后她老人家唱曲儿,各位高抬贵手,专心听曲儿可好!”钟荣站在戏台上不卑不亢地说道。 “大掌柜,我们虽然都仰慕玫红姑娘的风姿,但大家都是规矩人,来这里本就是听曲儿的,要不是有不想干的人非把这唱戏的给拉下台,我们也不会闹事,大家说是不是?”这次是钟骏提高音量笑着说道。 “没错,没错,正是如此!”好多人这次也跟着起哄说道。 “你们都给我住嘴,本王就相中了这个小女人,今天一定要把她带走,我看谁敢拦我!”封邦是文渊国的一名悍将,女人和酒是他生活中必不可少的调剂品,但凡是他看上的,哪怕是皇帝的妃子,他也要弄到自己的床帐里。 “没想到文渊国的王爷大白天竟要强抢民女,我大魏朝可是有法度的,岂容你在这里放肆!”这时,二楼位置最好的一间雅间门被从里面拉开了,走出来两个人,一个是说话的齐天乐,另一个就是萧炎。 这两个人主要不是来听戏的,而是来吃的,百味酒楼开业多少天,他们在这里就吃了多少天,因为是老熟客,秦澜心给他们打了不少折扣,撵都撵不走。 “齐三爷也在呀!”钟骏笑了打了声招呼,他一直想要混进齐天乐、萧炎等人的圈子,可是人家不要他,也只能和于仁这种货色打打“擂台”了。 “封王爷,你还是快点走吧,玫红姑娘你就不要想了,永远没你的份儿!”于仁还不忘刺激一下封邦,现在他可是惹了动怒了,敢大白天就抢人,别以为是文渊国的王爷就了不起,他站的可是大魏朝的国土。 “哼,咱们走着瞧!”封邦气哼哼地走了,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寡不敌众,不过这魏玫红一定是他的。 等到封邦离开之后,受到惊吓的魏玫红喝了安神茶,这才继续刚才的唱段。 “我看这文渊国的封王爷不会善罢甘休!”刚才站起来的翩翩公子正是皇商许家的嫡次子许梁,而他身边坐着的是李岩博的儿子李润。 “许兄,你觉得会出事?”李润本来对戏子之流并不喜爱,只是对这《梁祝传说》的唱段很入迷,继而喜欢上了唱戏的魏玫红,不过心不存淫邪,纯粹是欣赏而已。 “可能吧!”许梁抬眼看了一下台上身姿婀娜的魏玫红,心中开始不安起来。 这样一件百味酒楼的插曲秦澜心并不知道,她在生意上给齐冰早就洒下了大网,现在正在慢慢收网,而且她还知道齐冰现在有些狗急跳墙,打算抓住高仪能这个被先帝放逐的将军。 “夫君,我有些不明白,文渊国的姜皇后和三公主为什么要把泽霞公主许配给高将军的次子高亮?”秦澜心对于晔城一点儿不了解,对于高家父子就更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只不过,最近在调查齐冰的过程中,发现她和晔城高家来往密切,就是封邦也去了晔城“游玩”,说是游玩谁知道背地里做了什么“好事”。 “因为比起已经成婚娶了正室的嫡子高明,高仪能的次子在领兵打仗方面的才能非常卓越。这高亮在晔城很有名气,他自小就聪慧异常,而且文韬武略也是样样精通,现在年纪小而且性格有些冲动急躁,但是稍加引导将来必定是沙场之上的一员猛将,到时候怕是高仪能也不是他的对手。”这天晚上,秦澜心和钟逸两个人又躺在床上说话,每天能说话的时间也就是这时候了。 “真的有这么厉害?”看钟逸说得很认真的样子,秦澜心也上心了,“那这次高将军让自己的儿子护送泽霞公主和封邦王爷道京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是不是说他已经选择站在了三公主和康王那一边?” “这个不好说,睿王曾去过晔城一趟,他在给皇上的信中说道,十几年前耿直的高将军如今也变成了老狐狸,或许是被岁月抹去了很多棱角和痕迹,现在的他让人看不透,也不知道他究竟要作何打算,不过睿王会再去晔城,希望这位老将军不会选错路。”钟逸对于高仪能这位将军还是存在很大的期望的,希望他对大魏朝、对皇室还保佑一个臣子的忠心。 “嗯,现在三公主已经不敢轻举妄动,她的生意都被牵制住了,要想继续给姜皇后或者康王送银子,不会那么简单了!”秦澜心能做的就是在自己最擅长的生意上让齐冰不能动弹,而且江湖上黑白两道都散出去了消息,以后谁要是和秦澜心过不去,就会收到击杀令。 所以,现在秦澜心暂时不用担心她的生命会有危险,福江口那边她也让重鹰回去看了,没有任何问题。 “皇上的意思是让睿王掌握康王造反的证据,让我掌握齐冰与文渊国密谋的证据,一旦证据齐备,就会把他们连根拔起。”钟逸轻声在秦澜心耳边说道。 觉得有些痒的秦澜心微微笑着侧头说道:“那皇上的意思,是不是就让我在客商身上做点文章?” “心儿真聪明,而且你早就这样做了,不是吗?”说完,钟逸将佳人搂在怀里,漫漫长夜不能光说话,还要做点其他事情才好。 到了次日一大早,秦澜心做了早饭端到曦晴院,中午的时候打算去千鹤山庄一趟,她那些夏日里晚熟的西瓜终于可以吃了。 前段时间,西瓜光长枝蔓不结果,后来结了果不长大,可是把她焦虑坏了,还以为这西瓜种子是什么特别的品种,根本就长不大呢,没想到夏天都快过完了,这西瓜才蹭蹭地往圆滚滚地长。 可是,她还没走出王府的大门,就见有下人抬着被打成猪头一样的钟磊回来了,后头还跟着气势汹汹的西平王妃。 “王妃,这是怎么了?”秦澜心赶紧迎上去问道。 谁知,西平王妃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说道:“还不都是因为你干的好事!哼,要不是你开什么百味酒楼,请什么戏子,我儿子也不会被人打得断胳膊断腿!” 说完,也不理秦澜心,吵着就要见钟怀邵和贺芳晴,而这时百味酒楼的大掌柜钟荣也来到了王府。 “大掌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百味酒楼的生意越来越好,所以秦澜心很放心地交给了钟荣,怎么西平王妃的意思,百味酒楼像是惹事了! 钟荣赶紧将前两日吉祥戏班的当家花旦魏玫红在酒楼唱戏,封邦闹场,钟骏、钟磊、于仁几人奚落封邦的事情说了一遍。 接着,钟荣又告诉秦澜心,那封邦回到驿馆之后并不打算善罢甘休,当天晚上就派了人去掳魏玫红,结果被高家两兄弟发现,在封邦对魏玫红不利之前把人给放走了。 巧的是,这件事情被于仁、钟磊给知道了,他们为了在魏玫红面前逞英雄,就说要好好地教训一下封邦,于是隔天就在百味酒楼请封邦吃饭,说是给他赔礼道歉。 谁承想,他们在封邦的酒里下了迷药,等到封邦晕倒了之后,拿到大铁棍把人给痛揍了一顿,得亏那封邦王爷常年练武身子骨够硬实,否则早就被打死了,可就这一口大门牙也给打掉了,手脚都给打骨折了。 现在宫里的太医还在驿馆给他治病呢,他醒过来之后得知自己的惨状,又找人把钟磊和于仁都狠揍了一顿,可是两个人死活非说自己没打人。 最后,还是高家兄弟对封邦晓以利害,他才没把人给打死,这会儿西平王爷已经进宫找皇上评理去了,西平王妃则认为这事是钟磊做的,却让她唯一的独子受了连累,于是就来找钟怀邵和贺芳晴讨个说法。 “文渊国的封王爷真是西平世子和二少爷打得?”就算于仁和钟磊真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但是打异国王爷这种事情可不是小事,他们的胆子也太大了。 这时,钟荣没回答秦澜心,他也觉得这事情蹊跷的很,而且据当时的伙计说,雅间里似乎后来进了别的人。 秦澜心让钟荣先回去了,她先带着重双、重喜来到了王府的正厅,还没进厅里,就听到了宁夫人的哭声。 “王爷,王妃,磊儿他不可能殴打封王爷的,那是什么罪名,贱妾岂非不知。他虽然被一个戏子迷了心智,可断断不会做出如此之事。”看着被打得面部全非的儿子,宁夫人心疼极了。 “别哭了,成什么体统!”看着好好的儿子被文渊国的人给打成这个样子,先不说谁对说错,钟怀邵心里现在对封邦那人也是极为不满的。 “钟王爷,我家仁儿说过了,是你家二少爷非拉着他陪封王爷喝酒,我家仁儿平时是会吃喝玩乐一些,但他绝对不会没大没小地打人,而且打得还是异国的王爷。仁儿说,他喝了两杯酒就不省人事了,那封王爷也是不省人事,所以这人断不是我家仁儿打得,现在封王爷要找人讨说法,我好端端的儿子无端挨了揍,那可是我西平王府的世子,就算我西平王爷还没认回祖姓,可我儿子他身体里流的是皇室齐家的血,这件事情说什么也不能就这样算了!”西平王妃怒声说道,看着宁夫人也是没有一点儿好脸色。 “王妃,你不能血口喷人,我家磊儿也不会打人的!”宁夫人言之凿凿地哭喊道。 “哼,我血口喷人,钟王爷,王妃,这便是你王府的下人,如此诋毁他人不成!”在西平王妃眼中,妾室就是下人,她一向看不起宁夫人这类人。 “这件事情本王会查清楚的!”钟怀邵猛地站起身,他也要进宫一趟,这件事情说小了是打架,说大了就是两国的纷争。 “好了,别哭哭啼啼了,找个大夫先给他看病吧!”贺芳晴也是不耐烦地看了一眼宁夫人和躺在地上的钟磊,整天就知道给王府惹事,真是不让人安生,“王妃,您先回去,这件事情咱们两家都是受害人,那封王爷也不知道搞没搞清楚实情就胡乱打了人,还是弄清楚再讨个说法。” “哼,好吧!”西平王妃还以为贺芳晴这时候会落井下石,没想到她竟然也开始护着恭亲王府的脸面了。 等到西平王妃和宁夫人都离开之后,秦澜心才出现在贺芳晴面前。 “澜心,你不是说要去千鹤山庄吗?”贺芳晴还以为秦澜心已经走了呢。 “刚才出门的时候遇到了西平王妃还有钟荣,这件事情发生在百味酒楼,我也脱不了干系,娘,我打算先去百味酒楼看看!”秦澜心说道。 “那好吧,你先去吧!”贺芳晴说完也回了曦晴院。 秦澜心带着人到了酒楼之后,发现已经有刑部的人把酒楼给围住了,或许是因为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吧。 无奈一笑,秦澜心想进门,却被守门的侍卫给拦住了:“刑部查案,谁都不许进!” “我是这百味酒楼的东家秦澜心!”秦澜心报了自己的名号。 “王妃,您来了!”这时候,钟荣陪着一个身穿官府的五十岁左右的老者走到了门边。 “放行!”那老者说道。 “王妃,这位是刑部主管刑狱查案的监官鲁大人,鲁大人,这位是我家王妃!”钟荣给两个人互相做了介绍,然后秦澜心和鲁大人彼此见了礼。 接着,秦澜心进入酒楼内就问道:“鲁大人,可是查到一些什么?” 没想到那位鲁大人摇摇头说道:“王妃,这件事情十分蹊跷,本官已经详细询问了酒楼里的伙计和掌柜,雅间之中也做了详查,可以推断出此地并不是案发之地。” 因为一大早得了皇上的御命,鲁大人必须要把这件看似简单的打人事件当成一次恶性的刑部案件来查。 “哦,是吗?我还以为那封王爷是在酒楼被打得呢,倒是奇怪!”秦澜心嘴角带上了笑意。 不过她抬眼看了一下通往后厨方向的门帘,她可看得清楚,刚才一直有人站在那后面。 看来此次封邦被揍以及于仁、钟磊被打这件事情还真的是另有内情,她待会儿可要找那个人好好地聊一聊! 第百四十一章遮盖真相 待到鲁大人带人离开,百味酒楼重新开门迎客,秦澜心来到了后院单独为她设置的一个房间里,平时这里主要是她和酒楼里的掌柜、伙计说话的地方。 “大掌柜,去把彬少爷请到这里来!”秦澜心在后院房里坐下之后,让钟荣去请这段时间在百味酒楼暂当二掌柜的钟彬。 自从钟彬因为醉酒之下去赌坊把铺子输了个一干二净,钟怀邵知道这件事情后非常生气,虽然查清楚是有人故意整钟彬,但是这么多年来他不理庶务,二房的家业都被败光了。 王府也已经是自顾不暇,要不是有秦澜心关键时刻力挽狂澜,甚至动用自己的嫁妆来贴补王府,说不定现在王府也开始欠账了。 因此,钟怀邵直接就以长辈的身份命令钟彬到秦澜心手底下做事,要不然二房是一点儿进项也没有了。 和钟逸商量之后,秦澜心就把钟彬安排到百味酒楼做二管家,虽然是在钟家奴才钟荣手底下做事,但钟彬也没法挑肥拣瘦,谁让他自己做错事,现在还要依靠王府活下去。 当然,心气不顺是肯定的,这段日子钟彬心里也是憋着火的。 “弟妹,你找我做什么?”钟彬进来之后,眼神闪烁了一下,但还是假装镇定。 秦澜心先让他坐下来,除了留下大掌柜钟荣,其他下人都被她挥手退出去了,重双和重喜还被她特意叮嘱在门外看守,不让不想干的人进来。 “堂哥,封王爷被打一事是不是和你有关?”秦澜心直接就问了出来,然后不放过钟彬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果然,钟彬被秦澜心冷不丁地给问住了,他可没想到秦澜心一上来就问他这个事情,愣神之后才反应过来说道:“弟妹这话何意?我与此事没关!” “那这件事情和谁有关?”秦澜心继续问道,一旁的大管家钟荣皱紧了眉头,似是想起了一些什么事情。 “这我怎么知道!”钟彬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堂哥不愿意说也不打紧,大掌柜,我问你,封王爷再来百味酒楼那天,这酒楼里都有什么人来?给封王爷雅间里送酒的又是谁?半路上可遇到了什么人?”秦澜心这时转头看向了钟荣。 “王妃,这……”钟荣似是突然回忆起什么,有些不敢相信,也不知道该如何说,“王妃,这件事情鲁大人不是说没有发生在咱们酒楼吗?那就是说和咱们酒楼并没有什么关系,您不用担心的!” “大掌柜,连你也要瞒着我吗?百味酒楼的生意从早到晚人都多得很,封王爷既然是在百味酒楼被人迷晕的,就算不是在这里被人打的,那么他是怎么被人从酒楼带出去的呢?咱们酒楼只有一条秘密通道是为了应付紧急事件存在的,知道的人没几个,一个是你,另一个就是堂哥,难不成是我找人打的?”秦澜心语气变冷了些。 “王妃!”知道秦澜心动怒了,钟荣赶紧跪了下来,“请王妃恕罪,小的只是……” “荣叔,你别说了,弟妹,你也别为难荣叔了,一人做事一人当,没错,封邦那人就是我拖到后巷打的!”钟彬一副大气凛然的样子说道。 秦澜心都要被他气笑了,说道:“堂兄,你与那文渊国的封王爷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不要告诉我,你是因为也看上了魏玫红,随便打个人出出气。说实话吧,这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凭着钟彬那有些单纯的脑子,秦澜心也不相信这件事情是他一个人做的,先不说人是不是他打的,就是这损招都不可能出自他之手,他要是有那么大的胆量和心思,二房的日子也不会越过越难。 “县主弟妹果然聪慧,你别逼彬弟了,这事情是我干的,皇上要找人就找我吧!”这时,钟骏竟从房间一侧闪了过来。 这两天他可是一直赖在这百味酒楼没出去过,而且这间屋子正好和密道相通,他刚在在密道里都听到了几人的对话。 “先别说皇上问罪的事情,我就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打封邦,又为什么嫁祸给于仁和钟磊,不管怎么说,钟磊也是恭亲王府的人,和你们也算是兄弟。”刚才秦澜心就已经猜到一些,能从百味酒楼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带出去,要么那人武功高强,要么就是从密道走的。 再加上故意嫁祸给于仁和钟磊,想来想去,和两个人素有仇怨的就是钟骏,而能帮他的除了钟彬想不到第二个人。 “他算什么兄弟!我钟彬可没有这种兄弟!”钟彬这次选择帮钟骏,那也是因为一直以来对于钟磊心存怨恨。 且不说这么多年宁夫人当家克扣了二房多少的吃穿用度,就是钟磊这些年也没少奚落嘲讽他这个堂哥。 尤其是前几年钟磊还强上了他二房的一个丫鬟,逼的那女孩投河自尽了,是宁夫人他们母子联手瞒下了这件事情的真相,还把脏水泼到他身上,害得钟怀邵从那之后对他这个侄子就愈加失望,也渐渐不再管二房。 这次钟骏说趁着教训封邦的时候让钟磊和于仁都不好过,于是两个人才合计出这么一出戏,大晚上把封邦拖到无人的后巷给揍得面目全非。 “我就是看不惯封邦那种德行,一个外邦的王爷有什么了不起的,揍就揍了!弟妹,你现在知道真相了,可别把我们都供出去,要不然我就说这件事情是你指使我们的,再说这件事情对你我都有利,你好好掂量掂量!”钟骏有些嬉笑地说道。 “堂兄,你这话可说的真轻巧,你们犯下的事情,别管于仁和钟磊二人的秉性如何,总归此事做的不那么光明磊落!”其实秦澜心很想说阴损,要不是这两个人嫁祸打人的事情,于仁和钟磊也不会被封邦的人打得半死,最重要的是现在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再说,这件事情怎么也牵扯不上我,你做初一,我就做十五,想赖上我可没那么容易。鲁大人应该还没走远,说不定我还能得个提供线索、捉到真凶的奖赏,是不是?” 看秦澜心说的认真,钟彬脸色凝重起来,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反正人打都打了,大不了把自己这条命赔上。 钟骏则是一脸讨好陪着笑地说道:“弟妹,弟妹,你别生气,我刚才说着玩呢,这件事情怎么也不会牵扯到你的,你放心,就算那什么鲁大人真查出来,这件事情我钟骏做的,绝不连累其他人!” 只是刚义正言辞地说完这些,钟骏就带着苦瓜脸可怜兮兮地说道:“可是弟妹,你也知道我们钟家二房日子一向不好过,我倒是没什么,倒是可怜我家孩子,这么小就要失去父亲,还有彬弟,他可是王府二房唯一的嫡子,要是被封邦知道下黑手的是我们,到时候说不定就人头落地了。但是于仁和钟磊不一样,他们一个人是王府的世子,一个是王府的二少爷,就算皇上怪罪,就算文渊国要找麻烦,不是也能解决,至少不用掉脑袋不是。弟妹,都说你是天下奇女子,聪明得紧,你就给想个办法把这件事情遮掩过去,只要你不说,我保证鲁大人查不到真相。” “两位堂兄,这件事情你们做得真是太鲁莽了!”打人、整人的时候倒是痛快了,可事情哪有那么容易解决,封邦一看就是个爱记仇的小人,而且此人武功并不差,真不知道怎么就着了钟骏的道儿,一包迷药就给放倒了。 “弟妹,我知道,我知道!这都是我的错,你也知道,要论聪明机灵想损招,整个京都也就数得上我钟骏,可说到底咱们现在也是一家人不是,你可不能见死不救。”钟骏就差挤下两滴热泪博取同情了。 “你们先回去吧,这件事情我再好好想想!”秦澜心摇头一叹说道,遇上这么一个凭着性情做事的人,她也是头疼。 “弟妹你好好想,我们不打扰你了,这人现在反正也打了,封邦也认定是于仁和钟磊打得,你就将错就错吧!”钟骏笑嘻嘻地拉着钟彬先离开了。 “王妃,您看接下来怎么办?”钟荣也头疼了,没想到这件事情还真是钟彬、钟骏两位少爷做的,而且没两三句话就对秦澜心招了,按理说这也不是钟骏少爷的风格呀。 “我也不知道,先让我想想!”这件事情秦澜心还真的要计较一下。 再说钟骏拉着钟彬去了酒楼他常备的雅间,一进屋,钟彬就有些不解地问道:“骏哥,这人是我打的,你为什么要出来?还有,你把事情都告诉了秦澜心,你就真的不怕她去告状!” “还说我,不是你先出声承认的吗?”钟骏无所谓地往椅子上一座,自斟自饮起来,这百味酒楼的酒的确是好。 “我那是觉得她肯定是知道了真相,还不如我自己一个人承担下来呢!”钟彬当时没想那么多,看秦澜心的架势,似乎已经掌握了事情的真相似得。 “我的好弟弟呀,你可真是单纯的可以,她那是诈你呢!就算知道密道的人少,她怎么就能肯定一定是你呢!不过,她也真是聪明,能从你还想到我,呵呵,罢了,或许有了她帮忙,这件事情能快点结束。”钟骏丝毫不担心地说道。 “她会帮忙吗?”钟彬有些担忧地问道。 “会,她一定会!”钟骏似是很肯定地仰头又饮下一杯酒。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钟彬觉得奇怪。 钟骏看着他神秘一笑,说道:“因为她是钟逸看上的女人,因为钟逸是三爷爷教导出来的人,就凭这一点,她一定会帮你和我,而不是钟磊!” 钟彬看着钟骏那惯常见到的痞笑,第一次开始意识到他似乎根本不了解自己眼前这个京都有名的纨绔子弟。 秦澜心从百味酒楼回到王府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因为王府二少爷打了文渊国王爷这件事情,再一次让恭亲王府成为京都各家的谈资,皇宫里也因为此事热闹得很。 “皇上,说到底这不过是因为一个戏子引起的风流韵事,只要封王爷愿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件事情便好办!”杜峰已经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董家和兰妃没落之后,他一直不动声色,将一些有可能被皇帝抓到尾巴的事情全都做得很好。 当然,他现在也很清楚,皇帝暗中一定是在做某些很重大的事情,但是这些事情没他杜峰任何事情,全都交给了梁王府、恭亲王府和豫恩侯府的人来办,就连其他朝中的官员也得不到皇帝的信任。 “宰相大人,话不能这样说!”御书房内,站在杜峰对面的邱墨白表示不同意,“这件事情真正的起因是文渊国的封王爷青天白日强抢民女,有错在先,虽然西平世子和恭亲王府的钟少爷做的过激了一些,但他们也被封王爷的人打得只剩下半条命,就算有错也抵了,臣以为这不过是小事,既不用赔礼,也不用道歉。” 前头站着的西平王爷和钟怀邵都没有吭声,他们两个没想到邱墨白这时候会站在他们这一边。 其实,作为御使大夫,邱墨白虽然两边的人都不喜,但他还是站在比较公正的角度看待这件事情,两边都有错,而且都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了代价,再者说两边地位身份都差不多,一件小事不值得继续纠缠下去。 “邱爱卿的意思是,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皇上何尝不想到此完结,可是那边文渊国的人揪着不放,甚至出言挑衅,他这边疆刚安稳几天,可不希望再起什么争斗。 “是的,皇上!这件事情两边都不占理,就算是拿到文渊国帝君的面前,此事到此也该完结了。”邱墨白态度很严肃地说道。 “那我儿子就白挨打了!”西平王爷倒有些不依不饶了,“皇上,仁儿说他根本就没打封王爷,他也晕过去了,这件事情还很蹊跷,请皇上给我儿一个公道。” “皇上,我看这件事情还需要再查查!”钟怀邵也觉得此事不像那么简单。 “朕早就让刑部的鲁爱卿去查了,那天晚上有两个人把迷晕的封王爷拖到了后巷打了一顿,有人发现这两个人身形就是于仁和钟磊。这件事情朕不想横生枝节,虽然打人不对,可于仁和钟磊也受到了教训。杜爱卿,安抚封邦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朕不想他继续揪着此事不放,就这样吧!”齐佑的言外之意众人都听明白了,然后纷纷退下去办事了。 “哼,我一定要查出是谁在背后捣鬼!”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西平王爷还愤愤不平的样子,而且回府之后就派人去查这件事情。 钟怀邵也没闲着,就派钟威去调查此事,结果好多人都说事发当晚的的确确看到了封邦和他的两名手下进了百味酒楼的雅间,而且于仁和钟磊也进去了。 最后走出来的只有于仁和钟磊,没看到其他人,后来还是伙计进屋收拾,看到了晕倒在地的封邦的下人,这才知道出了事。 秦澜心并没有把这件事情的真相瞒着钟逸,而钟逸知道之后先后去见了钟彬和钟骏,然后就让秦澜心不用过问此事,他来处理就好。 事发之后的第三天,秦澜心从千鹤山庄运过来好几马车的西瓜,她选出一部分让人送到了宫里,另外一部分都放在了知趣园,当然王府也留了一些。 这天晚上,钟逸和钟怀邵从外边回来的时候,小厮通知他们都去曦晴院,到了之后,他们看到贺芳晴正围着一个绿皮的很奇怪的大圆东西瞅来瞅去。 “娘,这是什么?”钟逸一进屋子就问道。 “这是澜心种出来的外族种子结的瓜,说是叫西瓜,这一个可是有十多斤呢!”本来秦澜心是想让贺芳晴先尝尝的,但是贺芳晴说等钟逸回来之后在一起吃。 “原来这就叫西瓜,前段时间她还一直在嘀咕自己种的瓜长不大呢!”钟逸笑着说道,“对了,怎么没看见澜心?” “刚刚宫里的殷公公来了,说是下午送到宫里的西瓜你姐姐和硕儿他们特别喜欢,正赶着齐王爷、邓大人他们也在,结果一个瓜切开之后,他们都喜爱上了,从宫里回来就到了王府来要瓜,这会儿澜心正在知趣园给他们几家分瓜呢。对了,这里面的种子待会儿别吃进去,澜心要留作明年的种子呢!”西瓜还没开始吃呢,贺芳晴就想着种子的事情了。 “勋国公府那边送了吗?”一直没插上话的钟怀邵坐下问道。 “送了!”贺芳晴没和钟怀邵说太多,但现在偶尔两个人也能搭上话。 孙嬷嬷这时赶紧详细地说道:“王爷,您就放心吧,小王妃她想事很周到,宫里、勋国公府都是送了的,其他几家小王妃本来打算明日先办品瓜会,请帖早两天就发出去了,等请来的客人走后再给他们拿西瓜当礼,没想到齐王爷他们今天就先在皇宫尝到了。” “这西瓜多吗?”钟怀邵问道。 “你要干什么?!”贺芳晴觉得钟怀邵下一句就要说出给他几个妾室送去这种稀有的瓜,脸色登时不好起来,这可是秦澜心千辛万苦种出来的,不是什么人都能吃得上的。 “我没想干什么,这不是稀奇瓜果吗,给二叔送过去一个!”虽然少管钟家二房的事情,可钟怀邵还想着钟敬淳呢。 “孙嬷嬷,你去安排一下,送二个瓜到二老爷那边!”贺芳晴现在对钟敬淳一房不喜归不喜,但敬老爱幼她还是懂的,以前不掌家怎么都无所谓,现在她想好好地维持恭亲王府的名声,就算是做点面子功夫也要做。 “是,王妃!” “晴儿,谢谢你了!” 不知是不是贺芳晴的这一点点的改变都能让钟怀邵觉得心里欢喜,他现在觉得那桌子上的大西瓜尤其地可爱。 钟逸不放心秦澜心,让贺芳晴和钟怀邵单独吃西瓜,他骑马来到了知趣园,发现园子里人还不少,说笑之声离着老远都能听到了。 “钟小王爷来了,正好新瓜刚切开!”知趣园最大的凉亭里挂了八盏灯,将亭子照得亮如白昼,男男女女一群人围着中间的石桌在吃西瓜。 “本来是打算明天邀上几位好友办品瓜会的,现在只能提前了!”秦澜心见到钟逸之后笑着说道,然后拿起一块沙瓤的西瓜递给他,“快尝尝,这可是我亲手种的。” 钟逸一口咬下去,就觉得一嘴的香甜爽口的汁液顺着他的喉咙传遍全身,笑着说道:“真好吃!” “那是,我可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瓜!”邓通一小会儿已经吃了大半个,吃瓜的人中他的年纪可是最大的。 不过,吃的最快的是萧家两兄弟,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没有吃晚饭,吃瓜的速度简直就是一遍过,好在他们还知道把西瓜子都留着没吃进肚子里。 “待会儿可要让我多拿走几个!”萧非冲着秦澜心笑着说道。 “没问题,不过这西瓜性寒,不要让平宝姐姐吃太多!”秦澜心叮嘱道。 “明白,明白!”萧非忙答应道,然后又拿起了一块西瓜。 “福慧县主,这西瓜子能给我一些吗?”袁大人今天也在宫中,而且也吃了西瓜,他没想到秦澜心竟然又弄到了外族的种子。 “可以,栽种的办法我也会给袁大人您写一份的!” 西瓜只是夏季的一种时令水果,就算学会栽种的人多,但并不是每一个地方都适合栽种的,所以秦澜心也不怕更多的人学会,再说袁大人是个略微保守的人,像外族种子这种事情,他自己看守的就比较严,更别说拿给别人了。 “福慧县主,多谢,多谢!”秦澜心的大度一向是袁大人平时最喜欢津津乐道的事情。 等到众人吃完西瓜,下人们把凉亭重新收拾干净之后,虽然时间很晚了,但是氛围很好,于是大家就在凉亭里聊起了天。 “封邦被打的事情还没有查清楚吗?这可是京都这两天最热闹的事情了!”齐俊安觉得自己现在一肚子的西瓜水,每次碰到秦澜心的新吃食或者种出来的新东西,他都要撑一回。 “还能怎么查,反正打都打了,那封王爷也的确该挨揍!”许家的二少爷许梁是和萧炎、邓通、齐天乐几人一起来的知趣园,对于封邦之事他是暗中最乐的人之一。 “不是说皇上都已经不再追究这件事情了吗?”萧非问道。 “你们是不知道,皇上是不追究了,但是那封王爷还要追究。”邓通吃饱喝足惬意地很,也加入了小辈们的谈话。 “邓大人,皇上不是说让宰相大人来安抚封王爷吗?”袁大人不解地问了一句。 “哼,安抚?的确是安抚了,不过倒是可惜了魏班主的女儿!”邓通冷哼一声说道。 “邓大人,这话是何意?”袁大人继续问道,其他人也都看着他。 “我也是刚才来的时候才知道,封邦虽然说不再追究西平世子和恭亲王府二少爷打人的事情,但是要求大魏朝一定要补偿他,他要吉祥戏班的当家花旦魏玫红,还说要是大魏朝连个戏子都舍不得,那就是故意和文渊国作对,他这顿打也不会白挨的。”邓通也有些生气地说道。 “他还想不罢休,人家打了他,他不也打了别人!”许梁听后有些不忿地说道,“还有,玫红姑娘本无过错,怎么能拿她做补偿呢?她就算是戏子,也是人!” 对于许梁之言,众人心中也都赞成,可是如果能用一个戏子换取安宁,相信很多人都是愿意的。 秦澜心却沉默下来,如果杜峰真的用魏玫红来换取封邦的“不计较”,那么这件事情她是定要管上一管的,怎么说魏玫红也是她请来的,而且是魏班主看在她的面子上才让自己的女儿在百味酒楼唱戏。 现在,封邦看上了魏玫红,她要是撒手不管,这件事情怎么也说不过去。 不过,还没有等她去找魏希明,第二天一大早魏希明就带着女儿魏玫红找到了秦澜心,请求她帮忙。 “王妃,求您救救在下的女儿,无论如何我女儿都不能让封邦那个恶人带走呀!”抢人没成功,封邦竟然还想借着打架补偿之事让自己的女儿跟他,魏希明知道自己就算在皇宫里唱戏,那也始终是个戏子。 这时候,唯一能帮他们的也只有秦澜心了,那些朝堂里的大人物才不会怜惜一个小小的戏子。 “魏班主,玫红姑娘,你们快请来,就算今天你们不来找我,我也是会让人去找你们的,这件事情说到底也有我的原因,你们放心,我不会撒手不管的!”秦澜心让人扶魏希明父女站起来。 “王妃,昨日宰相大人遣了人来,说皇上这事已经允了,让我们吉祥戏班献上红儿,那封王爷就不会继续找事,还说要是不允,吉祥戏班一干人等都要获罪!”魏希明也知道女儿长得美、唱得好,总会引一些公子哥们心猿意马,可他们就是吃唱戏这碗饭的,总不能不登台吧。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女儿会被文渊国的王爷给看上,而且那人不但先派人抢了女儿,现在竟明目张胆地来索要人了。 “王妃,请您救救民女,民女死也不嫁给那封王爷。”魏玫红跪在秦澜心面前不起,她只喜欢唱戏,甚至早就存了不再嫁人的念头,更别说是嫁给一个她害怕又讨厌的人了。 “玫红姑娘你放心,我也绝对不会让你跟着封邦走的!”无论如何,这件事情秦澜心都是管定了! 第百四十二章婚,赐不赐 秦澜心正与魏家父女说话的时候,有丫鬟来通禀,说是钟骏来了,专门来要西瓜的。 “你让他在厅里稍等片刻,魏班主,玫红姑娘,你们先回去,如果有人逼你们,就说过两日玫红姑娘便要进宫为太后唱戏,先把人拖住!”秦澜心这说的也是实话,而且太后平时也最喜欢玫红扮演的祝英台。 “是,王妃!”魏家父女答应之后离开了恭亲王府。 而秦澜心则走去王府正厅去见钟骏,因为钟骏是外男,为了避讳厅里厅外都有下人在。 “弟妹,你怎么还亲自过来了,呵呵,这西瓜还有吗?”送到钟家二房的西瓜老爷子自己个儿就吃了大半个,另外半个赏给了几个小孩子,还有一个留着谁也不给吃。 钟骏的儿子吃了一小块没过瘾,吵嚷着还要吃,钟骏知道是王府送过去的,而且是秦澜心自己种的,就来王府要西瓜了,反正他脸皮厚,不怕被人奚落。 “西瓜倒是有,不过,堂哥,这解铃还须系铃人,有些事情你可是不能置身事外。”秦澜心笑着意有所指地说道。 钟骏痞笑着说道:“只要能让我吃上西瓜,弟妹,你说让我做什么吧,我绝对二话不说!” “其实,也没什么,我这西瓜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总归是这大魏朝新鲜的独一份儿,想吃的人可是多得很。堂哥不打算把这稀罕物件分享给自己的朋友吗?”秦澜心笑着说道。 “弟妹,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没听明白?”钟骏知道秦澜心是话里有话,可现在是在正厅,估计是不好和他言明,只是自己鲁钝,一时没太明白。 “没什么,堂哥很快就会明白的!”秦澜心只是笑笑。 钟骏带着狐疑还有一个大西瓜离开了恭亲王府,不过他刚走出王府没多久,一个身影猛地闪到了他的面前:“这是我家主子给钟骏少爷的信,看完记得烧毁!” 钟骏见过此人,他是秦澜心身边的侍卫重鹰,脸上的嬉笑之态收了起来,在一个没人的地方把信拆开来看了,初看之时脸上有些疑惑,不过很快就堆满了笑容,最后心里就剩下对秦澜心的佩服。 信看完之后,他直接拿出了随身带着的火折子将信给烧得一干二净,然后哼着歌抱着那大西瓜回了家。 秦澜心见过钟骏之后,赶紧起身来到知趣园,虽然昨晚西瓜已经送了一部分,但今天的品瓜会还是要照常办的。 “澜心妹妹,你可是主人,怎么来这么晚?”等到秦澜心到的时候,品瓜会邀请的客人都到了,大部分都是明镜诗社的人,现如今林秋、贺以珍几人也都是诗社的成员。 “真是对不住,有些事情耽搁了!”秦澜心抱歉的说完,就让人赶紧切瓜给众人吃。 “这西瓜真是甜呀!”齐平宝挺着个大肚子也不忘吃瓜,不过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多吃。 “这一季西瓜虽然结的不少,不过也只够大家分着吃的,等到明年的时候,拿来卖都是可以的,记得要种子都给留下,别吃进肚子里!”秦澜心笑着说道。 “知道,知道!”众人今日被邀请来吃瓜本就感激不尽,这珍贵的种子自然是要留下来的。 吃瓜的时候,不自然就说起了京都因封邦被揍一事引起的风波,当听到朝廷要把魏玫红给封邦作为补偿的时候,在场的很多人心情一下子变得不好起来。 “这件事情最没有错的就是那魏玫红,凭什么男人们的过错要让一个女人来承担,她就算是戏子,也不能被随意送人吧!”齐平宝有些气呼呼地说道。 或许是因为很喜欢秦澜心写得《梁祝传说》,就连在戏台上扮演祝英台的魏玫红她也心生怜惜,再说这件事情明明就是那些男人的错。 “平宝郡主说的没错。我听说是那个封王爷故意在百味酒楼闹事,大白天还要强抢民女,要不是有人阻拦,当时魏玫红就被抢走了!”袁茗也生气地说道,同为女人,她对魏玫红也有同情心。 “这文渊国的封王爷简直是太可恶了,虽然我以前也不喜京都那些纨绔子弟,但这次西平世子和钟磊少爷狠揍封王爷之事,我还挺佩服的!”吃完一块西瓜的海公子笑着说道。 “于仁平时看着怂人一个,没想到还有些男子汉的血性!”贺以珍有些感慨地说道。 “他那哪是什么血性,整个京都都知道他最会吃喝玩乐,这次估计和以前和人家争花魁闹事是一个样的,只不过以前他对付的都是些家世身份不如他的,这次打得是别国的王爷罢了!”张语乔一向看不惯西平王府的这位世子。 “不管怎么说,他打了嚣张跋扈的封邦,还是解了很多人心头的一股恶气!”王公子接口说道。 “还不知道这人是不是他打的呢,不是说西平世子和钟家少爷都不承认吗,还说当时他们也不省人事了!”这时,徐琰接口说道。 “谁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我看,朝廷也是想稀里糊涂的结案。澜心妹妹,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呢?”齐平宝见秦澜心不吃西瓜也不说话,就一个人背对着他们站着。 “‘蓬门未识绮罗香,拟托良媒益自伤。谁爱风流高格调,共怜时世俭梳妆。敢将十指夸针巧,不把双眉斗画长。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不管究竟谁打了谁,却让一个无辜的女子成为牺牲品,我都觉得这件事情太不公平了!”秦澜心转过身子脸色有些不好地说道。 “澜心妹妹说的是,这件事情的确对那魏玫红不公平!”齐平宝也显得十分地义愤填膺。 “平宝姐姐,这件事情的不公平,还不仅仅是因为要牺牲一个身份地位低贱的女子,而是在文渊国与大魏朝两个国家来说,这对咱们大魏朝是太不公平。且不论封邦他究竟是谁,但他站着的是我大魏朝的疆土,守得就应该是我大魏朝的律法,青天白日他一个王爷强抢民女蛮横霸道,根本是没把咱们大魏朝放在眼里,难道他做错事情反而要让咱们对他低头认错不成,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魏玫红她虽是戏子,但依旧是我大魏朝的百姓,是皇上的子民,难道我大魏朝的人就能任由文渊国的王爷欺凌。什么叫补偿?只有错了、理亏了才可能去补偿别人,可在我看来,就算是西平世子和钟家少爷也是没错的,更别说是一个可怜的女子了。”秦澜心声音有些冷地说道。 众人都没想到她会对这件事情这么生气,不过听她所说也的确是心情激荡,是呀,自家没错凭什么要补偿呀! “‘浩气还太虚,丹心照千古。生平未报国,留作忠魂补’,这曾是我师父无名老人最喜欢也最常念叨的一首诗,即便是化作忠魂厉鬼,仍想着要为国杀敌除害。以前,我以为大魏朝的热血男儿和臣子们即便强敌来犯,依然是毫不皱眉,可现在无数的将士在边疆守卫着,用他们的身躯随时准备献给自己的国家,可是我们呢?竟然会因为怕一个文渊国的王爷而献上自己无辜的百姓作为补偿,我虽是后宅女子却依旧觉得痛心。如若错,那么吾等认罚,如若不错,吾等何须低头!”这些都是秦澜心发自心底之话,就算是朝廷有自己的考虑,可也不该怕一个封邦就献上魏玫红了事。 “说的好!”徐琰、海公子等人当即就拍案而起,秦澜心一席话说的他们茅塞顿开,也说得他们热血沸腾。 身为男儿,哪一个不是满心的爱国忠魂,即便手无福利之力,但书生依旧有颗抛头颅、洒热血的心脏。 “澜心妹妹你说的太对了,我这就回家,让我爹和哥哥他们想办法,不能怕那什么封邦!”齐平宝猛地站起来说道。 “没错,咱们大魏朝没做错,有什么可怕的!”袁茗也满腔的热情,“不行,我也要回家去告诉祖父,他大小也是朝中的官员,这件事情怎么也要显出咱们大魏朝的骨气来!” “我也要回去联合京都文人上书给皇上,这不是一件小事,而是有关国威名声的大事!”徐琰对着秦澜心笑了一下说道。 他不像海公子、齐平宝几人脑袋一热什么都不懂就去做了,他是有些明白了秦澜心对此事“反常”的言语,决定助上一把力。 于是,众人纷纷离开了知趣园,而且没用半天的功夫,秦澜心在知趣园说的那两首诗就传遍了京都,连带着她说的那些话也经过徐琰、海公子等人的加工,变得更加名正言顺、义正辞严起来。 不仅如此,京都的大街小巷开始流传着一个比戏本还曲折的故事,说是魏玫红和她的师兄本是吉祥戏班一对璧人,魏希明都准备给二人办婚事了,但是半路却杀出来这样一件事情,被文渊国的封邦给搅了局。 这就像梁山伯与祝英台本来要成婚在一起了,但是却被马文才给半路破坏,而且魏玫红与她师兄本就是演祝英台与梁山伯的搭档,好多听过戏的都把他们认为是一对。 现在眼看着戏文中的悲剧要在现实中上演,好多人心中的正义感和同情心都被激发出来,对于封邦的斥责也越来越多。 这时候,西平王府世子于仁和恭亲王府的二少爷钟磊都要进宫面圣,两个人清醒也有两日了,对封邦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皇上……哎呦……这件事情您别查了,人……人就是我打的,他大白天抢人还有理了,我……不服!”于仁和钟磊都是被人抬着进了议事厅,听于仁断断续续地说完,西平王爷脸都变黑了。 这混小子,来之前不是这样答应他的,不是说要否认打封邦的事情,让皇上查清楚真相的吗! “皇上,是臣……打的人,臣觉得……自己没做错,这……可不……是为了一个戏子的事情,这是……有关咱们……大魏朝的颜面。”钟磊咬牙忍着疼说道。 “没……没错,是为了……咱们大魏朝的颜面!”于仁也挣扎着说道。 要说这两个人根本就没打人,他们为什么此刻要抢着说自己打了人呢?皇帝疑惑,他们的老子疑惑,在场的官员也不解。 不过,此时于仁和钟磊心里清楚得很,中午的时候他们平时玩得最好的几个朋友来府里探望他们,并且将府外之事全都告知了他们,还悄悄告诉他们外边的百姓都称赞和佩服他们是有胆有识的好男儿呢! 于仁和钟磊被别人捧惯了,但是他们自己也知道,那些追捧不过是别人看着他们的家世身份讨好而已。 但是这次不一样,通过他们那些朋友的转述,仿佛他们一下子成了民族英雄一样,那种感觉真是太爽了,有一种扬眉吐气之感。 因此,他们都决定将错就错,将这一事件给认下来,反正现在全京都甚至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们打了文渊国的封邦王爷,甚至连他们自己都在糊涂,那也到底打没打人。 “人,真是你们打得?”齐佑可不信,钟磊他了解的不深,但是于仁他可是清楚得很,绝对没这个胆量。 “嗯!”于仁和钟磊相视一眼,非常有默契地点头答道。 “既然人真是你们打得,现在封邦王爷也决定不再追究了,你们也挨了打,现在就回府各自反省去吧,朕也不会过多追究!”齐佑看着二人说道。 “皇上……皇上,事情……还没完呢!”于仁现在全身都散了架,要不是为了让自己以后出门更受人追捧,他也不会进宫呢,“皇上,玫红姑娘……不能送给封邦!” “混账,皇上决定的事情也是你能反对的!”要不是当着皇帝的面,西平王爷真想一巴掌把自己的儿子给扇醒,“请皇上勿怪,这孩子病糊涂了!” “爹,我……我没糊涂!皇上,这可是有关咱们大魏朝的脸面,不能……哎呦!”于仁疼得有些说不出来话了。 钟磊此时也不敢落后,他颇有些正气凌然地说道:“皇上,是……封邦王爷……有错在先……大丈夫做事……” “好了,你们都别说了,朕心里清楚!”齐佑打断钟磊的话,事情到了这一步,这背后肯定是有人推波助澜。 果然,有太监来禀告,说是京都举子文人们联合上书,要求皇上公正办理此事,决不能平白牺牲一个无辜之人。 短短半天时间不但是文人们上书,就是京都百姓们的言论也越来越激烈,而且此时有人爆出封邦在大魏朝期间霸人妻女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有人已经准备告御状了。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本以为事情就此平息的杜峰有些恼恨地看着自己下属的几个官员。 “宰相大人,本来今天早上还没事呢,可是到了这下午,整个风向就变了,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一下子都出来了,让卑职我等也措手不及!”有下属官员说道。 “肯定是有人在捣鬼,想要破坏两国邦交,去给我查清楚!”杜峰气恼地说道。 “是,卑职遵命!” 而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太后特意把皇帝叫了去,询问他这件事情的进展。 “皇儿,哀家很喜欢听那魏玫红唱戏,你换别人吧!”听了几个人唱祝英台,张太后最喜欢的还是魏玫红的唱腔。 这时,齐佑苦笑一声说道:“母后,现在已经不是送谁的问题,而是有人逼着朕骑虎难下,哪怕是给封邦一锭银子的补偿,都会惹了众怒的!” “真有这么严重?”张太后有些吃惊地问道。 “母后,这本来是一件争风吃醋的小事,只不过是牵扯到封邦这个文渊国的王爷而已,他做事太过,而且这里毕竟是大魏朝的国土,他在晔城的时候就做过霸人妻女的事情,而且那人刚才把状纸都送到了我的手中。”齐佑摇头一叹说道。 “像这种恶人在咱们大魏朝可是要判监坐牢的,只不过他一个文渊国的王爷,实在是不好处罚。”张太后也有些为难。 自从大魏朝遭灾之后,百姓们都在休养生息,要是这时候因为这一件事情而两国交战,实在是没必要。 “母后,现在文渊国的局势也比较混乱,封邦在文渊国很受器重,手中兵力也有不少,正是仗着这一点,他才敢在大魏朝作威作福,但是朕不能允许他再这样下去,否则朕对臣民百姓不好交代,要是任由他胡来,岂非是说朕怕了他,怕了文渊国不成!”齐佑脸色也郑重起来。 “哀家知道你做事一向有分寸,这封邦王爷做事的确欠妥,而且他与三公主可走得近,还想要拉拢高家,此人以后定是留不得!”张太后轻声说道。 “母后说的是!”封邦就算要死也不能死在大魏朝,否则两国之战一触即发。 此刻恭亲王府内也是灯火通明,钟怀邵先是训斥了一顿钟磊,然后让宁夫人照顾他去了,接着就黑沉着脸来到了曦晴院。 秦澜心已经做好了晚饭,这几天她和钟逸都会尽量陪着贺芳晴、钟怀邵一起吃饭。 “你们两个老实讲,今天的事情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吃饭的时候,钟怀邵气呼呼地瞪了一眼秦澜心和钟逸。 “父亲这话是何意?”钟逸分别给秦澜心和贺芳晴都夹了菜,然后看向了钟怀邵。 “其他人好糊弄,你以为我也好糊弄,我已经问过给封邦治病的太医,封邦身上那些伤,力道极大,是常年习武之人所致。就凭踩个蚂蚁都踩不死的西平世子那个混小子和你二弟那一点儿功夫,他们合力能把封邦给抬到楼下就不错了。这件事情分明是他人所为嫁祸给二人的,我不相信儿媳妇这件事情你没查清楚!”钟怀邵虽然不管府中庶务,可他的心思深得很,在一开始这件事情他就派人暗中详查了。 “这件事情和澜心有什么关系,钟怀邵,你要是不想吃饭就出去!”贺芳晴猛地把筷子“啪”地一声放在桌子上,有些恼怒地看向钟怀邵。 “晴儿,你什么都不知道!这件事情我看他们是明明知道真相还要掩盖维护那人,磊儿怎么说也是恭亲王府的二少爷,就算是宁夫人有什么事情做错了,可磊儿却无故被打……”钟怀邵不希望贺芳晴误会,钟逸和秦澜心明明知道真凶是谁还故意袒护让钟怀邵有些生气,说到底钟磊可是钟逸的亲兄弟。 “别说了!”贺芳晴猛地站起来打断了他的话,“说来说去,你不就是心疼你那庶子吗!你凭什么来斥责我的儿子和儿媳,他们做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理由,他们是那种不辨是非、不懂对错之人吗!钟怀邵,你不相信他们,我相信他们,以后你别再来曦晴院了!” “娘,您别生气,这中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夫君,你留下和爹先吃饭,我陪娘先进屋!”秦澜心扶着贺芳晴先到里面的内室坐下,然后又让人端上她煮的西瓜粥。 “娘,尝尝我煮的西瓜粥,这可是我第一次做呢!”秦澜心亲自把粥碗端到贺芳晴的面前。 贺芳晴还在生钟怀邵的气,可不忍浪费秦澜心一番心意,于是端着粥碗喝了几口,还别说,这西瓜粥一喝,她这烦躁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澜心,你跟娘说实话,这事情是不是你……”贺芳晴问道。 “娘,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和我都没有什么大的关系,不过魏家父女早上找过我,希望我能让魏玫红躲过一劫。怎么说事情也是在百味酒楼发生的,她又是我请去的,我不可能不管,于是暗中就帮了一些小忙。”秦澜心笑着说道。 “真是一点儿小忙?”贺芳晴笑了,她可不信,她这个儿媳妇能耐大着呢。 “真是一点儿小忙!”她不过是在品瓜会上做了两首诗,多说了几句话,又给钟骏写了封支招的信,其他的事情都不是她做的。 “没关系,事情再大娘给你们扛着!”不就是保一个戏子吗?贺芳晴还真不在乎。 “娘,谢谢您!” 等到秦澜心从贺芳晴内室出来的时候,钟怀邵已经离开了,就剩下钟逸一个人,饭桌也已经撤下去了。 “娘没事吧?”钟逸站起来问道。 “没事,待会儿让重雪再单独给娘做点夜宵吃!咱们回去吧!”秦澜心说道。 于是,两个人就先回了玉归院,到了院中主屋内室之后,秦澜心拉着钟逸问道:“今天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什么事情?”钟逸笑着问道。 “就是把消息这么短的时间内散播得人尽皆知,而且连告御状的事情都有,难道不是你吗?”秦澜心想过这件事情会有反转,但没想到有那么快。 “一部分是!”钟逸笑着说道,他不过是添上一把火而已。 “那另一部分呢?”秦澜心好奇地问道。 “是你呀!”钟逸笑着点了一下她的鼻头,让秦澜心觉得痒痒的。 “我?怎么会是我呢?”秦澜心先是迷糊地想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道,“呵呵,我明白了!” “明白了?”钟逸凑近她问道。 “嗯,明白了!”徐琰和钟骏等人办事还真是利索,竟然短短的时间都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这可是秦澜心始料未及的。 “明白了就上床睡觉!”钟逸抱起秦澜心就笑着朝床榻上走去。 这一夜有的人睡得安稳甜蜜,但有的人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泽霞公主一夜无眠,次日一大早就赶到了京都西郊的公主府,没等三公主齐冰梳洗打扮好,她就闯进了公主寝殿。 “姨母,姨母,我不要嫁给高亮,我不要嫁到晔城!”这几天因为封邦被揍的事情,文渊国请求大魏朝皇帝赐婚的事情也拖了几天,但泽霞公主心急如焚,每一天都是煎熬。 “霞儿,你胡说什么,这件事情你父皇那边都应允的,你不要瞎胡闹了!”这些天,齐冰也是焦头烂额,她合作的几大商家都出了问题,泰禾酒楼的生意也越来越差,她能进钱的地方越来越少,但这时候却是她最需要银子支撑的时候。 “姨母,什么父皇应允,分明是姜皇后做的主。泽媛都能嫁给睿王做王妃,我一个大魏朝公主的女儿却要嫁给一个小城将军的次子,这让我文渊国颜面何存,我一个堂堂的公主怎么能嫁给那种人!”泽霞公主满腹地委屈与不甘。 “哪种人?霞儿,你要知道,姨母不会害你的,你别看高亮现在没什么本事,只要他手中有兵,那就是一员虎将,将来他是能成大事的人!”齐冰试图想点醒泽霞公主。 不过显然泽霞公主并不这样想,她带着哭腔说道:“姨母,谁能保证他将来能成大事,再说就算他很厉害,我也不喜欢他,我也不要嫁给他!姨母,你帮我,别让皇帝舅舅赐婚,我不要嫁给高亮。” “泽霞,这件事情已成定局,等到封邦王爷身体好一些,他就会带你进宫请求皇上赐婚,到时候你不嫁也得嫁,别忘了你是文渊国的公主,这条路你必须走。好了,本宫还有事,你先回驿馆去。来人,送公主回去!”齐冰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姨母,姨母……”泽霞公主还想要再为自己争取一下,但是已经有人把她驾了出去。 等到齐冰整理好之后,已经有下人禀告她,说是皇宫那边已经得了确切消息,为平众怒,皇帝已经决定不把唱戏的魏玫红给封邦了。 “还有什么事情?”齐冰眯着眼睛问道。 “回公主的话,小的听说早上得到消息之后,封邦王爷拖着病躯就进宫了,但是最后气呼呼地离开了皇宫,还扬言一定要得到魏玫红!”下人禀告道。 “去把大管家叫来!”齐冰现在对于做事分不清轻重缓急的封邦很是恼怒生气,一个戏子重要,还是他们要做的大事重要,真是被女人迷昏了头。 等到大管家来到之后,齐冰让他去把封邦秘密接到观荷园,之后两个人在观荷园一处偏僻的阁楼上见了面。 “三公主,你这时候找我来做什么?”封邦显得怒气冲冲的样子,刚才在大魏朝的皇宫他可是受尽屈辱,竟然说他有罪,他封邦就是杀人也是没罪的。 “封王爷,你别忘了自己这次来大魏朝是为了什么,不过是一个戏子,值得你如此浪费时间吗?你想要美人,本宫给你,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现在让皇上给泽霞、高亮赐婚才是最重要的事情。”齐冰也有些生气地说道。 没想到封邦冷哼一声看着她说道:“三公主,你不会真以为凭借一桩辞婚,就能让高家给你卖命。实话告诉你,我这次去晔城见到了高仪能,那可是只老狐狸,对着大魏朝还是有些感情,他未必就一定肯帮你!” “这个就不劳封王爷担心,高仪能他绝对会帮我!”齐冰对此可时有极大的自信。 “为什么?你不告诉本王,本王也没信心继续和你合作!” 封邦身体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他自己也有治伤的良药,敢打他的人那根本就是找死,真以为他不敢杀于仁和钟磊吗? 哼,那是他自己很清楚,打他的人根本就不是这两个人。虽然暂时没找到真凶,但迟早有一天他会找到的。 “其实很简单,高仪能这些年一直在找他的杀父仇人,那个人就是他一直效忠的先帝和张太后,如今我的父皇早就入了皇陵,但是张太后还活着,你说高仪能会不会帮我!”齐冰同样冷哼一声。 “哈哈,原来如此。不过三公主最好把事情办得漂亮点儿,等到你弟弟登上皇位,许给我的好处可别忘了!”封邦邪笑着说道。 “王爷放心,十座城池,到时候都是你的!”齐冰笑着说道。 封邦也回之一笑,要不是因为齐冰和康王答应以十座城池作为交换,姜皇后和他也不会这么帮着他们,再说齐冰还暗中给了他们不少的金银珠宝作为好处,这样的好事他自然不会放过了。 于是,到了第二天,封邦就带着泽霞公主进了宫,请求皇帝给她和高亮赐婚。 赐婚这种事情,齐佑早就知道了,而且他也收到了文渊国皇帝的书信,说是想要招大魏朝的高亮为驸马,那边的圣旨都已经下了。 “皇帝舅舅,我不要嫁给高亮,我不要!”眼看自己的婚事就要成既定事实,泽霞公主再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就对齐佑喊了出来。 “启奏皇上,臣也不愿意娶泽霞公主为妻,臣只愿一心报效朝廷,不想这么早谈论儿女私情!”此时,另一当事人高亮也违背父意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大魏朝皇上,赐婚圣旨赶紧下吧!”封邦则是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泽霞公主和高亮,继续请求道。 “封王爷,正所谓强扭的瓜不甜,他们一个不愿意嫁,一个不愿意娶,朕虽然是皇帝,但也不想做强人所难之事!”对于封邦的态度,齐佑早已不喜,他始终是皇帝,有着皇帝的尊严和气势,被一个他国的王爷态度蛮横地对待,私下里自己都想狠揍一顿封邦了。 “大魏朝皇上,这是我朝国君的意思,而且相信你也收到了我朝国君的书信,难道大魏朝皇上根本就不把我文渊国帝君放在眼里,质疑要破坏两国友好的邦交吗!再说,两国联姻乃是好事一件,是国家之大事,岂是他们那些儿女情长便能左右的!”封邦话里带着刺儿。 “封王爷,请注意你的言辞!我朝帝君一向善德仁和,正是因为尊重文渊国国君的意思,希望两国能友好相处地下去,才不能轻易地决定一门婚事。再者说,帝君赐婚不是儿戏,世上只有成人之美,哪有逼人结亲之说。”邱墨白站出来说道。 “邱爱卿所言甚是,这桩赐婚朕还要再仔细斟酌一番。”你说让赐婚就赐婚,我大魏朝帝君的颜面放在哪里,本来还不在意的齐佑,此时态度也强硬了起来。 “哼,有什么好斟酌的,不过是下一道圣旨,早点完结此事,本王还要早点回文渊国呢!”封邦有些不满地说道。 “放肆,即便你是文渊国的王爷,也不能在我大魏朝帝君的面前如此怠慢,封王爷在我大魏朝所做之事,本官已经着手查明,还麻烦待会儿封王爷同我到刑部一趟!”这时,刑部尚书周武喝道。 前段时间,他一直奉命南巡查案,昨日才回到的京都,此人和邱墨白是一个脾气,而且不但查案是能手,就是脾气也是大得很,民间百姓给他取名为“三殿阎罗”,是个连皇帝也敢审的黑煞神。 “你是什么人?本王凭什么去你大魏朝的刑部!”封邦嘲弄地看了一眼周武,直觉认为此人不好惹。 “本官乃是刑部尚书,即便你是文渊国的王爷,在我大魏朝犯下罪案,也要承担后果!”周武的脾气就是邱墨白见到他也只能甘拜下风,而且这可是一个查起案来手段狠辣果断的官员,绝对是不留情面。 “大魏朝皇上,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封邦满不在乎地喊道。 “封王爷,周爱卿说的也没错,你在大魏朝犯了罪,自然要依照我大魏朝的律法来办。你放心,周爱卿最是秉公执法之人,此次事情朕会以书信告知文渊国帝君,相信他也会赞同朕这样做。”大殿之上有了邱墨白和周武,齐佑莫名觉得自己这个皇帝有了底气和硬气,做帝君也是要能人相帮的。 “你们真是欺人太甚!”封邦脸色冷了下来。 难道这一次来大魏朝便宜没讨到,不但丢脸的被人揍了一顿,还要进大魏朝的监牢不成? 周武那话不是说说而已,等到封邦还没走出皇宫就被刑部的人“请”了进去,而且周武竟然还人证物证齐全,真的就把他给关进了大牢里。 晚上,齐佑来到了钟瑜的凤和殿,两夫妻说话的时候,钟瑜问他:“皇上,那你这婚还赐不赐?” “朕也在犹豫!”齐佑只有在钟瑜这里才敢坦露一些帝心。 “犹豫什么?不是说一个不愿嫁,一个不愿娶吗?”钟瑜奇怪地问道。 “瑜儿,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朕很欣赏高亮这个年轻人,也知道他有一腔忠君爱国之心,只是朕不明白高仪能将军为何要与三公主联手。如果朕赐婚,那就是默许高家谋反,等到事情真相大白那一刻,高家可能祸连九族,如果朕不赐婚,那高家日后会不会成为朕的心腹大患呢?”齐佑左右为难地说道。 “还真是难办,皇上有爱才之心,又恐才有害君之意。皇上,现在真的确定高仪能将军站在三公主那一边了吗?”钟瑜也跟着忧心。 “朕也不清楚,一切还要等皇兄的消息!”齐佑只盼齐尧能快点探明高仪能的真正想法。 第百四十三章祭月供品 古语云:“七月食瓜,八月断壶。”随着稻谷飘香的秋季到来,农田里瓜果蔬菜早就到了丰收之际,京都却因为封邦被刑部尚书周武抓进监牢再次掀起一轮风波。 朝廷诸事秦澜心自不喜参与,而且一进入八月,她就要忙着祭月佳节的事情,另外她与钟逸成婚也快有半年了,但是肚子一直没动静,等着抱孙子的贺芳晴却是有些急了。 “孙嬷嬷,你说是不是因为澜心嫁人之后一直忙着做事?”这天,贺芳晴和孙嬷嬷在曦晴院坐着说话。 这两个月来王府的十几家铺子都有了盈余,府里也重新进行了整顿,虽外人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不同,但府里诸人都觉得恭亲王府有些不一样了。 钟怀邵那些妾室也比较安稳,便是宁夫人因为钟磊之事也老实许多,贺芳晴现在最关心的就是钟逸和秦澜心何时能有个孩子。 “王妃,您别着急,小王爷和小王妃感情好得很,原本三老爷就说过,他们的身体都没有问题,许是缘分还没有到吧!”孙嬷嬷理解贺芳晴这个做婆婆的想早日抱孙的心情,但此事也是急不得的。 “嗯,也是我着急了!”贺芳晴笑笑。 “启禀王妃,宋夫人、蔡夫人还有京都几家官员的夫人特意递了帖子来拜见您!”大丫鬟红赏从外边走进来说道。 “这又不是过年过节的,她们来拜见我做什么?是不是找澜心的?”贺芳晴还以为是红赏说错了,她虽然自秦澜心成婚之后不再避讳见外人,但一向见得少,而且宋夫人几人和秦澜心的关系还是比较亲近的。 “几位夫人说了,是特意来拜见王妃您的!”红赏特意强调地说道。 “那好吧,我去见见她们!”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贺芳晴还是决定亲自去见一见。 宋夫人几人到了王府之后,早有下人领她们现在前厅坐下,红赏也让人奉了茶。 等到贺芳晴一出现,几人赶紧给她福礼问安。 “几位夫人此时来恭亲王府所为何事呀?”贺芳晴有些不解地看向宋夫人、蔡夫人几人问道。 “王妃,说起来我们也不好意思,呵呵!”宋夫人显得有些羞臊,可此时秦澜心在京郊田庄里忙着秋收、秋耕之事,她们也不好去打扰,再说现在王府还是贺芳晴掌家,所以就来求她了。 “有什么话你们就说吧!”贺芳晴笑笑说道。 “王妃,那我就直说了吧!”蔡夫人爽朗一笑,“再过十来天便是祭月佳节了,我们这几个都是各自府里的掌家人,每年都要为祭拜月亮神的供品一事烦恼不已。现在各家为了多沾上福气,自是各想妙招,准备又多又精巧的供品,到了换福礼的时候不也是好看吗!” “蔡夫人说的是,以往各家府里厨娘动手做的少,都是从商铺里买,前两年您儿媳福慧县主开了果酒铺、月饼铺,那可都是京都各大家祭月佳节供品桌上最不可缺少的好东西。今年我们几家早两个月就去铺子里预定,结果那时候铺子里就没货了。本来想着节前还会有些,谁知道全都被一些码头上的商人预定完运到别的地方去卖了。”另外一个夫人有些无奈地说道。 “是呀,王妃!这果酒和月饼这几天在京都简直都抢疯了,我家还专门派人去了福江口,结果就是那里的月饼和果酒到年前都是没货的,说是被南方的几个大客商全都给承包了。现在这祭月供桌上要是没月饼、没果酒,月亮神怕是也要怪罪的吧,呵呵!”宋夫人笑着说道。 “这月饼、果酒之事都是澜心她的事情,照你们这样说,铺子里是买不到,可我们王府也没有呀!”今年祭月节上的供品秦澜心让贺芳晴不用过问,秋纹带着重雪她们就能准备好,到时候让红赏、红俏一起帮忙就行了,因此贺芳晴也就没管。 “王妃,您可能还不知道吧,知趣园后厨新垒砌了两个大烤炉,秋儿她们上次去知趣园参加品瓜会的时候听福慧县主说了一句,说是那烤炉是为八月节王府做月饼用的。我们这也是厚着脸皮来了,您那做出来的月饼能不能分给我们几家一些?咱们就按铺子里的价钱来!”蔡夫人笑着说道。 贺芳晴这才明白几人的来意,敢情是冲着月饼来的,于是说道:“这个我还真不清楚,澜心这孩子只说这次王府的供品不用我操心,全都交给了她院子里的管事娘子和几个贴身丫鬟。红赏,你去玉归院把秋纹叫来。” 不一会儿,秋纹就和红赏一起来到了前厅,“奴婢秋纹见过王妃和各位夫人!” “秋纹,我来问你,澜心可在知趣园垒了烤炉要做月饼?”怪不得这都到了八月了,秋纹、重雪几人在王府还没有动静,原来是把做点心的地方挪到了别处。 “回王妃话,正是。奴婢本来今日就向您来禀告的,依照小王妃的意思,明天早上奴婢要带着重雪她们去知趣园为王府祭月节的供品做准备,那边所有的米面蔬果都已经准备好,小王妃说,这次是她接手第一次做祭月节的供品,准备多做几种新花样。”秋纹老实地说道。 一听到“新花样”,在做的几个夫人眼睛都亮了,谁不知道每次福慧县主要做新吃食那都是稀罕的很,就说那铺子里卖的孩子吃的糖葫芦和饼干,现在她们家里不但孩子喜欢吃,就是大人也馋得很。 “王妃,您看这……”宋夫人几人都一脸希冀地看向贺芳晴,只盼秦澜心能多做一些分给她们几家,这样祭月节换礼的时候也能涨些脸面。 “这个事情我做不了主,回头我让人问问澜心,这离祭月节还有十一二天呢,也不知道秋纹她们几个能做出来多少。”贺芳晴没有立即回复她们,秦澜心本就忙的很,虽然做点心她不插手,但这次知趣园是做来自家吃的,又不是做生意。 “王妃,我以前在百味庄园的时候看过做月饼,这一天可是能出好几百斤至上千斤呢。我家月饼要的不多,三百斤就行!”宋夫人可是去过福江口的人,对于做月饼还是有些了解的。 “我家也要三百斤就行!”蔡夫人笑着说道。 其他几位夫人也都说出了各自需要月饼的斤数,她们加起来有二千多斤。 贺芳晴无奈一笑说道:“这事我可真不好许给你们,还是让澜心来做主。” 没想到宋夫人几人离开恭亲王府没多久,梁王府、勋国公府、姚家、豫恩侯府、徐家、奉恩侯府和邓家全都派了人来,自然也是果酒、点心四处都买不到,本以为靠着和秦澜心的交情,在铺子里能订到,结果人家都有商规,秦澜心做生意又最重承诺,拿着银子都买不到东西。 这不,都听说知趣园要做月饼的事情,全都一个个地跑到了王府里,而且有的想要月饼、果酒,有的则是想要松花蛋、粉条,有的还在问西瓜有没有。 正在千鹤山庄里收玉米的秦澜心是到了晚上才接到贺芳晴送来的消息,说是各家都盯着知趣园那点月饼呢。 “小王妃,您看该怎么办?”红赏看到那些求上门的人也是哭笑不得,恭亲王府节前还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如果是二三家这件事情还好办,我让秋纹她们准备的米面油和干果也足够了,可是一下子多出这么多家,而且时间也紧急,到时候未必能做得出来。”秦澜心也做了难,“这样,你回去告诉娘,让秋纹她们帮忙做月饼也可以,但是粮油干果饴糖之类的让他们自己准备,知趣园只负责给他们加工好,到时候他们派人过来看着就可以了!” “加工?”红赏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新鲜词。 “没错,就是加工月饼,而且他们可以凭借自己的喜好选择口味,银钱就不要了,到时候东西让他们多准备一些就行了。”秦澜心说道。 “是,小王妃!” 于是,红赏回到王府告诉了贺芳晴秦澜心的意思,而贺芳晴又让孙嬷嬷安排下人去各府告知秦澜心的想法,还说要是同意的,到时候直接把东西拉到知趣园就行了。 没想到到了第二天八月初五这天一大早,知趣园紧挨着后厨的后门处就排满了马车,秦澜心可说了,按照顺序来,谁家来的最早就先给谁家做。 “这不是邓府的安管家吗?怎么是您亲自来的,来的可够早的,第一个呀!”豫恩侯府的二管家候通觉得自己已经来的够早了,可是到了之后才发现,他前面都排了很长的队伍了。 “呵呵,那可不是,我可是非常有经验的,想当初去福江口拉酱菜的时候,去的晚了连个味儿都闻不到!”安管家早些年就和明良一起去过福江口,这些年他也是经常去秦澜心的铺子买东西,与崔元几人也都是熟人了。 “是吗?”候通笑了,觉得安管家是在故意夸大,“这次做月饼都是各家准备的月饼馅,我怎么看着您这车上还有猪肉呢?” “你没看错,这的确是肉,府里的厨娘都给剁碎了,我家老爷喜欢吃肉馅的月饼!”安管家笑着说道。 “安管家,真是巧,我家老爷也喜欢吃肉馅的,不如咱们一起吧,这样省时省力,也不用费心了!”这时排在第七位的袁家的大管家笑呵呵地凑上来说道。 “你是袁大人府上的吧,怎么能插队呢,都说是按照顺序来了!”排在第二位的奉恩侯府的管家说道。 “这按照顺序多慢呀,再说都是一炉出的月饼,也给人家王府的人省点麻烦!”袁家的大管家笑呵呵地说道,这时已经有不少人附和他的说法。 “这哪家不是做二三百斤的月饼,不用和别家混合在一起就够一炉的了!”奉恩侯府的管家有些计较地说道。 “大家都别吵了,还是看人家恭亲王府是个什么意思,咱们都是求上门的,可别在这里惹什么麻烦争议,呵呵!”安管家知道大家心里都焦急的,都是做下人的,就怕事情办不好主子怪罪,可这次是人家恭亲王府的好意才答应做月饼的时候给其他几家一起做,他们可不能因为早晚的事情置气。 “安管家说的是,这次可都是看在各家主子的面上,否则今年就没月饼吃了!”有人大笑着说道。 很快,知趣园的后门就打开了,出来的是百味菜坊的大掌柜崔元,这几日有他坐镇知趣园掌管这里的事情,秋纹则主要负责加工月饼。 到了八月初八这一日,知趣园外边聚来的人是越来越多,最后连王府的侍卫都出动来维持秩序了。 也就在这天,齐尧和高仪能同时到达了京都进宫去见了皇帝,君臣之间聊了大半天,最后皇帝的确是给高亮赐婚了,不过赐的不是泽霞公主,而是户部尚书李岩文的嫡女李如。 赐婚圣旨昭告天下之后,三公主齐冰差点晕了过去,她想不通高仪能明明知道张太后是自己的杀父仇人,竟然还会选择站在皇帝的那一边,而此时封邦还被周武关在刑部大牢里。 “公主,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三公主府的大管家脸色难看地问道。 “怎么办?怎么办?”齐冰双手握拳,她现在好比被人扼住了喉咙,连呼吸也是有些困难,“最近泰禾酒楼的生意如何?潘豹还没有找到?” “没有!虽然后厨的大师傅换了几个,做的菜也比以往好上许多,价格也降了不少,吃饭的客人的确是多了些,但每日里赚的银子却是没有以前多了!”大管家如实说道。 “百味酒楼呢?”齐冰咬着牙问道。 “说来也奇怪,咱们泰禾酒楼这边降价,他们那边却开始涨价,尤其是进入八月之后,每日里百味酒楼都会推出一道特色菜和一道新菜,即便菜价昂贵,还是有不少人去吃,而且有的菜必须提前一个月甚至半个月才可能吃得到!”由此可见百味酒楼的生意该有多好吧,大管家那是连嫉妒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他们的东西真就那么好吃!”齐冰满心里都是怒气。 大管家没有答话,他自己都有偷偷地让人买过烤鸡吃,那味道的确是鲜美。 而自从泊渔巷开了百味酒楼,这里就成了五湖四海的客商们最喜欢来的地方之一,要是到了顺天码头不在百味酒楼吃顿饭,那可真是白来了。 “荣掌柜,今天的特色菜是什么?是不是还是糟鱼?这次给我多放点花生,银子不是问题!”有客人在酒楼里坐下就大声喊道。 “是呀,荣掌柜,上次我给我爹带回去一条糟鱼,他老人家可是喜欢的很,就是路上太热,味不正了。”一位正往雅间走的客人站在通往二楼的楼梯口朝钟荣喊道。 “各位客官,今日咱们百味酒楼新推出的特色菜是南郊大盘鸡,各位是喜欢吃甜口、辣口还是咸口的,待会儿给伙计们说清楚,让后厨的大师傅给你们专门烹制。”钟荣笑着说道,“金掌柜,老爷子要是喜欢吃咱们酒楼的糟鱼,改日您把老爷子接过京都来游玩之时,我让后厨的大师傅专门给老爷子做,这鱼就选咱们峡江出的大肥鱼。” “荣掌柜,你这话我听到了,大家伙也都听到了,可不能反悔,过两天我就把我家老爷子接过来,还有那大盘鸡,我要辣口的,重辣,哈哈!”说完,金掌柜大笑着往自己一个月前就定下的雅间走去。 “掌柜的,这大盘鸡是什么?怎么还叫南郊大盘鸡?”有不明白的客人问道。 钟荣这时干脆往大堂正中的台子上一站,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然后说道:“各位,这南郊大盘鸡所用的鸡乃是咱们京都南郊山上特意打来的野鸡,这大盘鸡里面还有面和土豆,这面可是我家小王妃亲自教会给厨娘的,而这土豆都是我家小王妃带领田庄的农夫们一起种的,最重要的是咱们这里面的酱料可都是秘制的,除了福江口的百味客栈,您找不出第三家这种口味的。” “掌柜的,你说这话我是信的,这百味酒楼的酒菜的确是天下一绝,可为什么要选这京都南郊山上的野鸡呢?谁不知道,京都郊外之地历来都是‘东贵西商’和‘北富南穷’,都说南郊的百姓都饿得皮包骨了,这山上的野鸡不早就被吃光了,你这是诓骗我们的吧,呵呵!”有客人调笑地说道。 钟荣一听也乐了,解释说道:“这位客官说的没错,咱们京都南郊的确是穷地方,路不通不说,百姓们的日子也不好过。不过,各位可能还不知道,我家小王妃已经在南郊买下了土地盖了房子,不但雇佣当地的百姓耕田开荒,而且特意让他们在山上散养各种家畜家禽,虽然现在南郊百姓的日子依然是不好过,但这几个月来已经在发生变化,至少不用饿肚子了。还有,别看这些野鸡肉不多,但是因为它们常年在山上奔跑,肉质非常地鲜嫩坚韧,骨头也是极其入味,待会儿各位一吃便知。” “福慧县主的心肠可真是好,这下子南郊百姓们有福气了!”有人感叹地说道。 “是呀!不过,福慧县主跑南郊买土地盖房子,我怎么总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简单呀,前两日从峡江过的时候,我看到南郊小码头那里似是有人在盖房子,但是盖得不是普通的房子,像是店铺呀!”其中一位喝着小酒的客人回忆地说道。 “你们说,福慧县主买的房子和地该不会是在南郊小码头吧?” “这个还真说不准,不过那么个偏僻的穷地方,就是住人也太寂静了些,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你说是不是她要在哪里做生意?” “不可能吧,要在那里开铺子不得赔死,可没人愿意绕那么大一圈去南郊小码头那个地方!” …… 一会儿众人就开始纷纷议论起南郊小码头和秦澜心之间的事情,而他们议论的声音也传到了二楼一间还没关上的雅间里。 “老夫一直听闻福江口的秦澜心乃是天下奇女子,没想到嫁人之后,她这名声依旧很响!钟小王爷,可真是有福气呀!”雅间里,一张圆桌上坐着五个人,齐尧、钟逸和高仪能、高明、高亮三父子。 “多谢高将军之赞,我的确是天下最有福气的一个男子!”钟逸毫不谦虚地笑着说道。 他这样坦诚地回答反倒让高家父子三人微愣一下,但随即高仪能将军就大笑起来,贺老将军的外孙的确是非同凡响呀。 “钟逸,我发现你脸皮越来越厚了!”齐尧这次是特许回京,而且他会留下来参加三个月后的皇室一族的祭祖大典。 这次祭祖大典和平时的祭祖不一样,乃是齐氏一族每百年一个轮回的大祭祀,到时候齐氏子孙尤其是皇室嫡系一脉子子孙孙都会到齐,就连康王、晋王、长公主、三公主、外嫁文渊国的二公主等人也都会特许回京都。 正是因为今年有齐氏百年祭祖,所以现在是皇室最紧张的时候,尤其是得知三公主和康王有着谋反之心,接下来未免京都出事,齐尧和钟逸等人会一起保护京都与皇室的安全。 “睿王的脸皮也不薄!”钟逸揶揄一笑,虽然孙家还有些不安分,但是他与齐尧的关系反而融洽许多。 “今天你请客,这可是你家的酒楼,小二,再来两坛一品醴泉春!”齐尧直接就冲着门外笑着喊道。 “好嘞,您稍等!”雅间门外有人应答一声就听到了“蹬蹬蹬”下楼快跑的声音。 “这百味酒楼吃一顿饭还是要好些银子,那我今日可要多吃一点!”高亮自从被皇帝与李家赐婚之后,心情明显好了不少。 当然他心情更好的原因,是因为他爹没有做对不起大魏朝的事情,依旧是那个忠心的臣子。 “高公子不用客气!”钟逸见高仪能似乎很喜欢吃烤鸡,就让后厨再送来了一只。 而等到大盘鸡上来的时候,高亮看得都有些傻眼了,因为那一个盘子都快把桌子正当中给占完了。 同样傻眼的还有楼下、其他雅间也定了大盘鸡的客人,他们还以为这大盘鸡和其他菜色一样,一个小瓷盘就能盛完呢。 “掌柜的,小二没送错吧,怎么盘子这么大?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呀!”有那贪嘴的客人,一进入酒楼就接连要了好几盘菜,等大盘鸡的过程中都吃得半成饱了,这会儿就算再馋,看着这么一大盘的菜,那也觉得吓人呀。 “各位客官,咱们百味酒楼的大盘鸡用的都是这么大的盘子,这是我们家小王妃特意让瓷窑师傅们烧制出来的,本来大盘鸡是分为大中小三种样式的,因为今日里头一次给各位做,大家吃的都是大份的量,拿的是小份的银子,到了明日就恢复正常了。”钟荣解释道。 “那照这样说,今日里来吃大盘鸡不是占了大便宜,呵呵,我一个人也能吃完!”一听钟荣这样解释,客人们脸上都是笑意,谁不爱占便宜呀,能这样饱腹一顿,撑着也没关系。 “这鸡肉可真好吃!”有客人先夹了鸡块到嘴里,果真如钟荣所说,这鸡肉是鲜嫩坚韧,就是骨头也透着蚀骨的香气。 “这土豆是又软又糯,而且甜甜润润中有着辣味,都说烤鸡好吃,我看大盘鸡比烤鸡还要好吃!”有客人则是爱上了土豆。 “掌柜的,我再要一份大盘鸡带走!”虽然很多客人吃饭不在乎那点钱,但是能占便宜的事情谁又愿意错过呢。 “掌柜的,我也要一份!”于是其他人也都纷纷效仿,不过因为每日的特色菜都有量的,所以一会儿大盘鸡就被买完了。 “荣掌柜,给我来一份今日的特色菜!”齐天乐从军械所回来的时候都近傍晚了,但他还是先骑马来到了泊渔巷,准备吃晚饭再回去。 “三爷,今天真是对不住,特色菜老早就卖完了!”钟荣很是抱歉地说道。 “卖完了?我不是和你说过,每天都要给我留一份儿吗?”齐天乐心情有些不爽地说道。 “三爷,真是对不住,本来东西都给您留好了,结果邓大人、萧公子、许公子他们都来了,留着的那些东西他们就差拿着刀逼着后厨的大师傅们了,正好我家小王爷也在,先让他们吃了,现在酒楼要关门了,明天小的亲自给您送到军械所可好?”钟荣有些抱歉地说道。 “今天的特色菜都是什么?”齐天乐好奇地问道。 “是南郊大盘鸡,用的都是南郊山上的野鸡,明天早上才能到呢,其他的鸡做出来的大盘鸡味道差点,不过还给您留着一只烤鸡!”钟荣说道。 “行,烤鸡我拿走,另外你再让后厨十四那天给我多准备几只烤鸡,我打算用来做祭月供品!”齐天乐可是和军械所的那帮人说过了,到时候梁王府的供品会有百味酒楼的烤鸡,到时候他们可以拿别的福礼来换。 “您放心,一定给您准备好!”钟荣笑着说道。 谁知,到了第二天,来定烤鸡、烤鸭的人越来越多,而且全都是要八月十四那天的,因为要的太早怕东西放坏了。 秦澜心初十那天才从千鹤山庄回来,而在她从郊外回到王府的时候,京都还发生了一件事情,就是被周武关在大牢里的封邦逃走了,而且留下书信,说一定会报这次受辱之事。 虽然周武派了刑部的人去追他,但是封邦溜得很快,在这之前齐佑早给文渊国的帝君写了书信说明缘由,并不希望两国因此而交战。 而泽霞公主并没有离开大魏朝,一直住在三公主齐冰的观荷园内,虽然与高亮的婚事没成,但齐冰也绝不会放过利用这个棋子联姻的机会,只是暂时她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现在离祭月佳节还有五天,秦澜心到了王府见过贺芳晴,之后就去了知趣园。 “给福慧县主请安!”秦澜心一到后厨大院烤炉那里,等着加工月饼的几家管家就恭敬地给她请安。 “几位都快请起吧,月饼是不是快做完了?”秦澜心转头去问秋纹,却发现她正愁眉不展,“怎么了?” “王妃,他们几家不是来拉月饼的,是来问这米糖可不可以让他们也拿走一些?”因为这次秦澜心吩咐要做的东西比较多,秋纹特意又找来好多人帮忙,月饼是够了,但前来加工月饼的各家又盯上了这两天在做的米糖。 “一家都分点吧,我从今天开始来帮忙!”秦澜心笑着说道,做米糖很简单,再说也就相交不错的几家给一些,其他人就算了。 “多谢县主!”等着的人一听秦澜心同意了,都欢喜的不行,这差事总算是办成了。 接下来的四五天,秦澜心多半时间都耗费在知趣园,而到了祭月佳节这天早上换礼的时候,恭亲王府门前更是挤满了人。 “王爷,今天可都是主动来换礼的,整个京都都没咱们王府门前的人多,呵呵!”钟威跟在钟怀邵身后笑着说道。 “往年不也有人来吗?”钟怀邵觉得没什么稀奇的。 “王爷,今年可不一样。往年都是些来讨好王府的人,今年大多都是冲着小王妃准备的那些供品福礼,梁王府、奉恩侯府、豫恩侯府、勋国公府还有好多府里都是踏着月光就来了,就怕来得晚了,咱们王府的福礼都被别人给换走了。最搞笑的是那位邓通邓大人,他竟然让三四个仆人拿着自家的礼来了,为的就是多换一点王府的福礼回去!”钟威喜滋滋地说道。 “是吗?”钟怀邵昨夜就看到秦澜心和贺芳晴为了这次祭月佳节准备了好几桌子的供品,他一开始还觉得奇怪,那么大几桌子的东西都能开办宴席了,“走,咱们去看看!” 等到钟怀邵走到自家王府正院前厅的时候,还以为家里进了贼呢,那些平日里稳重规矩的人,看到那些桌子上的福礼,都成土匪一样地去抢了。 “福慧县主,这里面包的是什么呀?”邓通也不怕别人说,先把东西一把给护住,然后问秦澜心,他这次是冲着新吃食来的。 “邓大人,那是澜心特意做的糯米鸡,一共就做了三个!”贺芳晴也是被眼前的阵仗给吓了一跳,王府的大门一看,这些换礼的人全都涌了进来,直接奔着桌子上的东西而去。 “太好了,王妃,本官和你换三个!”邓通让跟来的下人把自家的礼献上,可这时他才发现,拿来能换的礼就剩下两个了。 “邓大人,你这也太贪心了,一共就三个,你还想要换完,不行,不行,这糯米鸡说什么也要给我一个!”这次梁王府来换礼,是齐天乐带人亲自来的,换了旁人他可不乐意,整个京都估计就恭亲王府桌子上的福礼最吸引人。 “糯米鸡?本王还没吃过呢!”钟怀邵也跟着凑起热闹,或许是东西抢着才以为是最好的,所以他走到了供桌前。 这时,贺芳晴瞪了他一眼,说道:“王爷,你跟着瞎凑什么热闹,那都是王府封起来的福礼,哪有自己人留下来的,自然是都要换出去的!” “钟王爷,这些都是澜心做的,你想吃还不是什么时候都可以吃,和我们抢什么!”齐天乐笑着说道。 不到一个时辰,恭亲王府的福礼就全部被换走了,等到殷少士带着宫中侍卫来的时候,就见王府内的供桌都要被抬进去了。 他看看天,这还早着呢,怎么福礼就没有了呢? “殷公公,您这是?”秦澜心正带着下人把福礼归置好,有些不解地看着此时出现在王府的殷少士。 “回县主的话,奴才这是来换礼呢?怎么?福礼全换完了?”殷少士似是有些不信地问道。 秦澜心点点头,笑道:“没错,全都换完了,这些都是各家用来换礼的礼品,我正带人重新整理呢。” “这可如何是好,皇上、皇后还说要换恭亲王府的福礼回去呢。”拿出宫的福礼可是没法拿回去的,殷少士为了难。 “殷公公别担心,我给您出个主意!”秦澜心笑着说道。 殷少士有些狐疑地看向了秦澜心,可是听完秦澜心给他出的主意,他立即眉开眼笑,连连道谢,说是秦澜心给他指了条明路。 待又过了一个时辰回宫,齐佑和钟瑜在凤和殿里等着殷少士,却看到他拿回来的福礼竟然是五谷、蓑衣之物。 “殷少士,你没去恭亲王府?”齐佑脸色一沉地问道,钟瑜可是期待了好久王府的福礼了呢。 殷少士赶紧跪下禀告道:“启奏皇上,奴才按照皇上的旨意带着人马不停蹄地往恭亲王府赶,去的时候子时还没过完呢,可到底还是去晚了,王府的福礼全都被京都各家给换走了,听王府的人说,邓大人、齐三爷他们为了换福礼,在王府都差点没打起来,怪不怪福慧县主准备的供品福礼太吸引人了,奴才没完成皇上的交代,还请皇上责罚!” “那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齐佑和钟瑜皆是一惊,真没想到恭亲王府的福礼会这样受欢迎。 “启奏皇上,这福礼抬出了宫,自然没有再抬回来的道理,奴才想着,皇恩浩荡,既然王府的福礼没了,那奴才要去哪里换福礼呢?想来想去,京都高门大户虽多,但换来的福礼或许并不是皇上、皇后最想要的,于是奴才斗胆就去了京都的寻常百姓家去换福礼,希望他们都能沾上皇上、皇后的福气,皇上之福便是百姓之福,百姓之福便是大魏朝之福,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殷少士一脸恭顺虔诚地说完就跪下磕起头来。 “哈哈哈,说的好,不过百姓之福才是朕之福,是大魏朝之福。殷少士,你这和福礼换得很好,换得很对,这些可都是百姓们的心意呀!”齐佑龙颜大悦,殷少士这番作为倒是让他十分地欣赏。 “多谢皇上,奴才也是想着皇上一贯为国为民,定是极为愿意和百姓们换福礼的!”马屁拍的正好,殷少士脸上也是笑开了花,秦澜心给他出的这个主意真是太好了。 “朕当然愿意了,以后每年祭月节的时候都要如此行事,让朕也看看百姓家的福礼都是什么!这件事情你做的很好,有赏!”齐佑大笑着说道。 “奴才遵旨,奴才多谢皇上赏!”殷少士乐呵呵地磕头谢恩。 第百四十四章要办宴会 八月十六这天京都可是热闹的很,尤其是大街小巷都在传闻,说是皇上和百姓换了福礼,这可是大魏朝开国以来的头一次。 再有,这天中午过后,恭亲王府更是涌进了不少的客人,说是好些个没换上福礼的,中午都打算来蹭饭呢! “吃吃吃,就知道吃!一帮酒囊饭袋,没吃过好东西一样!”自从秦澜心嫁到王府来,宁夫人就觉得自己在这王府的地位越来越低,来钱的门路直接被断了不说,现在府里的奴才下人哪一个不是看风使舵,都巴结着玉归院和曦晴院的人。 反倒是她这里,越来越冷清,儿子不争气,女儿到现在也没有嫁出去,娘家也指望不上,她气闷极了。 “娘……呜呜……娘……”突然,钟真哭着跑进了宁夫人所在的厢房。 “真儿,怎么了?”宁夫人心疼地看着女儿,“你今天不是去参加郡马府举行的宴会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八月十六一直都是好日子,每年这时候京都都有不少大户人家会举行宴会,邀请各府的公子小姐去参加。 “我以后再也不去了,呜呜……她们都笑话我……说我嫁不出去!”钟真眼泪掉得很凶,刚才在郡马府被张语乔、林秋、贺以珍几人揶揄嘲笑,她可是委屈极了。 “谁?是谁说的?!”宁夫人脸色也冷下来,女儿钟真的婚事一直都是她的心头病,再知道信远侯府的婚事就不退了。 “还不是林秋、袁茗那些人,娘,您要帮我,我一定要嫁得比她们都好!”钟真也曾有那么一瞬间的后悔,可她不甘心嫁到信远侯府做夫人,她要成为这京都更尊贵的女人。 “真儿,你别着急,再过两三个月就是皇室百年祭祖大典,这几天已经有不少皇室宗亲从四面八方齐聚京都,娘已经让你外公帮忙私下关注,你虽是庶女,可也是皇后的妹妹,是王府的小姐,不愁找不到好人家。”宁夫人也着急,但是她沉得住气,如今能指望的就是一双儿女了。 “娘,真的吗?”钟真止住了哭声。 “真得!这王府里的人指望不上,也只能靠着你外公家了,王爷他心里没有娘,现在连你们这些儿女也不放在心上了!”宁夫人狠声说道。 “爹他太令人寒心了!”钟真心里也都是对钟怀邵的埋怨和恨意,要不是他爹心里只有贺芳晴母子,她早就嫁入王府之地了。 此刻,被宁夫人母女怨怼的钟怀邵正坐在曦晴院的正厅里,贺芳晴坐在他另一侧。 “晴儿,你始终是王府的当家主母,这后宅里的事情我从不过问,但钟家几个姑娘也都到了该说亲的年龄,二叔他老人家特意找到我,说是想让你出面操心一些几个姑娘的婚事。反正现在逸儿已经成了亲,你也不用自己亲自来做,让孙嬷嬷来办就可以了!”钟怀邵对于儿女的婚事本来还挺上心的,自从钟真那事情一出,他就懒得管了,这次也是被钟敬淳和几个妾室烦的没办法,才来找贺芳晴的。 就算看在恭亲王府和皇后的颜面上,钟家的姑娘也不会嫁得差,但谁都知道钟家二房与王府的关系不太亲近,而且二房名声也不好,结果几个姑娘高不成低不就过了十五都还没嫁人呢。 “王姨娘的女儿今年也有十五了吧,陈姨娘、伍姨娘的女儿也都过了十四岁了,是该给她们找婆家了,其他人也轮不到我来出面,至于宁夫人的女儿,还是王爷自己做主吧,我怕到时候婚事定下来了,有人又想法子出点幺蛾子,到时候里外不是人,我可不会自找没趣!”贺芳晴态度有些冷的说道。 不过,原以为贺芳晴会完全拒绝的钟怀邵内心却是一喜,忙说:“不会的,我看哪个再敢胡乱惹事,由你这个王府的当家主母给她们找婆家,那是她们的福气!这后宅你说了算,就算把她们配乞丐,她们也要给我出嫁!” “说什么傻话,堂堂恭亲王府的女儿怎能配乞丐,亏你还是个当爹的!”贺芳晴讥讽地看了一眼钟怀邵,真不知道他高兴个什么劲儿。 钟怀邵只是笑没说话,不过从曦晴院出来之后,他又把忙完事的秦澜心、钟逸给叫进了自己的院落,说的自然也是钟家几房姑娘的亲事,言外之意就是希望两个人都能帮上忙。 从啸风院出来之后,秦澜心又去了曦晴院,到的时候,贺芳晴正好休息了,孙嬷嬷在偏厅和秦澜心见了面。 “孙嬷嬷,咱们府里的姑娘我都见过,除了钟真,我觉得钟沛、钟离、钟恩三位姑娘还算老实本分,娘对她们的婚事都有什么打算?”刚才钟怀邵言语之间都希望秦澜心能帮忙促成此事,估计他也是被烦的够呛。 这钟沛是钟怀邵妾室王姨娘的女儿,钟离是陈姨娘的女儿,钟恩是伍姨娘的女儿,王府大房只有四位庶出的姑娘,而且年纪比较相仿。 与钟真这位一向跋扈娇养的庶女不同,钟沛、钟离、钟恩三位庶女则都显得十分地低调、老实,甚至在王府活得十分小心翼翼。 秦澜心对此也不难理解,宁夫人和玉夫人因为有庶子傍身,再加上一个娘家势大,一个对王爷有恩,所以在王府后宅的地位仅次于贺芳晴。 而因为这些年一直是宁夫人掌家,几位姨娘和庶小姐没少被压榨,性子变得越来越胆小怕事,仰人鼻息的生活很是艰难。 “王妃这么多年几乎没参加过京都的大小宴会,对于京都那些未婚公子的情况更是知之甚少,王爷让王府给几位小姐找婆家,说起来也真是难为王妃了。”孙嬷嬷带些愁绪地说道。 “要是一家一家地去问也太麻烦了,而且怎么说也是咱们王府的姑娘,应该是别人求上门才对。”秦澜心现在可是王府大房这边的长媳,小姑子们的婚事她也想着操心一些,主要是相帮贺芳晴、钟怀邵减少一些麻烦。 “小王妃,您有什么好主意?”孙嬷嬷脸上有了笑容。 “等到晚上的时候再说吧,我还要回去好好想想。”秦澜心也笑了。 到了这天晚上,秦澜心和重雪一起在曦晴院的小厨房做了晚饭。 “你怎么又来了?”自从那次钟怀邵在饭桌上以斥责的口吻问过秦澜心和钟逸之后,贺芳晴吃晚饭的时候就没让钟怀邵进过曦晴院。 “是儿媳妇特意请我来的!”钟怀邵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得意,虽然妻子和儿子不怎么待见他,但是还有一个儿媳妇表现很不错。 “娘,澜心说有什么要说!”钟逸先扶着贺芳晴坐下,虽然封邦的事情过去了,也没有人再查打人的真凶是谁,但钟怀邵很明显已经探听到一些真相了,不过他选择了默不吭声,应该是也想保护钟彬和钟骏吧。 等到饭菜上齐,四人很是安静地吃完一顿饭,然后坐在厅里喝茶。 “澜心,你有什么事情要说?”贺芳晴问道。 “爹,娘,我想过几日在王府办一个鹊桥宴会,其实也就是相亲宴会,邀请京都各家的公子小姐,尤其是未婚配的男女到王府里来,到时候为几位妹妹择婿选夫不也是有个参照吗。再说,当面看看那些公子的样貌、秉性,爹娘也都会放心一些。”像这种相亲宴会在大魏朝并不稀罕,而且但凡有这样的宴会,必定是各家后宅贵妇、小姐们趋之若鹜之地。 钟家几房的待嫁姑娘可有不少,听那日钟怀邵的意思,是都想让王府出面,为的是借着王府的名头嫁个好人家,既然如此,干脆来个相亲大会,说不定能一下子解决好多人的婚事呢。 “澜心,你这想法不错,就照你说的来办!”贺芳晴正愁找不到办法解决这件事情呢,她是真的不想操心这些事情。 “不错,就这样办吧!”钟怀邵更想省事,“到时候不用考虑什么门当户对,只要人品好就行,咱们王府不需要用儿女的婚事拉拢别人。” “知道了,爹,那这件事情由我亲自来办吧!”秦澜心笑着说道。 “澜心,你最近一直都很忙,外边的铺子、田庄都需要你,这宴会的事情交给娘来办就行了!”就算不想操心,但贺芳晴也想看到秦澜心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娘,还是交给我吧,我还想趁着这个机会给我的通和布庄打打广告呢!”秦澜心笑着说道。 “广告?那是什么?”贺芳晴和钟怀邵俱是不解地看向她。 这时,钟逸笑着说道:“澜心是打算在鹊桥宴会上所使用的点心、绳绣、果酒甚至几个妹妹穿得衣服都用她铺子里的,这样一来宴会结束之后,她那些东西的名声就更响了。” “还是夫君最了解我!”秦澜心嘻嘻一笑,一点儿没有被当面揭穿的尴尬,没错她就是打算借着这个机会一方面“成人之美”,另一方面给她出品的各种东西打打广告。 “呵呵,你这个小财迷!”贺芳晴亲昵地拿手指指了指秦澜心,“那你有什么需要娘帮忙的?” “还真有让娘帮忙的地方,到时候怕是要以娘的名义发这个帖子,儿媳就专心准备宴会了。”秦澜心这是第一次办这么正式的宴会,她要好好想想不能丢了王府的颜面。 “到时候就在留轩园办这个宴会吧!”钟怀邵说道。 秦澜心、钟逸和贺芳晴都愣了一下,留轩园算是王府内最大的待客园子,但平时也只有贺芳晴、钟怀邵寿宴和钟逸成婚之时才会用这个园子,这个地方原本是老王爷钟敬祺最喜欢的园子,所以王府一般待客都是在别的地方。 “谢谢爹!”秦澜心笑着道谢。 其实她原本最想用的也是这个园子,估计到时候会来不少人,别的地方怕是坐不下那么多人。 到了第二天,恭亲王府半个月后要办鹊桥宴会的帖子就先发出去了一部分,而且还是贺芳晴身边的孙嬷嬷亲自去送的,这第一个收到帖子的就是勋国公府。 这天,姚太夫人正在佛堂里敲着木鱼,身边的嬷嬷快步走来在她耳边低语几句,然后她就起身来到了自己院中的寿安堂,让贴身嬷嬷把几房的孙媳都先叫了过来。 “孙嬷嬷,晴儿这些日子可好?”姚太夫人已经九十多岁,精神依旧好得很,脸带笑容地看向了坐在绣墩上的孙嬷嬷。 孙嬷嬷慌忙起身答道:“回太夫人话,王妃身体好、心情也好,一日三餐都是小王妃亲自吩咐的,而且只要小王妃、小王爷在府里,总会陪着王妃一起用餐,就是王爷、王妃的关系也和缓了不好呢!” “呵呵,好好,这就好!晴儿是个有福气的,娶了一个好儿媳呀!”姚太夫人也很是欣赏秦澜心,这样的女子出身乡野,却无半点粗鄙之气,而且聪慧睿智,钟逸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太夫人说的是,要是没有小王妃,王府现在也不会越过越好!”孙嬷嬷笑着说道。 很快,贺家的几个孙媳妇都找到了,她们也是刚刚知道孙嬷嬷来了。 “都来了,坐吧!”姚太夫人笑着说道。 姚太夫人这一生育有二子一女,小儿子早年夭折,女儿远嫁他乡早已过世,如今只有贺老将军这一个儿子在世了。 而贺老将军则是由六子三女,其中长子贺常治、三子贺常宇、六子贺常默、嫡女贺芳晴乃是发妻所生,其余三子二女乃是妾室所生的庶子庶女。 不过贺家六位兄弟无论嫡庶乃是一同在贺家军中成长,兄弟情义深得很,就是他们的妻子也在姚太夫人的教导之下妯娌关系极为和睦。 长子贺常治原本应袭国公爵位,但他毅然放弃,将国公之位让给了自己的三弟贺常宇,自己则常年驻守大魏朝的北疆。 不过近两年随着姚太夫人年纪渐大,他的妻子邓氏则带领嫡女和几个妾室、庶女都在京都呆着,至于他的儿子无论嫡庶一律驻守边疆苦寒之地。 “太夫人,急着让孙媳几人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邓氏虽然不是国公夫人,但是在国公府后宅她的地位却是除了姚太夫人之外最高的,五位妯娌也都一向尊重她。 “孙嬷嬷,你来仔细说吧!”姚太夫人对着孙嬷嬷点了一下头,请帖她刚刚已经看过了。 孙嬷嬷给各位夫人先行了一礼,然后说道:“回禀各位夫人,半个月后,我家王妃要在王府举办鹊桥宴会,到时会邀请京都各家的夫人、小姐还有公子们前去,王妃来之前特意交代,府里未定亲又到了年龄的姑娘、少爷一定要去,免得错失了好姻缘,各位夫人也请一定要去,好去把把关,选上一门好亲事。” “孙嬷嬷,王府这是要办相亲宴?”邓氏有些奇怪地问道。 “回夫人话,正是!”孙嬷嬷答道。 “怎么会突然要办这样一场相亲宴会呢?”其他几位夫人都有些不解。 孙嬷嬷这时解释道,说是王府的几位姑娘也到了该成婚的时候,也正好趁此机会看能不能选一个如意郎君。 邓氏几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贺芳晴这次是要给几个庶女选婿,只是她不是一向不太理会王府的事情尤其是钟怀邵那些妾室庶子庶女的吗?怎么这次反倒这样热心呢? “许是晴儿想开了吧!”这是孙嬷嬷离开之后,姚太夫人对邓氏几人的解释。 而接到贺芳晴请帖的京都各户的后宅夫人们可是惊喜不已,尤其是家里有子女到了婚嫁年纪的,更是对这场宴会期待不已,买首饰、量衣服……都忙得不行。 恭亲王府内也是忙得热火朝天,尤其是后厨,这几天秦澜心的人可是全部接手了,不但从百味酒楼请来了厨娘帮忙,就是宫里的御厨皇上也特意给送来了两个。 “王妃,这次宴会的菜单是什么?”被御膳房派来的御厨一个姓蔡,一个姓展,来之前御膳房的大管事秋公公可是特意叮嘱他们,一定要听秦澜心的话,不能惹是生非。 “菜单我待会儿给你们,我先给你们讲一下这次咱们宴会的吃饭方式,不是以前那样大家围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而是自取自拿,以自助餐的形式来举办宴会。”秦澜心笑着说道。 “自助餐?王妃,这是什么意思?”蔡御厨很是奇怪地问道。 “自助餐就是咱们把菜都做好摆在桌子上,然后再在桌子上摆一些干净的空碗碟,让客人自己拿着盘子去盛东西吃,他们想吃什么就盛什么,想吃多少就盛多少,等到快吃完了,咱们这边就赶紧在补给上新的食物。”秦澜心解释道。 “可是让客人自己盛东西吃,是不是不太好了?”恭亲王府这次办宴会估计来的人不少,到时候会不会比较乱呀! “没关系的,这也算一种新颖的聚会方式,咱们就来尝试一下好了!”秦澜心笑着说道。 “那……好吧!”蔡御厨和展御厨没再继续反对,这里是恭亲王府,他们自然要听秦澜心的。 等到秦澜心从后厨那边安排完回来之后,就看到她的玉归院一下子来了不少人。 “见过王妃!” “见过嫂嫂!” 钟怀邵的几个姨娘和钟沛、钟离、钟恩都来了,秋纹让她们先在玉归院的偏厅做了下来。 “姨娘、妹妹们快请坐吧,等很久了吧?”秦澜心笑笑让几人都在偏厅坐了下来,这几人都是她吩咐院子里的丫鬟去请来的。 谢过秦澜心之后,王姨娘、伍姨娘和陈姨娘以及钟沛她们都有些怯生生地坐了下来,自从秦澜心嫁来掌家之后,她们一直都很安分,背地里也没有惹过事。 以前宁夫人掌家的时候,她们为了自己的日子好过点,姨娘们为了争风吃醋,的确是没少背地里生事,但自从十三家掌柜的事情发生之后,她们才明白,王府已经快成了空壳子,她们斗来斗去什么好处都没捞到。 如今,宁夫人失势,秦澜心这个会赚钱的农女成了掌家人,而且深受钟怀邵、贺芳晴的喜爱和赏识,就连府里的下人都战战兢兢地不敢多事,她们也变得安分许多。 “不知王妃叫贱妾几人来所为何事?”王姨娘还算镇定。 她和秦澜心可没什么过节,而且自从秦澜心掌家之后,几个姨娘的日子倒是比宁夫人掌家的时候好过多了,至少克扣吃穿用度之事没有再发生过。 虽然这些是钟怀邵的姨娘,但因为她们是妾室,在秦澜心这个晚辈面前也只能自称“贱妾”,秦澜心也知道这些规矩,于是笑着说道:“三位姨娘和妹妹应该也知道过段时间咱们王府要举办鹊桥宴会,说起来,这个宴会可是专门给三位妹妹办的,到时候在宴会上可要睁大了眼睛仔细地看。” “王妃此话怎讲?”陈姨娘是个急性子,她对钟怀邵已经没什么留恋了,性子也磨平了不少,现在只求女儿钟离能嫁去一个好人家。 之前,她争她闹,是因为觉得钟离始终是王爷的女儿,就算是庶女那也定是能嫁入豪门富户之中,可是通过钟真的事情让她看清要是真惹恼了钟怀邵,保不齐直接给送去了庵堂,在他眼中,嫡子、嫡女才是最重要的。 心灰意冷之后,陈姨娘最怕贺芳晴也不管庶女婚事,随便就许配了人家,那她女儿的一生不就毁了,而且上次贺芳晴寿宴,府里的庶子、庶女根本就没机会参加,全都去寺庙祈福了。 此时,秦澜心突然说了这么几句话,陈姨娘感觉心里有股火苗要燃烧起来,可又怕一盆冷水浇下来。 王姨娘、伍姨娘也是如此想法,就是钟离几人也都瞪大了眼睛似是不可置信地看向了秦澜心。 秦澜心莞尔一笑,说道:“沛儿妹妹及笄礼都已经过了,离儿妹妹和恩儿妹妹明年也都到了十五岁,依照年纪该是定亲的时候了。你们别看娘她身在曦晴院,几位妹妹的终身大事也是放在心上的,说起来,要不是真儿妹妹闹得哪一出,估计这求亲的都要踏破咱们王府的大门了。” 王姨娘她们也知道秦澜心这说的是实话,恭亲王府庶女悔婚当时在京都可是人尽皆知,而且从那之后原本有意想和王府结亲的也都歇了打算,都怕王府再来一次悔婚不就把自己儿子的婚事给耽搁了嘛! “嫂嫂,王妃她真的允许我们参加这次的宴会?”钟离还是不太敢相信。 “当然,到时候你们可是主角,我连衣服都给你们准备好了,书香把画册给几位小姐拿过来。”秦澜心吩咐道。 “是,王妃!” 很快,书香拿了一本画册出来,先双手递给了秦澜心,然后退了出去。 “三位妹妹这是我通和布庄秋季新款的衣服,还没有做出来卖过,你们先选出自己中意的样式,我让绣娘们给你们连夜赶工做出来,到时候在宴会上可要穿的,另外配套的首饰也都在画册上。”秦澜心将画册先递给了钟沛,看得出来钟沛是三位庶女之中性格稍微强一些的人。 王姨娘她们心情激动,能被允许参加这次宴会就已经很意外了,没想到还准备了首饰,这其中会不会有诈呀? “王妃,这次真的是给恩儿她们选夫婿吗?还是王爷、王妃心中已经有了人选?”这时伍姨娘突然抬头看向了秦澜心,那眼中是质疑和不解。 “伍姨娘是在担心什么吗?”秦澜心看着她问道。 “我在担心恩儿她们真正的幸福!”这个在后宅中一向以沉默寡言著称的姨娘,此刻就像个护犊的老鹰,唯恐自己的女儿受到伤害一样。 伍姨娘的话让厅内几人都沉默下来,本来兴奋地泛着画册的王姨娘等人也觉得手里的东西有些烫手,她们也许不是多么纯善的女人,但作为母亲,她们都希望自己的女儿能有个好归宿。 “伍姨娘不用担心,在决定举办这次鹊桥宴会的时候,王爷他说过,恭亲王府不需要门当户对的联姻来拉拢别人,人品好最重要,王妃也说过,三位妹妹的婚事绝对不能草率,怎么说也是咱们王府的姑娘,免得再让外人看笑话。”秦澜心看着她们说道。 “王爷、王妃真是如此说的?”伍姨娘眼中都是不信。 “是真是假,伍姨娘可以亲自去啸风院和曦晴院问一问,当时听到这句话的可不止我一个。”秦澜心笑笑,“三位妹妹决定好要哪一套衣服,我让绣娘早点准备。” “听说这通和布庄的衣服可是很贵的,而且这画册上的首饰一看就非凡品,王妃,几位姑娘秋季的衣衫绣针房都给过了。”王姨娘脸上有了笑容,也随即也有了愁容。 众所周知,通和布庄的新款衣服很昂贵,而且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得到,再者现在王府自打秦澜心掌家之后有了新规矩,姑娘们的吃穿用度都是有定制的,这额外的衣服、首饰都是要自己花银子置办的。 “王姨娘别担心,这些东西是娘她用自己的体己银子给三位妹妹置办的,我可是嫉妒的很呐!”秦澜心用轻松的语气说道。 “是王妃?”陈姨娘和伍姨娘脸上也都是诧异,贺芳晴一直是她们嫉妒但又仰望的一个女人,此刻听到贺芳晴给钟沛她们准备这些衣服、首饰,心里五味参杂。 秦澜心点点头,不管贺芳晴以前和这些姨娘、庶女有没有关系,但以后是免不了要打交道,她可不希望这些姨娘到时候都站在宁夫人和玉夫人那一边。 接下来,王姨娘几人陪着钟沛她们三个选好了衣服、首饰,秦澜心又让绣针房的绣娘给她们量了量尺寸,这才让人拿到通和布庄去。 王姨娘几人出去玉归院之后没多久,贺芳晴自己花银子给钟沛三名庶女做衣服、添首饰的事情就传了出去,宁夫人和钟真听后自是又嫉又恼,玉夫人也是恨得一口咬牙,倒是贺芳晴自己觉得莫名其妙。 “嬷嬷,我何时拿自己的银子给她们了?”贺芳晴听完红赏的禀告,不解地问道。 孙嬷嬷只是默默一笑没说话,红赏则接口说道:“王妃,这还不是小王妃想让王姨娘和沛小姐她们记着您的好,东西肯定是小王妃自己掏的银子。” “呵呵,红赏你这可说错了,银子可不是我掏的!”这时,秦澜心笑呵呵地从院子里走进来。 “澜心,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等到秦澜心进来之后,贺芳晴看着她问道。 “娘,我可没卖什么药,呵呵!既然这次咱们办这个宴会是为了给府里的姑娘找一门好亲事,那么做了好事当然要留名了,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做着也没劲!”秦澜心故意噘着嘴孩子气地说道。 “你还没讨好,呵呵!你自己不也说了,是为了做那个什么广告!”贺芳晴知道秦澜心是故意说的,她这样说应该是为了缓和自己和这个王府里诸人的关系。 这些年,她明白恭亲王府上上下下的人对她是没什么好印象的,当家主母做得不合格,王妃做得也不称职,自私、冷漠、绝情这些词估计没少被人暗地里说,以前她不在乎,可现在到了这个年纪,她竟然也开始有些在乎了。 “娘,这王府里有些人和事的存在是永远无法改变的,既然大家都是一家人,如果能友好地相处下去,为什么不呢?!”秦澜心明白贺芳晴心里还有很多过不去的坎,解不开的心结,没关系,慢慢来。 “那你告诉娘,为什么只把王姨娘她们请了去,没请宁夫人呢?照你这样说,宁夫人和钟真不也是一家人?”贺芳晴故意笑着问道。 “这个……呵呵!”秦澜心调皮一笑,“虽然不一定是有血缘关系才能称得上是家人,但有血缘关系牵绊的也不一定就能成为和睦的家人,有些人看着近,其实离得远,有些人看着远,其实很容易就拉近。其实吧,我也有喜恶的!” 贺芳晴、孙嬷嬷、红赏几人听到秦澜心这样说,全都忍不住笑了,说这么多,言外之意不就是说自己不喜欢宁夫人母女吗! “你呀,小心宁夫人找你麻烦!”贺芳晴展颜一笑。 “我不怕,我有娘做后盾呢!”秦澜心笑呵呵地说道。 第百四十五章情诗,谁的 九月亦称菊月,虽是暮秋之节,但姹紫嫣红的菊花倒是给有些衰败的秋色添上一抹浓彩。 初三这日一大早,恭亲王府的大门前就已经是车水马龙堵了道儿,各色香车宝马数不胜数,热闹非凡,大管家钟江忙得是一头汗。 “江伯,忙着呢!”梁王府的马车在王府门外一停,钟江就赶忙迎了上去,从马车上先下来的竟然是齐天乐。 “三爷,您今个儿怎么也来了?”这次恭亲王府举办的是鹊桥宴会,也就是相亲宴,主要邀请的客人都是那些未有婚配的小姐公子和后宅的贵夫人们,钟江没想到齐天乐也来了。 “江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今个儿王府宴客,难道不欢迎我?”齐天乐笑眯眯地问道。 齐天乐出来之后,马车里温氏和女儿齐平涵也走了下来,而儿子齐俊河跟着齐俊安还有梁王府其他的少爷在后面呢。 “欢迎,欢迎,当然欢迎了!只是没想到三爷您今个儿回来,呵呵!快请进,快请进!”钟江亲自迎着齐天乐进府,而那边专门接待女客的下人也把温氏和齐平涵领了进去。 钟江这边刚把齐天乐迎进来,那边邓通、袁大人还有几名同僚,萧炎、许梁和几位好友也都早早进了门。 “几位大人这边请!” “几位公子这边有请!” …… 看着越来越多的人进入王府,钟江这个大管家有些纳闷,怎么这些官老爷、公子哥们一个个比女眷们来得还早,这在京都的宴会上还从未听说过呢,而且抬头看看天,早朝应该刚刚结束吧! 男主子钟怀邵和钟逸也觉得奇怪,他们怎么记得这请帖似乎没发那么多呢,而且送去各府的帖子,也是写明了缘由的,他们也以为来的都是各府的女眷和年轻的公子。 “邓大人,您来凑什么热闹?您不会不知道今天办的是什么宴会吧?”钟怀邵在前厅先接见了这几位朝廷里的官员,十分不解地问道。 邓通这人脸皮早就练出来了,笑呵呵地说道:“钟王爷,您这话怎么说的,这不是王府办宴会,而且请帖也送到了邓府,我作为邓家的当家人,为了表示对王府的尊重,自然要亲自前来了!” “哈哈哈,邓大人,你可别把话说得这么好听,您来还不是为了福慧县主的自助餐!”袁大人大笑着揭了邓通的底。 “袁大人也别说我,你不是也一样!”邓通气哼哼地看了一眼袁大人。 “那可不一样,我是来给我家的孙子、孙女看姻缘来了!”袁大人笑着说道。 “瞎话,我还不知道你,刚才一下朝,听我说今日里恭亲王府有好吃的,你们不是都跟过来了!”邓通看透几位同僚说道。 “呵呵呵!”几人和邓通混熟了,也不介意,全都看着钟怀邵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钟怀邵眉头一皱,敢情这些大老爷们今天都是冲着他家那顿饭来的。 而此刻,留轩园还没有正式打开门,所有的客人先都安排在后花园赏菊,秦澜心因为要忙着后厨和餐点的事情,前边接待客人的事情就交给了孙嬷嬷、秋纹、红赏和红俏等人,而贺芳晴今日则以女主人的身份在后花园赏花阁和那些先到的女客们聊着家常。 “小王妃,厨房里快腾不出来锅了,要不要现在装盘子?”展御厨擦了一把汗大声地冲门外的秦澜心喊道。 “可以开始摆盘了,记住先把水果饮品和糕点送去一部分,然后是凉菜、热菜,先不需要太多,大家可能都是刚吃完早饭来的,其他还好说,现在天有些冷,热菜上得快容易变凉!”秦澜心回说道。 “知道了!来人,洗净双手开始装盘!”展御厨吩咐道。 “是!” 秦澜心见后厨这边已经准备的差不多,她就赶紧来到了留轩园的餐区这边。 这次,她为了鹊桥宴会特意在留轩园最大的地方准备了四个大的扇形餐台,分别包括凉菜、热菜、水果饮品、糕点四类,餐台上面的格槽里分别放着干净的杯碗碟盘。 在距离餐台不远的地方,是两个非常长的长桌,桌子上铺着干净的印花素布,显得奢华低调而又静雅。 另外,她还准备了客人可以自己动手的烧烤区,厨娘们当场烹制的小吃区,还有可供玩耍的娱乐区,以及古代人最喜欢的琴棋书画自娱自乐区,而且每个区都有一男一女两个下人伺候。 此时的留轩园整个就像个小集市一样,秦澜心还以时令的鲜花作为装饰,再配上颜色多样的十字绣,同时四周还挂上了帘幕般的轻纱,看起来特别地浪漫、唯美,就像现代在私家庄园举办小型婚礼一样。 “小王妃,小王妃,王爷和王妃让小的来问问您,这留轩园什么时候能进?”钟威跑进来的时候,一双眼睛都看直了,这留轩园被秦澜心摆弄的太美了,而且他都闻到了那菜的香味。不过,他也没忘了自己来找秦澜心的目的。 “马上就好,只要菜上齐,这边就能请客人进来了!”秦澜心特意看了一下时间,这才辰时,搁在平常举行宴会的时候,客人们估计才刚刚从家里出发去宴会主人家。 “小的这就去回禀!”钟威笑着说道,不知道待会儿自己能不能吃上一口这留轩园的美食。 就在钟威刚转身,又有人飞奔着来到秦澜心面前,说是宫里的太后、皇上和皇后都驾临了。 秦澜心也没想到这三位大尊驾也能来凑热闹,赶紧先回院换了身衣服,她这一身的油烟味见圣驾也不太好。 等到秦澜心慌慌张张去了前厅,却被告知皇上带着太后、皇后还有两个皇子去了留轩园,结果她又急匆匆赶到留轩园,却发现皇上一行人都被堵在了园子门口。 “怎么?朕是皇帝都不能进去?”齐佑有些笑呵呵地看着守门的一个小厮问道。 “小王妃说了,没有她的允许,不能随意让客人进去!”守门的小厮是个一根筋的死心眼,而且把秦澜心的话当圣旨,主要是秦澜心说守好门就赏给他一只百味酒楼的烤鸡,否则就没有。 “呵呵,看来朕还要等了!”齐佑倒是不生气,就觉得这守门的小厮执拗的还是挺可爱的。 “皇上,真是抱歉,是臣妇的错!各位,快请进!”秦澜心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保持镇定下来,然后快步走到几人身后请罪说到。 “福慧县主,你们这恭亲王府可是规矩甚严呀!”齐佑故意开玩笑地说道。 “还请皇上恕罪,正所谓‘家有家规,国有国法’,臣妇也是以皇上为榜样学习呢,谁不知道咱们大魏朝的律法规矩甚是严厉呢!”秦澜心小小地拍了一下皇帝的马屁。 果然,此话一出原本还在担忧皇帝生气的人都低头笑了,这个福慧县主可真是会说话。 “呵呵,福慧县主说的对,那现在,朕可以进了吧?”齐佑这话是看着守门的小厮问的。 那小厮其实双腿早就软了,此刻噗通一声跪下来说道:“请皇上恕罪,皇上请进!” “你何罪之有,这次你做的很好,有你这样的下人是恭亲王府的福气!”齐佑笑着扶着太后和钟瑜一起率先踏进了留轩园,身后跟着一长串早就好奇不已的人。 等到众人一走进留轩园,好多人都以为自己走进了仙境之中,如此美轮美奂之地真是一个王府的园子,就连第一次见的钟怀邵和贺芳晴也是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样子。 “真是好美呀!” “好香呀!” “怎么桌子会这么长?那边的桌子还是弯得呢?” “那几个大木桶是怎么回事?还有个鹰嘴一样得东西,好奇怪呀?” “这菊花摆的真好看,中间还是字呢,你们看看‘鹊桥宴会’,真是好巧的心思呀!” “这肯定是新出的十字绣,我在通和布庄可从未见过!” “竟然用轻纱做隔帘,也太漂亮了!” …… 一进院子众人就止不住地称赞起来,而且看什么都觉得新奇有趣,心里的疑问是越来越多,就连张太后都没忍住问了秦澜心。 “福慧县主,这些都是你安排的?那些大圆木桶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有两个看起来像是包着布呢?”张太后最好奇的是其中一个扇形餐台上竟然摆放了四个大圆木桶,而且桶的底部边缘还有一个类似鹰嘴的东西。 “回禀太后,正是臣妇。这四个木桶分别装着不同口味的果酒,而其中包着布的是温热的果酒,至于木桶底部的鹰嘴设置我特意让工匠们费了些心思,只要把鹰嘴上面的把手往右边轻扳一下,木桶里的果酒就会顺着鹰嘴流出来,拿杯子在下面接着就可以了。”秦澜心解释道。 “是吗?哀家来试试!”张太后笑着走进木桶,秦澜心从餐台下面的格槽里拿出一个杯子双手递给张太后。 只见众目睽睽之下,张太后先是把杯子放在木制鹰嘴下,然后有些好奇地按照秦澜心说的扳了一下把手,竟然真的出来了果酒,把她惊奇的不行。 “这可真有意思,朕也来试试!”齐佑走到了另一个木桶前,这次是钟逸给他取了一个杯子,他也试了一下,非常地好玩。 “澜心,这是做什么的?”钟瑜走到娱乐区看到一个半人多高的小木台子上摆放了很多的绳结绣品和其他小玩意,而另一边还挂着很多竹制的细圆圈。 “母后,我知道!这叫套圈游戏,只要你把竹圈扔过去,要是有东西正好在圈里面,那这个东西就归你自己了。”齐硕以前在福江口的时候玩过这个游戏。 “是这样吗?”钟瑜还是看向了秦澜心,见她向自己点头,然后拿起了一个竹圈轻轻扔了过去,结果第一次就成功了。 “哇,母后你好厉害,孩儿第一次玩的时候,可是试了七八次才成功的呢!”齐硕睁大眼睛地说道。 “呵呵,看来母后玩这个游戏还是挺厉害的!”钟瑜心情很好地说道。 “朕也来玩玩!”齐佑笑着走近钟瑜,然后也拿了一个竹圈,结果也是很轻易地就套中了。 “什么时候能吃呀?”邓通、齐天乐等人对着餐台都已经望眼欲穿了,可是碍于太后、皇上和皇后都在,他们可不敢这时候大吃特吃起来。 “我也想知道!”袁大人早饭可是没吃,这会儿肚子也咕咕叫了。 “福慧县主,哀家问你,为何今日要称为鹊桥宴会呢?”这可是个新鲜的词儿,张太后也是听闻今日恭亲王府会很热闹,也是想着见一见贺芳晴,这才来的。 “回禀太后,这是臣妇从一本书上看到的一则神话故事中想到的。传说天上的仙女织女爱上了凡间的男子牛郎,两个人还成婚生下了一儿一女,但是仙凡相恋遭到了天上之神的阻拦,将两人用银河隔开,只许牛郎织女每年的七月七日相会一次。每年到了这一天,为了让牛郎织女这对有情人能够相会,各地的喜鹊就会飞来搭起鹊桥让他们见一面。臣妇以为,鹊桥具有‘成人之美’之意,因此这才想到用这个名字。”秦澜心笑着解释道。 “呵呵,说的好,成人之美,那今日哀家也希望通过这鹊桥之宴,京都能多些好姻缘!”张太后笑着说道。 虽然很多人都知道恭亲王府办这场宴会的目的,但是被秦澜心和张太后这样直白地说出来,众人也是会心一笑,这下子不用遮遮掩掩,可以好好相看有没有合心意的男女了。 接下来,齐佑让众人不必拘束,而秦澜心在两张长桌最前方的首位又摆了一张大圆桌,同样铺上碎花布,让张太后、齐佑和钟瑜几人坐在此处。 “各位想吃什么都可以去取!”秦澜心特意抽出一帮下人专门来刷洗碗筷杯碟之类的,所以一切都能供应上。 随着秦澜心这话说落下,整个留轩园才算真正热闹起来,而且这种新颖的宴会形式也十分吸引人,以前都是下人把饭菜都端上桌,这次却是想吃什么就拿什么。 “这好吃的东西太多了,可不能吃太饱,说不定待会儿后厨还会送来更多的新吃食呢!”邓通拿着一个盘子,每样东西都要夹一点儿,一会儿盘子就满了。 “邓大人说的是,我现在都闻到香味了!”袁大人笑着说道。 而在场的女眷本来就比较矜持,再加上在太后、皇上和皇后的面前,她们本就不怎么能放得开的手脚更放不开了,明明眼前有馋死人的好东西,可是不能吃太多,也不能吃太快,还真是折磨人。 钟沛、钟离和钟恩还有钟家其他的姑娘今天都是盛装出席,而且已经引得好几个夫人侧目了。 原本众人还老老实实地端着盘子坐在长桌上吃饭,可后来齐天乐几人烤肉的烤肉,玩耍的玩耍,有的干脆端着好吃的走到了园子里的凉亭里,大家越来越放得开了。 到后来,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有几个夫人就聚在一起吃着点心、喝着度数很低的果酒,然后兴高采烈地聊着天,自然是围绕着她们各自的子女。 贺芳晴身边也围了不少人,她还特意让三个庶女过来给这些夫人见礼,钟沛三人虽然紧张,但好歹没出什么错。 秦澜心则是和张语乔、林秋、袁茗、贺以珍和大着肚子的齐平宝坐在小轩里吃着喝着说笑着。 “平宝姐姐,你说你这都六七个月了,怎么还来参加宴会?我都特意和你说了,今天这人不能少,只要萧家的公子、姑娘来就行了。”秦澜心看着齐平宝大快朵颐的样子很是无奈地说道。 “就是因为人多我才来的,这些人闷在府里,我都要发霉了,而且你搞这么热闹的宴会,我不来能行吗!最重要的还有那么多好吃的!”齐平宝傻呵呵地笑着说道。 “你想吃什么说一声,我让人给你送过去还不行!”秦澜心笑着说道。 “那不行,在家里没这里热闹,再说,我也要看看有没有青年才俊好给我几个小姑子瞅瞅。”齐平宝啃了一口大鸡腿笑着说道,看得一旁的林秋可是吓一跳,她一辈子吃饭也学不会齐平宝这样。 “就想着你几个小姑子,你怎么也不想想你身边这几个好朋友,她们现在可都没主呢!”秦澜心揶揄地看了林秋、贺以珍几人。 “澜心妹妹,你也别说我,她们是我的好朋友,难道不是你的好朋友?嘿嘿,我可听说你办这场鹊桥宴会可是为了王府那几个庶女的小姐!”齐平宝咂了一下嘴,笑咧咧地靠近秦澜心低声说道。 “我可是为了大家!”秦澜心扬了扬眉毛说道。 “你们这一个郡主,一个县主,可别拿我们几个开玩笑,当我没看出来,今日这些吃的明天百味酒楼可能就有了,还有钟家那些小姐身上穿的,应该是通和布庄快出的新款吧?还有那果酒,我怎么记得有一种味道从来没喝过呢?福慧县主,我的好表嫂,你这小算盘可打得够精的!”贺以珍很是一脸镇定地看着打趣她们的秦澜心和齐平宝。 “以珍妹妹,我再精明不也被你看穿了,呵呵!”秦澜心笑笑说道。 “你这是摆在明面上,有脑子的一想就明白了!”贺以珍也笑了,顺便又拿起一块饼干吃了起来,真香呀! “我怎么没明白?”齐平宝没头没脑地接了一句。 结果,她这话一出口,秦澜心、贺以珍几人再也没忍住,呵呵轻笑出声。 “怎么了?你们笑什么?我真没看出来!”齐平宝就是觉得今天的宴会是她平生参加过的最热闹好玩的宴会,而且也是食物最好吃的一场宴会,至于秦澜心的“小算盘”,她真的不知道是什么。 “哈哈哈……”这下子几人干脆改成大笑了,而小轩里的笑声也引得不远处的客人侧目,都说笑声会传染,他们也不禁莞尔一笑。 “听听这欢快的笑声,铁定是澜心她们,呵呵!”梁王妃和贺芳晴还有一些夫人此刻坐在赏菊阁里聊着天,而小轩和赏菊阁离得很近,透过窗户就能看到小轩里的人。 “今日这宴会也多亏澜心这孩子,她忙里忙外不得闲,晚上都没睡好觉!”贺芳晴笑着说道,语气里掩饰不住的骄傲和得意。 “还是王妃有福气,福慧县主这个儿媳妇可是能干的很呀!”蔡夫人笑着说道。 贺芳晴很受用地笑了一下,刚才通过谈话她已经知道蔡夫人还有一位嫡次子没有成亲,而且看蔡夫人的意思,她似是相中了伍姨娘的女儿钟恩。 “蔡姐姐不也是有福气,听说你那大儿媳也是能干的很,把后宅打理得井井有条!”宋夫人坐在一旁也笑着说道。 “人倒是能干,就是脾气倔得很,和我这个婆婆也说不上几句话,唉,虽说我有个女儿,可女儿迟早要嫁出去,要是能像王妃这样,和自己的儿媳犹如亲生女儿一般地相处,我也就知足了!”蔡夫人话中有话地说道。 “蔡姐姐,那有什么难,你不是还有一个二儿子,到时候找一个性情温和善良又贴心的儿媳妇不就好了。我看刚才那位恩姑娘就不错,呵呵,性子亲和的很,就是不知道王妃舍不舍得!”宋夫人故意以开玩笑的口气试探道。 贺芳晴听后也笑了笑,说道:“哪有什么舍不舍得,只要人品好,不嫌弃那丫头,我也算了了一桩婚事。” “王妃,这恩姑娘今年多大了?”蔡夫人以前从未想过和恭亲王府结亲,但是现在秦澜心嫁进王府那就不一样了,而且她选钟恩也是事先就多方打听好了的,否则她也不会当着贺芳晴的面现在就说出来。 “十四了,过了年就及笄了!”贺芳晴笑着说道。 “我儿过了年也弱冠了,这样一说年龄上倒是合适的很,呵呵!”蔡夫人笑呵呵地说道。 言外之意已经很明了,她与恭亲王府很有结亲的打算。 “呵呵,年龄是合适,不过钟恩虽是王府庶女,依照王爷和我的意思也不能草率,而且澜心那孩子还一直对我说什么‘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总要仔细斟酌看看。若是蔡夫人之子乃是一位不错的男儿,我与王爷自然是不想错过这门亲事了!”贺芳晴没有立即许下蔡夫人,怎么也要查看过蔡夫人儿子的脾气秉性才可以。 “王妃说的是,我那二儿子今天也来了,还说一直想和小王爷结交呢。这好姻缘急不得!”蔡夫人明白贺芳晴的意思,她儿子品行操守都在那里摆着,不怕王府的人去查。 “蔡夫人说的是,急不得!”宋夫人也附和着笑道。 谁知这边赏花阁里蔡夫人和贺芳晴正说着儿女亲事,那边恭亲王府的庶女钟恩和蔡夫人的嫡次子袁家的二少爷袁照就先闹出了“绯闻”。 “恩妹妹,怎么说你也是王府的小姐,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种败坏闺誉名声之事,简直是不知羞耻!”钟真冷哼一声地看着钟恩说道。 她本就有意要教训钟恩、钟沛和钟离几个庶女,她们凭什么能入了贺芳晴和秦澜心的眼,而且还穿这么漂亮参加宴会,想嫁得比她钟真好,不可能! “怎么回事?”秦澜心一听到下人的禀告就赶紧走出了小轩,来到了专供客人们自娱自乐的琴棋书画区。 这时,钟逸、齐俊安他们也围了过来,还有很多的贵女、公子们,而太后、皇上、皇后几人由钟怀邵和来的官员作陪早已经离开去了王府前厅。 “二哥,怎么了?”袁茗走到袁照身边,发现他正一脸恼怒地看向钟真。 “没什么,这位真小姐血口喷人而已,我与恩姑娘并无任何私情,她却强把罪名按在我二人身上!”袁照因被冤枉而显得有些激动。 “袁公子,我可没说瞎话,你和恩妹妹之间连情诗都写了,这可是证据!而且刚才可有丫鬟看见,你们在后花园偷偷幽会,这会儿却不承认了!”说着,钟真还信誓旦旦地拿出一首诗,还有一个穿绿衣服的小丫鬟作为证人。 “嫂嫂,不是这样的,是有丫鬟告诉我说姨娘有急事要在后花园见我,我才急急忙忙去的,我没想到会有别人在那里!”钟恩也很委屈,但她没落泪,她现在已经想明白了,这件事情肯定是有人陷害她和袁照,而这个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钟真。 “我也是被人骗去那里的!”这是一个圈套,一个针对他和钟恩的圈套。 秦澜心先看了一眼那首诗,一共有四句,写的是“思君念君在今朝,花前月下相思绕,佳人祈盼君心至,白头偕老鸳鸯照”,而且前两句和后两句明显是一刚一柔两种笔迹。 “这上面真是我二哥的字迹!”袁茗小声地凑到秦澜心跟前说道。 “是吗?”秦澜心勾唇一笑看向了袁茗,又扫了一眼众人,不管这首诗是不是钟恩和袁照合写的,在这场宴会上都不能承认,否则钟恩的名声毁了,王府的名声也跟着受损。 “难道不是吗?恩妹妹的笔迹我可是认得的,这后两句分明就是她写的,想必袁公子的笔迹在场也有不少人认识吧!”钟真冷笑着,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 “真妹妹,我看是你搞错了,能告诉我,这首诗你是从哪里拿出来的吗?”秦澜心眼神微冷地看向了她。 “是他们刚刚幽会时不小心掉得,正好被我捡到,要不然还不能发现他们的私情!”钟真颇有些挑衅地看向了秦澜心,这次人证物证俱在,她倒要看看秦澜心能怎么办! 谁知,秦澜心微微一笑,但是声音有些冷地说道:“看来真妹妹倒是很会捡,这首诗是我的闺中偶作,没想到被风给刮到了院外,倒是被真妹妹你捡到了。” 说完,秦澜心也不理会钟真还有其他人,走到笔墨纸砚处,提笔沾墨在书案空白的宣纸上将刚才的那首诗又写了一遍,而且前两局笔法刚劲,后两句娟秀,竟是和那张纸上的两种笔迹一模一样。 “天呐,这是怎么回事?”好多人都围了过去,等到丫鬟拿起那张纸传阅看来,大家都惊呆了,真的是丝毫不差,说是两个人写的都没人信。 “怎么会这样?”袁照也吃惊极了,难道真是秦澜心写得?可是那笔迹和他惯常的用法是一模一样的,怎么会这样。 钟恩此时也是惊住了,因为钟真最先拿出来的那张诗作上后两句的笔迹和她的是一样,但是秦澜心怎么也会? “澜心妹妹,这情诗真是你写的?”齐平宝狐疑地笑着问道。 “当然!”秦澜心指了指她刚刚才写完的诗,书法模仿她可是很厉害的。 “福慧县主,都说您文采出众,今日难得有如此机会,你就给大家当场做首好诗吗?”经过秦澜心露这么一小手,众人对钟恩和袁照之事已经是半信半疑,而且聪明的都看出来这是一个局了。 “好呀,以什么为题?”秦澜心正想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呢。 “呵呵,这还不简单,今天是成人之美的鹊桥之宴,既然这情诗是写给钟小王爷的,福慧县主不妨多写两首!”明镜诗社的海公子笑着说道,他在京都也算是风流才子,此刻吃饱喝足,那些放浪形骸和胆大包天就出来了。 “这有什么不好吧?”林秋小声地说道。 人家夫妻间的闺房情趣拿到大庭广众之下来说,多难为情呀! “有什么不好的,朕也想听听!”不知道什么时候皇帝齐佑和钟怀邵已经站在不远处,而且连林秋那么小声的话都听到了。 众人慌忙行礼,也不清楚齐佑和钟怀邵到底知道多少,只有钟真能感觉出钟怀邵特意看她那一眼平静神情下的嗜人目光,让她吓得差点跌坐在地,再也不敢胡乱说话了。 “皇上,真的要说吗?”秦澜心脸上有些羞红,倒是钟逸笑吟吟的,似是很满意齐佑的决定一样,世上有哪个男人不喜欢自己喜欢的女人对自己当众表白呢! “真要说,这可是圣旨!”齐佑根本就是来看钟逸笑话的,不过貌似钟逸一副波澜不惊很享受的样子。 “皇上让你说就说吧,情诗也是诗,没什么不能见人的!”钟怀邵也出声说道。 “是!”秦澜心呼出了一口热气,说就说,谁怕谁!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连理枝头花正开,妒花风雨便相催。愿教青帝常为主,莫遣纷纷点翠苔。” 秦澜心念了一首词大诗人李白的《秋风词》,又念了一首南宋女诗人朱淑真的《落花》,虽听起来有些多愁善感,但却更能表达女子情深之感。 钟逸听后自然感动不已,不过这第二首诗倒更像是说钟恩、袁照和钟真刚才的事情。 贺芳晴、蔡夫人已经知道了钟真故意找钟恩、袁照麻烦的事情,这种小伎俩她们这些后宅妇人早就熟悉得很,所以对于这位恭亲王府一直没出嫁的真姑娘,大家心里轻视之感更多了。 “‘连理枝头花正开,妒花风雨便相催’,福慧县主这诗说的真好!”蔡夫人笑着说道,而且特意瞟了一眼钟真,同样是庶女,差别还真是不小。 “袁大人,你这孙子袁照成亲了吗?”齐佑听完秦澜心的诗作,突然笑着看向了跟在身后的袁大人,他今日倒想做一回“青帝”了。 “回皇上,还未曾娶亲,今日本就是来给这个小子选上一门好亲事的。”袁大人很老实地说道。 “呵呵,是吗?那你看这位钟恩姑娘如何?皇后刚才还说让朕也帮忙给王府这几位庶出的姑娘找个好婆家呢!”齐佑声音不大,但可是把在场的人都给震住了。 皇上、皇后竟然都关注恭亲王府几个庶女的婚事,由此可见传闻贺芳晴、钟瑜不理王府诸事的传言已经不可信了,这要是娶了王府的姑娘,哪怕是庶女,那和皇帝也是连襟呀。 “这位姑娘极好,就是臣怕自家高攀不上!”袁大人就是个爱钻研农事的人,不爱攀附权贵,这钟家的庶女好不好他不知道,但嫁到袁家到底是福是祸可就不一样了。 “袁大人这是要拒绝?本王觉得你这个孙子不错,这门婚事就这么定了,改日袁家派个媒人上门吧!”钟怀邵直接开口就把这件事情给定下来了。 贺芳晴听后皱了皱眉,不过钟怀邵做事一向如此,她刚才还说要让人私下看看袁照的品行,谁知道中间会出这样一件事情,现在就算两个人是清清白白的,钟恩也是嫁定袁照了,否则不知道会传出什么样的流言蜚语呢。 蔡夫人则是意外之喜,她本就中意钟恩,现在有了皇上的说合,再加上钟怀邵的强硬,这件事情公公袁大人就是心里不同意也不行了。 钟沛和钟离听到钟怀邵这些话都是羡慕地看向了钟恩,也许袁家算不上多显贵之家,可袁家的蔡夫人才名在京都那可是响当当的,而且袁家家风清正,亦是很多京都名媛想进的府邸。 钟恩还有些发愣,不知道该怎么表示,就在刚才她还以为自己声名扫地,这辈子再也无法抬起头见人,甚至想到只能以死证清白,但是秦澜心不但帮她挽回闺誉,就连皇上、皇后也看重她的婚事,而且钟怀邵还直接把她许给了蔡家,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钟真则是气得差一点晕过去,她本意是要算计钟恩几人,却没想到刚出手就失利,而且还间接成全了钟恩的一门好亲事,她悔得肠子都青了! “朕也觉得这门婚事不错,那就这么定了,呵呵!”自己岳父的面子齐佑还是给的,而且王府与袁家结亲也不会惹嫌,正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臣……遵旨!”就算不愿意也只能如此了,袁大人心中叹气道。 “王妃,改日我便选个好日子请媒人上门了!”蔡夫人可是高兴的很,二儿子的婚事定了,她这心里的一块心病也去除了。 “好!”贺芳晴点头示意地笑着答道。 “恩妹妹,恭喜你了!”秦澜心走到还在低着头的钟恩面前小声而真诚地恭贺道。 “嫂嫂,谢谢你!”钟恩红着眼眶抬起头看向了秦澜心,今日的恩情她永远不会忘记的! 第百四十六章棉花之用 这场以自助餐形式举办的鹊桥宴会并没有秦澜心想象中的结束的那么早,相反因为钟恩与袁照被皇帝钦点的婚事而再次热闹起来。 本来吃饱喝足跟着皇帝溜达一圈的男人们恍然觉得自己似乎还能吃点,而女眷们吃饱喝足就开始拉家常、聊儿女,公子小姐们则各自分成圈子,聊着共同感兴趣的话题。 客人们不愿意这么早离开,王府自然也没有赶人的道理,即便下半晌都过半了,厨房里还是来来往往没停火,把展御厨、蔡御厨、重雪他们都累得够呛。 “真没想到,咱们两家人还能成为亲戚!”重新回到小轩的众人中,袁茗脸上的笑容是最浓的一个,而害羞的钟恩则始终低着头。 “我这恩妹妹以后成了你二嫂,你可要好好地关照!”秦澜心笑着对袁茗说道。 “那是自然!”袁茗笑着说道,顺便又瞅了一眼钟恩,这未来二嫂性子还真是腼腆。 几人正聊天打趣的时候,重双悄悄地走近秦澜心,然后在她耳边低语了两句,秦澜心便站了起来:“你们先聊着,我夫君找我有些事情,待会儿我再过来!” “澜心妹妹,你们夫妻感情真好,钟小王爷这是嫉妒我们独占你不成?”齐平宝挤了挤眼睛笑着看向了秦澜心。 “平宝姐姐,郡马对你可是宝贝的紧,我可听说某人大半夜非要吃城东的炒栗子,结果郡马亲自跑去敲人家店铺的门。”秦澜心反将一军笑着说道。 “真的吗?呵呵,看来郡马郡主感情才真是好呢!”林秋、袁茗几人都跟着笑起来。 “澜心妹妹……”齐平宝有些窘迫地笑瞪了一眼秦澜心,而秦澜心对她也微微一笑,然后离开了小轩。 钟逸就在留轩园的门口等着秦澜心,然后两个人一起来到了钟怀邵啸风院的书房之内。 “都来了,进来吧,钟威守好院子!”等到钟逸和秦澜心进到书房之后,已经在书房的钟怀邵、齐佑、钟瑜同时站了起来,然后五个人进了钟怀邵书房的密室。 来的时候,钟逸并没有对秦澜心说是怎么一回事,所以看到书房里的人乃至进入到密室之后,秦澜心都有些迷糊,而且也有些忐忑,看这架势自己似乎被拉进了重要组织一样。 钟怀邵书房内的密室在地下,顺着石阶往下有点燃的油灯,等到了密室内,四周的火把被钟逸全都点亮,目测面积有一百多平米,而且堆放了很多的木箱、字画等,密室墙上还挂着两把长剑。 齐佑和钟逸显然都不是第一次才来到这个密室,两个人在密室中间的石桌前坐了下来,而钟瑜和秦澜心则都是第一次进到这个地方,虽然好奇但也没有过多地东张西望。 等到几人都坐下之后,钟怀邵打开了其中一个木箱,然后拿出一个包裹放在石桌上,并且打开给几人看。 “这不是棉花吗?”秦澜心有些奇怪,就在刚才她还以为进入到这么私密的地方,肯定是商讨国家大事一样。 “棉花?”这次轮到齐佑和钟瑜觉得诧然,刚才钟怀邵说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跟他们商量,所以就选择了在书房的密室。 “儿媳,这棉花是你种出来的,你来给皇上、皇后详细地说说这些棉花的用途!”钟怀邵本来是打算把棉花拿进宫,可是宫里或许还没有王府安全呢。 “是,爹!”秦澜心看了一眼包裹里已经取出棉籽的棉花开始对齐佑和钟瑜说道,“启禀皇上、皇后,这是海外种子种出来的棉花,你们也看到了,它看起来和咱们大魏朝的木棉有些像,但是却比木棉好上太多。” “澜心,这棉花是不是也可以填充衣物被褥?而且摸起来软软的,的确比木棉要好上太多。”钟瑜用手摸了摸那洁白如云朵的棉花一脸好奇地问道。 “没错,可以说棉花与木棉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棉花不但能代替木棉保暖,而且效果也比木棉要好,最重要的是棉花可以纺织成棉线,制作成各种布料,就和丝帛之类的一样,而且坚固耐磨,吸水性很好,比丝帛之类的穿着更舒适。最重要的是它的产量也高,比木棉之类易得,是冬季最佳的御寒物。”棉花的作用自然不只是这些,但真要说起来怕是几天几夜也讨论不完。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齐佑看着她的眼神藏着一层探究。 “皇上不要忘了,我师父无名老人可是有很多书,里面对于外族种子也有一些详细的记载。”秦澜心淡笑说道。 “亩产是多少?你现在手里有多少这种棉花?”齐佑眼中有了亮光。 如果这棉花在大魏朝广泛种植,那么百姓们冬天就再也不用挨冻了,比起棉花其他的用途,对于齐佑这个帝王来说,“御寒”两个字才是最重要的。 “拿到这些种子之后,我没有盲目地采用外族人栽种的方法,而且结合自己种地的经验,先小范围把棉苗育好,就像甘薯和土豆一样,然后再移栽到种子里,当然我也用一些种子按照传统的栽种办法种棉花,结果到了棉花成熟的时候,用育苗移栽种出来的籽棉产量是亩产六百斤左右,而传统的种田办法不但产量小还很浪费棉花种子。今年我在千鹤山庄一共种了五亩地的棉花,因为选择的那片田地光照一直比较好,农夫们照顾的也很好,所以籽棉产量高,大概有三千斤,因为十斤籽棉才能出三斤皮棉,所以这次皮棉才有近千斤,现在这些皮棉都在山庄放着有专人看守。”秦澜心并没有隐瞒,她栽种棉花的目的就是希望在她成功栽种之后,齐佑这个皇帝能在大魏朝极力推广开来。 她没有那么自私要独占棉花赚钱,而且一旦外人知道棉花的好处,到时候棉花就会变成一个惹祸的炸弹,她没那么傻利用国计民生的大事来圈钱,再说她赚钱的目的是为了保护家人,而不是为了赚钱而赚钱。 “什么是籽棉和皮棉?”两者之间差别这么大,钟怀邵也有了好奇心。 “籽棉是就是刚刚摘下的棉花,而皮棉是籽棉去掉棉籽经过加工之后的棉花,虽然皮棉相对籽棉产量会少了很多,但是各方面比木棉都要好上太多,百姓们都可以栽种,哪怕产量有高有低,但到时候一亩地所产的棉花也够一家人的衣物了。”秦澜心说道。 “你说的没错,这棉花日后或许可以完全改变大魏朝百姓的生活!”齐佑心中对于棉花可能给大魏朝百姓带来的改变有了极大的期待。 “既然棉花这么利国利民,那明年不如大范围地来栽种吧!”钟瑜也在学着怎么做一个皇帝的“贤内助”,虽然后宫不得干政,但是齐佑有什么想不开的国事也总会到凤和殿里和她说说。 “回皇后娘娘,我手里现在的确有很多棉花籽,但是千鹤山庄只有极小一部分的土地比较适宜栽种棉花。棉花比较喜热、耐旱、好光,最适应种植在疏松深厚的土壤之中,我想在北方较热的地方栽种的话,可能产量比京都要高一些,而且一开始的时候最好能先大面积的种植,这样好管理,而且棉花种子也能多获得一些。”秦澜心建议道。 “澜心说的没错,皇上,臣事先已经询问过户部的李大人,他说在大魏朝的西北之地有几个州夏日比较长,而且那些地方地广人稀,有很多疏松深厚的土壤。几个月前,臣特意派人在这些地方试种了几株棉花,而且由专人看守,最后长出的棉花枝叶比千鹤山庄的要高要密,解出的棉花也比这里要多。”这也是秦澜心在栽种棉花之处告诉钟逸之后,钟逸当时做出的决定,现在实验看来,在西北之地栽种棉花比较好。 “是吗?你给朕详细说说!”齐佑没想到钟逸、秦澜心夫妻竟然已经做到这种地步,而且毫无保留地告诉他,这是真正的为国为民的大好事。 接下来,钟逸就将这大半年来他和秦澜心秘密在棉花上做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齐佑和钟怀邵,而另一方面,钟瑜摸着棉花也在询问秦澜心一些事情。 “你是说这些棉花可以织布做成衣服,那以后大魏朝百姓就不用只穿麻衣了。”钟瑜也是开心,国家兴盛,百姓过上好日子,她这个皇后也自是欣喜。 “是的,皇后娘娘,棉花全身都是宝,比日说棉花杆可以用来造纸,棉花籽可以榨油来吃,另外棉花有很强的吸水性,可以用棉花吸满酒精给士兵的伤口进行消毒。总之,棉花的好处多得很!”秦澜心揪出一把棉花放在自己的手掌心笑着对钟瑜说道。 “真没想到外族的种子竟然会这样厉害,那这样说,那些外族人的生活岂不是比咱们大魏朝要好的多!”钟瑜有些吃惊地说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外族人有些地方的确是很先进的,如果咱们一直这样闭关锁国,不通海域,或许很多先进的东西都学不到!”秦澜心可以理解这片大陆上的权力拥有者们不对外开放的心思,但长此以往下去,势必有一天会被别人强硬地打开国门,到那时候受灾的还是普通的百姓。 秦澜心和钟瑜的谈话,齐佑三人也听到了,而这一刻秦澜心所说的这几句话已经深刻地印进齐佑这个帝君的心中,假如海的那一边真有强势的国度,那么他必须要学其长处和优点才能真正地保护自己的国家和臣民。 几人没有在密室中谈论太长时间,毕竟王府里还有一大帮的客人在呢。 等到几人出来的时候,留轩园那边也已经开始了第二轮的自助餐,好在秦澜心以防万一让后厨的人准备了很多的蔬菜水果,就算主食少一些,果酒和烤肉也是吃不完的。 这一天,所有的客人都是日落西山才喜滋滋地离开恭亲王府的大门,而且每个人离开的时候,秦澜心还都送了他们一份小礼物,男的是一把精致的折扇,扇子上都有扇坠,而女的是一方绣帕。 “这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们这一天在王府又是吃又是喝又是玩,临走了还有礼物送,呵呵!”梁王妃十分欣喜地看着她手里的绣帕,一看就出自绣技出色的绣娘之手,而且那花色搭配的很好看。 “不过是些小王爷,你们喜欢就好!”贺芳晴亲自送梁王妃和邓婉如她们出门,这一天虽然累,但她也觉得充实快活,尤其是不但钟恩的婚事定了下来,就是钟沛和钟离的也有了眉目。 “喜欢,喜欢!我家侯爷今天虽然没来,不过这扇子我可拿走一把了,他最喜欢马,这扇子上的马画的真好。”邓婉如手里拿着一把装进扇套里的折扇,她是为自己的夫君罗震拿的,也是相中了这扇面上的马。 “这些扇子都是万卷楼出来的,至于扇面上的画乃是书院的学子们画的,反正都是自家的东西,你们也就别客气了!”贺芳晴笑着说道。 “是吗?那这书院的学子画的还挺好的!”邓婉如赞叹道。 结果到了第二天,万卷楼涌进来不少新的客人,其中一部分就是冲着那些扇面而来的。 秦澜心忙完了鹊桥宴会的第二天,她正躺在玉归院里休息,昨天一天也把她给忙坏了,贺芳晴也没让她晨昏定省地去请安,整个王府的人都起得比较晚。 等到辰时过后,秦澜心才慢悠悠地起来,这时重双告诉她,伍姨娘和钟恩在偏厅等她有好长一段时间了。 “怎么一开始没把我叫醒?”秦澜心有些责怪地问道。 “启禀王妃,是伍姨娘和恩姑娘不让的,说是昨日您办宴会十分地劳累,她们就在旁边等你醒来就可以了。”重双低着头说道。 “好了,我知道了!”秦澜心起身简单地梳洗一下,然后就来到了偏厅。 “见过小王妃!” “见过嫂嫂!” 等到秦澜心一进来,伍姨娘和钟恩就赶忙给她福礼。 “姨娘,恩妹妹不必客气,快坐下吧。真是抱歉,我睡过头了!”秦澜心不好意思地笑笑。 “小王妃往日里忙了一天,应是多歇歇的!”伍姨娘今日再见秦澜心,脸上有了柔和的笑意,戒备也少去很多。 “姨娘和恩妹妹来找我有什么事情?”昨日里钟恩已经谢过自己了,秦澜心也没觉得自己做了多大的事情。 “小王妃,您昨日的大恩大德,贱妾永不敢忘!”伍姨娘说着就跪下给秦澜心磕了一个头,钟恩也跟着跪了下来,“嫂嫂,谢谢你!” “姨娘,恩妹妹,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秦澜心慌忙起身把两个人扶了起来,“咱们都是一家人,别动不动就下跪说什么谢谢的,姨娘,怎么说你也是我的长辈,你以后要是继续这样,可是要折我的寿数的!” “小王妃,谢谢!”伍姨娘瞬间就红了眼眶,以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秦澜心和贺芳晴、宁夫人是不一样的,而且农女出身的她更显得宽厚大气。 “都说了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秦澜心笑着说道。 “小王妃,昨日里要不是你,恩儿怕是名声尽毁,她又是个不会说话辩解的孩子,以后这婆家恐是难找。贱妾十分感恩皇上、皇后和王爷、王妃,但更感恩小王妃,是您把恩儿的名声给保住了。”伍姨娘擦了一下眼角说道。 这王府后宅的女人不少,但能怀上王爷孩子并能健康长大的没几个,她为了唯一的女儿钟恩这些年也是煞费苦心,如今最大的期望就是女儿能嫁个好人家,可就是这样简单的心愿也差一点被钟真给毁掉。 以前为了自己和女儿的生存,她讨好宁夫人伏低做小是无奈,如今王府的天因为秦澜心的到来已经变了,而这次贺芳晴和秦澜心对她们母女的恩情也让她们看清谁才是自己以后该依仗的,所以伍姨娘这才带着钟恩过来了。 “昨日里那种状况,不单单是为了恩妹妹的名声,也是为了王府的名声,我也知道肯定是有人在陷害恩妹妹,幸好我这写字还有两下子,要不然还真是有理说不清,这身上的脏水可就洗不掉了。姨娘,恩妹妹,说句不见外的话,虽然恩妹妹的婚事已经定了,但人都是有嫉妒之心的,所以恩妹妹之后还是要小心行事。我与蔡夫人、袁小姐关系都不错,只要日后恩妹妹做好自己的本分,我相信就是看在我这个福慧县主的面子上,袁家也不会薄待了妹妹!”卖个好给伍姨娘母女让她们存着感激,秦澜心相信这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果然,听到秦澜心这些话,伍姨娘又是猛地跪了下来,说道:“小王妃尽管放心,恩儿她虽然不爱说话,但绝对不是个愚笨鲁莽之人,以后还请小王妃多多提点她一二,这王府是她的娘家,日后她能仰仗的就是您和小王爷了!” “姨娘快起来,您要是动不动就下跪,以后我这玉归院的门可不让您进来了!”秦澜心假装威胁地笑着说道。 伍姨娘不好意思地擦擦眼泪站了起来,她虽是久居王府后宅但京都各家的事情也略知一二,这袁家人口简单,一般像这样清正的人家,正室怎么也会娶个嫡女进门,哪怕是门户低一些,但这次钟恩却能嫁过去,真是福分。 伍姨娘和钟恩留在玉归院又呆了一会儿,直到曦晴院那边来请秦澜心过去,她们也离开。 秦澜心到了曦晴院之后,贺芳晴正放在厢房圆木桌前,桌子上还摆着一些热粥和小菜。 “听重雪说你刚起早饭还没吃呢,我也是刚起来,陪娘一起吃点吧,咱们早饭午饭一起吃,呵呵,许是昨天吃太多了,我现在还不怎么饿!”贺芳晴等到秦澜心进门,让她坐下来,笑着说道。 “其实我也不饿!”秦澜心有些撒娇地说道,但还是拿起筷子象征性地吃了两口。 “对了,听说伍姨娘和钟恩去了你院子里,是为了昨天宴会上的事情吧?”贺芳晴问道。 秦澜心点点头:“她们是来道谢的,其实也算是恩妹妹自己的造化。” “你说的没错,这次的确是她的造化,在赏花阁的时候,蔡夫人就有意与王府结亲,她相中的便是钟恩。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其实昨天钟沛、钟离也被人通知去后花园,但这两个丫头多了个心眼没上当,倒是钟恩没想那么多。伍姨娘的聪明倒是没传给她的女儿!”后宅里的女人彼此相处斗了那么久,贺芳晴对她们也不是真的一无所知。 “竟然是这样!”钟恩被陷害这件事情是孙嬷嬷在查的,秦澜心也没有细问,因为她敢肯定这事情十有八九是钟真搞的鬼。 “是呀,你都想不到,钟真那丫头和她娘一样,心眼多得很。许是早就知道袁家私下里打听王府庶女的关系,所以她分别让人模仿了钟沛、钟离和钟恩三个人的笔迹,就想着只要有一个人上当就行,说不定能一下子毁了两个人的亲事,这心思可够毒的!”贺芳晴语气平淡地说着。 “还真是可怕!”如果蔡夫人相中是钟沛或者钟离,而与袁照在后花园见面的是钟沛,那么如果自己没有承认那首诗是写给钟逸的,钟沛的名声肯定是毁了,以后婚事也变得难了,而钟沛或者钟离也不可能再有机会嫁给袁照了。 “是啊,昨天那种情况,要是钟恩和袁照不清不白,就算嫁到了袁家也会受婆家不喜,说不定还怪她把袁家家风给毁坏了。”贺芳晴说道。 “那钟真现在怎么样了?”秦澜心还没来得及询问呢。 “哼,能怎么样,孙嬷嬷使了个计,把她房里的另外两张以钟沛、钟离的笔迹模仿的诗作当场搜了出来,昨天为了避免惊扰客人们,就偷偷先把她送到了家庙去反省半年。”昨日钟恩的事情一出来,贺芳晴就把这件事情交给孙嬷嬷去暗中调查,现在府里的奴才都知道风往那边吹,所以很快就查到了钟真的院子里。 钟怀邵最近事情繁忙,才没时间理会这些事情,听完钟真所作所为之间直接就把她送到家庙去,还让人传话给宁夫人,要是求情就一起陪着去。 因此,昨日宁夫人就算知道钟真被突然送走了,也只是在自己院子里哭泣恼恨,没有去找钟怀邵。 “这样也好!”秦澜心没有多说。 “对了,钟沛和钟离的婚事也有了眉目,你三舅母的娘家侄子是进士出身,留任京都一年,听你三舅母说,她这位侄子是个一心一意要为朝廷做事的人,自请外放西北之地去做县令,只是一直未有婚配,你三舅母觉得钟沛是个能干的,想给她这位侄子说亲。另外,刑部鲁大人的二公子在白虎营做副将,他昨日宴会也来了,似是相中了钟离,老早就求他娘来探口风了。”贺芳晴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为了钟怀邵庶女的婚事劳心劳力。 “那依照娘的意思,这两门婚事也是想应下?”如果办一次宴会就能解决钟离她们的婚姻大事,秦澜心也会觉得很开心。 “娘是相信你三舅母的,不过昨天我也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王爷和逸儿,至于这人究竟是怎么样的,还要让他们去探听一下。”贺芳晴觉得查人这种事情还是交给男人们来做比较好。 “嗯,如果这两家人都不错,那三位妹妹的婚事说不定还能一起办呢!”秦澜心高兴地说道。 “哪有那么好,如果这婚事定下来了,肯定是要先办钟沛的,她年龄最大,你三舅母那侄子说不定过了年就要离开京都,说是外放的日子都定下来了。其他两个还没及笄,等过了及笄再说吧!”钟瑜成婚的时候,贺芳晴都觉得自己没这么操心过。 “回头我让人也打听一下这两家的情况。”秦澜心说道。 贺芳晴听后点点头。 几日后,天气越来越凉,也越来越干,京都都有近两个月没有下雨了,眼看就到初冬了,秦澜心觉得这暮秋比往年的初冬还要冷。 到了晚上更是如此,连暖炉都烧上了,而外出打听消息的人也都秦澜心送来了书信。 秦澜心正在看信的时候,钟逸从外边回来了,也没打扰她,而是脱掉外衫坐到了软榻上。 “夫君,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秦澜心看看天,城门应该早一个多时辰都关了才对,而平时城门一关钟逸就会回来。 “我是从宫里回来的,是不是家里来信了?”自从秦澜心嫁到京都之后,她经常往福江口写信,韩氏等人也会写信给她。 “不是,是我让重鹰查一些事情,他刚刚查清楚送了过去。”秦澜心笑着说道,顺便把信递给了钟逸。 钟逸看了几行笑着说道:“原来是为了钟沛她们的婚事,三舅母的侄子我不太熟悉,不过这鲁大人的二公子我倒是熟悉,虽然是武将,但性情不错。本来娘让我和父亲查的,结果我给忘了!” “没关系,反正我也已经查清楚了,对了,今天袁家来提亲了,媒人竟然是宋夫人,看来蔡夫人对恩妹妹很满意呢!”秦澜心像小猫一样笑着窝进了钟逸的怀里。 “满意就好,这几位庶妹我平时没怎么了解过,不过江伯说她们这些年在王府都很安分,虽然她们的姨娘偶尔会闹点事情,但这三位庶妹妹心底还算不错,不管怎么说,她们也算是我的妹妹,如果能帮就帮她们一些吧!”钟逸玩着秦澜心的芊芊玉指说道。 “我知道,如果她们是那种心眼很坏又忘恩负义之徒,我也不会揽下这些事情,不求她们日后能帮上恭亲王府什么,只要不给王府惹事就行!”秦澜心笑着说道,“对了,皇上召你进宫干什么?” “还是为了棉花的事情。”钟逸看了秦澜心一眼,并没有就这个话题再多说什么,等事情真正确定了再说。 到了第二天早饭过后,秦澜心去了曦晴院把探到的消息告诉了贺芳晴,然后贺芳晴这么多年破天荒地让王姨娘、伍姨娘和陈姨娘以及钟沛、钟恩和钟离几人进了她的院子。 初听到下人传话的时候,王姨娘几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再三确认才肯定下来,然后带着忐忑不安又有些惶恐的心情走进了曦晴院。 “都坐吧!”贺芳晴说道。 “多谢王妃!” “我今天叫你们过来是有几件重要的事情要说,以前的种种我不想计较,咱们就说说以后的事情吧!”贺芳晴淡定的话语让王姨娘几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她们下意识地就以为贺芳晴是要秋后算账。 “王妃请吩咐!”伍姨娘现在对贺芳晴和秦澜心那是感恩戴德,就算要为以前的事情付出代价,她也二话不说。 “这第一件事情就是为了钟沛、钟离和钟恩的婚事,昨日袁家来提了亲,双方也换了庚帖,这婚事算定了下来,接下来的日子,钟沛你要好好地准备绣嫁衣,伍姨娘也帮忙一起准备嫁妆。”贺芳晴以当家主母的姿态说道。 “是,王妃!”伍姨娘和钟恩起身答道,而伍姨娘根本没想到贺芳晴竟然会让她帮忙,一般这种事情根本轮不到一个姨娘插手的。 “这第二件事情就是钟沛和钟离的婚事,原本鹊桥宴会那日就有不少人想要和王府结亲,在这些中勋国公府夫人的娘家侄子和刑部鲁大人的二公子王爷和我觉得都不错,澜心还特意派了人将两家人的底细品行都查了查,让她来和你们说说吧!”贺芳晴这话一落音,屋子里的人全都抬头看向了她和秦澜心。 王姨娘和陈姨娘更是没想到自己女儿的婚事不但已经定了,而且秦澜心还帮忙查过了,她们心急想知道有可能许的是哪户人家。 秦澜心笑着说道:“那咱们先来说说鲁大人的这位二公子吧,他叫鲁峰,今年二十一岁,是白虎营白虎将军的副将,那日宴会之上他对离妹妹是一见钟情,为人义气耿直,武功也不错,就是脾气有些急躁,但是个孝顺懂事之人,鲁家也很愿意与王府结亲,只要离妹妹这边没什么意见,这门婚事就可以定下来了!” 钟离被秦澜心“一见钟情”四个字给说得满脸通红,而几乎一知道鲁峰是武将,钟离就想起那人是谁了,当日宴会之上一直有道炙热的目光追随着她,那人虽然不是白白净净的,但自有一股男儿气概。 “钟离,你可有什么意见?”贺芳晴问了一句。 “一切但凭王妃做主!”钟离羞涩地一笑答道。 而陈姨娘一看女儿这样的面容,就知道她是很满意这门婚事的,她自己更是满意的不得了,怎么说也是正三品官员的府里。 “小王妃,那沛儿……”看着陈姨娘和伍姨娘的女儿都嫁得那样好,王姨娘心中期待大于担忧。 “沛妹妹的婚事可是三舅母这位勋国公夫人亲自来保的媒,我也让人查过了,三舅母的这位侄子叫白一帆,是今年春闱二甲第一名的进士,原本是留任礼部的官员,而且春闱之前就说好了一门婚事……”秦澜心说到这里的时候,王姨娘和钟沛等人脸上闪过诧异,“不过,因为这位白大人年纪轻轻宁愿放弃京都平步青云的机会也要自请外放为国为民去做县令,女家就退了婚,如果沛妹妹答应这门婚事,以后的日子怕是要清苦一些。” “钟沛,你可愿意?”贺芳晴淡淡问道。 王姨娘这时有些紧张,说句心里话,她其实并不想自己的女儿答应,有哪个亲娘愿意看到自己的女儿嫁人之后去受苦呢。 “我愿意!”这时,钟沛却抬起头很是坚定地看向贺芳晴和秦澜心,“王妃,嫂嫂,只要人好,我便嫁!” “沛妹妹你可想清楚了,虽然白家是世家望族,白一帆是白家三房的长子,但成婚之后,你怕是要跟着他一起去西北做县令夫人,我听说那里穷困的很,喝水都困难!”秦澜心再一次地问道。 “嫂嫂,单凭你刚才所说的‘为国为民’四个字,我就相信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能嫁给这样的男子,就算吃苦我也愿意。”没有人知道,钟沛其实是一个心底深处比贺芳晴还想要逃离王府、逃离京都的人,吃苦她不怕,她最想要的是那点点的自由。 钟沛坚定不移的眼神令秦澜心有些动容,她不知道这些话是不是钟沛发自内心的,就家世身份来说,白家比鲁家、袁家都要显赫,而且又与勋国公府是亲家,但钟沛嫁过去很可能之后的很多年都不会再回京都。 就目前秦澜心得到的消息来看,这白一帆和孙铭淳属于同一类人,能造福百姓,但未必就是最好的丈夫人选。 从曦晴院走出来的时候,伍姨娘和陈姨娘自是喜气洋洋,但是王姨娘的脸上却有点点忧愁,到了自己的院子,她就把钟沛也拉了进去。 “沛儿,为何你一定要选嫁进白家?哪怕是门户低一些,娘也不希望你受苦!”王姨娘急急地说道。 “娘,门户高低又如何,山珍海味、衣食无忧又如何,那样的生活未必就快乐,女儿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这门婚事王妃和嫂嫂为我选的很好,真的很好!”钟沛握着王姨娘的手略有些激动地笑着说道。 “唉,随你吧,反正你的婚事我也做不了主!”王姨娘长叹一声说道。 而这一天下午,钟逸再次被皇帝叫进了皇宫里。 “那件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御书房侧厅内,齐佑坐在龙凤榻上,钟逸站在他的面前。 “皇上,您昨日才告诉臣的,这连一天的时间都不到!”钟逸眉头皱了一下说道。 “朕必须要你早下决定,你才能早点告诉福慧县主不是吗?否则她手里边那一大摊子的事情怎么放得下!”齐佑高深莫测地笑了一下。 “皇上,您也知道她手里事情多,这件事情换做别人也可以去做,不是非她不可!”钟逸似是不悦。 “钟逸,我和瑜儿现在能相信和依靠的就是你们夫妻了,这件事情交给别人我不放心,只要你们答应帮朕去守三年西北,种出棉花,只要不动摇国家根基,你提什么条件朕都答应!”齐佑站起来看着钟逸定定地说道。 第百四十七章宗亲进京 接下来,厅内一度陷入长久的沉默之中,钟逸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此时他心里正在想些什么。 齐佑也不急,就那样静静地等着,他知道这件事情需要给钟逸思考的时间,而且西北之行的关键在秦澜心,如果她不愿意抛下在京都和福江口打拼的一切,那么就算钟逸一个人去了西北也是没什么用途的。 终于钟逸抬眼看着齐佑说道:“这件事情我不能立即答应你,我需要回去和澜心好好商量一下!” “朕明白!钟逸,你心里应该很清楚,这次朕让你们夫妻去西北,不仅仅是因为种棉花,还为了西北五州苦难的百姓,那是从大魏朝开国以来就存在每一任国君心中的心病,朕,拜托你了!”这一刻,齐佑以一个帝君的身份郑重地请求钟逸。 “臣……知道!”钟逸同样郑重地点了一下头。 到了这天晚上,钟逸回到玉归院的时候,秦澜心正在书房查看着百味酒楼和十三家铺子的账本,而且过两天还要再买几家铺子给钟沛三位庶女做嫁妆。 “心儿,还没忙完?”钟逸走进来的时候挥手让房内的书香几人先退了出去。 秦澜心放下账本,发觉钟逸神色有些严肃,起身笑着说道:“已经看完了,再做一个总账本就行了,明天也可以弄。夫君,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嗯,有件事情我想和你谈谈!”钟逸走到了书房屏风另一侧的梨木矮床上坐了下来。 秦澜心嘱咐重双、重喜看好门,然后端了一杯热茶给钟逸,等他接过,也在他身侧坐了下来。 “有什么事情就说吧!”秦澜心笑了一下,事实上昨天晚上她就觉得钟逸有些欲言又止。 “皇上想让我们去西北!”钟逸没有拐弯,而是直接地说道。 “西北?是为了棉花的事情?”秦澜心心中有些了然,大魏朝最适合种外族棉花种子的地方就是西北之地。 钟逸点点头:“皇上希望我们能去那里守三年!” 钟逸一直在强调“我们”,秦澜心立即就理解了他的意思,怕是齐佑不放心把棉花的事情交给别人,所以才让第一个种出来棉花的自己去西北吧。 “一定要我们亲自去吗?其实论种田经验和能力袁大人还有户部的农事官员怕是都比我强。”秦澜心无奈一笑,站起来走到了书房的窗前站定,背对着钟逸。 “如果你不想去,我会想办法让皇上打消这个念头的!”钟逸依旧坐在矮床上看着秦澜心的后背。 秦澜心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早已经关严的窗户,私心里她是不想去的,一点儿也不想去。 虽然京都离福江口有些距离,但总归路程不太遥远,她想念家人的时候,乘船不到半个月就能到了,可是西北无论是离福江口还是京都都太远了。 而她并不想离自己的家人和朋友太远,京都的很多事情她也是刚刚着手来做,这时候离开的话,怕是很多事情都要就此耽搁下来。 还有,很早之前因为舅舅叶寒在西北,她就读了很多关于大魏朝的风土日志,其中关于西北之地的介绍,不是说那个地方人烟稀少、穷山恶水,就是说它荒漠广布、诸路不通,还说是个有银子也花不出去的鬼地方。 那个地方的气候就更别说了,冬季严寒干燥,夏季高温少雨,春秋之际也好不上多少,就连商队也不愿意常去那个地方,也因此那个地方的百姓生活异常艰难。 “心儿,你……”钟逸想说什么,这时秦澜心转头看向了他。 “夫君,这件事情你让我考虑考虑吧!”这不是一个简单就能下的决定,离开自己刚刚熟悉的地方,去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秦澜心虽有自信一定能过得好,但她的心也是有牵挂的。 “不急,你想好了再决定!”钟逸本就没打算逼迫秦澜心去做任何的决定,而且他相信她,无论她最后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他都尊重她。 接下来的几天,钟逸和秦澜心谁也没有主动提起去西北之事,而因为皇室百年祭祖的事情,钟逸这个东城门的青龙将军也开始忙碌起来。 进入十月之后,各地在外的皇室宗亲就一波波地进入了京都。城内城外的各种店铺也因此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这天,秦澜心带着钟恩、钟沛和钟离三位小姑子先去了通和布庄拿衣服,之后又去了泊渔巷的一家专门用来定做珠玉宝石的商铺里转了转,最后一行人去了百味酒楼雅间吃饭。 虽然百味酒楼的雅间甚至大堂的座位都要提前预定,但是后院还有三间雅间,专门是给自家人应急用的,而且从不预定。 “嫂嫂这酒楼里的好东西真是多,尤其是这后院,走进来就是扑鼻的香气!”因为秦澜心在三人的婚事上出了大力,所以钟沛三人现在在秦澜心面前话也多了些,彼此的关系也在渐渐亲近。 “待会儿想吃什么就随便点,这酒楼里有专门为女客准备的美容养颜的汤,我已经让人给你们准备了!”四个人在雅间的圆桌前坐了下来,而跟来的丫鬟也沾了光,秦澜心另开了一个雅间给她们。 “多谢嫂嫂!”三人道谢道。 “不用谢,你们先吃着,我去后厨看看!”秦澜心没拿钟沛、钟离和钟恩当客人,等到饭菜上来的时候,她叮嘱两句,接着就出去了。 大掌柜钟荣一直在酒楼大堂招呼客人们,而且这些客人都是早就预定地方的人,大半都是他熟悉的老主顾,倒也不用花费太多的心思。 二掌柜钟彬自从封邦的事情出来之后就变得老实谨慎了许多,主要是负责后厨这边的事情,包括蔬菜的运送,鸡鸭鱼肉的采买等等,脾气也收敛了一些。 秦澜心就在大堂旁边紧挨着柜台的一个小内堂房里坐着,钟荣和钟彬和她汇报了一下这两天百味酒楼的情况。 就在这时,三个人听到了大堂那边突然传来了大吵大嚷之声,秦澜心让钟荣赶紧出去瞧瞧。 “掌柜的,快给找个座,哥几个都要饿扁了!”来人一身军营侍卫装扮,但是衣衫有些破旧,嗓门很大,但听起来并没什么恶意。 “呦,各位军爷,实在是不好意思,酒楼已经满员了,要不给几位打包带走?!”百味酒楼每天都是客满,不过酒楼里的东西都是可以打包带走吃的。 “满员了?这人还真他娘的多,找个地方吃饭都难,掌柜的,你随便给找个桌子就行,咱们不讲究,银子绝对不少你家的!”另外一人来回瞅了大半天,酒楼里上上下下的确是没了空座位。 这几人嗓门都大,听起来很像闹事的,惹得几个雅间的门都开了一下,现如今这百味酒楼暗中罩着的人可不少。 “怎么回事?”首先说话的就是齐天乐身边的池侍卫,他还特意看了一眼那几人,“你们是从西北来的?” 这几日皇室宗亲从四面八方而来,但因为各地服饰有些不同,池侍卫看门口站着的几人穿着很像西北那边军营里的侍卫。 “正是,不知阁下是?”那几人脸色立即板正起来,他们不过是出门吃个饭,应该没惹到京都什么惹不得的人物吧。 “我是梁王府的,你们别在这里大呼小叫的,扰了我家三爷的雅兴。”池侍卫说完又走进了雅间关上了门。 “梁王府怎么了?我们还是瞻王府的呢!”被挤在后边的一个瘦个子侍卫不忿地说了一句。 “别乱说话,这里不是湛州,王爷之前怎么说的,让大家到了京都别惹事,反正这吃饭的地方多着呢,咱们再去别的地方。”似是领头的一个侍卫说完,带着几个人转身离开了百味酒楼。 “这些西北的人还真的野蛮!”有位客人等几人离开之后说了一句。 在大多数京都人的印象中,西北那个地方就是与“野蛮”两个字最匹配的。 秦澜心听后微微一笑,什么野蛮,人家不就是说话大声一点,其实也没有嚣张跋扈的惹事。 等到钟沛几人吃完饭出来的时候,秦澜心让她们先坐马车离开了泊渔巷,而她自己找个地方和跟来的重双、重喜换了身男装,还贴了个小胡子,开始在街上溜达起来。 “公子,咱们这是要干什么?”重双有些奇怪地看着秦澜心在街上东瞅瞅、西望望,似是在找什么人一样。 “找那几个来自西北的人!”或许是因为钟逸前几日提起西北之事,秦澜心对于西北也多了一丝探究,去不去这是后话,她想多了解一些西北的真实状况。 可巧,逛到东十里街离百味食肆不远的时候,就看到两拨人在那里争吵不休,周围还围了一圈的人。 “老伯,问一下,这是怎么回事?”秦澜心走近的时候,问问了站在身边凑热闹的一位老汉。 “呵呵,这两拨人为了百味食肆的几碗面和一锅包子都快打起来了!”老汉兴趣很浓地笑着说道。 “这些人可真是有意思,都说自己是王府的侍卫,难不成王府连碗面和几个包子都没吃过。不过这百味食肆的东西的确是好吃呀!”这时,围观的另一人很是热情地对秦澜心三人讲道。 “王府的侍卫?哪个王府的?看他们的穿着不像是京都人!”秦澜心站在外围,四周也比较嘈杂,她没往里面进。 “刚才听那帮人吼了一嗓子,似乎一拨是西北湛州瞻王府的,一拨是承州康王府的,估计都是被食肆的水煎包和热汤面吸引过来,到这里来吃饭呢,结果不知怎么就吵了起来。”围观的人说道。 秦澜心点点头,这时,她看到护城司的一队人来到了,而看到护城司的人,两拨人也都骂咧咧地不吵了,最后人群也散了。 “他娘的,这京都怎么走两步都能遇到难惹的人,刚才是什么梁王府,这会儿又出来个康王府,就咱们西北的瞻王府不受待见!瞧瞧他们那鼻孔朝天的样子,西北来的怎么了,难道我们吃饭不给银子呀!”这些人就是刚才在百味酒楼外边吵嚷的那几人,此刻说话的就是那个瘦高个,瞻王府的侍卫马超。 “咱西北是穷,可这次跟着王爷来京都,那也不是跟着来受气的,娘的,有本事打一架,摔死他个奶奶腿的!”破口大骂的是另一个侍卫赵虎。 “兄弟们受气了,这京都繁华是繁华,就是得受窝囊气,真是想不通王爷为什么想要留在京都,湛州多快活,一样是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说话的是侍卫统领孙琦。 “这有什么想不通的,有谁愿意一直守在湛州那鸟不拉屎的地方,王爷他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世子爷也想回京都,王府里的那些夫人小姐们更是巴不得瞻王府搬到京都来。一样的酒肉,京都的更能吸引人!”马超有些抱怨地说道。 “好了,别乱说话给王爷惹事,咱们赶紧找个地方吃了饭,然后就回驿馆吧!”孙琦皱着眉头说道。 秦澜心和重双、重喜就站在几人身后听个一清二楚,等到几人抬脚要离开的时候,立即笑着喊了一声:“几位好汉留步!” 孙琦几人诧异地转身看到一个面容清秀留着小胡子的年轻少年,于是有些警惕地问道:“小公子有何事?” “几位别误会,刚才看到几位和康王府的人置气,知道几位受了委屈。实不相瞒,在下虽然从未去过西北,但是也读过一些杂书,对于西北之地也是知道一些的,今日有缘相见,前头有家酒楼,我请各位喝酒如何?”秦澜心豪气地笑着说道。 “真的?”赵虎一听喝酒脸上都有了光,他可听说京都的醴泉春那可是难得的好酒呀。 “自然,而且是上好的醴泉春。”秦澜心笑着说道。 “你有什么目的?”孙琦则是依旧谨慎地问道。 “呵呵,这位好汉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听你们讲讲西北的趣事人文,这书上写的也不知道真假,我实在是对西北之地太好奇了!”秦澜心很有诚心地说道。 “那简单,咱们湛州的人最是热情好客,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赵虎喜洋洋地说道。 “几位请吧!”秦澜心趁热打铁邀请几人去了这街上恭亲王府名下的一家酒楼雅间。 酒菜端上来之后,最先不客气的就是赵虎,孙琦、马超几人见秦澜心并无恶意,只是抓着人问西北的一些事情,也就渐渐放下了戒心。 秦澜心心中则觉得好笑,这帮瞻王府的侍卫相处起来还真是单纯的可以,不过这样率真、直爽而又热情的性格倒是很让人喜欢。 “秦老弟,你们京都人都说西北穷,可我们那里好东西也多得很,而且地方大,骑上一匹马肆意驰骋,想跑多快就多快,绝对撞不到人,哪像在这里,牵着马都过不去!”赵虎边喝酒边笑着说道。 “赵大哥说的是,可是我听说西北一共有五州:湛州、留州、源州、漠州和品州,其中湛州算是最大的一个州城,也是西北最繁华的一个地方,城内还有一个大湖,可是就算这么一个地方,每年夏冬之际也有不少百姓衣食堪忧,其他四洲就更别说了,百姓们能吃饱就不错了,这说的到底是真是假?朝廷每年不是往西北也运送过很多粮食和东西吗?”秦澜心试探性地问道。 她这一问,孙琦、赵虎几人都不说话,似是觉得杯中的美酒也没了滋味,最后还是孙琦看着秦澜心轻叹一声说道:“小兄弟,你说的没错,我们几人都是来自湛州,而且是土生土长的湛州人,因为绿芽湖湛州的百姓才能喝得上水,可其他四州的百姓就没那么幸运了,那个地方何止是没水喝,很多百姓到死都没吃过一顿白面。我身边有个兄弟,他妹妹出嫁的时候,连嫁衣都穿不起,最后头上绑了红布就嫁出了门。” “孙大哥,你这说的也太夸张了,哪个地方都有穷人和富人,京都也有乞丐的。”秦澜心想着孙琦说的是不是极个别现象。 没想到赵虎却猛拍了一下桌子,灌了一口酒,然后用手一摸下巴,大声说道:“有什么夸张的,孙大哥说的都是实话,湛州有好多百姓过的连乞丐都不如。在京都,那些乞丐还能讨到钱和吃的,还能有个地方遮风避雨,但是西北的很多百姓别说吃喝艰难,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有的就在破窑洞里遮风避雨。西北的冬天冷得很,每年都冻死不少人。” “但是我记得朝廷每年也会往西北送粮食等物,该不会这些东西没有送到百姓手中吧?”秦澜心故意问道。 朝廷里自然也有贪污受贿的官员,发给百姓的物资他们从中克扣剥削也不是不可能的。 “别的州如何,我们不知道,但是到湛州的东西,瞻王爷全都发给了百姓,但朝廷每年能送去多少,且不说湛州管辖下的州府县镇,单单瞻王府所在的主城府内就有近二十万的百姓,整个湛州可是有二百多万人呢。”孙琦跟在瞻王爷身边的日子不短了,关于湛州的一些事情他了解的比赵虎几人要多些。 秦澜心惊讶闪过,很多人都经常说西北人烟稀少,可那是相对而言,就算再少五州百姓加起来也有好几百万人,而朝廷送过去的那些粮食估计还不够一个主城府半个月的口粮。 西北那边山地多,平地少,虽然地广,但是能做农田的不多,未开发的荒地也是有不少,这次皇帝要用于种棉花的地方应该就是那些疏松深厚的荒地,否则岂不是要与本就生活艰难的百姓抢地了。 “真没想到西北之地会是这样的情形,我还以为就算怎么糟糕,百姓们勉强还是能度日的。”秦澜心有些苦涩地一笑。 “唉,秦老弟,看你穿着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你们整日里生活在京都这样的繁华之地,又怎么知道西北百姓之苦呢。看着大街上的人都穿得那样好,有吃有喝,我就想起老家的人,他们的衣服可都是补丁摞补丁,好多女子都是自己拿刀削个树枝当发簪。卖儿卖女的事情也是常有的!”看出秦澜心语气中的怜悯之意,赵虎对她凄楚一笑说道。 “卖儿卖女?”虽然大魏朝灾荒之年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秦澜心没想到现在四海升平,西北之地还会发生这样的惨状。 “嗯,我就是被我爹给卖了的,我两个妹妹也卖给大户人家做丫鬟。他娘的,怎么说着说着觉得这京都真他娘的好,比西北好!”赵虎说着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了,好了,别说那些不开心的,既然这辈子有幸来到京都,那咱们哥几个也好好地享受一番,死了也能闭眼了!”马超大笑着说道,但语气中有一丝苦涩。 “对,喝酒!”孙琦也举起了酒杯。 秦澜心也举了起来,但是并没有饮下,按说他们都是王府的侍卫,日子应该比寻常百姓好一些,但是不知为何,秦澜心就是觉得这瞻王府估计也不是什么好去处。 果然,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当秦澜心问起钟逸西北湛州瞻王府的事情时,钟逸的说法让秦澜心又刷新了对瞻王齐力的认识。 钟逸告诉秦澜心,西北湛州那个地方自打大魏朝开国以来朝廷就派过不少人过去,甚至还作为封地赏赐给了皇室的一些嫡系子孙,但没一个人能在那里呆长久的。 到了先祖帝的时候,他将自己的第九子齐力封为瞻王,并让人在湛州特意盖了瞻王府,还将湛州做了他的封地,就是希望这个他一向器重的儿子能在西北有些作为。 原本瞻王也是满怀豪情地去了西北,结果西北残酷的现状给他浇了一盆盆冷水,虽然这些年齐力一脉尽力想要西北尤其是湛州繁荣起来,但总是不得法,以至于瞻王也失去了雄心,瞻王府的世子爷更是一心想要回京都。 早两年,瞻王齐力就给齐佑上了折子,说是愿意以封地换取瞻王府一门回京都的机会,让皇帝另派贤能镇守湛州,但是齐佑一直没允。 前两天,瞻王齐力和瞻王世子齐宏到了京都之后,立即又请求进宫,所求之事依然如此,而这次齐佑的态度有了松动,当然最主要的是,齐佑想让钟逸和秦澜心去湛州。 听完钟逸的这些话,秦澜心好久没说话,然后她走到钟逸面前抬起头看着他问道:“夫君,能告诉我你对此事真正的想法吗?你想要去西北吗?” “心儿,我不想骗你,守在东城门的生活虽然安逸,但我更想为大魏朝的百姓去做一些实事。以前,三爷爷希望我守好钟家,现在我常常在想,究竟怎样做才是真正地守好钟家呢?!当我对于西北的人和事了解的越多,我对那个地方就有了一丝期待,不管是为君分忧,还是为了那里的百姓,我都想去看看。”这些都是钟逸的心里话,但他不会勉强秦澜心,为君分忧的方式也有很多,不一定是在西北。 “夫君,其实我心里的想法和你是一样的,今天我在街上遇到了瞻王府的几个侍卫,听他们说起湛州和西北的那些事情,不知怎地我也对那个地方产生了好奇心,想着自己是不是能力所能及的做些什么。也许棉花的种植并不一定能改变西北百姓的生活,也许我们去了之后和瞻王在的时候也没什么不同,但我想试一试。沛妹妹听说自己的未来夫婿要去西北做县令都义无反顾地要嫁了,我这个做嫂嫂的也不能落后,咱们也去试试吧,三年而已,时间会过得很快的!”这一刻,看着钟逸那双璀璨如星辰的眼眸,秦澜心突然就下定了决心,西北又不是龙潭虎穴,怎么就去不得了呢! “这么说,心儿你是同意了?!”钟逸嘴角有了笑容。 “嗯,同意了!”秦澜心也笑着看向了他。 “不过,还有一个大难题!”钟逸说道。 “什么难题?”最大的难题不就是她的决定吗?现在她都已经答应去西北了,还有什么难题? “那个大难题就是娘,她一定不会同意我们去西北的,说不定还会闹到皇宫去!”钟逸太了解贺芳晴了,对于西北那么远又那么苦的地方,她是不会同意两个人去的。 “娘这边交给我就行了,另外,等到事情确定下来,我想回福江口一段时间。”秦澜心也已经想见了贺芳晴的反应,而韩氏和秦向争那边她也要有个交代。 “这个没问题,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回去!”钟逸说道。 次日钟逸就进宫对齐佑说了秦澜心的决定,齐佑听后自然是欣喜不已,不过年前要忙着祭祖的事情,他打算等这件事情过去之后,再说西北的事情。 而这天秦澜心也收到了好几个请帖,有长公主齐悦的、二公主齐素的、辅国公府世子夫人俞紫芝的、勋国公府的……随着大批皇室宗亲回到京都,在十一月二十六日的皇家百年祭祖之前,京都的大小宴会怕是不少。 好在,秦澜心收到的这几张请帖,日期都是不一样的,排在最靠前的是两日后远嫁文渊国的二公主齐素的宴会,而宴会的地点选在了三公主齐冰的观荷园。 最让秦澜心惊讶的是,恭亲王府除了她,贺芳晴和钟沛几个庶女也都收到了请帖,就是被关在家庙里的钟真也有。 “澜心,后天你带着钟沛她们三个去吧,我就不去了!”贺芳晴对于这类宴会一向不喜欢。 “是,娘!”秦澜心答应下来,“对了娘,我听说宁夫人又找您来了,是为了二公主给钟真请帖的事情吧?” “你猜的没错,她还想让她女儿去给王府丢脸,这次就是王爷同意,我也不会同意的!”提起宁夫人,贺芳晴的心情就不好起来。 秦澜心点点头,这次齐素是以齐家皇室子孙的身份被文渊国的皇帝和皇后特许回大魏朝的,她与三公主的关系秦澜心自是知道的,这次去参加宴会可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回到玉归院之后,她又把钟沛、钟恩和钟离叫来敲打一番,让她们在宴会上谨慎小心一些,别轻易被人利用。 到了宴会这日,秦澜心带着钟沛、钟离和钟恩就去了观荷园,一下马车就先遇到了贺以珍和贺以蓉两姐妹。 “表嫂,你们也到了!”贺以珍和贺以蓉亲热地迎了上去。 “是呀,一同进去吧!”秦澜心笑着说道。 正在几人由观荷园的下人领着一路往前走的时候,又遇见了好几个熟悉的人,然后大家说笑着一同先去给齐素这个宴客的主人见礼。 “福慧县主,真是好久不见了!”秦澜心一行人快走到齐素所在的地方时,就看到以皇甫暖玉为首的一群人朝她们不是友好地走了过来。 “康王妃,的确是好久不见!”秦澜心看着皇甫暖玉微微一笑。 她还以为这辈子也没什么机会再见到这个嫁到承州做康王继室的皇甫暖玉,看来真是冤家路窄。 “听说福慧县主在京都过得可是如鱼得水,日赚斗金呀!”皇甫暖玉说这话满嘴里都是嫉妒和恨意,要不是眼前的女人,她也不会被逼着嫁给康王,甚至到了澜洲还被自己喜欢的人羞辱。 “那也比不上康王妃在承州逍遥自在!”秦澜心淡笑回道。 “福慧县主,好久不见!”就在这时,又有一道亮丽的声音插了进来,带着久别重逢的笑意。 秦澜心和皇甫暖玉等人转头看去,正是如今的睿王妃泽媛公主,她身边还跟着镇国公府的几个小姐。 “睿王妃,好久不见!”现在大家都是正一品的王妃,无论是公主还是郡主、县主,只需要点头示意,不用再福礼了。 皇甫暖玉看到泽媛公主出现眼中都是冒火光的,她恨秦澜心让她名声尽毁只能远嫁承州,更恨泽媛公主抢走了自己心爱的人。 “一起走吧!”泽媛公主则是看了一眼皇甫暖玉笑着点点头,然后友好地看向秦澜心询问。 “好!”秦澜心也笑笑,然后和泽媛公主一起去观荷堂见齐素。 此时整个观荷园里都是一池池的残荷,冷风吹过显得有些萧瑟。 齐素和齐冰正一左一右坐在观荷堂内,郡马府的孙夫人和西平王妃陪坐在侧,秦澜心和泽媛公主一起走进来的时候,她们眼中惊讶闪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这便是名气都传到文渊国的福慧县主吧,这模样倒也周正,听说你是福江口外渔巷那卑贱之地出身的贫家女?”齐素有些鄙视地上下打量了一下秦澜心,并没有让进屋的她和泽媛公主坐下来。 “算是吧!”秦澜心淡淡一笑,并没有被齐素激怒。 只一眼她便看了出来,这位二公主和她女儿泽霞公主是一个样的,一副高高在上的面孔,但是蠢得很,也怪不得这样的人会成为齐冰和姜皇后随意利用拿捏的棋子,心眼可差的不止一个。 “什么叫算是吧,哼,难道您还不想承认?这地位低贱都是融入一个人的骨血之中,不是换个身份就能改变的。”齐素想起女儿受的委屈,又听齐冰说因为秦澜心的故意破坏现在挣得银子少了,她对秦澜心就没什么好语气。 “二公主这话恐怕是说错了!”秦澜心淡淡一笑,“自古以来一个人是流传千古还是遗臭万年,不在于他地位身份的高低,有的人身份高贵但作奸犯科,处处行恶事,那么他死后说不得要去十八层地狱受尽苦楚,有的人身份卑贱但善行善事,说不得死后位列仙班。我虽然出身农家,但自问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至于那些身居高位却残害人命的,说不定夜卧之时,床榻前站的都是索命的冤魂。” 齐素、齐冰和孙夫人、西平王妃还有跟来的众人听到秦澜心说这些话,不知为何后背都是一凉,冷风吹过窗棂的声音都把几人给吓一跳。 她们都是久居后宅的妇人,平时谁没有做过恶事,打死小丫鬟、惩治夫君妾室,甚至更恶毒的事情也做过,以前也不觉得怎样,此刻被秦澜心这样一说,总觉得她那话就是冲着自己说的。 “福慧县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齐素真没想到秦澜心比她想象的还难缠,而且还言语吓唬她,什么死呀鬼呀的,不但晦气还像是挑衅,真不知道齐冰为什么一定要邀请她来。 “没什么意思,字面上的意思!”秦澜心笑笑。 齐冰眼中毒光闪过,齐素根本就不是秦澜心的对手,就是自己也败在这个看似无害的女子身上,真是够伶牙俐齿的。 “素妃娘娘要是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和福慧县主出去逛逛了,我们也是好久没见了呢!”泽媛公主笑着说道。 “你们出去吧!”齐素还真不想看到秦澜心,被她几句话说的都觉得四周阴森森的。 等到泽媛公主和秦澜心走出观荷堂一段距离之后,泽媛公主突然轻笑出声,拿着手帕捂了一下嘴。 “睿王妃,很好笑吗?”秦澜心有些不解地看向了她。 泽媛公主点点头,说道:“当然好笑了,这么多年,我还没见过有哪个人两句话就把素妃给吓得快出冷汗了!” “只有坏事做太多的人,才会听到那些话惶恐不安!”秦澜心笑笑说道。 “呵呵,说的没错,死在素妃手里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呢!”这后半句泽媛公主说的声音很低,但离她近的秦澜心还是听到了,不过这是人家文渊国的事,她不想过多参与。 “见过县主、睿王妃。”这时候林秋、袁茗几人也到了,迎上了秦澜心和泽媛公主几人。 于是,她们就在观荷园找了一个待客的房间坐了下来,现在天这么冷,这园子也没什么可逛的。 不过她们进去的时候,这房间里已经有几个女眷坐着聊天,秦澜心认识其中一人是辅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俞紫芝,而经她给双方介绍,知道了其他几人分别是晋王府的晋王妃和侧妃皇甫暖香,还有瞻王府的世子妃与二夫人。 “我怎么觉得福慧县主与暖香妹妹倒是有几分相似呢!”晋王妃突然笑盈盈地对屋内众人说道。 “是吗?” 秦澜心初看这皇甫暖香心内也惊了一下,眉眼之间与自己倒还真有些相似。 第百四十八章泽霞之死 “姐姐这样一说,仔细看看,妹妹与福慧县主倒还真是有两三分相似呢!”皇甫暖香浅笑嫣嫣地看向了秦澜心。 “物有相同,人有相似,这本就是寻常事,也没什么可奇怪的!”秦澜心淡然一笑说道。 怎么说她娘韩氏也是皇甫百川的亲生女儿,自己这个外孙女与皇甫暖香这个孙女长得有几分相似也不足为奇,当然这个事实满屋子人也只有秦澜心一人知晓。 晋王妃和皇甫暖香都听出了秦澜心话语中的疏离与不易察觉的嘲弄,按理说晋王府的人是第一次来京都,与秦澜心之前也没有任何交集,两方应该没有任何矛盾才是。 “福慧县主说的是,不都说夫妻相处久了也会长得像吗?呵呵,这的确是本就没什么!”皇甫暖香轻笑带过,暂时她并不希望与秦澜心为敌,如果有可能成为朋友就最好了。 秦澜心笑笑,没再搭话,而是转身和俞紫芝介绍的瞻王府的世子妃安氏与二夫人常氏聊了起来。 这时,又走进来几位京都的妇人,她们在知道安氏与常氏的身份之后,脸上多多少少都露出了轻视与鄙夷之态,觉得这瞻王府的女眷也太不尊重宴客的主家,穿着破旧不说,就是首饰也像是戴了好多年的。 安氏与常氏自然也察觉出屋内一些人的不好眼光,她们脸上也觉得臊得慌,以前在西北倒是不怎么觉得,可是来到京都之后才发现就是大户人家有头脸的管事娘子都比她们穿戴的要好。 “听说西北穷得很,以前也不怎么相信,今日倒是信了!”说这话的是镇国公府的国公夫人宰相杜峰的女儿杜久芳,也是现今京都衣锦绣阁真正的东家,她身边还跟着林漫雪,原本明阁绣坊的老板娘。 自从旗河口一案镇国公府出事,再加上齐尧这个睿王带着孙太妃离开京都去了澜洲,镇国公府的人就甚少出现在京都的大小宴会之上。 虽然现在镇国公府还没有完全得到皇帝的信任和重用,但是因为皇帝重用睿王齐尧,镇国公府的人又开始蠢蠢欲动,而且前两天孙太妃也回了京都,自觉有依仗的杜久芳又像往日那样高傲自大起来。 “镇国公夫人这话是何意?”俞紫芝与安氏原本是闺蜜好友,杜久芳这话中的轻视与嘲弄令她很是不喜。 “世子妃强出什么头,我又没说你!”杜久芳冷冷瞥了一眼。 辅国公府一向是对京都各种事情都置身事外,谁也不得罪,谁也不讨好,同时谁也不怎么在乎,是这京都不惹别人、别人也不惹他的门户。 宰相杜峰曾好几次向辅国公示好但都被拒之门外,杜久芳也知道这件事情,所以对于辅国公府她也是没什么好感。 “紫芝妹妹,没事的!”安氏也是好性格,她按住俞紫芝的手,轻轻地对她摇摇头,常氏也是觉得脸上难看。 就在这时,瞻王府的瞻王妃和梁王妃、温氏几人一同走了进来。 这位来自西北湛州的瞻王妃是瞻王爷齐力的第三任王妃,明明不到五十岁的年纪,但看起来却有近六十岁,与一帮京都的贵妇人们相比,她脸上留下的风霜印记很是浓重。 瞻王妃人看起来很和气,还有些腼腆内向,不像是地位尊贵的王妃,倒像是寻常百姓家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奶奶,按照辈分她自是最高的,就连齐冰、齐素都要喊她一声皇婶。 梁王妃给秦澜心和瞻王妃互相做了介绍,秦澜心几人给瞻王妃行了晚辈的福礼。 “孩子,你的事情我这从西北来的一路上可听到不少,真是一个不容易的孩子!”也许是十分合了自己的眼缘,瞻王妃看到秦澜心之后就觉得她是一个很可亲的人。 “王妃,您才是真正的不容易,晚辈应该向您多多学习。”同样的,瞻王妃给秦澜心的感觉也很舒服,就像她前世的外婆和奶奶一样,都是那么容易让人亲近的老人。 “呵呵,瞧你这小嘴会说的,那你说说,应该向我这老婆子学些什么?”瞻王妃非但没有一点儿架子,就是言语也不像京都的人那么文雅,透着一股子西北老妇人的爽利。 秦澜心被瞻王妃这前后的转变也弄愣了一下,刚才还觉得她腼腆内向,却原来自己看走了眼,于是笑着说道:“王妃,您这可难不倒晚辈。以前在福江口的时候,有些常去西北的客商可是说起过您的事迹,说您菩萨心肠,连自己的嫁妆首饰都当掉给百姓设粥棚解困,还说您自己亲自耕田种地,瞻王府吃的东西都是出自您之手。您本是名门贵媛,可是为了湛州百姓勤俭节约,不许家中子弟女眷奢侈浪费,就是府中的下人奴婢也比规制上要少许多。大魏朝能有一位您这样贤能为民的王妃,是湛州百姓之福,也是咱们大魏朝之福,更是我等学习的榜样!” 秦澜心说这番话的时候,瞻王妃眼中亮光越来越盛,而且满屋子的人此时对于瞻王妃和瞻王府的女眷也都有了新的认识,原来人家不是不穿好衣服来参加宴会,而是瞻王府的家规便是如此。 安氏和常氏发现自从秦澜心说完之后,很多人看她们的眼光也都突然变得和善、尊重许多,不禁都感激地看向了秦澜心。 自古以来,世人都重“贤明”,无论瞻王府日后能不能在京都留下来,今日过后,瞻王府尤其是瞻王妃的“贤明”也会在京都后宅中留下印象,说不得以后家中少爷小姐定亲也增光不少。 “皇嫂,真没想到这么多年你是这么过来的,要不是澜心这孩子说出来,我还不知道呢,也是苦了你!”梁王妃满心感慨,要是秦澜心不当众说出来,她真不知道瞻王妃之前在西北过的会是这样的生活。 “呵呵呵,这有什么苦的,王爷他一心为湛州的百姓劳心劳力,我不过是让他无后顾之忧罢了,这西北百姓的确是穷。”瞻王妃用平常的语气说道。 秦澜心刚才这番话可为瞻王府在京都赚了不少好印象,是个心善的孩子,这下子瞻王妃就更喜欢秦澜心了。 “请问福慧县主可在这里?”这时有一个婆子进来询问道。 “什么事情?”正在陪瞻王妃、梁王妃等人说话的秦澜心看着她问道。 “奴婢也不知道,是泽霞公主身边的大丫鬟说要替她的主子带话给您!”婆子恭敬地说道。 “让她进来吧!”秦澜心说道。 “是!”不一会儿泽霞公主身边的大丫鬟就进来了。 “什么事情?”秦澜心看了她一眼说道。 “我家公主在观荷轩等着福慧县主,有些话想要单独和县主说,请县主去一趟!这是公主令!”来人拿出一个腰牌递给秦澜心,正是泽霞公主的公主令。 “我与泽霞公主似乎没什么私密话要讲,如果她有什么话,不妨当众讲明就好!”秦澜心笑笑说道。 “这……奴婢只是个传话的!”那丫鬟显得有些为难。 “那你就再把我的话传过去给公主!”秦澜心笑了一下说道。 对于秦澜心如此不给泽霞公主面子在场的人则是表情各异,尤其是杜久芳,更是嘴含讥讽地说道:“麻雀飞上枝头还真是不一样了,连公主都不放在眼里!” 秦澜心自当听不见,就惹来杜久芳的冷哼,这小小福江口出身的农女也太不知趣了。 因为天气较冷,园子里也没什么可以逛得,众人就等着吃完饭各回各家,这宴会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秦澜心几人与瞻王妃说过几句话之后,就和林秋、袁茗她们出来了,实在是那屋子里人越来越多,觉得闷得慌。 于是,几人就另找了一处开阔的八角凉亭坐了下来,虽然有些冷风,但总算吹走一些闷气。 “县主,什么时候你再办一场宴会吧,就像鹊桥宴会那样,多有意思呀。自从参见了你办的宴会,京都这些宴会都显得太没劲了!”袁茗无聊地说道。 “就是呀,以前还觉得参加宴会挺有意思的,能够走出自己的院子多见一些人,可是现在发现这些宴会实在是没什么意思呀!”贺以珍也表示同意道。 “这还不简单,过几天在知趣园咱们几个单独聚聚,说话行事也都方便些,不会像这样束手束脚的!”秦澜心笑着说道。 “好呀,好呀!”贺以蓉也表示要参加。 就在这时,突然以泽霞公主为首的一群人气势汹汹地走来了。 “秦澜心,你胆子可是够大的,本公主请你你都不来!”泽霞公主气呼呼地走进凉亭,猛地抬手就想给秦澜心一个耳光。 秦澜心同样猛地出手一档,就听“啊——”一声,泽霞公主握着自己的手腕惊喊出声,把园子里的人都吓一跳。 “疼……好疼……”泽霞公主直接就跌坐在地上疼得流出了眼泪,她身后跟着的皇甫暖香赶紧扶着泽霞公主站了起来。 “福慧县主,你这是做什么,竟敢出手伤人,你知不知道你打的是谁!”皇甫暖玉唯恐天不乱地大声喊道,她这一喊,所有人都围过来了。 “康王妃可不要血口喷人,是泽霞公主先想要出手伤人的,我不过是下意识地挡了一下,怎么就说我伤人了。”秦澜心看了她一眼说道。 “泽霞公主什么时候要伤你了,她不过是抬手而已!”皇甫暖玉给了泽霞公主一个好的台阶。 “康王妃这话可真是会说,那县主也不过是扬手而已,谁让泽霞公主非把自己的手靠人家这么近,我们几个可都看得清清楚楚,要是福慧县主不出手挡着,泽霞公主这一巴掌可是就结结实实打下去了!”贺以珍冷冷地看着皇甫暖玉说道。 “怎么回事?霞儿,霞儿,你怎么样?”齐素听到泽霞公主的哭喊声之后就赶紧过来了,当知道和秦澜心有关系之后,她怒瞪着秦澜心说道,“福慧县主,别以为你是恭亲王府的人本宫就动不得你,这件事情咱们没完!” 反正母女都是不讲理的人,秦澜心解释了一遍之后就再也没浪费口舌,她就知道这宴无好宴。 等到齐素先把泽霞公主带回去之后,秦澜心也早已没有了继续呆在这里的兴趣,但是齐冰、齐素又岂会轻易放她离开,静等着算账呢。 “嫂嫂,不会有什么事情吧?”钟恩一直跟在秦澜心的身边,连她这么单纯都看出来是齐素、泽霞公主等人故意找秦澜心的麻烦,怪不得秦澜心提前告诉她们今日要多加小心。 “没事,放心吧!”秦澜心笑着说道。 因为齐素不准她们离开,所以秦澜心带着钟沛几人又回到了刚才与瞻王妃几人见面的房间。 “能有什么事情,就算真打了泽霞公主也没关系,更何况还是她先动的手!”梁王妃脸色也变得不好起来,秦澜心怎么说也算半个梁王府的人,她自是要护着的。 “孩子,放心,没事的!”瞻王妃也看着秦澜心亲和地笑笑。 众人在屋里等了大概两刻钟,突然一声比刚才泽霞公主还大的尖利嗓音喊了出来,紧接着秦澜心这些人就听到外边脚步大乱,有人喊道:“杀人啦,杀人啦!” “怎么回事?”众人赶紧冲出了屋子,就见已经有侍卫往前边一个房子冲去。 “霞儿,我的霞儿……”就在这时,众人又听到齐素的悲喊声,紧接着她们这间房子也围满了侍卫。 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些胆小的女眷都害怕起来,明明听到“杀人啦”三个字,到底是谁死了呢? 很快,她们这些人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泽霞公主被人用匕首杀死在观荷园的一间厢房内,刚才发出喊声的乃是晋王妃,而且初步怀疑晋王妃就是杀人犯。 “晋王妃初来京都,她与泽霞公主没有冤仇,怎么会杀她呢?”这话说出来在场冷静下来的几个夫人都不相信,不过现在文渊国的公主死在大魏朝三公主的观荷园内,还有可能是被晋王妃所杀,这事情可就大了。 秦澜心也皱紧了眉头,她们这些人因为都聚在这个地方,所以杀人嫌疑自然排除了,不过事情还不能这么早就下定论,自打这些皇室宗亲来到京都,事情就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很快,刑部尚书周武和刑部的鲁大人就快马加鞭地赶来了,此时已近午时,但众人就算腹中饥饿也没了吃饭的饮宴吃饭的心思,都希望事情赶快了解自己还早点回家。 周武和鲁大人到了观荷园之后,就挨个找人询问,秦澜心这些人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给他们讲了。 “这样说,县主你和泽霞公主发生矛盾之后,齐素公主和康王妃等人就把泽霞公主送到了别处?”周武在观荷堂里特意见了秦澜心、贺以蓉等人询问情况。 “没错,这一点当时亭子内外十几个人都能作证,原本我们是打算离开的,但是齐素公主不许我们走,当然主要是我,还说要和我一起去皇上面前理论,于是我和表妹她们一起到了梁王妃和瞻王妃所在的房间,然后一直等着齐素公主的到来,后来我们听到喊声就跑了出来,但是公主府的侍卫把我们拦住了,之后我们就一直呆在房间里没动。”秦澜心说道。 “表嫂说的没错,而且自始至终我们都在一起,从来没有去过别的地方,在那之后也没有见过泽霞公主,大概是两刻钟的时间,泽霞公主就出事了!”贺以蓉镇定自诺地说道。 “嗯,本官了解了,因为案情现在还没查清,所以各位怕是不能这么早离开!”周武说道。 “这个没问题,我们也想尽早查清楚这件事情的真相,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周大人尽管说便是。”秦澜心说道。 “本官多谢县主配合!”周武点点头站了起来,之后又询问了几个人,已经可以确定泽霞公主被杀时,这些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据。 案子的具体进展为何,秦澜心几人不得而知,而且周武来到观荷园没多久,钟逸、齐俊安和齐尧还有康王、晋王都来了。 “娘,你们没事吧?”齐俊安走进观荷堂的时候,瞻王妃、梁王妃、俞紫芝和秦澜心她们都安静地坐在里面,都在等待一个结果。 “澜心!”钟逸也跟着走了进来。 “夫君,齐大哥,你们怎么来了?”秦澜心站了起来走近两人问道。 “还不是担心你们,钟逸可是一听说观荷园出了事,骑着越影就奔过来了!”齐俊安这时候还不忘调笑钟逸和秦澜心。 “你这孩子,别总是开澜心的玩笑,怎么说也是你义妹!”梁王妃看到自己的儿子出现,脸上有了笑容,“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嗯,知道了!周大人那边查案已经用不到你们了,现在你们都可以回去了!”齐俊安笑着说道。 一听到齐俊安这样说,堂里的人和两边侧厅的女眷都松了一口气,这场宴会齐素只邀请了各家的女眷来,如今出了事,没个男人在身边,她们心里都没底,就怕事情牵扯上自己。 于是,提着近一个时辰的心终于放松下来,众人开始在刑部守卫的引领下从观荷园离开。 “你们三个先坐马车回王府,我会让人送你们回去,我和你们嫂嫂还有事情要办!”到了门外的时候,钟逸让钟沛、钟恩、钟离先坐马车离开,而他拉着秦澜心共乘越影离开了。 半个时辰过后,两个人到了京都大街上,然后进了西十里街上的一家酒楼雅间。 “还没吃饭吧,这家酒楼虽然比不上百味酒楼,但是饭菜也不错!”钟逸让店小二端上来一些热乎的饭菜,然后拉着秦澜心坐下吃饭。 “回家也能吃的!”话虽这样说,但秦澜心还是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味道的确是不错。 看着秦澜心吃这么香,钟逸脸上也有了笑容,当他听到观荷园出了人命案的时候,心急如焚,他担心有人陷害秦澜心,更担心她会出事。 “好吃吗?”钟逸又给她碗里夹了一些菜。 “还不错,这酒楼的厨子可以去百味酒楼做大厨了!”秦澜心笑着说道。 “是吗?那吃完饭我就让他去百味酒楼!”钟逸笑着说道。 “这酒楼是你的?”秦澜心吃惊地问道。 钟逸看着她点点头,也笑了。 两个人吃完饭后,秦澜心就问钟逸泽霞公主被杀一案的进展,钟逸说他知道的也不清楚,那位周武大人并没有详说,只说有了眉目。 回到王府之后,贺芳晴就急着把秦澜心叫进曦晴院,询问她观荷园发生的事情。 “娘,您别担心,没事!”秦澜心安慰道。 “我听说在观荷园的时候,你和泽霞公主有了争执,差点把她的手腕给打断?”这是贺芳晴让孙嬷嬷去探听的消息,而且她也问过钟沛几人了。 “娘,我这手上的力气是大了些,不过我知道分寸,还不至于伤筋动骨,再说当时泽霞公主出事的时候,我和一大帮人在一起呢。”秦澜心笑着说道。 “看来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几天你就别出去了,这些个宴会不参加也罢!”贺芳晴说道。 秦澜心点了一下头,这次在观荷园的宴会上出事,估计这接下来其他家要办的宴会说不能就取消了。 果然,到了第二天的时候,秦澜心又接到了几个宴会暂时取消改日再办的道歉帖,泽霞公主这件事情不查明,京都的天估计会愈加阴沉。 百年祭祖之前出来这样一件事情,皇帝齐佑直接限刑部三日破案,至于调查详细其他人并不知晓。 到了这天晚上钟逸回来的时候,秦澜心就拉着他问案子的事情,比起自己钟逸知道的内情应该比自己多一些。 果然,钟逸对她说道:“现在周大人查到最后在泽霞公主死之前一共见过三个人,第一个人是康王妃,第二个人是睿王妃,第三个人是晋王妃,现在周大人已经可以确定泽霞公主被杀一案和晋王妃没关系,最大的嫌疑人是泽媛公主,而泽媛公主说她去的时候康王妃皇甫暖玉在,但是皇甫暖玉却说她去的时候泽媛公主在,现在两个人都说自己是冤枉的,指认对方是凶手。” 秦澜心听后思考了一下说道:“这样说来,但从外人来看嫌疑人最大的应该是睿王妃泽媛公主,因为她与泽霞公主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两个人在文渊国的时候想必也有不少矛盾,而康王妃与泽霞公主看起来关系亲密是好友,再加上二公主、三公主和康王的关系,她似乎没理由杀死泽霞公主。” 杀人总要有杀人动机,比起皇甫暖玉来说,泽媛公主更有杀人的理由,但是秦澜心却不认为泽媛公主会选择这样的方式来杀死泽霞公主,倒有些像有人在嫁祸给她。 “如果凶手是故意杀人,那么杀人嫁祸挑起两国争端的目的就更明显一些,泽媛公主虽是姜皇后和孙太妃选的睿王妃,但是她与文渊国前太子关系密切,而且根据睿王所说,他这个王妃可没那么蠢,至于究竟真凶是谁,还是交给刑部的人去苦恼吧!”查案办案这种事情朝廷有专门的人才,钟逸现在则把时间和精力放在西北的事情上,如果他要离开京都,那么青龙营他也要找人接手才行。 “夫君说的是!”秦澜心说道。 不过事情的发展令很多人都觉得奇怪,最后周武和鲁大人合力查案之后发现,真正的杀人凶手既不是泽媛公主也不是皇甫暖玉,当然更不是晋王妃,而是另有其人。 可对于案件查到这一步来说的齐素却是难以接受的,她的女儿来到大魏朝之后,不但没有受到应有的礼待和尊重,现在还被人杀死,她誓要讨一个说法,并且将此事八百里加急派人告知文渊国的帝君。 假如大魏朝不能查明真凶,那么两国之战势必会挑起来,而齐佑的三日之期到了之后,周武抽丝剥茧竟然查到了三公主齐冰府上的大管家身上。 最后结局也甚是跌破众人眼睛,竟然是大管家与人密谋贪公主府的财物被泽霞公主不小心发现,因此杀人灭口,而大管家交代完事情经过之后,竟然咬舌自尽。 原本一场牵涉甚广还有些离奇的案件就这样结束了,同时周武还查明,当日是康王妃皇甫暖玉先去见的泽霞公主,她去的时候泽霞公主已经死了,而泽媛公主随后就进了屋子,她以为纱帘后面皇甫暖玉再和泽霞公主说话就先退出去了,最后才是晋王妃走进去的。 事情真相大白之后,二公主齐素连夜就带着泽霞公主的遗体回了文渊国,连百年祭祖也不参加了,而三公主齐冰被命令闭门思过,祭祖资格也被取消了。 皇甫暖玉因扰乱查案被皇上在大牢关了七日,出来之后除了亲自登门对泽媛公主道歉之外,康王更是直接把她送回了承州,留下了一个宠妾在身边。 此时,离皇室祭祖还有十天。 这天,郡马府内后院中,皇甫暖玉的亲娘孙夫人跪在云莹郡主的面前苦苦哀求:“娘,您可不能不管玉儿,她好歹是康王妃,在皇家这么重要的祭祖时刻,康王爷怎么能把她送回承州呢,这不是生生打玉儿的脸吗?再说,泽霞公主的案子不是已经查明了,她也给泽媛公主道了歉,堂堂王妃还被关进了大牢,她受的委屈够多了!” “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你还有没有一点当家主母的样子!哼,这只能怪她自己蠢,既然她没有杀人,只要把事情讲明就好,何苦去污蔑睿王妃。真当我不知道她心里是什么想法,不就是嫉妒泽媛公主嫁给了睿王,都已经成了康王妃不该有的心思还不丢干净,她是想把我郡马府往火坑里退吗!”云莹郡主铁青这一张脸看着孙夫人怒声喝道。 “娘,玉儿就算是千错万错,可她始终是郡马府的嫡女,是西平王妃的义女,您可不能丢下她不管!”孙夫人哀求道。 “那她也得值得我管,以后她是生是死和郡马府没什么关系了!”云莹郡主说道。 “娘,您这是什么意思,玉儿可是您最疼的孙女,您不是……”孙夫人有些傻眼了,把皇甫暖玉嫁给康王做继室她这个当娘的原本有些想法,可后来云莹郡主说是为了郡马府的将来,她也就没说什么了,怎么现在听着云莹郡主这是想要放弃皇甫暖玉呢。 “你也给我打起精神,玉儿的事情以后少问,多把心情放在府里的几个庶女身上,给她们找一门好亲事!”云莹郡主说完也不管孙夫人扭头就离开了。 孙夫人整个人面如死灰,什么“好亲事”,这郡马府的少爷小姐的婚事哪一个不是云莹郡主为了攀附权贵、拉拢势力所决定的,所有人不过是她手中的棋子而已,就连自己说是当家主母,但府中权力根本就不在自己手中。 郡马府这边哭哭闹闹,恭亲王府这边气氛也不是很好,还没等秦澜心和贺芳晴说起去西北之事,她就已经先知道了,而且还把钟逸和她都叫到了曦晴院。 “你们两个都给我跪下!”等到钟逸和秦澜心一进屋,贺芳晴就沉着脸说道。 两个人对看一眼,然后默默地跪了下来,房间里变得很安静,孙嬷嬷和红赏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跟在贺芳晴身边这么久,这是第一次看她对钟逸和秦澜心发脾气。 等了大概有一盏茶的功夫,贺芳晴看着秦澜心说道:“澜心,你先起来坐到一边吧!” “是,娘!”秦澜心知道此时贺芳晴在盛怒之下,所以没有违逆她的意思,于是站了起来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而钟逸依旧腰背挺直地跪在屋子里。 “你们要去西北?还是三年?!”贺芳晴看着钟逸问这话的时候,上下牙齿都是打颤的,她是给气的。 “现在这件事情皇上还没有下圣旨!”钟逸照实说道。 “所以,你是打算下了圣旨再让我知道!”刚才钟怀邵来到了曦晴院就是和她说这件事情的,真没想到这两个孩子竟然会瞒着她这么大一件事情。 “娘,这件事情其实……”秦澜心想要答话,但是贺芳晴制止她了。 “澜心,这件事情你别插嘴,娘知道,这和你没关系,是皇上和逸儿做的决定!”贺芳晴自问这段日子对秦澜心还是有些了解的,她就算舍得抛下家业,也不会舍得放弃自己的家人的,“逸儿,你说,去西北这件事情是不是齐佑逼你的?!” “娘,不是皇上逼我的,是我自己真心想去,孩儿想为西北的百姓去做点事情!”钟逸抬起头看着贺芳晴坚定地说道。 “满朝文武那么多人,能去西北的多了,为什么非你不可!你不是说要守护钟家吗,你去了西北还如何守护!你知道西北是个什么情况吗?那就是块烧红的铁,落在谁手上都没个好!”贺芳晴语气加重地说道。 当年,瞻王齐力可是先祖帝除了先帝最器重的一个儿子,论能力聪明那是连齐天筹都比不上,结果到了西北还不是和百姓们整天喝西北风,混到现在什么都没落下,就落下了一身病。 “娘,您就这么不相信孩儿吗?”钟逸恳切地看向了贺芳晴。 “傻孩子,娘不是不相信你,娘是心疼你,心疼澜心!”贺芳晴终于语气变软的说道。 这两个孩子怎么就不知道为人父母的心呢!她这个当娘的又如何忍心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去西北受苦呀! 第百四十九章封西北王 “娘,孩儿知道您心中所想,也知道您所做所说的一切都是为孩儿和澜心着想,但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孩儿曾在钟家的列祖列宗面前发过誓要守护钟家,但不守国何以守家。钟家的先祖们哪一个不是为国尽忠、为民尽责,如果孩儿只守着京都这一方天地,只守着钟家的荣华富贵,那么孩儿就太自私了,更枉为钟家子孙。娘,小时候,您教导我要成长为一个有担当的男儿,如今儿子认为这便是该有的担当。”钟逸此刻双眼炯炯有神,说出口的话掷地有声,这是他最坦荡的心声,他心中有自己的小家,但同样也有大魏朝这个大家。 钟逸一席话说的贺芳晴这个当娘的愣神半天,也说的秦澜心这个妻子心潮澎湃,这便是她的丈夫,一个有责任感、有担当的大丈夫。 良久,贺芳晴无奈一叹,转头看向了秦澜心问道:“澜心,你呢?你心中真实的想法又是怎样的?” 这时,秦澜心起身,然后又跪在了钟逸一侧,看着贺芳晴坚定地说道:“娘,儿媳初听到西北之事时,心中也是不愿的,因为儿媳毕竟是女子,心中装的不是夫君心里的国家天下,而是自己这一方小小的天地。可是夫君刚刚一席话让儿媳犹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不禁想起师父他老人家曾经对我说过的话,他说过做人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即便是现在,儿媳心中也没有多少高尚的想法,只是夫君日后在何处,我便在何处,我愿忧他之忧,乐他之乐,这便是儿媳现在的决定!” “心儿,谢谢你!”此刻钟逸满心满眼里都是感动,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贺芳晴也被秦澜心一番真情告白说的眼泛红、鼻泛酸,这便是人世间最珍贵的真爱吧。 她这个当娘的心中也有很多自私的想法,或许是这段时间因为秦澜心与钟逸时常的陪伴,让她内心的孤独少了许多,如果他们一起离开,她怕不再适应冷清的自己又回到那冰冷的世界中。 “好了,你们都先起来吧,西北之事再议,你们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贺芳晴摆摆手让钟逸和秦澜心离开了。 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贺芳晴一个人坐在曦晴院窗台前望着外边黑漆漆的世界,就是冷风也吹不走她心间的焦躁。 “启禀王妃,王爷来了!”这时,守夜的红赏走近贺芳晴身后说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贺芳晴依旧看着窗外淡淡地说道。 等到房内恢复安静,钟怀邵轻脚走了进来,然后拿起一件厚披风给贺芳晴搭在肩膀上,见她没任何反应,连转头都不曾,就走到了她身后坐了下来,两个人陷入沉默当中。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随着贺芳晴轻轻地一叹,她身后的钟怀邵说话了。 “晴儿,逸儿夫妻西北之行皇上已经定下来了,你要是舍不得他们,咱们一起去西北。你是知道的,你在哪里,我……就会在哪里!”钟怀邵难得用这样平静如常的声音和贺芳晴说话,这么多年两个人像这样安静地呆在一起的机会也很少。 “都走了,这恭亲王府怎么办?难道又交给你那些妾室,让她们再一次把王府掏空?”贺芳晴嘲弄一笑站起来看了钟怀邵一眼。 “不,这次我会把王府暂时交给钟江来看管。”钟怀邵静静地说道。 “钟沛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钟恩和钟离的婚事明年也要着手了,这些事情难道都交给钟江一个下人来办?这王府始终要有人执掌门户,逸儿和澜心要是去西北三年,那么这个家就必须要有人为他们守好三年,我可以学着守内宅,但是外边的事情始终还是需要你这个王爷来主事!”贺芳晴言语听不出息怒,同样是平静的语调。 不过她这番话却让钟怀邵站了起来,眼中有了亮光闪过,嘴角也挂上了一丝微笑。 “晴儿,你说这些话,是不是决定要留下和我一起守着恭亲王府?”钟怀邵尽量压抑中内心的激动。 “我会守着恭亲王府,不过,你不要会错意,我是为了逸儿和澜心还有他们将来的孩子,西北他们是不可能呆一辈子的,这恭亲王府的一切迟早都要叫到他们夫妻手中。”贺芳晴说道。 “晴儿,你说的对,以后只要你什么时候想见他们,我就带你去西北!”钟怀邵说道。 “钟怀邵,我希望你明白一点,我与你不过是合作关系,并不是真正的夫妻,我们之间……永远不可能!”贺芳晴自然知道钟怀邵心里的想法,可即便两个人已经有了两个孩子,她心里也没有钟怀邵的位置,更没有拿他当过丈夫。 “晴儿,我二十多年前就说过,这一生即便耗尽一切我也会得到你的心,就算这辈子不行,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也会缠着你,如果我是你的恶梦,那么你便是我的美梦,食髓知味,我也永远不会放手!”钟怀邵说完转身离开了房间,然后融入到夜色之中。 而贺芳晴转身通过窗口望向那个渐渐在黑暗中消失的伟岸而又显得落寞倔强的身影,忍住眼角酸涩的泪,叹道:“何苦折磨你又折磨我!” 几日后,一场仲冬大雪将整个京都染成一片白色的世界,深达数尺的大雪也为即将到来的百年皇室祭祖带来一定的难度。 转眼便到了十一月二十六这天祭祖日,与往年除夕之前皇家祭祖的程序没什么不同,只不过多了些皇室宗亲,而且文武百官和命妇们都要穿戴隆重地参加。 秦澜心在这场声势浩大的百年祭祖过程中一直跟在贺芳晴身边,因为天气严寒祭祖的时候,好些人脸都冻得发紫了,但也只能咬牙忍着。 好不容易祭祖结束之后,第二天还要参加皇室举办的宫宴,而这次京都四品以上官员的嫡系子女都可特许参加这次宫宴。 “娘,冻坏了吧,赶紧拿着手炉暖暖!”这边祭祖仪式一结束,秦澜心扶着贺芳晴就上了马车,好在之前钟逸分别给了她和贺芳晴一颗药丸,说是能让身体暖和一些。 “没关系,娘不冷,对了,刚才梁王妃着急说平宝要生产了,你要过去看看吗?”贺芳晴反手握住了秦澜心的手,竟是比她的还凉些,于是给她暖了暖。 “嗯,祭祖之前我问过王妃,她说那时候平宝姐姐就已经阵痛了,所以才没来参见祭祖。娘,让重鹰先送您回王府,我待会儿到前面下来,然后改道去萧家!”秦澜心说道。 “那好吧!”知道秦澜心和齐平宝两个人感情比较好,贺芳晴也没多说什么。 而等到秦澜心坐上另一辆马车到萧家的时候,齐天筹夫妇和齐俊安也刚刚到。 “亲家母,平宝现在怎么样?”萧家产房外边站着萧家各房的人,梁王妃有些着急地问萧非的娘葛氏。 葛氏此时也是着急的一头汗说道:“已经请了宫里的太医在,产婆说孩子有些大,怕是难产,而且平宝她现在也很虚弱!” “我进去看看!”梁王妃一听就着急了,女人生孩子那可是鬼门关走一遭,她担心齐平宝会出事。 “怎么办?怎么办?”萧非整个人都贴在产房门前,葛氏和产婆都不让他进去,他听到里面齐平宝的叫喊声从响彻云霄到现在一点儿声息都没有,心里七上八下的。 “萧非,你冷静点,平宝她不会有事的!”齐俊安拍着萧非的肩膀说道。 “齐大哥,怎么样了?”秦澜心是被萧家的管家直接带来了这边。 “不好,产妇大出血,孩子还没出来呢!”产房里面的产婆突然大喊道,接着就听到梁王妃带着哭腔的喊声。 “太医——太医——”产房内外一时间更乱了。 秦澜心还从未看到过这种阵仗,心里也没了底,她又不像钟敬轩会医术,所以这时候除了祈祷,什么忙都帮不上! “夫人,我可以进去吗?”秦澜心突然抓住要奔进产房的葛氏的手急急问道。 “郡主,这时候……”葛氏现在心里也乱的很。 “澜心,你进来,平宝要见你!”这时,梁王妃在里面大声喊道。 秦澜心听后直接就推门冲了进去,而扑鼻的血腥味让秦澜心把心提的很高,产床上梁王妃正握着犹如刚从水里出来的齐平宝,眼中也都是眼泪。 “平宝姐姐!”秦澜心快步走到了床头。 齐平宝虚脱地睁开眼睛看着她,此时太医忙着给她扎根止血,产婆则在尽力把她肚子里的孩子弄出来。 “澜心……妹妹,我……我会没事的……对不对?”齐平宝觉得自己快要永远地跌进黑暗之中,然后永远也不会醒来,而就在感觉濒临死亡的这一刻,她唯一想要从一个人那里获取力量活下去,而这个人不是她的父母兄弟,不是她的丈夫,而是秦澜心这个好姐妹。 “当然会没事,平宝姐姐你一定会没事!”秦澜心紧紧握着齐平宝的手,然后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塞进她的手里,“平宝姐姐,这是妙远大师给我的刻字佛珠,上面这两颗佛珠刻的乃是‘平安和顺’四字,原本我就打算见到你孩子的第一面就送他的见面礼,现在给你。你要继续努力,不能放弃,妙远大师的佛法无边你也知道的对不对,这刻字佛珠就是祝福,你一定一定要给你的孩子戴在手上,想想他在你肚子里的这几个月,此刻他是多么期待来到这个世上,现在你是他唯一的希望,所以你绝对不可以放弃!”秦澜心双眼紧紧盯着齐平宝的眼睛,希望能给她力量。 “嗯,我不放弃,我不……啊……啊……”齐平宝听了秦澜心的话之后,那原本即将熄灭的希望就像被重新点燃一样,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再次努力,直到感觉腹中一空,她才带着一丝笑容昏了过去。 “太医,我女儿怎么样?”梁王妃无暇关注新生儿,她全部的心神都在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身上。 “王妃放心,血已经止住了,郡主她只是耗尽力气昏了过去,身体没有其他问题,过后只要好好吃点补品就行了。”太医也是一头大汗,总算是母子平安,否则他这个太医以后日子也好过。 秦澜心也跟着出了一脑门的汗,现在知道齐平宝有惊无险母子平安,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恭喜老爷夫人,郡主生了个大胖小子!”门外已经有产婆再给葛氏等人贺喜,而萧非也在门开之后冲了进来,秦澜心把位置让给他,和梁王妃一起走了出来。 秦澜心道过喜也去看了看齐平宝的儿子,小家伙虽然皱巴巴的,但是胖嘟嘟的样子已经出来了,也难怪齐平宝生他这么难,比寻常的初生婴儿都要大一些。 葛氏等人也对秦澜心道了谢,尤其是听到她送给了齐平宝孩子一个妙远大师的佛珠手链,更是惊喜不已,这可是对孩子最大的祝福了。 秦澜心离开的时候,齐平宝还没有醒过来,而她回到王府的时候,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好在白色的积雪将天地映衬的有些亮。 次日一早,秦澜心和钟逸就进宫参加宫宴了,而这次同往常一样,贺芳晴依旧是呆在王府里。 到了宫里之后,秦澜心就与钟逸分开了,她先去凤和殿给钟瑜见礼,遇到了辅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俞紫芝和瞻王府的瞻王妃、世子妃安氏,之后几人就坐在殿里聊天说起齐平宝产子之事。 过了一会儿之后,秦澜心和俞紫芝、安氏就先离开了凤和殿前往清园的玉盏殿,三个人边说边笑到了殿外正准备进去,就听到了一些不太和谐的声音。 “你真是王府的小姐?怎么看穿着不太像,说是哪家后宅里的庶女丫鬟也有人信,呵呵!”说这话的乃是宰相府的嫡小姐杜兰月。 “杜小姐,请你说话放尊重一些,景姐姐她可是王府嫡女。”出声护人的乃是辅国公府的二小姐乔可欣。 “哼,嫡女又如何,就算是王府的嫡女不也没被封为郡主,西北来的人,还真是穷酸!”杜兰月冷声一声说道。 “你……景姐姐你别哭,咱们别理她!”乔可欣见到齐景委屈地哭了,赶紧拉着她说道。 “真想不到宰相家的小姐如此不懂规矩,还嘲弄别人,也不看看自己,倒是穿金戴银,可怎么看起来那么像只花孔雀!”同样看不过来的贺以蓉冷笑着说道。 “贺以蓉,你说什么!哼,你还有脸说别人,十七八岁都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杜兰月讥讽地说道。 “那也比上杆子去求亲,还被拒之门外的要好!”贺以蓉反唇相讥。 “贺以蓉!”杜兰月一双红唇都要咬出血了。 “在皇宫里大呼小叫真是没一点儿大家小姐的风度,也难怪人家看不上!”贺以蓉继续添油加醋。 前段时间,杜家主动往梁王府送定亲礼,就是希望杜家的小姐杜兰月能够嫁给一直不娶亲也不纳妾的梁王世子齐俊安,结果梁王府知道之后,直接就把大门给关上了,一点儿颜面也没给杜家,把杜峰气得火冒三丈,也让杜兰月成为了大家小姐圈里被嘲笑的谈资。 眼看宫宴还没开始,这玉盏殿里又要成为战场,秦澜心与俞紫芝赶紧走进去,而安氏自从瞻王府的人回到京都参加各种宴会,无论是她这个世子妃还是家里的公子小姐,没有一个不被外人嘲笑的。 “还真是热闹呀!”秦澜心走进去笑着扫了一圈众人说道。 安氏直接走到了小姑子齐景的身边拉了拉她的袖子,或许是在西北久了,也可能是自卑心作祟,这瞻王府里的人总觉得矮人一等似得。 “参见县主!”秦澜心一进来好多人都围了过来,而以往那些围在皇甫暖玉身边的人,这时候大多都选择站在了杜兰月的身边。 而终于熬出头的杜兰月对于秦澜心也是喜欢不起来,甚至更为憎恨,因为她从小心仪的表哥董怀昱就是因为秦澜心才家破人亡的。 “景姑娘,别把杜小姐的话放在心里,‘鸟美在羽毛,人美在心灵’,衣服首饰不过是外在而已,没有必要因为这些而觉得自己不如别人。你是王府的嫡小姐,是皇室齐家的子孙,你血液里流淌着皇族的血,仅仅是这一点,就是很多人可望而不可及的!”秦澜心走到齐景和安氏身边笑着说道。 几句话说的红着眼眶的齐景抬头快速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又很羞涩地低下了头,不过此刻齐景的心里却是翻天覆地的不断搅动。 从这之后,秦澜心的这些话就刻进了她的脑海深处,在日后不断地改变着她。 与此同时,在场的很多人也把这些话听进心里去,然后沉思起来。俞紫芝和安氏相视一眼,对于秦澜心的友好也多是感激。 很快,宫宴开始之后,这些女眷们就依次入场了,而这次秦澜心是和俞紫芝、安氏坐在一处,而且是最前排。 等到宫宴开始没多久,一场歌舞结束之后,齐佑突然笑着走下殿来,手里端着一杯酒,然后走到了瞻王爷齐力的面前。 “皇叔,这些年您替大魏朝心力交瘁地守着湛州,辛苦了,朕敬你这杯酒!”齐佑言语恭敬地说道。 “皇上,这些都是臣该做的!”齐力看起来面容很是憔悴,明显比同龄的人显得苍老,让人看后莫名有些心酸。 “皇叔,快坐,您身体不好!”齐佑让酒杯转身递给了一旁的殷少士,然后双手扶着齐力坐下来,这种殊荣自古以来也是少有的。 皇帝对于瞻王的礼遇和尊敬让在场的官员们心里也都有了计较,看来皇帝对于瞻王府还是很器重的。 “皇上,老臣有一事相求!”没想到,齐力却弯腰说道,一点儿没有皇家王爷的傲气,对于齐佑也表现出了臣子的忠心与谦恭。 “皇叔,您要说的事情朕心里清楚,朕也正好有件事情要和皇叔商量。都说落叶归根,您年纪大了,再守着西北对您身体也不好,朕在京都给您准备了一座宅院,赐为瞻王府,就在离恭亲王府半条街的地方。朕再封您的儿子世子齐唐为青龙将军,日后掌管青龙营。除此之外,朕再以暨州代替湛州作为您的封地,您看可好?”齐佑笑着扶起了齐力。 “皇上,老臣……”齐力听后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来,而跟在齐力身后的瞻王世子齐唐激动的手都有些发抖了,安氏那边也是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跌落下来,好在秦澜心扶住了她。 “皇叔,朕还在等你的答案呢?”齐佑笑着问道。 而此时,殿中已经有了窃窃私语之声,皇上这根本不是拿小石头往平静的湖里投去,根本就是扔了块石砖,要是齐力这个瞻王从湛州回来,那么湛州皇上又想派谁去守呢? 这时候,脸色最不好看的就是西平王爷,他下意识地就觉得皇上会派他去,他可不想去西北那个苦哈哈的鬼地方。 “老臣多谢皇上体恤,皇恩浩荡,臣愿意!”齐力谢恩道。 “哼,换做谁不愿意,京都与西北可是一个天一个地,而且暨州可比湛州富裕!”西平王爷有些嫉妒地看向齐力小声嘀咕道。 坐在他身侧的杜峰自然也听到,故意说道:“也不知道皇上会派谁去湛州,当年先帝派瞻王去西北,可是让他守了一辈子,要不是皇上仁德,怕是瞻王世子也要继续守着!” 杜峰这一说,西平王爷的脸就更黑了。 “好,既然皇叔没意见,这件事情便这么定了,朕当场便写圣旨。殷少士,笔墨伺候!”齐佑大笑着走回殿上龙椅坐下。 然后殷少士吩咐太监把书案抬了进来,研好磨,铺开空白丝帛,齐佑便提笔一挥而就。 等到瞻王府的众人领旨谢恩之后,殿中的一些官员对于皇上的做法虽有微辞,但几位朝中重要的大臣,如御史大夫邱墨白,户部尚书李岩文,刑部尚书周武等人都没有起来反对,可见皇上此举不是兴起所致,应是之前就决定好了的。 这瞻王府的人还真是走运,不过等到圣旨宣读完,有些人脑筋转得快就起了疑,青龙营一直都是恭亲王府的钟逸掌管的,现在换成了瞻王府的世子齐唐,那么钟逸要去哪儿呢? 不等这些人回过味来,齐佑又连写两道敕封圣旨,而这次直接就像把一座山砸在了湖中,震惊的众人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其中一道圣旨乃是自今日起封钟逸为西北王,另一道圣旨则是封钟逸之妻秦澜心为福慧公主,由夫妻二人共同掌管西北五州,并且将湛州、留州赐给钟逸做封地,而将较小一些的源州、漠州和品州三州赐给秦澜心做封地,并且福江口将继续作为秦澜心的封地。 这两道圣旨一宣布,钟逸倒是表情不太大,秦澜心却是有些吃惊了,她可没想过去了西北还有这么大的收获,自己不但从县主上升到公主,而且还多了三个封地。 “皇上这不是胡闹吗!”杜峰心中这样想却没有说出来,而是站起来表示反对,如果只是湛州还好,但皇上把西北五州都给了钟逸掌管,那以后西北还不是钟逸他们夫妻的天下。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西北五州如此广大,怎可由一人掌管!而且自大魏朝开国以来,从未有女子封地能达如此之多!”杜峰起身说道。 “以前没有,现在有了,朕的话金口玉言,而且圣旨已下,断没有收回来的道理,西北虽然地域宽广,但是人烟稀少,朕此举并无不妥!”齐佑早知有人反对,所以应答起来也很自如。 “可是皇上无论是钟小王爷还是福慧县主,他们对于大魏朝的贡献并不足以让他们统领西北五州,对于天下臣民也不好交代,皇上,万不可任性而为!”杜峰似是痛心疾首地规劝道。 “放肆,朕的决定便是对天下百姓最好的交代,难道朕还不知道怎么当皇帝,要你来教!”齐佑一脸怒色地看向杜峰叱问道。 “皇上息怒,臣不敢!”现在杜峰的能力已经慢慢不能左右皇帝的决定,这点他自己也很清楚,如果皇帝要想办法除掉他,已经比之前要容易些了。 “谁还有异议?!”齐佑冷眼扫了一下群臣,没人再敢吭声。 虽然对于钟逸被封西北王,秦澜心被封公主,而且他们夫妻还共同掌管西北五州让很多人羡慕嫉妒恨,可另一方面也有很多人等着看二人的笑话。 众所周知,西北那个地方根本就不是人呆的,皇上这看着是器重,说不定和流放差不多,甚至很多人以为是不是皇后和钟家不受宠了,皇上这是明着升暗地里是罚呢。 总之,三道圣旨下的众人是再无心思吃吃喝喝,都在琢磨皇上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宫宴结束的时候,齐佑就把钟逸和秦澜心留在了宫里,然后和钟瑜四人聚在了凤和殿,而听到消息的齐硕也跑来了。 “父皇,您真的要让舅舅和舅母去西北?”齐硕近段时间一直由宫里的太傅教导他学识,再由齐佑亲自教导他帝王术,所以心智上已经成熟了很多。 西北那个地方他在书册上了解过一些,知道是大魏朝最苦之地,自来没人愿意守在哪里,所以他也想不通自己的父皇为何要让钟逸和秦澜心去。 “嗯,没错!”齐佑笑着说道。 “我不同意!”齐硕当即反对道。 “哦?呵呵,硕儿,那你说为什么要不同意?”齐佑没有生气,而是笑着问道。 “父皇,西北之地历来苦寒,山多地少,春秋短冬夏长,而且夏天能热死人,冬天能冻死人,密林之中多吃人的野兽,到那里根本就是受苦!”齐硕说道。 “知道的还挺多,那你说,这样苦寒的地方父皇应该派谁去呢?”齐佑看着齐硕问道。 “派谁都可以,就是不可以让舅舅和舅母去!”齐硕有些固执地说道,他不想看到自己最亲近的人去受苦。 “硕儿,你这话就矛盾了,既然谁都可以去,为什么你舅舅和舅母就去不得。就因为他们是你最重要的人,所以你就要让别人去受苦,而单单留下他们在京都享福吗?”齐佑慢慢引导地说道。 “孩儿……”齐硕这时候顿住了,因为经过齐佑这么一说,似乎显得他十分地自私,真的要为了自己的家人而牺牲别的人吗? 看出齐硕眼中的疑惑和迷茫,齐佑四人都笑了,而秦澜心这时候看着他说道:“硕儿,你能这样为舅舅和舅母着想,舅母很感动。但是每一件事情都要有人去做,问题的关键不是谁去,而是谁最适合去,只有最适合的人才能更好地解决问题。” “舅母,那你和舅舅是去西北最合适的人吗?”齐硕仔细想了一下,似乎有些懂了。 “目前来说,是的!”秦澜心笑笑说道。 从宫里回来之后,恭亲王府陆陆续续进来了很多贺喜的人,钟家再一次成为了京都最受瞩目的家族,五州封地花落一家,这在大魏朝乃至整个天下都是绝无仅有的。 原本像这样的殊荣,恭亲王府是应该举办宴席庆祝一下,但是钟逸和秦澜心都没有了这个打算,而是选择在知趣园,邀上二人的好友办了一个很特别的火锅宴。 这天,知趣园外比祭月节前加工月饼的时候还要热闹,马车是停了一辆又一辆,而从里面走下来的都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 最重要的是,好多人不等下人领着,自己就熟门熟路地找到了吃饭聊天的地方。 “邓大人,您怎么来了?”齐天乐一下马车,可巧就遇见了邓通。 “我来吃饭呀!”邓通笑呵呵地说道。 “你收到了澜心的请帖?”齐天乐挑眉问道。 “没有,三爷收到了?”邓通反问道。 “没有!” “呵呵”两个人相视一笑,抬脚就进了知趣园,没有请帖他们也是照样进的。 不一会儿,知趣园就聚起了两帮人,男人们坐在知趣园的东楼一边欣赏着雪景,一边儿等着吃火锅,知趣园的下人们正一盘盘地往屋里送新鲜的菜呢。 而女眷们则在西楼说说笑笑起来,因为都是秦澜心相熟的朋友,虽然脾气性格不一样,但相处起来也都融洽,气氛好得很。 “好香呀,嫂子还不能吃吗?”辅国公府的乔可欣拉着俞紫芝味道,房间里放着几口鸳鸯锅,现在可都冒着热气呢。 “你急什么,以前在家的时候,也没看到你这么喜欢吃!”俞紫芝笑着打趣道,她与这个小姑子倒是相处得很好。 “以前是没遇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前两天大哥还说百味酒楼新出了火锅,好吃的很,我还想着让他带我去百味酒楼吃一次呢,可他说一个月后的席位都没有了!”乔可欣撇撇嘴说道。 “我也听说百味酒楼生意好得很,而且那里面的东西可好吃了。前两天祖父他去百味酒楼的时候,可是买回来好几只烤鸡,吃着很香!”齐景有些小声地说道。 今天的宴会秦澜心不但请了安氏也请了她,这可是她没想到的,听说好多大家闺秀现在都想来参加秦澜心举办的宴会,但是没机会收到请帖呢。 “百味酒楼出名的菜多着呢,我最喜欢吃烤鸭,还有酱肉丝裹上一层薄薄的熟面皮,别提有多好吃了!”乔可欣说起来的时候感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你可真是个小馋猫。不过,福慧县主,不对,是福慧公主年后去了西北之后,以后怕是不会再有这样的聚会了。”俞紫芝有些遗憾地说道。 “是呀,真没想到皇上会让福慧公主去西北,虽然福慧公主的确是聪慧厉害,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到了西北会受不少苦的!”乔可欣实事求是地说道。 这时,安氏和齐景都沉默下来,她们总感觉是瞻王府的人害了钟逸和秦澜心一样,瞻王爷秘密请求回京都的事情,这些年来她们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而且瞻王府还把钟逸的青龙将军也给代替下来的。 最让瞻王府的人过意不去的是,瞻王府就在恭亲王府不远处,两家人低头不见抬头见,但是以后恭亲王府怕是会冷清下来,毕竟钟逸和秦澜心现在才是王府的主心骨。 “都说什么呢,呵呵!”秦澜心笑着从屋外走了进来,“锅底已经烧开了,大家开始吃吧。” “竟然还有果酒,让我可要喝几杯!”袁茗发现有丫鬟端来温好的果酒笑着说道,“以后,公主去了西北,我们这帮人就没有免费的东西可吃,没有免费的果酒可喝了!” 说者无心,听的众人倒是有意了,她们都齐刷刷地看向了秦澜心,在场的人都知道西北不是什么好地方,想着秦澜心心里此时应该也不好受吧。 “怎么了?看着我干什么?呵呵,说的没错呀,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可不是没有免费的机会吃吃喝喝了!”秦澜心用调笑的语气说道。 袁茗端起酒杯的手也停滞了一下,她说这话的时候可真没想太多,不过一想到秦澜心要去西北,和她们这些好友也会长时间不见面,心中也顿觉苦涩起来。 “公主,如果日后能有用得到我张语乔的地方,尽管吩咐。”张语乔此刻觉得其他的话都不足以代替自己此刻的感受,这些年来秦澜心给予她的朋友情谊是她这一生都珍视的。 “我也是!”林秋也带着笑头一次在众人面前说话这么大声。 “还有我!”袁茗举了举自己手中的酒杯。 “公主,西北我熟,您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我!”安氏也用自己的方式表达了善意。 …… 看着众人眼中的真诚,秦澜心十分感动,她端起一杯酒,笑看着大家说道:“诸位的深情厚谊我秦澜心心领了,如果日后真有需要各位帮忙的地方,我秦澜心一定不会客气!” “哈哈,爽快!公主,那咱们今天不醉不归如何?”袁茗笑着说道。 “呵呵,真没想到袁大小姐你还有这样豪爽的一面,我陪你!”贺以蓉笑着说道。 “你贺小姐也不错!” 两个人举起酒杯就对干了起来,倒是把一屋子的女眷们都逗笑了,这一刻什么女儿家该守的规矩礼仪都抛却了,只求这一醉方休。 此刻,天色阴沉,滴水成冰,似是又要来一场无休无止的大雪,而知趣园的东楼、西楼却传出阵阵笑声,暖意正浓。 第百五十章年前分家 知趣园火锅宴结束的第二天,钟逸和秦澜心又被齐佑宣进了宫,在凤和殿里,君臣开始商议去西北的具体时间。 “从京都到西北湛州快马兼程也要近两个月,寻常马车要走三个多月,你们必须要赶在棉花播种之前到达西北,朕已经写好圣旨,西北的土地全权归你们夫妻二人来掌管,只是在此之前你们必须要早点到西北,不能错过了棉花的耕种。”齐佑说道。 “皇上,春播棉花一般是在谷雨前后,我对西北的气候不是特别地了解,不过粗算一下时间应该在明年的三月中旬左右,而且‘土是本、肥是劲、水是命’,所以在棉花播种之前最重要的就是整地施肥和造墒,也就是做好便于灌水的垄沟,这些工作至少要在播种之前半个月左右进行,千鹤山庄已经有一对父子掌握了种棉花的基础经验,不过还是要看过西北的土地才行。”秦澜心说道。 “这就是朕在忧虑的,如今大魏朝会种棉花的不多,而且西北那个地方也不知道都适合哪些东西成长,甘薯和土豆的种苗朕也早已经让人运过去一些,但是产量比你种出来的要少很多,朕想着还是你去比较好。”齐佑轻叹一声说道。 这样着急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依照他这个皇帝的意思自然是让钟逸夫妇越早去西北对明年的西北春播就越有利,可他也不能不近人情,否则真怕他那个岳母会找上门来。 “时间太赶了,除非我们这几天就动身去西北,到了西北大概二月份左右,然后立即着手开耕土地施肥浇水育苗,这样的话春播就不会延误了。”秦澜心皱了一下眉头说道。 “这不行!”钟瑜这时候出声反对道,“你们这么着急去西北,不说娘不答应,就是文武百官也会觉得奇怪,要是那些心怀不轨的人看出异样,你们在西北的日子也会愈加艰难。” “瑜儿说的对,你们最好过了年再走,再说西北湛州瞻王府那边还有很多人没有得到信儿,等到他们起身来京都,瞻王府的宅子才能空出来,你们暂时先住在那里,到时候朕许你们自己找地方盖西北王府。”齐佑也同意钟瑜的说法,这几天对于钟逸夫妇去西北这件事情杜峰那个老贼可是忙得四处打听呢。 “这样吧皇上,我们先派一些人秘密去西北,主要是先把种子运过去,然后以私人的名义先买下一些土地翻耕育苗,过了元宵节我们再离开京都。”钟逸提议道。 “嗯,夫君这个主意不错,而且我也打算过了年回福江口看看我爹娘。”秦澜心说道。 “好,那就这样决定,过了元宵节你们再离开京都,现在你们就可以派人去西北了,遇到任何难处只管告诉朕,朕会为你们扫清一切障碍!”这次有了钟逸和秦澜心的帮忙,齐佑要把西北真正地给发展起来,让那里的百姓也过上好日子。 从宫里回来的路上,坐在马上里,钟逸对秦澜心说道:“心儿,我已经派人去福江口把你家人都接来了京都,大概这两天就到了,让他们陪你在京都一起过年吧,这样你和家人呆在一起的时间也会长些。” 齐佑已经让人把原本梁王府对面的县主府改成了公主府,秦向争、韩氏还有钟敬轩一行人到了京都之后都可以住进去,而且过年的时候大家也可以在一起热闹热闹。 “夫君,谢谢你,原本我也想着要把爹娘和三爷爷他们都接来京都呢,这样好了大家可以在一起过年了!”秦澜心感激一笑地说道。 “心儿,谢谢你!”钟逸觉得自己才是应该那个道谢的人。 他心里很清楚,这次秦澜心愿意去西北,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她是为了实现他的愿望才跟随她的,这份情意旁人是体会不到的。 到了第二天,秦向争一行人就到了京都,而且在路上的时候他们就听到了钟逸被封西北王、秦澜心被封公主的事情,在他们从福江口出发来京都的时候,皇上的敕封圣旨还没下呢。 这一路上,韩氏都担心不已,自然也是担心女儿到了西北吃苦,公主的名头虽好,但却是拿别的东西换的。 因此,一下马车看到秦澜心和钟逸站在公主府的门口迎着他们,韩氏一下子眼圈就红了,下了马车拉着秦澜心的手不撒开。 “娘!”秦澜心强忍眼泪,她也是好久没见到家人了,虽然时常通信,但总比不上日日相见。 “大丫头!”母女两个泪眼相对,韩氏身后的秦澜瑞和秦澜悦也是眼圈红红。 “三爷爷,岳父大人,快进府吧,外边天冷!”钟逸扶着钟敬轩陪着众人进了公主府。 韩氏、秦澜悦和秦澜心三母女则先到了寝殿说悄悄话。 “大丫头,来的路上我听说你们要去西北,这是真的吗?”韩氏问的有些着急。 “娘,是真的!而且时间都定好了,过了元宵节就走!”秦澜心轻声说道。 韩氏一听脸色就变了,当即就站了起来:“怎么这样着急,姑爷不是才封西北王吗?” “娘,都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这西北总要有个主事人,否则还不乱套了。”秦澜心笑着说道。 “那你是要和姑爷一起离开?不能再在家里多留一些时间吗?”韩氏自是舍不得女儿离她这么远的。 “嗯,我们准备一起离开!”秦澜心回答道。 “怎么就偏偏封了西北王,娘可听说那个地方苦的很!”韩氏又急又心疼地说道。 “娘,舅舅一家不也在西北住了那么多年,虽说西北离京都和福江口都远得很,但是在那里也不是什么认识的人没有,除了舅舅一家人,大弟也在北疆呢,我离他可是近了不少。再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西北哪有大家想象的那么可怕!”秦澜心笑着说道。 “大姐,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也想看看大哥,也想去见见舅舅和表姐他们。”秦澜悦出声说道。 “娘也跟着去!”韩氏也说道。 秦澜心笑着说道:“娘,小妹,你们就是想去西北,那也等我在那里安顿好,然后再来接你们,别着急,也别担心,别人在西北都能活得好好的,我一个大魏朝的公主,而且还是西北三州的封主,又有夫君他照顾我,你们觉得我会苦到吗?呵呵!” “你说的也是!”韩氏说道。 女儿被封为公主这件事情可是把她和秦向争都吓一跳,而且皇上还把西北三州都给她做封地,这就是大魏朝嫡系的王爷也没有这么多封地,但是皇上却把西北五州封地全都给了钟逸和秦澜心,这份信任和荣宠可是古今难有他人了。 “姐,你就带我去吧!”秦澜悦则是有些不死心,在福江口的日子虽然安逸舒适,但是她觉得没什么意思。 “二丫头,你别跟着你姐添乱了,听你三爷爷说,皇上派你姐和姐夫去西北,那是为了造福西北的百姓,别让他们分心思再来照顾你!”韩氏的想法也复杂的很,面对即将远行西北的女儿,她是一会儿这个主意,一会儿又是那个主意。 “娘,刚才您还说要一起跟着去呢,这会儿又来说我。姐,我保证不给你惹事,而且我也可以帮你呀,无论是种田、酿酒还是编绳结,我现在都是厉害的很!”秦澜悦努力地推销自己。 “不行,二丫头,你不要以为娘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是不是打算去北疆找罗世子,真没看到你这厚脸皮的丫头!”韩氏瞪了一下二女儿,这丫头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娘,这和罗世子有什么关系?”虽然知道罗修昀对秦澜悦有点儿心意,但是自从罗修昀去了北疆之后,两个人不是没什么联系了吗?! “还不是这丫头,竟然瞒着我和罗世子偷偷通信,要不是水儿说漏嘴,我还不知道呢!”韩氏不顾秦澜悦的挤眉弄眼就向秦澜心告起状来。 接着,韩氏就对秦澜心娓娓道来,原来秦澜心结婚那几天,从北疆回来的秦澜兵和罗修昀几人经常来县主府,之后他们回北疆之后,秦澜兵就会隔一段时间往家里写封信。 但是令韩氏怎么也没想到,罗修昀和秦澜悦竟然私底下偷偷通信,这要是让外人知道,秦澜悦的名声就毁了,韩氏发现之后可没少叮嘱张水儿不要乱说。 “娘,这有什么的,不过就是写封信而已,我们又没说什么,都是问一下福江口或者北疆的情况,只是朋友而已!”秦澜悦不在意地说道,“还有,不是说姐和姐夫去西北的事情吗?怎么扯到我身上了!” “还没什么,你们两个没名没分就暗中通信,这说出去可不好听,他是侯府世子,你现在怎么说也是公主的妹妹,是大家闺秀,怎么一点儿女儿家的矜持都不懂!”韩氏无奈地指了一下女儿。 “娘,是您想太多了,我和杨帆、周鱼他们都是一起上学堂,整天在一起玩,要说我名声不好,那岂不是早就不好了。”秦澜悦噘着嘴说道。 “你这孩子,那你今天当着你姐的面给娘交个实底,你到底是喜欢罗世子,还是有意文成那孩子?”韩氏当着两个女儿的面现在也是什么话都能直接问出口了。 “娘,您这是又说的什么话,这个孙文成又有什么关系!不和您说了,我先出去了!”秦澜悦一跺脚跑出去了。 韩氏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是一脸苦恼,而秦澜心则是一头雾水,不是说着罗修昀吗,怎么又扯上孙文成了。 “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来我听奉恩候夫人的意思,似是有意要和咱家结亲,难不成文成对小妹也有意思?”秦澜心不解地问道。 “我这也是猜的,文成那孩子进京之后,也是一有时间就回福江口找二丫头,虽然他和澜悦年纪差不多,但是看起来可比罗世子稳重多了,而且听唐师爷的意思,孙大人似乎也有意和咱家结亲。娘和你爹都不是看重门户之人,咱们家始终是农人出身,娘看重的是你妹妹以后的幸福。”不想女儿嫁进豪门大户,可偏偏一步步走来最有可能和大户人家结亲。 秦澜心想了一下说道:“娘,这件事情您也不要着急,如果这两家真要让我来为小妹选的话,我觉得还是奉恩侯府好些。首先奉恩侯府人口简单,奉恩侯夫人您也熟悉,澜悦嫁过去不会受苦,而信远侯府人口复杂,光是婆媳妯娌关系,小妹她未必就能应付过来。再有,罗修昀虽然学识上比不上孙文成,看起来也比较跳脱、任性,但他是小孩子心性,和小妹打打闹闹在一起,我反而觉得他们两个更和谐。不过,小妹及笄还早,还是以她喜欢为主吧!” 而此刻去而复返的秦澜悦也听到了秦澜心的这番话,说起来她自己内心深处还搞不懂那些情情爱爱的事情,她喜欢和孙文成在一起的感觉,但和罗修昀打闹久了也觉得他不那么讨厌了。 虽然孙文成现在是大魏朝有名的大才子,而且是明年春闱呼声最高的状元郎,但是自己只是把他当成和周鱼、杨帆几人一样的师兄弟,罗修昀却是不一样的,虽然她也不清楚哪里不一样。 “娘,我不要嫁到信远侯府!”秦澜悦跑进殿里对韩氏和秦澜心喊了这么一句,然后扭身又跑走了。 “这孩子是发癔症了,突然说的这是什么话!”韩氏被突然出现的秦澜悦给吓了一跳,这都还没影的事情呢,她就先反对了。 秦澜心却是笑了,看着韩氏说道:“娘,以后罗世子和小妹的事情你不要太在意,顺其自然吧。至于孙家,私心里我也不希望小妹嫁过去。” “娘听你的!”经过秦澜心这样一番话,韩氏直接就把未来亲家的名额偏向了奉恩侯府。 公主府这边亲人团聚似是有说不完的话,而恭亲王府里钟怀洋和钟怀建两家则闹得钟怀邵和贺芳晴脑仁疼,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大过年的竟然非闹着要分家。 “三弟、四弟,本王这些年自问待你们不薄,即便在王府铺子出事的时候,我也没想过要和你们分家,你们这是要做什么?”钟怀邵愤怒地看向了两个庶弟钟怀建和钟怀洋。 “大哥,话不能这样说,这些年我们为王府也没少出力。咱们不管怎么说也是同父的亲兄弟,爹临死之前让你好好照顾我们,你这个大哥做得真的不错,可是其他人,哼哼,就不一样了!”钟怀建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是斜的。 贺芳晴听出他这话里的“其他人”说的就是自己和秦澜心,甚至还有钟逸。 “爹,这家原本就是早分了的,既然三叔、四叔不愿意再住在王府,那么直接搬出去就可以了!”钟怀邵的庶子钟磊和钟博也在,而这话是钟磊说的,他现在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钟博一直很安静坐在钟彬身侧,他今年只有十六岁,却是王府里最安静的一个少爷,平时话少得很,如今在泰衡书院读书,平时呆的最多的地方便是万卷楼。 “这有你什么事情,你不过是一个庶子,长辈说话还轮不到你插嘴!”钟怀洋怒瞪了一眼钟磊,现在可不是宁夫人掌权的时候了,他们也不用再讨好宁夫人母子。 “哼,你不也是庶子!”钟磊冷哼一声说道。 “磊儿,放肆,怎么和你四叔说话呢,出去!”钟怀邵冷厉地扫了一眼钟磊说道。 “爹,今天您就是打孩儿一顿,孩儿也是要说,这些年三房、四房不知道从王府拿了多少好处,现在看好处得不到了,就想着分家的时候再狠捞一笔,真当别人都是傻子吗!”钟磊梗着脖子说道。 这王府的家产也是有他的,如果钟怀邵被钟怀建他们说动把东西再分出来,那以后他分到的产业就更少了,他可不是钟逸这个嫡子王爷,西北就是再穷,他一个封主也是一辈子吃穿不愁的。 “混账,本王的话何时不管用了,给我滚出去!”钟怀邵拿起一个茶杯子直接就朝钟磊扔了过去。 “大哥,你听听你儿子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怎么说也是他的长辈,一点儿尊卑意识都没有,看来这王府大房的人也是不欢迎我们,我们何苦留在这里惹人嫌。”钟怀洋似是很悲痛地说道。 “这王府里何止没有尊卑,连嫡庶也是没有的!”贺芳晴冷冷地说道。 整个京都嫡庶不分的可没几家,恭亲王府便是其中一家,钟彬这个嫡系的二房之子平时可没少被一些庶子欺压。 “好了,看看你们都像什么样子,大过年的竟然闹着要分家,本王今天累了,你们都先回去吧,此事后议!”钟怀邵说完就气呼呼地起身离开了。 正主儿一走,贺芳晴也起身离开了,接着钟彬、钟博也跟着走了,钟磊对着钟怀建和钟怀洋冷哼一声也离开了。 “三哥,你觉得大哥这次会怎么办?”等到屋子里就剩下钟怀建和钟怀洋两兄弟时,钟怀建问道。 “他是个孝子,爹临死之前让他不要分家,所以他不会分的。”钟怀洋冷笑一声说道。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钟怀建也笑笑说道。 而这天秦澜心没有从公主府回来,而是三天后也回了王府,到了王府之后从秋纹嘴里得知了钟怀洋和钟怀建两家闹分家的事情。 晚上钟逸从外边回来的时候,秦澜心问起了他这件事情。 “他们不是真的要分家,是想逼父亲把王府的几家铺子交给他们来看管,以便他们再有机会从中捞点好处。”钟逸说这些话时,脸色有些冷。 钟怀洋和钟怀建二家这样闹无非是看王府名下的铺子生意一天比一天好,尤其是秦澜心的百味酒楼和百味食肆,早就看得他们眼热了。 “他们不都有自己的铺子,不是说老王爷去世之后,王府就已经将家产分了四份,现在王府名下的铺子都是咱们大房的才对。”只是贪心不足蛇吞象,秦澜心对于三房和四房就更没有什么好感了。 “说的没错,上次借着鹊桥宴会,三婶和四婶攀上了几门不错的亲事,而且这次你我成为五州封主,再一次提升了恭亲王府的名声,上杆子的好处多得很,他们怎么舍得分家。”钟逸说道。 “可是他们这样闹就不怕爹一怒之下真的分家?”秦澜心问道。 “父亲他不会的,他虽然做事有些霸道,但对待自己的家人一直是容忍多过无情,尤其是他的几个兄弟,别人都是不把庶弟当成亲兄弟,可你别看他平时冷漠的样子,心里面把他的几个兄弟还有侄子看得都很重。你当真以为他不知道三房和四房做过的那些事情,只不过他故意选择不计较而已,就是三房和四房的几个堂兄弟在外惹了事,也是他这个大伯背地里给解决的。” 钟逸有时候真搞不懂他的父亲大人钟怀邵,说他自私无情吧,他对自己的兄弟儿女的爱并不比任何一个人少,要是说他重情重义,可是想想他做过的那些事情,又觉得太不恰当了些。 “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秦澜心也疑惑了。 不过事情总要解决的,而且这时候不解决,到了他们去西北,怕是王府又要乱套了。 腊月十二这天,钟怀建和钟怀洋又找到钟怀邵说要分家的事情,而这天钟逸和秦澜心都在家,钟怀邵本想应付过去,但钟怀建和钟怀洋很显然不准备这样。 “大哥,其实我们也不想分家,爹他在世的时候就说喜欢一家人和和睦睦地在一起,可你也知道,这么多年三房和四房人是越来越多,儿子娶妻、女儿嫁人,这哪一样不是需要银钱,我们两家都没大哥你有福气,逸儿他娶了一个能赚钱会持家的王妃回来,而且您也知道我在京都连个七品官都算不上,四弟他那几个铺子也不赚钱,现在还要往公中添银两,我们实在是没办法才如此的!”钟怀洋故作为难地解释道。 “大哥,我们不想再让外人说只靠占王府的便宜生活,就算出去一家人睡大街、当乞丐,我们也不再王府让人嫌了!”钟怀建说着眼圈都似红了起来。 而钟怀洋和钟怀建的两位正室夫人则是瞬间就落下了眼泪,让秦澜心都觉得吃惊不已,这真是比奥斯卡最佳女演员还会演呀。 “那就分家吧!”就在这时候,钟敬轩由石砚扶着走了进来,他身旁还跟着钟家二房的老爷子钟敬淳。 “二叔,三叔,您们怎么来了?”钟怀邵几人赶紧站了起来。 “虽然这是你们大房的事情,但好歹我们也是你们的长辈,既然要分家,自然要有长辈在了!”钟敬淳嘲弄地看了一眼钟怀洋和钟怀建,不过一转眼看到秦澜心却是喜笑颜开,“孙媳,听说百味酒楼新出了一种口味的烤鸭和烤鸡,你把那秘制调料给我一些,二爷爷我想吃烤乳鸽。” “二爷爷,回头我让人给您送过去,不过这次我配制的不太多,最多只能给您一小罐!” 自从百味酒楼开业之后,就添了一位常客,那就是钟家二房的这老爷子钟敬淳,秦澜心对他倒是礼遇,也让钟荣尽量不要惹老爷子不开心,怎么说这人也是钟敬轩的二哥,不看僧面还要看佛面。 没想到,一来二去倒让钟敬淳对于秦澜心的印象好得不得了,拿最少的钱吃最好的东西,这在京都也只有他一人在百味酒楼可以,那面子比齐天乐还要大,整日里让他到处吹嘘。 “够了,够了!”笑着说完,再看向钟怀邵,钟敬淳脸上就立马变得冷下来。 这让钟怀邵很是尴尬,说起来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从小到大他这二叔就不喜欢他,有时候他都觉得钟敬淳看到他之后恨不得打他一顿脸上才能有个笑容似得,他心里对钟敬轩是敬重,对这位二叔则是有些怕。 钟敬轩和钟敬淳坐下之后,钟敬轩看了一眼自家二哥,然后开始说话了:“这家怀邵你打算怎么分?” “三弟,你这话问差了,大哥这一户早八百年都分过家了,只不过是分家产没分住的地方而已,我看这事好办,在外边买三个宅子把他们三房都分出去不就行了,我都是这么办的!”钟敬淳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这怎么可以!”钟怀洋和钟怀建当即就要跳起来了,他们不是真的想分家,立了王府他们的底气可不足,尤其是这时候,傻子才会离开。 “二叔,三叔,我们也不是要真的分家,刚还和大哥说呢,是怕我们两家拖累了大哥,我们也想一家人住在一起!”没想到钟敬轩和钟敬淳都来,钟怀洋赶紧换了口风。 “是呀,二叔、三叔,我也没想过要分家!”钟怀邵知道两个兄弟心里是怎么想的,无非是想多占便宜。 “这王府是你的,原本是你想怎么样便怎么样,但是逸儿现在也已经成家了,钟磊和钟博年纪也都不小了,也听听他们的意见,你愿意养着自己的兄弟,他们未必就愿意养着别人。”钟敬淳说道。 “逸儿,你是什么意见?”钟敬轩看着沉默的钟逸问道。 “三爷爷,住在一个宅子里未必就会成为亲近和睦的家人,离着千万里,只要有心,亲情也是可以很浓厚的,我的意见是分家!”钟逸起身说道。 钟逸的回答让钟怀邵脸上神色莫名,也让钟怀建和钟怀洋着急起来,难不成这次是真失策了,不过钟逸以前就说过分家的事情,还被钟怀邵给打了一顿,不也没有成功吗?想到这里,他们就渐渐心安了。 “孙媳你呢?”钟敬轩又看向了秦澜心。 秦澜心起身福礼,然后说道:“三爷爷,夫君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另外,我要说明一点,百味酒楼和百味食肆是我自己的嫁妆银子办起来的,和恭亲王府是没关系的!” “侄媳妇,你这话说的可不对,你的嫁妆银子不也是王府给你的,谁不知道当初下聘礼的时候,王府可是去了十几辆的马车!”钟怀建当即就忍不住说道。 “呦,我说怎么闹分家呢,敢情是你们眼热逸儿他媳妇的铺子,就算是王府的,那也和你们没一文钱关系吧!”钟敬淳鄙视地看了一眼钟怀建。 “二叔,您管好自家的事情就好了,这是我们大房的事情,您老和三叔就别操心了!”到嘴的鸭子要飞,钟怀建可是忍不住力争起来。 “臭小子,怎么说话呢,今天这事老子还管定了!”钟敬淳直接拿起茶杯就朝钟怀建扔了过去,一下子砸的他额头都冒血了。 “三叔,你……”钟怀建气得想发作,可是钟怀洋把他摁住了。 “四弟,冷静,二叔是长辈,你别乱说话,老实听着!”就算今天有钟敬轩和钟敬淳的干预真的分家,钟怀洋自信也会让钟怀邵改变主意。 钟怀建气哼哼地不说话了,而此时钟怀邵的脸色并不好看,贺芳晴坐在一边则是保持一贯的安静和漠然。 “二爷爷先别动气,三叔、四叔也请听我说,既然王府是下聘,那么聘礼自然是归我的,属于我的东西,我怎么处置别人无权过问。今天趁着大家都在,我这个王府的长媳也把自己的立场说明白,现在整个王府还是爹娘当家,怎么分家自然是爹娘和家中长辈说的算,该是我们这一房的一分不能少,不是我们的,我们也不多要。”这恭亲王府现在还是钟怀邵当家,他愿意怎么分或者分不分秦澜心都无权过问,但是她有权利表明自己的立场。 再说,她和钟逸在西北可能只待三年,三年后他们还会回来,该属于他们的不能因为他们有而不给,有些人对他们好不见得能落好,尤其是贪心的人。 “侄媳妇,你现在怎么说也是公主了,眼皮子不要这么浅,你福江口一年一成的税银都够你一家一辈子吃穿不愁了,现在你和逸儿还是西北五州的封主,如此富贵还要和自家兄弟争这几个铺子不成?”钟怀洋说话有些阴阳怪气的。 “三叔这话说得可不对,我就算有金山银山那也是我作为公主应得的,但我除了是大魏朝的福慧公主,我还是这恭亲王府的儿媳,既然我是这家里的一份子,我夫君还是这王府的嫡子,那么这家业大半应该是我们夫妻的才是。”秦澜心现在琢磨出味来了,三房和四房这是打算把王府都给瓜分了。 “只要父亲说这王府什么都不会留给我,我和澜心不会要任何东西,铺子、田产我们都可以不要!”钟逸看了一眼钟怀邵。 王府的这些东西他还真看不上,十几家铺子,几个园子和几千亩地,与他此刻手里真正拥有的可是差别很多。 “逸儿,说什么胡话,你是这恭亲王府未来的当家人,澜心说的没错,这王府大半的家业都应该是你们夫妻的,我儿子的东西我今天倒要看看谁敢要!”贺芳晴高声说道。 “既然这样,今天就干脆把该分的都分出去吧,怀邵,你让人在京都找三处宅子,把二房、三房和四房的人都分出来,另外再把王府名下的铺子都分出来,该给谁给谁,省得以后都惦记着出事。”闹来闹去还不是为了点银子,钟敬轩脸色也难看起来。 “三叔,这怎么可以,这家不能分!”钟怀洋这时有些着急了,要是这样分出来,他是什么好处都捞不到了。 “怎么又不能分了,不是你闹着要分家吗?!”钟敬淳瞥了他一眼。 “二叔,三叔,我们也就是发发牢骚,没想真分!”钟怀建这时候见动真格的也有些怂了。 “二叔,三叔,既然三弟和四弟不想分家,这件事情就算了吧!”钟怀邵阴沉着脸说道。 “我想分家!”就在这时,秦澜心和一直沉默的钟彬突然异口同声地说道。 “你们说什么?”钟怀邵觉得自己头又疼了。 钟彬先说道:“大伯,今天二爷爷和三爷爷都在,有一件事情我和我娘都考虑很久,我们一家打算搬出去,事实上,宅子我都已经找好了,我想自立门户!” “彬哥儿,你瞎说什么,我不同意!”就是把三房和四房分出去,钟怀邵也从未想过要把钟彬一家分出去。 可钟彬心意已决,直接就跪在了钟敬轩几人面前说道:“二爷爷,三爷爷,大伯,这些年在王府住着虽然衣食无忧,可是我自己心里不舒服,我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我爹他是个为国捐躯的英雄,我不想丢他的脸,让别人说他的儿子是个孬种,一辈子都活在祖辈的庇荫之下。以前我什么都不懂,撑不起门户,可人摔倒了才能站起来,我不想成个废人,至少以后有人提起我钟彬的名字,说我是个能养起妻儿老小的男人。” “彬哥儿,你真的长大了,有了你父亲当年的骨气呀!”钟敬轩看着钟彬眼中的恳求和诚意,脸色缓和起来,这才应该是钟家子孙该有的决断,一味依靠别人是不行的。 “以前我还真觉得你是个废物,看来是我小看你这个臭小子了,像个爷们!”钟敬淳也露出了笑容。 “大伯,我要离开王府,就算您不同意,我也是要离开的!”钟彬这次是下了决定的,而且这个决定无论是他娘还是他妻子都是支持的,大树底下好乘凉固然舒服,可人太安逸了也就把自己给废了。 “你——非离开不可?”钟怀邵看着钟彬的眼神尤其深沉。 “是的,我以前是个浑人,可我以后不想做浑人了,我不想辱没了我爹娘的名声,不想让钟家的列祖列宗骂我是不长进的不肖子孙!”钟彬语气坚定地说道,脊背挺得直直的。 “刚说喜欢你这臭小子,怎么听你说这话,心里这么不舒坦!”钟敬淳瞪了一眼钟彬。 这话听着是提气,可刺耳,不只是钟敬淳就是钟怀建和钟怀洋都觉得这钟彬话里有话,像是连他们也一块骂了呢。 “好,说的好!怀邵,就让彬哥儿离开吧!”钟敬轩以长辈的威严说道。 钟怀邵想了想,看着钟彬一会儿,然后说道:“好,我让你离开,另外我再给你两家铺子,你以后好好经营!” “大伯,我不要!您以前就把该给我的都给我了,是我自己不争气没有守住家业,我想靠着自己的能力去让家人过上好生活。”钟彬拒绝道。 “不行,要么不离开王府,要么就接手两家铺子,没得商量!”钟怀邵说道。 “臭小子给你的就拿着,你要不要给我也行,反正我那房想要铺子的儿孙都争破头了!”钟敬淳笑笑说道。 钟彬猛地朝着钟怀邵磕了一个头,说道:“多谢大伯!” “你们也要搬出去?”钟怀邵心情现在非常不好,直接就瞪向了秦澜心,这个儿媳妇怎么也跟着凑热闹。 “古人云:‘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我和夫君即将去西北,不能再在父母跟前尽孝,也不能再帮娘分担府中之事,既然二房已经准备自立门户,那么三叔和四叔不愿分出去也行,以后各管各家,把所有的吃穿用度也都分开,这样一来,他们不用再往公中添银子,娘亲掌家也会轻松许多。”秦澜心说道,并不在意钟怀邵心里此时对她的埋怨。 在她看来,钟怀建和钟怀洋两家人作为家人非常地不合格。 “二叔,三叔,就按照澜心说的办吧,王爷要是不同意,我以后就搬到竹雨园去,这家你想交给谁管就谁管吧!”贺芳晴接口说道,威胁她也会。 果然,钟怀邵脸色又沉了两分,怎么所有人都逼着他呢! “大哥,这可不行!”这样一来和分家有什么不同,钟怀洋和钟怀建不冷静了。 “没什么不行的,就这么定了!”钟怀邵面无表情地说道。 啊!钟怀洋和钟怀建两房的人此刻晕死的心都有,早知道这样就不闹什么分家了! 第百五十一章离别在即 房间里的气氛很压抑,长辈们不说话,小辈们也都默不吭声,原本闹着分家的不想分了,不该分家的却偏偏要分。 到最后,钟敬轩和钟敬淳以家族长辈的身份同意钟彬出去自撑家门,也同意秦澜心的主意,将钟怀建和钟怀洋两家与王府各项事务都分开。 此事告一段落之后,钟敬轩和钟敬淳并没有立即离开王府,秦澜心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饭菜,两位老人坐在王府主厅用餐,钟怀邵和钟逸、钟彬三人作陪。 饭桌上,钟敬淳吃得欢畅,钟怀邵阴沉不定,钟逸和钟敬轩很是坦然,钟彬略显着有些拘谨。 “逸儿,西北之行你们都准备好了吗?”钟敬轩为了缓和气氛,问起了钟逸去西北之事。 “回三爷爷话,正在准备中,过了元宵节领了圣命我们就打算离开京都,听瞻王爷说西北还遗留下很多问题需要处理,而且这次皇上圣旨下得突然,湛州各项事务的交接还需要一段时间。”钟逸对钟敬轩说道。 “嗯,西北的事情你处理起来不要着急,重病就算有灵丹妙药也不一定一下子就好起来,总需要慢慢调养才是,到了西北好好照顾心丫头!”钟敬轩喝了一杯温热的酒说道。 “我会的,三爷爷!”钟逸答道。 “对了,听说西北气候多变,风沙较多,你那西北王府里也应该有个专职的大夫,我给你推荐一个人吧。”钟敬轩是没法跟着去西北的,他这身体也不允许了。 好在,他这一生一共收了五位徒弟,大徒弟是现今太医院的院首海太医,二徒弟和三徒弟是太医院的石太医和霍太医,天分最高的四徒弟到了民间做游医,成了江湖郎中,如今已是多年未见他了,至于这关门弟子则是秦澜瑞那个小家伙。 “三爷爷,是谁?”钟逸问道。 “这人你和心丫头也都熟悉,他是太医院院首的儿子叫海天冬,大家都习惯叫他海公子,算是我的徒孙!前两日,他爹带着他去公主府给我请安,我问了他的意思,他也很想跟着去西北。”钟敬轩微笑着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跟着一起去吧!”能让钟敬轩主动推荐的人应该不差,只是钟逸对于这位海公子的印象不怎么深,只知每次秦澜心办宴会,他和徐琰、王公子等人都会一起来。 “嗯,你直接找他去就行,他的医术我试过,假以时日比他爹强!”钟敬轩说道。 “是,三爷爷!” 等到吃完饭,钟敬淳就离开了,钟敬轩也回了公主府,钟怀邵也起身不知去哪里,钟逸和钟彬一起并肩走了出来。 “堂弟,这段时间谢谢你了,也谢谢弟妹!”终于能搬出恭亲王府,虽然对未来的生活还有些许的茫然,但是钟彬全身都似松快了不少。 “堂哥,咱们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气。以后你有什么打算?”钟逸问道。 “以前我想像我爹那样上阵杀敌,可是我没那个本事,除了力气大点,真没多少功夫,所以我想老老实实地做事,把我娘伺候好,让我的妻子儿女都能过上好生活。现在,我已经让荣叔教我管账了!”每个人都会做些不切实际的梦,钟彬现在梦醒了,他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也不想靠着钟怀邵一家的接济生活,他想自食其力了。 “堂哥,虽然以后我人在西北,但是遇到任何难事只管去找荣叔,他会尽力帮你的!”钟逸说道。 “呵呵,那我可不会客气!”钟彬大笑一声说道。 以前他总觉得钟逸这个人看着外表俊朗温和,其实骨子里非常难以亲近,现在看来是他先入为主了,怎么说他们也是同宗的亲兄弟。 与钟彬分开之后,钟逸转身去了玉归院,秦澜心陪贺芳晴吃完饭之后就回到了自己院中,现在离去西北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虽然种子和她挑选出来的农人已经在二十六卫的护送下秘密前往西北先行安顿下来,但是还有很多东西不知该不该带走。 “在愁什么呢?”钟逸一进门就看到秦澜心面前摆着账册、礼单甚至还有银票,面上却有愁容。 “都说西北穷,有银子花不出去,我在想是直接带着真金白银过去,还是都换成银票去呢?”秦澜心苦笑一声说道。 钟逸一听也乐了,说道:“西北就算再穷,但是湛州也没你想的那么萧条,还是比较繁华的,湛州城里钱庄、酒楼、珠宝首饰店铺等等也都是各样齐全,只不过比起别的地方差一些而已。而且萧家、许家在湛州城里都有铺子,你不必为此忧愁,带些衣物首饰即可,银子的事情你也不必忧心,皇上已经答应先给我三十万两的银子用来振兴西北,其中一半可拨给你用于种田。” “皇上还真是小气,只给三十万两!”秦澜心带些调侃意味地说道。 “呵呵,他说他现在也是穷皇帝一个!”钟逸在秦澜心身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对了,三爷爷给咱们西北王府找了一个专职大夫,是太医院院首海大人的儿子海天冬海公子。” “海公子?不会是经常跟着吃吃喝喝的那个海公子吧?”秦澜心笑着问道,没想到那人还是个会医术的,而且还是院首的儿子。 “没错,就是他!看着其貌不扬的样子,三爷爷对他赞赏有加,说他的医术假以时日比他爹还要厉害。”钟逸笑着说道。 “那他愿意跟着去西北吗?”身边要是跟着一个医术高超的大夫那是再好不过了,尤其是去一个气候条件不怎么好的地方。 “愿意,回头我再把他找来问问话!”钟逸说道。 “嗯,愿意去就最好了。哎,我看我还要多带一些东西去,听说那里夏天热得很,虽然有利于棉花的生长,但是不利于人呀,你说,我要是问皇上多要一些硝石,他会给我吗?”硝石能制冰这件事情目前知道的还不多,齐佑也没打算让更多的人知道,而且硝石大部分都用在研究火药上了。 “这件事情不用找皇上,直接找俊安就可以,硝石现在都是他在负责!”现在硝石山被皇家保护起来,齐俊安主管这一方面。 “我正好有其他事情想要拜托齐大哥呢!”秦澜心笑着说道。 “什么事情?”钟逸问道。 “明天你就知道了!”秦澜心故作神秘地说道。 到了第二天腊月十七,秦澜心和钟逸做东,在知趣园单独宴请了齐俊安和萧非两个人。 “这可是头一回你们夫妻单独请我们俩吃饭,怎么,要去西北了,良心发现了?”萧非打趣地说道。 “你这个郡马都是当爹的人了,怎么说话一点儿正行也没有,赶快坐下吧,这可是澜心专门为你们做的一桌子菜!”钟逸颇有些嫉妒地笑着说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齐俊安笑着坐了下来,“说吧,有什么事情让我做的?” “呵呵,我就知道这是宴无好宴!”萧非哈哈笑着坐了下来。 “郡马爷,怎么就宴无好宴了?你要是不想吃,我可以收起来的!”秦澜心笑着走了进来,也在桌子前坐了下来。 “澜心,怎么说我也是你义兄,你出嫁的时候还是我送你出门呢。有什么话直接就说吧,别显得这么客气见外!”齐俊安笑着说道。 “既然齐大哥这样说,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呵呵!”秦澜心也笑了,“过了元宵节我们就去西北了,可能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不会回京都和福江口,澜心我农女出身,也没什么可依仗的,弟妹年幼,父母力弱,往后的这段时间还希望两位兄长能多帮忙护着他们一些。” 秦澜心如此郑重其事倒是把齐俊安和萧非都唬了一下,萧非赶紧站起来说道:“公主,你可别吓我,要是知道你这样求我,回去平宝非剥了我的皮不可。你可是我萧非的恩人,要不是因为你,平宝生孩子那会儿就危险了,不说别的,就凭着咱们这些年的朋友情谊,我萧非也不会让你的家人受任何委屈,你就放心吧!” “多谢萧大哥!”有了萧非的这些话,秦澜心很感激地说道。 “澜心,京都和福江口的诸事你不用担心,只要有梁王府一日,秦家就不会有任何的问题。”齐俊安笑着说道。 “两位兄长的好意,澜心感激不尽,另外,这有两份合约文书,希望两位兄长看后能签下来。”秦澜心说完从袖子里拿出来两张写好的一模一样的文书递给齐俊安和萧非。 两个人接过之后仔细地看了一下,脸上有了震惊,也有些不解。 “澜心,你这是何意,我刚才已经说了,就算你和钟逸去了西北,你们的事情我也会管的!”齐俊安说道。 “没错,这文书我可不签,我不缺钱!”萧非把文书又放回到秦澜心和钟逸的面前,而钟逸也看到了文书上的内容。 这是一份分股文书,上面写明,秦澜心把百味酒楼的四成股平均分成两份给齐俊安和萧非夫妇,也就是说以后齐俊安和萧非、齐平宝也算是百味酒楼的东家。 “你们不要误会,我不是因为有求于你们才把股份分给你们的,事实上这个想法我很早之前就有了。你们也知道百味酒楼在泊渔巷的生意很好,但是三公主还没有放弃,我以后去了西北,对于京都的事情鞭长莫及,万一她肆意惹事,有了这份文书,你们就是百味酒楼名正言顺的东家,也就更有立场了。”现在百味酒楼的名气越来越响,势必会引起旁人的嫉恨,秦澜心这也是给自己找两个同盟军,在去西北的这段时间,有人能护住百味酒楼的生意。 “澜心给你们的,你们就拿着吧,这些年你们帮我们的也不少,咱们是朋友,也是合作的伙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以后我们也不会和你们见外的!”钟逸又将文书放回到萧非的面前。 “说的没错,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既然是我义妹送的,那我就收下了,这京都有多少人想入百味酒楼的股可是找不到门路的,我倒是运气好,哈哈!”齐俊安没再矫情,收下了这份文书。 萧非见齐俊安都洒脱地收下了,他也嘿嘿一笑,说道:“这下子我也有私房银子了!” “萧非,你这两成的分股可有我妹妹一股,别把她的给贪了!”齐俊安笑看着他说道。 “我哪敢呀,这文书回去就上交!”萧非笑着说道。 接下来四人吃饭喝酒,聊得很是痛快,到最后都有些醉了。 从知趣园回到王府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秦澜心和钟逸回到玉归院就安歇下来,到了后半夜的时候,突然听到王府里一阵哭嚎之声,把秦澜心从梦境之中惊醒了过来。 “怎么回事?”秦澜心和钟逸起身问道。 “回王爷、公主话,哭喊声是从玉夫人那边的院子传来的,重喜已经去外边打听了!”重双说道。 “估计没什么事情,继续睡吧!”钟逸搂着秦澜心打算再躺下,可紧接着又听到一声高过一声的尖利喊声,他们就再也无心睡眠了。 于是,夫妻二人赶紧穿衣起床,等到了外边的时候,出去打听消息的重喜也回来了。 “外边发生什么事情了?”秦澜心看着重喜问道。 “回公主话,是玉夫人院子里闹鬼,她被惊着了,王爷和王妃都起来,而且……而且……”重喜抬眼看了二人一眼欲言又止。 “别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就直说!”钟逸说道。 “是,王爷,而且听那边的下人说,死去十来年的赵姨娘又活过来了!”重喜提起一口气快速地说道。 “什么?!”钟逸和秦澜心一脸吃惊地问道。 等到两个人急匆匆地往外走的时候,孙嬷嬷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说是玉夫人那边的事情让他们不要管,贺芳晴让他们先在自己的院子里呆着。 “孙嬷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娘不让我们去?”秦澜心有些着急地问道。 “公主别担心,等事情查清楚,您自会知道的!”孙嬷嬷似乎也不想多说。 “心儿,你先回房待一会儿,我去看看!”钟逸没有理会孙嬷嬷先快步离开了。 “公主,您先回去吧!”孙嬷嬷似是有些为难,这后宅阴私之事贺芳晴一直不希望秦澜心知道的太多。 “那好吧!”秦澜心看了远处院落里亮起的灯光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这王府里闹鬼,还牵扯到死去的赵姨娘和现在的玉夫人,她坐在屋里也禁不住多想,到底会是什么事情呢? 冬夜冷得很,书香把炉子烧得很旺,秦澜心坐在屋子里也睡不下,拿起书也看不下去,好在重双和重喜都出去打探消息了。 天快朦胧亮的时候,重双和重喜先后回来了,而钟逸还一直未见身影。 “打听到什么?”秦澜心问道。 “回公主的话,玉夫人的院子现在已经被王爷给封了,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也都三缄其口,奴婢抓了一个小丫鬟到僻静之处问清楚了一些事情,说是这半年多来玉夫人晚上一直睡不着,还常常被惊醒,昨天夜里突然就像疯了似得,从自己的房里披头散发地冲出来,非说见到鬼了,还说什么赵姨娘来找她索命来了!”重双将探听到的消息对秦澜心说道。 “公主,其实玉夫人见到的不是鬼,而是博少爷找人假扮的赵姨娘,目的就是吓唬玉夫人,似乎当年赵姨娘之死和玉夫人有些关系,现在玉夫人、博少爷和王爷、王妃还有姑爷都在啸风院里,而且大管家已经告诫了王府下人,今日谁都不许谈论昨夜之事。”重喜进一步地解释道。 正在这时,钟逸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重双和重喜都在,挥手让她们先下去了,然后看到秦澜心问道:“事情你都知道了?” “知道的不清楚!”秦澜心照实说道,“重双和重喜说赵姨娘之死和玉夫人有些关系!” 钟逸点点头,说道:“没错,赵姨娘之死是玉夫人一手策划的,而且当年救父亲一命的并不是玉夫人而是赵姨娘,三弟他已经将查到的证据都交给了父亲,而且玉夫人自己也承认了。” “怎么会这样?那父亲现在是怎么处置的?玉夫人呢?”秦澜心心中大骇,万没想到这事情发展的会这样反转。 “以后恭亲王府不会再有玉夫人这个人了,对外说是突然暴毙。”家丑不可外扬,玉夫人戏耍钟怀邵多年,就算为了钟怀邵和王府的颜面,这件事情以后也会成为禁忌。 “这件事情是三弟一人谋划的?那他这些年藏得可够深的!”秦澜心对于钟博没什么印象,他虽然是寄养在钟怀邵宠妾玉夫人的名下,但平时就像个隐形人一样,很少见到他。 “他自己哪有那么大的能力,是赵姨娘身边的奶娘帮他的,而且这些年那奶娘的义女一直留在玉夫人院中做丫鬟,从很久之前开始,玉夫人睡觉之时燃的香就被人加入了特别的东西,造成她睡眠不好,甚至出现了幻觉。现在那奶娘和她的义女都被父亲送出去了,像这样的人不能再留在王府。” 虽说是为了赵姨娘洗刷冤屈,可王府不留背主的奴才,难保以后她们不会对别的人也使用这种方法。 “那三弟呢?”通过这件事情,秦澜心对于钟博可是留意上了。 虽说他这番作为是为了生母复仇,但十来岁就有这等深沉的心思,可是够腹黑的,还不知道他这心思是正是邪呢。 “他对父亲说,自己不愿意继续认贼做母,比起做王府夫人的儿子,他宁愿去做一个姨娘的儿子。”钟逸也沉静下来。 对于自己两个庶弟钟磊和钟博,他一向是没关注多少,比起钟磊自视甚高到处惹是生非,借着王府庶子的身份四处惹祸,钟博这个庶弟则表现得不张扬,见到他也会规矩地见礼,不争不抢而且长时间呆在书院之中,这些年两兄弟说过的话十根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 “那……” “父亲什么话都没说,他自己现在也很混乱,自己心存愧疚宠爱了那么多年的女人竟然一直在欺骗他,想必他现在心情也不怎么好。”钟逸说道。 而此时的钟怀邵何止是心情不好,简直是糟糕透了。 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傻瓜一样,还是被一个女人耍弄了十几年,这对于一向骄傲霸道大男子主义的他来说是一次沉重的打击,犹如被人当众狠狠甩了耳光,羞辱,愤懑,恼恨,还有深深地嘲弄。 所以,他一个人骑着马大冬天到郊外狂奔,累瘫了之后就拿树干当沙袋狠狠地打了起来,不知道是在气玉夫人的欺骗,还是在气他自己的自大糊涂。 “我说谁没事找事来这里打扰我的清静,原来是你臭小子!”就在这时,郊外树林里走出来一个小老头,赫然就是钟敬淳。 “二叔,您怎么在这里?”这片地方是钟家的冬猎场,附近山林里野物多些,平时没什么人来,也正是知道此处清静,钟怀邵才跑到这里来的。 “我在哪里要你臭小子管,倒是你,跑这里发什么疯!”钟敬淳看了一眼钟怀邵已经冒血的拳头气哼哼地说道。 “二叔,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诸事不顺,钟怀邵冲动之下就问出了藏在他心里好多年的一句话。 钟敬淳别看年纪大了,身体比钟敬轩这个神医还要好,冷笑一声说道:“那是因为你这小子从小到大就没做过一件让我喜欢的事情!” 说完,钟敬淳拎着他刚刚打猎得来的两只兔子往前走去,再也不看钟怀邵,秦澜心让人给他送来的秘制调料还剩不少呢。 钟敬淳往前走,钟怀邵也不捶树了,干脆一扭身就跟在了老爷子的身后。 等到了一处背风之地,钟敬淳也不管钟怀邵,找来一些干柴点着火,先是很利索地给死了的兔子剥了皮,然后就架在火堆上烤了起来。 钟怀邵也不说话,就坐在离火堆不远的地方,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火堆。 “臭小子,这是我辛苦打来的,可没你的份儿!”钟敬淳哼了一声,继续悠哉地烤着他的野兔,而且烤的过程中撒上调料,不一会儿那浓郁的肉香味就出来了。 再看钟怀邵,眼珠子都跟不会动似得,钟敬淳微微叹了一口气,一边烤肉,一边问道:“你那王府里又出什么事情了?是不是三房和四房那两个不中用的又找你闹事了?你说说你,哪一点像我钟家的子孙,还王爷呢,不想当让给我孙子来。” “我不像钟家子孙,二叔您就像了!”钟怀邵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钟敬淳也不生气,笑呵呵地说道:“臭小子,我是不像,可你爹,你三爷爷,你二弟,你儿子钟逸,那可都是咱们钟家最出色的子孙,再看看你,当年为了贺家的女儿什么都不要了。咱们钟家的儿孙做事情那一向是光明磊落,大仁大义,你是继承了王位,可你没继承你爹的志气,没继承咱们钟家老祖宗的骨气。” “二叔,我有你说的那么糟吗!当年,在你和三叔还有我爹眼中,二弟才是你们眼中的骄傲,可我算什么,有个世子的身份又如何,我倒是宁愿死在战场上的那个人是我。”从来没有一个人肯听听自己的心声,这一刻面对从来不喜欢自己的长辈二叔,钟怀邵也难得说起了自己的委屈。 “哼,这时候说这些话有什么用,你自以为听了你爹的话,心里头装得是整个钟家,可你到底知不知道钟家是什么?直到现在,你都没有明白你爹对你真正的期望。”钟敬淳带着怒气地说道。 “我爹对我的期望?他不是一直希望钟家兴盛和睦吗?可是,我爹一死,二叔你不也吵闹着分了家,三叔也回了淮安老家。这些年为了完成他的心愿,我所失去的又有谁知道呢!”钟怀邵心中也是有恨意和埋怨的。 “臭小子,别说的自己好像很委屈的样子,你爹想让钟家和睦是没错,可是所有人住在一起就是和睦吗?你还记得前几天逸儿说的那句话吗?他说‘住在一个宅子里未必就会成为亲近和睦的家人,离着千万里,只要有心,亲情也是可以很浓厚的’,这钟家就像一棵参天大树,所有的子孙就像是这大树上的树干枝叶,如果有了枯枝,那就要砍掉才能长出新芽,哪怕砍得光秃秃的,只要还有不坏的根,就能长出新芽,钟家也才能延续下去,你读过圣贤书,竟然到现在连这一点也没看明白,你说我对你能有什么好脸色,你连我家那几个不学无术的不肖子孙都不如!”钟敬淳说完继续烤着他的肉,再也没看钟怀邵一眼。 钟敬淳的话让钟怀邵陷入到长久的沉默之中,他还是紧盯着火堆,脸上的神情也没变,直到钟敬淳两只野兔都吃完离开了,火堆也熄灭了,他还是像尊石像似得动也未动。 这天晚上,钟怀邵醉醺醺地来到了曦晴院,贺芳晴本想把人给抬到啸风院,但是钟怀邵直接赖在曦晴院不离开。 “晴儿,我一直以来是不是做错了?”陷入沉睡之前,钟怀邵迷迷糊糊地问贺芳晴。 或许是从未看到钟怀邵脸上那脆弱的一面,贺芳晴没有说话,也许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年前的恭亲王府似是被蒙上了一层阴影挥散不开,离别在即的秦澜心也因为这一个冬季接二连三的事情变得情绪没那么高昂,好在公主府里的气氛比较不错。 “姐,我真的不能跟着你去西北吗?”公主府后厨内,秦澜悦亲自帮秦澜心烧火,还在想着跟去西北的事情。 “这次不行,等到我在西北安稳之后,你要是再想去,我让人来接你!”秦澜心这次去西北会有很多事情要忙碌,秦澜悦一开始就跟着的确是不合适。 “真的?那你一定要派人来呀!”秦澜悦说道。 “嗯!把火烧大一些,这炸鸡腿火不能太小!”秦澜心说道。 “哦,我知道了!”秦澜悦得到了秦澜心的准确答复,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启禀公主,梁王府的三爷和三夫人来了。”这时候,有下人进来禀告道。 “好,我知道了,重雪,你来帮忙炸吧!”秦澜心起身把位置让给了重雪,然后先回去换了身衣服,接着就去正堂见齐天乐和温氏。 到了之后,发现不仅齐天乐、温氏来了,齐平涵和齐俊河也在,齐俊安也来了,还有勋国公府的贺以珍、贺以蓉和钟逸的两个表弟贺铭鑫和贺铭乐。 “呵呵呵,这隔着半条街都能闻到公主府里散发出来的香味,澜心,你做什么好吃的呢?”不知道是不是夫妻相处久了,温氏现在遇到好吃的也是走不动道儿了。 “澜心,你这公主府整天做好吃的,可是把我们梁王府上上下下的人都给馋坏了,刚才府里的几个小厮还说,以后娶妻就娶公主府的丫鬟,说不定以后还能蹭上一些好吃的!”齐俊安打趣地说道。 “我们府里的也是,这不,祖父派我们来了,说是让我们拿点好吃的回去!”贺以珍笑呵呵地说道。 “呵呵,原来是奔着香味来的,这还不简单,待会儿我让后厨多炸一些给你们两家府上送过去,直接派个人过来就行,怎么都来了?”秦澜心笑着说道。 “还不是怕派来的人把好吃的都给先吃了,澜心,这么香的味道先让三叔尝尝!”齐天乐直奔主题地说道。 “那你们等一会儿,重双、重喜,你们去后厨把炸好的甘薯丸子和鸡腿、鸡翅先拿过来一些!”秦澜心对丫鬟吩咐道。 “甘薯丸子?我也要!”齐平涵最喜欢吃的就是甘薯丸子了,可是王府里厨娘做出来的丸子没有秦澜心炸出来的好吃。 “自从和表嫂在一条街上之后,可是有不少好东西吃!”贺以珍笑着说道。 “甘薯丸子我跟着祖父在百味酒楼吃过一次,甜甜的很好吃!”阳光英俊的十四岁少年贺铭鑫笑着说道。 等到重双她们把秦澜心刚刚炸好的东西端过来,没一会儿就被在坐的几个人给分吃完了。 吃的一嘴香的齐平涵看着秦澜心说道:“澜心姐姐,等你去了西北,是不是我们就再也没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吃了?” 一句话,问得在场的人脸上都有了即将分别的伤感,年一过,离秦澜心和钟逸离开的脚步就会越来越近的。 “当然不是了,这些东西你去百味食肆和百味酒楼,那里的大师傅都会做,你什么时候想吃都可以去!”秦澜心笑着说道。 “那澜心姐姐,你什么时候从西北再回来啊?”齐平涵很舍不得秦澜心离开京都,可她也知道自己没能力阻止的。 “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就算暂时我不回京都,你也可以写信给我,要是西北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我也会让人捎回来给你们的。”秦澜心说道。 “西北那里能有什么好玩的呢?我听景姐姐说,西北的风很大很干,夏天都能热死人,到了冬天可冷了!”齐平涵在宴会上和齐景、乔可欣都认识了,而且关系还不错。 “涵儿,别说了,西北哪有你说的那么糟!”温氏扯了一下齐平涵。 秦澜心要去西北这件事情,与她亲近熟悉之人心中都是不舍和担忧的,大家对西北内心深处都有一种闻之色变的畏惧,想着秦澜心到了那里定是要受不少苦,猜想着她自己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被封为公主又能如何,就算有封地,估计也不如齐冰那样一个被皇室不喜但依旧在京都住着的公主。 “没关系的,三婶,平涵妹妹这也是担心我。其实,我对西北之地倒是已经开始向往了,人人都说那个地方苦寒,但‘树挪死,人挪活’,我相信事在人为,说不定过两年西北会成为不逊于任何一个地方的繁华兴盛之地。”秦澜心现在已经没有过多的担忧了,就连荒漠都可以变成绿地,这世上没什么事情是绝对的,更没有一个地方注定是贫穷的。 她相信,只要因地制宜,总能发现西北五州藏着的“宝贝”,然后把那里变成一个富饶之地。 “说的不错,别人办不到的事情,不代表澜心和钟逸做不到,我相信你们!”齐天乐笑着说道。 “多谢三叔的信任!”秦澜心也乐了。 虽说公主府有自己的娘家人,但秦澜心毕竟是嫁了人,她过年的前几天都一直呆在王府里,一边准备着去西北要带的东西,让重鹰和重飞过了年先带着东西和一部分下人过去,另一边又要为过年做准备。 玉夫人之事虽然没人再提起,但是钟怀邵的几个妾室包括宁夫人都变得很老实,而钟怀邵自从那天晚上醉酒在曦晴院醒来之后,一直到祭祖的前一天才回来,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又做了些什么。 除夕这天贴好了春联,秦澜心就带着重双、重喜和重雪她们在曦晴院的小厨房一起包饺子,贺芳晴觉得有趣,也和孙嬷嬷、红赏、红俏一起陪着秦澜心包了起来。 “这圆鼓鼓的饺子真可爱,和水煎包倒是有些像,听说百味食肆的水煎包除了有圆的,也有这样两头尖尖的了!”贺芳晴厨艺也不差,虽然这些年甚少下厨,但是手上功夫还是有的,包出来的饺子也是有模有样。 “是的,娘,现在很多百姓除夕的时候也学着包饺子呢。对了,娘,这饺子里面我放了洗干净的铜钱,我称它是福钱,谁吃到来年可是很有福气的一年!”秦澜心笑着说道。 “是吗?呵呵,那一定是你和逸儿吃到,你们以后一定会福气满满的!”贺芳晴笑着说道。 “那就借娘的吉言了!”秦澜心笑着说道。 没想到,还真让贺芳晴给说中了,等到饺子下好之后,六个带福钱的饺子,钟逸吃到两个,秦澜心吃到两个,孙嬷嬷吃到一个,贺芳晴也吃到一个。 钟怀邵虽然硬凑着来曦晴院吃饺子但却没有这样的好福气,不过他心中没有失落,看着贺芳晴因吃到福饺脸上的笑容,他的嘴角也挂上了笑,同时心里也有些酸涩。 一直以来,他努力争取的幸福究竟是什么呢?以前是从来没想过,现在是觉得愈加迷茫。 终于,当皇宫高楼上响起辞旧迎新的敲钟之声和阵阵爆竹之声,新年第一天终于到来了,而秦澜心和钟逸也即将踏上前往西北的路程。 第百五十二章初到西北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这一天,正是在如此细雨纷纷的早春景色中,秦澜心和钟逸一行人踏上了离开顺天码头的客船。 秦澜心站立在甲板上,钟逸为她撑着一把伞,两个人朝着码头岸上站满家人的方向不断地挥着手再一次的道别。 三日后,船在一处途径的小码头停了下来,秦澜心和钟逸在钟阳、钟飞、重双和重喜四人的陪同下身着便装改乘快马往西北日夜兼程。 为了节省时间尽快到达西北熟悉情况和准备春耕,秦澜心和钟逸商议之后,由重鹰、重飞负责运送家当物什从官道往西北湛州行驶,而他们抄近路骑快马争取早日到达。 一个半月后,从一开始的快马颠簸险些吐出来,到现在屁股都要在马鞍上磨出厚茧,秦澜心终于快要踏进西北的地界儿了,这一路上光是马都累死了好几匹。 “不是说前边就是品州了吗?怎么这一路上连个人影儿都很难见到!” 几人下马之后看到了品州的界碑,他们现在走的道儿算是大路,但来来往往的人少得很。 “别着急,我们往前面走走,钟阳探过路,前面应该有个小镇子,从镇子上找官道再行几日路就可到湛州了!” 钟逸看着为了赶路不停歇的秦澜心整个人又瘦了一大圈,心疼的不行,可这次他们不是为了出外游玩而是身上带着很重要的任务,所以他把越影给她骑,至少她能舒服一些。 于是,六个人骑着马由钟阳带路继续往前赶,天快黑的时候终于赶到了之前说的小镇子,只是说是镇子,也就十来户人家,别说是客栈,连个能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而且这地方骑马来的人也少见,所以胆小的百姓们家家紧闭门户,就怕是恶人来敲门,最后惹得重双和重喜都是一肚子气。 “少夫人,这些人真是太可恶了,都说了咱们不是恶人,只是想找个地方歇歇脚,可他们却把咱们当贼一样地防着。”重双气呼呼地说道。 这一次出来,四人都称呼钟逸为“少爷”,称呼秦澜心为“少夫人”,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别说了,要不咱们今晚还住在外边吧!”现在是晚上,百姓们有防范之心秦澜心也没觉得有什么,而且这一路越往西北而来她就觉得这里的百姓对任何外来陌生的人防范心都比别的地方的人要重。 “少爷,镇子外边有个树林,那里面有一些逃难的百姓。”重飞刚才发现远处有火光,就骑着马去看了一下,发现了那些人。 “那我们也过去吧!”钟逸说道。 于是,一行人骑着马朝着镇子外边的树林而去,远远的就能看到燃烧的点点火光,离得近了就能看清那是一小堆一小堆的篝火,而且每个小火堆周围都或坐或躺着衣衫褴褛的老人孩子和妇女,身强力壮的男子则负责在四周警戒,以防有不知名的野兽突袭。 “什么人?”刚才这群人就似听到了马鸣之声,此刻黑暗中突然出现六匹骏马,每匹马上都坐着一人,把他们都给吓一跳。 所有睡着的人都醒过来了,好几个孩子都被吓哭了,这些人都惊恐地聚在一起,男人们拿着木棍子守着最前方,他们以为是遇到了山匪。 “你们别害怕,我们是过路的,镇子上没有客栈,所以打算和你们一样在野外露宿。”秦澜心下马而立笑着温和地说道。 “柱子,听着这声音不像是坏人,把棍子都收起来吧!”人群中一个补丁衣服头发花白的老者说道。 被老者喊做柱子的男子紧盯着钟逸几人一会儿之后,这些让大家把棍子收起来,而那老者心肠极好,腾出来一个火堆给钟逸他们。 经过钟逸和秦澜心这一打扰,他们又是陌生人,这二三十个百姓也无心失眠了,只有两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和几个赶路累的孩子又躺了下来, “老人家,你们这是从哪里来,又是往哪里去?现在晚上还是有些寒凉,孩子们就这样躺在地上会生病的!”秦澜心隔着火堆询问刚才那位出声的老者,他应该是这群人中最有威严的人。 “唉,老家遭了雪灾,我们是逃出来的,也不知道要去哪里,能有口饭吃就行!”老者满脸的风霜,看秦澜心和钟逸几人穿着好,想着定是大户人家的人。 现在他们哪还管得了孩子们会不会生病,以后能讨到一口饭吃就不错了。 “爷爷,我饿!”这时候,躺在老者身边的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醒了过来,一开口就说饿。 “花儿,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了!”老者叹了一口气,摸着小孙女的头发和蔼地说道。 “嗯!”小女孩委屈地答应之后,又躺下睡觉了,可是翻来覆去总是捂着肚子,让秦澜心看着很揪心。 “重双,把咱们的干粮都拿出来!”有时候赶路不得不在外边餐风露宿,几人随行的包裹里都会准备一些干粮。 “少夫人,我去看看周围有没有野物!”重喜起来说道。 刚才那个叫花儿的小女孩喊饿,让她想起小时候的自己,那时的她也是这样,要不是暗云阁的人收留了她,她可能早就饿死了。 “嗯,去吧!”秦澜心答道。 “钟飞,你也一起跟着去,多找一些!”钟飞听力很敏锐,钟逸让他跟着重喜一起。 “是,少爷!” 而这群逃难的百姓一听到秦澜心说干粮,眼睛全都睁大了,几个小孩子咕噜一声就猛地坐了起来,皮包骨的大眼睛一个劲地瞅着重双手里的饼子。 “先分给老人和孩子!”秦澜心把几人包袱中的干粮都找了出来,但没剩下多少,但每个人多少都分到了一点儿。 秦澜心看到有个孩子急得拿着饼子整个就往下吞,噎得满脸通红,还好几人水囊里都有水,否则这孩子不被饿死也被噎死了。 不一会儿,重喜和钟飞就拎着几只野物回来了,拔干净毛,清除完内脏,用水简单地冲洗一下,就架在火堆上烤了起来。 重双和重喜随身都带着秦澜心特制的调料,烤野物的时候撒上一些,肉香味一会儿就馋的所有人都流起了口水,看得那帮百姓眼睛都放绿光了。 “爷爷,肉!”花儿指着火堆上还没烤熟的肉眼馋地说道。 “小妹妹别着急,这肉一会儿就烤好!”重喜态度亲和地看着她说道。 “我……我可以吃吗?”花儿的嘴角口水都掉下来了。 “可以,这就是烤给你们吃的!”秦澜心笑着说道。 “谢谢好心人,谢谢好心人!” 刚才分干粮的时候,这些人就跪下给秦澜心和钟逸磕起了头,一路走来,百姓们的日子都不好过,他们就是讨饭也讨不到几口,心善的人也有,可穷人太多了,谁又能接济过来。 “这位少爷和少夫人,你们家里还要下人吗?我有力气,什么活都能干,只要给口饭吃就行!”被老者称为柱子的男子突然跪着抬头一脸希冀地看向钟逸和秦澜心。 “我也有力气!” “我也能干活!” 这时,在场的几个男子全都争前恐后地说道。 “不瞒各位,我们有急事赶路,家离这里很远,恐怕不太方便。不过,我这里有一些银两,你们拿着吧!”钟逸掏出一些碎银子让钟阳分给这些人。 结果这些人拿到银子之后又是一顿千恩万谢,头磕得更响了。 “太好了,太好了!有了这些银子,咱们就可以回家了!”这时人群中已经在爆发出小范围的欢呼声。 “爷爷,咱们要回家找爹娘了吗?”花儿眼睛也变得亮晶晶地看着老者问道。 老者眼睛里已经流出浑浊的泪水,他嘴角带着笑说道:“嗯,咱们回家,回家!” 这时,感觉奇怪的秦澜心问道:“老人家,你们不是从家乡逃难出来的吗?怎么还想着要回去呢?” 老者看着秦澜心说道:“这位好心的夫人,我们也是不得已才从老家逃出来的。我们都是一个村的,住在大山里面,去年冬天雪下的大,村子里好些人都被雪给埋了,只有我们这些人逃了出来。后来,我们从源州逃到了品州,想着大山外边的日子总归会好过一些,哪怕是讨饭也不会饿死,可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谁又愿意省下自己那一点点的口粮给别人呢!就这样,我们走了近三个月才到这里,可发现到了外边还不如守着自己的家好,都是一样的苦,在山里老家总算是有个落脚的地方。” “申大叔说得对,我现在是想明白了,外边就是千好万好,也不如咱们自家好,像这样四处飘着,人的心里也空落落的!”柱子也感叹地说道。 “要不是日子艰难,谁愿意拖家带口地去做乞丐,连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没有!”老者说道。 “唉,咱老百姓不求别的,能有口饭吃就行,可就这现在也变得难了!”柱子身边的中年男子叹道。 “各位别灰心,以后这日子会越过越好的!”秦澜心安慰道。 “唉,希望如此吧!”几人愁苦地说道。 到了第二日清晨,树林里的百姓们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钟逸和秦澜心一行人已经离开了,他们也开始收拾行李拿着钟逸给的银子打算再回老家。 就在他们走出树林的时候,看到三辆马车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前头是昨夜给他们打猎野物的男子。 “我家主人给你们雇了马车,上面有干粮,你们若是愿意回老家,这马车会送你们回去,你们若是想另寻他地,我家主人说会在湛州等着你们,到时定会给你们一处安居之地。”钟飞骑在高头大马之上说道。 “申大叔,那咱们去哪儿?”柱子一群人全都看着老者,等着他拿主意。 “既然恩人在湛州,那咱们就去湛州,就算做牛做马总要报答恩人才是!”老者决定道。 “好,那咱们就去湛州!这位壮士,我们愿意去湛州!”柱子高声说道。 “那好,你们上马车吧,我护送你们去湛州!”钟飞说道。 “多谢壮士,多谢壮士!”众人又跪下磕头谢道。 与此同时,秦澜心和钟逸一行人已经快马往品州的官道上行去,他们要从品州直接到湛州去,不过途径官道临近品州内城的时候,却发现很多官差押着百姓往城门口走,身后更有不少的老弱妇孺哭喊着。 “相公,相公!”“爹——”“我的儿啊……”此等悲喊之声围观的百姓无一人敢上去阻拦,而官差拿着长鞭,气不顺扬起就抽一鞭子。 “放了我爹,放了我爹!”这时,一个八九岁模样的小男孩冲了上来,抱着一个官差的大腿就狠狠地咬了上去。 “兔崽子,大爷你也敢咬!”被咬的官差一脸横肉,扬起手上的鞭子就要朝身下的小男孩打去,只是鞭子半路被人截住了,而对方手微微一使劲,那官差就一个狗吃屎趴在了地上。 “小孩子你也下得了手,真是混账!”说话之人正是飞身下马的钟逸,而钟阳下一刻已经将还在死咬着官差不撒手的孩子给抱了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咬死他,咬死他!”小男孩在钟阳怀里也不老实,看着地下的官差是满脸恨意。 “娘的,你们是什么人?!知府大人的事情你们也敢管!”那官差骂骂咧咧地起身,怒瞪着钟逸,这时其他官差也都刷地一声抽出了腰间的佩刀,吓得百姓们全都躲得远远的。 “啪!”还没等那官差反应过来,脸上又狠狠地挨了一巴掌,然后一个俏丽的身影站在他面前,但是那笑容却像是索命的鬼煞般,此人正是重双,“嘴巴还真不干净!” “大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官差为什么要抓那些人?”此时,秦澜心则站在百姓中询问起了缘由。 那正在哭泣的老妇人看了秦澜心一眼,然后抹着眼泪说道:“看姑娘是外地人吧,你们别惹这些人,他们是惹不起的。这些人都是连知府的人,为了给他岳父盖房子,就抓百姓去山里磨石头,好多人都是有去无回,我儿也是刚刚被他们抓去的,我可怜的孩子呀!” 秦澜心听后脸上就变冷起来,看来这西北之地不但是穷,连当官的也不干正事,堂堂一州知府竟然为了给自己的岳父盖房子而劳民伤财,这种人就不配为官。 面对继续叫嚣的官差,钟逸早就没了耐性,看来这西北要惩治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他可没有闲工夫在这里耗着。 于是,他和钟阳、重双三人片刻便将这些官差打得落花流水,问清楚缘由只有就将被捆绑的百姓都给放了,而不等官差通报给连知府,钟逸一行人就先行找上了门。 “是哪个不要命的敢把本官要抓的人给放了?给我抓住之后立即斩首示众!”连知府穿着官服叫嚣地喊道。 “我看是把你斩首示众才对!”钟逸一脚就把知府大门给踹掉了,而后边钟阳和重双则把官差全都捆绑着带了进来,后面更是跟着一大群看热闹的百姓。 “大胆!目无法纪的东西,来人,快来人,给我把他们全都砍了!”连知府是这品州的土皇帝,而且这个人善于逢迎拍马,私下里更是一个狠毒嗜杀之人,品州的百姓都怕得很。 “姑娘,你们快逃吧,这连知府是想杀谁就杀谁,保命要紧!”秦澜心和重喜走在最后边,有好心的百姓就知道她们和钟逸是一伙儿的,就让他们赶紧走。 “一个小小的知府也敢如此猖狂,各位放心,不会有事的!”秦澜心镇定地踏脚走进知府的大门。 此时,知府的大门一半已经被钟逸整个踹掉了,那一脚力气大得很,可见他现在也是十分生气,而随着连知府一声令下,已经有一小队侍卫把钟逸和秦澜心几人围在了中间。 “给我逮住他们!”连知府看着这不知好歹的几个外乡人吼道。 “慢着!”这时,秦澜心沉着脸高喊一声,而她这一声也很有威慑力,围着他们的人没敢动,“睁开你们的狗眼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说完,秦澜心从怀里掏出一块亮闪闪的金牌在这些人面前晃了一圈,然后喊道:“还不给本宫跪下!” 包括连知府在内的所有人和府门外的一些百姓全都不明所以起来,也全都愣住了,“本宫”?这人究竟是谁? “见到皇上御赐公主令还不下跪,你们这是找死吗!”重喜冷哼一声说道。 “哐当”有几个侍卫手里的长剑已经掉落在地,金牌公主令只有大魏朝公主本人才可以有,难道品州这小地方来了一尊大神? 门外的百姓也听到了,慌忙也都跪下来,他们在品州见过最大的人物就是知府,这可是公主呀!这样一来,品州的百姓是不是就有救了? “你……你真是公主?”连知府现在双腿也有些打颤了,赶忙跪下求饶,“公主饶命,这……这是一场误会,误会!” “误会?本宫看可不是误会!来人,给我把连知府拿下!”权力就是好使,秦澜心也打算好好地利用自己手里的权力。 “公主,这都是误会。还有,您……您到底是哪位公主呀?卑职是因为没听说任何消息,肯定是这帮狗奴才惹了公主,公主放心,卑职一定好好地惩罚他们。”连知府变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凶神恶煞要杀人,下一秒就一副狗腿子的样子。 “狗官,你看清楚了,站在你面前的乃是皇上敕封的西北王爷和福慧公主,从今往后这品州乃是公主的封地,你死期到了!” 来知府的这短短的路程上,钟阳和重喜他们打听了不少连知府的事情,才知道此人不但残暴无仁,欺压百姓,还制造了很多冤假错案,致使民不聊生,是品州最大的毒蛇。 连知府听钟阳说完半个身体都瘫软在地上,他早就接到过迷信,说是西北五州成了钟小王爷和他新婚妻子的封地,原以为还有两个月他们才能到西北,却没想到这么早就到了。 “王爷,公主,冤枉呀,冤枉呀!”一听此刻站在知府门内的是西北王爷和福慧公主,有百姓就叫起冤屈来,然后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冲进了院中。 “你有何冤屈?”秦澜心将公主令收了起来,看着那少女问道。 这时,钟阳已经把连知府给捆了起来,而钟逸命令刚才的侍卫把知府给围住,只许进暂时不许出。 “回禀公主,我爹本是品州通判杨友思,只因发现了连知府的罪证想要告发他,就被他抓了起来生死不明,还请公主为我爹主持公道!”少女哭着在秦澜心面前磕起头来。 “姑娘,你先起来吧!连知府,我问你,杨友思在哪儿?”秦澜心转身问道。 “卑职……不知!”连知府还想做垂死挣扎,这杨友思手里握着他的罪证,他怎么会留着这祸害,早就让人秘密处死了。 “狗官,你是不是杀了我爹?我爹一定是被你害死了!”少女一脸愤恨地瞪着连知府。 就在这时,一个狱卒跑到了秦澜心和钟逸的面前,自称钱望,是品州知府大牢里看管犯人的牢头跟班。 “回禀王爷和公主,杨通判他没死,小的把杨通判给救了!”钱望全身都在战栗,他这也是拼了命进来的。 以前也有人向上反应过连知府的罪行,但那些人不是半路就死了,就是到了京都也没成事,说是京都的官员也被连知府用钱给买通了。 但是刚才杨通判一听说有人大闹知府衙门,而且还是皇上年前才封的西北王爷和福慧县主,就让他赶紧来禀告。 “我爹还没死?我爹在哪儿?”杨柳儿起身冲到钱望面前着急地问道。 “杨姑娘你别着急,先前通判大人是担心消息泄露所以才没联系你们,他现在好得很,就在外边呢!”钱望看着杨柳儿说道。 “快让他进来吧!”钟逸说道。 不一会儿,一个衣衫褴褛头发凌乱的男子就拖着病躯进来了,杨柳儿赶紧去扶,哭道:“爹,您……还活着!” “爹活着,柳儿先扶着爹给王爷和公主行礼!”杨友思说完还咳嗽两声。 “礼就免了,杨大人请坐吧!”秦澜心和钟逸就坐在了知府衙门的院中,又让人给杨友思拿来一张椅子。 “卑职多谢王爷和公主!”杨友思坐下之后特意看了一眼睁大眼的连知府。 自从连知府听到钱望说杨友思没死,他这最后一根弦就彻底地断了,整个人就晕死了过去。 “启禀王爷、公主,这是这些年连知府在品州犯下的累累罪行,卑职明察暗访仔细地都记录下来,虽然人证、物证有些已经被损毁,但他在品州做下的恶事太多,品州百姓都是人证。”杨友思愤懑地说道,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厚的册子双手递给了钟逸。 只翻看了两页钟逸杀人的心就有了,这上面记录的连知府的罪行那真是罄竹难书,杀他一百次都是轻的。 接下来的两天,秦澜心和钟逸就留在品州处理连知府的事情,而且贴出告示,凡事被连知府欺压过的百姓都可来做人证,讨个公道。 一时间,知府衙门的大门都被踩破了,而那些跟着连知府作恶多端的人也全都被抓了起来。 秦澜心和钟逸被皇上特许在西北有任免官员的权力,可以先斩后奏,于是秦澜心以封住的身份暂时任命杨友思暂代品州知府一职。 在他们离开品州的当天,连知府等人被游街示众,午时三刻当街斩首。 此一事大快人心,品州百姓无不柏手称快,而西北王爷和福慧县主的威名也是经此一事在西北各地渐渐传开来。 三日后清晨,秦澜心和钟逸几人终于到达湛州主城府内,但是秦澜心在城门口和钟逸分开了,钟逸进城开始着手处理湛州事务,而她拐道儿来到了城郊的一处庄子上。 一天前,她就已经接到二十六卫的密信,年前就出发的他们早已经在湛州安顿下来,经过千鹤山庄里负责栽种棉花的田力的用心找寻,终于在湛州城郊外买下了几千亩的田地和附近的一个田庄。 从京都秘密运过来的种子全都在田庄里存放着,由二十六卫的人看守,而田力到了之后就遵从秦澜心的吩咐先是雇佣附近的百姓挖了沤肥池,并且开始用枯枝烂叶和牲畜人类的粪便沤肥。 接着,就开始雇人耕地,并且买了耕牛。因为湛州城里富户也不少,所以田力等人的行为并没有引起很多人的注意。 “公主,您终于来了!”初次离家到西北的田力这两三个月来始终惴惴不安,他在山庄里就是个种田的,这次秦澜心委以重任,他爹田庄要不是年纪大和需要在山庄也种棉花,就跟着来西北了。 “现在地里是什么情况?”现在已经是农历三月份,正是棉花育苗的时候,而且现在是暮春的时候,西北各地的气温升高的就已经很快了。 “因为公主说先要紧着种棉花,小的一来到这里就仔细询问过附近的农人,这个地方日照时间长,而且附近高山不但没有挡住阳光,还因为常年积雪在这周边形成了几条河流。虽然买下这片地方花的银子多些,但这里是最适合种棉花的。”田力老实地说道。 秦澜心站在高处瞧着远处的几千亩已经翻耕施肥后的田地很是满意,西北各地气温温差大,而且干燥,降雨少,能找到这样一处便于灌溉之地,相信田力当初也是费了不少劲。 再有,西北各州高原多、山地多、丘陵多,周边像漠州还有沙漠、戈壁,虽然因高山造成的河谷也有不少,但是平地比较零散,想要大面积地种植粮食作物,比起其他地方要难上许多。 “这个地方选的非常不错,棉花是不是要开始育苗移栽了?”秦澜心问道。 “是的,原本小的就打算这两天开始呢!”田力回说道。 “那就开始吧,我和你一起来育苗,另外帮忙栽种棉花的人找到了吗?”这几千亩地可不是一二十人短时间就能栽种完的。 “回公主话,已经找到了,这些人都是住在附近河谷里的人,只要管他们一顿饭,耕地、种地,他们都很愿意,不过小的还是按照公主说的给了他们工钱,这些天主动找上门的百姓有很多。”田力本人也是做人家奴才的,可是到了西北才发现,这里的百姓有的还真没有京都的乞丐日子过得好,也让他打心里更加珍惜现在的生活和秦澜心的器重。 “尽量挑选一些种田经验丰富,人比较老实本分的,这个田庄是重中之重,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秦澜心是打算把这个地方作为棉花种子的栽种基地,以后这里生产出的棉花种子有可能会运送到西北五州甚至大魏朝各地千家万户的人手中,当然这是她的期望,就是不知道齐佑这个皇帝是如何想的了。 接下来的几天,秦澜心依旧没有出现在湛州主府城内,甚至已经挂上西北王府匾额的府邸她也没有踏进去一步。 这天,秦澜心穿着简单轻薄的衣衫在田间地头忙碌着,她和田力等人忙着把棉花苗移栽到地里。 “公主,钟飞已经到了,他问那些人都安排在哪里?”重喜跑来问道。 “反正现在王府还空着,先安排这些人住进去,给他们置办一些新衣服,让他们先帮忙打扫打扫院子。”秦澜心现在一心都扑在移栽棉花上,其他的事情她分出去的心思不多。 “是,公主!” 等到秦澜心把所有的棉花种子都种在田里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后了,累的她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在主府城内的钟逸也没比她好多少,因为瞻王爷和瞻王府的人离里湛州时比较匆忙,好多事情没头没尾地悬置在那里,他以前是掌管青龙营的军务,现在要处理那些从未插手过的公文,也是要费不少的时间和脑筋。 城门口一别,夫妻两个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就各自投入到建设西北的事情中去了,再见面时,秦澜心晒得黑黑的,而钟逸则是挂着浓重的黑眼圈。 “怎么黑成这样!”两个人在西北王府门外一碰面,异口同声地看着对方说道,说完,不禁相视一笑。 不过,看到这一幕的众人眼圈都红了,明明是身份尊贵的王爷和公主,可是自从到了西北没白天没黑夜地忙碌着,为的可都是西北的百姓呀! “公主,您怎么能又黑又瘦成这个样子,要是王妃和夫人看到该多心疼呀!”刚到王府的秋纹看到秦澜心之后,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快扶公主进府吧,你们多做点好吃的给她。心儿,你回去先休息!”钟逸就是听说秦澜心从城外回来,特意来她一眼,他还有事情没处理完呢。 “夫君,你还要出去?”秦澜心猛地拉着他的手问道。 “嗯,还有些事情需要立即处理好,你先回去好好歇着,不是说田里的事情已经忙完了吗?”钟逸说道。 “哪里是忙完了,才刚刚开始!不过剩下的那些东西不用我在那里也能种好,所以我先回来看看!”秦澜心疲倦一笑地说道。 “既然不用你操心,就交给田力来办,人不够用告诉我!”钟逸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转身上马又离开了。 “这怎么给大禹治水似得,都要三过家门而不入了!”看着钟逸转身的背影,秦澜心笑笑说道。 “公主,谁是大禹啊?”书香扶着秦澜心另一边的胳膊好奇地问道。 “是个治水的大英雄,走吧,先看看咱们的西北王府!”秦澜心笑着在一众下人的陪伴下踏进了西北王府。 这西北王府的宅子破旧的很,但是占地面积挺大,算是湛州主府城内最大的一处宅院,四合院式的建筑风格。 大门正对的是连着左右两边耳房的正堂,东西厢房比较大,而且正厅、偏厅、小书房也都是一应俱全,进了王府大门往左拐是一排倒座房,往右拐是一处连着正院与偏院的甬道。 整座王府正中间是连着后花园的三进的大院落,左右两边各有三个四合院式的小院落,后门连着一座后罩房,是府里的下人们居住的地方。 虽然这王府里花草树木、亭台楼阁、假山池塘也都是应有尽有,可不知是这西北的风太过猛烈,还是这王府前任主人不太爱整修房屋,整个宅院看起来十分地古老,有些廊柱上红漆都掉了,池塘里别说是鱼,连水都没有。 秦澜心住在王府后院的主院里,跟来的丫鬟分别住在耳房和东西厢房里,院子里的树木倒是不少,把阳光都给遮盖住了,夏天倒是会凉快些。 痛快地洗漱之后,秦澜心连饭也没吃,就躺在床上睡了一觉,初到西北她只体会到一个字,那就是“累”。 到了晚上,她是被冻醒的,而守夜的书香正打算给她换上厚被子盖呢。 “公主,是不是奴婢吵醒您了?”书香有些歉意地问道。 “不是!”秦澜心干脆起身坐了起来,“王爷还没有回来吗?” 书香摇摇头说道:“听钟阳大哥说,王爷这段时间每天处理事务都是半夜才休息,早上也是老早就起来了。” “现在是几更天了?”秦澜心又问道。 “三更天,更夫刚刚敲过!”书香回道。 秦澜心干脆从床上下来,许是今天睡的时间早,又这样踏实地睡了一觉,现在醒来倒是有了精神。 “公主,披上件衣服吧!真没想到西北的天,白天热得很,到了晚上,都快要把人给冻死了,而且干得很,公主要不要喝点茶?”书香觉得自己的鼻子都要干的冒血了,这西北的天气真是没有京都的好。 “给我倒一杯吧!”秦澜心披着衣服推开了窗。 晚上安静得很,连虫鸣都难听得到,不过西北的夜晚特别地美,天上的繁星犹如一颗颗镶嵌在深蓝色夜幕上的钻石,亮闪闪的让人看着心之欢喜,秦澜心微微地吸了一口气,凉凉的。 书香端来茶给秦澜心,她喝了两口,觉得舒服多了。 “书香,你觉不觉得这王府的晚上特别地安静,就像是没人一样?”秦澜心笑笑问道。 “公主,何止晚上安静,白天也是如此呢。这西北王府可不像恭亲王府主子奴才那么多,这好多院子都是空着呢!”书香说道。 “是呀!”秦澜心淡淡地说道。 “公主,您……是不是想家了?”书香觉得自己似乎听出了秦澜心话语中的那一丝哀愁。 “嗯,想家了!” 第百五十三章卖不出去 西北的白天来得特别地早,尤其是随着初夏的到来,子时过了没多久,天就亮了,而秦澜心到西北也算有近一个月了,已经渐渐习惯这样的昼夜。 “公主,您怎么不多睡一会儿,现在时间还早呢!”虽然外边天光大亮,但才到寅时,秋纹见昨天才回到西北王府的秦澜心已经起身了,而且还在院子里练起了拳。 “天一亮我就睡不着了,你们才刚来,先去睡吧,我不用人伺候,对了,这院子有小厨房吗?”秦澜心练拳已经出了一身汗,来到西北之后才知道,人没有一个强健的体魄是不行的,尤其是女人。 她们这些从京都来的人在西北的女人面前显得娇滴滴的,一对比,人家根本就不用多想,就知道是外地人。 “应是有的,只不过府里暂时连个管家也没有,怕是粮食蔬菜还都没来得及买呢?”秋纹说道。 “没事,现在时间还早,待会儿我去城内的菜市场转转!”秦澜心笑笑说道。 “公主,这种事情派个下人去就行了,您是主子,这样的小事怎么还能麻烦您呢!”这次秦澜心只带了身边的八个一等丫鬟和自己这个管事娘子,其他人都留在王府没带过来,秋纹正打算今日里禀告秦澜心看是否去找找牙婆,然后买些丫鬟小厮回府呢。 “不必了,我正想到处去城里逛一逛,主要多熟悉熟悉这里才好。”秦澜心笑着说道。 秋纹知道秦澜心的脾气也就没再多问,而找牙婆之事,秦澜心让她看着办。 等到练完拳,洗漱之后,秦澜心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摇身一变成了位身着布衣的小公子,而重双和重喜也穿了身男装,然后三人从王府的后门离开了。 湛州是西北五州面积最大,县镇最多的地方,主府城内还有一个很大的绿芽湖,大街小巷也不少,街道很宽阔,就像钟逸之前对秦澜心说的那样,湛州城内也是十分热闹。 秦澜心带着重双、重喜和一双好奇的眼睛走在主府城内的大街小巷上,只要遇到之前从未见过的东西,都要上前询问一番。 很快,在当地人的指引下,三个人来到了城内最大的一个集市上,人来人往也是十分地拥挤热闹。 因为人太多,秦澜心正抬脚往里面走的时候,突然衣摆被人给拽住了,回头一看是个脏兮兮的七八岁的小男孩,脸黑的跟煤炭似得,一双微亮的眼睛有些怯生生地看着自己。 “大哥哥,你要不要买菜?我家有很稀奇的好菜。”小男孩似乎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对秦澜心说道。 “快把你的手松开!”重双轻轻瞪了一眼那孩子,她家公主的衣摆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拽的。 小男孩吓得赶紧松开了,但还是一脸期待地盯着秦澜心她们三人。 “那你家有什么稀奇的菜?”秦澜心笑容温和地说道。 或许是看这个孩子太瘦弱了,她连说话都小声了,怕吓着他。 小男孩见秦澜心这么亲和,快要失去的勇气再次回来一点儿,大着胆子说道:“是沙甜菜!” 他这一说不当紧,几个过路的行人听到之后就忍不住都笑了。 这时有好心的路人停下看着秦澜心说道:“这位小公子你可别生气,这孩子逗你玩呢!你是谁家的孩子,还不赶紧回去,别给你家大人惹事!” 秦澜心虽然身着布衣,但是她身上的布衣一看就是寻常百姓家穿不起的好布料,这黑孩子则明显是穷人家的孩子,说沙甜菜是稀奇的菜,这不是骗人吗! “沙子,你怎么乱跑,快跟爹回去!”这时,人群中挤进来一个同样黑黑瘦瘦的高个汉子,他有些歉意惶恐地看了一眼秦澜心,拉着自己的儿子就要离开。 秦澜心觉得很奇怪,她以前在现代只听过甜菜,何时有了沙甜菜这一说,或许是好奇心使然,她悄悄转身跟上了那对匆匆离去的父子,然后在一个位置偏僻的地方发现了他们的小菜摊。 说是菜摊,其实就是一大一小两个筐子,刚才那对父子就一脸木然地坐回了筐子后边。 “这是什么?”秦澜心很奇怪地看着他们筐子里的东西问道,顺便拿起一个仔细地观看着。 “啊——这位小公子,您……您说什么?”那位黑瘦的父亲似是被秦澜心惊了一下,他还以为今天也不会有人来问他呢。 “刘大哥,这位小公子问你筐子里的菜呢!”左边卖春韭菜的菜摊摊主好心地笑着说道,说不定今日这刘大哥瞎猫还真能撞到死耗子。 “菜?哦,这位公子,这是沙甜菜!”黑瘦汉子有些手足无措地答道。 “沙甜菜?是什么?”秦澜心做菜多年,在现代可从未见过这种沙甜菜,它应该是和红辣子一样,都是大魏朝特有的一种蔬菜吧。 秦澜心猜想的不错,这沙甜菜是大魏朝西北沙质土地中特有的一种可食用的蔬菜,一年四季都有生长,耐热,喜高温,而且就像仙人掌一样根本不需要多少水,是荒漠边缘最旺盛的一种植物。 沙甜菜叶片是深绿色,边缘呈锯齿形状,叶片肥厚坚硬,并且有绒刺,因此叶子大多晒干喂食牲畜,很少有人吃,而根部结出的果实很大,比平原之地的白萝卜还要大些,冬季因天气严寒产量会较低,是西北当地百姓家中最常见到的一种蔬菜。 不过,不能生吃,必须煮熟了之后才能吃,而且味甜,当地百姓因多见而很少买,外地人吃不习惯,所以就算这种易活的沙甜菜在西北五州也是卖不出去的。 黑瘦汉子见秦澜心问起,嘴笨的他也不会说些什么,只说这沙甜菜是西北常见的蔬菜,洗净削皮之后可以煮着吃,味道很甜。 “你这沙甜菜怎么卖?”因为是头一次见到的新鲜食材,秦澜心有了探索之心,打算回去尝试一番。 “一筐十文钱!”黑瘦汉子赶紧说道。 “什么?”秦澜心似是有些不信,这筐子可不小,也不知道这父子两个是怎么背到这里的,竟然只要一筐十文钱,这也太便宜了吧。 不过黑瘦汉子以为秦澜心认为贵,就怕生意做不成,赶紧说道:“这一大筐给八文钱也行,小筐给六文钱就可以了!” “这也太……”重双和重喜也惊异了。 “还贵,那就……”黑瘦汉子咬咬牙准备再说一个价钱,秦澜心却挥手制止了他。 看这对父子穿着极为破旧,那小男孩看起来就像只穿了一块遮羞布似得,听到他们说这沙甜菜的价格,秦澜心心里也不是滋味,总有一天她要让西北的百姓都过上衣食丰足的好日子。 “价钱还是我来定吧,我家里人多,需要买的菜也多。你这沙甜菜我给你一斤十文钱,去找辆马车把菜称好搬上去!”秦澜心笑着对黑瘦汉子说完又对身后的重喜说道。 “是,公子!”说完,重喜先转身去雇马车了。 这时,听到秦澜心这句话的人都傻愣住了,那黑瘦的小男孩猛地站了起来,似是不可置信地看向了秦澜心,左右两边的摊贩也是下巴都要掉地上了,十文钱一斤的沙甜菜,这人是疯了吧! 天呐,今天这刘大哥还真是好运气,遇到了一个冤大头,要么说外地人觉得稀奇会好糊弄一些,可这也太好糊弄了吧! “这位公子,我这韭菜也便宜,五文钱一斤就成,您要不要?”这时卖韭菜的老板趁机说道。 “看你韭菜也不错,称好也给我吧!”秦澜心笑着说道。 “公子,公子,我这有晚春的青菜您要吗?”另一位紧挨着的摊贩也凑上来笑着问道,一脸讨好。 “要,也给我吧!”秦澜心说道。 等到重喜和车夫赶来的时候,秦澜心身边已经围满了一层又一层的摊贩们,他们手里都拿着自家的东西极力地推销给秦澜心,而准备日行一善的秦澜心觉得不错的竟然都买下来了。 等到三个人好不容易离开这菜市场的时候,马车上早已经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蔬菜山果肉类和粮食,真是“满载而归”。 而看着秦澜心几人离去的背影,卖菜之人自是各个脸上喜气洋洋,今天早上他们都是走了运气,这菜价可比平时高出四五倍去,竟然也有人傻了买回家。 “你们说,这买菜的小哥儿是不是脑袋有问题?”这帮精明的菜贩子蹲在一起说道。 “你们也真是敢出口要价,那小哥儿哪是个傻得,他那是心善,你们真当他看不出来你们是在要高价,他是在可怜你们!”一位自始至终看着整个过程的茶摊老板说道。 在城内大集市边上这些卖菜的百姓一看就是穷山沟出来的,衣衫破旧的模样任谁看都是日子不易,茶摊老板在这里时间久了,还是有些会看人的。 “那他可真是个好人,刚才,咱们是不是太过分了?”有一位看起来机灵的卖山果的年轻人说道。 他这一说其他人的热情也都降了下来,这年月里能多挣一些银两别说是要高价,很多人什么事情都做得过来,可他们也都不是泯灭良知的恶人,庆幸之后又觉得自己这事情做得不厚道。 “也不知道那小哥儿以后还来这里买菜不?他要是再来,下次我白送给他两斤菜!”一位卖青菜的摊主说道。 “说的是,这钱是卖的多,反倒有些不踏实了!”又有一人说道。 这会儿众人冷静下来都觉得像是占了秦澜心一个很大的便宜,心里都开始过意不去了,菜坏了不要紧,这人的心肠可不能坏,甚至有人干脆去追秦澜心,想把这多余的银子还回去,可哪里还有几人的身影。 做了一回“傻瓜”的秦澜心心里反而是乐滋滋的,虽然菜买贵了,但是湛州城内的蔬菜种类还是不少的,这说明此地可以种活很多蔬菜。 “公主,您怎么一下子买回来这么多东西?”书香和书灵、书玉三人正忙着收拾院落,就看到有下人把一筐筐的东西往小厨房这边搬,说是秦澜心刚刚从外边买回来的。 “还好吧,你们赶快一起帮忙摘洗干净。对了,王爷那边有人回来吗?”秦澜心问道。 “回公主的话,您刚出去不就,王爷就回来了,现在在书房和湛州的几位大人商议事情呢?”书灵回禀道。 “早饭他吃了吗?”秦澜心又问道。 “王爷说处理事情的时候不让外人打扰,早饭原是做好的,可是都放凉了,王爷他们还没吃呢!”这次是秋纹说的。 “嗯,我知道了,我先去给他做点东西吃!”秦澜心没有停留,让重双和重喜和重雪一起给她打下手,知道钟逸书房还有外人,所以东西做得多了些。 大概半个多时辰,钟阳和钟飞拎着两个大食盒来到了书房。 “回禀王爷,王妃回来了,做好了饭让属下给您送过来了,您先吃饭吧!”钟阳在门外说道。 “先把东西放在一旁吧,我一会儿就吃!”钟逸在书房内说道。 “王爷,王妃说了,今天这饭您要是现在不吃,以后就别吃她做的饭了,还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您又不是铁打的人,不吃饭可不行!”钟飞略带一些轻笑地说道。 书房内湛州知府、通判还有三四名官员都显得惊讶极了,这位新上任的西北王爷的铁血手腕这几天他们可是见识到了,要不然湛州的事务也不能这么快就能快刀斩乱麻,该杀的直接就杀,连朝廷都不用上报,令人十分胆寒。 都说西北王爷和福慧公主鹣鲽情深,怎么今天听来这西北王妃堂堂的福慧公主脾气可不小,连自家夫君都敢威胁。 再看看那位一直铁青着脸的西北王爷,此时脸上竟现出一丝无奈和三分宠溺来,接着嘴角还挂上二分笑容,说道:“送进来吧!” “王爷,您先用餐,卑职等在一旁等候便是!”他们可不会想着要和这位西北王爷同桌而食,估计会食不下咽。 “不用了,你们坐下一起吃吧!”钟逸则没让他们离开,等到钟阳和钟飞把食盒拿进来,就吩咐几人和他一起吃饭。 刚才几位官员心里还想着无论如何这饭是不能吃的,可他们也忙了大半天,此时也是饥肠辘辘,而且这些天跟着钟逸也是操劳忙碌,睡不好吃不好,此时闻到这食盒里喷香的味道,不禁都咽了一下口水。 钟阳和钟飞分别打开食盒,端出了热粥和几盘子热包子和小菜,然后就退了出去。 来到西北这么久,终于又能吃到京都熟悉的包子,他们也等不及要去后院小厨房了,秦澜心也包着他们的呢。 “呵呵,真……真是好香呀!”湛州通判闫大人吸了一下鼻子笑着说道。 “都别客气了,这段日子也辛苦你们了,坐下吃吧!”看着桌子上摆的粥碗,钟逸心里就清楚,秦澜心一开始就做着这几人的饭。 只不过秦澜心错估了他们的饭量,就连钟逸也因为好久没吃一顿熟悉的饭菜,光是包子就一口一个吃了两大盘。 其他几位大人久居西北,有几个原本就是大魏朝南方人,自从来到西北还没吃过这么精细的食物呢,西北的吃食都糙,就是大酒楼里也很少如此精细,那包子一个能顶上这盘子里的四个。 “王爷,呵呵,还……还有吗?”闫通判不知为何吃着吃着眼圈就有些红了。 “没吃饱吗?来人,再去问问王妃可还有包子和粥!”钟逸脸上有了笑容,秦澜心的厨艺无论是到哪里,总是有很多人喜爱的。 “王爷,也不是!”闫通判慌忙说道,“卑职……卑职是想带几个回去给我娘吃。” 这闫通判原本是荷州人,当年荷州因旗河口遭灾,他家中就剩下了一个老母亲,所以无论是上京赶考还是到西北做官,他这个孝子都带着老母亲一起。 只是西北苦寒,老人家虽然身体还算硬朗,而且自己在西北娶妻生子成了家,她也是心情欢喜,可这西北的饮食她却怎么也吃不习惯。 说来也是有些缘分,当年这闫通判带着老母亲坐船去京都途径福江口的时候,在白石码头做了短暂停留,并且在百味食肆买了包子和酱骨头吃,那时候他那老娘亲就说这包子是她一生中吃过最好吃的,来到西北之后也是心心念念了许久。 自从听说当年福江口的福慧县主嫁给了钟小王爷,如今被皇上封为公主又随着西北王钟逸到了湛州,他就想着有机会的话求求王爷和公主,让这王府里京都来的厨娘给做几个包子,没想到今日里就吃上了,还是福慧公主亲自做的。 “几个包子不值什么,回头让王妃身边的丫鬟帮你做一些就是!”钟逸说道。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闫通判感激地说道。 这天从西北王府回去,闫通判一脸喜气,一回到家就把怀里捂着的一个包裹亲自送到自己母亲的房间里。 “儿呀,何事如此慌张?是不是衙门里又出什么事情了?”闫通判的老娘乐氏看着儿子问道。 “娘,您看这是什么?”闫通判打开了包裹,里面是二十个热包子,这时他妻子抱着儿子也走进来了。 “相公,这些包子你从哪里买回来的?”在西北可很少能见到这样小的包子,而且香得很。 “这可不是买的,是西北王妃福慧公主亲自包的,今日我和知府大人还有几位同僚去了西北王府商议事情,不但跟着王爷同桌吃了一顿饭,最后回来的时候,我们每个人都分到了二十个包子。娘,您快尝尝,是不是当年那个味道。”闫通判高兴地说道,就跟有谁赏赐了他贡品一样。 乐氏擦擦手,拿起来吃了一口,脸上露出满足的笑意:“没错,就是当年那个味儿,都说秦家的包子用的是秘制的调料别家是学不来的,这可真是一点儿不假。” 这一天,秦澜心的秘制包子就在湛州几位大人的后宅中传开了。 再说秦澜心让重雪几人负责给闫通判他们做包子,自己则专心研究起来了那些在湛州市场卖不出去的沙甜菜和几样山野果。 因为西北的气候原因,再加上山地多,高山顶上又有积雪汇聚成河,所以很多河谷之地和半山腰上果树比较多,不过酸得很。 “呸,这什么果子,奴婢的牙都要酸倒了!”山果洗干净之后,重双尝了一个就赶紧吐出来了。 “没名字,卖果子的人就说这叫山果,他们把山里树上结的果子都称为山果。我以前也没见过这种山果子,是不是还没成熟呢?”秦澜心也拿不定主意,对于西北她有太多的未知。 “公主,要不奴婢去找个当地人问问?对了,跟着咱们来的申大叔他们不是在王府里吗?奴婢这就去问问!”说着,重双拿着买回来的三样山果就跑出去了。 秦澜心也没管她,的确是需要一个熟悉的人来问问,然后她就观察起沙甜菜了,在现代的甜菜是可以直接吃的,但是这沙甜菜却是不可以。 刚才秦澜心分别用蒸和煮的方法试了一下,这沙甜菜就算是熟了吃在嘴里有很多的丝,有点儿塞牙,不像萝卜那么脆,倒真是甜得很,甚至甜的有些腻。 煮出来的水甜味有些淡,怪不得不好卖,她第一次吃也有些不习惯。 “公主,这沙甜菜吃起来怎么比饴糖还甜呢!”重喜甚至觉得这甜味都有些冲了。 “这沙甜菜虽然吃起来甜味重,一时有些不习惯,但是我总觉得它的用途应该不止于此。重喜,你帮我把一部分沙甜菜都洗干净去皮,然后和重雪她们一起切成薄片,先在太阳下暴晒试试,如果最后能磨成粉就好了!”既然这沙甜菜甜得很,就说明里面的糖分比较多,就像重喜说的,它比饴糖还甜,那么是不是可以从里面提取出糖呢? 这个念头一旦在秦澜心的心里扎下根,她就变得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实验看看,如果成功了,那么这些卖不出去的西北特有的沙甜菜不就能变成西北特有的一种“宝贝”吗! 大概用了三日,秦澜心让下人们晒的沙甜菜全都变成了沙甜干,之后她就让人把这些用和甘薯干一样的方法磨成了面粉,因为这是一种新鲜的尝试,所以秦澜心也不怕失败。 首先她回忆了一下沙甜菜蒸熟之后吃在嘴里的甜度,然后以十比一的形式将白面粉和沙甜菜做成的甜面粉掺合在一起做馒头。 结果出来的效果极好,不但馒头发得极好,吃起来的口感也特别地香甜可口。 接下来她又使用了其他的面粉比例,但都没有第一次采用十比一的比例最合适最好。 “公主,您真是太神了,这沙甜菜磨成了甜粉,做出来的馒头还真是好吃,甜滋滋的,到了过节的时候,用来蒸点心最好了!”重雪高兴地说道。 “没错,你去让人买两条鱼回来,处理干净之后,也是用好面和甜面按照一定的比例和成面糊,再用油炸出来,然后用你寻常做鱼的办法尝试看看!”重雪是自己手底下厨艺最高的丫鬟,秦澜心也把这个实验的任务教给她一起来完成。 “是,公主!对了,公主,既然这面掺合在一起做出来的东西是甜的,那制作饼干的时候咱们不就不用饴糖了,直接把两种面按照比例和鸡蛋掺合在一起,这样饼干出来也是甜的!”重雪有些激动地说道,她也是一通百通,在厨艺上开窍的比较快。 “不错,不错,待会儿就让人在后院垒烤炉,另外再让人去外边多买一些沙甜菜,这天是越来越热了,正是晒沙甜菜的好时候!”秦澜心也是开心的很,她这算不算变废为宝呢。 秦澜心带着几个丫鬟“做实验”做的欢畅,可苦了钟逸和一帮王府的下人,这些天他们是吃了别人吃不到的好东西,可天天都是甜的,嘴巴实在是受不了,都有些发苦了。 “王爷,王妃让属下又给您送饭来了!”钟阳在外边苦着一张脸说道。 “还是甜的?”钟逸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 “是的,今天是甜面条!”钟阳那日吃了包子后就盼着秦澜心的小厨房每日里做出来好吃的。 第一次吃甜馒头的时候,他和钟飞一个人就吃了六个,可之后的好多天,一日三餐全都是甜的,而且有时候一样东西他们要从超甜吃到微甜,直到秦澜心和她那帮丫鬟满意。 整个西北王府里怕是只有两个人没有“怨声载道”,一个是他们这帮下人觉得连味觉都像没有的王爷钟逸,另一个就是嗜甜如命的花儿那小丫头。 随着初夏的日头越来越毒,湛州城的百姓们发现一件十分古怪的事情,那就是西北王府里整日里有人拉进去一车又一车西北如杂草般存在的沙甜菜。 而与此同时,众人还不知道湛州城郊外一处废庄已经被人买下来并着手修葺,并且好多石磨都被拉了进来摆放好。 这天晚上,秦澜心在书房里写着东西,钟逸走了进来,两人抬眼相视一笑。 “要开始了?”钟逸走近她身后,给她轻柔地按摩着双肩。 “嗯,要开始了!”秦澜心现在满腔热情,她已经为沙甜菜找到了最好的出路,从明天开始,西北的沙甜菜就将出现在更多人的面前和饭桌上。 “有什么我能帮助你的?”钟逸继续按摩着问道。 秦澜心仰头一笑,说道:“当然有呀,要想富先修路,这西北的路可是糟糕的很,你有兵符能调兵遣将,所以需要那些闲时无事的官兵能帮忙把路修出来就好了!” “这个没问题,而且我有一个很合适的人选推荐给你!”钟逸笑着说道。 “哦,谁呀?”秦澜心问道。 “你舅舅叶寒!”钟逸说道。 “我舅舅?他不是边疆的越骑将军吗?”秦澜心出声问道。 “西北边疆出了些问题,你舅舅现在已经不是越骑将军了,不过这只是暂时的,在他休息的这段时间,我已经密信告知皇上,让他来湛州先帮我一段时间,西北边疆的事情解决完之后,再给他恢复原职。”钟逸说道。 “没什么大事吧?”秦澜心有些担忧地问道。 “没有,边疆的事情我大舅舅会解决好的,只不过要暂时委屈你舅舅让他来湛州做一名护城校尉。” “人没事就好!”秦澜心没有多问,有些事情她不需要知道。 到了第二日,西北五州的大街小巷和城门口开始贴满告示,上面写到让各地百姓将沙甜菜洗净削皮晒干也可磨成粉,然后送到湛州西北王府,王府暂时以一斤二十文的价格收购。 此消息一出,整个西北五州的百姓都沸腾了,纷纷奔走相告,但很多人不知消息是真是假,可那告示上不但有公主大印,更是有王爷大印,两位封主的大印告示是做不得假的。 湛州主府城三十里外的刘家庄,村民们正在毒热的日头下苦哈哈地劳作着,刘老四带着儿子沙子把地里的沙甜菜都拔了出来。 他们家当初分地的时候,有大半都是沙质土地,最适合种的就是沙甜菜,要是不种这个菜那这地就彻底荒废了,幸好卖不出去自家也能吃。 突然,从村口的位置跑来一个男人,他挥舞着双手疯狂地朝着这边田里奔来,就像是疯癫了一样。 “老四,那不是你家老二吗?他是咋啦?”村民们都直起了腰,这一片相连的都是沙甜菜。 “二伯,你咋啦?”沙子扯着他还稚嫩的嗓子喊了一声,很快,刘老二就跌跌撞撞地跑到了这片田里。 “好事,大好事,有救了,咱们有救了!”刘老二此时一身汗水湿透了衣裳,满脸通红,也不知是激动的,还是热的。 “他二哥,呵呵,你这是疯了不成,什么好事?什么有救了?”村民们有些哄笑起来,这也算苦难生活中的一丝乐趣吧,难得能轻松一下。 刘老二先大喘气,然后拿起刘老四放在田头的水罐子咕隆咕隆喝了几大口水,这才喘匀了气说道:“你们还不知道吧,城里县里镇上都贴了告示,西北王爷和福慧公主要以二十文一斤的价格买沙甜菜呢!” “哈哈哈,刘老二,我还以为你是疯了,看来你是傻了!这沙甜菜一文钱两斤都卖不出去,还二十文一斤,你就别说胡话了!”有村民大笑着说道。 “根叔,我真没骗人,现在整个湛州城都快疯了,好多人都去挖沙甜菜,晒菜干呢。听说已经有人到了王府去卖,拿到银子了,那告示贴的满大街都是!”刘老二着急地想让村民们相信,可惜没人信他说的话。 不过,也就在这天晚上,刘家庄的村民也沸腾了,他们从更多的人那里确信了王府要收沙甜菜的消息。 于是,当天晚上好多村民抹黑就去自家地里挖沙甜菜,然后背到附近的河里清洗干净,又赶紧把皮给削好,第二天天微亮,就看到很多家的院子里都晒上了沙甜菜。 刘老四也是一夜未睡,和妻子、儿子一起摆弄沙甜菜,而且他还选出最好的留好种,等到这一茬拔完,接着种下一茬。 “爹,咱以后是不是有好日子过了?”沙子也是一脸绷不住的笑意,以后沙甜菜不再是卖不出去的东西了,而是能赚大钱了。 “是呀,咱们的好日子来了,这五亩沙甜菜一卖完,以后咱们就能吃饱,还能盖房子,以后给你娶媳妇了!”刘老四在自己妻子和儿子面前话一向说得多。 “当初分地的时候,我还想着咱家这以后的日子更难了,没想到托了王爷和公主的福,这沙甜菜也能卖钱了!”刘老四的妻子笑呵呵地说道。 “呵呵呵,那可不是!”刘老四也笑了,黝黑的皮肤上泛着亮光。 几日后,刘家庄的人或背或扛或挑着扁担就进了湛州主府城,这几天没进城还真是吓一跳,只见像他们一样的百姓都快把城门口给堵住了。 “你们也是来卖沙甜菜的吧?呵呵,这人可真多,这天比往年都热!”大家都堵在城门外边,也不着急,把背篓、竹筐、扁担放在一旁,认识不认识的全都聚在一起笑着说起了话。 “是啊,真没想到今天人这么多,这城里就是过年的时候也没见来过这么多人,呵呵!”刘家的四兄弟今天全来了,刘老二平时话就最多,与陌生人说话也不怯场。 “可不是,自从告示出了之后,这几天都是这样!我是第二次来了,第一次好多人都不相信,我也就试试,家里孩子他娘磨了五十斤就让我扛过来了,结果到了西北王府外边,王府的人称过之后当场就给了我一两银子!”说话的这人要伍大山,家就住在离城门一里外的伍家庄。 “真的呀?”伍大山这样一说,呼啦地一下好多人都围了上来,其实大家都是第一次来,心里也都没底,就怕东西都置备好了,到头来是空欢喜一场。 “当然是真的,还有,我听王府的人说,福慧公主可对他们说了,说咱这西北的沙甜菜那是宝贝,是别的地方没有的宝贝。”这种比他人多知道一些东西的优越感让伍大山自豪得意极了,说话的热情那是比此时渐渐高升的太阳还要强烈。 “宝贝?啥宝贝?咱们祖祖辈辈种了那么久沙甜菜,也没人看出沙甜菜是宝贝来!”有人嘟囔了一句。 “这宝贝能是凡人看出来的,我可听说这是福慧公主发现的,要不是她,这沙甜菜再过几辈子那也是咱们眼中不值一文的东西,公主可不是凡人呢!”自从轻松地卖沙甜菜赚了一两银子,伍大山现在简直拿秦澜心当救苦救难的活菩萨,谁要是在他面前说钟逸和秦澜心一点儿不好的话,那他就敢跟人拼命。 “公主真不是凡人呢!你们不知道,我刚才听几个来西北的客商说,这公主是财神爷转世呢。她要是到哪里,哪里的人保准儿就能发大财,咱们西北的百姓以后可是有福气啦!”这时,一个人凑过来神神秘秘地低声说道。 “你说的这是真得?”众人脸上都罩上了一层想要探知的神秘感。 只见,那人使劲地点点头,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样子。 事实上,这群人口中的福慧公主“财神爷”就站在他们不远处,而刚才他们说的话多多少少也听进耳朵里去了。 重双笑眯眯地凑近一身男装的秦澜心说道:“公子,您现在都成‘财神爷’了!” “别胡说,什么财神爷,不过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而已!”秦澜心笑着敲了一下调皮的重双。 这沙甜菜之路才是刚刚走上第一步而已,接下来可是要想办法把它们运出西北才行。 第百五十四章甜粉热销 西北的初夏一到晚上那是冷得很,昼夜简直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季节,伍大山、刘家庄一群人等到城门关了才快轮到他们。 “爹,我冷!”沙子这次也跟了来,现在兴奋劲儿还没过,但是这一天除了赶路就是等待,小孩子的耐心早就快磨没了,而且又冷又饿,他都有些受不了了。 “先穿上爹的衣服,要是早知道等这么久,就拿件衣服过来了!”刘老四脱下了身上仅有的一件短衫给了自己儿子,幸好王府门外烧起了篝火,大家靠在一起也能取取暖。 “快到咱们了,现在城门都关了,今夜只能在城里找个地方凑合一晚了!”伍大山也有些失算,他想着白天的时候应该让同村人告知家人给他送件衣服过来。 前来卖沙甜菜的百姓等得心焦,王府里负责收沙甜菜的那也是忙的没日没夜,光是负责称量的就有十个人,再加上搬货的、付账的,王府的下人几乎都出来了。 不仅如此,湛州府城内的大小布庄也是忙得很,秦澜心给他们一单大生意,让他们按照她的要求制作装面的布袋。 当然,还有木匠铺、铁匠铺,好多人都受到了秦澜心的单独召见,然后回家没日没夜地忙碌起来。 别的城镇一到晚上那是万籁俱寂,可湛州城内这几天晚上也是热闹得很,虽然睡眠少了,但是很多百姓心情好,只要能挣钱过上好日子,不睡觉也是可以的。 “刚出炉的热包子要吗?”这不,就有精明的小摊贩在王府门外大晚上也做起了生意。 “多少钱一个?”刘老四看儿子饿得难受,他手里还有点银子。 “一文钱一个大包子,热乎着呢!”卖包子的摊贩可是高兴坏了,这晚上卖了沙甜菜的人手里有了银子也不在乎那一文两文的,他一晚上挣的钱都快赶上大半个月了,所以他家里人现在都没睡,都在蒸包子呢。 “给我来一个!”刘老四掏了一文钱买了一个包子给儿子,但沙子先让刘老四咬两口自己再吃。 很快就轮到刘老四父子,他们喜滋滋地把晒好还没磨的沙甜菜干抬到了两个壮汉那里,负责的人先仔细地查看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一共是二百三十斤,这是四两六百文!”等到称好之后,立即就有人把银子递给了刘老四,这些整银和碎银可都是秦澜心让人找钱庄专门兑换的。 刘老四觉得有些烫手地接了过来,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这……这是真得?” 此时,刚刚把沙甜菜扛到府内马车上的柱子回来一笑说道:“这位大哥,这银子还能作假,呵呵,快给你家孩子去前边布庄买身衣服吧,布庄都开着门呢!” “多谢你大兄弟!”刘老四激动的都不知道自己是对谁说话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道谢,现在这帮为王府做事的人,在他们眼中可都神圣的很。 等到刘老四父子和几个同村人兴高采烈地结伴离开的时候,柱子来回扛沙甜菜已经整整一天没歇息了。 “柱子,你先歇会儿,这后边没多少人了,明天还要接着忙呢!”申大叔现在是西北王府专门负责守大门的,这几天王府门外人潮拥挤,他也常常搭把手。 “大叔,我不累,公主说了今天收的沙甜菜明早要送走呢,我都放马车上给捆好了!”柱子现在每天都乐呵呵的,觉得自己浑身使不完的劲儿,也庆幸当初申大叔带着他们来到了湛州。 千想万想都没想到救他们的大恩人竟然会是西北王爷和福慧公主,不但收留了他们,还让他们这些穷百姓住进了王府,现在他们都拿自己当王府的下人,一心一意为钟逸和秦澜心办事。 “爷爷,吃包子!”这时候大晚上还没睡觉的花儿拿着两个包子跑到了大门这边,脸上跟小花猫似得都是灰。 “花儿,你又去后厨了?瞧瞧你,快来,爷爷给你擦干净!”申大叔笑着把小孙女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爷爷,吃包子!”花儿在王府的这段时间吃得好睡得好,原本得了风寒的她也被王府医术高超的海大夫一颗药丸就给治好了,现在整个人看起来健康许多。 “花儿,这该不会又是甜的吧?!”柱子笑着故意逗起了她。 “柱子叔,不是呢!雪姐姐说,再吃甜的,府里的人都要变成糖块了,可花儿喜欢吃呀!”天真的花儿仰着头笑着说道。 “呵呵,就是不吃甜的,这日子也能把人过成糖块!”柱子大笑一声继续扛着沙甜菜。 没过多久,这天就开始微微亮了,然后温度开始上升,守城门的官兵刚换了岗,就看到城门口的队伍又排的看不到尾了。 秦澜心天一亮就来到了郊外已经修缮好的废庄里,在院子里的石磨昼夜不停,招收来的劳工正在把磨好的甜面装进布袋里。 “现在有多少磨好的甜面了?”重鹰现在负责这个庄子,秦澜心到了之后就把他叫进了厅里。 “公主,现在按照您吩咐的装好的已经有十辆马车,每辆马车上装有二千斤的甜面,是不是要启程了?”重鹰问道。 “十辆马车还是有些少,再装十辆,先把这四万斤的甜面运送到福江口,走的时候我会把月饼新的配方给你,到时候你交给福江会馆的副会长李家家主。”秦澜心已经打算用甜面来代替饴糖,这样的话制作月饼的成本会大大下降。 在大魏朝饴糖是用粮食发酵制成所以成本很高,而且因为做月饼需要大量的饴糖,进而造成福江口附近的饴糖出现缺货的现象,其实无形中也给其他商家造成了影响。 而由沙甜菜制作而成的甜面将会大大地改善这一情况,因为秦澜心经过不断的实验发现,甜面与小麦面的融合度很高,自身的黏合度也很强。 虽然从西北运到福江口甚或其他地方路程较远,花在路上的成本也高,但整体算下来,要比购买饴糖便宜好多倍,而且更能节省制作成本和时间。 “是,公主!”重鹰答道。 等到秦澜心再次回到王府的时候,守门的申大叔告诉她,有几个远方的客商想要拜见她,而且还说他们是从福江口过来的。 “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秦澜心问道。 “回公主的话,几人一直在大门外等着呢!”申大叔说道。 因为秦澜心是从后门进来的,所以没有在前门看到那些人。 “请他们到王府大厅!”秦澜心说道。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郑大昌和任掌柜还有其他几名客商就走进了王府大厅,然后恭恭敬敬地给秦澜心行了礼。 “草民郑大昌见过公主殿下,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草民任行见过公主殿下,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草民廖科见过公主殿下……” “草民……” …… 进来的一共是六个人,身上穿着倒是朴素的很,秦澜心对于其中二人尤为熟悉,一个是她还在百味食肆卖包子就常常买包子和酱骨头的郑大昌,另一个是经常去百味庄园拉月饼的任行任掌柜。 “真没想到在这西北之地还能见到郑掌柜和任掌柜,呵呵!”能在这里见到福江口的熟人,秦澜心也是高兴的,让他们都在厅内坐了下来。 六人谢过秦澜心之后,就恭顺地在左右两边分别坐了下来。 坐在左边首位的郑大昌笑着说道:“草民也没想到能在西北见到公主,草民能有今时今日全都仰仗公主的厚恩。” “郑掌柜这话从何说起?”秦澜心不解地问道。 她这一问,六人脸上都有了笑意,因为在福江口的时候就知道秦澜心是个平易近人之人,所以郑大昌和任行与她说话倒也不紧张,反而透着熟稔和亲近。 “回公主话,当年您为了救旗河口被淹的五州百姓不是在百味庄园外边晒制了鱼干吗,后来白石码头晒制的鱼干就成为了各商家争抢的好东西。草民得知西北严寒水少鱼少,因此就在白石码头上购了鱼干、月饼等一批货拉到西北来卖大赚了一笔,虽然往来需要半年多久,但一年走两趟西北也能让草民赚不少。”郑大昌感激地说道。 当年,秦澜心还是百味食肆里一个卖吃食的农家女时,他也是福江上一个卖货的小商人,如今因着秦澜心的缘故,这短短的两三年时间里,他手底下可是有了一个不小的商队。 “郑掌柜是一个有眼光有远见的人,你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是因为你有胆量。”并不是每一个商人都有冒险意识,郑大昌的成功就是因为他敢做别人不敢做的。 “呵呵,公主说的是,郑兄在做生意上的确是令人佩服,当初他邀请我一起来西北赚钱的时候,草民还犹豫过,现在看来郑兄果真是有远见之人!”任行现在可是对郑大昌感激的很,而且两个人还结义成了兄弟,一同走西北赚钱。 “那你们今日来找我有何事,难道只为叙旧?”秦澜心笑着问道。 “回禀公主,您是爽快的人,草民在您面前也就有什么说什么了,希望您别怪罪!”郑大昌带着笑说道。 “郑掌柜有话就直说吧!”西北以后要发展,这些外地的商人可是一股不小的力量,秦澜心自然愿意与他们交好了。 “公主,草民几人到了西北之后,听说您在高价收沙甜菜,还要晒干磨粉,说实话草民往来西北也有段日子,这沙甜菜除了甜实在没什么特别,故心有疑问求教上门!”郑大昌笑着说道。 这件事情要是别人所做,郑大昌、任行他们或许不当一回事,也会随大流地以为此人定是傻了疯了才如此,可换成这人是秦澜心就不一样了,这可是个有的放矢的主子,她这样做一定有非这样做不可的理由,而往往秦澜心每次的异常就代表着此事有极大的商机。 “原本这件事情我想过一段时间把西北各地的商人都聚起来再说,既然你们找上门来,大家又是熟人,我也就透露给你们一二!”秦澜心轻笑说道,同时她的话也成功地吊起郑大昌几人的胃口,这中间果真是有事的。 “公主请说!”几人都略有些紧张地竖起了耳朵。 秦澜心微微一笑,先让重双去后厨拿一些东西过来,然后又对几人说道:“刚才郑掌柜也说了,这西北最普遍的沙甜菜似乎除了甜没什么特别,但它的‘甜’就是最大的特别。不知几位发现没有,沙甜菜吃起来虽然容易塞牙,但是晒干之后却和甘薯干极为相似,而且很容易就磨成粉末,因为沙甜菜中含糖量较高,虽然不能像小麦那样制作出饴糖,但它本身就可以当成糖来食用。并且西北的沙甜菜磨成粉和水合在一起之后,它的黏性比甘薯粉、黄豆粉等要高得多。” “公主,您是说这沙甜菜可以当成饴糖来用!”郑大昌几人都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如果秦澜心所说为真,那么这对于他们而言简直是天上掉下的大馅饼,把这种甜面粉运到西北以外的地方保准能大赚特赚。 “因为沙甜菜不能生吃,所以这磨出来的甜面粉自然也不能,虽然不能完全代替饴糖,但是很多方面都可以代替饴糖,比如做甜味点心,或者某些需要用到面粉的甜菜等等。”秦澜心笑着说道。 几人正说着的时候,重双领着几个丫鬟进来了,手里还端着托盘,托盘上有精巧的馒头、月饼、饼干和一道油炸过后的鱼。 “你们都尝尝吧,这些都是用沙甜菜粉做出来的东西。”秦澜心指着重双放下的食物对他们说道。 “多谢公主!” 郑大昌、任行也没有洗手,直接就拿起馒头、月饼吃了起来,因为做的比较小巧,所以两三口就吃完了。 吃下第一口,几人就相互看看点点头,眼中都是惊喜。 “几位掌柜觉得这甜味与饴糖做出来的甜味相比如何?”秦澜心笑着问道。 郑大昌笑着说道:“回禀公主,这馒头香甜可口,比在咱们那里吃过的还要松软一些,而这月饼甜味似乎更纯正,而且不腻,就是不喜欢吃甜味的人也能接受。” “郑掌柜说的不错,这便是沙甜菜与饴糖的不同之处,而且沙甜菜在西北五州都很普遍,尤其是临近沙漠边缘之地的漠州,那更是沙甜菜的主要生产之地,所以它比饴糖更容易得到,虽然冬天产量低,但是春夏秋三季则是高产,现在知道这一点的还不多,你们来的也是巧。”秦澜心话里有话地说道。 郑大昌和任行都是聪明人,秦澜心故意提到漠州绝不是偶然的。 于是纷纷跪下说道:“还请公主指点迷津!” “以前西北没什么能存放许久的特产,所以各位离开西北之后这箱子里大多都是空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这种沙甜菜粉只要做好外部干燥处理,就可以运送到别的地方,咱们大魏朝做点心的的铺子可不少,各种酒楼也是多如牛毛,你们还怕手里这点东西卖不出去。我建议几位现在就行动,等到我把消息一散出去,到时候沙甜菜收购的商人就会多起来!”秦澜心笑着说道。 “可是公主,其他地方的人从未见过沙甜菜,他们愿意用沙甜菜代替饴糖吗?”任行心中有了疑问。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以后福江口月饼坊主要用的就会是这种甜面粉。不过,我只能给你们三天的时间,而且沙甜菜我定的收购价格统一是每斤二十文,其他的你们就各凭本事吧,另外,你们在西北做生意我很欢迎,但如果日后被我发现有什么不好的行为,我可不会看在同乡之人的份上手下留情的!”软硬兼施,秦澜心相信郑大昌他们是聪明人。 “多谢公主,草民永远不会忘记公主在百味客栈说过的话,更谨记公主的经商之言,决不挣昧心钱!”郑大昌跪下又给秦澜心磕了一个响头,任行几人也有样学样。 虽然他们恨不得秦澜心一辈子都不要把这个消息散出去,但是肯告诉他们这里面的秘密,并且单给了他们三天的时间,这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于是,郑大昌几人也不在西北王府耽搁时间,一出了王府大门就急急忙忙召集人马带着银子往漠州赶去,一到漠州就到处收购沙甜菜,也是每斤二十文,不到一天就收到了上万斤。 也就是在这天,西北五州重新贴了一张告示,上面说明了沙甜菜的功用,很多商人看到之后也察觉出了商机,也开始收购沙甜菜,并且越往后收购的价格也上涨了些。 半个月后,西北五州的沙甜菜几乎全都被抢购完了,而同时西北各州也出现了购置土地的热潮,尤其是以往无人问津的沙质土地,简直就成了众人眼中的香饽饽。 此时,钟逸以西北王爷的大印为证再发告示,凡是百姓在县衙购置沙质土地每亩地的价格都是五百文,一旦发现价高的,也可到各级衙门告状,查经属实之后决不轻饶。 “四弟,你这房子还要盖吗?”原本这一日刘老二要带着刘老四去找泥瓦匠盖房子,但是听到了钟逸发的购地的告示之后,两个人都停住了脚步。 “先不盖了,房子还能住人,二哥,咱们先去县衙买地吧?”刘老四咬咬牙说道。 “好,不过,明年要是沙甜菜卖不出去今年的高价怎么办?”刘老二还有些顾虑。 “二哥,我相信王爷和公主,你还没听说,有好几个商人都包了附近几个村子的沙甜菜,还说下一季沙甜菜一长出来他们就全要了,价格不但不低,甚至还能上涨呢!”刘老四现在耳朵也灵着呢。 “那好,回家拿上钱就去县衙,咱们村西头可是有近百亩的沙土地呢!”刘老二拍拍大腿说道。 “赶紧回吧!”刘老四也急了。 在西北五州像刘家兄弟这样改变主意的有很多人,而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各州府县衙外边同样是百姓排了长队,而像这样来买地的情况在大魏朝开国以来那还是头一次。 就在西北的沙甜菜进入夏季生长期的时候,第一批沙甜菜磨制而成的甜面粉也已经踏上了离开西北的征程。 这天,秦澜心从庄子上看完棉花回来之后,就看到萧家和许家两家在城内的大掌柜来了。 “两位这时候来有什么事情吗?”秦澜心也是在王府正厅接见了他们,这两个掌柜一个姓米,一个姓陈。 “启禀公主,这是我家家主写给公主的信,请您过目!”米掌柜将萧家家主写的信双手恭敬地递给了秦澜心。 陈掌柜也把许家家主写的密信交给了秦澜心,萧许两家虽然同为皇商,但是生意上不冲突,不过近两年也会偶尔在生意上有交往,两家关系也一直不错。 秦澜心直接就当着两个人的面拆开看了起来,看完之后脸上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看着两位掌柜说道:“你们家主对你们还有什么其他的交代吗?” 米掌柜和陈掌柜相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说道:“谨遵公主吩咐!” “你们今日先回去,你们家主信上所说之事容我考虑一二,然后再叫你们过来!”秦澜心重新将信折叠好放进信封里说道。 “是,公主!”两位掌柜转身出去了。 等到晚上钟逸回来之后,秦澜心将两封信都拿给他看了一遍。 “萧许两家竟然要联合收购西北的沙甜菜,而且是以每斤三十文的价格,看来他们得到的消息够快的,估计现在其他地方也多多少少有了风声!”钟逸在房里坐下说道,将信放在了手边的桌子上。 “是的,按理来说对于西北百姓而言这是一件好事,可我的目的不是只卖沙甜菜,而是把更多的商人吸引到西北来做生意,如果萧许两家占了大头,那么其他商人的机会相对就少了些,据二十六卫报来的消息,已经有不少商人闻风要来西北了。”秦澜心纠结就在于此,她自然希望沙甜菜能越卖越好,可是只卖两三家对于西北未必就好。 “你说的对,西北人少,而且百姓们不能都去种沙甜菜,还是要多种粮食才对。另外,我已经听取你的建议鼓励百姓多耕种沙质土地,不过西北土地分散,百姓居住的地方和田地之间距离也有些长,另外西北荒地很多,很大一部分土地都荒废了!”钟逸这段时间虽然有秦澜心亲自给他做饭,但整个人也黑瘦了一大圈,以往的玉面俊朗渐渐不见了,不过整个人显得愈加硬实。 “荒地的事情先别急,凡事要慢慢来,等到西北的日子好过了,来这里的人自然就多了,现在先把大部分沙质土地改善过来,长远来看,我觉得沙甜菜需要有几个实力强的商家来坐镇,不过换一种方法比较好,让他们在西北建立沙甜菜生产基地,雇请当地人来种沙甜菜,一举多得岂不更好!”秦澜心笑着说道。 在漠州沙质土地非常多,那里的百姓日子更艰难,如果萧家和许家在此地购买大量的沙质土地并雇请当地百姓栽种,不但能阻止漠州沙漠化继续严重,利用沙甜菜慢慢改善土质,还能让当地百姓的日子好过一些。 “就按你说的办,我明天就派官员去漠州先行查看!”钟逸笑着说道。 “嗯!”秦澜心也笑了。 秦澜心连夜写好书信,第二天交给了米掌柜和陈掌柜,让他们尽快传给各自的家主。 只是,随着西北盛夏的到来,整个湛州都如一个大烤炉,真的是鸡蛋放在外边一会儿就熟了,中午的时候大街上人少得很,好多人都躲进了山里面避暑。 秦澜心也是有些受不了,而且她听说在湛州郊外有一处高山外风口平缓处,一到夏日便成为湛州百姓的避暑圣地,于是带着重双、重喜、书香、书灵四人女扮男装就找到了这么个地方。 还别说,离着这处叫鼓风口的地方还有老远,就看着好多人拿着东西往那边急急地走,到了一看乌压压的都是人,而且男女老幼都有,也有穿着轻纱的富贵人家,也有麻布短衫的穷苦人。 大家全都找个地方或躺或站地聚在此处,而且还有卖吃食和茶水的摊主,热闹的样子真像个集市。 “公子,没有好地方了!”重双、重喜找了一圈,风口最好的位置早就聚满了人,而且那里凉快的很。 “这里比家里凉快多了,就在这边儿随意找个地方就行!”不愧是避暑圣地,离着半里地都觉得温度下降不少。 “几位小公子,要是不嫌弃,这里还有空地,你们坐这边吧!”有位年迈的布衣老者笑呵呵地对秦澜心说道。 “多谢老伯!”秦澜心笑笑,然后在老者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真是凉快呀! “不谢,不谢!呵呵,往年这里可没这么多人,说起来可都要谢谢咱们的封主西北王爷和福慧公主才是!”老者笑着说道。 “老伯,这话从何说起?”秦澜心十分不解地问道。 这避暑的地方原本就是三步一个人,五步一个友,老者的这句话就像挑开了话匣子一样,好多人也都竖起了耳朵,现在整个西北最出名的除了沙甜菜就是西北王和西北王妃福慧公主了。 “呵呵,这要是没有前段时间沙甜菜卖的那么火,百姓们哪有闲心情来这里避暑,就算是日头晒死人,那也要讨生活的。以前都说咱们西北是老天爷不要的地方,要啥啥没有,冬天冻死人,夏天热死人,可自从西北王爷和福慧公主来到之后,才让我这个老头子明白一个道理。”老者留着山羊胡,一脸笑意地摸着胡子说道。 “那您老明白什么道理了?”这是秦澜心几人身后避暑的百姓问的。 “明白了啥叫有眼无珠,识不得好东西,那金子就摆在沙地里,愣是几辈人都没看到,还真是瞎了眼呀,呵呵!”老者颇有些自嘲地说道。 “呵呵呵……”好多人听后也跟着笑起来,可不是瞪眼瞎,这样的好东西楞是没认出来。 “幸好来了个财神爷公主,呵呵!我可听说从咱们这里运走的那些沙甜菜,有些刚运出西北就被抢光了,我姐夫的姨丈的三叔家的大儿子也去外边卖沙甜菜磨出来的甜面粉,结果刚走出西北到了昉州城内就被一家点心坊买完了,一斤四十文钱呢!”有个年轻小伙子蹲在树荫底下大声地说道。 “三剩,你可别胡说了,咱这的好面才三十文一斤呢,难道比白面还贵!”有人明显不信。 “我可没胡说,你知道饴糖多少钱一斤吗?”被人叫三剩的年轻人干脆站了起来大声地说道。 “我知道,这上好的饴糖是一两银子一斤,一般的也要五六百文,最差的也要二三百文一斤!”这时一个商人模样的男子摇着扇子很是淡然地插了一嘴。 “饴糖咋这样贵呢!”有百姓从未吃过饴糖,听那人这样说都不禁咂舌说道。 “咱公主告示上写的明明白白呢,咱这沙甜菜可是比得上上等的饴糖呢,别说是四十文,就是一两银子也有人买呢!”三剩梗着脖子唯恐别人不信地说道。 “那这样说,咱们要是自家种了沙甜菜,然后拉到别的地方去卖,不是能赚更多的银子,可在湛州卖一斤只有二十文呢!”有人听到之后觉得自己卖的太亏了,怎么一说倒像是西北王府占了超大的便宜呢。 人群中因为几人的对话议论声渐起,有些话听到重双、重喜几人耳朵里十分不舒服,她们公主为了这沙甜菜和西北百姓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可是现在他们颇有些忘恩负义之嫌。 秦澜心倒是没在意,百姓们因为无知才会觉得自己吃了大亏,她正要给这些人出口算笔账,却是已经有人替她说出来了,正是刚才那位拿着折扇的商人模样的男子。 只见那人冷冷地扫了一眼越说越激动显得义愤填膺的几个百姓,然后说道:“哼,人家王爷和公主为了西北百姓呕心沥血,没想到竟换得你们的怀疑,你们也不想想,要是没有福慧公主,西北的沙甜菜就是杂草,烂在地里一文钱都挣不到。刚才这位小兄弟说的没错,沙甜菜的确是和饴糖一样,但你们也不想想从西北运到别的地方需要多少花费,这一路上的吃喝住行,还有通过各地所交的税款,哪一样不是要钱,而且碰上个刮风下雨、山匪劫道的,说不定连命都得搭上,挣钱哪有那么容易!” 此人这番话一说,好多人都不吭声了,是呀,从西北到别的地方可是翻山越岭远着呢,说不定最后还没有他们在自家赚得多呢。 “做人要讲良心,你们以为王爷和公主买了那么多沙甜菜是为了谁,他们可是要把赚钱的银子全都用在西北百姓的身上的,修路、挖河的银子难道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这时,一位刚才假寐的老妇人很是不平地说道。 “这人谁呀?”有百姓看着老妇人小声地问着身边的人。 “我认识,这位是湛州通判闫大人的老母亲,自从西北王爷来了湛州,闫大人可是经常和知府去王府的,这闫大人和知府可都是好官!”有人回说道。 “怪不得呢,那她说的是真的?” “八九不离十,王爷和公主如此为咱们西北百姓着想,咱们还在这里怀疑他们,这不是和畜生无疑了吗,真是太不应该了!”刚才还心生怨怼的人自责愧疚地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嘴巴。 秦澜心看了一眼此时百姓们脸上的表情,微微一笑,没再说话。日久见人心,西北的路还长着呢。 只不过,沙甜菜的名声此时却已经传遍了大半个大魏朝,就连福江口和京都也是引起了不小的震动,皇宫里的齐佑也是惊得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你说的可是真的?”齐佑看着殿内的户部尚书李岩文问道。 “启禀皇上,臣不敢欺瞒皇上,家兄早些时日便已经收到了福慧县主的密令,西北的沙甜菜确实在很多地方可以代替饴糖。”李岩文说道。 “朕也早收到了西北王的折子,只是他在折子上没有细说,只说西北各项事务进展顺利,福慧公主也已找到改善百姓生活之法,可朕怎么也没想到竟是如此!”齐佑激动兴奋极了,那么多人去过西北,可是没有一个人发现西北最普通常见的沙甜菜竟然会是如此宝贝。 “许是当时王爷也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如此,如今西北用沙甜菜磨制的甜面粉已经在送往福江口的路上,而且很多商人纷纷前往西北购买沙甜菜,现在这种西北特产之物已经成为很多商家争抢的宝贝。”李岩文说道。 “给朕也尽快拿来一些,朕要好好看看这西北的沙甜菜!”齐佑笑着说道。 “微臣遵旨!” 等到齐佑从议事殿回到凤和殿的时候,钟瑜见他龙行虎步,一脸喜气,笑着问道:“看来皇上今天是遇到好事了!” “哈哈哈,何止是好事,是天大的好事!朕怎么也没想到,钟逸夫妇刚到西北就办了那么大一件事情,看来朕当初的决定是对的,只有让他们夫妻去西北,这西北百姓的日子才会好过一些!”齐佑坐下大笑着说道。 “到底是什么事情,皇上快说给臣妾听听?!”钟瑜有些着急地说道。 自从钟逸和秦澜心离开了京都,听人回报说,贺芳晴的心情可是很不好,而且就连齐平宝她们进宫都说这京都没了秦澜心,似乎一下子冷清下来,她这个在深宫之中的皇后都觉得无聊烦闷了。 “瑜儿你别急,朕现在知道的也不清楚,似是福慧公主将西北一种生长在沙地之中十分普通而且根本卖不出去的沙甜菜,利用晒甘薯的方法也晒成干、磨成粉,可以代替饴糖做点心,说是煮米粥的时候放上一些,那是比放糖还要甜,哈哈哈!”齐佑很是开心地说道。 “真是这样?澜心可真是聪明,别人想不到的方法她都能想到,呵呵!看来就像皇上说的,他们为西北百姓找到了一条新出路!”钟瑜也高兴地说道。 “是啊!朕对他们夫妻可是寄予厚望的,而且朕还听李爱卿说,现在好多商家都争抢这西北的甜面粉,一波波地往西北去呢。呵呵,以后这西北可就热闹了!”荒凉的西北能蓬勃发展起来,对于齐佑这个皇帝来说,比拓疆开土更让他有自豪感。 “那皇上可要好好地助他们!”钟瑜笑了一下说道。 “那是自然!” 第百五十五章如何修路 烈日当空,大大的火球悬挂在蓝天之上,这天秦澜心热的又跑来鼓风口避暑,刚到没多久,重飞就跑来了。 “什么事?”秦澜心看着他问道。 “公子,漠州农庄的管事来了,说是有急事找您!”重飞小声地对秦澜心禀告道。 “好,知道了!”说完,秦澜心站起了身。 “小公子,刚来就走呀?”有好多避暑的百姓这几日都没有离开此地,其中第一次对秦澜心几人示好的老者也是。 “是呀,老伯,家里有些事要处理,改日再见!”秦澜心笑着说完然后翻身上马离开了。 到了王府见到了农庄的管事钟泰,他是钟荣的大儿子,这一次跟来西北,秦澜心是专门让他负责栽种西瓜的。 “是不是漠州的西瓜出了什么问题?”秦澜心这段时间忙着沙甜菜的事情,除了途径品州,其他地方还没有机会和时间去,在漠州的事情都交给了钟泰来办。 “王妃,您快来看!”一等秦澜心进厅,钟泰就有些着急地打开放在厅中的一个木箱子。 秦澜心凑近一看吓了一跳,忙问:“这是在漠州种出来的西瓜?” “好大呀!”跟进来的重双和重喜也看到了,这时候钟逸也从外边大踏步地走了进来。 他看到箱子里的西瓜也是不可置信的模样,钟泰这次拿出来的西瓜可是比在京都种出来的大一半。 “是的,王爷,王妃,这就是在漠州农庄种出来的西瓜,一开始小的一直担心在漠州那种地方西瓜会长不出秧苗,或者结瓜结的少,但是经过一段时间,小的发现这西瓜秧苗在那么贫瘠的地方长得十分茂盛,花开得也大,到了后来,西瓜蹭蹭地往上长,各个都有这么大,所以小的就赶紧亲自来湛州问问两位主子,现在瓜熟了,该怎么办?”钟泰也是一脸喜气,这可是在他的带领下种出来的漠州西瓜,天下可是第一份,那种自豪感是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真没想到漠州的地能长出这么大的西瓜,不过这也是可以理解的,西瓜对土地的要求并不苛刻,它耐瘠薄,耐旱,只要土壤通气性好,昼夜温差大,这果实中糖分的积累就会增多,品质自然会上升。如果我猜的不错,这西瓜应该和沙甜菜一样,吃起来可都是甜的很,重双去拿把刀过来。”秦澜心弯腰拍了拍钟泰送过来的西瓜笑着说道。 在场的人虽然农事上不擅长,秦澜心的话也听得半知半解,但是大概意思都听明白了,她这是说西北的地很适合栽种西瓜。 很快,重双拿把刀就跑进来了,路上还把其他下人都给吓一跳,怎么今天王妃身边的大丫鬟大白天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冲来冲去呢。 钟泰把西瓜从木箱子里抱出来,这一个西瓜可够沉的,然后放在了厅中的四方桌上。 没让别人动手,钟逸接过了重双手里的刀,只是他的刀刚刚切开一个口子,这西瓜就突然咳咳喳喳裂开了,露出了里面的红沙瓤,然后浓甜的西瓜水顺着缝隙流了出来,而那清爽香甜的瓜香在这闷热的夏季里实在是诱人的很。 此时,钟逸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他快速地切好,尽量不伤到西瓜子,然后先拿了一块递给了秦澜心,接着自己也拿了一块,又让在场的钟泰、重双他们也都拿起一块吃了起来。 第一口咬下去,那真是满嘴的甜汁,暑气一下子就降下不少,钟泰、钟阳几人要不是碍于当着秦澜心和钟逸的面,早就把持不下去狼吞虎咽起来。 “这瓜真好吃,甜甜爽爽的,正是这时候每日里不可缺少的,呵呵!”秦澜心自然是把西瓜子都留了出来,其他几人也是如此,“钟泰,我让人跟你一起回漠州,把西瓜都先运来湛州。” “心儿,这些西瓜要不要往京都送一些?”大魏朝怕是几乎没人见过这样大的西瓜,也算是极其稀罕的东西,钟逸想着让齐佑这个皇帝也见见。 “怕是不行,西瓜最多能存放二十天,而且此去京都一路颠簸,怕就算是到了地方,这瓜也坏了!”秦澜心说道。 “公主,这样稀罕的物件只能在西北吃了,还真是可惜!”重双擦了擦嘴角的西瓜汁说道。 “是挺可惜的,如果西北的路好走,那么这西瓜说不定能在别的地方也畅销一些。既然西北的气候比较适合栽种西瓜,以后自然是要多栽种一些的,可是现在最麻烦的就是交通的问题。”必须要缩短路程和时间,西北的东西才能新鲜地运送到外边。 “看来修路才是首要的!”这么好的东西不能只放在自家里,钟逸也认为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打通西北各州以及西北与外界的通道。 “重喜,去把申大叔他们也叫进来吧,把这剩下的西瓜分给大家一起吃了,记得种子留下来!”心里有了事,钟逸和秦澜心吃西瓜的兴致也低了些,然后夫妻两个回到了后院的房间里。 进屋之后,秦澜心就问钟逸对于西北修路一事有什么想法,现在正是西北五州正热的时候,这时候让人去修路,很可能会热死人的。 “这半个月来,我在湛州四处也看了看,比起别的,我认为应该先修官道,西北五州的官道只能容下一辆马车经过,而且很多地段都是坑坑洼洼的,很多商人不愿意来西北,有一部分原因便是这官道难走。”西北要改善的地方太多了,但钟逸认为应该先抓住首要的,只要官道通了,往来的人自然就多了,接着再说其他的。 秦澜心也同意钟逸的想法,她说道:“夫君说的没错,现在西北官道才是关键,而且我还发现官道并不直,路两旁也没有任何的遮阳树木,有的二三十里都看不到人烟,甚至五六十里连个能歇脚讨水喝的地方都没有。” “心儿,你有什么想法先说说!”钟逸相信秦澜心所说的建议对他而言都是很有用的。 秦澜心想了一下说道:“夫君,我曾经在师父的一些书中看到过,他自己也曾言‘官道如砥,其直如矢’,也就是说官道应该修的像磨石一样坚实平坦,像箭一样直。” 在这里,秦澜心把《诗经?小雅》中记载的“周道如砥,其直如矢”一句稍微做了修改,虽然古代没有重型车辆,但道路要是修的不结实,长年累月也是容易压坏的。 接着,她又对钟逸说道:“西北各地夏天较热,既然此地适宜种西瓜,那么必然要大范围种植的,到时候肯定不能让瓜烂在自家田里,要让西瓜卖出去,这路是必须要往外修的,而且最好三丈而树,另外,官道最好‘十里有庐,庐有饮食;三十里有宿,宿有路室,路室有委;五十里有市,市名侯馆,侯馆有积’,这样一来,自然能吸引别人过来。” 钟逸一听就笑着站了起来,然后说道:“心儿,你这个方法太好了,不过现在还有一个主要的问题,西北不比其他地方,砖瓦乃是大问题,此地的土质并不适合烧制土砖泥瓦,而且山地虽多,采石却不宜,用石砖怕是三四十年也修不好!” “夫君别急,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总能想到办法的,目前最重要的是先把官道重新规划,而且我建议官道修的宽一些,最好是三四辆马车能够同时并进而不相撞,路越宽,这来来回回走的人就会越多。”秦澜心笑着说道。 “嗯,我这就去召集西北五州的官员到湛州来,即便白天不能修路,但是西北的晚上还是可以的!”钟逸内心焦急,他恨不得秦澜心刚才所言的官道此刻已经出现在他面前,到那时西北与大魏朝各地的距离可就近了不少。 “夫君,你什么时候也变成了急性子,咱们慢慢来,你不会真的以为皇上让咱们在西北呆三年就真的是三年吧!”秦澜心笑着说道。 皇帝齐佑的心思她还是能猜得出来的,三年之约不过是暂缓之计,西北想真正地繁荣起来,再一个三年怕也是不行的。 “心儿,你……”钟逸此时有些惭愧,即便他也已经猜出来皇帝的心思,可却不想给秦澜心增加心理负担。 “好了,我没关系,三年也好,六年也罢,十年又如何,只要和你在一起,哪里对我而言都是家!”秦澜心笑着说道。 钟逸看着眼前消瘦变黑的妻子,一刹那觉得自己似乎好长时间没有仔细地看过她了,虽然她依旧那么美丽有活力,但自己这个丈夫这些日子做得并不合格,太多的公事把他的时间给占用了。 钟逸眼中的愧疚,秦澜心懂得,她笑笑没说话,走到他身边轻轻地搂住了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嫁给钟逸便是她想选择的活法,所以她心中从未有抱怨。 房间里静谧的温馨没有持续多久,就被门外前来禀告的下人给打扰了,前西北越骑将军叶寒一家到了。 钟逸和秦澜心走到王府正厅的时候,叶寒、叶氏带着自己的四个儿女正在厅中静静等候。 “卑职参见王爷、公主!”即便心知秦澜心是自己的亲外甥女,但是她现在身份非比寻常,不但是西北王妃更是西北三州的封主福慧公主,礼不能废,叶寒恭敬地福礼。 不过,钟逸快一步扶住了叶寒的手臂,只阻止他行了半礼,而秦澜心也扶住要行礼的叶氏。 “舅舅,舅母,这里又没有外人,你们就不必如此见外了。这几位便是表哥吧?妹妹澜心见过三位哥哥!”秦澜心看着跟在叶寒和叶氏身后的三名男子说道。 “表姐,你瘦了也黑了!”叶可莹心疼的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叶可莹住在西北多年,可她作为叶家的小姐很少出门,所以这面容也是洁白莹润,反观秦澜心才来西北短短的两三个月,这皮肤就看上去粗糙了不少。 “是吗?还好吧,呵呵,表妹可别哭,我听我娘说,你已经定亲了。”在京都收到家信的时候,韩氏曾简单地提过叶寒一家的情况。 叶可莹被秦澜心问得俏脸一红,而这时叶寒身后的叶世堂脸上也是尴尬一红。 “你们三个还不快见过你们表妹!”叶寒瞪了一眼三个儿子,平常说话见人倒是爽快的很,怎么一进入西北王府三个人都变成了蔫爆竹。 “公主表妹,我是你大表哥叶世东,早就听爹娘提起过你和王爷,真没想到在西北能见到你们!”在气场很强的钟逸面前,叶世东显得有些拘谨,而且第一次见秦澜心这个传说中的表妹,他一时也有些愣住了。 “我是二表哥叶世强,表妹,你好!”叶世强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他都是当爹的人了,可是看到秦澜心夫妇,就像个毛头小伙一样不知所措。 “我是义父的义子叶世堂,见过公主!”叶世堂显得有些不爱说话,言语也比叶世东和叶世强显得生疏和恭敬。 “公主,堂儿也是莹儿的未婚夫婿,原本早些时日是要给他们办婚事的,只是……不说这些了,对了,你在西北呆的还习惯吗?”叶氏笑着说道。 “舅母,我还算习惯,呵呵!对了,怎么没见表嫂和表侄他们呢?不是说,舅舅以后要做湛州城的护城校尉,你们一家人都来了吗?”秦澜心瞅了瞅,没见到其他人。 “我把他们先暂时安排在湛州城内的客栈了,等找到房子安顿下来,再让他们一起来拜见你!”叶寒笑着说道。 秦澜心一听,脸就故意沉了下来,看着叶寒和叶氏说道:“舅舅,舅母,这是还拿澜心当外人呢!” “公主,没有,没有!”叶氏见秦澜心似是生气了,也慌张起来,叶世东几人也是一脸诧异。 “如何没有!舅舅进门就喊我公主要下跪,舅母还称呼我为公主,又如何真拿我当至亲之人。你们明知我在西北举目无亲,这西北王府那么多的院落空着,我住着有多孤独。好不容易盼来亲人重逢,可是你们竟要住到别的地方去,留下我孤零零地守着这样一座大宅院,娘要是知道的话,回头肯定会骂我的!”本来是假装委屈,没想到说着说着竟真的落下眼泪来,看得钟逸心里是一阵抽疼。 怪他,都怪他!自己妻子虽然每日里为西北操劳,可她毕竟是弱质女流,在陌生环境中的孤独无依和想家的心情,那都是最难熬的,他应该无论多忙都抽出时间来陪她的。 秦澜心这一哭,可是真把一屋子人的心都给揪起来了,首先自责的就是钟逸。 “心儿,对不起,都怪我!” “不对,这该怪我,王……澜心,舅舅不是那个意思,你是舅舅最亲的亲人,舅舅怎么会舍得你伤心呢!”叶寒这个大男人一向不会哄人,登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公主,不对,澜心,你别哭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叶氏是有心想和秦澜心亲近起来的,可她毕竟是公主,而自己庶女低贱出身,即便有一层亲缘在,但是自小在叶家那种环境中长大,让她不敢没大没小。 “表姐,你别哭了,呜呜呜,你一哭我也很想哭了,呜呜呜……”叶可莹见到秦澜心本就觉得心疼,此刻倒是哭的比她还厉害。 “舅舅,舅母,你们在湛州的这段时间就住在西北王府吧,好好地陪陪心儿,你们是她的至亲家人,也就是我钟逸的至亲家人,西北事务繁忙,有时候这宅子里就剩下她和几个下人,算是我求你们!”钟逸很是诚恳地说道。 “王爷,使不得!我叶寒何德何能让您称呼一声‘舅舅’,这也没有舅舅住在外甥女家的道理,再说,外人也不知你我之间的关系,住在一处宅院不太好。澜心,别哭了,以后我让你舅母和两位表嫂常常来陪你便是!”叶寒为难地拒绝道。 “舅舅,这里是西北,不是规矩繁多的京都,再说您与娘在福江口的时候便已经相认,我出嫁之时您也千里添妆,该知道的人早就知道了,没必要藏着掖着。这西北王府院子多得很,总要添些人气才是,人不旺如何家旺。你们要是不住下来,我就一直哭到天黑!”秦澜心干脆耍起了小女儿家的执拗脾气。 许是从未看到秦澜心这样的撒娇女儿态,叶寒和叶氏只得相视苦笑一眼,再看钟逸也是盛情真心相邀,最后叶寒一家只得暂时搬进了西北王府。 秦澜心亲自给叶寒一家安排住处,并带着下人慌忙打扫和准备被褥之类的东西,而叶可莹没离开,陪着她一起收拾。 也就小半个时辰,叶寒一家的马车就在西北王府的大门外停了下来,引来不少好奇探听的百姓。 马车里的人下来之后,叶氏先带着两个儿媳妇楚氏和辛氏来见秦澜心,而且楚氏牵着一个三岁的小男孩,辛氏则怀抱着一个一岁多的小女孩。 “澜心,这是你大表嫂,这是你二表嫂,这个小家伙是你大表哥的儿子明儿,这个是你二表哥的女儿婷儿。”叶氏给秦澜心一一作了介绍。 “民妇拜见公主!”叶世东和叶世强如今都没有官职在身,所以楚氏和辛氏在秦澜心面前自称“民妇”。 “两位表嫂快快请起,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在她们到来之前,刚才叶可莹已经对秦澜心说起过两人。 在叶家,叶寒这一房因常年在西北,其实日子更不好过,而且叶世东和叶世强娶得也都是西北平民家的女儿,楚氏和辛氏性子都和叶氏很像,温和无争,为人也很善良。 正是因为她们这一房的女人无论是心计还是势力都比不上其他几房,所以这些年才备受欺压,这一次叶寒因为牵扯上边疆军营里的事情,连将军都做不成了,整个就被叶家抛弃了。 甚至京都那边已经传来书信,要将他们一家在叶家族谱上除名,因为叶寒本就不是叶家人,这些年也是念在叶老将军的救命与教养之恩才容忍其他几房,所以心中也不甚在意。 这一次来到湛州,只有几个忠仆跟着,女眷里除了叶氏和叶可莹身边有一个奶嬷嬷和两个丫鬟,楚氏和辛氏身边就只有一个粗使丫鬟,叶世东、叶世强和叶世堂三人身边连个可供驱使的小厮都没有。 这些事情秦澜心是之后才知道的,不过看着楚氏和辛氏两人她倒是也心生好感,尤其喜爱叶明和叶婷这两个小孩子。 安排好叶寒一家住下之后,秦澜心又亲自带着重雪几人去后厨做饭,叶可莹自从来到西北王府就跟在了秦澜心屁股后头,总想着帮点忙。 一切都弄好之后,太阳也落了山,秦澜心做了两大桌子菜,男人们坐一桌,女人们和孩子坐一桌。 当钟逸、叶寒和叶世东几人已经开心地喝起来的时候,秦澜心和叶氏她们也吃了起来。 “明儿,怎么不吃呀?”秦澜心见叶明这孩子一双眼睛很是渴望地盯着满桌子的菜,但是放在他眼前的东西却是强忍着没有吃。 “娘,明儿可以吃吗?”叶明转头问向了坐在他身侧的楚氏。 “嗯,吃吧,表姑姑做的菜可好吃了!”楚氏对儿子笑笑说道。 三岁的叶明得了母亲的准许,这才拿起筷子有模有样地略显笨拙可爱地吃了起来。 秦澜心看着楚氏母子的互动深感欣慰,虽然楚氏出身平民,但是作为一个母亲,她看起来把叶明教养的很不错,显得这孩子很是知礼懂事。 饭后,等叶氏几名女眷回房歇息之后,钟逸、秦澜心则是和叶寒以及叶家三兄弟进了书房。 丫鬟们奉上茶退了下去,几人这才说起了话。 “原本今日舅舅一家初到湛州,应该等你们歇息两日再说,但是西北的事务比较繁忙,有些事情必须要尽早做才可以。”钟逸看着叶寒父子四人说道。 “王爷,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叶寒心里清楚,自己在边疆事件中之所以没有出事,还能到湛州来担任护城校尉,这一切都是钟逸在暗中相助。 “我和心儿打算重修西北的官道,而这件事情交给旁人我不放心,所以打算交给你们!”钟逸早已经做过调查,叶寒父子四人都是军中虎将,此次如有他们相助,重修官道一事势必能事半功倍。 “重修官道?那我可以帮你们做些什么?”叶寒问道。 “舅舅,您和三位表哥负责带领官兵和百姓一起修路,这次工程量很大,以往修官道都是把土砸实,有些地方还会用火把土都炒一遍防虫防草,不过西北的官道不用这么麻烦,因为西北的土地现在本就是热的。不过,目前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地砖,而且这次官道要修的宽而直,所以比起以往在西北修官道要麻烦一些!”秦澜心说道。 “没有地砖,直接就把土夯实了不行吗?”这时,叶世强提议说道。 “不行,这样容易扬起沙尘,而且这次修官道,还要在官道两旁栽树,而且最好官道能把州与州之间的交通距离缩短,这样一来无论是来往的客商,还是百姓们出行,都会节约很多的时间!”这才是秦澜心重修官道的最终目的。 “重修官道不但需要大量的人力、财力还需要时间,这样一来,岂不是彻底断了西北和外界的联系?”叶寒也有担忧,修官道之时肯定路是不通的,在西北有些地方,官道是当地百姓唯一一条通往外界的道路。 “这个不用担心,此次修官道可能需要重新选路,如果遇到唯一的路,可以先修加宽的部分。必要的时候,可能还需要把山给打通!”钟逸已经详细研究过西北的地图,并且重派官员到西北各地查看,尽量选出不用绕来绕去的官道。 “打通一座山可是要费不少的时间,而且现在虽然边疆安稳,如果徭役严重,百姓们也会怨声载道的。”叶世东皱着眉忧虑地说道。 “这一点我也想过,如果有必要,我会奏请皇上让他派一些将士来协助修路!”钟逸说道。 秦澜心这时微微一笑说道:“其实不必如此麻烦,咱们也不用大兴徭役,秉着自愿的原则,到时候在西北五州和其他地方都贴上告示,凡是来修路的百姓,都可发给他们工钱,至于官兵也会另发军饷以示犒赏!” “这个方法可以一试!”以往修路、挖河都是朝廷强制百姓无偿劳作,如果采用秦澜心所说的办法,那百姓们修路的热情一定会升高,说不定都争着来。 “地砖的事情我来想办法,这官道不是十里二十里,需要的地砖会很多,明日里我就广发告示,号召西北的能工巧匠前来!”钟逸脸上也有了笑意。 “王爷,这件事情您就交给我吧,虽然我常在边疆,但是湛州也熟悉,在这里我有认识的人,说不定他们能帮上一些忙!”叶寒说道。 钟逸点点头,他也要写信给齐佑将西北重修官道一事对他言明细节。 到了第二日,就有人开始在西北五州贴出了告示,而且钟逸和秦澜心分别以封主的身份让各衙门将这一消息告知所有的百姓,言明要重修官道。 湛州府城大街上,一些百姓围着墙上的告示议论纷纷,秦澜心就站在他们中间,她想听听百姓们对此的看法。 “官道不是好好的吗?怎么说重修就重修呢?”有百姓十分不解地说道。 “是呀,咱这湛州的日子刚好过一点儿,王爷和公主怎么想着要重修官道呢?” “这么热的天去修官道,这不是要热死人吗?” “唉,好日子还没过两天呢!可是,咱们小老百姓能有什么办法,衙门里让怎么做你还能反抗,要是不去修官道,说不定还和往年一样,都抓进大牢挨板子!” “你们都瞎说什么呢!这告示上写得明明白白,到时候修官道可是谁愿意去谁去,而且还给银子呢!”终于有人站出来说出了不同的声音。 “这怎么可能!天下就不会有这么好的事情,肯定是写错了,或者是骗人的!”围观的百姓即便看到了告示也不相信。 “这告示上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还有封主大印,能做了假!不识字就别瞎说、瞎传!”有人略带些气愤地说道。 “可我就是不明白,这王爷和公主为啥非要修官道,好好的路再给弄毁了,大家出个远门都困难!”更多的人是对此举的不解和疑惑。 “大家静一静,听我说两句!”贴着小胡子的秦澜心突然出声说道。 “这位小兄弟,你要说什么?”人群中突然蹦出来一个个头矮小瘦弱的小公子,而且穿着也不凡,大家都诧异极了。 “我是来解解你们心中的疑惑,你们不是都不清楚西北王爷和福慧公主为什么要重修官道吗?我倒是知道一些内幕,今天就讲给大家伙儿听听!”秦澜心笑着说道。 “小公子,你可别瞎说,这要是泄露了朝廷机密或者说了不该说的话,那可是杀头的罪过!”有好心的路人提醒道。 “不碍事,不碍事!我这说的可是好话好事!我先问问各位,为什么这么多年西北很少有外人来呀?”秦澜心问道。 “这还不简单,咱们这里天气不好,要啥啥没有,鬼才愿意来呢,也就是咱们自己习惯了!”有个湛州本地人撇撇嘴说道,但很多人都附和地点点头。 “这位兄台说的对也说的不对,谁说西北没有好东西,沙甜菜不是好东西,可就算这里都是好东西,路要是不好走,那也是运不出去。试想一下,这西北的官道又宽又直,道路两旁树木葱郁,隔着一段距离就有卖水的卖吃食的,而且你这里还有好东西,人家自然就愿意上门了。”秦澜心笑笑说道。 “小兄弟,一看你就是外地人,不了解咱们西北,这西北山多地少,就算是官道也没那么容易修的,猴年马月才能成功!”有人喊道。 “我对西北是了解不深,但我自小就懂得一个道理: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有些事情你不敢想、不去想也不去做,那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也没可能成功,再说这官道修好了那可是福衍子孙的好事。”秦澜心毫不气馁地说道。 “这小兄弟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前段日子我还听说,因为官道太窄,好多来买沙甜菜的商人都埋怨呢!”这时,有百姓心里已经被秦澜心说动。 就在大家心思各异的时候,又有官兵过来了,而这次他们在刚才的告示旁边就贴上了一张画纸,纸上是一幅根据秦澜心那日给钟逸描绘的官道画出来的。 连绵起伏的青山脚下是一道笔直宽阔的道路,道路两旁绿树葱葱,来往竟能行驶开四辆马车,而且道路旁还有小小的房舍,房舍外有茶水吃食,看起来十分地和谐美丽。 “难道这就是王爷和公主想要修建的官道?”围观的百姓们早就惊得围了一层又一层,这画里所展现的地方真的有可能是西北的官道吗? “没错,这便是日后要重修的官道,凡是能工巧匠皆可到知府衙门报道,修官道之时,每月都会按时发放工钱!”贴画纸的官兵大声地吆喝道。 “这事越看越像真的了!”百姓们都小声地互相议论起来。 “刚才那位小公子怎么不见了,看来他说的话不错呀!”有人再去找刚才说话的小公子,已是没了他的身影。 两日后,知府衙门还是显得有些冷清,虽说官府明说不是无偿的徭役,而是有偿的上工,并且夏日白天不修路,只有晚上才修,但是百姓们前来报名的还是很少。 “王爷,百姓们还是不怎么相信,这下子该怎么办?”湛州知府凌凯脸有急色地问道。 “先不用管他们,从明天开始把湛州到品州之间的官道先开始重修,对了,官道两旁要栽种的树木你们可想好用什么了?”钟逸问道。 湛州和品州之间的官道不需要重选,而且加宽也比较容易,钟逸打算先修出一段官道让百姓们亲眼看到,这样一来他们自然就会相信了。 “回王爷,卑职等人经过筛选,认为官道两旁栽种易于在西北干旱贫瘠之地存活的热松比较好。热松是西北特有的树木,高大粗壮,到了夏日里更是枝叶繁茂,百姓们也是常在家中栽种用来遮阳蔽日,即便是在沙地石头缝里,那也是能存活的!”凌知府说道。 “你们久在西北比我了解的要清楚,那就用热松吧!”钟逸也让人做过调查,相比较来说,热松算是最合适的树种。 正在几人商议事情的时候,有人来报说是很多百姓都齐聚在西北王府外边,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而且还都拿着锄头之类,看起来群情激奋的样子。 钟逸担心是百姓因为重修官道之事闹事,急着就往王府赶,凌知府和闫通判几人也都紧跟其后。 一行人到了之后才发现是虚惊一场,百姓们不是来闹事的,而是来向钟逸和秦澜心禀明,他们自愿帮朝廷修官道,而且不要一文钱。 “公主,您和王爷为了咱们西北的百姓劳心劳力,现在修官道那也是为了百姓,草民对您和王爷的大恩大德感怀于心,愿意帮您一起修官道。”说这话的乃是伍家庄的伍大山。 “没错,公主,草民也愿意!”刘家村的刘家四兄弟也都来了。 “公主,草民也愿意!” 西北王府门外聚来的贫民百姓越来越多,大家都是来帮忙修官道的。 “公主,草民别的没有,有的是力气,您说什么时候修草民就什么时候修!” 百姓们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大家现在日子好过一些,那都是西北王爷和福慧公主的功劳。 “卑职还以为百姓们不愿意呢,却原来都跑到这里来了!”凌知府脸上也都是笑容,激动的一张脸都有些红了,从未见过西北的百姓这样团结过。 “王爷来了!”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句。 而钟逸也快步走到了站在大门外的秦澜心身边,与她并肩而立,两个人面前是纷纷下跪的百姓。 古人云:“得百姓之力者富,得百姓之死者强,得百姓之誉者荣。”这一刻,看着面前这些衣衫破旧的百姓,手里拿着自家仅有的农具,那么真心诚挚又积极热情地说要帮着重修官道,秦澜心和钟逸的心里一时也是百感交集。 有付出总是有回报的,两个人相视一笑,对于西北的繁荣更加有了期待,因为他们身后除了有皇帝,更有着拥护他们的百姓。 这,便是最大的力量! 第百五十六章糯米砂浆 西北王府门外百姓们的热情犹如那燎原星火,随着盛夏的风开始吹遍西北五州的角角落落。 好不容易让王府门外的百姓离开,钟逸和秦澜心回到王府之后,更觉身上担子极重,百姓们的这番深情厚谊他们作为封主也是不能忘记的。 “心儿,我打算明天就让舅舅他们带兵开始修湛州到品州的这段路。”钟逸坐在王府正厅对秦澜心说道。 “夫君,修路所准备的各样东西可都齐了?另外,到时候你准备用什么铺路,路两旁要种的树可都选好?”秦澜心问道。 “各种车马工具都已齐备,工匠们这些天也研究了许久,但都没有找到最合适的办法,如果不想官道扬尘,那么只有从西北以外的地方购买大量的泥砖铺路,再以泥土混水加秸秆做粘合,我已经派钟阳带人去拉泥砖了。”钟逸有些忧心地说道。 “可是这样一来人力、财力和时间就耗费太多了,对于修路来说并不是最好的办法,修路的时间可否再缓两日,让我好好想想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秦澜心说道。 “我也知道这不是最好的办法,但是西北既烧不成砖瓦,采石也不容易,就是修官道清理山石都比别的地方要困难,湛州到品州路段的官道两旁还算宽阔,占用百姓之田地、房屋我也已经颁令多加补偿,只是其他地方的官道就没有这么容易了,有的就是在高山边上,到时候要想拓宽可是不容易!”钟逸忧心的事情不是一件二件,而是随着开始修官道,他发现问题也随之越来越多。 “夫君,你说的这些山石挡路的问题,我昨夜回忆以往所读之书,已经想出一些方法来解决,具体的我都写在了这几张纸上,刚才本打算亲自给你送去知府衙门,还没出门就遇见了百姓们在门外!”这段日子,钟逸和湛州官员处理公事都是在知府衙门内,秦澜心冥思苦想几晚,终于将前世所读各类古书快速地在脑中过一遍,这才记起一些有用的东西。 “快给我看看!”钟逸眼中陡生亮光,秦澜心这真是及时雨。 秦澜心将怀中的信封拿出递给钟逸,上面详细地记录了“火烧水浇法”和滑轮组的制作以及运用办法,这样一来运送大的山石块或者将岩石轻易地破碎就简单许多,而这些知识原本中学时代就学过,她一着急反而给忘了。 “心儿,这样一冷一热真得能把大的岩石轻易地打碎?”看着秦澜心纸上那些都认识的字,钟逸却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嗯,这是利用热胀冷缩的原理,夫君只要明白这一点就好,而且西北昼夜温差大,只要把山石在白天高温烧红,根本不用泼水,到了晚上石头自然会急速地冷却下来,这时候再去敲打石头,很快就碎了!”对于她而言,这些简单的物理学和化学知识很容易理解,但是对于古人就犹如天书奇谈一般,可她也没有太多时间来细细讲明。 钟逸也没打算追根究底,秦澜心这种方法他立即就可以让人去试验,一旦成功,那么对于遇到山石的阻隔就不是那么难办了。 “我这就让人去办,另外这些滑轮萧许两家应该打造的不少,从他们两家手里直接购买就可以了!”前两年秦澜心的水转筒车还有她提供的《天工开物》之上都有提到这种省力的滑轮,有了这些好的工具相助,修路之时势必会省力不少。 “这个夫君来定就好,如果遇到更难打通的地方,其实还有一个更好的办法,只是目前来说恐怕要冒险一些!”秦澜心说道。 “什么办法?”钟逸不怕冒险,只要能更快地修好官道。 秦澜心用手指蘸茶水,然后在两人之间的桌子上写下“火药”二字,她虽不清楚齐佑命人研发火药到了哪一步,但是有着精确的配方,肯定不会花费很长时间,如果用火药来炸山开路,那可是更快更省力的办法。 钟逸一看眼中明了,他对秦澜心说道:“这个办法不到万不得已皇上是不会让用的!” 一旦火药提早面世,那么随之纷争也会到来,而齐佑是一个并不喜欢战争的皇帝,他制作火药的出发点在于护国而不在于发动战争抢夺别人的疆土。 秦澜心也明白地点点头,就是她其实也不太愿意让百姓提早见识到火药的威力,现在只希望西北能够安稳地发展下去。 钟逸急匆匆离开王府去找人试验秦澜心所说的方法,而秦澜心也留在府里想铺路所用的材料,她对建筑这方面所知甚少,一些办法还是从古书上看到的。 “表姐,那些百姓都走了?”叶可莹走到了秦澜心所在的院落,手里还牵着叶世东的儿子叶明。 “嗯,都走了!快进来吧,这屋里有冰,凉快!”秦澜心笑着说道。 在湛州能看到冰稀奇的很,不过西北王府有自己的冰窖,冬天藏冰夏天用,原来的瞻王爷在西北呆了那么多年还是怕热,所以王府冰窖里年年存的冰都不少,今年都留给了钟逸和秦澜心。 “姑姑,明儿屋里也有!”叶明笑呵呵地说道。 秦澜心并不吝啬,就是下人房里也会摆上冰,不过大家都知道冰的珍贵,不到热的受不了都不会去取冰来用。 “表姐看你愁眉不展,是不是还在为修官道的事情发愁?”叶可莹不知道自己能帮些什么,两位嫂子怕外人说闲话,整日里都在王府后厨帮忙,就是她娘亲也绣起了十字绣打算卖给湛州的一些绣坊,而她除了绣十字绣,就是帮忙看着两个孩子。 秦澜心点了一下头,她知道叶寒一家因初住在这里还显得有些见外,但相处熟悉就会好了,她笑着问叶明:“明哥儿今天想吃什么,姑姑给你去做!” 一直坐在这房间里脑袋都是嗡嗡响的,秦澜心打算分散注意力,说不定就能想起好主意来。 小孩子容易自来熟,尤其是一个刚刚三岁的孩子,此时楚氏也不在身边,叶明的小孩天性就显现出来,他扬起头笑着说道:“想吃糯米团团!” “糯米团团?”秦澜心有些诧异地抬眼看向了叶可莹,却发现她眼圈有些红,“表妹,怎么了?” “表姐,明哥儿他平时最喜欢吃的就是糯米,可糯米是大魏朝南方盛产之物,原本北方就极少,西北边城之地就更是少得很,府里日子不好过,有时候好几个月有时候半年都吃不上一次糯米。”大人可以委屈,可叶明是叶寒这一房的长子嫡孙,却也在吃食上不能一饱口福,叶可莹这是心疼。 “原来是这样!”秦澜心还记得当年在皇宫之中叶可彤打叶可莹的情形,也知道叶寒一家在叶家的处境一直不好,只是怎么也没想到连小孩子想吃个糯米都吃不上,“明哥儿要是想吃糯米团团,以后咱天天吃,好不好?” “嗯!”叶明亮晶晶的眼睛睁的大大的,“粘粘的,好吃!” “对,粘粘的,好吃!”秦澜心弯腰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不过随即脑海中电光火石之间划过一道亮光,让她猛地睁大双眼站了起来。 “表姐,你……怎么了?”叶可莹被她吓一跳。 “糯米,粘粘的,长……城……砂浆,哈哈哈,太好了,我想起来了,想到办法了!”秦澜心欣喜若狂地喊道。 “表姐,你……你别吓我,怎么了?你想起什么了?”叶可莹一头雾水地问道。 只见秦澜心一双翦水秋瞳闪闪发亮,猛地蹲下捧着叶明的小脸就亲了两口,笑着说道:“明哥儿,你今天立了大功,以后姑姑天天给你做好吃的。重双,重喜,快进来!” 一听到秦澜心激动的喊声,重双和重喜就急忙冲了进来,问道:“公主,什么事情?” “你们立即去外边给我买一些石灰过来,另外再让柱子去给我找来一些沙子,西北最普遍的沙子就行,要是能弄来漠州的一些黄沙就更好了。可莹,跟我去后厨!”秦澜心有些着急地说道。 “是,公主!”见秦澜心如此着急,重双和重喜也不敢耽搁,领了命就赶紧跑出去了。 叶可莹也受到秦澜心的狂喜所感染,虽然她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不再见秦澜心脸上有愁容,她也是很高兴。 秦澜心带着叶可莹进入王府后厨,立即让重雪找来糯米,然后开始熬制糯米汁。 “重双姑娘,王妃要这么多的沙子干什么?”没多久,柱子就扛着一袋沙子回来了。 在西北别的不好寻,各种各样的沙子可是常见的很,也是赶巧了,正好有位漠州来的客商为了保持车子平衡装了一袋黄沙,碰到外出寻沙的柱子就给了他。 “我也不知道,快送到后厨,公主要的急!”重双也已经买来了石灰。 不一会儿,后厨院子大树底下就聚了不少的人,虽然大家热的都是一头汗,但因着秦澜心脸上喜悦的笑容,他们也莫名地觉得兴奋,总觉得这要是做大事的。 秦澜心找来一个大木盆,然后按照一定的比例将熟石灰、糯米汁和黄沙混合,再让力气大的柱子拿根粗棍子搅拌,直到混合成浆糊,然后又找来一些大小不一的坚硬石块随意地铺放到到地上,最后将制成的糯米砂浆填充在石块的空隙之中,接着在太阳下晒了起来。 曾经在现代的时候,秦澜心有一位搞建筑的朋友,一次两人闲聊的时候,朋友开玩笑似得问她可知万里长城永不倒的秘密,她以为这位朋友在逗趣。 没想到,随后朋友就告诉她,说是从秦代修筑长城的时候,智慧的古人就研究出用熟石灰、糯米浆和砂岩石相混合而成的超强粘合剂,人们习惯称之为糯米砂浆。 不仅如此,在古时候的宝塔、陵墓、城墙等大型建筑物的建造过程中,也都是用这种糯米砂浆做粘合剂,所以很多古城墙存放至今历经风雨也没有倒下,甚至有些用现代的推土机都难以推倒,非常地坚固,连强度很大的地震都能承受住。 她当时不信,而朋友为了让她相信,还把研究出的糯米砂浆各成分的配比率告诉了她。 这件不起眼的小事就像她在现代经历过的很多事情一样成为了封存在心底深处的记忆,如果不是她一心想着修路这件事情再加上叶明今日提起要吃糯米团团的契机,怕是这段尘封的小片段也不会被突然记起来。 因为正是午后最热的时候,即便王府绿荫绕屋,院落中也是热得很,大概一个时辰之后秦澜心就发现差不多了。 虽然是记起了配比率,但秦澜心也不知道当时那朋友对她说的是真是假,如果配比率不对,她可能还要再做试验。 “王妃,可以了吗?”整整一个时辰,后厨的所有人都和秦澜心一样,双眼紧盯着那一小片砂浆和石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我先看看!”秦澜心第一个走到了糯米砂浆面前,她一共做出了两块四四方方的东西,一个是用糯米砂浆填充石块,另一个是只把糯米砂浆做成了石砖模样, 拿起第一块时,她真担心石块与石块之间根本就没有粘合好,没想到整个就从地上拿了下来,这已经让她喜出望外,说明她那朋友还真不是损友,告诉她的配比率是正确的。 “怎么会这样?”其他人都有些看傻眼了,就这一会儿石头都粘在一起了? 秦澜心将粘合好的石块觉得高高的,然后猛地朝地上砸去,只能“嘭”的一声,石块粘的结结实实的,一点儿没掉下来。 接着,她又拿起糯米砂浆做成的块状物也朝地上砸下去,结果,神奇的事情再次发生,糯米砂浆也好好的。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秦澜心弯腰拿起糯米砂浆的石块转身对着叶可莹、重双、柱子他们露出了欢快的笑容。 “公主,这是……”所有人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这也太神奇了,只用了糯米、石灰和黄沙,竟然不用烧制就能出来比砖瓦还结实的东西。 秦澜心也觉得不可思议,虽然糯米砂浆本身就是古代最伟大的一项建筑发明,而且因为石灰的防腐作用,自身的耐久性很好,因掺入了沙子,所以自身的强度和粘接强度也都很高,但是这也太结实了。 她原本只想着成功之后用糯米砂浆做填充砖石空隙之用,可现在看来,糯米砂浆本身就能作为铺路的主要材料,为什么会这样呢? 不过很快,等重双去通知钟逸和叶寒等人回王府的时候,秦澜心又做了一次实验。 这次她没有用柱子扛回来的漠州黄沙,用的是湛州普通的沙石,结果发现如她心中所猜的一样,虽然也结实,但却是能摔碎的。 “心儿,怎么了?”钟逸刚到府衙没多久,正打算亲自带人去试验秦澜心所说的“火烧水浇法”,重双就把他喊回来了,还一脸的激动,说秦澜心成功了,什么成功了? “夫君,你快来看!”秦澜心将院子里摆放的几种石块给钟逸还有跟他一起回来的叶寒和叶世东一起看。 “澜心,这石头缝里白色的是什么?”叶寒拿起一块好奇地问道。 “舅舅,这是糯米和石灰等物做成的糯米砂浆,你摔摔看!”秦澜心笑着说道。 叶寒心中虽万分不解,但还是依照秦澜心所说使劲往地上砸去,而且砸之前还让众人离远一些,怕碎石块伤到人。 “叶大人,您就砸吧,伤不到人的!”柱子笑着说道。 在几人回来之前,他已经按照秦澜心所说使了大力砸了,但都没砸开,这石块现在结实着呢。 叶寒不明所以,但还是砸了,结果令他大吃一惊的事情就发生了,石块竟然没有一点儿事情。 “怎么会这样!”钟逸也是惊奇极了。 秦澜心可不会给他们讲这是什么化学作用,自然也是以古书之名搪塞了过去,好在根本没人细问,大家都只是觉得太神奇了。 “这真是太好了,有了澜心想出来的这种好办法,就算西北没有砖瓦,这官道也能修出来了。”几人拿着糯米砂浆做成的各种石块回到了屋中之后,叶寒大笑着说道。 “心儿,这次你真是造福天下,惠及百姓,有了这种糯米砂浆,不但官道会修的更坚实,就是大魏朝的城墙也会更牢固。”钟逸心内已经不能用狂喜来形容了,这就是他的妻子,他心中满满是自豪和骄傲。 “夫君,舅舅,你们先别忙着高兴,听我说完再高兴也不迟!”自从几人回来只顾感叹着糯米砂浆的神奇,还没让她多说几句话呢。 “呵呵呵,澜心,你快说!”自己有个这么能干的外甥女,叶寒心里也是高兴得很。 “这糯米砂浆需要大量的糯米、熟石灰和黄沙,熟石灰西北倒是不缺,但是糯米就比较缺少,另外黄沙最好用漠州那边沙漠里的沙子,我刚才试验了一下,这种沙子与糯米、石灰粘合之后硬度高,就是用石锤砸也需要费不少劲的。”秦澜心笑着说道。 她心里虽然弄不明白这三种物质之间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化学作用,但只要结实就行,关键应该还是漠州的沙漠黄沙与别的地方甚至与现代的沙漠都不同吧。 “心儿,你说的这些好办,我立即让人去买糯米,另外再派人去漠州拉黄沙,看来这漠州可处处是宝,就连沙子也能变成黄金了!”钟逸开心地笑着说道。 “王爷说得对,漠州有一半是沙漠,一半是沙土地,人烟极其稀少,却没想到经过你们夫妻二人的努力,沙土地上的沙甜菜成为了西北之宝,就连这沙漠里的黄沙也成了独一无二的宝物,你们应该名垂史册!”叶寒毫不夸张地说道。 “舅舅,我只是做我自己该做的事情,再说今天我能想起这糯米砂浆最应该感谢一个人。”秦澜心笑眯眯地说道。 “哦?感谢谁?”钟逸、叶寒和叶世东全都看向了秦澜心。 “最应该感谢明哥儿,要不是他说要吃糯米团团,我也不会突然想起这糯米砂浆,他也是功臣呢!”秦澜心笑着说道。 她这一说,叶寒和叶世东的脸上笑意都更浓了,虽说秦澜心这可能是夸大之词,但任谁听到这心里都是乐滋滋的。 因此,叶寒一回到院里就把叶明叫到跟前,好好地夸奖和奖励了他一番。 到了第二天,一骑快马从湛州往漠州疾驰而去,与此同时湛州的大街小巷再一次贴满了告示,这次告示上的内容可是把众多老百姓弄得糊里糊涂的。 “这告示上写得什么?是不是又要收沙甜菜了?”有不识字的百姓也不知道问谁,颇有些茫然地四处问着。 “夏天的沙甜菜还有大半个月才能收呢,这上面说府衙从今天开始收漠州的黄沙,而且只要沙漠里的黄沙,一车黄沙是五百文。”有识字的百姓笑着说道。 “什么,什么?这位兄台,你是不是说错了?一车黄沙五百文?”呼啦一下子好多人都围了过来。 “这告示上写的明明白白,有封主大印呢,这可是无本的买卖,不过这装黄沙的车要按照府衙说的来做,不是什么木板车都可以的!”那人又说道。 “自从王爷和公主来了,咱们这西北真是怪事天天有,呵呵!以前是高价收沙甜菜,这会儿竟然还要买沙子,还是沙漠里的沙子,为什么呀?”有百姓哭笑不得地说道。 “这个就不清楚了,只说是用来修官道的,想要去漠州拉黄沙赚钱的都可以到府衙那边去看拉沙车的要求!” 湛州离漠州还是有些距离的,而且路也不是特别好走,但因为是无本的买卖,所以钟逸和凌知府、闫通判等人商量之后,决定以有偿的方式让百姓自发地去漠州拉沙子,这样一来官府省下的人就可以专心修路了。 虽然很多百姓觉得府衙此举十分荒诞,但因为告示上有封主大印,而有了沙甜菜经验的百姓并没有真的当成一个笑话,真的有百姓问清楚了之后开始启程去漠州拉沙子。 对于漠州本地百姓而言,这无疑于是有人把银子送到了他们面前,所以好些人都去沙漠边缘拉沙子,然后启程往湛州来。 钟逸选择了六月十六这个黄道吉日正式开始重修官道,与别的地方不同,这个时间选在了晚上。 这天,繁星满天,圆月生光,风有些寒凉。 湛州通往品州的官道两旁灯火通明,爆竹响过,好多身强力壮的汉子拿着铁锹、锄头、耙子将原来官道旁边的荒草野地全都清除干净,并将上面的一层硬土掘开,然后用铁锹修整平整。 与此同时,另外一帮人在秦澜心的指挥下,将漠州黄沙、生石灰与糯米汁不停地搅拌在一起,然后铺在已经修平整的土地上抹平,等到干了之后再用厚重的石磨在上面来回压几圈,这段路就算暂时修出了雏形。 为了防止冬季里雨雪的侵蚀,官道两旁最后会用石块垒出边沿,再填以糯米砂浆加固,最后在边缘外侧种上西北特有的热松。 众人忙了一整夜,到了天明虽然完整的路只修出了短短的三丈,但是看着这三丈路所有人都眼含热泪,他们从未见过这样平整、干净、令人心潮澎湃的官道,它就像初生的婴儿饱含生命的热忱。 “这……真的是咱们修出来的路?”即便有灯火,但晚上还是不能观其全貌,此时闫通判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土地上,流下了男儿泪。 到了西北之后,他不是没有过抱怨过壮志难酬,钟逸和秦澜心来了之后,为了西北的百姓,他心里欢喜的同时,也累得夜不归家,昼不进门,如今官道重修初见成效,他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酸酸苦苦,也甜甜乐乐。 “对,这是咱们修出来的官道,大魏朝从古至今第一条西北黄沙官道!”凌知府也是眼眶泛红,在他任内能做成这样一件大事,他已是死而无憾。 钟逸和秦澜心站在这段三丈新路的正前方,两个人静静地肩并着肩,什么话也没说,就为了这段路的开始,他们所经历的酸甜苦辣也是别人所无法想象的。 不只是他们,随着天明的到来,早就听闻晚上要修官道的百姓们开始从四面八方赶来,他们对这官道也是好奇不已,等到靠近之后,所有人都震惊了。 如果有人和他们说大魏朝京都的皇城路是石板、石砖铺就而成,干净,整洁的很,那么他们相信的同时也会心生羡慕,可要是有人跟他们说西北的路会变成这样,那么他们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如今眼见为实,府衙贴出的画纸上的情景变成了活生生的现实,怎么不令他们惊讶不已。 看着站立在一起的钟逸和秦澜心,突然有百姓朝着他们跪下来:“跪谢西北王爷、福慧公主的大恩!” 紧接着,围来的百姓越来越多,跪下的百姓也越来越多,而从官道另一方来的客商、行人,看到这三丈从未见过的光滑微微泛白的官道也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这西北确确实实是要变了。 一传十,十传百,神奇的西北黄沙官道从这一天开始传遍大魏朝的南南北北,而西北真正的繁荣第一步就是从这三丈的官道开始的。 到了第二天晚上,负责修官道的叶寒发现百姓们来的越来越多,而且他们晚上干完活儿,不等衙门发工钱,一个个全都走了。 他们说,这修的是西北的官道,为的是西北的百姓,他们就是西北的百姓,又怎么能拿银子呢。 秦澜心没再管糯米砂浆的事情,因为她把配方交给了叶世东,以后由他专门负责,而叶世强主要负责收黄沙,叶世堂则是负责熟石灰。 不过,一个难题解决了还会有下一个难题,那么多百姓帮忙修官道,但其实他们离官道的距离都比较远,来来回回也很麻烦,即便是修路主要在晚上,他们也要喝水吃饭的。 修路的第四天清晨,好多百姓都在辛苦地劳作着,汗如雨下,这时一辆辆马车从他们面前经过,然后停了下来。 “大家都暂停一下!”这时,跟在最后的秦澜心和钟逸下马而立。 “王爷,你们怎么这时候来了?”叶寒也没有闲着,他也是一晚上都和百姓、官兵们一起修路,现在也是一脸汗。 “舅舅,你们都先歇会儿,这天都已经亮了,今天我和王爷请大家吃好东西!”秦澜心大声地笑着说道。 “王妃,是不是还是王府的包子呀?”这时有百姓笑着问道。 仅仅几天的相处,钟逸与秦澜心的平易近人让百姓们对他们早就摒去了身份的隔阂,说话谈笑之间就如同村中邻里一般。 “包子一会儿就到!”这些天,秦澜心一直带着府里的下人给修路的官兵百姓准备夜宵,因为人手不足,就是凌知府和闫通判家中的女眷也到了王府去帮忙。 “呵呵,就是为了王府的包子,让我两天两夜不吃饭只干活,我都愿意!”又有人笑着说道。 这一说,好多人都跟着笑起来,谁让王府的包子那是真香呢! 秦澜心也笑了,让刚从漠州来的人把车子上的布都打开,露出了里面一个个硕大的西瓜,看得百姓和官兵们一愣一愣的。 “这是什么呀?好大的东西!”不少人感叹道。 “大家听我说,这叫西瓜,原本是外族的种子,但是在咱们西北种出来的西瓜比别的地方大一倍,而且更甜更沙瓤,吃起来瓜汁也是最多的,是夏天最解暑的水果。这些都是王府漠州农庄种的,沙壤土里最合适,在咱们西北五州,这样的土地多的是,好多都是荒着呢。过了今年,我把这些西瓜种子分给大家一些,再教给你们如何栽种,到了明年就能卖大价钱了,这可是咱西北特有的西瓜!”秦澜心笑着解释道。 “王妃,您说的可是真的?”好多人都扔掉了手中的工具,站立起来吃惊地问道。 “是真的!知道我和王爷为什么一定要修路吗!就是因为想把像沙甜菜、西瓜这样咱们西北特有的好东西卖到别的地方去,都说‘物以稀为贵’,等到这路修的宽修的直,那么就不怕别人不来买咱们的好东西,也不怕好东西运不出去,你们说是不是?”秦澜心高声笑着说道。 “王妃,您真是咱们西北百姓救苦救难的菩萨呀!”百姓们心中的感激不知道如何表达,唯有一次又一次地对着秦澜心下跪致谢。 “大家都起来吧,这也是皇恩浩荡!”钟逸笑着说道。 紧接着,秦澜心和钟逸就让大家分着吃西瓜,但要求他们把种子都留下来,当然有些人偷偷留下一些西瓜种,秦澜心也没说什么,反正过不久,这西瓜种子她也是要先分给一部分百姓的。 “这西瓜可真好吃,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甜的瓜,沙甜菜都比不上!”有些人拿着西瓜不舍的吃,可又怕放坏了,也正是渴的时候,咬了一口就再也忍不住了,不过还记得把西瓜子珍惜地留下来,而且西瓜皮也都舍不得扔。 “西北竟然还能种出这等好东西,以后这西北的百姓可是有口福了!”叶寒吃了一口瓜满身的爽意,痛快,真痛快!一夜的辛劳都被这一口西瓜给缓解了。 正在众人坐下歇息吃瓜的时候,远处的官道上突然又来了一队看不到尾装满东西的马车,刚才秦澜心一行人是从湛州城的方向而来,而这一队人是从品州的方向而来。 秦澜心和钟逸也觉得十分诧异,往那边眺望着,虽说湛州较为繁华,但也从未见过这样声势浩大的商队,会是谁呢? “钟阳,先去看看!”钟逸对正在吃瓜的钟阳说道。 “是,王爷!”钟阳放下西瓜飞身上马,快速地往那队人马而去。 不过,很快他就又转身回来了,而且一脸喜气,身后还跟着另一个骑马之人,此人便是百味庄园的大管家重言。 “小的见过王爷、公主!”重言一路风尘,未到秦澜心身边就下马跑来跪下说道。 “大管家?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情了?”秦澜心首先担心的就是韩氏和秦向争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公主莫要担心,家中一切安好,小的是奉老爷子和老爷、夫人之命,来给公主送东西的!”重言赶紧说道。 他话中的老爷子便是钟敬轩,而老爷和夫人自是秦向争和韩氏。 “送东西?”秦澜心往他们身后的马车瞧了瞧。 这时候,修路的百姓和官兵也都好奇地看着越走越近的车马队伍,都猜想着这马车上的东西是什么。 “是的,公主!这些马车上都是咱们庄子里产的粮食,有小麦也有稻米,另外还有一些甘薯粉、土豆粉和二小姐配好的秘制调料。这还有几位主子给公主写的家信!”说完,重言将怀中的一个大信封递给了秦澜心,里面有钟敬轩几人给秦澜心写的书信。 “好,我知道了!大管家这一路辛苦你们了,正好这有刚从漠州运过来的西瓜,先让大家吃了之后再进城!”秦澜心有些激动,隔了这么久收到家人的书信,她心里暖暖的。 “是,多谢公主赏瓜!”重言也算松了一口气,不辱使命,他终于到西北了。 秦澜心有些迫不及待地赶紧拆开信来看,而且每看完一封就会让钟逸再看一遍,因为家人的信中提到的是他们两个人,字里行间的思念、心疼和牵挂让秦澜心鼻酸眼热,背过众人落下泪来。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都默不吭声,世人都道福慧公主聪颖无双,是天下第一奇女子,可她坚强的外表之下亦是一颗柔弱令人怜惜的女儿心。 钟逸同样也背过众人,不过他心情虽激动脸上却很平静,只是轻轻地拍着妻子的肩膀无声地安慰着。 到了第二天,天还未亮,众人依旧在修官道,却发现又有一辆辆的马车紧接而来。 钟逸和秦澜心夫妇要重修西北官道之事早就在大魏朝传开了,可是从品州前往湛州这一路,看到被西北官员和百姓称之为黄沙官道的官道时,好多人的眼珠子还是差点掉了出来。 这路怎么能宽的人连心都豁然开朗起来,而且线形如此直,更是平整硬实,马车要是在上面行驶,绝对不会颠簸,必定畅通无阻跑得飞快,真是忍不住想要现在就踏上去呢! “这西北的路可是比京都的路还要宽敞呢!要是西北的官道以后都是这样的,我可是要经常来这边逛逛了!”一位衣衫华贵的少年笑嘻嘻地说道。 “这可都要仰赖西北王爷和福慧公主之功,看来咱们各家的老爹真是有先见之明呀,呵呵!”另一位略显沉稳的年轻男子笑着说道。 “几位是哪里来的?”叶寒一眼就看出这些人从外地而来,听他们说到钟逸和秦澜心,于是出声问道。 “远方来的!”少年调皮地笑着答道。 第百五十七章亲朋相助 这一行人慢悠悠地从原本的旧官道上行进,而且并没有和叶寒过多地闲聊。 等到他们全都朝着湛州主府城的城门而去的时候,叶世东有些奇怪地看着叶寒问道:“爹,这些人看起来非富即贵,马车足有三十辆呢!” “看这架势应该也是去西北王府的,只是不知他们究竟意欲何为?”叶寒双眼深沉地看着那些人远去。 而这些人到了城门口之时,自然引起了百姓们的围观和议论,就连城门官兵也主动上前盘查,昨日那些人是公主的家中来人,今日这些难道也是? 带着一丝疑惑拦下众人,负责盘查的官兵上前问道:“你们是哪里来的人,进城做什么?” “我等乃南方商贾,是特来拜会福慧公主的,还请行个方便!”为首之人下马说道。 一听这些人是来找福慧公主的,官兵依律检查之后就放行了,并且还派人领着他们往西北王府而去,一路上好多百姓都被这长长的商队给吸引住了,也都跟着往西北王府而来。 王府内,秦澜心正在安排柱子等人将重言一行人带来的粮食放入王府的存粮仓库之内,而且家书中提到,重言这次来到西北之后就留在秦澜心身边帮她。 西北王府正好缺个大管家,于是秦澜心就让重言暂作西北王府的管家,跟他而来的那些人也都是秦家从丰和牙行买来的家奴,这次一同留下来,一下子西北王府内因着这些人的到来倒是热闹了不少。 “启禀公主,门外有人求见,这是拜帖!”王府小厮跑得一头汗,现在王府大门外黑压压的都是人。 秦澜心接过之后,看了一眼,然后说道:“先请他们到前厅坐下,我随后就到!” “是,奴才遵命!”小厮又快跑出去了。 “公主,可是有什么事情?”重言见秦澜心接到拜帖之后,脸上有疑虑。 “你在来的路上没与黎、莫、司、桑四家的商队遇上?”秦澜心看着重言问道。 重言摇摇头,说道:“小的没有,难道是他们四家要来拜见公主?这里可是西北,离着南方远着呢!” “没错,正是他们四家家主派来的人,这也是我不解的地方,你先忙着,我去前厅看看!”秦澜心心中对此也觉得奇怪,一南一北如此遥远,这四家的人来这里做什么? 秦澜心到了前厅之后,发现钟逸已经先一步回来了,而且厅中左右两边坐着四个年轻人,最年长的也不过是二十四五岁,四人中最年幼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一见秦澜心进厅,四人赶紧起身恭敬地跪下行礼。 “草民黎耀祥参见公主殿下!” “草民莫广贤参见公主殿下!” “草民司子兴参见公主殿下!” “草民桑浩参见公主殿下!” 这四人中,黎耀祥乃是黎柏的长子,也是黎家下任家主,现年二十四岁,面容俊朗,做事最为沉稳老道,精明内敛,不但具有经商天赋,还是一位文武全才。 而比黎耀祥小一岁的莫广贤是南商莫家的三公子,长得也是一表人才,同他爹莫言堂极为相似,是一个外表严肃内心火热之人。 南商司青云之独子司子兴刚至弱冠之年,为人豪爽重情,武功超绝,也是一位文武全才,但不喜为商,一心要做个江湖中行侠仗义的男儿。 年纪最小的桑浩是南商桑久的小儿子,个性调皮顽劣,但心性善良,此次西北之行乃是其父桑久有意锻炼他为之。 当年,南商黎柏、莫言堂、司青云、桑久四位家主亲自到福江口白石码头的百味庄园内去拜见秦澜心,如今四人之子同来西北,此情此景让秦澜心颇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不必多礼,起来坐下吧!”秦澜心坐在了厅中主位的另一边,“夫君,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听说王府门外一下子来了二三十辆马车,我就回来看看,既然是来找你的,你来看着办吧,府衙那里还有事情!”钟逸起身笑着说道。 “好,你赶紧去吧!”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脆弱的情绪影响到钟逸,最近几天他对自己的事情总是敏感很多。 “恭送王爷!”四人又赶紧起身说道。 几人重新落座之后,秦澜心看着他们问道:“几位不辞辛劳来到西北有何事?难道你们四家要在西北做生意不成?”这南北走一趟可是要很长时间的,秦澜心有些诧异地问道。 “回公主话,草民四人乃是奉各自家父之命来给公主送礼的,黎、莫、司、桑四家近年来屡受公主恩惠无以为报,此次公主奉皇命与钟王爷驻守西北五州,家父知道西北之地很难吃上南方的糯米,所以特派草民送来七马车南方特产的长糯米,希望公主笑纳!”黎耀祥说道。 四人快到西北的时候就听到西北王爷在派人大量购买糯米,当时黎耀祥就觉得他爹黎柏太有先见之明了,这份礼送的秦澜心和钟逸一定开心不已。 果不其然,秦澜心一听就猛地站了起来,看着他问道:“黎公子,此话当真?你真的带来了糯米?” “回公主,南方特产长糯米就在府门外停着的马车上!”黎耀祥眼中闪过亮光地笑着说道。 “这真是太好了,最近我和王爷正在愁糯米的事情呢,黎家主这份恩情,本宫代西北百姓收下了!”这份礼秦澜心可是十分愿意收下的。 “回禀公主,莫家送上的是七马车压实的上等木棉和麻絮,西北冬日严寒,希望这份礼物您能笑纳!”莫广贤很平静地说道,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莫家的这份礼本宫也收下了,这份恩情本宫同样记得!”秦澜心倒是比几人表现的都激动。 虽说西北的棉花今年肯定高产,但是一般百姓肯定是用不起的,而且到时候大部分棉花是要运往京都或者做成衣物给边疆的将士。 莫家送来的这些御寒之物正好可以给修路的官兵和百姓做些衣服,夏天已经快过完了,秋天的晚上西北也是冷得很。 接下来,司子兴和桑浩也将自家送的东西禀告给秦澜心,司家送的是七马车布匹,而桑家送的则是七马车的南方特产的大米。 秦澜心见四家送的东西虽各不相同,但都是西北急缺之物,而且都是七辆马车,可见四家家主定是来之前就商量好的。 “黎、莫、司、桑四家今日这份大礼本宫欣然收下,他日本宫也不会薄待了你们四家,来人,将漠州特产的西瓜抬四个过来!”秦澜心没有多说什么,这份情谊她会记住,西北的百姓也会记住的。 “公主厚恩我黎家永世不忘,这些礼物本就是谢礼,公主严重了!”黎耀祥起身施礼说道。 其他三人也都起身称“正是如此”。 虽说四家送礼此举有讨好秦澜心之嫌,但秦澜心在生意上之前的确帮了四家不少忙,如今黎、莫、司、桑能渐渐成为南方的大商,这都是秦澜心的提携之恩。 很快,就有下人抬着西瓜进来了,而看到这大西瓜,黎耀祥四人都惊叹不已。 他们曾有幸吃过京都的西瓜,那可是夏日里最奢侈的水果了,没想到这西北的西瓜竟比别的地方大那么多。 “这乃是西北特产的西瓜,几位拿回去吃吧,不过种子可记得给本宫留下来!”秦澜心笑着说道。 “西北特产?”黎耀祥这时候的脑瓜子就开始快速地转起来了,“公主,草民想问一下,这瓜种和京都公主农庄中种的瓜种可是一样的?” “黎公子卓见,正是如此!虽说种子一样,但是西北的气候、土地与别的地方是不一样的,就如西北特产沙甜菜一样,可是甜得很,这也是老天爷赏西北百姓一口饭吃!”秦澜心笑着说道。 “今日真是令草民大开眼界,没想到这苦寒荒凉的西北之地竟然处处藏着宝物,是公主与王爷之福福佑一方百姓,也是我大魏朝之福!”司子兴觉得此刻胸腔之中一股热意,他也是有为国为民的胸怀的。 “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而且真的好大的西瓜呀!”桑浩则是十分好奇地围着西瓜转了一圈,也馋得很。 西北之行又热又苦,水喝到嘴里都不解渴,这么大的西瓜他恨不得一口就塞进去。 “别的地方可很难见到这样大的西瓜,也只有咱们大魏朝的西北能种出来。到了明年,西北各州会大面积的种植,到时候要是你们还来,本宫请你们吃个够!”秦澜心笑着说道。 “多谢公主赐瓜之恩!”四人脸上神色各异,但心中都很激动,这样的西瓜要是卖到别的地方,那不得抢疯了。 秦澜心命下人帮忙把瓜送到了黎耀祥四人暂住的客栈之中,现在湛州城内百姓们除了热烈讨论的沙甜菜、黄沙官道接着就是这西瓜了,西北百姓现在对于往后的日子那可是充满了期待。 百味庄园来了近二十两马车,黎耀祥四人又运来近三十辆马车的东西,西北王府的一个大库房和两个小库房很快就填满了。 而秦澜心此时还不知道的是,就在重言和黎耀祥几人分别出发来西北的时候,商人圈中听到消息的人也都纷纷有了行动,很多大小商人都学着南商黎莫司桑四家联合在一起往西北运送物资,福江商会的车队更是已经到了昉州。 接下来半个月的时间里一直都有成群结队的马车一辆辆地从窄小扬尘的旧官道上朝着湛州主府城内而来,吸引着西北百姓的目光。 “快看,那边又有人来了!”这些天一辆辆的车马从身边而过,修路的官兵与百姓也是兴奋极了,西北何时这样热闹过,只要这官道修好了,说不得以后来的人会更多。 “这次是哪家的商队呀?就这几天,天天都有人来湛州城给福慧公主送礼,人家送礼一只手都拿得过来,这些人倒是阔气,各个都是好几辆马车呀!” 现在到了初秋,白天也有人在修路,所以看着来送礼的商队,大家边干活边闲聊。 “我听说这些人都是往日里受过公主的恩惠,听说公主到了西北,担心她在这里吃苦受累,所以都给她送东西呢!”刘老二把家里的田都交给了妻子和两个儿子,他则专心在城外修官道,而且有吃有喝,比在家好多了。 “咱们公主真是好人缘,天南海北都有人相助呢!”百姓们也是与有荣焉,虽然东西不是送给他们的,但是他们每日里修路时吃喝的东西,听说都是这些人送来的,要不然王府早就给吃穷了。 “可不是,而且这些人都没走呢,好多人都留下来要收沙甜菜,我听说现在沙甜菜都涨到了一斤四十文呢!”伍大山脸上都是笑容,他一下子买了十亩的沙土地,虽说只有五两银子,可也是他们一家仅有的积蓄。 如今沙甜菜成熟了,他在这里帮忙修官道,父母、妻子和孩子们忙着收沙甜菜、晒沙甜菜和磨沙甜菜,光是夏天这一茬的沙甜菜,他这十来亩地就能赚不少呢。 “我也听说了,往漠州去的人最多,不过漠州那边的官道太窄,也不好走,听说光是拉黄沙的马车和去漠州的马车就堵了一天一夜过不去,可不是耽误大事,百姓们都着急,商人也着急,要都是咱们修出来的这样的官道,哪能耽误事!”刘老二看了一眼这些日子修出来的官道,早已经看不到头了。 “就是,昨日听知府大人和闫大人说,漠州那边新上任的知府都来湛州跑三趟了,一直问王爷什么时候修漠州的官道,还说漠州的百姓与官员定会鼎力相助,有些百姓现在都主动加宽道路呢,就是希望往他们那走的商队多一些!”伍大山昨天修路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了凌知府和闫通判笑着闲聊之语。 “现在都知道修官道的好处了吧,呵呵!还是咱们湛州好,这官道一修通,保准来的人不少,我到时候一定在这官道上痛痛快快地跑个来回!”刘老二抹了一把汗笑着说道。 “哈哈哈,我现在就想跑了,你们都不知道,有好几次我都不敢走在这路上,就怕给踩坏了!”伍大山大笑地说道。 几人说说笑笑的时候,刚才的那队车马已经到了近前,自然是看到这修出来的官道惊得差点从马车上摔下来。 此刻,王府内,秦澜心带着重双几人也是忙的脚不沾地,她每日里都要忙着接待远方来的客人,然后再把众人送的礼物分类放好,也幸好重言来了,有他这个大管家在,自己省去了不少麻烦。 “启禀公主,姚家的车马到了!”有丫鬟说道。 “快请!”秦澜心说道。 不一会儿,姚家的下任家主年仅三十岁的姚宗和走了进来,他身后除了跟着贴身的侍卫、管事还有二十名衣着统一的女子。 姚家既是勋国公府姚太夫人的娘家,也是织染世家,原本有些没落,后来因为秦澜心的原因,去年已经晋升成为大魏朝的织染皇商,其织染技术如今更是无人能比。 姚太夫人曾有三位兄长,但都已故去,就是兄长之子女也大多不在人世,嫡系侄孙倒是有几个,其中嫡系长房一脉中的现任家主是姚太夫人大哥长子的孙子,已年过五十与钟逸平辈的姚崇。 而前来西北的姚宗和是姚崇的嫡长子,按着辈分应该喊钟逸一声表叔,喊秦澜心一句表婶。 “表侄姚宗和见过公主表婶!”姚宗和见到秦澜心,恭恭敬敬地给她行了一个大礼,只是一声“表婶”把秦澜心叫的有些尴尬。 好在,秦澜心也知道古代人都比较看重辈分,虽说“一表三千里”,但总是有亲缘的亲戚,再说一直以来她对姚家人的印象都极好。 “快起来吧,这一路上辛苦你们了,我是真没想到大家都会接二连三地来西北!”秦澜心笑着说道,“对了,她们都是些什么人?” “回表婶的话,这些都是姚家精心培养出来的二十名织女,父亲知道西北织布染布不易,所以特命小侄前来将这些人送与表叔、表婶,这是她们的卖身契,而且她们都愿意以死契的形式呆在西北王府。另外,父亲还让我送来了十马车的布匹。”姚家别的不多,这布可是最多的。 “怎么拿来这么多,都够我开一家布庄了!布我可以收下,只是这些女子你带回去吧,我不能收!”姚家靠的就是手艺精湛的织女,她已经看到了姚家的真心相助,怎么能收下这些人呢! “表婶,这些人无论如何都请您收下,这两年姚家的织女已经增多不少,而且在京都要想找到好的织女也不难,相反在西北就极为少见。姚家要是没有您提供的染织秘方也不会有今日之成就,不过是二十个织女和一些布匹,请您无论如何都要收下!”姚宗和再次诚恳地说道。 “心儿,既然姚家如此诚心,你就收下吧!”这时,钟逸也回来了。 “小侄见过表叔!”姚宗和又是一脸恭敬地给钟逸行礼。 “宗和,这一路到西北辛苦你了!”钟逸面对姚宗和的称呼倒是坦然多了,而且直呼他的名讳。 “不辛苦,这都是小侄该做的,反倒是表叔、表婶为了西北百姓殚精竭虑才是辛苦,而且来的一路上听闻西北百姓对两位皆是称赞感恩不已,小侄深感敬佩!”姚宗和微微笑着说道。 “那是百姓们厚爱,不过你这嘴皮子倒是比以往利索了不少!”钟逸打趣地笑着说道。 “让表叔见笑了!”姚宗和回说道,“表叔,表婶,这是她们的卖身契,找来府衙官员即可更换为死契。” 秦澜心看了钟逸一眼,见他对自己点点头,也只好遵夫命收了下来,接着就让秋纹先去安排这二十人的住处了。 “公主,姚家送来的这十辆马车上的布放在哪里?库房早就满了,几个空着的院落里地方也都不多了!”重言脸上欢喜,但也有些忧愁。 光是前几天以福江会馆名义拉来的东西就快把西北王府空着的院落给填满了,这几天王府四周加派了守卫,就怕有人觊觎这些东西。 “你带人先把那些布查看一下,然后给我说一下情况!”这些布匹王府可用不完,她得想办法把这些东西用到实处。 到了晚上,重言拿着一本小册子就来了,这是这几天各家送来的东西的清单,他都做了详细地记录。 秦澜心让重言又誊写了一份给自己,而她仔细地看过之后,等钟逸进门,就将自己的想法对他说了。 “夫君,这次得蒙各位亲朋好友相助,咱们王府都要变成一个大仓库了,可是王府总共也没有多少人,这些布匹御寒之物不如分给修路的百姓与官兵可好?”秦澜心问道。 当初官府言明修路给银子,但是百姓们现在无一人愿受,虽说沙甜菜能够卖上不少的银子,但家中少了一个壮劳力,总会耽误一些农事,秦澜心打算对这些百姓稍作补偿。 “东西够吗?现在修路的百姓和官兵加起来足足有四五百人呢!”钟逸说道。 “够!我打算先给他们一些布匹作为这段时间辛苦的奖赏,另外会馆的人也送过来不少的月饼,每个人分到两个还是足够的,再分一些粮食给百姓们。”修路的人中有近二百名的百姓,而且每天还都有增加,但是路修的越长,他们离自己的家就越远,有好些百姓已经好多天没有回过家了。 “好,皇上那边已经派人开始在南方大量的购买糯米,另外他还下令派了军队过来协助修官道,粮草之物也会送来西北。”商人们结伴往西北送礼的事情,齐佑自然也知道了,而且作为皇帝,他也要表示一下。 “那真是太好了!”秦澜心笑着说道。 人越多,路修的就越快,反正最近粮食也充足,过冬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次日天一亮,秦澜心就把家里的女眷都召集起来了,包括昨日才到的那二十名织女。 “表姐,有什么事情吗?”叶可莹最近也变黑了一些,以往她也很关注容貌,可是自从看到秦澜心每日里所做的一切,她就把心思放在做事上了。 “今天还真有事情,我已经让人去买布袋了,待会儿大家一起在每个布袋里装上三十斤小麦,五尺长宽的细麻布和两个月饼,回头把这些东西送给辛苦修路的百姓。”秦澜心笑着说道。 至于那些官兵,秦澜心和钟逸商量之后,到发军饷的时候会多发一些银子给他们。 于是,叶氏和叶可莹带着二十名织女去裁布,楚氏和辛氏帮忙称量粮食并装进袋子里,秦澜心则负责把点心拆开重包。 到了次日清晨的时候,好几辆马车从湛州城里驶出来,然后在正修官道的地方停了下来,叶寒、叶世东也已经知道了此事,所以让大家都暂停下来。 “各位百姓,王爷和公主感念大家这段时间帮忙修官道,所以今天也准备了一份礼物给大家!”说完,就让一些士兵过来帮忙一起发给大家。 “礼物?”好多人都疑惑不已,那布袋子是什么呢? 等到发到他们的手中,好多人瞬间就红了眼眶,竟然是小麦和折叠的很厚的一块他们从未见过的上好的细麻布,无论是颜色还是上面的花色看起来都精致华贵的很。 另外还有一个小纸包,打开之后是两块传说中的月饼点心,也是他们第一次见到。 这天中午过后,没有几户人家的刘家庄变得异常热闹,好多天没有回来的男劳力一个个都背着小布袋哼着小曲,说笑着到了家。 “爹——”刚从地里背完沙甜菜的沙子,一看见他爹刘老四就喊了起来。 刘老四赶紧迎了上去,然后进了家门,看到妻子正在削甜菜皮,院子里已经晒上了不少的沙甜菜。 “孩子他爹,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是不是官道修好了?”刘老四的妻子赶紧起身问道。 “哪能那么快,是公主让我们回家放东西呢,你快来看看这是什么?”刘老四颇有些得意地笑着说道。 等到刘老四的妻子走近一看,那布袋里不但有粮食、有点心还有一块女人看了都心动的布。 “孩子他爹,你花这个银子干什么,虽说咱家日子好过一些,可是花钱也不能大手大脚,光是这一块布就要不少银子吧!快给人家退回去!”刘老四的妻子显得有些着急。 “孩子他娘,这些东西都不是买的,是公主送给大家伙的,我们去修路的人都有,本来分给我的是蓝底白花的布,我知道你喜欢红色的,所以就和别人换了一下,你嫁给我这么多年,连身新衣服也没做过,这布留着给你做衣服穿!”刘老四憨憨一笑说道。 刘老四的妻子一听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一是万分感激秦澜心的善心大度,二是感动于自己丈夫这番话。 不过,她还是笑中带泪地说道:“这样好的布我哪舍得穿,要不分成两半,过年的时候回我娘家当份儿礼!” 因为家里穷,刘老四的妻子已经两年没回十里外的娘家了,现在沙甜菜赚了钱,自家和娘家的日子应该都好过一些了,总算是有脸面回去了。 “都听你的!”刘老四笑着说道。 而这天修路的百姓分到东西的消息瞬间就点爆了湛州城内外,就是品州的百姓也听到了。 于是,当天晚上去帮忙修路的百姓一下子就增多了一百多人,而且从这天之后每天都在增加。 也就是在这个时间里,西北栽种的棉花也终于迎来了它第一次收获的时刻,田力已经带着人摘了一部分盛开的棉花,但是因着日照长的关系,好多棉桃连夜就绽放,一落到地上处理起来就比较麻烦,所以田力请求秦澜心多派一些人帮忙。 秦澜心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和二十名织女连夜到了郊外的棉花田庄,然后天不亮就加入到采摘棉花的队伍中。 烈日下,大家头上都戴着遮阳的斗笠,可是不一会儿就是一头的汗水,而且棉桃开得好,初次摘棉花的人手脚都慢,摘了一天也没怎么见成效。 “公主,这些人肯定不够,咱们这次种了近千亩的棉花,花开得太快,不尽快摘可不行!”田力看着棉花田这雪白的景象,心里自豪欢心,可更发愁,这要是落在地里沾上碎叶子可不好摘干净。 “重双,你回去把棉田里的情况对王爷说一声,让他再派一些人过来!”秦澜心也明白田力所说的情况,于是对重双吩咐道。 “是,公主!” 等到傍晚的时候,重双才骑着马而来,不过在她身后还有一队近千人的士兵,铁盔战甲的模样,把正在摘棉花的众人都吓了一跳。 秦澜心奇怪地快步从田里走到田埂上,就见一个银袍战甲的高个将领模样的人急急地朝着她奔来,还没等她恍惚中确认,那人就跪下带着哽咽之声喊道:“姐——” “大……大弟?”秦澜心不确信地低下头看去,这银袍小将竟然真的是自己的弟弟秦澜兵,“快起来,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姐,皇上下了圣旨,将我从北疆调到了姐姐的封地品州担任护城将军,并且给了我一万兵马随行,让我全力帮助姐姐和姐夫重修官道之事。小武也来了,他现在是我的副将!”秦澜兵正激动地说着,倪小武也随后跑来了,然后跪在了秦澜心的面前。 “卑职倪小武参见公主殿下,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小武快起来,真没想到你们能来湛州!” 秦澜心开心极了,她早先给秦澜兵去过书信,但一直没有回信,虽然北疆离西北较近,但翻山越岭还是有些距离,并不是那么容易见到的。 今日突然见到秦澜兵和倪小武,秦澜心相信这件事情钟逸一定是早知道的,之所以没有告诉她,应该是想要给她一个惊喜。 “姐,听说你这边需要人摘棉花,这一千士兵够不够?”大小现在也算一个将军,秦澜兵颇有些豪气地指着远处的那些士兵问道。 “够,当然够了!吃饭没有,我马上给你们去做饭!”秦澜心看着秦澜兵似乎又长高长壮了不少,而且整个人变得更加沉稳老练,看来军营真的让他成长了。 “没有,想吃姐姐做的饭!”秦澜兵眼圈红红地说道。 “我也想吃先生做的饭!”倪小武嬉笑着说道,但仔细看他眼眶里也是含泪呢。 “等着,我这就给你们去做饭!”秦澜心笑着说道。 “姐,吃饭先不忙,先让我们帮你摘棉花吧!”秦澜兵早就摘掉了头盔,打算脱掉身上的战甲帮忙。 “先不急,现在没有那么多的盛棉花的布袋给你们,我让人去买一些过来,你们先歇会儿,喝点水,吃个饭,说吧,想吃什么,姐给你们去做?!”秦澜心努力压抑住心中的激动,这段时间她原本以为早已经激动的过了头,变得能泰然处之,可是此刻面对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弟弟,她还是难以保持平静。 “吃面,好想吃姐姐做的面!”秦澜兵笑着说道。 “先生,我想吃酱骨头还有包子,都快馋死了!”倪小武也不见外地笑着说道。 “好,好,等着,我这就给你们去做!”秦澜心终究还是没忍住,眼角落下了一滴开心的泪水。 秦澜心带着重双和重喜去田庄后厨做饭的时候,秦澜兵和倪小武并没有跟着去,他们先安排好士兵。 这天晚上,众人在田庄痛快地吃了一顿饭,秦澜心本想着找秦澜兵说说家常话,却发现他已经带着士兵们在月光下拿着布袋摘起了棉花。 连一个晚上都没有用,千亩盛开的棉花就摘好了,帮了秦澜心一个大大的忙。 “姐,等到剩下的开花能摘的时候,你只要吩咐一声,我再带这些人过来,不用你操心,一会儿就帮你摘好了,而且你放心,他们都是贺家军最忠诚的士兵,关于棉花的事情不会多说一个字的!”来田庄之前,钟逸和秦澜兵单独在西北王府的书房说了一会儿话,所以秦澜兵也知道了这棉花的重要作用。 “姐姐信你!大弟,辛苦你了!”秦澜心看着此时一身便装的秦澜兵,真是自家的孩子怎么看都是好的,她只觉自豪的很。 “最辛苦的是姐才对,这西北之地如此苦寒,姐却还要为百姓们劳心劳力,与姐相比,弟弟所做的都是微乎其微的小事!”在秦澜兵心中,他最敬重的人便是秦澜心,最佩服的也是自己的姐姐。 “好了,你我姐弟之间还用得着如此客套追捧吗,呵呵!你可一直都是姐姐的骄傲,这次在西北能有你帮姐姐,相信爹娘也会心安不少。”秦澜心轻叹一口气,欣慰地说道。 “姐姐说的是!”秦澜兵也感叹地说道。 接下来,秦澜兵就带着他的一千士兵赶回到了湛州与品州之间的官道上,然后和叶寒汇合,开始加入到重修官道的大军之中。 秦澜心则留在了田庄之中,她要把棉籽都保存好,然后将皮棉都整理出来,另外再找一些弹木棉的工匠学着将棉花也弹出来。 这天,大家正在田庄院子里帮忙弄棉籽,姚家送的织女也都在帮忙,她们已经将卖身契换成了死契,从今往后就是西北王府的家奴了。 “芝玲姐姐,往后咱们就是王府的婢女,再也不是织女了,对吗?”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一边劳作着,一边问着她身边另一位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孩。 “可能吧!”童芝玲有些失落地说道。 看目前的情形,她们不但是婢女,还可能变成农女,再也不是织布的织女了。 “不能再织布了吗?不是说公主酷爱绳绣,我还以为能继续织布呢!”另外一个女子脸上也是失落。 “咱们现在都是王府的奴婢,主子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有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道理,赶紧做好手上的事情才是要紧!”童芝玲似是平静地说了一句。 “嗯!”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秦澜心就站在几人不远处,因此她们说的话自己也都听到了,不过她也没有立即说些什么,而是到了晚上之后,她把这二十名织女全都叫到了庄子的前厅。 “你们初到西北,想必什么还都不习惯,其实我到的时间也不长,但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唯有努力地适应环境。你们都是姚家出色的织女,让你们到王府给我做奴婢倒是有些屈才了!”秦澜心笑着说道。 不过,她这清清淡淡地一说,可是把当场的很多人吓坏了,尤其是童芝玲几人,想着定是白天几人的对话被秦澜心听了去,于是赶紧跪下请罪。 “你们何罪之有,都起来吧!今晚把你们叫过来,是想给你们交个底,让你们知道以后在王府究竟做些什么。你们既然是织女,那么我一定会发挥你们的特长,要通过你们的双手织出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布来!”秦澜心笑着说道。 第百五十八章水窖问题 夜深沉,童芝玲几名织女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刚才秦澜心对她们所说的那番话就像打开了一扇充满极大诱惑力的大门,门里面究竟是怎样绚烂多姿的世界她们都想一探究竟。 “芝玲姐姐,你说公主说的会成为真的吗?我们真能织出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布来?”一直拿童芝玲当亲姐姐的画眉黑暗中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轻声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世人都说福慧公主是这世上最聪明的女子,她所知道的东西好多人穷其一生也了解不到,姚家的染布、印花可都是与她有莫大的关系,想来她说的话应是真的!”童芝玲眼中有些迷茫。 三个多月前,姚家要挑选出一批甘愿为死契家奴的人来西北献给福慧公主,她是主动请求来的,为此她的织布师父梅娘差一点就要和她断绝师徒情分。 她祖上世代为姚家织布,如今只剩下她一人,对于秦澜心她从一开始的好奇,到后来的敬佩,以至于到了最后的向往。 在外人看来,她是最有可能代替她师父梅娘成为姚家织布作坊里的大管事,但她志不在此,她希望能够在织布、染布上不断地进步,但在姚家她每日里重复着同样的织布,忙的连自己的一点时间也没有。 为了心中多彩的织布梦想,她选择了一条连自己都觉得冒险之路——来到西北成为秦澜心的家奴,只期望有机会从她那里学得织布绣技。 只是,怎么也没想到,才来到了这里没几天,秦澜心就在她心中种下了一颗比她的梦想还要瑰丽的种子,现在她的心犹如漂浮在大海之上,没着没落的。 “要是真的那就太好了!”画眉笑着说道,“以前在姚家织布的时候从早忙到晚,天天就想着要是能歇息就好了,如今好几个月没有摸过织布机,我这双手都觉得要废了!” “我也是这样!”睡在画眉旁边的喜鹊笑着说道,“我还以为来到西北就是来受苦呢,可是现在我倒是觉得,在王府里好像比在织布作坊里还有意思!” “呵呵,喜鹊姐姐,当时我记得为了西北之行,你和你爹差点都要打起来了!”画眉故意笑着说道。 “哼,还不是我那后娘,一听说姚家要送织女到西北这苦寒之地,担心她生的女儿遭殃,就先把我的名字报给了大管事。这样也好,省得我碍着他们的眼!”喜鹊带些怒气地说道。 “你那后娘是个精明的,我听说她是用你弟弟来要挟你到西北的?”童芝玲小声地问道。 “只要我爹不糊涂,我弟弟在京都日子就不会难熬,再说我爹就我弟弟一个儿子,我那后娘现在可是生不出来了,她不过是担心我们姐弟关系太好家里没了她的立足之地而已。”喜鹊带些冷笑地说道。 接下来,几个人小声地又聊了一些家长里短,没一会儿就都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这些侄女们还没起床,就听到院子里闹哄哄的,她们慌忙洗漱出去,却看到秦澜心带着一帮下人正在地上铺一块四方大布,在布的一边上还放着一台她们从未见过的怪东西。 “公主,草民已经按照您所画的图纸制作出了这脱棉器,一共做了十台,您还怎么样?”湛州城内最好的木匠师傅石一郎恭顺地站在秦澜心面前说道。 “外观不错,田力,现在开始试用这些脱棉器!”秦澜心吩咐说道。 这脱棉器主要是用来将采摘下来的棉花脱去棉子之用,制造结构十分简单,主要是通过铁与皮的相互滚动挤压棉花,使棉子分离出来,这次秦澜心让石一郎所制造出的是脚踏脱棉器,而且不会毁坏棉子。 在京都的时候,秦澜心就让京都的工匠制作出了手摇的脱棉器,现在石一郎做出的这种更省力。 童芝玲她们都有些吃惊地看着摘下来的棉花放进那被称之为“脱棉器”的机器中,然后棉子就自然地被挤压出来,而且损坏度很少。 有了这种机器的帮忙,千亩棉花将籽棉变成皮棉的速度无形中加快了很多,而石家有三兄弟,都是祖传的木匠手艺,秦澜心让石一郎留在田庄里,让他两个弟弟石二郎和石三郎回去之后再多做一些脱棉器。 等到其他人去院中帮忙脱棉的时候,秦澜心将石一郎和童芝玲两个人叫到了跟前。 “石一郎,我来问你,你可会做纺线车和织布机?”秦澜心对于大魏朝的织染方面了解的不深,这脱棉器还曾是在参观民间历史博物馆的时候看到的,因为简单所以她就记住了。 “回公主的话,草民会做纺线车,而且手摇的脚踏的现在都会做!”别看石一郎是个木匠,但他是个喜欢不断钻研新东西的木匠,与大魏朝那些只知老老实实地做些家具板凳之物的木匠是不一样的。 “那就好,童芝玲,我知道你是姚家很出色的织女,我问你,姚家所使用的织布机是怎样的?你可能画出来?”秦澜心问道。 童芝玲自然知道姚家所使用的织布机是怎样的,只是她现在虽是秦澜心的家奴,可姚家对她也有恩,即便对织布机的结构了解的很清楚,但因为一时不明白秦澜心的用意,她显得十分犹豫。 秦澜心似是看出她心中矛盾,微微一笑地说道:“你不说也没关系,那你帮本宫看看,本宫画出来的这织布机与姚家现在做使用的织布机相比如此?” 因为对于大魏朝的织布行业知之甚少,也可能是因为大魏朝没有棉花之故,秦澜心之前并没有见到现代记忆中的那些古老的纺线车和织布机。 不过,大魏朝织染技术相比而言也算发达,至少很多布织出来的也很精细紧实,染出来的上等彩线也是粗细有之,不掉色,不易断,让秦澜心这个现代人都觉得叹为观止。 目前来说,大魏朝织布、染布唯一的缺点应该是上等布料的生产量较低,只有大富大贵之家才能穿得起好布料,而且昂贵得很,平民百姓都是粗麻布做衣,而且以白、灰、深蓝三色为主。 正感为难的童芝玲双手接过秦澜心递给她的画纸,一看之下甚觉奇巧,虽然与姚家用来织上等好布的织布机看起来差不多,但是内部结构却是大为不同,而且经线纬线似是变化之多,非一般织布机可比。 “奴婢敢问公主,这织布机乃是何人所画,可否让奴婢见上一见?”童芝玲抬眼看向秦澜心,眼中皆是亮光。 “不就在你的面前,呵呵!怎样,这织布机要是做出来与姚家的织布机相比如何?”秦澜心脸上带笑地问道。 此话一出,石一郎和童芝玲皆是目瞪口呆,这样精巧的织布机竟然会是秦澜心画出来的,而童芝玲不是不信,而是不敢相信。 童芝玲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再一次仔细地看着画上的织布机,然后看着秦澜心毫不隐瞒地说道:“启禀王妃,这织布机与姚家的相比有利有弊!” “哦?你说说看!”秦澜心笑着问道。 这织布机乃是经过改良之后的老粗布的织布机,虽然在现代已经被淘汰,但是很多机器化的织布机都是从它演变而来。 秦澜心当年四处旅游之时,在很多地方都见过这种织布机,也亲自上手织过,对于它的构造也能依葫芦画瓢画出来,这次之所以把石一郎和童芝玲叫进来,就是希望二人合力,能制造或者改进这种织布机。 “回公主话,公主所画的织布机看起来构造并不是十分完整,而且就算是织布,看起来织出来的布也会很窄,不过从它的开口、梭口、织口等位置来看,到时候织出来的布一定会更加细密紧实,颜色多样,说不定还能织出更加复杂的图案来。”童芝玲欣喜地说道。 “纺线你可会?”秦澜心笑着问道。 “回公主话,不但奴婢会,姚家的织女都会,在成为织女之前奴婢们都要先学纺线才能学织布,以往大多是丝锦麻毛做成织线,然后再用来织布!”童芝玲一五一十地说道。 “嗯,看来以后还要再添一样原料,那就是棉了,我现在交给你们二人一向十分重要的任务,那就是完善、改进和制造出纺线车、织布机,但是这件事情暂时我不希望其他人知道,所以我会单独给你们提供一个地方去研究,到时候所需要的东西只管告诉我身边的重喜即可。”秦澜心笑着说道。 对于秦澜心的提议,石一郎和童芝玲两个人立即就点头答应下来,他们两个都算是各自行业的痴人,对于这纺线车和织布机那是感兴趣的很。 “公主,大管家派人来说,有好些商人在王府门外等着见您呢!”秦澜心正与石一郎和童芝玲说话的时候,门外重双通禀道。 “他们有什么事情?”秦澜心让重双进来问道。 “来人说是为了收购沙甜菜之事,希望您回去主持大局!”重双说道。 “好了,我知道了,让人先回去,就说我很快回府!”秦澜心说道。 “是,公主!” 直到这天晚上,还有好多人等在西北王府不愿意走,找了好几天秦澜心了,可是她都不在王府里,而王府上上下下的人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到了第二日清晨,秦澜心回到西北王府的时候,就看到大门外停了好几辆马车,而一看到她从马车里下来,好多人噌地一声就从马车里跳出来了。 “草民参见公主殿下,您终于出现了!”说这话的是嬉笑的桑浩,紧接着黎耀祥几人还有福江会馆的人都陆陆续续地出现在秦澜心的面前。 “怎么回事?我不是听说你们都去漠州收沙甜菜了吗?怎么还呆在湛州城里呢?”秦澜心不解地问道。 然后让申大叔打开大门,她领着这些人就进入到王府的前厅里,与众人分宾主坐下,因为来人太多,府里的下人又加了好多把椅子,一个前厅满满当当的。 等到众人坐定,秦澜心通过他们的着急讲述才知道,原来是收购沙甜菜出了一些问题。 “回公主话,您是福江会馆的会长,亦是福江口的封主,可要为咱们会馆做主,这次收沙甜菜咱们会馆都是按照规矩来的,既没有压价也没有哄抬高价,可是现在皇商、南商与北商都要争个高低,咱们也是难做人呀!”福江会馆此次派来给秦澜心送东西并兼收沙甜菜的是李家的郑掌柜与曲掌柜、戚三有等人。 因着福江会馆是秦澜心一手创办出来的,所以皇上对福江会馆名下的商人都给予了一定的特权,即过路商税少收三成,虽然银子没多少,但要是货物多,也能省下不少的银钱。 这一次夏季采收的沙甜菜各路商人看到商机都收上来不少,不过有的出价高,有的出价低,基本上维持在磨好的沙甜菜粉一斤四十文左右,来时的马车都装满了。 可现在他们要往回赶去卖这种甜面粉就遇到了另外的问题,那就是见往西北这边走的商人多了,有些地方官员故意设了关卡收过路的商税,给的少了盘查就会严,商人地位低,到时候惹了麻烦离家远,求救都无门。 于是,好些人就盯上了福江会馆的人,因为他们有特权,有些地方连过路商税都不收他们的,要是跟着他们走,这一路上能省去不少麻烦。 可大家往回赶都不是一路人,就这样为了说服福江会馆的人究竟回去的时候走哪条路,大小商人就在湛州城里吵开了锅,吵着吵着南商和北商也争了起来。 南商说秦澜心是南方人,应该隶属南商,而北商说秦澜心是西北封主,那现在就属于北商,就连皇商也跟着争论起来。 眼看收沙甜菜差点就成了商人大战,最后好多人就说让秦澜心来做主,而且也因为这件事情在收沙甜菜的过程中,商人之间也出现了不少的矛盾。 听完大家七嘴八舌地说完,秦澜心有些哭笑不得地看了一屋子眼看又要争得面红耳赤的人,假咳一声说道:“天下商人是一家,大家都别争了,我既不是南商,也不是北商,我现在是大魏朝的福慧公主,是西北王爷的妻子,对我而言,南商、北商还有皇商没有任何不同。这样吧,回头我和王爷商量一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你们回去的时候能够更方便一些!” “多谢公主殿下!”众人都看出秦澜心的疲态,虽然还想争出个结果,但也不想再打扰秦澜心。 到了晚上钟逸回来的时候,不等秦澜心问起,他便说道:“我已经写好了通城路引,上面有我的王爷大印,日后他们往来西北都会方便许多!” “路引出了西北还有用吗?”秦澜心问道。 “很多人还是会卖我这个西北王爷和你福慧公主一些面子的!”钟逸笑着说道。 “呵呵,那就好!”秦澜心笑着说道。 夫妻两个几日未见,洗漱之后,钟逸正打算抱着爱妻亲热一番,就听到有下人匆匆来禀告,说是王府门外有一些百姓敲门,请求王爷、公主救命。 两个人赶紧穿衣起身出去,就见重言已经让人点起了火把,然后门外有一些衣衫褴褛的百姓拉着几辆破旧的木板车,车子上并排躺着好几个孩子。 “这是怎么回事?快去叫海大夫!”秦澜心吩咐道。 “草民求求王爷、公主救命呀!”府门外围着板车的百姓全都跪下来磕头哭求道。 很快,海天冬就跑来了,连衣服都穿得不齐整,看起来是被人着急拉起来的。 在海天冬给那些板车上的孩子查验病情的时候,钟逸和秦澜心也从那些百姓中弄清楚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这些人是湛州与源州相连山区里的百姓,前一段时间正热的时候,百姓们没有水喝,这些孩子口渴至极就去山里挖一种含着汁液的草根,没想到回来之后身上就起满了红斑,而且之后恍恍惚惚昏迷难醒。 于是,村里人赶紧拉他们去附近的镇上看病,但是镇上唯一的一个大夫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又听说,湛州城西北王府内有一位海神医,于是就跑来喊救命了。 他们那山区里娶个媳妇本就不易,更别说生孩子了,所以这些孩子都是村里人的希望和延续,村民们冒着杀头的危险就找到了西北王府门外。 这时,海天冬也都检查完了,他从怀里掏出一小瓶药丸,然后给昏迷的孩子每人服下一颗,也就一刻钟的时间,这些孩子都睁开了眼睛。 “多谢神医救命之恩,多谢王爷、公主救命之恩!”村民们感激涕零地再次磕起头来。 “海大夫,他们到底得了什么病?”秦澜心不解地问道。 而且看着这些百姓和孩子瘦骨嶙峋的样子,她于心不忍,让下人去拿些吃的喝的给他们。 “回公主话,他们只是吃多了草汁造成身体出现红斑和昏迷的现象,所幸那种汁液不会伤及人的五脏六腑,不过多来两次,人的小命也是保不住的!”不遇上一个医术高超的大夫,这些孩子最后也不一定能活下来。 当王府的下人端来吃的喝的给这些百姓,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看得他人一阵心酸,尤其是几个孩子端着水喝的样子太可怜了。 “你们那里很缺水吗?”秦澜心问道。 一位村民答道:“回公主话,草民村里何止是缺水,到了夏日里只指望老天爷下场雨能有水喝,冬天山上会有雪水流下来,但是初夏一到就干涸了,有的要翻越两三个山头才能挑到水喝!” “那你们没有挖水窖吗?”秦澜心不解地问道。 一般在干旱和半干旱的地方,很多人会挖一些水窖或蓄水池存水,这样到了吃水困难的季节,多少能缓解一些无水可吃的困境。 “水窖?那是什么?”村民们一脸疑惑。 “就是用来存雨水和雪水的,就算夏天雨少,但是冬天有雪,雪化为水,储存起来也是有不少呢!”秦澜心说道。 “回公主话,大家也都存过,可是一到夏天这水都晒干了,而且雪水放了三四个月,那也是不能喝的!”有村民长叹地说道。 “不是这样的!”秦澜心直接就给否决了,“只要水窖盖得地方对,吃水不会有问题的。” “公主,您是不是有什么好办法?”海天冬这时候问道。 这些山区的百姓听到秦澜心如此说,对这位身份尊贵的公主都更加崇敬起来,再次祈求她能相助。 “我虽然知道方法,但是我并不懂得土质之类的事情,如果没有这反面的能人,我能帮的也有限!”秦澜心说道。 “心儿,你且说说看!”钟逸说道。 “我只得书上看到过,一般水窖最适合在水流汇集的坡面建造,不要把水窖建在悬崖、沟边、有裂痕或者滑坡一代,而且要选择土地结实完整、黏性好、较为干净的地方,而且水窖也可以修建成坛式的、窑洞式的或者瓶式,主要结构分为窖筒、窖台、窖身、进水道和沉沙池等,但究竟如何修建,我真的不懂!”秦澜心可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她只是知道大概的理论知识。 “那如果用糯米砂浆来建呢?”钟逸灵光一闪地问道。 “糯米砂浆是不错,可是因为它密度实,透气性不太好,到时候水质容易变坏,浇田是没有问题,人吃的话就会有些问题的!”秦澜心想了一下说道。 “公主,您说的透气性到底是啥意思?”这时候,申大叔不解地问道。 “透气性就是说能让空气流通,比如墙上开个窗户,这屋子里就透气了。”秦澜心笑着说道。 “哦,原来是这么个意思,那是不是说如果有东西透气性好,用来盖水窖的话,这水就不会变坏,放到夏天也能喝了?”申大叔又有些急切地问道。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但也不是绝对,而且对这一方面我也不太懂,不知道说的对不对。”秦澜心笑着说道。 “公主,那您就试验一下不就好了!”现在“试验”这个词王府上上下下的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了,能不能行尝试看看不就好了。 “申大叔,拿什么做试验呀?”秦澜心觉得申大叔今天晚上似乎话有些多。 “拿石头呀!咱们西北有一种石头将千眼石,虽然不怎么结实,可也不是一碰就碎的,要是用这种石头盖公主您说的水窖,那透气性是不是就能解决了?”申大叔眼中发亮地说道。 “对了,公主,在我们老家源州的山上就有不少这样的千眼石。”起来帮忙的柱子听到之后大声地说道。 “千眼石?那是什么石头?”秦澜心可从未听说过。 “明天一早我就让人去找这种石头,然后挖一个水窖试验一下,如果真能成功,很多山区的百姓夏日里干旱也能有水喝了!”钟逸当下就决定道。 在西北打井不易,因为地底下到处是石头,挖到有水的地方那可是难得很,不过这里冬季虽然雨雪不多,但是湛州、源州、品州三地每年冬季都会飘雪,有时更会下大雪,倒是可以储存雪水。 次日凌晨,还没等秦澜心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千眼石水窖的事情就已经在城内传来了。 “这传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湛州城大街上的茶摊、酒肆里聚起了不少百姓谈论此事。 “那谁知道,不过要是真能建成水窖,百姓们的日子就会好过一些了!” 湛州城因着绿芽湖的关系,百姓们倒是不缺水喝,不过漠州、源州两地的百姓是最苦的。 虽说这两个地方也有湖河水流,但是能养活的百姓不多,所以就算地方大,生活在这里的百姓也不多。 就像现在即便漠州因为沙甜菜、黄沙和西瓜的原因,已经成为了西北五州最出名的地方,但是愿意定居在那里的人也是少得很,好多人沙甜菜挣了钱就往外跑了,湛州倒是来了不少漠州人。 消息传了没几天,有人就看见西北王府里拉进了一车的石头,那石头好多人只是听说没见过,说是源州才有的千眼石。 秦澜心第一次拿到这种千眼石的时候,不得不感叹造物主的神奇,这石头里面的孔眼十分地细小,从一面倒上水,要等一段时间,水才会从另一段慢慢渗出来,不过就像申大叔说的那样,这种石头透气性很好。 “公主,源州当地人习惯把这种千眼石叫做漏财石,因为它孔眼多,无论是盖房子还是烧石灰都不是最好的料,虽然透气可是比起别的石头不那么结实。”柱子看着秦澜心拿着千眼石一会儿倒上水,一会儿又让人拿个扇子扇风,于是说道。 “这种硬度足够了,其实我倒是觉得这种千眼石比较适合做夏日的避暑房子,你们想想石头屋本就凉爽,如果再通过这些小孔透风,那不就是更凉快了。”秦澜心笑着说道。 “公主,可是它不结实呀,就算盖了房子也容易塌吧!”重双也拿着千眼石来回地看着说道。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这种难题还是交给这方面的能人去烦恼吧!”秦澜心笑着说道。 秦澜心所说的能人,钟逸一封密信送往了京都,齐佑应该能帮忙找到。 一个月后,密信就到了御书房的书案之上,齐佑看到之后,立即将户部尚书李岩文等人招进宫中,将钟逸信上所说的内容告知了他们。 “几位爱卿,依你们之间,此事该当如何?”齐佑一脸平静地看着他们问道。 不过他心里却是激动的很,如果西北吃水难的问题能够得到缓解,那么对于西北的发展将是极为有利的。 “启奏皇上,以往西北百姓也有冬季储水饮用,但好些人再过一段时间饮用所藏之水便会生病,甚或中毒,西北王爷之举怕是不妥!”杜峰沉着脸说道。 “启禀皇上,臣与宰相倒是有不同意见,依臣之见,西北王爷之举倒是可以试试,不妨派这方面能力出众的官员前去西北,如果水窖存水没有问题,那么可是利国利民之事!”李岩文站出来说道。 “西北王信上所说也是此意,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总要尝试之后才能知道!”齐佑说道。 杜峰没再说话,皇帝肯定是心中早就有了主意,叫他们过来不过是走个明面上的过场,现在皇帝做任何的决定已经不习惯听官员们的意见,尤其是他这个宰相的,简直就是形同虚设。 从宫里回来之后,杜峰铁青着脸,他原以为钟逸与秦澜心去了西北之后,皇上定是犹如断了左膀右臂,可谁知两个人远在西北还能影响京中局势。 现在京都的大半商人一心要与秦澜心交好,三公主齐冰也已经处处被皇帝掣肘,那些精明的商人已经察觉出来,如今不是保持中立,便是已经朝着皇帝靠拢了。 “爹,您回来了?皇上这么着急让您进宫,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杜峰回到宰相府之后,他女儿杜久芳就在厅中迎上前问道。 “还不是为了西北的那些破事,哼,好一个西北王爷和福慧公主,竟然能让天下的商人不辞辛劳朝着西北那个鬼地方跑去!”杜峰气急败坏地坐在厅中说道。 杜久芳挥手让厅中下人都出去,然后走到他跟前说道:“爹,您何必如此生气,那钟王爷和福慧公主在西北就是再风光,也是比不得京都的,再说有哪个商人愿意常常往西北跑,有的来回可都要一年呢。您别生气,女儿今日来可是告知您一个好消息的。” “有什么好消息?”对于自己这个嫡女,杜峰还是寄予很大厚望的,毕竟她嫁入的可是孙太妃的娘家,睿王虽无意帝位,但是孙太妃那人可是不甘心的很。 “女儿刚刚得到了姚家织染的秘方!”杜久芳小声地凑近杜峰笑着说道。 “什么?这是真得?”杜峰惊讶地问道。 “爹,自然是真得!我早就和您说过,姚家没成为皇商之前,几房人就明争暗斗了好久,后来凭着织染的秘方成为了皇商,让女儿的绣坊差点儿没生意做,不过女儿如今得了这秘方,定是能把这生意全都给抢过来的!”杜久芳笑着说道。 “姚家现在知道吗?”杜峰眯起了眼睛,勋国公府树大招风,贺家一门在大魏朝如今可是显赫的很,和他们作对一定要小心。 “还不知道!”杜久芳是个贪欲极重的女人,尤其喜爱黄白之物,只要能挣钱她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而此时,姚家家主的书房内,姚崇脸色黑沉地看着面前的两个儿子姚崇生和姚崇昌。 “你们确定这秘方是泄露了出去?”姚崇万万没想到,秦澜心曾给他家的那张秘方竟然会被他自家的人给泄露出去。 “嗯,三叔他被仙乐坊的花魁迷了心智,将一部分的配方说了出去,而那个花魁已经被人杀死了,所以不知道她背后之人是谁!”姚崇生狠声说道。 “爹,这次要不是二叔、三叔争掌家权,秘方也不会大半都泄露出去,现在只有咱们这一房手上的秘方还在,可是有经验的织染师傅,用心琢磨一段时间,说不定就能全部参透了!”姚崇昌心里对于自己的二叔和三叔也是心生怨怼,他们手中的秘方竟然都被外人所知了。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你们大哥还在西北,这件事情需要尽快通知给他,而且这件事情最好让福慧公主知道,咱们姚家有负她所托。”姚崇严肃地说道。 “爹,那二叔、三叔怎么办?”姚崇昌问道。 “家法伺候!”兄弟不齐心才让外人有了可趁之机,而且姚家有些子孙也太放纵自己了,必须要重新修正家风也是。 “是,爹!” 再说姚崇和原本已经回到半道上,突然接到飞鸽传书知道了原委,思来想去他调转马头打算重回西北。 而西北湛州城郊外的一处偏僻庄子里,石一郎和童芝玲有些紧张地看着秦澜心。 院子里,他们两人合力制造出来的织布机静静地放在院子里,从外观上看十分地精巧结实,而且在制造的过程中,秦澜心提供给他们很多好的意见,这台织布机将是改变这个世上织布速度、花色、颜色的第一台织布机。 此刻,秦澜心坐在织布机前,织布机上放着刚刚从湛州城内买回来的结实的细麻织线,而且是白、红、蓝三种颜色,秦澜心将三种织线放在一起,然后在童芝玲的帮助下开始织布。 这种织布机有踏板,和秦澜心在现代见过的老粗布的织布机极为相似,所以她很快便能上手,而且在双脚、双手有规律的动作之下,织布的速度明显加快。 虽说用的是细麻织线,但是在秦澜心看来还是有些粗,不过织出来布的效果却是极好,如果这种织布机推广开来,就是百姓家也可以用常见的麻线织出布来,而且衣服的颜色也不再是单一的素色。 “好漂亮的布,摸着软软的,好舒服呀!”等到秦澜心织布停下来的时候,童芝玲摸着说道。 虽然是她和石一郎合力制造出来的织布机,但是秦澜心却是第一个在这台织布机上织出布的人。 “石一郎,童芝玲,你们完成了一件十分伟大的事情,这台织布机真是做的太好了!”最让秦澜心欣慰的是,这台织布机织出来的布比传统的老粗布要宽一些,而且这台织布机是组装而成的,任何一个部件坏了都能很快更换。 “回公主话,这都是石大哥的功劳,为了这台织布机他常常茶饭不思,奴婢没帮上什么忙!”童芝玲被秦澜心夸得很不好意思。 石一郎一听赶紧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急急地说道:“不不不!回公主的话,要是没有童姑娘,草民也造不出这织布机,之前草民对织布机可是一点儿也不懂!” “好了,你们两个都是大功臣,说吧,你们有什么心愿,本宫一定尽力帮你们完成?”秦澜心笑着说道。 “奴婢……奴婢想请公主收奴婢为徒!” “草民……草民想请公主答应将童姑娘许草民为妻!” 童芝玲和石一郎全都猛地跪下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只不过石一郎的请求把在场的众人都给说愣了,尤其是童芝玲,脸羞得通红,他,他怎么能对公主说这样的话! 秦澜心也愣了,这就是二人的心愿?! 第百五十九章要有喜事 “石一郎,你把你的心愿再说一遍,本宫……本宫是不是听错了?”秦澜心轻笑出声问道。 却见童芝玲一双手握住袖子都快要揉烂了,耳根子通红,脸上也是火烧一样。 耿直一根筋的石一郎大声地说道:“回公主话,您没听错,草民斗胆请公主将童姑娘下嫁于草民,草民发誓今生今世都会对她一个人好!” “石一郎,你可知她是本宫的死契家奴,你若是娶她为妻,也是要做本宫的家奴的。”家奴的婚事一向都是由自家主子做主的,秦澜心看石一郎比童芝玲要虚长六七岁,这在古代也没什么,只不过死契家奴和一般的下人有些不同。 “草民愿意为公主鞍前马后,草民……草民喜欢童姑娘,虽知道自己没这个福气,但草民也愿意争取,不愿意日后因不说而后悔!”石一郎心中清楚,他虽然有手艺可始终是平民百姓,童芝玲即便是丫鬟,那也是王府里公主看重的丫鬟,自己这心愿未必就能达成。 秦澜心笑着点了一下头,再看一眼童芝玲,然后故意板着脸说道:“虽说本宫答应完成你一个心愿,但婚姻大事不可儿戏,而且也要看童芝玲她答不答应,她若是不愿意,本宫也不会强人所难,要知道你们二人皆可提一个要求。童芝玲,本宫问你,这石一郎大胆求娶,你可是愿意?” 童芝玲贝齿紧咬下唇,她根本不敢抬头,心里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在京都姚家的时候,她师父梅娘也曾想将自己许配给她的儿子,只是她对于自己那位师兄只有兄妹情谊,并无儿女私情。 这一个月来,她与石一郎因秦澜心交托的任务朝夕相处,从一开始的别扭隔阂到后来相处和谐,石一郎这个人的身影慢慢地留在她的脑海之中,她不求自己未来的夫君身份家境如何,只要二人在一起情投意合即可。 童芝玲的沉默让石一郎心里万分紧张和煎熬,这或许是他一生中唯一的一次机会,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他只望不后悔。 终于,童芝玲微微抬起头看向秦澜心:“回公主话,奴婢是您的家奴,婚姻大事自有您来做主。” 秦澜心了然一笑,故意说道:“本宫可以做主不假,但本宫说过不喜欢强求你,你若是愿意嫁给这石一郎就点点头,要是不愿意就摇摇头,本宫这手底下正值婚嫁的丫鬟多得很!” 石一郎一听就急了,说道:“公主,草民不要别人,草民只喜欢童姑娘!” 童芝玲娇嗔地朝他快速地看去,心中喊他是“呆子”,但还是在秦澜心的注视下点点头。 秦澜心看他们郎有情妾有意,也是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呵呵,既然你们都没什么意见,那这婚事我就先允了,不过石一郎,你想娶我西北王府的人可没那么容易的,先回家等消息吧!” “多谢公主赐婚,多谢公主!”石一郎觉得希望很大,回头就把自己所有的家当准备出来当聘礼,决不能委屈了人家童姑娘。 于是,秦澜心命人将这台织布机抬回西北王府之后,让石一郎再做出几台来,不过他已经一月未归家,就让他先回去了,而童芝玲则跟着秦澜心回了王府。 这天,石一郎回到家里,他的爹娘和两个弟弟正在自家的木匠铺子里忙着生意。 “大哥,你终于回来了!”石二郎今年二十岁,西北与其他地方不同,男女成婚的年龄都比较早,像石家三兄弟这个年纪还没成婚的可在少数。 石一郎点点头,将自己的爹娘和两个弟弟都叫到了后堂,然后对他们说自己要成婚了,娶得是西北王府的丫鬟童芝玲。 “爹,童姑娘虽是丫鬟,可她知书达理,贤惠聪颖,儿子能娶她为妻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即便进去西北王府为奴,儿子也愿意,还希望爹娘能同意!”石家别看是木匠之家,家教也是严得很。 石木匠沉吟片刻说道:“一郎,咱们石家能得王爷、公主看重,那是咱们石家的福分,你们三兄弟早就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龄,要不是因为你们爷爷和爹娘的身体,说不定你们的婚事也不会一拖再拖。如今你能得公主的眼,以后在王府可要好好干,爹就是砸锅卖铁也给你把婚事办得风风光光的。” 听到自己的爹这样说,石一郎就心安了,他娘也很开心,大儿子终于成亲,老两口这心病也该除了。 “大哥,公主真同意了?”石二郎和石三郎看起来都很羡慕。 在西北能娶上妻子真是不容易,他们上次去王府农庄送脱棉器的时候,可看到院子里有不少如花似玉的姑娘,当时回到家就一夜睡不着。 “没错,公主已经允了,不过童姑娘始终是从京都来的人,现在又是公主看中的,这聘礼咱们也不能太寒酸!”石一郎现在满心满眼里都是即将做新郎官的喜悦。 “大哥,公主她手底下那么多的丫鬟,你说,我和三郎要是去求她,她也会给我们一个妻子吗?”石二郎问道。 “二弟,三弟,你们可别瞎胡闹,这次大哥我是完成了公主交托的事情,她见我做的好,所以答应我一个请求,我就说出了要娶童姑娘的话,这才得允的!”石一郎也知道两个弟弟心急,但要是惹恼了秦澜心,别说婚事,说不定还是祸事。 不过,石二郎和石三郎则心思单纯地想着,如果他们也完成一件让秦澜心欣喜的事情,那么秦澜心是不是也会答应他们的请求呢? 秦澜心可没想到自己已经被人惦记上当红娘了,不过,经过石一郎对童芝玲的大胆求娶,她再看自己身边的这些丫鬟侍卫,才觉得自己这个主子做得真是太失败了。 之前,她也问过重鹰、重飞和重双、重喜几人可有喜欢的人,无论对方身份如何,她都会尽力帮他们撮合,但是他们都说不急,这一来二去就耽误到现在,重鹰今年都二十五岁了,就是重双和重喜也已经十七岁了。 “公主,您怎么一直盯着奴婢看,奴婢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书房内,书香给秦澜心研磨,却发现她一直转头盯着自己瞧,看的她心里发毛。 “书香,你今年多大了?”秦澜心干脆离开了书案,走到了一旁的高几旁坐了下来。 “回公主话,奴婢今年十六了!”书香歪着头想了一下说道。 其实她是孤儿,到底有多大自己也不清楚,只是在丰和牙行的时候,蓝夫人给她随便按上了一个年纪。 “你都十六岁了,也都怪我,忙来忙去,竟把你们的事情都给耽误了!”秦澜心带些歉意地说道。 “公主,您怎么了?奴婢没有事情耽误呀!”书香因为性子娇憨,虽比不上重双和重喜与秦澜心的关系,但丫鬟里面也算很得秦澜心欢心的人了。 “怎么没有,你的婚姻大事呀,呵呵!”秦澜心作为现代人自然不愿意让几个丫鬟十五六岁就嫁人,可这里是古代,女孩子要是到了十八九还没嫁出去,那就是“大龄剩女”了。 “公主,奴婢是不是做错什么事情了?您要打要罚都可以,可千万别不要奴婢呀!”书香猛地跪在秦澜心的面前害怕地说道。 秦澜心被她这番举动弄糊涂了,笑着说道:“我没不要你,你也没做错事,快起来吧,就是觉得你们跟在我身边也都好长时间了,虽然你们是我的丫鬟,但也不能耽误了你们的婚姻大事,要是有合适的对象,自然是要给你们找个好归宿的。” “公主,奴婢不嫁,奴婢愿意一辈子伺候公主!”书香继续跪着说道。 “那可不行,怎么能不出嫁呢!”秦澜心笑着说道,“好了,快起来吧!” 书香也不知道秦澜心是说着玩的,还是真要如此,惴惴不安地研完磨就出去了。 到了晚上钟逸回来,见秦澜心明明拿着一本书坐在榻上看着,可就是心不在焉,于是走到她身边坐下问道:“怎么还不休息?想什么呢?” “夫君,钟阳和钟飞也不小了吧?”秦澜心没来由地问了一句。 “嗯,他们跟在我身边也有十年了,和重鹰他们年纪应该差不多!”钟逸想了一下说道,“怎么会突然问起他们?” “你不觉得到了这个年纪他们还不成婚,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我吗?”秦澜心问道。 “贴身侍卫好像都是这样吧,有的三十多岁才成亲呢,而且他们也没说自己有喜欢的人,总不能随意就给他们娶妻吧!”钟逸也算一个比较“民主”的主子,只是他毕竟是男子,有些事情想不到也是正常的。 “那也不能一直拖着!”有“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男不钟情”,不能他们夫妻两个小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这身边的人还都单着,此刻秦澜心心中一颗“红娘心”彻底地燃烧起来了。 于是,第二天秦澜心就把自己的八个丫鬟叫到了跟前,她们都是杨婆婆训练出来的,其中重双和重喜跟在自己身边最久,要说嫁她们出去,自己当然不舍得,可也不能太自私。 “你们八个这些年跟在我身边,咱们主仆之间也一直都相处的很好,但你们年纪也都不小了,我并不想把你们胡乱配人,你们要是有喜欢的人就说出来,我会尽量满足你们的要求,不过,这个人可不能是我的夫君,我可是个醋坛子,呵呵!”秦澜心故意以玩笑的口吻说道。 重双几人一听就跪了下来,这大户人家可是不许有“私情”的,轻则打一顿,重则就要发卖出去的。 “奴婢不敢,还请公主明鉴!”几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你们这是做什么,咱们做主仆这么久,你们难道还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都快起来,我是真心想给你们找一门好亲事,或许很多做下人的没有机会说出自己的心声,但你们可以。如果你们喜欢的人在京都,只要情投意合,我会尽力撮合的。”秦澜心笑着说道。 “奴婢不嫁,奴婢愿意一生服侍公主!”重双意志坚定地说道。 “奴婢也不嫁!” 八个人都说不嫁,而且口气坚定的很,让秦澜心从开始的以为她们是不好意思,到后来觉得有些诧异。 这天晚上,钟逸从外边回来之后就笑着对秦澜心说道:“心儿,你不是说要给自己的丫鬟找人嫁了,钟阳和钟飞可都对我说了,他们早就相中了你身边的丫鬟,还说就连钟丰和钟影也都对你的那些丫鬟‘虎视眈眈’呢!” 钟逸手下有四名贴身侍卫钟阳、钟丰、钟飞和钟影,其中钟丰和钟影留在京都做事,而钟阳和钟飞则跟来了西北。 “夫君,重双她们都不愿意嫁,而且我觉得她们不是说说而已,好像很认真的样子,怎么会这样呢?”这是秦澜心这一天都在想不通的问题。 钟逸思索片刻,然后说道:“可能是因为杨婆婆吧!” “这和杨婆婆有什么关系?”秦澜心不解地问道,杨婆婆如今远在福江口,而且她已经嫁人了,重双几人的婚事她也操心不上了。 “心儿,大户人家培养出一个对主子忠心又能干的下人不容易,所以一般来说像这样得力的奴才成婚都相对较晚,娘身边的红赏、红俏就是这样,如果早早把她们许了人,她们就不能尽心尽力地在主子身边伺候,主子身边也要重新换人。无论大丫鬟还是贴身侍卫,一旦成婚身份大多会变成管事或者管事娘子,不可能近身伺候各自的主子了。杨婆婆当初为你训练人的时候,肯定和她们都说了这些问题,所以她们才不愿意的吧!”钟逸想着说道。 “原来是这样!夫君说的也有些道理,可是如果他们有心意之人,作为主子这样拖着,岂不是也很自私。你刚才说钟阳和钟飞早就相中了我身边的丫鬟,如果再等两年,这对他们也是煎熬吧,倒不如随了他们的心愿,毕竟这些年他们为你我二人尽心尽力,说是下人岂知何尝不是兄弟姐妹的情谊。有个人相偎相依,知冷知热,总好过形单影只,再说世事无常,我希望他们都能紧握住现在的幸福。”秦澜心也有自己的考量,眼前的幸福很多人尚且难以抓住,更何况未来呢! “心儿说的是,再说他们的去处本就由你我二人来定,别家如何自不必管,即便她们嫁了人,你也可以留在身边做丫鬟!”钟逸笑着说道。 “夫君说的是,对了钟阳和钟飞相中的是谁?”心中有了决断,秦澜心也起了八卦好奇之心。 “你怕是猜都猜不到,呵呵!”钟逸笑了笑,“钟阳看上的是你身边的书香,钟飞一心念的是你身边的重喜,至于钟丰和钟影,我就不清楚了!” “呵呵,钟阳竟然会喜欢上书香,这可真是万万想不到,书香这丫头可单纯娇憨的很!”秦澜心也笑了。 “说的是,钟阳可是我身边最得力的人,无论是武功还是性子都是最好的,我娘还想着把红赏许他为妻呢,结果他看上你身边最不济的丫鬟!”钟逸逗笑着说道。 “夫君,你这话可不对,书香怎么就成了我身边最不济的丫鬟,她做事认真,为人单纯善良,倒是钟阳看起来就像个伺机而动的狼,这以后要是欺负书香这只小白兔可是不行!”秦澜心也护起了犊子。 钟逸可不想因为钟阳和书香两个人惹得秦澜心不开心,连连称是,还说钟阳若是敢欺负秦澜心的人,他定是第一个不饶恕钟阳之人。 于是,哄着哄着,就给哄到床上去了,贺芳晴又来信询问秦澜心是否有孕之事,钟逸想着他和秦澜心也应该有个孩子了,只是为何一直没消息呢? 又过了一日,秦澜心把重双几人连同回府的钟阳、钟飞、重鹰还有重飞都叫到了跟前,说的依旧是要给几人保媒拉线的事情。 “回公主话,奴婢不嫁!”这次八个丫鬟的回答还是一致。 “那你们四个呢?”秦澜心看向了钟阳四人。 “回公主话,您是主子,王爷说了,属下婚事交由您做主,属下听您的!”钟飞笑着说道。 “属下亦遵公主之命!”钟阳、重鹰和重飞也是如此答道。 “那好,我来做主!”秦澜心又转头看向自己的丫鬟,“之前我问过你们可有喜欢之人,但你们不说,也不愿意,我知道,你们不愿意是担心嫁了人不能继续在我身边,这个我现在就能给你们保证,就算你们嫁了人,依旧可以呆在我身边,哪怕是以后生了孩子,何去何从我也给你们一半做主的权力。” 听到秦澜心的许诺,重双几人都震惊地看向她:“公主,您这话可当真?” “本宫一诺千金,决不食言!”秦澜心掷地有声地说道。 “只要能呆在公主身边,奴婢的一切事情都由公主做主!”书香最先答道。 她原本就只有一个心思,那就是留在秦澜心身边伺候她,自己不像重双、重喜和重雪她们那样有本事,能帮助公主做大事,但她端茶倒水研磨可是在行的很,她不希望离开秦澜心的身边。 书香一说完,钟阳那边眼中就划过一道少见的亮光,他自己也不清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会对这个看起来没什么特点的少女上了心思。 “那好,我把你许配给钟阳,你可愿意?”秦澜心笑呵呵地看向还有些迷糊的书香。 “啊?奴婢不……”书香惊得自己的小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怎么?你不愿意?还是说,你心中另有他人,没关系,你说出来,如果对方也喜欢你,本宫会给你做主!”秦澜心这是以公主和王妃的双重身份在作保证。 钟阳一听拳头不自然地就握了起来,难道她心中另有所属? 书香则是赶紧跪下说道:“回公主话,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心中没有别人,只是,奴婢……奴婢觉得配不上钟阳大哥!” “笑话,你是本宫身边的大丫鬟,他是王爷身边的侍卫,怎么就配不上了,钟阳,你觉得配得上配不上?”秦澜心别有深意地笑看向钟阳。 钟阳也立即跪下诚恳地说道:“自然配得上,属下感谢公主赐婚之恩,属下今生非书香姑娘不娶!” “书香,你瞧瞧,把咱们的钟侍卫都给逼出说了这样的真情告白,看来你是非嫁不可了。”秦澜心笑着说道。 一听秦澜心的打趣,钟阳脸虽然绷得平静,但是耳根处可是泛红了,而书香还有些傻傻地愣着,想不通钟阳这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会看上她,她可是什么都不懂的! “启禀公主,属下求您将重喜姑娘许我为妻,属下也是非重喜姑娘不娶!”钟飞跪下坚定地说道。 他是来西北这一路上才和重喜认识的,以前都是在暗处帮钟逸打理别的事情,但是这近半年多的相处,让他对重喜早有了爱慕之情。 “重喜,你可愿意?”秦澜心在八个丫鬟之中,最依仗的就是重喜,如果说钟阳是钟逸最得力的人,那么重喜就是丫鬟中秦澜心最得力的人。 “奴婢谨遵公主之命!” 对于重喜来说,嫁给谁并不重要,她自十二岁跟着秦澜心,对于她来说,秦澜心这个女主子就是她要效忠一生的人,她想让自己嫁人,那么自己嫁便是,但日后她绝对不会离开秦澜心的身边。 钟飞是没料到重喜会答应,秦澜心则是察觉出重喜答应背后的意思,希望钟飞一番深情能真正打动她。 秦澜心又追问其他人心中可有喜欢的人,但是重鹰几人都说没有,还说一切都让秦澜心做主。 等到这些人从秦澜心房里出去之后,在外边等着的叶氏和楚氏、辛氏这才进来。 “舅母,两位表嫂,可是有什么事情?”秦澜心请三人坐下问道。 “澜心,我来是有件事情想要和你商量一下!”叶氏笑着说道。 “舅母请说!” “是这样的,原本莹儿和堂儿的婚事年前就该办的,只是因事耽搁,最近西北事忙,冬天也冷得很,这几日我和你舅舅商量了一下,打算今秋就把两个人的婚事给办了,不用大办,到时候就在这院子里拜堂成亲,吃几桌酒席即可!” 因为现在居住在王府里,修路的事情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结束,叶寒和叶氏想着两个孩子的婚事不能再拖,所以就让叶氏来找秦澜心商议。 “舅母和舅舅打算把表妹的婚事定在什么时候?”秦澜心笑着问道。 “祭月节后,九月十二,请佛吟寺的住持大师给算的日子,说是那天诸事得宜,乃是婚嫁的良辰吉日。”叶氏回说道。 “还有三天便是祭月佳节,算来算去也不到一个月,筹备婚礼来得及吗?”秦澜心总觉得这时间太赶了。 “来得及,堂儿他无父无母,自小跟着我们长大,与莹儿是青梅竹马,许多礼节本就不必如此麻烦,这次只要拜堂、办喜宴即可。”叶氏说道。 西北这边儿办婚事本就简单,有的连嫁妆聘礼都没有,叶寒也和叶世堂商量过,并不想婚事变得太奢侈,简单朴素一点比较好。 “既是舅舅和舅母已经决定好了,那就这么办吧!到时候喜宴就在王府前厅大院里办,所需任何东西告诉大管家和秋纹即可。”秦澜心说道。 “澜心,谢谢你了!”叶氏感激地说道。 说起来他们就算现在真的搬出王府,估计一时半刻也找不到好的宅院。 “舅母,您又见外了,咱们都是一家人!”秦澜心笑着说道,“只是我接下来诸事繁忙,表妹婚礼之事怕是不能亲自帮忙了!” “澜心,你帮的已经够多了,我们一家住在王府,本就是麻烦与你,婚礼的事情你就不必操心了!”叶氏起身说道。 “舅母,可不许再客气了!”秦澜心扶着她又坐了下来。 随着祭月佳节的到来,西北王府里要办喜事的消息也在湛州城里传来了,而且王府里公主要给她的贴身丫鬟许配人家的事情,同样也像一股小风似得吹进了好多人耳朵里。 这天,海天冬照例每个月来给秦澜心检查身体,诊脉之后,起身说道:“启禀公主,您身体只是有些疲乏,并无大碍,最近静养几日为好!” “海大夫,为何本宫迟迟未有身孕?是不是你有什么不便对我说的?”其实,秦澜心也一直在忧心是否有孩子的事情。 按理说,她现在是十七八岁的年纪,搁在现代那是有些早,所以她成婚之后也并没有怎么着急,想着顺其自然有孕便好,而且钟敬轩都说她没有任何问题。 只是,如今她与钟逸成婚都快两年了,可是肚子一直没动静,从最初的坦然也变得有些焦急了,她很期待自己和钟逸的孩子,但一直没有动静。 “回公主话,您与王爷的身体都无大碍,最多就是公事繁忙,有些劳累而已,至于为何还没有喜讯,或是时辰未对,也可能是缘分未到,公主莫急,生子之事急是急不来的,反倒会多添忧虑,不妨看开一些,顺其自然最好。”海天冬回说道。 “海大夫说的是,万般皆是命,佛度有缘人,许是我与孩子的缘分还没有到吧!”既然两个人身体都没有任何问题,秦澜心也就放下心来,缘到自然来,她静心等待便是。 “公主能有如此想法自是最好,师祖他老人家为公主和王爷都精心调理过身体,您不用有任何担忧!”钟敬轩可是不会让钟逸与秦澜心的身体出任何问题的,而且海天冬这段时间为秦澜心诊脉还发现,日后她生产之时会比其他女子更为顺畅,真的只是缘分未到而已。 “呵呵,看来人真是不能闲下来,一闲就会胡思乱想的,海大夫的话我记住了,本宫以后自会放宽心的!”秦澜心笑着说道。 就在她以为海天冬会立即离开的时候,却发现他收拾好药箱,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海大夫,还有其他事情吗?”秦澜心问道。 “公主,天冬听闻您这几日正在为身边的丫鬟许配婚事,可是真的?”海天冬似是下定决心一般问道。 “不错,正是如此!海大夫是不是有认识的人看上了我的丫鬟?”秦澜心笑着问道。 “回公主话,的确有一人看上您的丫鬟,正是在下,不知重雪姑娘可是许配给别人了?”海天冬深呼吸一口气问道。 “海大夫你看上了重雪?”秦澜心并没有想见的那么开心,如果海天冬是寻常百姓家的人或者与钟阳等人一样是王府的下人,说不定她不会有那么多的顾虑,只是他是太医院院首的儿子,此事怕是有些难办。 “不错,还希望公主能应允!”海天冬请求道。 “海大夫,这件事情我暂时没法允你,待我问过重雪的想法之后再说!”没让海天冬多说,秦澜心就让他先出去了。 “公主,这海大夫不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吗?他难道要把重雪姐姐娶回去做妾吗?”书香问道。 “书香,你去把重雪叫来!”秦澜心说道。 “是,奴婢遵命!” 很快,重雪就走了进来,秦澜心将海天冬的请求对她说了,没想到她想都未想就说道:“回禀公主,奴婢不愿意嫁给海大夫。” “重雪,我看海大夫不像是开玩笑,你真的一点儿都不考虑?”秦澜心问道。 海家在京都也算是高门第,依照重雪的身份,即便是秦澜心的贴身侍女,怕也只有做妾室的份儿,不过如果重雪真的喜欢海天冬,相信有她这个主子在背后撑着,日子倒也不会难过。 只是一日为妾,终生是奴,这个路可不好走。说心里话,秦澜心私心里并不希望重雪会答应。 “回公主话,奴婢不愿意,奴婢只愿嫁入寻常人家,以后在王府里替公主管着厨房里的事情,别的地方重雪不愿意去。” 重雪和重双一家都是来自暗云阁,她会武功、懂医理、厨艺高,自从到了秦家为奴,虽没有以往暗云阁的日子逍遥自在,可也没有以往的担惊受怕。 她喜欢秦家温馨的氛围,喜欢秦澜心这个好主子,对于她来说,有秦澜心这个主子的地方就是她的家,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远离。 他们这些暗云阁出身的人和别人是不一样的,什么荣华富贵并不看在眼里,她更没想过有一天会嫁入大户人家为妻做妾,跟在秦澜心身边久了,很多方面都受到了她的影响,平淡的小日子是她最想要的。 “既是你不愿意,我会替你回绝了海大夫!”秦澜心说道。 “奴婢多谢公主!” 于是,当天秦澜心就把海天冬又叫到了面前,将重雪的决定告知了他。 海天冬听后什么话也没说,他不是一时兴起,难道大户人家的公子就不能对丫鬟动真情了吗?男女之情还要分什么身份、地位不成? 但他心里也清楚,无论是秦澜心还是重雪,心中都有自己的考量,不过他会让重雪看到自己的真心的,他不是说着玩玩的,他是认真的! 转眼,祭月佳节就到了,而随着秋日里天气越来越干燥寒冷,修路的时间改在了白天,同时,西北风寒之症也多了起来。 海天冬虽然是王府的大夫,但他平时也没闲着,经常出外坐诊,随着风寒肆虐,钟逸让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呆在修路的劳工中间,也因此他忙得连失落都没有了。 八月底的时候,王府里就开始为了叶世堂和叶可莹的婚事忙碌起来,因为叶寒在湛州城认识的人不多,所以并没有邀请多少宾朋。 倒是好多人听说了他和秦澜心沾亲带故的关系,而且一家人都住进了西北王府,因此主动上门送礼的有不少。 这天,申大叔正守着西北王府的大门,再有几日这王府里的表小姐就要嫁人,最近每天都有客人上门。 突然,两辆马车在王府门外停了下来,从第一辆车上走下一男一女两个人。 男的看起来三四十岁的模样,穿着华贵,但是面相不善,令人不喜,而他身旁的妇人穿金戴银,似是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大街上来来往往的百姓。 接着,从第二辆马车上走下三个俊俏的少女,看向王府的大门透着一股子的羡慕和嫉妒。 “请问是哪里来的客人?”等几人走近王府大门,申大叔站在门槛出问道。 “在下乃是湛州护城校尉叶寒的兄长,得知侄女可莹成婚,特赶来参加婚礼的,这是拜帖,还请转交给西北王爷与福慧公主!”叶立泰有些讨好地把帖子递给了申大叔,现在叶家不比以前,就是这王府的看门人也要给人家几分脸面。 “请稍等片刻!”申大叔看了一眼他们,转身朝王府走去,留下了叶立泰一家人。 “老爷,这西北王府的门槛可够高的。”叶立泰的正室沙氏有些不满地低哼了一声,凭什么叶寒一家能住进王府,这在大魏朝还没见谁家有这么大的能耐。 “你懂什么,这可是封主的家门,岂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的。我告诉你们,别忘了我之前对你们说过的话,以后对我妹妹、妹夫和他们的孩子都要好点儿,要不然回头有你们的好果子吃!”叶立泰冷着脸说道。 “是,老爷!”沙氏颇有些不甘愿地说道。 “是,爹!”三个女儿也回答的不爽快。 叶立泰之所以对叶寒一家改变态度,还不是在边城的时候听说叶寒虽被贬为了湛州的护城校尉,但是却和福慧公主沾上了亲缘,而且一家人都住进了西北王府里。 这个消息让叶立泰后悔不已,早知道之前对叶寒一家就不那么苛刻了,自然把他赶出叶家族谱之事也不再提,不过,他现在要想着怎么和叶寒一家修复关系,也好在西北王爷这里讨个好差事,多赚些油水。 过一会儿,申大叔又走到门前说道:“我家王爷、公主都不再府上,还请几位改日再来吧!” “我是叶夫人的二哥,她也不在吗?”叶立泰眯起了眼睛,里面聚着都是精光。 “叶夫人此刻也不在府上,你们还是改日再来吧!”申大叔说着就要关门了。 叶立泰不死心还想再说什么,这时沙氏在一旁略带嘲讽地说道:“老爷,咱们还是改天再来吧,现在你那妹妹门户高,怕是看不上咱们这些穷亲戚了!” 申大叔一听这样说,脸色就变得不好起来,怪不得叶氏和叶可莹都说不见这些人。 “你给我闭嘴!”叶立泰瞪了她一眼,又看向了守门的申大叔,“那我等改日再来,还麻烦等我那妹夫回来告知他一声,就说他二哥叶立泰来了。” 今日见不到,那就明日见,明日见不到就后天见,他就不信叶寒真的在女儿大婚之前不要自己的名声,哼! 第百六十章身世秘密 秋日晚霞犹如五彩缤纷的云锦铺满天际,叶寒兴冲冲地回到了王府之中,这几个月来他忙于修路之事,已经好久未见家人了。 因爱女叶可莹与义子叶世堂的婚事,所以钟逸特许他回家歇息半月,修路之事务暂由秦澜兵全权负责。 “夫君,您回来了!是不是听说……”叶寒回到了自己暂居的王府偏院,却看到自己的妻子愁眉不展。 “夫人,怎么了?是不是莹儿与堂儿的婚事遇到了什么问题?”叶寒到屋中坐下问道。 叶氏摇摇头,然后说道:“夫君,二哥他似乎携带家眷到了湛州,今天守门的申大叔拿来了拜帖,上面写着二哥的名字。” 叶寒一听脸就沉了下来,说道:“他来干什么?!” 当初,自己在边疆受牵连出事,同居边疆的叶立泰不但落井下石、幸灾乐祸,还说是他连累了叶家,要将他一家逐出叶家的族谱,现在上门怕不是冲着他而是冲着西北王府的荣华富贵而来。 “他此时登门定是看咱们一家住在王府之中,而且与澜心的亲缘关系怕是也知晓了一二,他最喜生事,我那二嫂又是个嫌贫爱富之人,可不能让他们来给王府添堵。”叶氏性子是柔弱,可她知好歹。 这王府毕竟不是叶家,秦澜心是念在与叶寒的甥舅关系才让他们住进王府的,如果叶家什么人都上杆子进来,惹了她厌烦,怕是这份亲缘也会蒙上阴影。 “夫人说的我心里明白,只是他特意赶到莹儿婚事前来,想来也是算计好的。当年义父救我性命,教我武功,还让我上了叶家的族谱,使我不再是无根无源之人,这份大恩我一生一世也报答不完。义父临死之前,嘱咐我好生帮扶叶家,可是这些年二哥、三哥做得太过分,为了义父之恩,我已经多多忍让。他们如何欺负我叶寒,我愿意受之,因为是我欠叶家的恩情,可是我绝对不会允许叶家之人给妹妹一家惹麻烦,如若两难全,叶寒我大不了以这条命还叶家之情!”叶寒有些决绝地说道。 “夫君千万不可这样说!”叶氏眼圈已经红了,“这些年你为叶家所付出的一切,为妻的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你做的已经够多了,是二哥和三哥一直贪得无厌才至如此,夫君是有情有义才至两难,只是有些人当不得‘情义’二字,有些人值得,有些人不值得,报恩不是助纣为虐,夫君可要分清才是!” 叶寒一听,脸色郑重疑惑起来,看着叶氏问道:“夫人,这话似乎不像你所说!” 叶氏微微一笑,说道:“夫君猜的不错,这些话的确不是为妻所说,而是有一日闲聊之时,澜心对我说过的!” “我这个外甥女万事看得透,为人处世也有自己的原则,我这个做舅舅的也应该多向她学习才是!”听到这里,叶寒脸上才有了笑容。 见叶寒心里郁结好了一些,叶氏也松了一口气,在西北王府的这段日子是她有记忆以来活得最轻松快乐的一段日子。 庶女有庶女的艰难,人妇有人妇的不易,她以为逃不开叶家的“魔咒”,可是在王府里她仿佛一切枷锁都被解开,真正过上了正常人的日子。 只是,夫妻两个各自心里刚松一口气,就有下人来报,说是王府大门外叶家二爷要登门求见叶寒。 “夫君,怎么办?”叶氏的心情又一下从晴到阴。 叶寒沉思片刻,说道:“我去见他!” 于是,叶寒连衣服都没换,起身走到了大门外,就看到叶立泰笑脸盈盈地站在门外。 “四弟,可算见到了你了!”一看见叶寒黑着脸出来,叶立泰假装没看到,腆着一张笑脸就亲热地凑了上去。 “二哥不是应该喊我一声‘妹夫’吗,我好想已经不是叶家的人了!”叶寒并没有迎叶立泰进王府的大门,而是走出了门外,径直往街上走去。 叶立泰先是诧异地一愣,抬头看了一眼王府高大壮观的府门匾额,心中有些不甘愿地跟在叶寒屁股后头也朝着街上走去,而且还陪着笑脸。 “四弟这说的是什么胡话,你虽然与我们不是有血缘的亲兄弟,可胜似亲兄弟,爹当年对你的爱护与教导,可是让我羡慕嫉妒的很呐,唉,那时候就觉得,我这个嫡子倒不像是亲生的,爹把父爱都分给了你和大哥,我和三哥有多渴望爹的关怀。所以,你也莫怪这些年二哥对你的态度,二哥这心里也苦呀!”叶立泰一番话说的情意恳恳,真诚极了。 只是,看在叶寒眼中却觉得一阵恶心,当年他初当越骑将军之时,叶立泰在西北边城也曾是这样迷惑他的,而那时的他听后对叶家兄弟更觉愧疚,甚至为叶立泰背上过不少黑锅。 人傻过那么一回就该清醒了,无论是假羡慕还是真嫉妒,叶寒都已经不再关心,因为他不会再相信叶立泰虚伪的花言巧语,在叶家,他只拿叶家长子叶立新当成大哥和亲兄弟。 两个人到了一处小酒楼的雅间坐下,店小二端上几碟小菜和一壶酒,然后就给他们关上了房门。 “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叶寒脊背挺直地坐在桌子旁,眼中有些冷厉地看向叶立泰。 叶立泰眼珠子一转,笑嘻嘻地说道:“四弟,二哥知道你心里有委屈,你要是能痛快,骂二哥一顿,打二哥一顿都行,只是万莫和二哥见外,怎么说咱们也是一家人,世东、世强和可莹身上也流着叶家的血,这是断不了的!” 叶寒听得明白,叶立泰这是在告诉他,他想要和叶家彻底撇清关系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以往种种我不想再提起,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吧!”叶寒依旧面容冷峻地说道。 叶立泰知道这次叶寒因为在边城时叶家的作为真的生气了,可他心里就算再怎么恼怒叶寒,此刻面上也不敢发作,谁让叶寒和西北王府有了关系呢,就是让他在叶寒面前装一辈子的孙子,日后只要有荣华富贵可享,他也乐意。 “四弟,二哥知道你为西北王做事忙得很,那二哥也不耽误你时间。我听说可莹和世堂的婚事要在王府里办,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也不让家里人知道。还好,我来了湛州,有什么需要帮忙你就说,二哥把边城的宅子都给卖了,以后就在湛州住下了!”叶立泰拿起酒壶给自己和叶寒都倒了一杯酒,喜滋滋地笑着说道。 “你把宅子卖了?祖宅也卖了?!”叶寒猛地站了起来,把叶立泰给吓了一跳。 “卖了,那么个破地方,早就不能住人了!再说,爹他已经过世了,边城本就不太安稳,也没咱们叶家立足之地了,我就把宅子、田产都给卖了,准备在湛州城重新置业,不然回京都也是可以的!”叶立泰笑着说道。 “叶立泰!”“啪!”“咔嚓!”叶寒大喝一声,气得一掌把面前的桌子给拍出了裂缝,直接把叶立泰给吓得跌坐在地上,他还从未见过叶寒生这么大的气,不过就是一处破宅院,值得吗! “四——弟,你……你这是做什么?”叶立泰带着一丝畏惧的站了起来,而店小二也慌慌张张地跑了上来。 “客官,有什么事情吗?”店小二语气里也是颤音。 “没事,没事,说话大点声而已!”叶立泰把店小二给撵走了。 “叶立泰,你可知道那祖宅是义父生前最看重的地方,他曾经千叮咛万嘱咐祖宅卖不得,你怎么敢!”叶寒气得心口疼。 “四弟,那不就是座叶家的破宅院,卖了就卖了,不值当的你生这么大的气!”叶立泰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叶寒可不是叶家真正的子孙,至于对叶家的祖宅如此看重吗,他这个嫡子还不是想卖就卖。 叶寒真恨不得痛打一顿叶立泰这个叶家的不肖子孙,和他说一次话,自己真能减寿十年。 所以,他想起身离开,但是叶立泰把他喊住了。 “四弟,你这是去哪儿?咱们兄弟还没坐下好好说会儿话呢?”叶立泰不解地问道。 “哼,我与你之间无话可说,以后你不要再来找我,我不想再看见你!”叶寒冷冷地说道。 “叶寒,你给我站住!”叶立泰听出叶寒话中的决绝无情,也不再伪装友好,而是冷笑一声,“哼,我今日好话说尽,你竟是一分颜面也不给,那你也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的那些好事!” “叶立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叶寒愤怒转身盯着他看到。 “呵,什么意思!哼,你不应该姓‘叶’,而是应该姓‘皇甫’,对不对?”叶立泰一脸小人得志的阴险模样。 叶寒猛地转身盯住他:“你说什么?!” 叶立泰一看叶寒的反应当即就笑了起来,慢条斯理地坐回到那张裂缝的桌子前,自斟自饮道:“我说什么你心里最清楚,原本看在这些年的兄弟情分上,我不想把事情挑明做绝,可你也太不识抬举了,你是我爹从狼窝里捡回来的野小子,没有我们叶家,你早不知道死哪里去了,现在该是是知恩图报的时候了。” 叶寒冷笑一声说道:“这些年我为叶家所做的事情还少吗?叶立泰,你说什么我不明白,以后别来烦我!” “呵呵,你这话说得可够绝的,不过要是你不念旧情也行,相信郡马府的皇甫郡马和云莹郡主会很想要知道这些年究竟是谁暗地里在给他们使绊子,别以为你是福慧公主的亲舅舅就不会有任何事情,要是这弑父的罪名一出,你叶寒也就完了,福慧公主也脱不了干系!”叶立泰笑笑说道。 “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我与郡马府没有任何关系!”话是这样说,叶寒却并没有走,尤其是听到叶立泰说“弑父”两个字。 当年他的确进过郡马府,也的确是不小心伤了皇甫百川,但即便心中对皇甫百川和云莹郡主有恨,他也不会做出有违天理人伦的事情来,刺伤皇甫百川纯属是意外。 “好了,你就别再我跟前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我手里可是有证据的。福慧公主成婚你送去了好几箱的添箱礼,这样奇怪的事情怎么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你一个常年在西北的越骑将军,无权无势的竟能得公主看重,而且那么好运的还和公主的娘是兄妹,但这么久却没有认祖归宗,也没有让外人知晓,不是太奇怪了吗?也是凑巧,去年福慧公主大婚,有人看到她亲娘竟然去一处荒坟中祭拜,而那坟的主人竟是郡马皇甫百川发妻韩云秀的。只要有心人一查就会知道,这韩云秀曾有一子一女,只不过很多年前突然失踪不见,有的说被盗贼所杀,有的说病死了,却没想到,一个掉进了狼窝,另一个成了农家妇!”叶立泰缓缓地说道。 “叶立泰,你还知道什么?”叶寒冷静下来,双手握得咯吱咯吱响。 “叶寒,这件事情知道得可不止我一个,所以你千万别随便碰我!”叶寒身上的杀气叶立泰有些害怕,但他又自持有把柄在手,所以不担心叶寒真的会对他如何,“叶寒,你放心,我没想和你作对,否则你的身世郡马府的人早就知道了,不过,你要是不乖乖帮我,关于你和福慧公主娘亲的身世秘密可就要大白于天下。我清楚,你恨郡马府的人,也不想认祖归宗,这个忙我可以帮你,只要你也帮我,以后你就永远是叶家的四爷。”叶立泰也不是个傻得。 假如叶寒认回皇甫家,说不得叶家以后再想捞点好处那就难了,而且这些年二房和三房与叶寒一房的关系差得很,说不得他会报复,倒不如助人助己,让他可以长久地得到好处。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叶寒脸色变得沉起来。 一看鱼儿上钩了,叶立泰自觉计谋得逞,笑着说道:“简单的很,现在我们一家初到湛州,我听说这湛州正在修官道,你让王爷给我份差事,另外,我听说糯米砂浆的配方在你手里,那可是天下人现在都想要的秘方,我不贪心,咱们一起合作在别的地方卖糯米砂浆,我相信绝对能大赚一笔,到时候咱们五五分成,怎么样?呵呵!” “哼,你这还不叫贪心,竟妄想得到糯米砂浆的配方,叶立泰,你想都不要想!”这糯米砂浆的配方可是珍贵的很,皇上都已经下了密令不准随便说出去,家事国事叶寒心里明白得很。 “叶寒,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你要是不想郡马府知道你的身世,就老老实实和我合作,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叶立泰变脸狠声说道。 叶寒回之一笑,说道:“叶立泰,你也太小看我叶寒了,而且你所谓的身世秘密当真以为我怕揭穿,告诉你,我不说出来那是怕麻烦,因为与皇甫家扯上关系,让我觉得恶心。就算皇甫百川和齐云莹知道我是谁又如何,我也正好趁此机会为我娘讨个公道,今非昔比,就是郡马府也不能拿我兄妹二人如何。叶立泰,你打错算盘了!” “不可能!”叶立泰不相信,“你们明知自己是郡马府的人却不愿意认祖归宗,不就是想给你娘报仇吗?你以为云莹郡主会放过你们?” “呵呵呵,叶立泰,你还真会讲笑话,你也不想想,一旦我的身世大白于天下,说不定皇甫百川他会求着我回去认祖归宗。”叶寒大笑一声说道。 “叶寒,你少得意自大,你已经不是越骑将军,只是西北一个六品的护城校尉,你凭什么!”叶立泰气恼地说道。 “你说凭什么?!”叶寒冷厉地反问道。 叶立泰双眼一瞪,似是立即明白叶寒话中的意思,现在西北王爷和福慧公主正得皇上圣恩,如果叶寒真的不怕身世被揭穿,甚至正等着自己的身世被发现,那他此番作为不就是正中叶寒下怀,而且还招了他的恨吗! “四弟……四弟,你别生气,二哥……二哥不是这个意思,我……”叶立泰觉得自己这次的确是莽撞了,虽然猜测出了叶寒与韩氏的身世,可他似乎并没有完全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样草率的来要挟叶寒,反而让自己很被动。 “叶立泰,从今往后,我不再是是你四弟,你也不是我二哥,我欠叶家的恩情就算要还,对你也是还够了!”叶寒哼了一声,转身打开门离开了小酒楼。 叶立泰咒骂了一声坐在了椅子上,然后气得把酒壶一摔,回到了自己一家暂住的小宅院。 “老爷,人见到了吗?事情办妥了吗?”沙氏一见叶立泰气呼呼地进门赶紧迎上前去问道。 “哼,见是见到了,就是不识抬举,真以为有了公主做靠山就了不起了。东西别收拾了,咱们回京都!”叶立泰怒声说道。 “老爷,您不是说要定居湛州吗?”沙氏心里倒是一喜,这西北她早就住够了,还是京都好呀,“怎么,九姑娘的婚事也不参加了?” “参加个屁!叶寒那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压根就没想让叶家的人知道,这湛州是西北王爷和福慧公主的地方,咱们住在这里落不到好处,还不如回京都。哼,他说我算盘打错了,没错,我是打错了,在他这里讨不到便宜,不是还有郡马府吗!”叶立泰脸上又阴笑起来,相信云莹郡主知道叶寒和韩氏的下落会心有不安的,说不定到了京都他还可以凭此发一笔小财。 同样,回到西北王府的叶寒也是一脸的怒气,叶氏见到他之后询问了二人见面的情形,当听到叶立泰把祖宅给卖了,她也是气恼不已。 “二哥怎么能这样做!这祖宅可是爹生前最看重的了,他这是让爹死了都不安心!”叶氏叹道。 “义父戎马一生,为国为民,却没想到他的子孙会变成这样,唉——”叶寒又是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夫君,二哥他只说了祖宅的事情吗?”叶氏问道。 “他还知道了我和妹妹的身世,而且还以此要挟我,竟然觊觎糯米砂浆的秘方,他这贪心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迟早会害了他!”叶寒怒道。 “夫君别气,人在做,天在看,他这样行事我怕是叶家的列祖列宗也不会放过他的!”叶氏劝慰说道。 叶寒平复了一会儿情绪这才打算起身去洗漱休息,而叶氏问他:“夫君,今日之事要告诉澜心吗?” “不必了,最近她忙得很,别再让这点儿烦心的事情影响她,我会找人盯着叶立泰,免得他在湛州惹出什么祸事来。”叶寒说道。 “那好吧!” 不过,到了第二天,叶寒就得到消息,叶立泰一家已经启程回京了,他也只当遇到一回不愉快的插曲小事,再也没提起。 九月十一这天,是叶可莹的添妆日,虽说她在湛州没有多少熟识之人,但城内官员女眷也都来到王府给她添妆,秦澜心自然是以女主人之姿招待众人。 “可莹姑娘,这是我和我娘一起绣的,希望你别嫌弃!”闫通判的妻子添上了两方绣帕,乃是她和乐氏一起绣成的。 “夫人折煞可莹了,多谢夫人和老夫人!”叶可莹赶紧施礼说道。 “可莹姐姐,这是我绣的十字绣,你喜欢吗?”凌知府的女儿凌小小笑着说道。 这凌小小算是叶可莹在湛州认识的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她今年只有十四岁,天性活波开朗。 “小小妹妹,谢谢你,我很喜欢!”叶可莹笑着收了下来。 “公主来了!”就在这时,门外有人喊道。 秦澜心进入叶可莹房中之后,就见聚满了不少来添妆之人,于是笑着说道:“我说前厅怎么没见人,敢情你们都来这里了!” 众人见礼之后,秦澜心让她们自在一点儿,不必拘束。 “回公主话,这湛州比起京都来可是小地方,臣妇等久候在此,就是想看看公主的添妆,大家可都是想开开眼的!”知府夫人笑着说道。 众所周知,秦澜心每次给人添妆那出手的东西都绝非凡品,这湛州城内虽说好东西也不少,可像妙远大师的刻字佛珠、十字绣绣出来的婚照等稀奇物件,那可是从未见过,众人都在猜这次秦澜心会送叶可莹什么。 “呵呵,原来如此!重双,把我准备的东西拿过来!”秦澜心笑着说道。 这时,就见重双双手捧着一个小红木盒子走到众人面前,双手很是恭敬地放在了盛放添妆礼的托盘上。 “公主,可否打开让我等开开眼呀?”有人问到。 “自然可以!”秦澜心点点头,示意叶可莹来打开。 心中也好奇的叶可莹就轻轻地打开了盒子,只见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通体白玉的簪子,看起来朴实无华,雕工很是精致,只是除此之外却也并没有什么特别。 “这是……”好多人心中诧异,不都说叶可莹是公主表妹,怎么公主今日添妆倒显得如此小气,只送了这很普通的一枚簪子呢。 “此乃玲珑白玉簪,是我当初大婚之时,皇后娘娘赏赐给我的。”秦澜心淡淡笑着说道。 “玲珑白玉簪?我听过!”知府夫人大惊失色地说道,真没想到秦澜心送给叶可莹的竟然是这等尊贵之物。 而众人一听是皇后娘娘赏赐给秦澜心的,再也不觉得那簪子普通,反倒怎么看都透着贵气。 “表姐,这……这太贵重了,莹儿不能收,这可是皇后娘娘赏赐给您的,怎么可以随意转赠他人呢!”叶可莹慌忙就要把这玲珑白玉簪退还给秦澜心。 “是呀,澜心,你还是快收回吧!”叶氏也一旁说道。 秦澜心笑着说道:“这是我给表妹的添妆礼,岂有收回的道理。再说,当初皇后娘娘赏赐给我玲珑白玉簪和凤凰紫玉簪的时候就说过,只要我喜欢,送给谁都可以,而且这玉簪都在大悲寺受过佛理开光,很是祥瑞,表妹成婚,我送此物最合适不过。” “臣妇曾听闻当年皇后大婚之时,皇上遍寻天下,用七种颜色不同的古玉制成了十枚玉簪来博皇后一笑,其中似乎就有这玲珑白玉簪和凤凰紫玉簪。”知府夫人很是羡慕地说道,真没想到皇后竟然会把其中两枚送给秦澜心。 “凌夫人说的不错,不过这玲珑白玉簪和凤凰紫玉簪只是用当年工匠们剩下的玉料重新雕刻而成的,皇后用的玉簪皆有镶金,这一枚玉簪虽也叫玲珑白玉簪却不是皇上送给皇后的那一个。”秦澜心笑着说道。 “即便不是同一个,这也是宫中之物,也是皇后娘娘亲自赏赐,那也是尊贵的很!”众人赞叹地说道。 这叶可莹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有些人一辈子也和皇宫扯不上半点关系,她却能因着秦澜心的关系拥有这宫中之物。 “公主,只是不知那凤凰紫玉簪何在,可否也让臣妇等一观?”有人问到。 “这怕是不行,我来西北之前将凤凰紫玉簪送给了我的妹妹,如今只有这玲珑白玉簪跟来了西北。”秦澜心笑着说道。 “可莹姑娘真是好福气,公主这是拿可莹姑娘当亲妹妹看待呀!”有人忍不住羡慕地说道。 “可莹本就是我亲妹妹,这玉簪承载了很多的祝福,希望可莹妹妹婚后能更加幸福!”秦澜心真心地说道。 “表姐,谢谢你!”叶可莹听着眼圈就开始变红了,叶氏早就落泪了,楚氏和辛氏也是感叹极了。 次日,叶世堂与叶可莹的婚礼办得简单而温馨,省去了那些迎亲喧闹的场面,反而让众人觉得这样的婚事更能打动人心。 到了这天晚上,别人在闹洞房,秦澜心却把楚氏和辛氏交到了自己的书房。 “两位表嫂快请坐,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等到二人进来,秦澜心赶紧请她们坐下。 两个人都有些受宠若惊,虽然一直住在王府,但她们常在后厨,而秦澜心每日里都忙得不见人影,平时坐下来说话聊天的时间倒是不多。 “公主,您让我们过来有什么事情吗?”楚氏和辛氏对看一眼,然后问道。 “自从两位表嫂住进王府,整日里忙着照看孩子,还要在后厨帮忙,而且王府的事情你们也没少操心,我一直没有机会好好地谢谢两位表嫂。虽然我知道两位表嫂不像别的女子那样爱好穿衣打扮,但是‘女为悦己者容’,这身上不能连个首饰也没有。这是我的一份小小谢礼,还希望两位嫂嫂笑纳!”秦澜心将放在书案上两个红木扁盒分别递给了楚氏和辛氏。 “公主,您这是……”楚氏和辛氏都有些无措。 “两位嫂嫂快打开看看喜不喜欢!”秦澜心笑着说道。 两个人有些颤巍巍地打开一看,楚氏盒子里是一套翡翠玉的头面首饰,而辛氏盒子里是一套青玉的头面首饰,而且都镶嵌在金丝银边里,看着十分地华贵。 “这两套头面首饰乃是我娘在我成婚之时特意给我打造的,但是我觉得两位表嫂戴起来会比我更合适,希望你们会喜欢。”秦澜心笑着说道。 “公主,这可使不得,这是姑母给您的,怎么能送给我们呢!”楚氏和辛氏都不愿意接受。 “两位嫂嫂,你们与可莹妹妹一样都是我秦澜心的家人,这些不过是身外之物,与亲情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再说你们一直在王府中帮我助我,我理应道谢,这可是公主所送,不可拒!”秦澜心故意板着脸说道。 “这……多谢公主!”唯恐秦澜心真的生气,楚氏和辛氏只好道谢收下。 她们心里清楚,秦澜心定是担心今日里看到她给叶可莹的添妆她们会嫉妒,说心里话,她们没有一丝一毫的嫉妒,可是作为女人,自问当时在场的很多人那都是羡慕不已的。 从秦澜心书房回来的路上,楚氏和辛氏两个人说了很多话,感动于秦澜心此举的同时也发誓要做好本分之事。 因着叶可莹的婚事,叶世东和叶世强两兄弟都回来了,而且喝的醉醺醺的,回到房里之后就睡下了。 等到第二天起床,叶世东见自己的妻子眼圈有些红,而且一大早就坐在梳妆台前摸着一个小盒子。 “娘子,怎么了?”叶世东直接穿了鞋身着中衣就下了床,“这是什么?” “这是公主送给我的谢礼!”楚氏轻轻打开了盒子,看着里面的首饰,“相公,漂亮吗?” “这是表妹送的?很漂亮,她真是有心了!”添妆那日秦澜心送给叶可莹的玲珑白玉簪他已经知道是宫中之物,世上有哪个女人不爱珍玉宝石,只是妻子嫁入叶家他这个做相公的连个珍贵的首饰也没给她买过。 “公主说这是姑母送她的嫁妆,我知道她是公主,手里根本不缺这些东西,可她是个最重亲情之人,姑母给她的东西她定也是珍惜万分的,如今却舍得拿出来送给我和二弟妹,如果不是念着与咱们的亲缘,她又何须如此!”楚氏读书不多,但她心思澄明,看事通达豁透,只是从不爱与人争强较短,也不爱耍心眼罢了。 “娘子说的是,以后咱们也要珍惜这份亲缘,这也是父亲他最看重的,你以后对表妹要更加好才是!”叶世东说道。 “为妻明白!” 叶世东与楚氏这边正在闲话家常,那边秦澜心却已经早早起来,不怪其他,姚宗和去而复返,似是有很着急的事情要讲,她和钟逸只好起身接见。 “宗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又回西北了?”钟逸看着一脸急色的姚宗和问道。 “回表叔话,京都姚家出了问题!”姚宗和担忧地说道。 “什么问题?” “当初表婶给姚家的织染秘方如今已经泄露了出去!”姚宗和半路接到家中寄信,这才又马不停蹄地赶回了西北来见钟逸和秦澜心。 “怎么会这样?是谁泄露出去的?”秦澜心有些问道。 “当初,表婶您把秘方交给姚家之后,为了防止秘方在一人之手容易泄露,于是我爹和两位叔叔商量之后,就将秘方上的内容一分为三,各持一份,织染的时候,也是按照秘方上所说的,三家各负责一部分。只是,怎么也没想到,二叔和三叔手里的秘方被别人想办法给讨出去了,如今只有我爹手中的秘方还没有泄露。可是,天下织染本就有规律可循,我爹担心过段时间,有人将那两份秘方合二为一稍加推敲,说不定就能得知秘方上的全部内容。”姚宗和着急地说道。 “你说的不错,这秘方既然已经泄露出去了大半,那么剩下的一小部分很可能会被猜想或者实验出来,到时候秘方就不再是秘方了!”秦澜心说道。 “表婶,表叔,这是我爹让我交给你们的信!”姚宗和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封信先双手递给了钟逸。 钟逸看完之后转交给了秦澜心,而秦澜心看后问道:“你爹信中并没有说现在秘方在谁的手上,难道你们一点儿都没查出来?” 姚宗和这时候不假思索地说道:“回表婶话,现在这秘方很有可能在杜宰相的女儿杜久芳的手里,她一直不甘愿在京都只做绣坊的生意,从很久之前就想插手织染之事,京都有几家小点的织染坊已经到了她手中。” “杜久芳?怎么又是她!我还以为镇国公府出事之后,她能老实一段时间,当年她联合几家绣坊要霸占京都的生意,要不是弯月绣坊和其他几家绣坊联合,再加上绳绣和十字绣的生意好,说不定就让她成功了!”秦澜心对于杜久芳可是印象深得很,而且因着当年与董家的关系,她对自己恨意也不少。 “表婶说的是,虽然现在她在绣坊的生意上再也不能一家独大,可是她又开始想在织染上做文章,一旦秘方被她参透,不但姚家的生意受影响,就是很多织染坊怕也是难逃厄运!”姚宗和说道。 “同行是冤家,这织染秘方一旦落到别人手里,那么这天下织染的生意要么是一分为二,要么就是再无秘方,当初我把秘方给姚家的时候就说过,对于秘方的处置你们姚家自己做主。如今秘方出了事,究竟该如何,我无法替你们做决定!”秦澜心淡淡地说道。 “表婶,可是父亲让我……” 姚宗和正待说话,钟逸这时打断他说道:“宗和,不要再说了,澜心已经说了她该说的,回去让你爹和你叔伯们自行拿主意吧。” 已经说了该说的?姚宗和仔细地回味了一下秦澜心刚才说的那番话,恍然明白了钟逸话里的意思。 第百六十一章缝制棉衣 轻骑绝尘,姚宗和带着丝丝疑惑和左右为难离开了西北王府,秘方究竟何去何从对于姚家来说将是最难的选择。 王府正厅内,钟逸与秦澜心相邻而坐,两个人心头之上都有阴云飘过,无论是西北还是京都,事情都远非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夫君,现在官道修到哪里了?眼看可就入冬了!”秦澜心问道。 在西北,自从入了秋,那是一天比一天冷,修官道的进度虽然还没有变慢,但是随着冬日的到来,怕是就要难了。 “湛州主府城城门官道到品州主府城城门官道足有五百里之遥,普通的马也要两日的行程,这还是五州府城之间最近的官道,现在修的还不足一半呢!”钟逸也是忧愁修路进度与严寒冬季的到来。 “看来要加快进程才是,大弟手里不是有一万兵马吗?”秦澜心问道。 “要拓宽官道并没有那么容易,这些人也都没闲着,只是要想把路修到实处,从拓宽、修整再到铺路,要耗费不少的人力与时间,因此进程就慢了下来,另外,现在天气寒冷,士兵们穿着盔甲挡寒劳作也累得不轻,要是脱下来又没有衣物御寒。” 西北王府内虽有前段时间商人送来的木棉与麻絮,田庄里也有棉花,但是修路的百姓与官兵加起来现在足足有一万二千多人,而且冬天百姓们没有农事,修路管吃管住,所以前来修路的百姓只多不少,也是让钟逸犯难。 “衣物之事你不用担心,我来想办法,皇上已经特许将此次西北所产的皮棉大部分用于官兵御寒衣物,我心中已有主意,你不必担心,倒是京都那边,不会出什么事情吧?”秦澜心不在京都与福江口,她担心那边发生事情自己不能及时知道并作出应对。 “京都的事情你不必担心,即便皇上不能及时查知,还有俊安和萧非在,我也在京都安排了人,不会有事的!”钟逸安慰她道。 “那就好!”秦澜心这才放下一些心中的担忧。 之后,秦澜心带着重双和重喜骑马来到了郊外的田庄里,这段时间那二十名织女一直在用新的织布机织布,虽然用的不是棉线而是染织好的麻线,但是织出来的布更加的结实耐用。 秦澜心到了之后将田力、童芝玲二人叫到了跟前,吩咐他们道:“田力,你找人将皮棉、木棉、麻絮和一些皮毛混合在一起,最好能让工匠弹出薄厚均匀的一层,具体要多厚,我待会儿再来告诉你。” “是,小的遵命!”西北密林众多,野兽也多,好多百姓冬日里就打猎为生,田力想着应该能买到不少。 “童芝玲,你带着其他织女先暂停手上织布之事,先帮忙缝制棉衣,布料、针线我都会让人准备好,另外,衣服的样式要做成这种!”秦澜心递给了她一张画纸。 童芝玲恭敬地接过之后,发现这画纸上的衣服十分地简单,看起来就是对襟的冬袄长衫,穿上之后离一个人的脚踝处并没有多远,最奇怪的是它前面的开合处,竟然没有束带,而是上下并排的圆形的小东西。 “这种衣服叫棉大衣,缝制起来很简单,上面那些是扣子,我会找工匠做出来,并且告诉你们如何在衣服上缝制。这种棉大衣是给修路的官兵和百姓穿得,所以你们一定要用心。”秦澜心解释道。 “奴婢遵命!”虽心里奇怪,但缝制这画上衣服并不难,童芝玲对于秦澜心这个主子现在是越来越好奇了。 秦澜心并没有立即离开田庄,而是等重鹰把布料送到田庄之后,亲自给织女们示范如何缝制这种类似前世军大衣的棉大衣,这一件衣服里面用的是全棉,尺寸是按照钟逸的来做的。 童芝玲带着其他织女也在一旁上手来做,她们对于缝制衣服并不陌生,也各个都是巧手织女,所以秦澜心做好一件棉大衣的时候,她们也都各自做好了一件,不同的是秦澜心那件是全棉的,她们所做的衣服里掺杂了木棉与麻絮。 晚上回王府的时候,秦澜心把那件做好的纯棉棉大衣拿回去了,并且回到府中之后,亲自做了男式盘扣,还在那件深蓝色的棉大衣胸口处开始拿绣线绣了出来。 钟逸回到房间的时候,就看到一盏油灯下,秦澜心犹如画中走下来的美丽仙子静静地坐在那里,手中穿针引线,专注含情,唇角含笑,连他走近都没察觉。 此刻,她手中膝上似是放了一张小棉被,深蓝色的衣物上青绿色的绣线就像在她手中活了一样,半截青竹已是栩栩如生傲立在一轮明月之下。 “青竹明月,绣的真好!”钟逸轻笑出声说道。 “夫君,你回来了!”秦澜心微微一笑,将手中针线放下,“我很快就绣好了,你先去洗漱吧!” “这是为我做的衣服?”钟逸并没有起身,而是站在她身边问道。 “不然呢?”秦澜心反问一声笑着说道。 “我还以为你是为澜兵所缝制,自从你这个弟弟来到西北,你对他的关心可是超过了我!”钟逸语气平静,但让人不免听出酸溜溜的感觉。 “夫君,你该不会是在吃我大弟的醋吧,他可是我亲弟弟,你这醋吃的好没道理!”秦澜心娇嗔一笑说道。 “那又如何!莫说是你亲弟弟,便是日后你我的亲子,如果整日里霸占了你的关心,我也是要决斗一番的!”钟逸看起来很是认真地说道。 “今日你这堂堂的西北王爷怎么孩子气起来了,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秦澜心拿起针线又绣了起来。 这时,钟逸在她旁边的凳子上坐下说道:“本王看哪个敢笑话,你是本王的妻,是本王一生最爱也是唯一爱的女人,谁要和我争你,那我可不会相让!” “你是王爷你说的算,快去洗漱吧,我给你做了件冬天御寒的衣服,洗漱回来就全做好了,等着你试试呢!”秦澜心无奈一笑说道。 “那我先去洗漱!”钟逸也笑了。 等到钟逸从屏风后边洗漱穿着中衣出来,就看到秦澜心将做好的衣服铺在了床上,站在床边欣赏着,嘴里还说道:“没想到这么久不做衣服,做出来还挺不错!” “何止不错,简直是太好了!”钟逸走近她同看着床上的衣服说道,“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衣服?” “夫君,这叫棉大衣,你这件里面全是用的棉花,可以当衣服穿,也可以当被褥御寒,还可以当做坐垫睡袋,里外我都缝制了衣兜,也能装不少东西呢!”秦澜心似是有些得意地说道。 钟逸听后就拿起这件棉大衣翻看起来,所用布料乃是最上等的锦缎,就像秦澜心所说,他单是拿起来就觉得厚重,而且里里外外足有五六个衣兜,重要的信函都可放到衣服内侧。 “夫君,试试看!”秦澜心有些期待地说道。 “好!” 钟逸将棉大衣穿在了身上,秦澜心还帮他把盘扣全都扣上,看起来并不显十分臃肿,而且因为钟逸个子高大健壮,穿上之后反而自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贵气优雅之感。 “嗯,不错,真帅!”秦澜心笑着赞叹道。 “帅?”钟逸眼中都是笑意。 “就是好看、英俊、玉树临风的意思,呵呵!”秦澜心又帮他整了整衣领说道。 “那你喜欢吗?”钟逸调皮邪魅地凑近她耳边问道。 “喜欢,一辈子都喜欢!”打情骂俏可是夫妻情趣,秦澜心也没什么不好意思。 “那可不行,你不但要一辈子喜欢,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都要喜欢才行!”钟逸略显霸道地说道,而且不等秦澜心应答,就欺身吻了上去,唇舌交缠之间自是一夜火热的开始。 到了第二天,秦澜心让田力送一些棉麻之物到西北王府,她带领府中女眷也开始着手缝制棉大衣,要在更冷之前作出一万多件棉大衣,这可是浩大的工程量,单靠二十名织女可不够。 “这棉大衣缝制起来都成一个小被子了!”叶氏一边穿着针线,一边笑着说道。 王府后院里铺上了好多干净的席子,除了手头上有事情忙着的女眷,几乎都聚在这里缝制棉大衣。 叶明和叶婷现在是由申大叔的孙女花儿照看着,三个孩子年龄虽然不一样,但是在一旁也玩的很开心,花儿像个小姐姐一样逗着他们。 秦澜心和叶可莹正在裁剪着布料,根据钟逸和秦澜兵、叶寒等人商量后的结果,这些棉大衣的尺寸都采用的是统一的,这样缝制起来也能省去很多的麻烦。 “这一万多件棉大衣可是要费不少时间的,就凭着咱们这些人日夜不停怕也是来不及做够的吧?”楚氏有些担忧地说道。 “大表嫂别担心,等到过两天,田力让人把棉麻皮毛之物都弄好,我再贴告示招收一些会做衣物之人,这样的话进度都会加快!”秦澜心笑着说道。 “表姐,前段时间,小小她们还说要是能帮上忙就好了,不如也让她们参与进来吧,比起别人,她们的女工都是顶好的!”叶可莹提议道。 “这个主意也不错!”秦澜心笑着回道。 于是,她以公主的名义给湛州城的官家小姐都下了贴子,说是请她们帮忙做衣服,这帖子一下好多官员的嫡女庶女就都被送到了王府里。 她们早上来,晚上归,而且女工都不错,的确是帮了秦澜心不少的忙。 不过,这天晚上,叶氏与叶可莹找到了秦澜心,见她还在灯下缝制着棉衣,双眼这几天都熬红了,俱是心疼不已。 “表姐,你白天都已经忙了一天,晚上就好好休息吧,你可是王妃,是公主,怎么能这样不知爱惜自己的身体呢!”叶可莹干脆跑到秦澜心的身边,略有些气恼的把秦澜心手中的针线夺了下来。 许是与秦澜心相处的时日见长,表姐妹两个也愈加熟悉,规矩、身份之隔也没有了,成为了真正的彼此关心的一家人。 “舅母,可莹妹妹,快坐,我也是睡不着,再说天还早着呢!”秦澜心笑着说道。 “澜心,你别怪莹儿,这孩子嫁人了还是小孩子脾性!”叶氏有些歉意地看向了秦澜心,顺便又瞪了一眼叶可莹,这也太没大没小了。 “舅母,不碍事的,可莹妹妹这也是为了我好!”秦澜心笑着说道,“你们这时候找我有事吗?” 叶氏被秦澜心这样一问,来时积攒的勇气又变少了,可想着是为了秦澜心好,她想了想说道:“澜心,要不把府里做衣服的人都挪个地方吧?” “挪地方?为什么?”秦澜心不解地问道。 “这……这是因为……”叶氏似乎很不好意思说出口。 这时,叶可莹把话截过来说道:“表姐,这是因为那些来帮忙的官家小姐之中有不怀好意的。” “莹儿……”叶氏无奈地看了一眼冲口而出的女儿。 “不怀好意?”秦澜心一听脸上就有了笑容,“舅母和可莹妹妹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表姐,你是不是早就看出来有些人根本不是来帮忙,是冲着王爷来的?!”叶可莹脸上闪过诧异地问道。 “澜心,你看出来了?”叶氏也是经过两个儿媳妇的提醒这才注意到的。 这几天来帮忙做棉衣的那些官家富户的小姐们,有的安分守己地做棉衣,有的每次来王府都要盛装打扮一番,而且还总是暗中打听钟逸何时回府的消息,这种异常现象自然引起了王府众人的警惕。 “嗯,早发现了!”秦澜心脸上带着淡淡地笑容说道。 “表姐,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干脆让她们都回去好了,一个个心思不正!”叶可莹有些生气地说道。 “那可不行,这些人虽说有的心思不正,但有些的确是来帮忙的,而且有她们相助,棉衣缝制速度加快不少,再说,我已经命令王爷这段时间不准回府,他要是敢给我弄出一个妾室来,我先把他给休掉!”秦澜心假装怒气地笑着说道。 “表……表姐,你……你怎么敢这样说!”叶可莹不敢置信地看向了秦澜心,虽知道她这位公主表姐一向胆子大,可是对自己的夫君说出“休掉”之语,这也是有违女子之德的。 “为什么不敢说,只要他敢动歪脑筋,我就让他成为这大魏朝第一个被妻子休掉的男人!”秦澜心笑着说道,似是毫不在意,而这份“不在乎”正是源于她对钟逸强大的信任。 “澜心,你虽是公主,可这话以后万万说不得,否则别人会说你是个妒妇的!”叶氏自小受着三从四德的教育长大,而且男人三妻四妾很是正常,就是叶寒也曾有两个通房,只是没有生下孩子罢了。 “舅母,只要能守住自己的丈夫,做个妒妇又何妨,如果是真心相爱,自然是想要霸占一人的,要让我把自己心爱之人与他人分享,那是不可能的,即便我不是公主,我也会这样做!”秦澜心很是认真地答道。 “表姐说的是,就应该这样!”叶可莹其实也是个醋劲儿不小的女子,看来她也应该学自己的表姐,让新婚的丈夫叶世堂这段时间别回王府,免得被哪家小姐给看上,“表姐,那些人敢这么大胆在王府就想着要勾引表姐夫,就是看你一直没有嫡子傍身。” “莹儿,住嘴!你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叶氏赶紧呵斥住叶可莹,就算她与秦澜心关心亲近也不能这样说,亲近的人可都知道秦澜心也是盼望有个孩子呢。 “娘,您今天就是骂死我,我也要说,表姐,那些存心想要进王府后宅的人,就是看你和表姐夫成婚两年一直未有孩子,还说……还说……”叶可莹想起前几日听来的话,心中就越加气闷。 秦澜心则是浅浅一笑,说道:“她们还说我这个农女出身的公主肯定是生不出孩子,日后没有孩子傍身迟早会失宠,而王爷正值壮年,看到美貌女子主动送上门定会如其他男子一样心动,只要有个一子半女,她们在这王府就能立足,这日后的荣华富贵自是少不了的,是不是?” “澜心,你全都知道?”叶氏惊讶地看向她。 “我是这王府的女主人,王府虽然院子大,可就那么多的人,有任何的事情怎么会瞒过我。她们有这样的心思,我不怪她们,因为有这样想法的人太多了,在京都的时候还有人主动把侍妾送上门的,但是都被王爷给打发走了,他以为瞒住了我,可我又有什么事情是不知道的。” 秦澜心说起这些事情似乎并没有什么怨怼,不过当时在京都听到有人给钟逸送女人的时候,她也是十分生气的,可她心里也明白,就算是在现代,男人寻花问柳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更何况是一夫多妻的古代。 “那你……”叶氏和叶可莹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我就假装不知道,因为我心里很清楚,王爷他不是那种人,他不会违背我们之间的承诺,我对他是万分信任,就如他对我也是如此。所以,你们就不要担心了!”秦澜心笑着说道。 “表姐,你就这么相信表姐夫?可是你也不能小看别的女人,就算表姐夫对她们没有意思,也挡不住她们费尽心思想要进王府,到时候还不是给你们添堵!”秦澜心对钟逸的那份信任让叶可莹感叹的同时也很羡慕。 她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如此信任叶世堂,只是天下又有多少男人能做到钟逸一样此生只钟爱和守着一个女人呢! “所以我才严令王爷这段日子不准回王府,免得那些莺莺燕燕黏上去,呵呵!再说,我可告诫过他身边的人,要是在外有不怀好意的女人想黏上王爷,那就全都给打出去!”秦澜心开玩笑似地说道。 “澜心,可是这样一来,你与王爷不也不能经常见面,你们夫妻自从来到西北,本来相聚在一起的时间就短,要是不在一起,这小世子何时才能有呀!”叶氏操心地说道。 现在韩氏和贺芳晴都不在秦澜心和钟逸的身边,她这个做舅母的说什么也要担起几分责任来,为王府开枝散叶可是比西北的事情要重大的多。 “舅母,这种事情岂是着急就能成的,再说海大夫也说过我们身体并无任何问题,只是静等缘分即可。您就别跟着着急了,现在天晚了,赶紧回去洗漱休息,明日还要接着缝制棉衣呢!”对于叶氏和叶可莹的关心,秦澜心很感动,只是有些事情并不是她能做主的,那得看上天的意思。 “唉,那好吧,你也早点休息!”叶氏和叶可莹这才相伴离开了。 只是,二人刚离开秦澜心的房间没多久,钟逸就一个闪身到了屋内,脸上还带着微微的笑意。 “心儿,你不会真的打算要休掉我吧?”钟逸问道。 “夫君,你在外边偷听多久了?”连“休掉”两个字都出来了,可见钟逸在屋外的时间够长了,秦澜心嘴角含笑走近他问道。 “该听的全都听到了,没想到心儿心里竟还有休掉为夫的想法,看来是为夫最近努力不够呀!”钟逸笑吟吟地说道。 “呵呵,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表现好,这休书我就不写,要是表现不好,哼哼!”秦澜心故意握起了小拳头在他面前晃了晃。 钟逸很少见到秦澜心吃醋的样子,而刚才她那点点的嫉妒外露却让他欢喜不已,似是又看到了她的另一面。同时,她那番真情表露的信任也让他很是感动。 “那要为夫怎样表现,这样——”钟逸猛地在秦澜心脸上偷了个香吻,“还是这样——”这次他竟然拿双手在秦澜心的腋下挠起了痒痒,引起秦澜心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呵呵呵……呵呵……夫君快停手……呵呵呵……”秦澜心想要逃,却怎么都逃不开钟逸的“魔掌”。 “再敢说休书的事情,我可不会轻饶!”钟逸将她抱了个满怀笑着说道。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呵呵!”秦澜心眼泪都要笑出来了,真不知道钟逸这招是从哪里学来的。 而房间里传出来的笑声也感染了屋外伺候的下人们,让他们的脸上也都露出了笑容,主子心情好,他们自然也跟着开心。 很快,西北各地就开始进入比夏季还要难熬的冬季,而且刚进入十月,湛州就刮起了一阵狂风,飞沙走石的模样让从未在西北过过冬的秦澜心等人都吓一跳。 风沙之后,气温骤降,水竟然都结冰了,而秦澜心也赶快将第一批制作好的棉大衣送到了修路的地方。 这天,在临时搭建的帐篷内,好多百姓和官兵都在外边烤着篝火,而且百姓们的身上也早早地穿上了冬袄。 因为沙甜菜赚了不少银子的百姓,冬季来临之前就买了低价的粗麻絮加稻草做了冬衣,现在西北五州的御寒之物都涨价了不少。 还有些百姓直接用的是山中打猎猎来的兽皮,以前这些兽皮都会拿到城镇集市上来卖,但是今年有些百姓就留下来自己做衣服穿了。 相对于这些西北百姓而言,官兵们身上穿的就单薄许多,实在是他们来的时候天气还很炎热,为了赶路就轻装上阵,如今到了冬季,除了一身冰冷的盔甲御寒,里面的衣服单薄的很。 “大家快出来,公主给大家送棉衣来了!”九月里西北王府招人缝制棉衣的事情早就传开了,这些天大家都期盼着呢。 这喊声一出,好多人都从帐篷里跑出来了,就看到一辆辆的马车从湛州城的方向而来。 “姐,你怎么亲自来了?”秦澜兵亲自带人前去迎接送棉大衣的队伍,竟然看到了秦澜心。 “好长时间没看到你了,姐借着送棉衣的机会来看看你!”看着自己的弟弟又黑了一圈,秦澜心有些心疼地说道。 “姐,你又瘦了!”秦澜兵看着秦澜心的样子同样很心疼。 “哪有,我天天可是吃着好着呢!”秦澜心笑笑说道,就让人赶紧把棉大衣先发给一些兵士们,“大弟,这是姐姐亲自给你做的,快穿上看看合不合适!” 秦澜心亲手做的棉大衣不少,但是纯棉的她只做了两件,第一件是给钟逸,第二件就是给秦澜兵,至于叶寒等人的自有叶氏几人来做。 秦澜兵本想直接就套上,秦澜心让他把盔甲脱掉,而在秦澜兵的棉大衣上,她绣的是一只盘踞在岩石之上的老虎,金线银丝很是显眼,而且老虎绣的也令人望而生畏。 “姐,这衣服穿上真暖和!”扣子还没扣上,秦澜兵就觉得刚才还冷的刺骨的身上此刻仿佛因为这件衣服全都把严寒挡住了,而且这还是姐姐特意给他做的衣服,非常有意义。 这时,发到棉大衣的士兵也都迫不及待地穿了上去,瞬间身上暖暖的,脸上也都是欣喜的笑容。 “这衣服可真暖和,我大冬天从未穿过这样又大又厚又暖和的衣服,而且晚上还能当被子盖。”有士兵连身上的战甲都没脱下来就换上了笑着说道。 “这衣服里面外边都有兜子,虽然看起来有些奇怪,可是方便多了,能放不少东西呢!”好多人发现棉衣里面和外边都有衣兜,新奇地互相告知说道。 “呵呵呵,以后就是有私房银子也有地方放了!”有些人大笑地说道。 看到大家脸上因为穿上棉大衣喜悦的笑脸,秦澜心和秦澜兵姐弟也是相视一笑。 那些暂时还没有棉大衣穿的士兵也没有失望,因为秦澜心说剩下的棉衣已经在赶制了,一定让大家每个人都穿上这种棉大衣。 同时,秦澜心还带来了好多腌制的酱菜给大家改善伙食,而且还留在这里一天给所有修路的百姓、官兵煮了酱骨头吃,那香味引得过路的行人都停下了脚步。 从官道回来之后,秦澜心加紧时间让人缝制棉大衣,西北风太烈,她还让城内的布庄多做一些挡风的皮帽子,另外她还贴告示招人除了做棉衣之外,再缝制一些皮手套。 一时间,西北的皮毛价格也跟着上涨起来,好多百姓不畏严寒开始进山打猎,并且把猎物都低价卖给了西北王府,也算变相帮助了修路。 秦澜心在西北王府里忙的团团转,每天一睁眼就是想着缝制棉衣、手套,晚上到了半夜还没有休息,如此往复的脑力和体力的双重消耗,她一个寻常人如何受得住。 这天,湛州城在进入仲冬的第三个清晨终于迎来了今冬的第一场雪,而欣喜要出门一睹西北之雪的秦澜心,不知是不是走得有些着急,刚刚踏出房门就突然栽倒在地,要不是眼疾手快的重双和重喜同时扶住她,她非要磕伤不可。 “公主,公主,您怎么了?来人,快去找海大夫!”重双吓了一跳,大声地喊了起来。 “重双,你赶紧去通知王爷!”两个人把秦澜心扶进内室床上躺下之后,重喜焦急地对重双说道。 重双拔腿就往外飞身而去,此刻钟逸应该就在府衙里与凌知府、闫通判等人商议公事。 一听到秦澜心昏倒了,钟逸就冲出了房外,而等他赶回王府发现海天冬已经再给秦澜心诊治了。 “心儿!”钟逸冲到了床前,看到秦澜心闭着双眼就像沉睡一般,而她的头上还扎着银针,“心儿她究竟怎么了?” 只见海天冬也是皱眉不已外加疑惑地说道:“回禀王爷,王妃的脉很是奇怪,她看起来只是有些疲惫,脉象也极稳,但是却一直昏迷不醒,无论我怎么刺激她的穴位都不管用。” “会不会是中毒?”这时候重喜有些焦急地说道。 一听重喜这样问,钟逸当即就急了,有些呵斥地看着众人问道:“王妃怎么会中毒!” “王爷,您先别生气,在下刚刚已经用银针试过,王妃她不是中毒,呼吸平稳,看起来只是睡着了!”海天冬还是平生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 “既然不是中毒而是睡着了,为什么她一直不醒呢?心儿,心儿……”钟逸又叫了两声,但是秦澜心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这个……在下也是头一次遇到这样奇怪的情况,还需要研究一下!”海天冬很是歉意地说道。 “研究?本王是让你救王妃,你要是无能,就换别人过来!”钟逸冷声斥道。 “王爷,在下知道您现在很着急,但是王妃整个看起来只是陷入睡眠之中,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也可能是她太累了!”海天冬说道。 “你赶快给本王找到原因,否则就提头来见!”钟逸早上出门的时候就有些心不安,没想到这才没多长时间秦澜心就出事了。 叶氏和叶可莹、楚氏、辛氏等人都在门外等着,心里也是焦急不已,自责不已。 “都怪我,我该劝她好好休息的,天下哪有一个王妃像她这样亲力亲为的,老天保佑,澜心可千万不要出事!”叶氏双手合十祷告地说道。 “娘,表姐一定不会出事的,她只是太累了,休息一下肯定就会没事的!”叶可莹嘴上这样安慰着叶氏和自己,但心中也是不安。 “是呀,娘,妹妹说的没错,公主她一定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楚氏说道,辛氏也在一旁点头说道。 等到海天冬从房里出来的时候,王府里的主子、下人都把他团团围住了,争着问他秦澜心的情况。 这时,重双从屋内走出来说道:“王爷说了,大家都各忙各的事情,不要打扰了王妃休息。” 众人听后也只得带着一丝忧虑离开了,只是本以为几个时辰后秦澜心就会醒过来,可是她睡了一天一夜都没有醒。 这期间,秦澜兵、叶寒和叶家兄弟听到消息也都丢下了手上的事情赶回了王府,而钟逸自始至终都守在秦澜心的床榻前,等着她醒过来,而且滴水未进。 “还没有醒过来吗?”叶氏站在屋外询问重双,从刚才开始就有不少的大夫走进去了,但从里面传来的钟逸的怒斥之声,就可以想见他们也是束手无策。 “夫人,您还是先回去吧,王妃……王妃只是睡着了!”重双抿了一下唇说道。 “对,澜心她只是太累了,你待会儿告诉她,让她不要忧心府中之事和缝制棉衣的事情,有我和儿媳妇帮着,不会有问题的!”叶氏对重双说道。 “奴婢一定转告!”重双端着热水走进了屋中,脚步有些沉重。 等到秦澜心又睡了一天一夜还没醒的时候,钟逸觉得自己要疯了,但他压抑住心中狂躁的不安,只是守在秦澜心的床边,不停地和她说着话,试着叫醒她。 “心儿,你这个小懒虫,都睡了两天两夜了,该醒了!” “心儿,你再和我闹着玩,我可要挠你痒痒了,这样吓我可不行,你这个小坏蛋!” “我想吃你做的饭了,尤其是咱们第一次在百味食肆吃的面,一碗热汤面,一碗凉面,你起来给我做好不好,我都两天没吃饭了,真是好饿,你不是最见不得我饿吗!” “心儿,你醒来好不好,到底是什么样的好梦,让你一梦这么久,你起来告诉我好不好?” “心儿,我其实胆子很小,只要想到你这样不和我说说话,我就连闭一下眼睛都觉得害怕,我不能没有你,你不可以有事,绝对不可以!” “心儿,心儿……” …… 不知疲倦的钟逸两天来嗓子哑了,胡渣有了,双眼红肿,一瞬不瞬地盯着床上呼吸均匀的秦澜心,就怕她突然间连呼吸也没有了。 和钟逸一样的还有秦澜兵、叶寒等人,海天冬更是压力极大,这两天来他试过好多种方法可就是叫不醒秦澜心。 好多百姓、商人、官员也都听到了秦澜心昏迷不醒的消息,但西北王府禁止他人探访,百姓们就守在了王府大门外,还有些人在家中摆了香案、点心祈求上苍保佑秦澜心醒来。 湛州的大小寺庙庵堂也不时有人冒着严寒前往,诚心叩拜,就是希望菩萨佛祖能够听到他们的心声,让秦澜心能快点醒过来。 一直到秦澜心昏迷的第三天清晨,她还是沉沉睡着,而钟逸凭借着强大的意志一直支持着,虽然在叶寒等人的劝慰下吃了一些东西,但食不下咽,最后只喝了几口水。 “启禀王爷,外边有几个漠州来的百姓,他们说有样神物要献给王妃,小的自作主张先把他们迎进了府中!”申大叔跑来禀告道。 “什么神物?”钟逸心思都在秦澜心身上,似是没有听到,而海天冬和心急的秦澜兵则是立即问道。 “他们说是漠州雪山之上的七紫福莲!”申大叔回答。 “快请他们来!”如果真是七紫福莲,海天冬想着或许秦澜心这怪病就能治好了。 第百六十二章天赐麟儿 传说在千万年前,有天神踏着祥云行走在西北上空之时,腰间的福袋突然掉落人间,于是福袋化作漠州内连绵不绝的雪山,有的更是常年积雪不化,直达云霄之巅。 而福袋之中的福子竟也在雪山之上长成莲花模样,有的十年一开花,十年一结子,有的百年一开花,百年一结子,而有的千年一开花,千年一结子,因此莲花瓣、根茎以及莲子等全草皆可入药,而且药效奇佳,更被世人称为福莲。 在所有雪山福莲之中,尤以千年开花千年子的七紫福莲最为珍贵,传闻这种福莲只有七瓣紫色的花瓣,外表看起来柔嫩娇弱,实则坚韧无比,七瓣聚合护卫着莲心之中的七颗莲子,直到莲子成熟,紫色花瓣才会盛开。 海天冬与秦澜兵立即跟随申大叔去见了那些漠州来的百姓,可是到了地方却发现,那些人已经离开了,只留下一个包裹。 秦澜兵上前打开,发现包裹之中乃是一个寻常百姓家十分常见的破旧木盒子,可是盒子里面竟然是几枚紫色的莲花瓣。 “这真的是七紫福莲!”海天冬一见就大惊失色地走上前来,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可是仔细瞧去,却是福莲无疑。 “海大夫,你认识这福莲?”秦澜兵疑惑地问道。 海天冬点点头,说道:“我曾有幸跟着我爹见过漠州雪山的七紫福莲,那还是皇上与皇后大婚之时,有人献于皇上的,还以为此生再无缘得见,没想到今日又开了眼。” “有了这福莲,我姐姐是不是就没事了?”秦澜兵着急地问道。 “我虽然不知道是否一定有效,但是公主服下这七紫福莲的花瓣,定是对身体极为有益的,而且看这花瓣的模样,似是从山上摘下不久!”海天冬欣喜地说道。 秦澜心已经三天没有进食,每日里只靠钟逸强行灌她一些水喝,再这样下去,她的身体也是撑不住的。 “那你还等什么,快给我姐姐服下!”秦澜兵催促道。 “小将军别急,我这就……咦——竟然……竟然还有莲子!”海天冬拿起盒子之时,竟发现紫色花瓣覆盖之下还静静躺着七颗紫色莲子。 “先别管什么花瓣、莲子,救我姐姐才是紧急要事!”看着磨叽的海天冬,秦澜兵真想拎起他快点走。 “太好了,有了这花瓣与莲子,公主就算一时醒不过来,也会能多撑几日!”海天冬笑着说道。 “海大夫!”秦澜兵喊道。 “是是是,我这就去!”这一生能亲手接触到传闻之中的千年福莲,海天冬也是激动的很,但就像秦澜兵说的,现在是救人要紧,好在他也知道服用之法。 于是,海天冬叫来重雪,让她帮忙将莲花瓣切碎加入莲子煮水,等到莲子熟透之后,先将熬出的水让秦澜心饮下,再让她把花瓣与莲子吃入腹中。 “王爷,您先让一让,这是千年难遇的七紫福莲,说不定公主服下会有奇效!”海天冬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莲水说道。 “真的吗?那快给她服下!”钟逸慌忙地站了起来,身体晃了两晃,还好秦澜兵扶住了他。 “海大夫,公主会不会还像前几次喝水那样,根本就喂不进去?”这时,跟在海天冬身后的重雪问道。 “很有可能,只是这福莲水珍贵异常,洒下一滴都是可惜呀!”海天冬说道。 “把碗给我!”钟逸重新坐在床边,然后接过了海天冬手里的药碗,然后以口度之,最后更是捏住秦澜心的下颚穴位,强行将莲花花瓣与莲子喂入她的口中。 “为什么她还不醒呢?”钟逸看着似是没有任何反应的秦澜心。 “王爷别急,现在一整朵七紫福莲还有七颗莲子都被公主服下了,如果真有效,那也要等一会儿才有药效的!”海天冬心里也忐忑不安,要是连这珍贵异常千年难遇的宝药七紫福莲都没有用,那这秦澜心的怪病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一个时辰后,就在所有人由开始的满怀期待到渐渐的失望甚至有些绝望的时候,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的秦澜心这才悠悠醒转,然后有些奇怪迷茫地看着一屋子的人。 “夫君,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如此憔悴?”秦澜心自撑着身子就半坐起来,却发现钟逸等人都有些呆愣地看着自己。 “心儿,你……醒了?”钟逸的声音十分地沙哑,话语中是无尽的欣喜与庆幸,眼中含着男儿泪,强忍着没有落下。 秦澜心点点头,然后右手扶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笑着说道:“我看早上下雪了,还没见过西北的雪,就想走出去瞧瞧,许是走的太急摔了一跤,没事的!” “公主,您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了吗?”重双和重喜都忍不住落下泪来。 而这时钟逸却已经猛地把秦澜心紧紧地抱在怀里,埋首她的肩头低喃道:“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秦澜心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不过是跌了一跤,睡了一觉,然后又做了个香甜美梦,要不是梦中一朵比她还高的莲花挡住去路,害她不小心踩到了莲花之上又跌了一下,她还不会醒来呢。 “睡了多久?”秦澜心不知道钟逸看到自己醒来为何会这样激动,这才诧异地看向重双几人问道。 “您睡了三天三夜!”重喜眼泪汹涌而出,她自己都想好了,如果秦澜心真的有事,她也会随主而去。 “我真的睡了三天三夜?”秦澜心似是很不信地问道,明明只是睡梦一瞬,怎么就一下子睡了这么久,而此时她发现肩膀处很沉,待低头看去,钟逸竟是抱着她睡着了。 “夫君……”秦澜心轻唤道。 “姐,姐夫这三天三夜里寸步不离你的身边,而且他一直没吃过什么东西,不停地和你说话,现在他只是太累了!”秦澜兵见到秦澜心终于醒过来,绷紧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 “海大夫,你快过来给王爷看看,他不会也像我一样睡个三天三夜吧?”虽然很多事情脑子里一时还没弄明白,但秦澜心很是担忧钟逸。 海天冬听命地赶紧给钟逸诊脉,发现他真的只是太累了,而秦澜心不放心,又试着喊了钟逸几声。 “心儿,让我休息一会儿就好!”直到钟逸小声虚弱地说出这句话,秦澜心这才放心下来,让他在床上躺好,然后开始了解她自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当听到秦澜兵、海天冬几人说自己跌了一跤之后躺在床上昏迷沉睡了三天三夜,而且还群医无策,秦澜心就觉得特别奇怪,因为她很清楚,自己真的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 有人常说:“一梦经年。”她这次倒是经历了一次一梦三天,还害得大家为了她担惊受怕,不过当她追问七紫福莲之事,却没有人知道那些前来送福莲的漠州百姓去了何处。 秦澜心立即派人去找,但直到晚上钟逸醒过来,也没有那些人的下落。 “夫君,你醒了?”秦澜心醒来之后,重双和重喜扶着她洗漱,又吃了一些东西,然后她就和钟逸一直躺在床上,侧着身子看着他三日不见如此消瘦的脸庞。 “心儿,我这是不是在做梦?你……真的醒了?”初醒的钟逸眼中还有些迷茫和痛楚,他好怕是空欢喜一场,何处是梦,何处是醒,恍惚之中他竟是也分不清了。 “夫君,这不是梦,我真的醒了,你要不要起来吃点东西?”秦澜心有些担心地问道。 钟逸摇摇头,只是有些痴痴地看着秦澜心,而秦澜心则是下床将暖炉上温着的热茶给他端了来。 “夫君,喝点茶水吧!”秦澜心轻轻地扶起了钟逸。 钟逸接过也不嫌烫就喝了一杯,而他的眼睛自始至终就没有离开过秦澜心,等到她重新在床上坐下之后,这才出声说道:“心儿,你这次可要吓死我了!” 秦澜心有些歉意地看着他说道:“夫君,真是对不起,我……我真的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我那天突然栽倒然后就陷入黑暗之中,等到有意识之时却发现自己到了一处绝美之地,那里犹如人间仙境,令人流连忘返,我心情愉悦之下就四处游逛,被美景所迷,要不是突然遇到一朵硕大的莲花挡住去路,然后脚下一滑跌了一跤,怕是还不会醒来呢!” 钟逸却苦苦一笑说道:“心儿你痴迷仙境美景,而为夫这三日却犹如在地狱之中煎熬,每时每刻都在担心你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我,有好几次我都忍不住去探你的鼻息,你知道我那时候有多害怕吗!” “夫君,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海大夫对我说过,我身体并无任何问题,仔细想想,或许是我的体质和别人不一样吧!”秦澜心找了一个十分牵强的理由,连医术高超的海天冬都没有从她身上发现任何问题,她自己就更不知道。 “体质?心儿你的体质与他人有何不同?”钟逸坐起身拥着她问道。 “这个……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三爷爷以前也给我诊过脉,连他老人家都没有发现任何问题,我想可能是自己身体天生的一些原因吧!” 秦澜心真想告诉钟逸,她的体质的确是与旁人不同,因为别人是魂身相依,而她是异魂居之,或许就是这个原因她才莫名其妙睡了三天三夜吧,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呢! “天生的,那以后会不会……”钟逸也担心秦澜心日后会经常发生这种状况。 “夫君别担心,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而且以前有个老道士说我这一生‘福星高照’,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秦澜心握住他的手安慰地笑着说道。 “什么老道士?”钟逸好奇地问道。 “就是以前遇到的一位游方的老道士,他说我这辈子福气大着呢,一定会遇难成祥的!”秦澜心笑着说道。 或许那位终南山的老道士给她批的命是没错的,异世改命的她这一路走来还真是遇到不少的福星,不过她也记得老道士之前所说的话“天乙贵人若能救,行善积德是良方”,善因善果,冥冥中自有注定,这才是最终缘由吧! “他果真是如此说的,现在可能再寻到他?”钟逸是不信怪力乱神之言,但这次秦澜心能醒过来,他也是在心中求过满天神佛,无论是折他阳寿还是以命抵命,他都祈愿秦澜心能醒过来。 “估计不能了吧,他是个游方的老道士,大千世界,芸芸众生,谁知道他游走到何处了!”秦澜心笑着说道。 “不管怎么说,你能醒过来就最好了,以后无论是田庄、官道还是府中诸事,我都会交给其他人来办,你安心静养,不可再操心这些,否则为夫的可要把你关起来!”钟逸出声说道。 知道钟逸此时还是不安,秦澜心想着自从来到西北之后的确是日夜操劳,也说不定是太累了,自己才昏睡那么久。 “好,我答应你!” 秦澜心醒来的消息已经四处传开,好多人都觉得是自己的虔诚祈祷传到了神佛菩萨的耳朵里,于是纷纷去还愿,感念神佛菩萨的恩德。 秦澜心又躺在床上休息了一日,钟逸这才允许外人见她,而海天冬被钟逸命令哪里都不许去,就随时候命在王府之中。 这天一大早,叶氏带着两个儿媳妇和女儿叶可莹就来到了秦澜心的房中。 “表姐,你醒过来了,真是太好了!”叶可莹一见到秦澜心又是笑又是哭地说道。 “让舅母、表嫂和可莹妹妹担心了!”秦澜心请她们在床前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其实她休息了两天觉得自己的身体和精神都好得很,但重双和重喜就是不让她下床,还说这是钟逸的命令。 “澜心,你没事就最好了,你这病来的还真是奇怪,幸亏吃了福莲就没事了。”叶氏也似松了一大口气。 “舅母,我就觉得自己是睡了一觉,哪知道会睡这么长的时间,让你们都吓着了,真是对不起!”秦澜心觉得特别不好意思地说道。 “呵呵,说什么对不起,你肯定是最近太累了。你都不知道你昏睡这几天,王爷是不吃不喝地守着你,任谁看了都感动心疼不已,澜心你真是好福气!”天下痴情男儿是有,但叶氏以前也只是听说,如今亲见钟逸对秦澜心的似海深情,她才明白那日秦澜心为何如此坚信钟逸不会有负于她。 如此夫妻情深,彼此忠贞坚韧,这世间倒还真是少见。 “舅母说的是!”秦澜心也很感概。 她和钟逸之间说起来一直都是顺遂得很,从相识到成婚,这之间虽也有波折,但总归是福多祸少,这一次她是着着实实地吓到他了。 接下来的两三天,秦澜心的活动范围就是在她的内室和偏厅,连书房钟逸都不许她进去,各项事务更是不许她插手,而且每天钟逸都回来的很早陪她。 这天晚上,因为睡眠太充足的秦澜心只得躺在床上假寐,而钟逸洗漱之后半坐在床头,然后就一直盯着她看。 事实上,自从秦澜心醒过来之后,只要钟逸在身边,就会发生这样的状况。 “夫君,你要像这样盯着我到什么时候?”秦澜心猛地睁开了眼睛,就见钟逸的眼中划过一丝如释重负,脸上原本严肃郑重的面容也变得轻松下来,他刚才是在害怕吧,害怕她又睡着然后不醒过来。 “对不起,我打扰你了!”钟逸有些歉意地说道。 秦澜心很是心疼地起身依偎在他怀里,温柔地说道:“夫君,别害怕,我没事的!” “我知道!”钟逸抱着她带着笑容说道。 但他的心里并不轻松,如果知道秦澜心是因为什么昏睡,那就可以对症下药,可现在茫然不知的感觉非常糟糕,为了以防万一,他已经秘密派人去了漠州雪山,既然服下福莲她能醒过来,那么西北王府里以后最不能缺少的便是这样一味宝药。 “夫君,你困吗?”秦澜心突然问道。 “还好!”这几天因为回来的早,钟逸每天的休息时间也多了起来,精神比以往好多了。 “既然咱们都不困,不如做点别的事情吧!”秦澜心调皮地一挑眉暧昧地笑着说道。 “什么事情?”钟逸隐隐有所觉察,果然下一刻就被怀中之人摁倒在床上,而且女上男下的姿势让他忍不住一笑,“心儿,你的身体刚刚好,你确定?” “当然,夫君大人,今夜就让为妻好好地伺候你吧!”说完,秦澜心伸手缓缓放下床帐。 而钟逸掌风过处,红烛灯灭,一室旖旎温暖渐起,隔绝了屋外的天寒地冻和凌厉风霜。 一晃十几日又过去了,而此时冬天的脚步也已经悄悄地踏入腊月,被关在房间里近半个多月的秦澜心终于允许到院子里走走。 “公主,虽然今天天气不错,可是还是有些冷,您只能在院子里待一会儿,然后奴婢就送您回屋!”重双寸步不离地跟在秦澜心身边扶着她说道。 “重双,我又不是瓷娃娃,本来身体就好好的,并没有病痛,现在就是让我在这院子里跑个十圈八圈的都没有任何问题,我都被你们给养胖了!”秦澜心在屋子里近二十天没有出门,不但皮肤给捂白了,脸上身上也都丰腴了不少,尤其是胸,感觉大了一圈。 “公主,胖点儿有什么不好,王爷和大少爷都嘱咐奴婢了,年前这一月一定要把您给养的白白胖胖的!”重双笑着说道。 “我看不用一个月,再有半个月,我就会胖的走不动道儿了!”秦澜心笑着说道。 秦澜心正在院子里和重双说笑的时候,海天冬又拿着药箱过来了,这些天,他天天都会来给秦澜心请平安脉,当初钟敬轩推荐他来西北,为的就是照顾好秦澜心和钟逸的身体,他要做个称职的王府大夫。 “海大夫来了!”秦澜心发现自从她一梦三天醒来后,王府的人似是都消瘦了一圈,海天冬为了她的事情也没少着急上火,所以对他也就愈加友好起来。 “在下来给王妃请脉!”海天冬恭敬地说道。 于是,秦澜心又走回了屋里,然后坐下让海天冬给她把脉,原以为像前几天一样,海天冬很快就诊脉结束离开,但今日却发现他诊脉之时,脸上似是露出惊异之色,眉间更是紧锁犹疑。 “海大夫,是不是本宫的身体有了什么问题?”秦澜心有些不解地问道。 “王妃莫急,再让在下仔细地诊诊脉!”海天冬更为谨慎地说道。 等了好大一会儿,伺候在一旁的重双和重喜都有些着急了,这才见海天冬缓缓抬头说道:“王妃身体无碍,这几天最好还是卧床休息为好,在下就先告退了!” 因为拿不准这脉象,海天冬不敢现在就说出口,但是秦澜心却看出了端倪,她都憋在房间里半个多月,身体早就好了,怎么还让她卧床? 于是,觉得奇怪的她就问道:“海大夫,有什么问题你不妨直说,如果被本宫发现你想隐瞒我,这后果……” 听出秦澜心的威胁,海天冬有些为难地说道:“回禀王妃,不是在下不愿意说,而是在下也拿不准!” “海大夫,你可算是西北五州医术最好的大夫了,到底是什么拿不准?”秦澜心问道,心中疑惑更甚,难道自己真有什么急症不成? 海天冬思索片刻,这才深吸一口气,缓缓问道:“回王妃话,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敢问您的小日子什么时候来?” “这个我知道,应该还差一天,明天便是!”这时,重雪端了一碗刚煮好的热粥走进来说道。 秦澜心的葵水小日子重雪记得最清楚,因为每月到这个时候,她都会给秦澜心煮红枣补血粥,而且秦澜心的小日子每次间隔都是三十天,这么多年历来规律如此。 “海大夫,你问这个做什么?”重双不解地问道。 这时,海天冬说道:“在下刚才给王妃诊脉,发现今日的脉象与昨日有些不同,虽然极其细微,但我自三岁起就跟着家父学诊脉,对这一项倒是极为精通,发现王妃这脉象有异,很像是一些妇人早孕初期的脉象,但……但又有不同,在下一时也拿不准!” “早孕初期?你是说……我可能有孕了?”秦澜心惊讶地站了起来,重双和重喜赶紧扶住了她,脸上也都是喜意。 “回王妃话,这个……这个目前还不能过早推断,如果明日您葵水未至,在这之后也一直不来,那么便是喜脉无疑,现在可能是时日尚短,无法确切诊断出来!”海天冬照实说道。 他刚才不说就怕是空欢喜一场,对于秦澜心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有不少人都在期待呢,这次要是诈和,他肯定是会被骂死的! “你现在不能确定吗?”重雪也有些着急地问道。 王爷和公主盼孩子都盼好久了,这可是西北王府的希望呀! “现在……不能!”他的医术还需要精进,要是钟敬轩或者他爹在,说不定就能确定了。 “公主,要不奴婢再去城里找别的大夫来吧?”重双有些着急地说道。 秦澜心已经从初听的震惊渐渐冷静下来,笑着说道:“不用了,这城里哪有比海大夫更厉害的大夫,再等等看吧!” 现在也不是着急的事情,如果这里是现代,说不定去医院查个血什么的就能很快查出来,可这里是科技落后的古代,要想知道是不是有了身孕,一是靠中医把脉,二就是要靠葵水之讯了。 期待了这么久,现在突然被告知可能是身怀有孕,秦澜心反而平静下来,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不会因为她着急焦躁而改变,倒不如心平气和地淡然处之,静等着缘分到来。 不过,她这位当事人淡然处之,可她身边的人却一个个高度紧张起来,那种无法确定的焦灼让他们一刻也安分不下来。 以至于钟逸回到王府的时候,就看到重双、重喜、书香等几个丫鬟跪在后院之中,双手合十祷告上苍,嘴里还念念有词,说什么“别来”,到底是什么别来呀? “她们这是怎么了?”钟逸走进屋子之后,发现秦澜心正躺在床上,书灵在陪着她。 “谁怎么了?”秦澜心还不知道院子里的事情。 “重双她们都跪在院子里做什么?是不是她们做错了事情,惹你不高兴了?”钟逸想当然地问道。 “没有呀,我从刚才就没看到她们,还以为她们去做事了呢!书灵,怎么回事?”秦澜心不解地问道。 “奴婢……奴婢……”书香支支吾吾地似是不太想说。 “快说!”秦澜心说道。 “回王爷、王妃话,重双她们在祷告上天,希望明日王妃的葵水不要来。”书灵低着头声音有些小地说道。 秦澜心一听脑门上一排黑线,不过同时心中也很感动,她们的祈福也是对自己的祝愿,她自己心里何尝不是也祈求过上苍赐她一个健康可爱的孩子。 钟逸听后却是疑惑的很,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不过是她们对我的一种祝福罢了,夫君不要介意,书灵,你去让她们都起来吧,这份心意我很感动也心领了!”秦澜心暂时并不想钟逸知道,因为不想最后令他失望。 可惜,她现在还是低估了钟逸对她的关心程度,从房间里出来之后,钟逸就把重双几人叫到自己的面前,询问是怎么一回事,虽然重双几人都咬紧牙关没有说,但钟逸最后还是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于是,他把海天冬单独叫到了书房里,询问他把脉的具体情况,而海天冬也照实说了。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明天心儿她葵水未至,那就可能是身怀有孕?”钟逸问道。 “回王爷话,不止是明天一天,有些妇人葵水或早来几日或晚来几日都是平常的很,所以在下以为从明日开始王妃葵水一直未至,并且在下天天为她请脉,那么便可以尽早确诊王妃之脉是否是喜脉。”海天冬回说道。 “嗯,那就照着你说的来!”钟逸没有再说什么。 他也并不想给秦澜心任何压力,就算两个人一直没有孩子又如何,他并不介意,只是担心秦澜心会为此压力变大,心情不好罢了。 到了第二日,秦澜心起床之后,发现桌上的饭菜也发生了变化,重雪完全是按照孕妇的餐单来给她做饭的,而且重双和重喜几人看她的神情也都怪怪的。 “公主,您身体没什么不适吧?”重双有些紧张地问道。 “没有,我一切都好!”秦澜心无奈一笑说道。 海天冬自是早早又来给她请脉,脉象与昨日极为类似,自然还是嘱咐秦澜心多卧床休息。 “是不是还没来?”到了晌午饭后,重双拉着重喜问道。 “应是没有,要是公主身体不适,该让书灵给她准备所需的东西了!”重喜就觉得现在什么事情都干不下去,时时刻刻都盯着秦澜心的肚子。 “我怎么觉得这一天比过一年还难熬!”重双发现自己手心都有汗了。 “我也是这样,希望老天爷看在公主造福万民、行善积德的份上,能赐给她麟儿!”重喜祈求地看向了天空的方向。 “会的,一定会的!”以前她们几个私下里也都盼望着哪一日秦澜心的葵水不至,但都没有这一次最为强烈,而且似乎每个人都有心灵感应一般,觉得一定是秦澜心和钟逸的孩子要来了。 偏院里,叶可莹和叶氏正坐在屋中缝制棉衣,自从秦澜心昏睡醒来之后,钟逸就找人专门来负责棉衣、皮毛和手套的事情,而王府也安静下来。 “娘,这两天我怎么觉得表姐院子里的丫鬟都怪怪的,就连海大夫都是,不是说表姐的身体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吗?”叶可莹有些奇怪地对她娘问道。 “这个娘也不是很清楚,这两天你就别去找你表姐了,让她好好休息。”叶氏笑了一下,其实她心中有个猜测,但现在还不能确定。 “嗯,知道了娘!”叶可莹答应下来。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西北王府里大管家重言忙着带人置办年货,叶氏带着两个儿媳和女儿也开始准备过年王府里需要的各样吃食、点心,秋纹则是负责准备节礼。 不过,慢慢地大家都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秦澜心院子里的丫鬟都变得紧张兮兮,还有些魔怔的样子,继而就连秦澜兵、叶寒、凌知府和闫通判等人也发现钟逸时常会走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就连钟逸身边的侍卫也都跟着焦躁起来。 “姐夫,是不是姐姐的身体又有什么问题了?”这天,秦澜兵回到了西北王府,吃过晚饭之后,他单独找到了钟逸问道。 “没什么事情,你别太担心!”钟逸笑着说道。 秦澜心的葵水之期已经过去了七日还没有来,根据海天冬把脉来看,极有可能是喜脉,不过或许是七紫福莲的影响,秦澜心喜脉之象时强时弱,钟逸想等稳定确认之后再告诉众人。 腊月十二这天,海天冬又是一大早过来给秦澜心请脉,其实这几天他心中已经能确认秦澜心应该是身怀有孕,前段时间是因为月数小,所以喜脉不明显。 不过这几天喜脉脉象明显加强的很快,而且往来之脉犹如珠滚玉盘很是流利圆滑。 “海大夫,怎么样了?”海天冬刚诊完脉,秦澜心就笑着问道。 “在下终于可以对王妃说出这句话了——恭喜王妃、贺喜王妃,您确确实实是有喜了,而且脉象强健,胎儿很健康!”海天冬笑着弯腰施礼说道。 “多谢海大夫费心了!”秦澜心双手摸上了小腹,眼露母爱之光,这肚中有了她和钟逸期盼已久的骨肉。 天赐福音,终怀麟儿,她会感念上苍的厚爱的! “王爷,王爷,确实了,是真的!”当钟逸正在府衙与官员们商讨事务的时候,柱子兴高采烈地就冲进来禀告道。 什么意思呀?好多人不解地看着王府的下人没有规矩地就冲进了屋子里,再看钟逸已是不见了身影。 “怎么了这是?”凌知府几人诧异地喊住了转身想走的柱子,“王府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哈哈哈,我家王妃有孕了,西北王府有喜了!”柱子笑呵呵地说道。 “这可真是大喜呀!”凌知府几人听后都喜笑颜开地说道。 西北王府后继有人,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很快,秦澜心有孕的消息就瞬间传遍了王府内外,百姓们听后亦是欢欣不已。 于是,就见大街上、酒肆茶楼、各式店铺之中,大家见面第一句话先笑着问:“你知道福慧公主身怀有孕的事情了吗?” “知道了,刚刚知道!” “今天真是听到好消息,我请大家喝酒!” “呵呵呵,大家同乐,同乐!” …… 而此时的西北王府里,秦澜心眨眨眼睛都会引得上上下下的人跟着紧张,钟逸更是从府衙归来之后就一直守在她的身边寸步不离。 “心儿,你不要动,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就和我说,好好躺在床上!”钟逸前几天一直觉得就算秦澜心怀孕了,他因为有了心理准备和期待,所以会觉得冷静镇定许多。 可是听到确切消息的那一刻,什么冷静和镇定早就飞到天外去了,他不知道别的男人得知自己妻子怀孕会是什么状态,但他现在又是兴奋、又是激动,又是担忧,又是不安,各种情绪都复杂地交织在一起,真是折磨人! “夫君,我没什么想吃想喝的,你不要这么紧张地看着我,要不然我也会跟着紧张的!”本来一直很淡定平和的秦澜心看到钟逸小心翼翼的不安模样,她心中也有了压力。 “我有紧张吗?”钟逸笑了一下反问道。 “有,而且看起来……很紧张!”秦澜心揶揄地笑着说道。 “那我不紧张便是!”钟逸努力平复情绪地说道。 “王爷,公主,是不是要赶紧把这个好消息通知到福江口和京都?”服侍在一旁的秋纹笑着问道。 “不错,应该早点让他们知道!”钟逸笑着说道,而秦澜心也笑着点点头。 于是,钟逸吩咐钟阳快马启程,亲自回福江口和京都去报喜,王府里很快就要有婴儿的啼哭之声了! 第百六十三章家人来了 古诗有云:“晓来庭户外,草树似依依。一夜东风起,万山春色归。冰消泉派动,日暖露珠晞。已酝看花酒,娇莺莫预飞。” 钟阳日夜兼程赶到福江口的时候,正是这样乍暖还寒、细雨霏霏的早春时节,而此时除夕刚过,正是大年初一的清晨。 白石码头百味庄园内因为前来给钟敬轩、秦向争、韩氏三人拜年的百姓、官员、商户络绎不绝,所以园子里很是热闹非凡。 “钟老爷子,祝您新的一年福寿康泰,小民等给您拜年了!”张发带领邓氏与一对儿女还有外渔巷的很多百姓,齐齐跪拜在百味庄园正厅里,对着坐于主位的钟敬轩尊敬地磕起了头。 现在福江口的人都知道了老爷子的身份,他可是连当今圣上都尊称为“三爷爷”的大人物,虽无官职在身,但是身份极其尊贵。 “都起来吧!”钟敬轩笑呵呵地说道。 那边很多女眷妇人也在给韩氏请安问礼,她现在可是王爷的岳母、公主的娘,早已经不是乡野农妇,就算她平易近人,但该有的规矩礼仪大家还是懂的。 “回禀夫人,姑爷身边的侍卫钟阳到了!”阿正急匆匆地从大门处跑来对韩氏说道。 “快让他进来!”韩氏对于钟阳还是很有印象的,他这时候前来,是不是秦澜心在西北出了什么问题?一想到这,心下就着急起来。 钟敬轩也得知了钟阳到了百味庄园的消息,让他赶紧来见自己。 一路风尘的钟阳见到钟敬轩、秦向争和韩氏等人后,先跪下给三人磕头拜年,然后就告诉了众人秦澜心已经身怀有孕的消息。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大丫头她终于有了身孕!”自从秦澜心出嫁之后,韩氏就在家中设了小佛堂,朝夕念经祈福。 女儿嫁人后一直没有怀孕,这也是她心头上的一块大石头。如今得偿所愿,真是谢天谢地谢神灵! “夫人,这可真是太好了!”杨婆婆鬓角添了不少白发,但整个人的精神却愈加好了起来,她也是整日里念叨着钟逸和秦澜心何时有个孩子。 最高兴的莫过于钟敬轩,他从几年前就在期盼着钟逸与秦澜心能有个孩子,朝也盼,暮也盼,如今终于盼到了。 钟阳把秦澜心怀孕的好消息告知钟敬轩一行人之后就又骑着马往京都赶,几日后就回到了恭亲王府。 这天,贺芳晴有些闷闷地坐在曦晴院中,自从去年年前分了家,钟逸和秦澜心去了西北,三个庶女又相继嫁了人,这恭亲王府就变得愈加安静起来,钟怀邵的那些后宅女人自从玉夫人出了事,也都安安分分地。 因此,不爱参加宴会,相熟的友人也不多的她就只好闷在王府里,就算是去竹雨园小住,心情也好不起来,也只有收到钟逸和秦澜心的来信之时能喜悦上两日。 “王妃,您吃点东西吧!”孙嬷嬷端来一些点心放在了贺芳晴的面前。 “放在那里吧,我不饿!”贺芳晴起身推开了窗,这早春还有些寒凉,但已有暖意,只是不知此时的西北是何种境况,“嬷嬷,逸儿和澜心他们已经去了西北整整一年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在京都再见到他们。” “王妃您别担心,虽说西北离着京都很远,但是王爷和公主在西北做的那些事情可是传遍了天下,听一些去过西北的客商说,王爷重修的官道又宽又阔,就是京都内城的街道都比不上呢!”孙嬷嬷笑着说道。 “这也就是他们去了西北真心实意地为那里的百姓着想,为皇帝分忧,又是沙甜菜,又是糯米砂浆的,前几日我进宫,瑜儿还说皇上晚上睡觉都会笑醒,在梦里都称赞他们呢!”提到钟逸和秦澜心,贺芳晴这脸上有了轻松的笑意。 “呵呵,王爷与公主为西北所做之事有目共睹,他们刚到西北,西北的百姓就有了好日子过,只要西北繁荣昌盛起来,皇上也会让他们及早回京都的!”孙嬷嬷安慰地笑着说道。 “希望如此吧!”贺芳晴又是幽幽一叹。 “启禀王妃,钟阳回来了!”红赏走进来笑着说道。 “快让他进来!”贺芳晴脸上有了急色。 钟阳乃是钟逸身边最得力的侍卫,不到万不得已,钟逸是不会让他离开自己身边的,天下当娘的都是同等的心情,贺芳晴和韩氏所想一样,也以为是两个人遇到了什么难事。 “钟阳,是不是逸儿和澜心在西北出事了?”钟阳刚进门,贺芳晴就急急地问道。 “回禀王妃,王爷和公主没有任何事,小的是来报好消息的。”钟阳回禀道。 “好消息?”贺芳晴疑惑一问。 钟阳点点头,然后笑着说道:“回禀王妃,公主怀孕了!” “你——你说什么?”贺芳晴觉得脑袋一蒙,有些不敢相信。 “钟阳,你是说公主她有了身孕?”孙嬷嬷也着急追问道。 钟阳再次点点头,说道:“是的,王爷让小的回京都之前,海大夫已经确认王妃有了身孕。” “这真是太好了!”仿佛心头的乌云全都被这一个消息给驱散了,贺芳晴反而更为着急起来,“嬷嬷,快!快收拾东西,咱们今天就去西北!” “王妃,您这……”孙嬷嬷被贺芳晴的冲动决定给吓到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收拾东西,咱们今天就去西北,谁都不能拦着我!”贺芳晴双手紧握在一起来来回回地走着,脸上都是喜意。 知道现在贺芳晴是被秦澜心怀孕的喜讯冲昏了头,但孙嬷嬷也是很了解贺芳晴的,其实贺芳晴早就有了要去西北的打算,只是碍于府中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再加上钟怀邵的阻扰,所以未能成行。 同天,皇帝齐佑和钟瑜也得知了秦澜心有孕的消息,自然也是十分地欣喜,立即就让殷少士准备了不少的礼物和补品要往西北送去。 钟怀邵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同样开心不已,可当他赶回王府的时候,就看到大管家钟江在收拾马车,孙嬷嬷则是有些着急地在等他。 “孙嬷嬷,发生什么事情了?”钟怀邵不解地问道。 “回王爷的话,王妃听到公主怀孕的消息,非要今日就启程去西北,谁劝都不管用,这可怎么办?”孙嬷嬷觉得贺芳晴的西北之行也只有钟怀邵一人能阻止了。 钟怀邵听后没答话,径直走到了曦晴院,看到红赏和红俏正在帮贺芳晴收拾行李箱。 “你们都别收拾了,这些都不用带着!”钟怀邵走进屋里坐下,语气平静地说道。 “钟怀邵,我儿媳妇怀孕了,我要去照顾她,这次无论你用什么威胁我,我都要去!”贺芳晴很是执拗地说道。 “晴儿,你不要每次和我说话都一股子怨气和怒气,我有说不让你去了吗!”钟怀邵无奈地说道。 “你说什么?”贺芳晴严重怀疑自己刚刚一定是耳朵出了问题。 “你没有听错,西北你可以去,不过你要答应和我一起去……” “我答应!”没等钟怀邵把话说完,贺芳晴就着急地说道,钟怀邵的决定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那好,王府里大小事情就暂时交给钟江和孙嬷嬷,这次去西北就让红赏、红俏两个丫鬟陪你去吧,东西也不用带那么多,轻装上路,行程会快一些!”钟怀邵也缓了一口气说道,他还以为贺芳晴这次会拒绝呢。 “好!”只要能顺利去西北就行,贺芳晴也不想带太多人跟着。 三日后,钟怀邵带着贺芳晴,再加上钟威、钟阳和红赏、红俏四人,就登上了顺天码头的快船,他们决定先行水路,再改有马车行进。 巧的是,他们船停靠岸之时,竟然发现了钟敬轩与秦向争一行人。 “三叔,您怎么在这里?此刻您不是应该在白石码头吗?”钟怀邵上岸之后,一脸不解地看着正准备坐上马车的钟敬轩几人。 “哈哈哈,这还真是巧啊,我们是打算去西北看看逸儿和心丫头,你们也是?”看着钟阳陪伴在侧,钟敬轩就猜出了钟怀邵和贺芳晴的来意。 “正是如此,三叔,亲家母,亲家公,这还真是赶巧了,只是三叔您年纪大了,路上颠簸可受得了?还有,百味庄园的各项事务又交给谁来掌管呢?”贺芳晴也走向前去问道。 “这些事情你不用担心,自是都交代好了才启程的,呵呵,至于我,别看你三叔年纪大了,身体还硬朗着呢,走一趟西北也是无事的!”钟敬轩经过一年多的自我调养还有秦澜心教给他的太极拳,现在他的身体可比以往好太多了,都说他越活越年轻。 “这是澜悦吧?一段日子不见,真是越来越漂亮了,我听说奉恩候夫人已经派人去提亲了?”贺芳晴看到韩氏一行人真是喜出望外,这一路上她正愁着要和钟怀邵大眼瞪小眼地走两三个月,没想到路上有解闷的人了。 “澜悦拜见王妃娘娘!”秦澜悦有些羞涩地给贺芳晴行了礼。 秦澜悦过了年就到了及笄之年,而且按照时间来算,这一次她的及笄礼怕是要在西北办了。 年前的时候,信远侯府和奉恩侯府都曾托人去白石码头提亲,甚至状元郎孙文成亲自拿着聘礼上门的,但是被秦澜悦给拒绝了,最后应下了奉恩侯府的求亲。 “王妃说的没错,如今六礼过半了!”韩氏笑着说道。 “呵呵,那就好,奉恩侯府倒是个不错的去处,澜悦以后不会受委屈的!”贺芳晴笑着说道。 韩氏也点头笑着说是,秦澜悦倒是一脸羞红,不知如何应答。 既然两家同去一地,路上自然结伴而行,而且说说笑笑一路上好不热闹。 两个月后,正是西北沙甜菜春季里成熟收割的时候,而且从湛州到品州的官道已经全部修好,这时正在修的是品州到昉州路段的官道,只要这段官道修好,那么就算打通了外界与西北的第一条通天大道。 这天,虽是晚春时节,但是西北已经开始热了起来,钟怀邵、秦向争一行人出了昉州之后往品州而来,走了一天多的行程看到官道之上密密麻麻都是修路的官兵和百姓。 锹勤锄忙,运黄沙的马车一辆接着一辆,而且还有独轮的推车来来回回地运送着拌好的糯米砂浆,再有工匠们将砂浆在路上尽快铺平,等到中午太阳一晒,这路很快就能晒干变得坚硬平整起来。 “将军,有一队从昉州而来的过路行人要见您!”秦澜兵堂堂的护城将军,此刻也是穿着薄衫,拿着锄头在拓宽官道,就见一个士兵跑来对他说道。 “是什么人要见我?”秦澜兵起身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问道。 “哥——”还不等士兵回答,秦澜兵就听到一个十分熟悉的惊喜喊声,转身看去,竟是今年快十二岁的秦澜瑞,只是短短一年未见,他的个头蹿高了不少。 “小弟,你——”秦澜兵扔下手中的锄头就跑了过去,再仔细一看,不远处的旧官道上下来几个人,竟是他的爹娘、妹妹和钟敬轩等人。 “兵哥儿——”韩氏含泪远远地喊了一声。 “娘!”秦澜兵用更快的速度跑到了韩氏几人面前,竟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好孩子,快起来!怎么这样黑,这样瘦?!”韩氏看到秦澜兵心疼地落泪说道。 “娘,在西北都这样!”秦澜兵红着眼圈地说道。 韩氏看了一眼那些修路的人,的确是各个都黑瘦的,不过脸上并没有愁苦之色,反而精神奕奕的很。 秦澜兵又一一拜见过其他人,因为有公务在身,所以他不能陪同韩氏几人去湛州,不过还是送他们到了品州城外的官道上。 看着面前一条笔直宽阔的官道,钟怀邵、钟敬轩和秦向争几人都惊叹不已。 品州与昉州之间在修的官道他们已经看到了,只是那是完全没有修好的,而这段品州到湛州路段的官道则是完整修好的,而且路两旁已经栽种上了热松。 此刻官道两旁已是绿意盎然,令人观之心中一股凉意,而且这黄沙官道上马来车往竟又是另一番景象。 “这官道修的是真好!”钟敬轩点头赞叹地说道,“兵哥儿,你们为西北百姓为大魏朝做了一件大好事呀!” “三爷爷,澜兵受之有愧,这些都是姐姐和姐夫的功劳,要是没有他们,这黄沙官道根本就修不起来,我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谈不上功!”秦澜兵谦虚地说道,“往前每走十里都有一家小庐,庐里有卖吃食和水的,每三十里还有客栈,你们要是累了可以在那里歇歇,五十里处有集市,不过因为刚刚建好,集市上人应该还不多。我只能先送你们到这里了!” “兵哥儿,你修路之事比较重要,这就到湛州了,你回去吧!”秦向争对儿子说道。 “不用管我们,你先回去吧!”钟怀邵也笑着说道。 秦澜兵没敢多耽搁,又派了几名士兵一同护送他们前往湛州,一路上虽然车马增多,但路够宽,畅通无阻地就到了湛州城外。 不过,快到城门口的时候,却发现排起了长队,好多车马都堵在了主府城外边。 “怎么不走了?”贺芳晴与韩氏坐在一辆马车之内,有些不解地问道。 “回王妃、夫人话,前来府城内收沙甜菜的客商和西北各地来卖沙甜菜的百姓人太多了堵住了去路。”钟阳对二人说道。 “没有其他城门口了吗?我们绕道别的地方进去也可以?”贺芳晴说道。 “回禀王妃,其他城门口这几天的情况都是如此,您别急,我让前方的人给让让道儿,看能不能让咱们先过去!”钟阳说道。 “那好吧!”贺芳晴说道。 而与此同时,西北王府内秦澜心显得有些坐立不安,总是询问着重双几人,韩氏他们是否进城了。 早几日她就接到消息,说是贺芳晴、韩氏等人都来了西北,而且已经到了昉州,她本想亲自去接,但是钟逸不允,说是有钟阳在,不会有任何问题。 “不是说今天就能到城内,怎么还没有消息呢?”秦澜心挺着个大肚子在后院里走来走去。 别人三四个月的时候,那肚子还不是很明显,可到了她这里,看起来就像六七个月似得,每天一起来,她就觉得像是有人往自己肚子里吹了气,要不然怎么一天比一天大。 听别人说,孩子在肚子里长得太大生产时也会有难度,但是海天冬让她不用担心,说她这肚子之所以比寻常孕妇大得多,那是因为肚子里不是一个。 “不是一个是什么意思?”还记得初听海天冬这样说的时候,钟逸、秦澜心和王府上上下下的人都追着海天冬问。 结果,海天冬说他从未诊过秦澜心这样的喜脉,别人腹中是一个还是二个,若在以往他是能很快确认的,但秦澜心这肚子里他敢保证至少有两个。 只不过,两个以上的喜脉他从未见过,这大魏朝双胎虽少见但也并不稀奇,可从未听说过谁家一胎就生下三个、四个或者更多的。 因此,他也只得小心地以医者身份照顾着秦澜心的身体,而听到他说秦澜心这肚子里的孩子可能不止两个,众人惊奇的同时也就更加小心翼翼,秦澜心走一步路,他们都跟着心颤。 “公主,您别心急,刚才柱子已经去看了,说是这些天买卖沙甜菜的人比较多,城门口都堵了,可能老爷子他们一行人被堵在了城外头。”重喜安慰地说道。 “你再让人去看看,对了,院落都打扫好了吗?”秦澜心问道。 “全都准备好了,老爷子他们一到就能休息了,而且今年王府的藏冰多,到了夏天也没有问题,王爷早已经命人在鼓风口建了避暑的房子,过一段时间,您和老爷子他们都能搬到那里去住!”重喜笑着说道。 “三爷爷他年纪大了,真没想到他也会跟着来西北,我爹他身体不便,这一路上肯定受了不少苦!”说着说着,秦澜心眼圈就泛起了红,自从怀了孕,她就变得敏感许多。 “公主,来了,来了,就快要到大门了,是王爷亲自去迎接的!”重双跑来禀告道。 “快扶我去前厅!”秦澜心着急地说道。 不一会儿,等秦澜心刚到前厅,钟逸扶着钟敬轩,钟怀邵、秦向争、贺芳晴、韩氏一行人也都跟在后面走了进来。 “大丫头!” “澜心!” 韩氏和贺芳晴一看见秦澜心挺个大肚子慢吞吞地走出去,就快步迎上去一左一右扶住了她。 “娘——”秦澜心看看韩氏,又看看贺芳晴,再也忍不住就落下泪来。 “好孩子,快别哭,对你和孩子都不好。不是说年前刚怀孕吗?怎么看起来像七八个月了?”贺芳晴有些诧异地看着秦澜心的大肚子问道。 “是呀,按照月份来说,应该刚有四个月才对!”韩氏也觉得奇怪。 “大姐,你这肚子里该不会有两个吧?”秦澜瑞也凑上前来,别看他年纪小,现在学医也是小有所成。 “难道真是?”韩氏和贺芳晴看到秦澜心笑着没回答,心中都是一喜。 “呵呵呵,来来来,心丫头,让三爷爷给你把把脉!”钟敬轩笑呵呵地看着秦澜心的肚子说道,钟怀邵和秦向争也是一脸的喜气。 “三爷爷,从福江口到西北如此之远,您老怎么也跟着来了?”秦澜心很是心疼地看着钟敬轩说道,还好他的气色看起来很不错,不然她这心里定是愧疚不已。 “哈哈哈,就是再远我也要来看看我的曾孙,再说你三爷爷的身子现在好着呢!”钟敬轩大笑着说道。 等到众人在王府前厅坐下之后,钟敬轩就先给秦澜心把脉,而厅中其他人都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一丝的声响。 “咦——这还真是有些奇怪!”钟敬轩露出不解地看了一眼秦澜心的大肚子。 “怎么了?”大家都有些紧张地看向了钟敬轩。 “心丫头这喜脉之象太不寻常,依我判断,这肚子里应至少有两个孩子,只是这种脉象我以前也从未遇到过,倒是从古医书上看过寥寥几句的记载,这乃是十分罕见的多胎之喜脉。”钟敬轩沉思片刻说道。 “多胎?”众人更是吃惊不已。 “三叔,您能够具体说说吗?”贺芳晴有些着急地说道。 “依我多年行医经验来看,心丫头这腹中怕是有三个孩子。”钟敬轩笑呵呵地说道。 “三个?天呐,这……这是真得!”韩氏和贺芳晴都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应是没错!”钟敬轩着实大大松了一口气,而且通过诊脉,他发现秦澜心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腹中的孩子也很健康。 “三叔,现在您可能诊出是男是女?”钟怀邵再也绷不住心中的喜悦,笑着问道。 “如果心丫头只怀一胎诊出腹中胎儿是男是女并不难,可她如今多胎在腹,诊出的并不准确,这只能等到四五个月后她生产之时才能知晓了!”钟敬轩笑着说道。 “太好了,公主!看来申大叔真的没说错!”得到钟敬轩诊脉之后的确认,重双也是喜不自胜地说道。 “没说错什么?”贺芳晴好奇地问道。 重双笑着说道:“回王妃话,前段时间,海大夫诊出公主腹中至少有两个孩子,下人们就在猜是男是女,或者是三个还是四个,守王府大门的申大叔说,公主与王爷福德天下,厚恩苍生,上天绝不会薄待了他们,这次一定会赐给公主三个活波可爱的孩子,而且还说公主至少会生七个呢!” “七个?”秦澜心听后吓一跳,“这也太多了!” 其实,她脱口而出很想说和猪一样,但忍了下来,在现代,一胎三个以上婴儿的孕妇本就不常见,她要是有幸如此,自是觉得太有福气。 可要是生完这胎,再接着往下生,而且还要生至七个,她就觉得有些夸张了。 即便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古代,有些女子一生生下四五个孩子很是常见,甚至听说有国外的夫妻接连生下十二三个孩子的,可她从未想过呀。 “哈哈哈,七个好,七个好!多子多孙多福寿,生多少我恭亲王府都养得起!”钟怀邵大笑着说道。 说来也真是奇怪,虽然他的两个庶子妻妾通房都有,但自己这一房迄今为止还没有孙儿出生,如今秦澜心一胎就有了三个,这可真是钟家祖上积德,祖宗庇佑呀! “说的是,多少都养得起!”贺芳晴也附和着一脸笑意。 “逸儿,要是真生七个孩子,你以后可要继续努力了!”钟敬轩笑呵呵地说道,看来这西北他也要多呆一些时间了。 “是,三爷爷!”钟逸笑着答道。 秦澜心被钟逸个“是”字答得一脸羞红,这肚子里的还没生下来,怎么就想到以后的了! “大丫头,你可有什么想吃的?”韩氏也是高兴,她就要做外祖母了。 “没有特别想吃的,我不挑食,什么都能吃得下,就是容易饿,一天要吃好几顿,这会儿又有点饿了!”秦澜心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 “你这肚子里比别人多出三张嘴来,可不就是容易饿,想吃什么,娘现在就去给你做?!”韩氏笑着问道。 “什么都行,我都能吃!”秦澜心笑着回答道。 “秀媛妹妹,咱们一起去后厨给澜心做点吃的吧!”贺芳晴起身笑着说道。 “好,芳晴姐!”韩氏也随后跟着起来,然后两个娘亲就在下人的带领下去了后厨,秦澜心劝都劝不住。 秦澜心在丫鬟和秦澜悦的陪同下先回了后院,留男人们在前厅叙旧说话。 “小妹,娘和我婆婆的关系看起来亲近了不少,这一路上你们还算顺利吧?”回到屋内坐下之后,秦澜心看着秦澜悦问道。 刚才在前厅的时候她发现韩氏和贺芳晴竟然是以姐妹互称,两个人的关系看起来就像好友一般。 这时,秦澜悦笑着在秦澜心一旁坐下说道:“姐,你不知道这一路上可是发生了不少好玩热闹的事情,十分精彩呢,不但娘和王妃的关系好得很,就是爹和王爷的关系也亲近了不少。” “是吗?你们都发生了什么精彩的事情,快给我讲讲,我现在闷在王府里都快要无聊死了!”秦澜心看着妹妹神采飞扬的笑脸略显委屈地说道。 “好呀,我们当时来西北的时候两家可不是约好的,而是船靠岸之后才碰巧遇见,后来上了马车,走到一个镇上的时候,我们遇到了一伙村民要火烧一个妇人和她的孩子,然后……”秦澜悦越讲越兴奋,再加上她绘声绘色地讲述,让秦澜心很快沉浸在他们这一路上遇到的各种精彩至极的事情上去了。 “你们姐妹说什么呢这么开心?”贺芳晴和韩氏走进屋里的时候,就听到秦澜心被秦澜悦给逗得咯咯笑。 “娘,伯母,我正在给姐姐讲咱们路遇山贼打抱不平的事情呢!”秦澜悦笑着说道。 “你这孩子,别说出来让你姐姐担心!”韩氏无奈地瞪了一眼二女儿说道,也是快嫁人的姑娘了,整日里还和小孩子似得,这一路上可没少惹麻烦。 “娘,真没想到你们这一路上会发生如此之多有趣的事情,救农妇,打山贼,还抢亲,呵呵,真是有意思!”秦澜心笑着说道。 “是呀,姐,我还记得抢亲的时候,那恶霸竟对娘和伯母言语轻佻,爹和王爷伯父一起出手,把他揍得和猪头一样,哈哈哈!”秦澜悦一想起那日的情形,还是忍不住笑着说道。 “二丫头!”这孩子真是越说越没有规矩了,韩氏呵斥了她一句。 谁知,秦澜悦并不害怕,而是悄悄对秦澜心吐吐舌头,这事情是很好玩嘛,干嘛不让说。 “娘,您别怪小妹,我这些日子闷在王府里,正愁找不到解闷的,她给我讲讲你们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我听着心情也好不少呢!”秦澜心替秦澜悦说情道。 “自从你出嫁之后,她这性子是越来越野了,仗着会一些拳脚功夫,可是在福江口没少欺负别人,人家水儿都成婚生子了,就她还和小孩子一样!”韩氏又瞪了一眼秦澜悦,“大丫头,不是说饿了吗,快吃吧!” “秀媛妹妹,澜悦她还小呢,你何必拘着她,她这性子我倒是喜欢的很!”贺芳晴笑着说道。 “芳晴姐,你可不要把这孩子给宠坏了!”韩氏笑着说道。 这一路上秦澜悦可是没少得贺芳晴得喜爱,贺芳晴现在都快拿她当半个女儿看待了。 “那我可做不到,我呀,就喜欢宠孩子!”贺芳晴笑着说道。 “娘,您看起来有些不一样了!”秦澜心这话是看着贺芳晴说的。 “哪有什么不一样?倒是你才真的不一样,瞧瞧这小脸黑的瘦的,我刚才听后厨的下人们说,你之前还昏迷过几天,是不是这样?”贺芳晴担忧地问道。 “娘,那都是好几个月前的事情了,再说现在想想,说不定还要感谢那一次昏睡呢,我总觉得是吃了漠州百姓送来的七紫福莲,所以才会好孕的,要不然也太巧了,只是送福莲的百姓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呢!”秦澜心笑着说道。 “七紫福莲?呵呵,怪不得说你会生七个孩子,说不定还真是这样呢!”贺芳晴笑着回说道。 刚才在后厨听到秦澜心年前昏睡三天三夜的事情,把韩氏和贺芳晴都给吓住了,还好最后转危为安,而且过了一段时间,秦澜心的身体就出现了异样,最后诊出来是有喜了。 “这可真是菩萨保佑,大丫头,你以后可不要再劳心费神,好好地养胎,健健康康地生下这腹中的孩子才是要紧事!”韩氏有些后怕地说道。 “知道了娘,孰轻孰重我分得清的!”秦澜心笑着说道,然后就吃起了韩氏与贺芳晴给她做好的东西。 等到傍晚的时候,重雪又带着后厨的下人做了两桌子的菜,男女各一桌欢欢喜喜地吃起了团圆饭。 “大嫂,这些日子多亏有你在王府帮忙照看着大丫头!”饭桌上,韩氏对叶氏表示感谢道。 “秀媛妹妹,咱们都是一家人,就不必说客气话,当初要不是澜心收留我们一家人,我们这日子也不会过得这样快活!”叶氏笑着说道。 现在叶可莹也已经怀孕两个月了,两家都要添新丁,她这小日子也越过越开心。 “既然都是一家人,就不要再说外道话了,叶夫人,你们一家就在这王府安心住下去,以后说不定还有什么事情要麻烦你呢!”贺芳晴也笑着说道。 “不敢当王妃‘麻烦’二字,这都是臣妇该做的!”叶氏小心地说道。 秦澜心也不管她们如何亲热叙旧,她肚中实在饥饿,只顾得上吃饭了,看到秦澜心这样能吃,韩氏和贺芳晴也是高兴得很。 “澜心,你孕吐可厉害?”贺芳晴关心地问道。 “娘,我没有孕吐,孕吐的人是……” 秦澜心这边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另外一桌上钟逸捂着嘴往外跑了,显得有些尴尬狼狈。 “这是怎么了?”钟怀邵、秦向争和钟敬轩都有些不明所以。 王府里的人似是对这样的情况见怪不怪,叶氏笑着说道:“澜心与王爷夫妻情深,就连这孕吐都是王爷替她的,这种情形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呢!” “呵呵呵,真的吗?我记得平宝当初有孕的时候,郡马萧非也是代她孕吐,只是没想到逸儿也是如此!”贺芳晴吃惊地笑着说道。 “这说明他们感情好,呵呵!不过,我看逸儿这表现有些厉害,回头我给他开个方子压一压。”钟敬轩端起一杯酒饮下说道。 “三爷爷,估计用处不大,海大夫给他开过方子了,可他吃完依旧如此,有的时候根本没办法出去办事,我听说因为这件事情,他都要快成湛州城的笑柄了!”秦澜心无奈地笑着说道。 “为了我的孙子,他受这点小罪有什么!”钟怀邵这是典型地有了孙子忘了儿子的人,现在可没什么比秦澜心肚子里的孩子更重要的了。 “澜心,你不用担心逸儿,他肚子里又没有孩子,吃一些吐一些没什么关系的,你能吃能喝就行!”贺芳晴这次依旧选择站在钟怀邵这一边。 说起来,秦澜心也觉得奇怪,虽然两个人出发点都是为自己好,但和以往不同的是,她总觉得贺芳晴与钟怀邵之间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难不成是这一路上的经历和缓了他们之间原本僵硬的关系?还真是有些猜不透呢! 第百六十四章婴儿衣物 钟逸返身整理好回来的时候,就见两桌子人看他的眼光都有些怪怪的,还噙着笑意,他心知肚明是因为何事,也只好假咳一声,略有些尴尬的坐了下来。 “逸儿,还能受得了吗?”钟敬轩揶揄地笑看了一眼钟逸问道。 “三爷爷,不碍事的,幸亏是我孕吐,要是心儿,她这身体肯定是受不住!”钟逸镇定下来说起话也坦然许多,他可不是这大魏朝第一个替妻子孕吐的男人,萧非还排在他前头呢。 “说的不错,心丫头这肚子里可是有三个呢,要是吃进去的都吐出来,胎儿到时候生出来身体也会不好的!”钟敬轩笑着说道。 钟逸听后点点头,虽说替妻子孕吐这事说出去会成为笑话谈资,但能有机会替秦澜心分担一些怀孕之苦,他心里是庆幸和感恩的。 吃过饭之后,秦澜心回自己屋里休息了一会儿,不过很快就醒了。 她原本是想和钟逸住到偏院里,让长辈们都住在主院,但是钟敬轩第一个就不同意,或许是在百味庄园住习惯了,他觉得一家人住在一个院里才更亲近。 于是,钟敬轩做主大家都住在主院里,这样晚上又可以聚在一个院里说话了,也方便众人照顾秦澜心。 繁星熠熠,月色撩人,迷人的夜下点亮了两排红灯笼,丫鬟仆人们退去,只留下一家人温馨的相聚。 “这西北的夜空是真的很美!”贺芳晴感叹地微微仰头赞道。 京都的天空也很美,只是那种美犹如倾国佳人般的柔美,和西北夜空中这种粗犷、宽阔般的美是不一样的,各有千秋,但后者令人心胸也变得陡然开阔起来。 “是呀,总觉得这天离人近的很,一伸手就像能把这天上的星星、月亮给摘下来似得!”韩氏也同样赞叹地说道。 “两位娘亲,这晚上的繁星明月越清晰迷人,白天的太阳可都越毒辣,热得很!”秦澜心坐在韩氏身边的椅子上笑着说道。 “是吗?唉,要么说老天爷都是公平的,晚上让你享受到了这样美丽的夜景,到了白天就要忍受太阳的炙热,哪能事事如意!”贺芳晴无奈一笑说道。 “娘说得对,有得有失方是人生,每次在自己失去的时候想想得到的,就会少一些抱怨和坏情绪,心情也会变好起来的!”秦澜心似是很有感触地说道。 “呵呵,心丫头倒是越来越看得开了,那三爷爷问问你,你这是失去了什么才会有此感慨呀?”钟敬轩看了一眼秦澜心笑着问道。 “三爷爷,我失去的是自由呀,这也不能去,那也不能去,而且什么事情都不让我干,就连脑子都不让我动。”秦澜心似是有些委屈地看了一眼钟逸,不过很快就笑着说,“可我得到了这腹中的孩子,两相比较,心里也就没那么难过了!” “姐,我怎么听着你这抱怨甜甜的,是在炫耀姐夫对你的好吧,呵呵!”秦澜悦调皮地一笑说道。 秦澜心也笑瞪了她一眼,这个妹妹现在学会拆她的台了,再看其他家人,只是心中了然地看着她笑,最后弄得她自己反而不好意思了,可她说的是实话呀! “二丫头,不要取笑你姐姐了!”韩氏也笑着看了一眼秦澜悦说道。 一家人围坐在院子里说说笑笑到了很晚,秦澜心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等她睁眼醒过来的时候都已经日上三竿了。 “重双,昨夜我怎么回到屋子里的?”秦澜心在丫鬟们的帮助下洗净了双手和脸,有些奇怪地问道。 重双一笑,说道:“回公主话,昨夜您和王爷他们在一起聊天说话的时候,说着说着就睡着了,是王爷把您小心地抱回床上的。今早看您睡的香,王爷吩咐奴婢们让您多睡一会儿,他已经先去府衙了。” “三爷爷他们的早饭呢?”秦澜心看了一下外边的天,早饭的时间早就过了。 “公主别担心,有重雪在呢,她早已经按照当初在百味庄园的早餐给几位主子都做好了,现在主子们吃完早饭都先去城里逛逛了,说是晌午的时候就会回来。”重喜从外边走进来笑着说道。 “近段时间城里因为买卖沙甜菜的人比较多,可能会有些乱,有没有派人跟着保护他们?”秦澜心有些担心地问道。 “我的好公主,您就别忧心这些事情了,都有高手在一旁护卫着呢!”重双扶着秦澜心在屋内的桌前坐下,重雪刚做好的饭菜正好可以吃。 “那就好!”家人刚来西北,人生地不熟的,秦澜心担心是难免的。 不过到了中午的时候,秦澜心左等右等,愣是一个人都没回来吃午饭,直到这天傍晚的时候,才见到钟敬轩、钟怀邵、秦向争等人陆陆续续地回来。 秦澜心询问之后才知晓,钟敬轩和秦澜瑞去了街上之后,没一会儿就给城里的穷人看上了病,要不是约定明日两个人再去出诊,估计到了晚上也回不来。 钟敬轩、贺芳晴和秦向争、韩氏两对夫妇结伴出行,巧遇了几个常去福江口白石码头做买卖的客商,于是这些人就和秦向争还有钟敬轩聊了起来。 而贺芳晴和韩氏则是在城内一家新开的布庄挑选了好多的布料,想要给秦澜心未出生的孩子做些婴儿衣物和被褥之类。 “澜心,你看这些布料虽是丝麻之物,可是摸起来比京都皇家布庄织出来的布都要精细柔软许多,最重要的是这颜色鲜艳的很,不像以往的布料都是素色,而且还要让绣娘在上面绣上花色,这可全是织出来的,真是精巧。”贺芳晴一回来就拿着好不容易买回来的布料对秦澜心说道。 “是呀!虽说这布料比寻常上等的布还要贵些,可是贵的值当,好多富户女眷都在买呢,布庄里挤得都是人,有些客商更愿意花高价从这里买布料拉到别的地方去卖。要不是我们花了高价这些布料还买不到呢!”韩氏很是庆幸欣喜地说道。 “两位娘亲,你们说的布庄是不是叫‘和盛布庄’?”秦澜心微微一笑问道。 “澜心你也知道?听说这家布庄刚刚开业还不足半个月,但是名气就已经响彻西北五州,而且从外到来的客商天天都堵上门要货呢,只是听那家掌柜的说,这上等精细花色式样繁多的布料要经过九九八十一道工序才能完成,制作而成的三尺上等细麻布就是一两银子,一尺上等的丝锦就要一两银子呢。” 贺芳晴喜爱绣品,但是对于布料也知道的不少,湛州城这家布庄卖的上等精细布料可算是天价,但即便这样察觉出商机的客商也是争相购买,因为卖到京都那边估计要翻上好几倍呢! “这布料好是好,就是太贵了,寻常百姓家哪买得起!”要不是为了自己的外孙,韩氏也是舍不得的。 “娘,这些上等布料本就不是要卖给百姓的,它是特意为那些有钱人家准备的,你们到布庄的时候,是不是掌柜的根本不知道你们的身份?他要是知道,又怎么会要你们的银子!”秦澜心笑着说道。 “大丫头,话可不能这样说,咱们虽然不再是普通人家,可是买卖东西也是要付账的,可不能因为身份高了就拿出来压别人一头!”韩氏谆谆教诲道。 “娘,您误会我了,我又怎么会是那样的人,无论我是农女还是公主,我买东西自然是要付钱的,只是,难道去我自己的铺子我也要拿钱不成,这样左手钱换到右手上的事情,不是多此一举吗!”秦澜心笑着说道。 “澜心,你是说这和盛布庄是你开的?”贺芳晴明白过来恍然大悟地问道。 “大丫头,这是真得?”韩氏也吃惊地问道。 “自然是真的,之前两位娘亲可见过大魏朝有这样的布料?呵呵!这些上等的细麻和丝锦布料,你们是想要多少我都有,而且真正的好布料现在还没织出来呢!”秦澜心略带一些神秘地说道。 “的确是没见过,澜心,你说的真正的好布料是什么?”贺芳晴来了兴趣。 “请娘允许儿媳先卖个关子,过两天您就能见到了,而且这种布料现在能织出来的不多,最多也就够我这肚子里三个孩子的衣物。”秦澜心所说的神秘布料正是用棉花纺成棉线,再经过复杂的工序织出来的棉布。 “好的东西自然织出来的不多,那娘等着!”贺芳晴笑着说道。 三日后,秦澜心正在院子里散步,而韩氏和贺芳晴就坐在一旁的凉亭树荫下一边愉快地聊着天,一边缝制着婴儿的衣服。 “启禀公主,童娘子来了!”这时,有下人跑来对秦澜心禀告道。 而下人口中的童娘子正是已经嫁与木匠石一郎为妻的童芝玲,她也是现在和盛布庄里负责织布的管事娘子,大家都已经习惯称呼她为“童娘子”。 “让她进来!”秦澜心也走到了凉亭里坐下。 “澜心,童娘子是谁?”贺芳晴不解地问道。 “娘,童娘子是姚家送给我的织女家奴,嫁给了王府里的木匠管事石一郎,现在是布庄织布的管事娘子。”秦澜心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着说道。 “姚家还算不错!”贺芳晴并不知道姚家织染秘方泄露的事情,而且她与姚家的关系近些年淡了许多。 “姚家出手大方,一下子给我送来二十名织女,现在她们都是和盛布庄的‘主力军’呢!”秦澜心正说着的时候,童芝玲带着两个织女走了进来,而且那两个织女手上都捧着一个包裹。 “奴婢参加几位主子!”童芝玲几人跪下行礼道。 “都起来吧!” 平身之后,童芝玲让两个织女把包裹恭敬地放在凉亭的石桌之上,并且打开了。 “回禀公主,精细棉布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先织出了一匹,其中纯白棉布半匹,染织的深蓝棉布半匹。”童芝玲禀告道。 “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接下来你们专心织细麻布和丝锦吧,听布庄的苏掌柜说,这几天来收沙甜菜的客商都盯上了这些精细的上等布料,必要时,可以涨涨价!”秦澜心说道。 “奴婢遵命!”送完棉布,童芝玲就带着人回去了。 韩氏和贺芳晴早就停下手里的动作,拿起那些棉布仔细地观看起来。 “澜心,这就是你说的棉布?摸起来真是柔和,而且看起来光泽也好,白色的布很细密,我还从未见过哪一种深蓝色的布料看起来这么地色泽好。”贺芳晴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种棉布。 “这样的布料要是做成衣服,一定穿着贴身舒服,而且这白色布看起来是平纹,深蓝色布应是缎纹吧?”韩氏看得更为仔细地问道。 “两位娘亲说的都没错,这种棉布的优点就是吸湿透气性好,贴身保暖,柔和质朴,而且染色性能好,我是打算用它们来做婴儿衣物的,这可是全天下第一匹棉布。”秦澜心也是感叹古人的智慧,她虽然知道方法但自己可没有亲手染织过布匹,童芝玲等人的确在织布染布上是很有潜力的能手。 “澜心,这做衣物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交给我们就行了!”贺芳晴笑着说道。 这样的上等布料自是要穿在她孙儿身上的,此刻再看那些细麻布和丝锦,贺芳晴就觉得小孩子穿在身上一定是不舒服的。 “是呀,大丫头,娘来做!”韩氏也笑着说道。 “两位娘亲,现在肚子里的孩子已经稳定了,我闲着也是闲着,动动手还是可以的。”秦澜心虽然不会做古代的衣服,可前世在外婆和母亲的教导下,她可是会做现代的衣服的,而且婴儿衣服鞋袜缝制起来都十分简单。 韩氏和贺芳晴再三劝说还是没拦住秦澜心,她让人又拿来一套针线剪刀之物,然后坐在让木匠特制的摇椅上,开始动起手来。 吃完晚饭,大家又聚在院中聊天的时候,秦澜心又让下人多点了几盏灯,她和韩氏、贺芳晴一起在灯下做着衣裳,而钟怀邵和秦向争在一旁桌子上下着象棋,来西北的一路上,两个人可没少在棋盘上厮杀。 秦澜悦也没有闲着,最近她正在练习琴艺,而且听王府里的下人们说,每天都会有人给秦澜心抚琴,说这是胎教,还有钟逸也会每日里对着秦澜心肚子里的孩子读书,说这也是胎教的一部分。 因此,秦澜悦就在一旁抚琴,而回来的钟逸正拿着三字经坐在秦澜心的一侧用很轻柔的声音读着。 “呼——终于做好一件了!”秦澜心笑着拿起了自己做好的连体婴儿衣服笑着说道,而且她还在纯白的衣服上修上了几朵天蓝色的云朵,看起来清新可爱极了。 她这一出声,院内众人都停下了正在做的事情,抬头朝她看了过来。 “心儿,这衣服怎么是连在一起的?不过,看起来真是好看,而且到时候孩子穿起来也方便。”钟逸欣喜地接过来说着。 “快拿来让我看看!”钟怀邵也不下棋了,对钟逸有些急切地说道,仿佛光看着那件小衣服,都能想象他孙子的模样。 于是,钟逸先拿到钟怀邵面前,接着院子里的人都拿在手里看了一遍,各个都是欣喜赞叹不已,说秦澜心的手巧。 “这小衣服裁剪起来很简单,就是重双和重喜都能做出来!”秦澜心笑着说道。 “公主,奴婢针线活儿可是一点儿都不在行,这样好看的衣服,奴婢怎么能做出来呢?”重双似是很不相信地问道。 “不用很在行,只要裁剪好布料,你把它缝好就行了,针脚不太歪就不会有什么问题!”秦澜心笑着说道。 “我也看澜心做这件衣服了,是不怎么难,明日里我也试试,这三个孩子的衣服可要不少呢,而且小被子、尿布到时候都要准备妥当。”贺芳晴笑着说道。 “回王妃话,这些奴婢们来准备就好了!”秋纹带着两个丫鬟给众人端上茶水点水说道。 大户人家里哪有让当家主子自己准备这些婴儿衣物的,一般都是交由府里的绣娘还有丫鬟和管事婆子来办,秦澜心可是堂堂的公主,她这肚子里的孩子都金贵得很,所用之物都要准备最上等的。 “不用你们准备,我和秀媛妹妹都商量好了,以后澜心这肚子里的三个孩子所穿衣物都由我们亲自做。”贺芳晴可算是找到一件永远不会让她厌烦的事情了。 “娘,哪能都让你们来做!”秦澜心可不同意,“把这些布做完就可以,剩下的边角料做成鞋底,再做出几双小鞋子就可以了!” “你们准备这些是不是太早了?要想孩子穿上鞋子可是要很长一段时间呢!”钟敬轩笑着说道。 “三叔,不早了,再有四五个月澜心就要生了,这西北东西缺乏,又不能回京都,早点准备好,到时候也不至于手忙脚乱!对了,还要让府里的木匠做几个婴儿小床。”贺芳晴想想说道。 “小床我来做吧!”钟怀邵这时突然接话说道。 “你会做吗?”贺芳晴直接就反问道。 “当然会,当年你生逸儿的时候,那房里放着的小床就是我亲手做的!”钟怀邵漫不经心地出口说道。 “不是府里的工匠做的吗?”贺芳晴一直以为当年那出现在她床头的婴儿床是出自工匠之手,难道是钟怀邵? “不是,我跟着工匠学了几天,自己亲手做出来的,府里的江伯可以作证!”钟怀邵看了她一眼说道。 贺芳晴听后沉默下来,也没再看钟怀邵,说起来这些年因为二十多年的事情,她从来没有试着去真正了解过钟怀邵究竟是怎样一个男人。 在她的固有印象中,钟怀邵是表里不一的,是霸道自私的,是惹人厌恶的,可是来西北这一路上和他朝夕相处,两个多月的时间里,他们共同经历了很多的事情,慢慢地她发现自己似乎看到了钟怀邵的另一面。 而且,来的一路上,秦向争和韩氏这对相濡以沫的夫妻的相处方式,平坦朴实中的相偎相依,彼此信任理解的忠贞,也让贺芳晴十分地羡慕。 “没想到,你这小子还有这样一面,倒是三叔有些错看你了!”钟敬轩看着钟怀邵意味深长地笑着说道。 “三叔,您哪里是错看我,您是根本没有往我身上看过,二弟在的时候,您看的是他,有了逸儿,您的全部心思又在他身上,我在您眼中哪有什么位置!”钟怀邵似是有些抱怨委屈地说道。 “怎么!你这是在怪三叔偏心?都这么大的人了,不会还在吃当年的醋吧?”钟敬轩无奈一笑,这钟怀邵都快当爷爷的人了,竟还像个小孩子似得。 “我哪敢,反正您和二叔就一直看我不顺眼,我是妻嫌儿弃,没人喜欢就是了!”钟怀邵也不怕当着秦向争一家和下人的面说出这些话。 这一路上看着别人夫妻恩恩爱爱,父慈子孝,儿女绕膝的幸福模样,都不知道他有多羡慕嫉妒秦向争。 “父亲,您这可是冤枉我了,我哪有弃您与不顾,您可不要在我孩子们的面前诋毁我!”钟逸也有些抱屈地说道。 “哼,我哪里冤枉你了,你何曾真心实意喊过我一声爹。”钟怀邵气哼哼地说道,而且一句话说的钟逸不吭声了。 “王爷,你可别怪逸儿,你也不想想这些年你是如何对待他的,说三叔偏心,你摸摸良心自问,难道你就不偏心!逸儿他受过的委屈又该找谁去说!”贺芳晴替钟逸辩解道。 被贺芳晴这样一说,钟怀邵也赌气不吭声了,他当初也是因为自觉亏欠宁夫人和玉夫人,所以对她们的子女才会更加好一些。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同样都是他的子女,手心手背都是肉,而且那时候钟逸不但受先帝的宠爱,更夺去了贺芳晴全部的注意力,就连钟家长辈都是最为看中钟逸,他这个当爹的也会小小嫉妒呀。 再加上后来钟逸身中剧毒跟着钟敬轩回了淮安老家,好几年都没在王府,他虽自问心中对子女之爱都是一样的,但在外人眼中,对钟磊、钟真和钟博则显得偏爱多了些。 眼看着温馨的氛围变了味,秦澜心轻笑一声说道:“古语有云:‘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抚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父母生养之恩比天高、比地厚,是为人子女者一生一世都报答不完的,所以有人才说‘天下无不是之父母,世间最难得者兄弟’。不过,古语还言:‘爱其子而不教,犹为不爱也;教而不以善,犹为不教也’,但没有人天生就会做父母或者天生就懂得做一个好孩子,我会好好地摸索,希望把我的孩子教导成一个正直善良的人,他不需要多么出类拔萃,也不一定要拥有多少财富,只要活得开开心心,能辨是非善恶,活得坦荡无畏就可以了。” 秦澜心一席话说的众人频频点头,钟逸更是握紧她的手说道:“我也是如此希望!” 钟怀邵和贺芳晴听后都陷入了长久的反省之中,他们似乎直到现在也没有学会怎样为人父母,就连为人子女做的也不合格。 待过了一会儿,钟敬轩突然抬眼看了看钟怀邵和贺芳晴,然后又看着秦澜心意味深长地问道:“心丫头,你这番话说的可真好,那你和三爷爷说说,这夫妻之间如何不争不吵地生活下去呢?” 秦澜心似是明白钟敬轩为何突然这样反问,想了一下,然手说道:“三爷爷,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正确的答案是什么,因为天下夫妻各有自己的相处方式,有的夫妻一天不吵上几回都觉得不像过日子,有的夫妻恩恩爱爱也是一辈子,可无论是夫妻也好,朋友也罢,我觉得至少要做到三种境界才能长久地相处下去。” “哦,心儿,你说说看是哪三种境界?”不止钟敬轩好奇,钟逸也好奇得很。钟怀邵几人也都竖起了耳朵听起来。 “这第一境界就是要做到相互信任,你信任他,他也信任你,无论是友情、亲情还是夫妻之情都会变得坚韧起来,这第二境界是做到相互理解,学会站在对方的角度思考,能做到体谅他,这最高的境界就是相互欣赏,无论是他的优点还是缺点,你都觉得好,这样一来就会和谐共处了!”秦澜心笑着说道。 这段话她也是从前世听说过的,不过她很赞同,而且遇到钟逸之后,直接就上升到最高境界了。 “心儿,我们之间算是最高境界,对吗?”钟逸笑着看向了秦澜心。 秦澜心也看着他重重点点头,笑了。 秦向争和韩氏也相互看了一眼,这些年两个人做夫妻,也没什么争吵,但也没多少浓情蜜意,就是平平淡淡的寻常夫妻,可如今仔细想来,他们似乎也是能做到信任、理解和欣赏的。 秦澜心说完,钟怀邵心中却是有些苦涩,因为他发现他和贺芳晴之间用了二十多年的时间可是连第一境界都没有做到,还真是失败的很! 等到在院子里又聊了一会儿,各人就回屋了,而钟怀邵和贺芳晴则是住在一个房间里,不过同屋而不同床,一个睡在床上,另一个睡在榻上。 夜半时分,天地之间寂静得很,钟怀邵和贺芳晴却是辗转反侧都有些睡不安稳,秦澜心的几番话就像一颗颗石子砸进了他们的心湖之中,引起了他们心中的不平静。 床与塌之间只隔了一道八面花鸟喜登枝的折叠屏风,钟怀邵在黑暗中睁着双眼,朝着屏风另一侧轻声问道:“晴儿,你睡了吗?” 屏风另一侧沉默无声,钟怀邵不死心,继续加大了一些音量问道:“晴儿,你睡了吗?” 就在他失望地以为贺芳晴不会回答的时候,屏风另一边传来了贺芳晴有些冷淡的声音:“做什么?” 钟怀邵愣了一下,然后轻吐一口气,缓慢地说道:“没什么!” 接着两个人之间又是沉默,过了一会儿,钟怀邵又喊道:“晴儿!” “做什么?”这次依旧是冷冷淡淡的回答。 “我……”钟怀邵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来西北的一路上,他和贺芳晴经历了很多事情,比他们之前二十年加一起经历的事情还要多,不止是贺芳晴看到了他的另一面,他也看到了她不同以往的面容。 “钟怀邵,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吧,吞吞吐吐还真不像你的作风!”贺芳晴也没了睡意,干脆在黑暗中坐起了身子,她现在心中也是烦乱的很。 “晴儿,如果当年你没嫁给我,你会快乐吗?”钟怀邵总觉得这样和贺芳晴说话很别扭,可是夫妻之间不就是应该说说知心话吗?这还是秦向争告诉他的呢! “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贺芳晴也曾设想过自己的很多种选择和结局,但似乎每一种都有着变数。 钟怀邵听后脸上却是一喜,因为她说的是“不知道”,而不是自己心中设想的那个答案。 “那你呢?你娶了我,快乐吗?”贺芳晴头一次如此反问钟怀邵。 “当初不娶你,我一定不会快乐,娶了你之后,我快乐过,但更痛苦,可我不后悔!”钟怀邵依旧霸道地说道。 “既然你我都痛苦,为什么不放手呢?”贺芳晴轻叹一声问道。 “呵呵!”钟怀邵似是自嘲一笑,“我不能放手,因为放手了,就再也没有走进你心里的机会,如今我不奢求你心中一定要有我,我只希望咱们也能和这世上寻常百姓家的夫妻一样,平淡相依地生活下去。” “你应该心里很清楚,我的心里从来没有过你,以前也许有恨,但现在恨也淡了,我只想守着逸儿、澜心和他们的孩子过完这下半生,钟怀邵,你……放过我吧!”贺芳晴语气中有些恳求。 彼此纠缠了二十多年,她现在不想继续纠缠下去了,对钟怀邵这个男人她从没有爱,但以后也不会有恨、有怨了,或许她能做到二人和平相处,但让她喜欢上他,还是很难。 “晴儿,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不管你对我如何,我对你的情始终如一,也许二十多年来我做了很多的错事,让你对我误会和厌恶,但我现在想改过了,我想走一条最正确的路去靠近你,所以也请你不要在拒我于千里之外,学着信任我、理解我和欣赏我,可以吗?” 钟怀邵这种不同以往带有深切恳求的语气让贺芳晴震撼的同时也再一次迷茫了,她没有再说话,也不知道胡思乱想到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天,两个人清晨起床之后再碰面的时候,不知为何,贺芳晴躲开了钟怀邵,当心中的恨与怨突然间减少了,再面对钟怀邵,她会觉得有些不安,可又不知这不安是为了什么。 吃完早饭,秦澜心和韩氏、贺芳晴继续聚在院中做婴儿衣服,而秦澜心发现贺芳晴一直很有心事的样子。 “娘,您怎么了?”秦澜心问道。 “啊,没什么!”贺芳晴笑笑说道。 她也学秦澜心先给孩子做了那种连体的衣服,而且她绣工也是很出色,因为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所以她打算多做一些,总能穿得上的。 “芳晴姐,我看你精神有些不好,是不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呀?”韩氏有些担忧地问道。 “昨天的确睡得有些晚,不碍事的!”贺芳晴勉强一笑说道。 在她少女时期,只有一位闺中密友,那就是如今的张太后,可是后来遭受挚友背叛,又嫁入恭亲王府,贺芳晴也就再没有能说知心话的好朋友,心里郁结难舒的时候,也只有孙嬷嬷能听她说上几句。 现在到了西北,与韩氏的关系虽然亲近不少,可她是个心事藏得很重的人,真让她打开心扉目前还是不容易。 “娘,要不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吧,这做衣服不急于一时!”秦澜心也担心地说道。 “没关系的,我不累!”贺芳晴笑笑说道。 秦澜心见劝说不下,也只得听贺芳晴的,只是看贺芳晴神色忧郁,她虽一时不解是因为何故,但想着可能是和钟怀邵有些关系吧。 “娘,要不我给你们讲个笑话解解闷吧?”秦澜心笑着提议道。 “你还会讲笑话?”贺芳晴和韩氏都笑了。 “当然了,作为两位娘亲的女儿和儿媳妇,我有什么是不会的!”秦澜心故意自夸地说道。 “那好吧,你讲讲看!”贺芳晴来了兴趣。 “从前有个秀才常常自夸一定能金榜题名,有天他又对朋友说:‘昨夜梦到罗响鼓乐有人给我送了一块匾。’他朋友这时说道:‘我也梦见有人给你送匾,上面还写了四个字:岂有此理’。”秦澜心有模有样地说道。 “呵呵呵,这秀才真是会做梦!”韩氏和贺芳晴都被秦澜心逗乐了。 “这天,有个吝啬的主人家宴请宾客,可每次给客人倒酒都只倒半杯,于是客人就对主人家说:‘贵府上可有锯子,麻烦借我一用。’主人就觉得奇怪,问道:‘借来做什么?’客人就回答说:‘既然这酒杯上半截不盛酒,那要它何用,不如锯掉吧!’”秦澜心接着又讲了一个笑话。 “哈哈哈,这人请客也太小气了!”贺芳晴忍不住笑着说道。 “还有一个,是……” 接下来,秦澜心讲了好几个笑话,逗得韩氏和贺芳晴还有身边的丫鬟都忍不住喷笑而出,而就在这听笑话的过程中,贺芳晴的心情渐渐好了起来。 她心里很明白,秦澜心这是在为她疏解心胸呢! 时间又悄悄过了一日,这天一大早,石一郎夫妇来到了西北王府,交给了秦澜心一个类似出诊大夫的药箱子大笑的木盒子。 “大丫头,这里面是什么呀?”韩氏和贺芳晴都在当场,也都很好奇。 秦澜心打开盒子之后解释道:“两位娘亲,这里面放的是我让石木匠帮我特别打磨好的长竹针,而这些线团则是经过特别处理纺织出来的毛线,虽然和我想象中的特细的毛线还差一些,不过这种毛线给孩子编织小鞋子是没问题的。” “编织小鞋子,是和编绳结一样的吗?”韩氏好奇地问道。 “不一样,这种编织是需要依靠竹针或者钩针来辅助的!”秦澜心笑着说道,顺便拿出来竹针和毛线让韩氏和贺芳晴观看。 第百六十五章苎麻针织 “大丫头,这不就是两根细一些的竹签吗?我看和咱们百味客栈里给客人们烧烤用的签子是一模一样的!”韩氏虽觉得那毛线团稀罕的很,但是秦澜心所说的竹针她却是常见的。 “娘,您说的也没错,这的确是差不多的,不过功能却是不一样的。” 秦澜心拿起一根打磨的很是圆滑的长竹织针,然后将一团染好的淡紫色的羊毛毛线的一头在织针底部打个结系好,然后借助一根手指,就开始起针。 贺芳晴和韩氏见她极为熟练地就借助两根竹签,然后来来回回地穿针绕线,这不一会儿一个针脚紧密的线片子就织好了。 “这看起来好像很简单一样,澜心,你就这样绕来绕去就织成了?”贺芳晴好奇地问道。 “是的,娘!这种手工针织的方法不但可以织衣帽鞋袜,还可以织很多东西呢,我这也是瞎捉摸的,不过这毛线还是有些硬,小孩子要是穿这种毛线织的衣服,里面是一定要穿上贴身的中衣才可以!”这几团毛线也是童芝玲她们想尽办法纺出来和染出来的,过程比较麻烦,依靠现在的技术并不能大批量的生产。 “你说说你这孩子的脑子是怎么长的,这也能让你想得到!”贺芳晴笑了,这倒是能用来打发时间。 “娘,我这也是去年冬天的时候见很多西北的老百姓冻得连门都不出,听说几个山区还有冻死人的事情发生,木棉百姓们买不起,这稻草填到衣物里也不怎么挡寒,我就一直想着怎么能帮上点忙,后来我让人出去打听,说是咱们大魏朝无论是野生的苎麻还是百姓专门栽种的苎麻各地都有,尤其以西南、西北之地最多,既然麻线如此便宜,只要想办法将僵硬的麻线变软一些,再染出其他颜色,织成衣物穿在身上,到了冬天不就能挡寒了吗!另外,我就顺便让他们把动物的皮毛也给纺线、染色,看看效果如何!” “听你这样说,你是打算用麻线来编织衣物?”贺芳晴问道。 秦澜心点点头,说道:“是这样的,娘!您看,这盒子里面还有三种颜色的麻线团,粗细皆有,而且你们摸摸看,是不是比平常扎手的粗麻线更加柔缓光滑。这种造价低,比织布用的细麻线要省去很多道工序,只要多软化几次就比那些粗麻绳要柔和舒适许多倍。” 韩氏和贺芳晴都拿过一个麻线团摸了摸,的确如秦澜心所说,就是和皮肤接触也不会觉得难过,相反在这越来越热的天气里还觉得凉凉的很舒服。 “公主,您是打算用这种麻线来编织衣服吗,就像以前编绳结那种?”重双不解地问道。 “这和编绳结不一样,绳结比较简单,如果要编织衣服的话,最好借用织针,我之所以选用这种长竹针,是因为它很好打磨也很常见,普通百姓家很容易就得到,而且我还发现西北的苎麻纺成的麻线具有冬暖夏凉的效果,而且纺麻线很简单,只要有一辆很简单的木头纺车就能做到,到时候我会把麻线软化的办法告诉百姓们,这样他们在自己家就可以纺麻线,最后用麻线钩织出衣物或者别的东西。”秦澜心笑着说道。 “你要告诉百姓们?澜心,像这样的好东西如果找一些绣娘或者织女,可是一笔很大的生意,而且用竹签织衣服,这在大魏朝可是独一份。”贺芳晴觉得自己刚刚想简单了,她还以为秦澜心是用来打发时间呢,看来她想的更长远。 “娘,我不但要全部告诉百姓们,我还要教他们如何手工针织衣物,说不定还能成为一门手艺呢!”秦澜心笑着说道。 “澜心,是娘想的浅了,你是个心怀天下的好孩子,百姓们会感激你的。”与秦澜心的胸怀相比,贺芳晴只觉得自己很是惭愧,她这些年心中只有一对儿女,可真要说起来,她也并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 “娘,我哪有您说的这样好。我只是……可能是因为有了孩子,所以很想要给孩子多积一些福分,再说西北百姓对我也不薄,您都不知道,这王府外边经常有一些百姓送来山货、野物,那都是他们千辛万苦才得的。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可是他们却如此感激,我心里也很感动,就想要为他们做更多的事情。” 自从秦澜心年前怀孕的消息确定之后,好多人都知道了,有些百姓感恩于她和钟逸对西北的所作所为,因此就偷偷往王府送了各种东西。 “大丫头,百姓们这是报恩呢!人心换人心,你对他们好,他们自然就会对你好,娘能有你这么个大仁大义的女儿,是娘这一辈子最感激上天的!”韩氏也不知道想到什么,说着说着眼中就含满了泪光。 “秀媛妹妹,真正有福气的是我,我也要感谢你,把这么好的一个女儿嫁给我儿子,而且还为我钟家开枝散叶,谢谢你!”贺芳晴干脆拉着韩氏的手,眼眶里也是热泪。 秦澜心摇头一笑,这两个娘亲何时变得都这样感性起来,而且这样夸她,真是让她有些汗颜。 等到韩氏和贺芳晴感谢来感谢去相对泪眼婆娑的时候,秦澜心有些不忍,笑着说道:“我的好娘亲,你们别这样,我还想求你们一件事情呢!” “大丫头,你说什么事情?”韩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笑着问道。 “是呀,澜心,说吧,是什么事情?”贺芳晴也是笑中带泪。 “娘,现在我已经找了湛州城内两家纺麻线的大作坊,由王府出银子和他们合作,到时候制出的麻线作为样品线,我需要尽快教会一批人手工织衣,再有这些人去教给前来学针织的百姓。可是,我现在这个样子不便出门,那些织女们都在忙着织布,我找不到别的人帮我了,所以只能求两位娘亲帮忙了!”秦澜心撒娇地说道。 “澜心,你是想先教给我们,再让我们去教给百姓?”贺芳晴问道。 “现在天气炎热,怎么能麻烦两位娘亲呢,我是想借两位娘亲身边的丫鬟用用,放心,不用太长时间,到时候一个人能教很多人,大家一传十十传百,很快都能学会的!”秦澜心说道。 贺芳晴身边的红赏和红俏还有韩氏身边的两个丫鬟,都是心灵手巧之人,而且都能管事,到时候百姓们来学编织衣物应该是女眷妇人较多,由她们帮忙,秦澜心觉得会省去很多麻烦。 要找学编织的人不难,难的是找几个能管得住人和事,又机灵聪明的可用之人。 “澜心,这个事情你不用操心,交给娘来办就好,你怀着身孕还能心系西北百姓,娘这个闲人还不能帮你了,你现在就教娘如何用这竹针织衣服吧!”贺芳晴觉得自己现在有精神的很,自是不愿儿媳妇再操劳。 “是呀,大丫头,娘也跟着你学!”韩氏笑着说道。 秦澜心只是借用丫鬟,怎么舍得劳累韩氏和贺芳晴,最后只允许她们学会之后给腹中孩子织一些衣服,至于教百姓的事情则交给了红赏、红俏和跟在韩氏身边照顾的重露、重雨。 接下来的几天,西北王府里的女眷,包括今年才七岁的花儿都跟着有模有样地学起了针织。 这天,天色有些阴沉,西北虽说少雨但也不是无雨可下,眼看一场初夏的大雨就要来到了。 “表姐,你这个勾花是怎么弄的呀,我都学一天了还没学会!”同样怀有身孕的叶可莹和秦澜心等人一起坐到王府的八角凉亭之内,只是女红不错的她,偏偏学起针织一事来有些艰难。 “真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人家花儿年纪这样小都学会了,说起来我还真没见过像小花儿这么聪明好学的女孩子,申大叔真是有福气!”和韩氏、贺芳晴坐在石凳之上的叶氏笑呵呵地说道。 “花儿那孩子真是懂事听话,而且勤快得很,特招人疼!”韩氏也笑着说道。 “没错,昨天我见这孩子讨喜,赏她一个女孩子戴的金手镯,她竟然不要,还说什么‘无功不受禄’,你说说她这么个小人,怎么知道那么多!”贺芳晴别看以前在恭亲王府不理一切事务,其实私底下她是一个很喜欢孩子的人,见到花儿、叶明和叶婷也都和蔼的很。 “回王妃话,花儿常来和公主说话解闷,公主闲的时候就教她读书习字,她会的那些都是从公主这里学的!”重喜给贺芳晴解了疑惑。 “我说她怎么能出口成章,原来是这背后有个高手师父,呵呵!”贺芳晴笑了,“澜心,你看娘勾花勾的如何,我这手好久不动动,总感觉笨拙了许多!” “娘,您手巧着呢,比我勾的还好呢!”秦澜心笑着赞道。 “就你这孩子小嘴甜!”贺芳晴听后更乐了。 “姐,你昨天勾好的那个荷包送我好不好?上面勾的花太漂亮了,姐夫肯定是不适合戴在身上的。”秦澜悦眼馋地凑到秦澜心面前撒娇地笑着说道。 “你说晚了,昨天晚上就被你姐夫给拿走了。”秦澜心笑着说道。 “那……那可是适合女孩子用的荷包,姐夫他一个大男人用那样的荷包出门,人家会笑话他的,再说他可是堂堂的西北王爷,还用得着荷包吗?”秦澜悦有些失落地嘟着嘴说道。 “呵呵,他说他不怕别人笑话。好了,明天,姐姐再给你勾一个!”秦澜心点了一下她的小鼻子笑着说道。 “大丫头,你不要一直惯着她,她呀就跟小孩子似得,要是喜欢你自己也勾一个,干嘛非要你姐姐勾的!”韩氏笑骂一眼二女儿说道。 “娘,我不是没有姐姐勾的好吗!嘿嘿,我今天就自己学,等我勾好荷包就送给娘!”秦澜悦笑嘻嘻说道。 “这还是女儿贴心!”贺芳晴有些羡慕地说道,曾几何时,钟瑜也像这样对自己撒娇过。 “王妃伯母您别吃醋,澜悦也给您勾一个!”秦澜悦调皮一笑地说道。 “呵呵呵,那敢情好!” “这孩子——” 贺芳晴和韩氏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还是一家人在一起好,而起有说有笑,还有事情忙着,就觉得这小日子美满幸福极了。 到了下半晌的时候,一场大雨就下来了,不过十分短暂,也有一个时辰就停了,接着是出着太阳下着下雨,等到小雨停了,在天边竟然出现一道亮丽清晰的彩虹桥。 天降彩虹一直被人示为是祥瑞之兆,所以百姓们也都争相观看,而很快就传出消息,西北王府将会免费教大家用麻线手工针织,而且还将制作麻线的方法都教给大家,想学的人现在就可以去王府不远处的一座宅子里报名。 “这针织是个什么东西?”好多百姓都不明所以,前来湛州城内的客商更是十分关注,现在凡是西北王府有个风吹草动,他们就紧盯着。 “我听说过用针刺绣,听说过用织布机织布,还听说过编绳结,这针织还是头一回听说!”围着告示看的百姓脸上都是疑惑。 “福慧公主怀着孕还想着咱们西北百姓的生计,这份恩情真是厚重的很,咱们可不能忘,而且她现在还不要一文钱教大家这针织,想着定是大好事,我现在就去看看!”有百姓很感激地说道。 “这针织都是女人家会的东西吧,我回去让我娘子来学!” 虽然告示上说的是大家都没接触过的新事物,但是因为对秦澜心和钟逸的信任,所以告示贴出没多久,王府不远处的宅子外边就聚起了不少人。 “想要学纺麻的先去这边的偏院,有人会专门给大家说方法的,想要学针织的跟我来后院,今天只能先招一百人,不过公主说了,等到你们在这里学会之后,要记得回去教给你们的亲朋好友,也让他们都学会。”红赏站在外头就像个大管事一样,很是令人信服。 于是,一些百姓由柱子领着去偏院,另一些女眷跟着红赏去了后院,这些人虽心里怀揣着疑惑和不安,但都相信秦澜心是不会害他们的。 山菊、山英和山翠三姐妹今天本是进城找她们一个远房舅舅来借钱的,她们的娘刚生下小弟弟,如今大病一场,家里都揭不开锅了。 虽说现在西北卖沙甜菜能挣到钱,但是她们住在山里面,周围并没有合适的土地栽种沙甜菜,反而是野生的苎麻多得很,村里人平常就靠着卖一些野生苎麻和打猎养家糊口。 她们三姐妹是走了三天三夜才到了湛州城,可是到了城里才发现,那位远方舅舅早就搬走了,也没人知道他们一家去了哪里,又累又饿又渴的她们昏倒在了大街上,是被几个好心的路人给救醒的。 现在身无分文,举目无亲,绝望之下突然看到很多官兵在到处贴告示,听到周围人的议论她们才知道是在西北大名鼎鼎的福慧公主要教大家针织,而且还会免费告诉大家制作麻线的方法,听说中午还会管一顿饭。 为了这顿饭,三姐妹才跑到了这处宅院外边,而且因为来得早,三个人都在一百名里头。 十五岁的大姐山菊让十三岁的二妹山英去学麻线的制作方法,她领着八岁的小妹山翠跟在了临时管事红赏的身后。 到了后院之后,同山菊姐妹一起进来的人看到院子里站着十几个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女子,好在她们脸上都笑盈盈的并不可怕,但这也让从未见过世面的人在面对她们时心生胆怯。 “大家不要怕,你们先没人拿两根竹针和一个线团,随后会有人先从最简单的针法教你们,我还是那句话,等你们学会之后,一定要教会身边不会的人。”红赏重审道。 “是,姑娘!”众人都施礼说道。 接下来,秦澜心这段日子教会简单针法的人就充当起了临时的针织师父,她们都得了秦澜心的教诲,在面对百姓之时绝对要有耐心,不可狐假虎威,更不能仗势欺人。 到了中午饭点的时候,就有人给他们来送午饭,虽然是简单的饼子和酱菜,但对于很多人来说也是一顿饱饭。 山菊不舍的吃,留给了自己的小妹山翠,但山翠也舍不得吃,说是要留给爹娘和小弟弟。 在这些前来学针织的人中,或许是因为山菊姐妹穿着破旧、脸色极差,不像是现在府城内的百姓,红赏不自然地就对她们额外多了关注,而且她发现山菊学得快,手很灵活。 “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的?”众人正在吃饭的时候,山菊还在手指翻飞地不停织着,好奇的红赏就走到了她的面前。 “回姑娘话,民女叫山菊,来自二百多里外的山堂村。”山菊慌忙起身回道。 “这么远?你们是走着来的?”红赏低头看了一下山菊姐妹的鞋子,竟然全都磨破了,而且还渗着血丝,令人观之不忍。 “回姑娘话,是的,走了三天三夜,翻过几座山才到这里的!”山菊有些怯生生地回答道。 “那你们来这里是干什么?”红赏又追问道。 “回姑娘话,我们是来找一位舅舅的,可是他早两年就搬走了,走投无路之上见到告示,所以我们姐妹就来了。我们村就在山脚下,那里地少但是苎麻多,村里人都是靠卖苎麻为生的。”山菊老实地答道。 “原来是这样!那你们好好学,今天是教给你们最简单的几种针法,到了明天负责你们的人会再教你们如何织成衣物,我看你心灵手巧,学得也快,要是不急着返家,不妨在这里多学两日!”红赏笑着说道。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刚才她们学之前,红赏已经让人把用麻线织好的衣服、鞋子、帽子还有背包、篮子等物都摆在了前面先让她们看。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小小的麻线竟也能织出这样多种类的东西,而且自己手工织的衣服可是比买来的麻布要便宜太多了,所以进来的每个人都学的很认真。 “你不必谢我,这一切都是公主的恩赐,这些东西都是她自己琢磨出来的。”红赏笑着说道。 “公主她真是个大好人!”山菊眼红红地激动说道。 “那是当然了!”红赏笑意更深。 这天,一直到夜半时分还有不少人呆在宅院里学针织,而秦澜心派人问过这边的情况之后,也知道了山菊三姐妹的事情。 三日后,山菊带着两个妹妹决定回家一趟,现在二妹山英已经牢记了制作能编衣物的麻线办法,她也学了不少的针法,先把两个妹妹送回去,到时候她再回来继续学,学会了这就是一门赚钱的营生。 “山菊姑娘,请等一等!”这天红赏喊住了山菊三姐妹,并交给了她们一个包裹。 “红赏姑娘,这是?”山菊三人不解地看向了她。 红赏笑着说道:“这是公主听说你们的事情之后让我准备的,里面是一些衣服鞋子和干粮,还有一个装满水袋的水,另外还有十两纹银。” “红赏姑娘,这……这我们不能要!”山菊吓了一跳地说道。 “这是公主交代我的,我要是完不成,回去可是要挨骂的,所以你们一定要拿着,另外,公主说你们三个姑娘来回走路不方便,她给你们准备了一辆马车,有王府的侍卫亲自送你们一程。”红赏指着不远处的一辆马车对她们说道。 “多谢公主大恩,多谢红赏姑娘大恩!”山菊心内感动,带着两个妹妹朝着西北王府的方向跪下磕了好几个头,秦澜心这份恩情她永不会忘记。 不过,最后她们还是谢绝了王府的马车,好衣服自然舍不得换上,山菊三姐妹在城里买了两个背篓,又用秦澜心给的十两银子买了粮食,这才急急地往自家赶去。 几日后,山菊又来到了主府城内找到了红赏,说是为了感谢秦澜心的大恩大德,她自愿卖身为奴,一辈子为秦澜心效命。 “回禀公主,那位叫山菊的姑娘在府门外都跪了一天一夜了,怎么都不肯起来!”重喜有些无奈地说道。 “这姑娘也太死心眼了,我都说这王府里不要奴才,红赏不是说她手巧,就让她跟着继续学针织,现在城里不是已经有针织店在招收针织女了吗?我听说工钱还挺高,让她去那里吧!”秦澜心正躺在屋子里休息,她不敢贪凉,而且过两天打算和钟敬轩、贺芳晴、韩氏等人搬到鼓风口的新居住一段时间。 “公主,红赏姐姐都已经和她说了,可她就是不愿意,还说这辈子生死都是您的奴婢,她是跟定您了,一定要给您效力!”重喜笑了一下说道。 “这姑娘还是个执拗性子,你可告诉她,王府里现在要的只是死契家奴?”秦澜心倒是被山菊此举给触动了,是个有毅力的姑娘。 “说了,她说愿意做死契家奴,还说她家人也是感激公主大恩,都已经允了的!”重喜又说道。 “这还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我不求她图报,她倒是死活不走非要报恩,既然如此,你带她去童芝玲那里,让她先做个织女。”秦澜心摇头一叹说道。 “是,公主!” 随着暑气越来越重,钟敬轩和秦澜心一行人就在一个清晨搬进了钟逸过了年就在鼓风口附近盖建好的一个两进的避暑小宅院。 这宅子建在风口山脚下,有左右院墙但却是没有大门,而且院子里建了好几排可供纳凉的绿藤回廊,并且前院后院都有一处深井。 秦澜心等人搬进来之后就告诉了来鼓风口避暑的百姓们,此宅院名曰“饮风院”,凡是以后来这里避暑的百姓,都可以进来纳凉饮水。 一开始,没人敢进来,都知道这院子里不但住着福慧公主,还住着福慧公主的亲爹亲娘和公公婆婆,还有西北王爷的祖父,各个都是身份尊贵,这里哪里是百姓们能呆的地方,而且一下子来鼓风口避暑的人也减少很多。 好在后来,秦澜心故意让人放出风去,说是有些百姓大着胆子进去之后,不但什么事情都没有,还和钟敬轩等人相处的十分愉快,慢慢地传言真的变成了真实,再加上钟敬轩医术之高早在城里传来了,所以百姓们胆子也都大了些。 大概过了不到半个月,到了盛夏的时节,有些人实在热的受不了,也只有到鼓风口了,而且见到饮风院连个大门都没有,里面有绿荫的回廊,还有甘甜的井水,还有些百姓在里面说说笑笑的,于是,越来越多的人也敢走进去了。 这样的境况钟敬轩最是欣喜,此地山风吹拂,凉爽异常,民风淳朴,他就干脆在院子外头又搭了一间卖茶的草棚,一边当起了卖茶翁,一边悬壶济世给百姓治病,而秦澜瑞和海天冬自是做起了他的助手。 秦向争和钟怀邵也悠闲地在院中对弈,每次身边都围着好多观看的百姓,或许是因为有人观战,他们反而厮杀的愈加激烈。 女眷们大多都呆在后院之中,秦澜心更是轻闲,气温这么适宜,她自然是吃吃睡睡好不快活。 不过,也就清闲了几日,随着又一波来收沙甜菜的客商发现这通往西北的路不但越来越好走,就是这城里的新东西也越来越多,尤其是近一个月才出现的手工针织的衣帽鞋袜,可是广受欢迎,他们就又坐不住了。 这天,秦澜心正躺在后院的树荫下一边吃着重双用井水洗好的酸甜的山果,一边微微闭着眼睛假寐,就听到有人禀告,说是有几个外地的客商要见她。 不过,因为担心那些人吵到秦澜心,就让钟怀邵都给拦在了外头,可他们死活不离开,还说就让秦澜心帮忙拿个主意。 “他们都是做生意的老油条了,我能帮他们拿什么主意!都是些什么人呀?”秦澜心眯缝着眼睛笑着说道。 “回公主话,奴婢刚才出去看了,南商北商都有,还有在福江口常见的那几个掌柜的也都来了!”重双说道。 “你去问问他们,让我帮忙拿什么主意!”秦澜心想了一下,还是让重双去问了。 过一会儿重双就跑回来了,然后对秦澜心说道:“回公主话,那些客商说,他们经过品州的时候就听说了手工针织的事情,而且觉得这麻线织衣是创举,他们想从湛州购买这些麻线织造的衣帽鞋袜等物,然后再卖去其他地方。只是现在湛州城内这类针织之物价格有高有低,而且十分零散,希望公主能像当初卖沙甜菜一样,给他们把收价划好,他们也好依照您说的来办,免得坏了您的规矩!” “原来是这样!你先告诉他们,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回头我会想办法解决的,你让他们先回去吧!”秦澜心说道。 而到了晚上,钟逸骑马来到鼓风口的时候,秦澜心和他说起了这件事情。 “这些人真是的,怎么还来这里烦你,你不用管他们,这收价是高是低全看他们自己,如果做生意的人都要先问问别人,怕担风险,那还出门做什么商人!”对于那些客商前来打扰秦澜心,钟逸自是心中不悦。 “夫君,没事的!其实他们也是好心,如果他们收的太低,到时候怕我怪他们‘欺压’百姓,要是收得太高,他们来西北一趟也不容易,又怕亏了本,这也是寻常事寻常心,我能理解。况且,我也觉得应该把价格定出标准来,不但针织的东西要标价,就是其他的东西也应该有一个基本价,这样才能稳定市场。”秦澜心想了一下说道。 “可是,这基本价太难定了,全看买卖双方!”钟逸有些头疼地说道。 “夫君说的是,有些东西都是约定俗成的,而且肯定做不到精确,但有个大概还是可以的,就像沙甜菜一样。这样吧,不如由府衙派人出面将市面上的苎麻针织的东西分为上中下三等,价格不一样,商人依此为标准来收购商品,现在针织物还少,价格会相对贵一些,但是过段时间等更多的人学会之后,这价格自然会降下来。”秦澜心建议道。 “好,就依照你说的来做!”钟逸笑着说道,“对了,今天他们三个有没有闹你?” 忙了一天,只有到了晚上回到家,钟逸也觉得彻底的身心放松。 “他们乖得很,只是太会讨好长辈,要是爹娘他们对着肚子说话,一准的里面踹我!”秦澜心笑着说道。 “我告诉你们几个,不准欺负你娘,踹疼了她,等你们出来我可要揍人的!”钟逸假装威胁地对着秦澜心的肚子说道。 “哎呦——”秦澜心肚子又疼了一下,“他们又踹我了!” “哼,我看他们是和我这个当爹的示威呢!”钟逸怒瞪了一眼秦澜心的肚子说道。 “夫君,他们哪是和你示威,是和咱们闹着玩呢!”秦澜心也瞪了一眼钟逸,小孩子还在肚子里能知道什么。 “我看可不像!”钟逸有些吃味地说道。 自从秦澜心怀孕,她就时常温柔地对着自己的肚子说话,分给自己的时间那是少得很,要是以后孩子生出来,而且还是三个,那在这个家还有他的地位吗! 不行,不行!他是不是现在就要想好与孩子争宠的计划?! 又过了两天,鼓风口的人是越来越多,而且来了好多妇女和孩童,这些女人手里都拿着团好的麻线还有竹针,然后带着一些干粮,就坐在凉快的鼓风口织东西。 韩氏和贺芳晴也贪起了热闹,秦澜心白天睡觉的时候,她们两个就坐在钟敬轩茶摊的不远处,和那些农家妇们聊着家常,织着衣服。 因为两个人故意穿着布衣,也没有戴什么金贵首饰,而且这饮风院又常常有百姓进出,所以她们并没有引起过多的关注。 “你们听说了吗?有好多商人要收这种麻线织的衣服和鞋子,说是捎带着卖到别的地方去呢!”这天,坐在鼓风口一块光洁大岩石上的几个妇女笑着说道。 “张家嫂子,你知道那些商人收多少钱一件衣服吗?”有人问道。 “这麻线大魏朝到处都是,本就是便宜低贱物件,就是卖也是卖给穷人,那能收几个钱,反正比布做的衣服和鞋子要便宜好多!”张家嫂子说道。 “本来就是这样,而且我还听说有一些昉州的人特意来咱们这里学针织呢?”另一名小个子的妇人说道。 “要是当初公主不教会那么多人学针织就好了,说不定凭着这手艺就和那绣娘、织女似得能挣不少钱呢!”张家嫂子有些可惜的说道。 “你们可别忘了,福慧公主之所以教给你们学针织,是为了让你们冬天能多一件御寒的衣服,因为西北之地盛产苎麻,很多山上也有野生的苎麻,不用花一文钱就能自己做出衣服来,要是只教会几个人,那么多的西北百姓不就受苦了!”这时,坐在几人一旁的贺芳晴淡淡地说道。 “这位嫂子,你说的对,公主那是对咱们西北的老老少少仁义。”一个脸色黝黑、皮肤粗糙的农家妇人接口说道。 “呵呵,我也就是那样一说,我对公主可是敬仰的很,我们一家都是托了公主的洪福才有了如今的好日子。”张家嫂子赶紧一笑说道。 “我家也是,现在我家相公在帮忙修路,不但管吃管喝还有工钱拿,我公公婆婆和两个小叔子种着二十亩的沙甜菜,这过两天就要给两个小叔子相亲,以前我们村的男人要想讨个娘子,那可是难得很!”小个子的农家妇笑着说道。 “呵呵呵,这真是世道变化快,以前谁家要是沙土地多,那娶亲可是难得很,现在姑娘家都是看谁家的沙土地多才嫁人呢!”张家嫂子笑着说道。 “呵呵,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韩氏也跟着笑了起来。 “那可不,这都是公主的大恩大德,西北百姓们的日子才能越过越好!”张家嫂子感叹地笑着说道。 韩氏和贺芳晴相视一笑,听到百姓们这样夸赞秦澜心,她们也是与有荣焉,觉得自豪不已。 就在这些人闲话家常的时候,突然从远处来了一队骑着马的人,看他们衣饰华贵,而且风尘仆仆的样子,见鼓风口人多,就全都下马,然后牵着马朝着饮风院而来。 “你们是哪里来的客人?”钟敬轩隔着距离询问了一声。 第百六十六章吴越来人 “前方可是福慧公主暂居的饮风院?”领头的一位白衣俊朗的少年不答反问道,而且言语之中颇有些对钟敬轩这个卖茶翁不尊重。 钟敬轩听后只是微微一笑,说道:“正是!” 少年点点头表示知道,接着他们就再也不管此处避暑的百姓,然后朝着饮风院而去。 “三爷爷,您怎么知道那些人不是来这里避暑的,而是外来的客人呢?”等那些人过去之后,秦澜瑞有些好奇地问道。 钟敬轩这时皱了一下眉头,说道:“我是看他们骑的马发现的。” “那些马有什么不同吗?我看着和普通的大黄马一样呀。”秦澜瑞不解地问道。 海天冬想了一下,然后看着钟敬轩小声地说道:“师祖,这些是不是吴越国的人?” “可能吧!你们先在这里看顾着,我回去看看!”钟敬轩有些不放心。 饮风院内,秦向争和钟怀邵正各自下棋下的起劲儿,突然看到一群人走了进来,还朝着他们的方向淡然一瞥,直觉上就认为这些人不是普通的百姓。 “你们是什么人?”钟怀邵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 “这里可有管事的,我们家公子要见你们家公主!”一个侍卫模样的男子很有气势地瞅了一眼前院众人说道。 显得有些无礼的他们一下子让前院纳凉避暑的人都诧异地朝他们看过来。 钟怀邵脸上更是不满,这是什么态度!好歹他也是堂堂的恭亲王爷! “我就是这里管事的人,有什么事情直接和我说就行,不必找公主!”钟怀邵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依旧坐着看向他们不悦地说道。 “就你?”那人见钟怀邵一身布衣,和市井百姓混在一起下棋,还以为他也是个平民百姓,就是看着有些凶而已。 “哼,就是我!”不管来人是谁,这样轻慢不屑的态度已经惹得钟怀邵动怒了。 “你是什么人?”那人继续漫不经心地问道。 “放肆,你们哪里来的,怎可如此无礼。此乃恭亲王爷,还不跪下请罪!”这时,钟威一个飞身到那群人面前,怒气冲冲地说道。 很显然,钟威的话让他们愣住了,不过也就是那么一刹那,很快他们就镇定下来,而且似乎并没有被钟威吓到,也没有跪下请罪,只不过傲慢的态度稍微收敛了些。 只见,为首的少年走到钟怀邵面前笑着说道:“晚辈南宫明义见过恭亲王爷,我这些个手下有眼无珠得罪了恭亲王爷,还请王爷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怪罪他们。” “南宫明义?你是哪家公子?”钟怀邵回想了一下,大魏朝姓南宫的似乎没什么能让他记住姓名的人。 “晚辈乃是吴越国南宫大将军之次子,特奉父命来求见大魏朝的福慧公主,还请恭亲王爷行个方便,让晚辈能与公主见上一面。”南宫明义语带恭敬地说道。 “吴越国南宫大将军?”钟怀邵别有深意地看了南宫明义一眼,“你是南宫亮的儿子?” “晚辈正是!”南宫明义笑着说道。 他这一承认,满院子的大魏朝百姓都交头接耳的低低议论开来,秦向争也抬眼看向了南宫明义,眼中闪着莫名的光亮。 整个天下都知道,吴越国虽然论疆土国力与大魏朝和文渊国相比都是天上地下的差别,但却是其他国不能小看的一个国家,尤其是吴越国善出猛将,上下一心,战场上的能力那是让各国都忌惮的。 其中尤以吴越国国君最信任的南宫世家最为出名,而且每一代吴越国新君的朝堂上都会有南宫世家的一席之地。 现今南宫世家的家主正是娶了吴越国国君亲妹为妻的南宫亮,他不但是驸马,还是大将军,手握吴越国兵权,手底下的兵各个骁勇善战,是天下众人皆知的“战神”。 十几年前,大魏朝与吴越国在北疆溪谷河一战,双方都损失惨重,南宫亮也被贺老将军斩断了一只手臂,成为了如今的“独臂战神”。 虽说两国休战多年,但是吴越国天生就具有侵略性,吴越国的将士更是十分好战,总会伺机在边疆挑起事端,不过也因为他们这种不睦友邻的行为引起了大魏朝、文渊国、炎埉国和西沙国的不满,这个世上没有那么多人是喜欢战争的。 所以,在西北这种地方见到吴越国大将军的儿子,这本身就是一件令人觉得十分敏感的事情,百姓们看着这些人的目光也都透着异样,而秦向争手中的棋子竟被他一时不察大力地给捏碎了。 “老爷,您没事吧?”一直负责照顾秦向争的下人问道。 “我没事!”秦向争摇摇头。 可他又怎么会没事!当年,要不是南宫亮,他的几个结义兄弟不会死,他的双腿也不会致残,国仇家恨他如何能忘,又怎会没事。 时间匆匆一过,都快要十八年了,秦向争永远忘不了,就是当年南宫亮麾下的飞黄骑杀死了自己的兄弟,而他这双残腿也是拜他们所赐。 不过,南宫明义一行人还是没有见到秦澜心,因为秦澜心正在休息,任何人都不能打扰,钟怀邵让他们有什么事情去找钟逸。 虽然没有见到秦澜心有些不甘愿,但南宫明义一行人还是离开了。 到了这天晚上,什么事情都不清楚的秦澜心就觉得吃饭的时候,秦向争几人都心事重重的样子,就是钟逸吃着饭也是皱着眉头。 山风寒凉,她大夏天里还裹着一个薄毯,等到吃完饭大家留在院中闲聊的时候,秦澜心再也忍不住问出了口。 “今天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我怎么觉得爹你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秦澜心问道。 “大丫头别担心,没什么事情!”当年溪谷河的事情,秦澜心知道的并不清楚,秦向争也没打算让她知道。 “真的没事吗?我怎么觉得像是有事呢?你们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了?”秦澜心觉得秦向争并没有说实话。 “心丫头,你别胡思乱想了,没什么事情,你早点回去休息,今天晚上的风有些凉,别在外边呆太长时间。”钟敬轩笑着说道。 “是呀,澜心,你早点回屋休息去吧!”贺芳晴也劝秦澜心进屋,她也觉得今天晚上这气氛有些不太对,难道和白天出现的那群人有关? 秦澜心知道他们是有心要瞒着她,也就没有继续问,而是起身先回了屋。 等到秦澜心进屋之后,钟敬轩带着钟逸、钟怀邵和秦向争一起去了前院厢房,几人坐下之后,屋子里一度有些沉默。 “逸儿,今天吴越国的那些人去找你了吗?”钟敬轩问道。 “回三爷爷话,他们去了,这次南宫亮让南宫明义过来西北,主要目的是想要说服心儿能像在文渊国那样在吴越国也开几家店铺。”钟逸将南宫明义几人的来意对钟敬轩等人说道。 “这南宫家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非要澜心去他们那里开店铺?难道几间店铺就能改变什么东西不成?”钟怀邵有些不解地问道。 “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逸儿,你是怎么想的?”钟敬轩看向了钟逸。 “三爷爷,我不打算同意南宫明义的提议,再说心儿现在也没有精力去别的地方开店,就算是合作也不太可能!”有些军国大事,钟逸还是没有告诉钟敬轩几人,他们知道的越过也就越危险。 “嗯,不开店铺也好。向争,我知道你和南宫家的恩怨,但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你还是开看一些吧!”钟敬轩看着秦向争说道。 “是,三伯!”秦向争点头说道。 钟怀邵有些不解,等到几人从前院分开之后,钟敬轩才将了解到的秦向争、贺常默几人与南宫亮之间的恩恩怨怨告诉了他。 即便在战场上生生死死都是常事,而且为了各自的家园也都是身不由己,但是当年溪谷河一战的阴影不止在贺常默的心中没有挥去,就是在秦向争的脑海中也是深刻的很。 钟逸回到房间的时候,秦澜心还没有休息,而且看起来就是在等他。 “怎么还不睡?小家伙们又闹你了吗?”钟逸走到她身边问道。 “他们都很乖,夫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希望连你也瞒着我?”秦澜心定定地看向了他。 “那你乖乖躺在床上我就告诉你!”钟逸笑了一下说道。 秦澜心点点头,从坐着的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床上慢慢躺下来,而钟逸脱下外衫,洗净双手,坐在了床沿上,双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肚子。 “心儿,对于吴越国你了解多少?”钟逸先问道。 “吴越国?我了解的不多,只知道它地方不大,或许是被大小之国夹在中间,百姓们都很团结,以武为尊,就是女儿家也要练武。”秦澜心想了想说道。 钟逸点了一下头:“你说的这些都不错,而且吴越国除了君臣百姓上下一心之外,他们那里的人还善于驯马,而且有一种叫飞黄的马,只有吴越国才有,这种马外表看起来和其他国普通的大黄马十分相近,但是却有很大不同,飞黄马野性十足,四肢有力,速度极快,只有吴越国极特别的人才能驯服它们,并且在吴越国是不准百姓随意驯养和买卖这种马的,尤其是卖给他国的人,那就等同于叛国之罪。” “这么严重!这种飞黄马真有这么厉害?”秦澜心有些惊奇地问道。 “不错,上等的飞黄马,甚至比我的越影跑得还快,这么多年吴越国不惧于任何人,除了他们重武强国,另外就是因为他们的士兵大多都配有这种飞黄马,犹如猛虎添羽翼,让人小瞧不得!”钟逸说道。 “这飞黄马和今天家里的气氛有什么关系吗?”钟逸一直在和自己讲马,秦澜心觉得有些奇怪。 “心儿,现在吴越国的大将军南宫亮愿意以二十匹飞黄马来换你到吴越国开几家铺子。”钟逸说出了实情。 “夫君,你刚才不还说吴越国是不准买卖飞黄马的,而且又是送与他国,南宫亮不会背上这叛国罪名的,再说,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去吴越国开铺子?这有些不太符合常理。”秦澜心想了一些说道。 “南宫亮此举定是得到了他们国君的应允,至于为什么一定要你去开店铺,我现在还没弄清楚,但我想这背后远非开铺子那么简单,所以我今天拒绝了南宫亮儿子南宫明义的提议。虽然飞黄马是这个世上最好的战马,但现在咱们已经不必如此畏惧,因为我们有更厉害的武器!”钟逸小声地笑着说道。 “夫君说的是,既然知道他来者不善,你来做主就好。”秦澜心笑着说道。 “嗯,睡吧!”钟逸开始轻拍着秦澜心肩膀,哄着她入睡了。 到了次日清晨,钟逸又是早早离开了鼓风口,他先回了一趟西北王府处理一些事情。 正当他在书房中看书信的时候,外出办事的钟飞回来了。 “查到什么了吗?”南宫明义几人并没有离开湛州城,看来是不死心,也早知道此事没有这么容易就达成。 “回王爷话,属下已经查清楚了,在品州的确还有另外一队吴越国的人,而且他们装扮成马贩子的模样,也的确是有二十匹的飞黄马跟着,只是这些飞黄马都是公的,而且属下还探听到,在来到大魏朝之前,这二十匹马就已经被用一种特别的办法阉割过了,外表看起来是没什么不同,只是就算给它们都配上母马,将来也不会有小马生出来。”钟飞禀告道。 这吴越国的人心思还真是深,就怕这纯正的飞黄马外流,所以就算是拿来做交易,也把这后路给绝了。 “这样看来南宫明义此行的目的就更不简单了,继续盯紧他们。”钟逸幽深的眼眸之中是常人难以察觉到的冷厉。 “属下遵命,另外……属下还有一事要禀告!”钟飞顿了一下说道。 “什么事情,说吧?”钟逸看了他一眼问道。 “回王爷话,在品州的那队人马领头的是南宫亮的小女儿,也是吴越国国君亲封的灵蛮公主,只是她似乎看上了秦小将军,一直在品州纠缠他。”钟飞说道。 “南宫家和秦家是不可能结亲的,我正好也有事情要交给澜兵去办,你去品州的时候告诉他,让他把修路的事情暂时交给副将倪小武,回来见我!”钟逸吩咐道。 “是,属下这就回品州!” 两日后,南宫明义再次登门见了钟逸,这次钟逸依旧拒绝了他,而同天,秦澜兵也已经回到了湛州城,只不过那位灵蛮公主也随后跟来了。 饮风院内,秦澜心正悠哉地躺在藤椅上,一边慈爱地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边给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讲着童话故事,花儿、叶明都乖巧地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听着。 突然,前院传来吵嚷之声,秦澜心以为是寻常百姓说话声音大些,她也就没在意,可是没一会儿这声音就到了后院,而且还伴随打斗之声。 “重双,去看看怎么回事!”秦澜心示意书香先别两个孩子带到屋里去。 重双刚要起身就看见一道利落的身影到了她的跟前,而身后还跟着受了伤的钟威,再看眼前乃是一位紫衣清灵的少女,只是脸上煞气太重,让秦澜心忍不住皱皱眉头。 “你是什么人?” “你就是福慧公主?” 两个人相距不到一丈,看到对方眼中都是疑惑。 “不错,你是谁?”秦澜心问道。 不一会儿这后院之中就聚满了担忧的人,在外边纳凉的钟怀邵、秦向争、韩氏、贺芳晴还有百姓们都急急涌了进来,就怕有人伤害秦澜心。 “我叫南宫月,是吴越国的灵蛮公主,我爹是战神南宫亮,我想要你弟弟秦澜兵做我的郡马,你赶快同意!”南宫月有些娇蛮地看着秦澜心说道。 秦澜心看着眼前有些蛮横不讲理的少女无奈一愣,这让她想起当年在福江口的时候,也曾经有一个小女孩吵嚷着要嫁给她的大弟秦澜兵,还真没看出她大弟那个老实孩子竟然这么招女孩子的喜欢。 “原来是吴越国的灵蛮公主,还真是不懂规矩,有你这样打上门来的吗!”钟怀邵气恼地看着她说道。 “你们不让我进来,我就只好这样了。”南宫月无所谓地看着众人说道,这里人的可没有是她对手的。 “哼,你进门之后二话不说就直闯后院,而且并没有标明身份,这就是你南宫家的家教!”贺芳晴走到秦澜心身边,把她护在身后,身上露出了杀伐果断之气。 贺家与南宫家都是自家国君倚重的武将,而且这么多年没少在沙场上遇见,而作为贺家子孙的贺芳晴对于南宫家的人自是没什么好感。 “你又是什么人?凭什么教训我!我问的是她,你快说,同意我和你弟弟的婚事,只有你同意了,他才会娶我!”南宫月不理贺芳晴只盯着秦澜心问道。 “我不同意,你们不可以成婚!”心结还在,秦向争是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娶仇人的女儿为妻的,要不然,他如何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兄弟。 “你又凭什么?!”南宫月瞪了一眼秦向争,她可是堂堂的公主,要嫁给一个贫贱出身的穷小子为妻子,他应该感恩戴德才对。 看到南宫月的这番举行,秦澜悦已是心生不喜,她是个孕妇,心情本就阴晴不定,此时脸上已经是寒霜满布,而在场的好多人可是从未看到她这样一面的。 “灵蛮公主,我不管你是为什么而来,但是你如此嚣张跋扈,实在令我不喜。重双,送客!”秦澜心冷硬地下了逐客令。 “你……你竟然赶我走!”灵蛮公主似是有些不信,她可是天之骄女,从未像今日这样被人如此羞辱过。 “你要这样想也可以,重双,重喜,还愣着干什么!”秦澜心语气淡淡地说道。 “福慧公主,看在你弟弟的份上,本公主不和你计较,你这些人根本不是我的对手。”灵蛮公主自小练武,她曾发誓今生要嫁给一个武功比她高的人,而在品州遇到的秦澜兵就是这个人。 “你们小心点儿,她武功很高!”钟威对重双和重喜说道。 重双和重喜听后也不敢轻敌,她能把钟威打伤,看来真是有两下子。 “住手!”正在双方要动手的时候,又有一些人冲了进来。 “妹妹,你又胡闹了是不是!不是让你在品州好好呆着吗!”赶来的南宫明义很是生气地把自己的妹妹南宫月拉到了身边训斥。 “二哥,我找到自己要嫁的人了,我要让他当我的驸马!”南宫月指着跟在钟逸身边的秦澜兵说道。 “月儿,你别胡闹了!”南宫明义有些头疼地看着眼前这个被家人宠坏的妹妹,她的婚事岂是随随便便就能决定的。 “二哥,我没有胡闹,他武功比我高,长得也算可以,虽然有些黑,不过我也不喜欢小白脸呀!”南宫月想当然地说道。 “姐,你没事吧?”秦澜兵领教过南宫月的武功,他怕对方会伤害秦澜心。 “我没事,以后就算招蜂引蝶,你也给我招点正常人家的女儿,这算怎么回事!”秦澜心瞪了一眼秦澜兵。 “对不起,姐,我不是故意的!”秦澜兵也很无奈,他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总不能看着百姓被人欺负,谁知道惹到的是灵蛮公主。 “福慧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南宫月自小就是比较乖张蛮横的性子,她倒不是真的有多喜欢秦澜兵,只是一时兴起觉得这个人不错,而通常觉得不错的,她都想弄到自己身边,“哼,早知道嫁给他这么麻烦,我就不来了。” “各位切莫见怪,我这妹妹在家被宠坏了,她就是这么个性子,一时风,一时雨的,这都是误会,误会!”南宫明义这次来是想要结好钟逸和秦澜心的,可不能被他这不懂事的妹妹给毁掉了。 “你就是南宫家的南宫明义,虽说来者是客,但我这饮风院也不是什么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令妹到了这里不但打伤了王府的人,还出言不逊,更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怎么,是看我西北王府的人好欺负是吗?”秦澜心声音冷冷地说道。 “澜心,你别动气,这种事情交给逸儿来办!”贺芳晴看着秦澜心说道。 “是呀,大丫头,你现在是有身孕的人,可别生气。”这些年韩氏见过秦澜心生气的次数很少,今天她这怒气可不是装的。 “心儿,你先回屋,这里的事情交给我来办!”钟逸冷瞅了一眼南宫明义兄妹,惹到秦澜心不开心,他们是要付出代价的。 “福慧公主,真是抱歉,都是我们的错,你别生气,今天的事情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月儿,还不道歉!”南宫明义推了一把南宫月,但她却冷着脸没说话。 秦澜心看出这南宫月似是有些怕南宫明义,也没想到真能听到南宫月的道歉,于是面无表情地走进了屋里,而这些人都去了前院正厅。 “大丫头,别生气了,这吴越国的什么灵蛮公主还真是没羞没臊,这是要逼婚呀!”韩氏跟着秦澜心走进屋里说道。 “娘,我没事!怀孕的人本来就喜怒无常,我看她又是打人,又是言语无礼,心中这才有了怒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待会儿我还要问问大弟!”秦澜心努力平复情绪说道。 “澜心,别担心,这南宫世家的人一向霸道如此。”贺芳晴也安慰她道。 秦澜心点点头,就在房中和韩氏、贺芳晴坐着聊了一会儿天,很快,重双就来通报,说是南宫明义和南宫月已经离开了鼓风口。 又过了一会儿,钟逸、秦澜兵他们就回到了后院,秦澜心单独把秦澜兵给叫到了房间里。 “说吧,你是怎么惹上人家的?”秦澜心淡淡问道。 秦澜兵看了一眼秦澜心,老实地说道:“姐,事情是这样的。前段时间我在品州修路,有些百姓不小心惹到了灵蛮公主,为了救那些百姓我就出手相助,就这样和灵蛮公主打在了一起,最后把她擒住了。我也没想到就因为这样一件事情,她就非说要嫁给我,你想想看,我怎么能娶她呢!” 听出秦澜兵这话里有讨好和安抚她的意思,秦澜心却莞尔一笑故意问道:“哦?为什么你就不能娶她?难道你还惦记着以前在百味面馆遇到的那个小姑娘?” “姐,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惦记她,我谁都没惦记。且不说这灵蛮公主是咱们家仇人之女,就是她那性子,我也受不了。我将来是要娶一个和姐姐这般温柔聪慧的女子,而且一定要姐姐同意才行!”秦澜兵笑了一下说道。 “大弟,我怎么发现你去了军营之后,这嘴皮子倒是越来越溜了,都快比小武能说、会说了,还学会耍贫嘴了。你的婚事自由爹娘做主,还有,你说这南宫月是仇人之女,这是什么意思?”秦澜心心生疑惑地问道。 “姐夫他没有告诉你?”秦澜兵反问道。 “没有,你来说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秦澜心追问道。 “姐,当年溪谷河一战,爹的双腿就是被南宫亮麾下飞黄骑的首领给砍断的,姐夫的小舅舅早就已经查出那人是南宫亮的弟弟南宫民,虽说现在那人已经死了,但当年爹的结义兄弟都死在南宫亮之手,他心中始终无法释怀,你说,我又怎么可能和南宫亮的女儿扯上关系!”秦澜兵说道。 “我看那灵蛮公主也不是多喜欢你,她是因为太过霸道,而你又一时入了她的眼,这才有了今天的事情!”秦澜心轻叹一声说道,哪想到自家和南宫家还有这样一段渊源。 “姐姐说的是,而且姐夫已经给我派了新任务,我马上就要离开西北了,这什么灵蛮公主想纠缠我也是纠缠不上了!”秦澜兵就想找个喜欢的姑娘娶了,就和钟逸一样,不问对方的身份地位,只要真心相爱就可以。 当然,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那个女子一定要得家人得喜欢,如果家人不接纳她,那么他也不会娶进门。 “唉,你今年也已经十八岁了,按说也应该到了定亲的年龄,这些年你不在家,无论是福江口还是京都,都有人主动上门要与咱们家结亲,但是爹娘都没有轻易答应,我更是不敢做这个主。姐姐明白,男人三妻四妾对于很多人是常事,但是做大事的人,不会只沉浸在儿女私情之中,你的事情姐姐没有权利过多的干预,但是姐姐希望你将来‘不负如来不负卿’,切莫花心多情误了事情。”秦澜心借此机会对秦澜兵淳淳教诲道。 “姐姐,你我姐弟这么多年,你难道还不知道弟弟的为人。从咱们落难到白石码头之后,弟弟就一直谨遵姐姐的教诲,要是没有姐姐,也就没有现在的我。至于儿女之情,以前弟弟从未想过,而且弟弟从未想过三妻四妾,此生有一个相知相依之人足以,就像爹和娘,姐姐和姐夫,所以姐姐担忧之事绝对不会发生。”秦澜兵保证道。 “你说的话姐姐相信,只是你既然是我秦澜心这个福慧公主的亲弟弟,那么就注定你的生活没有想象的那么顺遂简单。在这个世上,国与国,家与家,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太复杂,有时候你身处局中却不自知,说不定就成了别人算计的目标。所以,一定要时刻擦亮双眼,不要轻易地被人蒙蔽,也不要冲动莽撞地去做一些事情,我说的这些话,你可明白?”或许是太久没有像这样语重心长地和自己的弟弟说过话,自从秦澜兵越长越大,秦澜心发现自己能教给他的就越少,心中的担忧反而增多。 “姐姐的话,弟弟记住了!”秦澜兵坚定地说道。 “记住就好!对了,刚刚你说你要离开西北,你姐夫让你去哪儿?”秦澜心问道。 “姐夫说,前段时间西沙国的国王给皇上写了一封密信,说是西沙国太后马上就要过六十大寿,如果大魏朝能以西北的沙甜菜粉作为寿礼,他将十分感激。皇上和姐夫都打算派我作为贺寿的使者去西沙国。” “用沙甜菜粉做寿礼?” “是的,西沙国虽然国名之中含有一个‘沙’字,但却是四季如春之地,而且三面临海,只有一面和大魏朝相邻,两国之间一直是友好和平地相处。不仅如此,咱们这里常吃的海盐,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西沙国送来的,而他们那个地方最缺少的是糖类,所以他们国君才会让咱们送沙甜菜过去!” “那你这一来一回需要多长时间?” “至少需要半年吧!” 秦澜心听后让他早点把这件事情告诉秦向争和韩氏,虽说只是去送寿礼,可是长路漫漫,来回的时间又这么长,家人还是应该知晓的。 “你们姐弟在屋里说什么呢?怎么这么长时间?”等到秦澜兵扶着秦澜心从屋里出来的时候,韩氏问道。 “娘,我在屋里教训他呢!”秦澜心故意笑着说道。 “怎么?兵哥儿你又做了什么事情惹你姐姐生气了?!”韩氏也板起了脸。 “娘,我哪敢惹姐姐生气!”秦澜兵假装委屈地说道。 “你要是敢,我第一个不饶你!”韩氏指了他一下说道。 “我绝对不敢!”秦澜兵笑着说道。 此时,在湛州到品州的黄沙官道上,南宫明义也在教训这自己的妹妹南宫月,要不是因为她,他们也不会这么匆忙地就离开湛州。 “月儿,你来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不是说不惹事,要好好听我的话吗!”马车里,南宫明义看着还气嘟嘟的妹妹说道。 “二哥,我没有惹事!我是看那个叫秦澜兵的小将年纪轻轻武功竟然比我还高,存心试他一试,我堂堂的灵蛮公主南宫世家的传人,岂会看上他一个出身低贱的莽夫,刚才我不过是故意硬闯了福慧公主的饮风院,就是想看看这个天下闻名的奇女子,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办而已!”南宫月略有些计谋得逞的笑着说道。 “你呀你,做什么事情之前,为什么不好好地和我商量一下!你可知那秦澜兵虽然是出身低贱,可他小小年纪就成了武状元,不但一身武艺高超,而且在边疆的时候,大哥就已经领略过他的兵法谋略,赞他是一位难得的将帅之才,这样的人又岂会是莽夫!”南宫明义不赞同地看着南宫月说道。 “大哥肯定是夸大了,我不过是随意一试,他就和我交上了手,一看我要缠上他,竟然吓得不知所措,这样的男人不是无胆的莽夫是什么,还有那福慧公主,不过是几句话就调拨的她大动肝火,我看我再刺激几句,说不定她就像个市井泼妇一样大骂起来了,这样的人爹有什么可担心的。”南宫月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 “不,我看没这么简单!大哥不会随便称赞一个人,说不定那秦澜兵根本就是早知你的用意,然后来个将计就计,说不定那福慧公主也是如此!”南宫明义摇着头说道。 “二哥,你真是想太多了,他们哪有你说的这么聪明,我看分明就是世人夸大其词,什么无名老人的徒弟,我看就是个厨娘商人罢了,有几分小聪明而已,不足为虑!”南宫月笑着说道。 “轻敌乃是兵家大忌,大魏朝的西北历来就是荒凉苦寒之地,可你看看这湛州城和品州城,还有这黄沙官道,这能是普通人做出来的成就吗?一定没这么简单!”南宫明义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 “二哥,不简单又能如何,正好他们越不简单就越能为我们所用,我可听爹说,文渊国怕是要易主了,而且这新任的皇帝极有可能就是原来的废太子,听说他与这福慧公主在生意上可是私下里有着牵连的。”南宫月说道。 “你说的没错,不过,大魏朝的皇帝可是很信任西北王爷钟逸和福慧公主的,要想离间他们的关系,怕是没那么简单!”南宫明义紧锁眉头地说道。 “二哥别发愁,爹既然允许我跟来,就是让我来帮你的,你妹妹可不会帮倒忙的,你就放心吧!”南宫月拍拍南宫明义的肩膀说道。 南宫明义却是无奈看她一笑说道:“希望如此,我的好妹妹,你可千万不要再给我添乱了!” 第百六十七章西北招人 当秦澜兵把自己要作为贺寿使者去西沙国的事情告诉秦向争和韩氏的时候,他们自是先担忧一番,不过君命不可违,也就只好万般叮嘱他一路小心,又给他收拾好了行礼。 钟逸早就让人准备了几马车最上等的沙甜菜粉,两日之后随着秦澜兵带领的贺寿队伍前往西沙国。 “夫君,那灵蛮公主还在西北吗?”这天晚上,秦澜心对钟逸问道。 “他们昨日就已经离开了品州,我想着应是觉得在你我这里打不开缺口去想别的办法了吧。”钟逸将刚切开的一块西瓜拿给秦澜心,今年西北可是一下子种了几千亩的西瓜,好多百姓除了种沙甜菜就是种西瓜,而且西瓜的价格比沙甜菜还要高上许多。 秦澜心接过吃了一块,她不敢吃太多,西瓜糖分太高,孕妇不能多吃,不过秦澜兵离开湛州的时候,她让他带走了一车西瓜,也好路上解馋。 “我看那南宫明义是故意想与咱们交好,吴越国好战众人皆知,我担心他们是不是又想要挑起战争。”明明就是那么一个小地方却不学着安稳地过日子,整天想着征战那个、攻打这个,他们难道就不怕别人一怒,直接就将他们国家给灭掉吗?! “你不要操心这些事情,皇上自有决断,再说文渊国国内的局势如今也已经发生了变化,炎埉国、西沙国一直与大魏朝是友邦,吴越国就算战力够强也不敢轻举妄动,我看这次南宫家的人来,应是想要拉拢你我与皇上作对,毕竟现在钟家在大魏朝权势可是高的很,而且又备受帝宠,说起来比起旁人,钟家看起来应是皇上最忌讳的!”钟逸淡然一笑说道。 可是秦澜心听后却有些担忧:“夫君,古语有训:‘狡兔得而猎犬烹,高鸟尽而强弩藏。’现在皇上正是用人之际,所以重用你我,可要是有一天功高盖主,那么咱们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你难道没有想过,有一天,皇上他真得会拿你我开刀吗?虽说皇上喜爱皇后,可他毕竟是皇帝,虽无拓土开疆之心,可有安邦定国之愿,没有一个君主会喜欢臣子比自己还得民心,这是大忌。再有,火药一旦制成,这种利器难保不会助涨一个人的野心,我真怕……” “心儿,你想的这些我都心中有数,说实话,之前我也想过皇上有一天会不会转过头来对付钟家。像这样帝王诛杀忠臣良将的事情哪一朝哪一代都不少见,可难道因为有这种忧虑我就要明哲保身不问政事吗!自问,我有些做不到,虽然我无法预测人心,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可我想做的能做的就是无愧于天地百姓,无愧于钟家的列祖列宗,既能护国,亦能保家。”钟逸一身正气在世间,他觉得活得坦荡光磊落才是最重要的。 秦澜心听后看着他点点头,这就是她爱的男人呀,是个真正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夫君,我会帮你的!”秦澜心笑着看向他。 “心儿,你一直都在帮我!”钟逸将她手中的瓜皮接了过来放在一边,又拿着锦帕给她轻柔地擦着手,看着她越来越大的肚子,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容。 到了第二天破晓的时候,钟逸和秦澜心还躺在床上睡着,就有人急急来找钟逸回城内坐镇,说是城内发生了商人哄抢物品的事情。 自古听得最多的是百姓哄抢东西,何时作为卖家的商人也学会这种招数了,秦澜心也派人去了城内打探。 大概到午饭前,前去城内探听消息的人回来了,说是因为沙甜菜、西瓜、苎麻针织等物乃是西北五州之特产,如今在大魏朝其他地方已经渐有名气,商家来回倒手便能大赚一笔,因此就发生了商家哄抢物品,乱抬高价的现象,而且本地商人和外来商人也发生了矛盾,差点就在城内发生了打架斗殴的事情。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大家好买好卖不是好事吗?怎么又是争又是抢的?”韩氏和贺芳晴今天没去院子外边,而是留在后院和秦澜心一起给孩子们钩织着衣物。 “娘,现在西北各地苎麻针织的东西刚刚兴起,沙甜菜和特大的西瓜又都是西北独有的东西,商人们趋之若鹜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方法有些激进罢了!”秦澜心坐在绿藤缠绕的后院纳凉回廊下,院子里花儿和叶明正在逗着叶婷玩,书香也在一旁陪着。 “你说的是,这商人们忙活半天,有的还大老远来到西北,不就是为了能多赚几个银子吗?现在一锅饭有那么多人争着吃,可不就因为你多一些我少一些、你能吃到我没吃到这些问题闹起来吗!府衙的人就是想管也没得管,总不能不让人家做生意吧!”贺芳晴想了片刻说道。 “也是这个理儿,可要是任由他们这样闹腾下去,这城里还不乱了套,不过这样一来对百姓们倒是好的,东西都能卖个高价了!”韩氏点头说道。 “虽说一时能卖个高价,但这毕竟不是好久之际,而且西北五州大得很,现在也只有湛州主府城和品州府城因为官道人比以往多些,要想西北真正地繁荣起来,还是应该多吸引一些人来,不但要有商人,还要有其他人愿意以后落户在西北,这样一来,西北的人口增加,那些荒地就能利用起来,无论是种沙甜菜、西瓜还是日后种棉花,都是极为有利的!”秦澜心虽然这段日子吃饱了睡,睡醒了吃,日子悠闲的不得了,但她的脑子还在不停地转,不能因为怀孕就暂时把自己当成一个废人。 “虽说西北现在日子好多了,前年冬天的时候,也有山里的百姓建起了水窖,可这里比起别的地方到底是苦寒荒凉了些,有人愿意来吗?”韩氏疑惑地问道。 “娘,西北虽说冬夏气候比之别的地方较为恶劣一些,但还是有很多地方适合人居住,就拿地域最广有着沙漠戈壁的漠州来说,在雪山附近就有很多绿洲大河,无论是逐草而居,还是顺河而筑,都能建起属于自己的家园,再有个几百万人住在漠州那也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的。”秦澜心最近一直在研究西北的地图,而且她利用现代地图的优势,告诉了钟逸很多制作详尽地图的方法,现在钟逸已经派官员重走西北重做地图了。 “公主,真能住下这么多人吗?”书香有些好奇地问道。 “当然能!漠州可不是一毛不拔之地,它有难以生存的沙漠戈壁,但同样也有适合人居住的雪山山脉,而且居于漠州,只要道路畅通,百姓们可以卖漠州独有的黄沙、沙甜菜、西瓜等物,而且一旦打通漠州与其他州之间的官道,再建立一些大型的集市,那么漠州也会很快成为一个繁华富庶的地方!”秦澜心笑着说道。 “呵呵,这样说来漠州还真是个好地方!”贺芳晴听着秦澜心的讲述,就仿佛在她面前展开了一幅绝美的画卷,“澜心,这些你可都告诉了逸儿?” “告诉夫君?告诉他什么?”秦澜心一时有些不解地问道。 “傻孩子,当然是告诉他你刚刚说的这些,既然漠州还能住下这么多的人,咱们这大魏朝无家可归的人可是多得是,如果他们能来西北,那么漠州不就能更快地富庶起来吗!”或许是当初来西北的时候一路上见识到民生疾苦,也可能是到了西北之后看到钟逸与秦澜心为西北所做的一切,现在的贺芳晴心里头装下了更多的东西。 “娘,您提醒的真是太对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怀孕了,我这脑袋里也是想着东忘着西,娘说的没错,如果现在就有更多的人能来漠州,不,能来西北,哪怕并不定居在漠州,落户在其他州也行,这样一来无论是修路还是开荒,人手是不缺了。”秦澜心笑着说道。 “呵呵呵,娘也就是这么一说,能帮上你们就最好了!”贺芳晴高兴地说道。 “当然能了,重双,重喜,赶紧去给我准备笔墨纸砚,对了,还要准备一张画纸和颜料。”秦澜心有些着急地吩咐道。 “是,公主!”很快,重双和重喜就把秦澜心要的都准备好了,而且还把书案给她搬到了院子里。 于是,院子里纳凉的人就见秦澜心先是坐在书案前的椅子上写了一封厚厚的信,然后就拿起画笔,蘸上颜料,开始在画纸上作画。 贺芳晴、韩氏等人都觉得好奇,也都围着书案看她画。 只见秦澜心凭借着自己的想象和平时听人的描述,将漠州雪山一代寥寥几笔就给简绘出来,然后又在山下的河流附近画上了一排排的房舍篱笆,而且河流处还有水车汲水,不远处还有一块块的农田,上面种着沙甜菜和西瓜,田间地头还有几个笑呵呵在说话的农人,孩子们在河边愉快地玩耍。 这样一幅和谐温馨的田园风光图让人观后很是向往,而看到这幅图韩氏倒是有些明白了秦澜心的用意。 她想起了当年旗河口大灾之后,福江口曾收留了一大批灾民,而秦澜心就是凭借着一幅画让灾民们对以后的日子充满了希望和信心,并努力照着画上的样子盖建家园,现在福江口新福村已经变成了与当年秦澜心所画的画上一样的美丽田野之地。 “大丫头,你这画的可是漠州那些荒地日后的样子?”韩氏笑着问道。 “真是‘知女莫若母’,娘说的没错,我是打算把这幅画贴满大魏朝的角角落落,让那些无家可归的人都看到,只要他们愿意来西北落户,那么日后就会有一个这样美好的家园!这幅画就是未来日子的展望,也是希望!”秦澜心提笔笑道。 等她全部画完之后,就让人带着她的信和画先给钟逸送去,她已经有些等不到晚上了。 湛州府衙内,钟逸正在处理商人闹事的事情,好在一看官兵出动,他们都不敢乱惹事了。 “启禀王爷,王妃派人来了!”府衙大堂正厅内,钟逸和凌知府、闫通判还有现任品州知府的杨友思谈着事情,就听到有人来报。 “赶紧让人进来!”钟逸担心又是像那日灵蛮公主来闹腾一样出了事情。 负责来送信和画的人是钟威,他把东西交给钟逸之后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在一旁等着。 凌知府他们见钟逸看完信之后一直默不吭声,似乎在极力思索着什么,他们也不敢打扰。 “你们几个都来看看这幅画!”钟逸在桌子上把秦澜心画的画展开,让凌知府他们一起来看。 “敢问王爷这画是何人所画?真是栩栩如生、笔法浑然天成,真正的大家风范!”杨友思对于书画一类略有研究,钟逸一打开画,他就忍不住赞叹起来。 凌知府和闫通判都不太懂,不过好坏还是能一眼就分辨出来的,这画画的的确是出色。 “本王不是让你们来品评画功的,是让你们看这画上的内容,这处地方应是漠州雪山附近的荒地。”秦澜心画的画自然是最好的,不用他们说钟逸也知道,这些人还真是抓不住重点。 几人一听又仔细地瞧去,看着这画上悠然喜悦的乡野之景,脸上不自然地就露出了笑容。 “启禀王爷,这画上山水农家相偎相依很是令人神往,而且水草茂盛,树木葱茏,要是您不说卑职还真看不出来这乃是漠州雪山附近的荒地。”凌知府欣慰地笑着说道。 “凌大人说的是,不过,王爷,卑职听说漠州雪山附近虽有百姓居于此地,但似乎并没有出现过这画上的田园风光之景,而且这水车在西北几乎很难见到,漠州应是没有的吧?!”杨友思仔细回想一下说道。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不会有!”钟逸耐人寻味地说道,“来人,立即找画匠临摹这幅画作,多临摹一些。” “王爷,您这是要做什么?”凌知府他们都不解地看到。 “我要以封主的身份广招天下之人来西北落户,如果各地有乞丐愿意来西北找个家,就有当地的官员用马车亲自送他们过来,我这就去给皇上写奏折,让他准允此事,你们也要抓紧时间办好这件事情。”钟逸说道。 “王爷,为何突然做出这个决定?而且流民、乞丐等在西北各地出现过多,容易引发骚乱,到时候万一出现抢粮闹事的事情,岂不是自找麻烦!”凌知府实事求是地说道,也不怕钟逸会怪罪。 如果钟逸的决定是错误的,即便他是封主,凌知府想着自己也要勇敢进忠言。 “你们都先看看这封信,然后再来对我说,事情要不要这么办!”钟逸将手中秦澜心写给他的心递给了凌知府几人。 相互传阅之后,厅里的官员都露出了震惊之色,秦澜心在信上说要往西北招人,而且光是漠州雪山山脉附近和州内有河流之地便能容纳几百万百姓,并且还说了很多吸引其他人来西北落户的好处。 “这漠州真能容下几百万百姓生存?”闫通判有些疑虑。 “这样闫大人算一算就知道了,漠州可是大得很,按照地域面积来说,那可相当于近两百个京都,要不是因为这漠州缺水多沙,别说是几百万,我看就是几千万也是没有一点儿问题的。”杨友思粗略地算了一下说道。 “杨大人说的不错,王妃这应该是保守估计,现在西北五州统共也只有几百万人,有时候走个几百里地也看不到一个人影,无论是家还是国,人丁兴旺才是最好的。要是咱们西北之后人来人往地这么热闹,也就不是什么苦寒荒凉之地了。”凌知府是被刚才那幅画给成功地洗脑了,他甚至决定要给皇上写奏折,让他能继续留任湛州知府。 “说的是呀,而且人多了之后,官道就能修的更加快些,荒地开垦出来的多,以后种出的沙甜菜、西瓜就更多,百姓们的日子也就越加好过了!”杨友思也笑着说道。 官员们又议论了一会儿之后,钟逸再问他们的意见,这次都同意往西北招人。 “钟威,你回去告诉心儿,这件事情我已经决定了,就照她信上所说的来办!”钟逸对等候在一旁的钟威说道。 “是,小的遵命!”说完,钟威就离开了。 这天,钟逸一直忙到很晚才回到饮风院,等他回去的时候,秦澜心早就已经睡着了。 接下来的两三天,钟逸天天都是早出晚归,而这时候秦澜心也接到了皇商萧家和许家家主的来信,不久,萧许两家在湛州城的掌柜还有城内一些商家都来到饮风院求见秦澜心。 秦澜心从萧许两家家主的来信之中,已经大概猜出了众人的来意,所以也没有拒绝见他们,而是把这些人都请到饮风院的后院。 因为来求见的人不少,秦澜心就让他们都坐在了后院院子里,也不讲究什么宾主了,大家都随意坐,有坐在凉亭里的,也有坐在回廊里的,而后院的女眷要么在屋里,要么去了院子外边。 “我知道你们是为什么而来,自从福江会馆开办之后,各州都有商家官员希望皇上也能在当地允许开办商会,但你们心里也很清楚,福江会馆是特例,如果皇上这次再为我破例,那么对于其他人可就不好交代了!” 秦澜心接到萧许两家的书信中,他们都提到近两年好些人见福江会馆为商人们带去的好处,各个眼热不已,希望皇上能再开特例,而比起别的地方,萧许两家探知了皇上的口风,他更希望这第二个开特例的是西北。 “启禀公主,素闻皇上对您和西北王爷宠信有加,只要您和王爷说出开办湛州会馆的事情,想必皇上不会拒绝的!”萧家在湛州城内的米掌柜拱手说道,这也是萧家家主的意思。 米掌柜一说完,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表示同意,他们这次一起来,就是因为得了准信儿,只要秦澜心这边点头上奏,那边皇上是定要应允的。 “恐怕这次我要令诸位失望了,我从未打算在西北开设任何会馆!”秦澜心这话一落,好些人的眼神都变了,这会馆要是不开,他们这些西北出身的商人在外可就没有任何特别,会和以往一样不受到别人的看重的。 “启禀公主,草民有些不解,此举乃是有利西北之事,为何公主不愿意呢?公主但请放心,草民等日后绝对以公主马首是瞻,公主不允许的时候,草民等绝不会去做!”有一家掌柜起身恭敬地说道。 这时候,其他商家掌柜也纷纷起身表决心,表忠心,但秦澜心并不为所动,她担心的就是这种状况。 钟逸不愿多做考虑“兔死狗烹”之事,她却不能不尽早预防,西北和福江口是不一样的,这世上可以有福江会馆,但却不可以有西北会馆。 “各位之心我很明白,只是这会馆一事以后切莫再提,我这是为你们好。我想你们心里应该明白,大魏朝的律法为何不允许商人结盟集聚,又为何商人的地位是最低的,福江口是个小地方,它最多也就是一个不大的县镇,但湛州不一样,西北也不一样,就单论这湛州城内的大小商人就比福江口要多得多。西北现在有沙甜菜、西瓜、黄沙、千眼石、野生苎麻、手工针织,只凭这几样你们当中的很多人一辈子就吃穿不愁了,而且这些西北独有的东西更是吸引着外人到来,所以不会没有生意做,相反以后西北会越来越富庶,人也会越来越多,而整个西北可是占据着大魏朝三分之一的疆土。也许之前西北这片地方是皇上眼中最头疼的,但过后几年,这里可能就会变成他最看重的地方。做人家下人的可以有钱有权,但,千万不能不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即便是亲兄弟也有嫡庶长幼之分,有些东西是不能乱的。”秦澜心想着她已经把事情说的这样明白,这些商人应该心里清楚了吧。 不过,在场的不开窍的人还是有很多,而且听完秦澜心这样一大番话,都有些糊涂了。 “陈掌柜,公主这是什么意思?”有人小声地问道。 不是在说会馆的事情吗,怎么秦澜心扯到西北的东西还有什么下人主子的问题上了,这真是有些奇怪? “公主的意思很明白,这西北以后可以变成皇上的钱袋子,但是不可以变成西北王爷的钱袋子,如果开办会馆,那么作为五州封主,公主和王爷手里面不但有人、有权还有银子,一旦西北商人齐聚他们门下,对他们忠心耿耿,即便皇上不会在意,别人是会大做文章的。”陈掌柜一时间就明白了秦澜心的意思。 他的主子是商人,而商人逐利,只要能赚钱,那自是怎么便利怎么来。可是秦澜心和钟逸不一样,他们虽是王爷和公主,但依旧是臣下,而且作为皇后的娘家人,他们的身份也很敏感。 西北现在是发展的越来越好,当这里变得同大魏朝其他地方一样繁华富饶的时候,在西北称王的钟逸难保不会成为皇帝和他人眼中的一根刺,秦澜心这是不希望再增加皇帝的猜忌和担忧。 “我这下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公主的担忧是没错的,再说咱们要开办会馆无非是为了多挣一些银子,但要是为此惹了皇上的猜忌,那可是有掉脑袋的危险,我看此事还是作罢吧。”他们可不愿为了银子不要命了。 想通过来的人都在心中放了一杆秤,来来回回地掂量了好多次,一时间这后院里倒是安静的很。 秦澜心也不打扰他们,也许齐佑故意把这个消息透漏给萧许两家的人知道,就是为了探探她的意思。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两辈子都经商那么久,自是知道该如何选择才是对自己最为有利的。 “公主一席话,让草民等人深感受教,今日之事草民定会禀告家主知道。”米掌柜觉得会馆之事萧家还是不参与为好,毕竟皇商也是很惹眼的。 “你们都能想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最好,不过,会馆只是一种形式,西北要想尽快富庶起来,还是要靠各位共同的努力。我听说近段时间有很多外地商人来湛州城的比较多,大家作为本地商贾还是应该多多欢迎才是,不要把他们想成是来和你们抢生意,要想着他们是来给你们送银子的,只有商人往来的多,大家的生意才会越来越好,你们要把眼光放长远一些。”看这些人歇了会馆的心思,都有了离去之意,秦澜心这才说道。 “还请公主赐教!” “俗话说的好‘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商人与商人之间可以是最好的合作伙伴,也可能是最强的竞争对手,相信各位做生意的时候都知道这个道理。但是要想你的生意长久地做下去,自然是希望相助的朋友多而不是对手多,所以你们要学会转变思路,不要把那些外来的客商变成你的对手,而要变成能帮助你赚钱或者互惠互利的朋友。换言之,我希望你们以后能够为西北多多地招商引人,而不是让他们来西北做了几次生意就再也不来了。”秦澜心喝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 “招商引人?” “没错,就是招商引人,而是招商是有技巧的,兵法上讲‘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做生意也是如此。你们要知道自己的优势是什么,要知道对方想要什么,这样你们才能把生意做大做强!”看着这些人认真听讲的模样,秦澜心觉得自己又变成了女先生。 “敢问公主,咱们西北商人的优势是什么?”这个问题有太多人不解了。 “优势就是西北那些特有的东西,像沙甜菜、黄沙之类的,你们都是生意人,回去都好好想想吧!”说了这么多,秦澜心都有些累了。 有些人还想再问,但是重双几人看出秦澜心有了疲态,就让他们都先离开了,她们公主可不是来给他们专门讲解生意经的人。 不过,秦澜心的这些话都在湛州本地商人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成了日后他们改变经商思路的种子萌芽,在之后,更有人将秦澜心的经商之语编写成册,成为很多商人必读之书。 无论是招商还是招人,秦澜心都已经没太多闲心来关注了,因为她这大肚子现在走两步都有些困难,不过身边的人还是会把外边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六月末,京都城里接连下了两场大雨,虽说风调雨顺的地方不少,但大魏朝疆土这么大,自然也有不少地方受了旱涝滑坡之灾,好在没有发生旗河口那样的大灾。 这一天,皇城四个城门口都贴上了一张大大的告示和一张画纸,而且还有人专门站在告示边儿给百姓们讲解是怎么一回事。 一些要饭的乞丐也凑起了热闹,而且听说上面写着皇上鼓励百姓落户西北,尤其是无家可归之人,如果愿意只要去衙门里报个名,查清原籍,就可以由官府派马车直接送往西北,并且准许一人在西北开五亩荒地。 “西北那地方要吃没吃,要喝没喝的,谁愿意去呀!”有百姓撇撇嘴说道。 “就是呀,在京都做个乞丐都比去西北做个有田有房的人强!”有人附和说道。 “话也不能这样讲,告示上不是说了吗,主要是那些无家可归的人,像一些流民、乞丐,他们本来就没地方住,一日三餐也每个着落,要是去了西北,不但自己有地,上面还说跟着修官道管吃管喝管给工钱,等有了钱盖个房子,这不就有家了吗!”显然,也有人表示不同意。 “对,对,是这么个道理,可是西北穷得很,就算在那个地方落户,也不一定能过上好日子,我可听说那里夏天热死人,冬天冻死人呢!” “这有什么可担心的,你仔细看告示,上面写着呢,新落户的人开荒安家的地方都是在有水有草的地方,而且你们还不知道吗,西北现在和以前大不一样了,我听人说那官道修的可好了!” “官道再好有什么用,没人去不是白使劲吗!” “怎么没人去!你们肯定是整天呆在家里不出门,现在可都传遍了,那西北各地好东西多着呢,就是来回拉黄沙都能赚不少钱呢。” “别瞎胡说,那黄沙能赚什么钱!” “这位老兄可没胡说,早就有商队专门去西北的漠州拉黄沙,听人说,这漠州的黄沙和别的地方是不一样的,要是用来盖房子铺路筑墙,可是结实的很,而且漠州那地方到处都是沙子,又不要一文钱,根本就是无本的买卖!” “哈哈,照这样说,我要是有几辆马车,去漠州拉黄沙,再卖给别人,不是能赚一大笔钱。” “话是这样说,可你也得先去呀,呵呵!” …… 随着这告示贴的时间越久,围观议论的人就越来越多,而且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无论是想着要去西北发大财的,还是想着去西北落户安家的,这心思都动了起来。 皇宫里,齐佑和李岩文、邱墨白几名官员正在御书房议事。 “各位爱卿,朕听说百姓们对于西北招人的告示反应十分地热烈,有些人已经去府衙了。”齐佑笑着说道。 “回皇上话,正是,尤其以京都城里的乞丐最多,另外,臣得知有些人虽然没有在府衙登册想要落户西北,但还是往西北而去,目的是去西北赚钱做生意。”李岩文回说道。 “嗯,这个朕也知道了,西北的确是有很多好东西,不能都埋没了,朕又刚刚收到了西沙国国君的第二封信,他希望日后能用西沙国的海珠和海盐来兑换西北的沙甜菜和苎麻针织之物,而且愿意再修百年友好盟约,和大魏朝长长久久地和平相处下去。”齐佑开心地说道。 “皇上,这可真是太好了!”邱墨白那张不常笑的脸上都已经有了淡淡的笑容。 “是呀,的确是好事!西北招人之事你们一定要鼎力相助西北王,以前这西北是蒙尘的珍珠,如今西北王爷和福慧公主将这层尘埃给擦去了,那就要让西北在这天下真正地闪亮起来。”齐佑对于西北的未来现在可是信心十足。 “臣等遵旨!” 与臣子们商议完国事之后,齐佑迈着大步来到了凤和殿,还没进殿就听到钟瑜和两个儿子欢快的笑声。 “呵呵,什么事情这样开心,也让朕听一听?”齐佑笑着踏了正殿里。 钟瑜笑着说道:“还不是娘和澜心让人送来的这些东西,皇上,你快来瞧瞧,这可都是用西北山里的苎麻制成的麻线钩织出的衣服鞋帽还有各种器物,真是手巧的很。澜心还让人送来了钩针和麻线,也画出了方法,可是难学的很!” “这跟着画上的来学,肯定是有些难,明日朕派几个皇家绣女去西北,等她们学会之后回来再教给你,这样你学得就快一点了!”齐佑也看着满桌子的东西新奇地笑着说道。 “那倒不用!对了,我听说逸儿和澜心要往西北招人落户,这有人去吗?”钟瑜关心地问道。 “有,而且还不少,各地往西北送流民、乞丐的马车可是一辆接着一辆,很多官员自是不喜自己管辖之内有太多流民、乞丐,所以都在想着法地往西北送。”齐佑无奈一笑地说道。 “这些人不会还以为西北现在是流放之地吧?这些人送到西北,说不定好日子就开始了!”钟瑜现在也是对钟逸和秦澜心信心十足,“对了皇上,这次逸儿给您上奏折,还说了别的事情吗?” “瑜儿是想问什么事情?”齐佑眼中含笑,意味深长地问道。 钟瑜让两个孩子先去了偏殿,这才对齐佑说道:“皇上会不知道瑜儿要问什么,前段时间宫中宴会,有几位夫人明里暗里试探我商人会馆之事,我以为这次逸儿和澜心会说办会馆之事。” 钟瑜的坦白让齐佑心里很开心,他笑着说道:“这次西北来信之中并没有提到会馆之事,不过朕听说有些商人去找了福慧公主,都希望她能筹办湛州会馆,可是她没有答应。” “为什么?”钟瑜有些不解地问道。 “唉,我也不知是该怪这福慧公主太过聪明,还是怪自己一时愚笨了,我用萧许两家试探她的心意,她就借由萧许两家之口给了我答案,倒显得我这个皇帝太不地道了。可朕是皇帝,有些事情难免会多想。”齐佑想着自己就算不说明白,以钟瑜之聪慧也是能理解的。 果然,钟瑜脸上的笑容不在了,事实上从西北的好消息一个又一个地传来,再加上不停地有商人往西北而去,秦澜心与钟逸在这天下的威名也就越来越高,在百姓们心中的地位同样也在升高,她也就有了担忧。 “瑜儿,你也怀疑朕日后会对他们不利?”齐佑苦涩地一叹问道。 “皇上难道不会吗?”钟瑜反问道。 “不会,朕不会!”齐佑果断坚定地站起来说道,定定地看向了钟瑜,“前一段时间,朕心里的确有过别的想法,但那只是一时的迷茫与冲动,功高盖主历来是大忌,但福慧公主一句‘下人’却犹如生生地打了朕一个耳光。钟逸是朕的左膀右臂,是朕视如兄弟之人,如果朕把他当成下人、奴才,那朕便是这世间不仁不义之人,朕现在清醒了,就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皇上,您能如此想便好。如果他们不忠心,又何必献上《天工开物》,如果他们不忠心,又怎会如此为西北之事鞠躬尽瘁,皇上,无论什么时候,请您牢记,他们是在为您为大魏朝的百姓分忧解难,切莫听信小人之言,伤了那些真心为您着想为百姓着想的人!”钟瑜郑重地说道。 “瑜儿之言,我必会牢记!”齐佑对着她同样郑重地回道。 第百六十八章边疆来人 转眼已是初秋至,西北的天变得更加高阔辽远,云淡风轻难得的好天气。 自从西北招人的告示广传天下,从清晨到日暮,每天都有很多人进入城门口,然后等着在衙门里办落户文书。 等到他们办好之后,便有官兵带领他们往漠州方向而去,如今经过这大半年的官道重修,湛州到品州再到昉州之间的官道已经全部修好,就连源州与品州之间的官道也已经修好,现在要修的是路程最长也是最艰难的湛州与漠州之间的官道,而这些人就是要送去先修官道的。 随着天气渐渐变得凉爽干燥,秦澜心一行人从饮风院重新搬回了西北王府,而且现在是七月里,到了下个月,她就可能要生产了,因此贺芳晴和韩氏都小心的很,产婆也已经请好了,奶娘也都精挑细选了好几个。 “大丫头,你可有什么想吃的,从早上开始你都没吃过什么东西呢?”秦澜心现在走一步路都得让人扶着,或许是身体的重负让她心情有些不好,连着胃口也变差了。 “娘,我没事,我不太想吃!”只有秦澜心自己心里最清楚,她是因为随着产期的临近而变得有些害怕。 以前从未生过孩子,而古代可没什么剖腹产,虽说钟敬轩和海天冬都和她说过了很多次她肯定能顺产,可她还是担忧,或许这就是以前人们常说的产前忧郁症吧。 “澜心,这两天你是怎么了?是不是那些人又拿事情来烦你?”贺芳晴看着她心情不好,也跟着担忧起来。 “娘,不是的,我……我只是有些担心。”与其藏在自己心里乱了心神,秦澜心想着倒不如说出来让贺芳晴和韩氏知道,毕竟她们都是生过孩子的。 “你担心什么?”贺芳晴和韩氏异口同声地问道。 “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就是什么都担心,而且很害怕到时候生孩子的时候会有问题,我一向不是个胆小的人,可是这次……我却从心里觉得畏惧。”秦澜心照实地说道。 贺芳晴和韩氏都是孕育过孩子的人,一下子就明白秦澜心的担忧和害怕是因为什么了,当年她们心里也或多或少都有类似这样的感觉。 “澜心,娘明白,你是之前没生过孩子,所以心里才担忧,再加上你这个肚子里不是一个二个,和别人又有不同,所以心里害怕是难免的。你现在且放宽心,这天下最厉害的神医都在你身边守着,你还有什么害怕的,找来的产婆也都是最有接生经验的,放心啊,不会有事的!”贺芳晴拉着她的手安慰地说道。 “是呀,大丫头,芳晴姐说的没错,女人都是要经历这一遭的,对于第一次生孩子的女人来说,这心里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不安。我们都是过来人,想得太多对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都不好,倒不如不去想。你放心,娘会一直在你身边,到时候你照着产婆说的来,不会有事情的,要好好吃饭,这样生孩子的时候才有力气呀!”韩氏也温柔地看着秦澜心说道。 秦澜心看着两个对她关怀备至的娘亲,点点头表示懂了。 不过,秦澜心眉间的忧虑还是有些,贺芳晴又劝慰了几句,到了晚上钟逸回来的时候,她把钟逸叫到了自己的跟前。 “娘,您特意叫孩儿过来有什么事情吗?”钟逸正打算回屋要去见秦澜心呢。 “逸儿,娘知道你最近因为西北招人和重修官道的事情忙得很,可澜心很快就要生了,她这肚子里和旁人又有不同,这两天因为心情忧虑,连饭都不好好吃了。你把你手头上的事情暂时交给其他官员来办,在澜心生产之前,你就留在府里好好陪着她。”国事重要,但现在对贺芳晴来说,秦澜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更重要。 “你娘说的没错,朝廷养着那么多的官员就是让他们来办事的,你这个封主王爷倒是比他们还要累。逸儿,你就留在王府好好陪着澜心,这西北离了你一两个月,难道就散了不成!”这时,钟怀邵走进来说道。 “孩儿知道了!”钟逸答应之后就回去了。 回到房间之后,秦澜心正在拿着一本书看着,见钟逸进屋,这才放下笑着说道:“听重双说,你一回来娘就把你叫了去,是说我的事情吧。” 钟逸笑着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嗯,我知道你这两天心情不好,从现在开始,我就留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 “夫君,我没事的,你有事就去忙吧,最近西北的事情多,这马上就要到秋收之际,田庄里的棉花今年可是比去年要多出几倍来,光是摘棉花的人就要不少呢。”秦澜心自我调节之后,心情稍微好些,再说她这身边从来没有离开过人,不用钟逸一直陪着她。 “在王府里也能处理事情,至于棉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接到大舅舅来信,过两天他会派人过来帮忙摘棉花,不用几天就能忙完的。”钟逸轻轻地给秦澜心按摩着小腿,自从怀了孕,她的腿脚都浮肿不少。 “大舅舅派人来?这样也好,去年大弟带来的兵士可是帮了不少忙,我已经让石一郎他们多做了一些脱棉器,从明年开始百姓们也可以慢慢学着种棉花了!”秦澜心笑着说道。 “棉花的事情交给我来办,你不用操心,现在好好地保持心情愉快,把你这肚子里的三个小家伙先生出来再说。”钟逸笑着说道。 “遵命,夫君大人!”秦澜心笑盈盈地说道。 几日后,湛州主府城内大街上,秦澜悦和凌知府的女儿凌小小相约外出,在和盛布庄里欣喜地看着刚织出来的上等彩布。 一般来说像这样的布只要在柜台上一摆,一会儿就被抢光了,这还是掌柜的知道她们今天要来,特意摆上的。 “澜悦姐姐,这些布都好漂亮呀!”自从叶可莹怀了身孕,秦澜悦来到了西北王府,三个人就成为了很好的朋友,不过叶可莹现在肚子已经很大了,凌小小就和秦澜悦经常出来玩。 “当然漂亮了,这些可都是我姐姐手下的织女织出来的,这块送给你!”秦澜悦将自己买来的一块稍大的布送给了凌小小。 就算是在自己店里买布那也是要给银子的,秦澜悦这次买了两块布,凌小小买了一块小的,凌知府那是有名的两袖清风的清官,凌小小平时穿的都不像一个知府小姐。 “澜悦姐姐,谢谢你,这我可不能要!”凌小小现在和她娘都学会了手工针织,她爹和别的官不一样,所以她和她娘都要贴补家用。 “这是我作为朋友送你的,你一定要收下,否则可就是看不起我,要是再和我这么见外,我可就要到我姐姐跟前去告状了。”秦澜悦笑呵呵地威胁道。 上次就是秦澜悦见凌小小一件衣服总是翻来覆去的穿,就对秦澜心说了,然后秦澜心就让人给凌知府一家送去了好多女孩子家的漂亮衣服,最后要不是秦澜心坚持到有些生气了凌知府才收下,说不定秦澜心会送更多。 “澜悦姐姐,我真是怕了你了,你不要一直让公主为其他事情忧心了!”凌小小懂事地说道。 凌家的生活是不怎么好,可是比这之前那也已经是天上地下了,而且钟逸借由凌知府治理有方之事,平时也没少赏赐给凌家好东西。 “所以才让你一定要收下,不过就是一块布而已,你刚才不还说要给你哥哥做件外衫吗,这块布正合适呢!”秦澜悦笑着说道。 “哥哥知道这块布是你送的,他一定会很高兴的。澜悦姐姐,咱们出去吧,哥哥在外边要等急了!”凌小小的哥哥叫凌束,比她大三岁,明年要去京都参加春闱考试的。 “那好吧!”今天两个人出来还多了一个护花使者,秦澜悦在福江口本来对男女大防就不看重,而且她性子活泛,倒没有太在意。 不过,此时的秦澜悦还不知道,自从在西北王府有幸见过秦澜悦一面之后,这凌束就对她起了爱慕之心,哪怕是知道她已经名花有主,这心中的爱慕之情也没有消去。 因此,他努力将真情掩埋心中,只求能有机会多见她几面,多和她说上那么几句话,君子不夺人所爱,他是一个很恪守礼仪之人,可爱火已燃,有些时候他也是控制不住,就像今天,还是忍不住跟她们出来了。 “哥哥,你看,这是澜悦姐姐送我的布料,回头我给你做件长衫可好?”凌家兄妹自小感情极好,凌小小在自己哥哥面前也是天真活波的很。 而凌束听他这样说,果然脸上都是羞涩的喜意,这布料虽不是要送他的,但好歹是秦澜悦买下的,他也是欢喜的。 “澜悦姑娘,多谢了!”凌束行了一个君子礼。 “凌大哥,你别客气,小小她是我的好朋友,你是她大哥,也就是我大哥。咱们再去别的地方逛逛吧!”秦澜悦不甚在意地说道。 “好!”凌束微微一笑,不其然地就露出有些宠溺的目光。 只是,三人还没有转身而去,就有两人背对着他们挡住了去路,语气里也夹带着一丝怒气:“慢着!” 秦澜悦一看这架势不对呀,好像是来找茬的,第一个就冲在凌家兄妹前面,对那两个人说道:“你们是什么人?快让开!” “小爷凭什么让开,那布你给我收回来!”说着,那两人一转身赫然是本该在北疆的罗修昀和邓思捷,此刻罗修昀是一脸不爽,邓思捷则是笑嘻嘻的模样。 “秦姑娘,真是好久不见了!”邓思捷呵呵一笑冲着秦澜悦挥了挥手打招呼。 秦澜悦没想到拦住自己去路的是他们两个,而且初看到罗修昀出现在自己面前,她内心深处是很惊喜的,只是他那脸上的表情是怎么回事,跟谁欠他及万两银子似得。 “的确是好久不见,你们怎么来湛州城了?”秦澜悦走前一步笑着问道。 这时,罗修昀也气呼呼地走前一步,不忿地瞪了一眼凌束,然后看着秦澜悦说道:“我们怎么不能来湛州城,再不来,我看我妻子都要被人给抢走了,哼!” “罗修昀,你一回来发什么疯!还有,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不要胡说八道!”秦澜悦的喜悦瞬间就被怒气也给填满了,亏自己还日思夜想能见到他,没想到他一见到自己就阴阳怪气的。 “我发什么疯,把那布给我要回来,我可以送他们一布庄的布,但你买的布只能送给我这一个男人!”罗修昀明显吃醋地说道。 秦澜悦此时哪注意这些,她直觉罗修昀在无理取闹,她什么时候买布送给别的男人了,于是抬脚就想狠狠地踹他一下,谁知被罗修昀下意识地给躲开了。 “臭丫头,你以为还是小时候,现在你可是打不过我!”罗修昀转脸又有些无赖地说道。 “哼,也不知道是谁小时候被我骑在身上打,走开,我要回家了!”秦澜悦有些恼怒地一把把他给推开。 凌小小和凌束从秦澜悦喊出眼前之人的名字时,就知道了此人是奉恩侯府的世子爷罗修昀,也是秦澜悦的未婚夫,而且听两个人争吵的内容,似是和凌小小手中的那块布有关系,不免都尴尬起来。 “澜悦姐姐,你们别吵了。见过罗世子,这块布还请拿回去吧!”凌小小想着两个人之间定是有什么误会,而且这罗世子还挺凶的,她都有些害怕了。 “小小,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岂有收回的道理,你不用怕他,他就是今天出门忘了吃药!”秦澜悦狠狠瞪了一眼罗修昀,这个混蛋真想大街上继续揍他一顿。 “不收回也是,你是臭丫头的朋友是吧,这布料你可以拿着,但是不许用她送的布料给别的男人做衣服。”罗修昀这些年很少见到秦澜悦,本来两个人这些年一直通信,关系也越来越好,谁知道两个人一见面还和“冤家路窄”似得。 “罗修昀,你真是无理取闹!”这布料送给别人,别人自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轮得到他一个外人指手画脚,秦澜悦这性子再也忍不住,立马就开始上手。 罗修昀的确和当年不一样了,这些年他在军营里苦练罗家刀法,而且进步神速,虽说霸道的性子收敛了不少,而且跟在秦澜兵身边久了,就连这心计谋略也跟着上升了一大截。 可就是遇到秦澜悦的时候,他又变成了小时候那个爱耍性子霸道无理的京都“小阎王”,秦澜悦和他已经六礼过半,那就是他罗修昀的妻子,谁有点觊觎的念头都不行。 所以,他这心里也有怨气,秦澜悦一动手,他也就还手了,两个人就在布庄外头打了起来,只不过来回几招之后秦澜悦就已经处了下风,又过了两三招就被罗修昀给当街抱了个满怀,引起周围围观之人的一阵哄笑议论。 羞愤交加的秦澜悦自知她现在已经不是罗修昀的对手,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心里又委屈的很,一时竟落下泪来,而一看到秦澜悦哭,就和当年在客栈里看她给自己送饭落泪时的感觉一样,罗修昀登时就有些慌了。 “臭丫头,悦儿,你别哭,别哭呀!我……我和你闹着玩的,我只是……”罗修昀想给她抹去眼泪,却被秦澜悦猛地推来了。 “罗修昀,你混蛋!”怒喊过后,秦澜悦就哭着跑走了。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追!”邓思捷看了半天人家小两口的“打情骂俏”,这才出声冲罗修昀喊道。 罗修昀反应过来赶紧去追,邓思捷、凌束和凌小小也跟着在后边跑。 王府里,秦澜心正在后院心情很好地和钟逸赏着秋菊,这些都是钟逸特意让人摆在王府后院的,十分地漂亮。 突然,就看到秦澜悦眼圈红红地冲了进来,或许是太委屈,看到秦澜心之后眼泪再一次忍不住落了下来。 “小妹,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秦澜心赶紧出声问道。 “姐,我恨死罗修昀了,他就是个混蛋!”天下估计也只有秦澜悦敢这样大胆地喊奉恩候府世子爷的名字并且一而再再而三地骂他是“混蛋”了。 “他远在边疆,怎么就惹到你了?!”由钟逸扶着,秦澜心走近她,给她擦了擦眼泪,“好了,别哭了!这么大个姑娘还掉眼泪,小心连我这肚子里的孩子都笑话你!” “姐,他……”秦澜悦刚说出两个字,罗修昀那边就以更快的速度冲进了后院里。 一看到他出现,秦澜悦扭头就跑进了旁边的厢房里,然后把门给关的严严实实的,任凭罗修昀怎么敲都不开。 “你们这是怎么了?修昀,你怎么来湛州了?”秦澜心被这突来的一幕给吓了一跳。 “修昀拜见王爷、公主,我是奉命来湛州的!”罗修昀见秦澜悦不开门,这才看到院子里还有秦澜心和钟逸,赶紧后知后觉地行礼。 “别多礼了,你们……这是怎么回事?”秦澜心叹了一口气,这两个人真是自小的冤家,都快要成婚的人了,还是整天打打闹闹的。 “公主,你快帮帮我,悦儿她最听你的话了,我……我把她给打哭了!”罗修昀低着头难得一副乖宝宝的样子。 “什么?”秦澜心一听就怒了,“你打了她?” “不,公主,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出手要攻击我,我就还手了,她现在不是我的对手,输给了我,然后就哭了,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呀!”罗修昀还没搞清楚秦澜悦哭是怎么一回事呢。 “你们两个还都小吗!”钟逸也看了一眼罗修昀,这两个人铁定是自小打出来的感情。 就在这时候邓思捷三人也跑进来了,先是对着秦澜心和钟逸恭恭敬敬地行了礼,邓思捷又简单地把刚才的事情都和他们说了说。 “表弟,不是我说你,你这是吃的哪门子飞醋,秦姑娘她和你订了亲,对你又是一心一意,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她能因为几年不见你就淡了吗!”邓思捷假咳一声,当着众人的面就先批评起罗修昀,不等他发怒,又快一步走到关进的厢房门前,“秦姑娘,你别生气,我表弟那个粗人,他在军营呆习惯了,这脑袋里都是一根弦,我和你大哥还有小武都可以作证,这些年他心里除了你没有别人,还有,这次知道你在湛州,为了早一天见到你,这小子赶路就跟不要命似得,马累死了几匹不说,本来身上还有伤半路上还染了风寒,我让他休息他都不愿意,愣是坚持到了湛州,这脑袋还昏着呢!” 这么多年养成的默契,此时邓思捷一个挑眉眨眼,罗修昀立马心领神会,立即不大不小地哎呦叫了一声,他这身上的确是有伤,邓思捷说的也是实话,不过现在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怎么了?”秦澜心看他也不像是都装的,于是关心地问道。 “回公主话,没什么大事,前段时间军营里遭到突袭,我受了点轻伤,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能刚才和悦儿闹着玩,伤口又裂开了。”罗修昀刚说完这句话,按着腹部的手就慢慢伸出来,手上竟然有淡淡的血迹。 秦澜心这一看就有些着急了:“都出血了,来人,快送世子去三爷爷那里!” “唉,表弟,你让我说你什么好,瞧瞧这伤口又裂了吧,军医都说了,你能捡回一条命就不简单了。秦姑娘,你还不出来快看看,我表弟差点死掉的时候嘴里可还念着你的名字呢!你……”邓思捷正准备再长篇大论一番,他眼前的门猛地一声就被打开了,接着一道身影就从他面前掠过,然后朝着罗修昀奔去。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受伤了!快去找三爷爷给你看看,你不是武功很高吗,怎么还会受伤!你倒是起来呀,是不是很难受,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秦澜悦那点委屈早就被罗修昀受伤的消息给冲散了,此时满心满眼里都是担忧。 罗修昀也不管是不是当着秦澜心几人的面,等到秦澜悦到了近前一脸焦急地询问,他就更快地把她抱在怀里,真是好想她呀! 而看到这里,凌小小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凌束心中却是一阵苦涩抽疼,他知道自己没有任何机会,可他从不知道,秦澜悦和罗修昀之间的感情会这样深,他还以为这又是一场豪门之间的联姻。 秦澜心则是无奈一笑,这两个孩子真是何苦呢! 而邓思捷和钟逸则是眼中精光闪过,因为他们两个都看到刚才罗修昀是故意把手按在了伤口处,伤口裂开也是他故意为之,目的自然是以此引起秦澜悦的同情心,进而原谅他。 “没想到,这罗世子进一趟军营,倒是学调皮了!”钟逸看着罗修昀淡淡一笑说道。 “夫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此时,罗修昀和秦澜悦已经分开了,秦澜心则是不解钟逸话中的意思。 “钟大哥!”罗修昀有些着急讨好地喊了一声钟逸,眼神里都是乞求,要是被秦澜悦知道他是故意博取同情,待会儿又饶不了她了。 “没什么!”钟逸笑了笑,怎么说以后两个人是连襟,日后都是一家人,这点面子还是要留给他的。 等到秦澜悦扶着罗修昀去找钟敬轩看病,凌家兄妹也离开了王府,邓思捷被秦澜心和钟逸留下问话。 邓思捷告诉钟逸和秦澜心,他和罗修昀都是奉了皇命来湛州城的,具体的事务要等贺常默来到之后才知道。 又过了三天,湛州城外出现了一队浩浩荡荡的兵马,大概有五千人,领队的正是钟逸的小舅舅贺常默。 贺常默与钟逸先见了一面之后,先将这五千兵马交由罗修昀来领导,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采摘棉花和重修官道,这些人加上秦澜兵上次带来的一万兵马,皇上已经下旨全都赏赐给钟逸和秦澜心。 “小舅舅,皇上怎么突然要赏赐给我兵马?”钟逸不解地问道。 自古以来,皇帝最忌讳的就是各地封主手里有兵马,更何况这还是贺家军培养出的精英士兵,这样的兵权比封地更显重要。 “具体的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皇帝给你这一万五千精兵强将可显出他对你的极为重视和信任,前段时间朝堂里有些不稳,皇上身边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声音,帝心难测,没人摸得准皇上的真实想法。”贺常默想了一下说道。 “我明白了!”钟逸点点头,既然现在齐佑全身心地信任他,他不会辜负这信任的。 “对了,你赶紧把叶寒还有他的三个儿子叫到湛州,我手里还有一份圣旨,是皇上下给他们的。”贺常默说道。 “好,是不是西北边疆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钟逸问道。 “没错,这次我来就是要带他们走的,西北总要有个镇得住的人守着才是!”贺常默笑着说道。 钟逸听后立即派人去漠州把正在负责修路的叶寒父子都叫了来,另外又派人暂时接替了叶寒等人的手头上负责的事情。 贺常默到了湛州城之后也暂居在西北王府,他和秦向争也是好一段时间没见了,兄弟两个凑在一起似是有说不完的话。 这天晚上,王府的厨娘做了一桌丰盛的晚宴,特意为贺常默接风洗尘,钟怀邵、秦向争、钟逸三人都陪坐在侧。 “逸儿,真是恭喜你,哈哈!你可真是厉害,这一下子就有了三个孩子,在大魏朝可是头一份呢!”贺常默端起一杯酒笑着饮下,初听到秦澜心怀了三胎,他也是吓了一大跳。 “谢谢小舅舅!”钟逸笑着说道。 “六弟,皇上除了下圣旨,还有说其他什么事情吗?”齐佑突然给钟逸兵权,这也让钟怀邵心里有了疑问,钟家已经太过显眼,如今皇上又给钟逸的西北添兵,这在朝堂里怕是要引起轩然大波的。 “皇上倒是没说其他的什么事情,不过你们应该也已经知道,就在几天前,文渊国发生了姜皇后和太子逼宫事件,封邦临阵倒戈帮了文渊国前废太子封孚,最后文渊国国君气急攻心而死,姜皇后和她的太子儿子被封邦所杀,素妃上吊而亡,等到国丧之后,封孚就会继任为文渊国的新帝君。”贺常默对几人说道。 “封孚是一个很有耐心和毅力的人,他最后能登上皇位也算是苦尽甘来,只是他留下封邦怕是一个祸害!”钟逸很是中肯地说道。 “恐怕你们谁都猜不到,就在文渊国宫变的第二天,封邦就消失不见了,他那些亲随都被人杀了,对于他的去向众说纷纭,我想以后这世上怕是很难再见到封邦这个人了吧!”贺常默耐人寻味地笑着说道。 钟怀邵三人听后也是会心一笑,没错,像封邦这样的祸害,封孚一定不会留着,哪怕他在最后一刻帮了他,这些年封邦在文渊国也是天怒人怨,他的消失不见更是很多人都乐见的。 等到吃完饭,秦向争陪着又说了一些话这才离开,而留下的贺常默和钟怀邵父子则去了书房内,并让钟威在外守着,不要让外人打扰。 “小舅舅,刚才在饭桌上你是不是没有把话说完?”钟逸有些了然地问道,既然姜皇后和齐素都死了,那么与她们有着极大牵连的三公主和康王,齐佑又是如何打算的呢。 “刚才四哥在,我没有多说,有些事情他知道的越多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处。事实上,这次文渊国宫变,封孚是早有预知和防备的,并且又搜出了一些姜皇后、素妃和康王、三公主秘密来往的证据,已经派人送来了大魏朝。其实,这两年皇上手中已经拿到了康王谋反的确切证据,睿王也已经分化了承州的兵马,估计过不了多长时间,康王通敌叛国的罪名就会公告天下!”贺常默之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那是因为这件事情皇上是派钟逸的师兄楚家堡的楚云初和欧阳世家的欧阳正平来办的,这两年二人明着帮秦澜心与燕家合伙做生意,其实暗地里搜集了不少文渊国的事情,更与封孚联手对付姜皇后等人。 贺常默是大魏朝这边负责与二人暗中联系之人,主要是他手中有贺家训练出来的专门用于传递消息的飞鸽和信鹰,所以才能更快地得知文渊国那边的事情。 “皇上也是忍了几年了,康王谋反之心昭然若揭,这次证据凿凿,也能堵得住朝堂和天下悠悠众口了!”钟怀邵懒理国事,但这两年也开始帮着齐佑做事,怎么说他也是恭亲王爷,虽然没有战功,但身上也有着责任。 “能够除掉康王这个祸端也是去除了皇上的一块心病,不过文渊国新君继位,康王和三公主应该也有察觉,万一他们狗急跳墙,还是会引起战火。”钟逸有些担忧地说道。 “所以皇上才派我赶紧回去和睿王汇合,只要能控制住康王手底下的兵士,他和三公主就翻不起大浪来,再说三公主因为澜心在生意上的连环打击,她手里的银子这两年可是散出去不少,想翻身可是没那么容易的!”贺常默笑着说道。 “六弟,你要是回去,西北大营怎么办,没有守营将军可不行?!”钟怀邵皱着眉说道。 “姐夫,这个你不用担心,这就是皇上让我来湛州传第二道圣旨的原因,以后北疆这边我可能会来的比较少了,西北大营从今往后就交给叶家父子来守着。”贺常默说道。 “皇上要把心儿的舅舅封为西北大营的统领将军?”钟逸有些惊讶地问道。 “不错,皇上要封叶寒为从二品的安西大将军,封他的长子为越骑将军,次子和三子也都有职位封赏。叶寒在西北战功赫赫,虽然曾经只是一名越骑将军,但为西北边疆的安稳做出了很多的贡献,当然,皇上在天下太平之时直接就封他为大将军,自也是有些看在福慧公主的面子上,呵呵!” 贺常默总觉得是不是齐佑这个皇帝之前做了什么事情惹到了秦澜心不快,他这一连串的封赏和给兵权,似乎都向是在秦澜心和钟逸表达什么,至于究竟要表达什么,他这个局外人是一点儿也不清楚。 对于叶寒和韩氏的真实身份,钟逸想着齐佑应也是早就知晓的,虽说这封赏来的有些太过厚重,但想想叶家父子这段时间为西北做的事情,倒也是能接受。 很快,叶寒带着叶世东他们就回到了西北王府,摆上香案,换了衣裳,叶寒一家恭恭敬敬地接圣旨。 当听到皇上要封叶寒为西北大营从二品的安西将军时,除了钟怀邵、钟逸和贺常默,其他人都是吓一跳,秦澜心更是心思转了几转。 叶家万分感激地叩谢皇恩接下圣旨之后,贺常默就对叶寒说道:“叶大将军,皇上命你接完圣旨就要尽快启程去西北大营,现在大营里急需人坐镇,我今天也要马上离开湛州了。” “叶寒遵命!”满心激动的叶寒手捧圣旨都是颤抖的。 贺常默没再多停留,就带了几个随身的侍卫就急匆匆地离开了湛州,他专门亲自跑这一趟,一是因为顺路,二就是因为想把文渊国和康王的事情告诉钟逸知道。 而贺常默离开的当天,叶寒也不敢多做停留,他打算带领三个儿子立即启程去西北大营,贺常默离开的时候,已经将大将军印亲自交到了他的手中。 “舅舅,用不着这样急吧,明天再离开也行,而且天都快黑了!”秦澜心没想到叶寒会如此着急。 “澜心,这军营里不能没有人镇守,我必须要赶紧回去才行,一刻都耽误不得。你舅母和莹儿她们就暂交给你和你娘来照顾几天,等我在那边一安顿好,就派人来接她们。”叶寒已经等不及要回去了,这段日子修官道虽然也是重要任务,但他的心一直都在沙场上,在军营里。 “舅舅,你不用担心舅母她们,就让她们在王府里多住一段时间,莹儿妹妹很快也是要生产了,不能让三表哥先留下来吗?”说走就走也太快了,连行礼包裹都收拾的很匆忙。 “这个……”叶寒犹豫了,这次不但他被封了大将军,就是三个孩子也都有了官职。 “表姐,我没事的!爹,让相公和你们一起走吧,我有娘还有嫂嫂、姑母和表姐她们在呢,不用担心我!”叶可莹贴心地笑着说道。 第百六十九章宝宝出生 叶寒一行人离开的第二天,秦澜心在西北王府里特意摆了几桌酒席庆贺,主要宴请的就是湛州城内的官员女眷。 一大早,下人们就开始忙碌起来,秦澜心因为身子笨重,就留在后院歇息,客人们由贺芳晴、韩氏和叶氏三人照顾。 叶寒被封安西将军的事情在湛州城早就已经传开了,所以今日来上门来道贺的人络绎不绝。 “表姐,你听这外头后花园热闹的声音,呵呵!”叶可莹也挺着个大肚子在房间陪秦澜心散心解闷,按照时间推算,秦澜心生产的日子也没几天了。 “再热闹又能如何,咱们又不能参加,呵呵!”随着产期的临近,秦澜心也被贺芳晴和韩氏她们下了“禁足令”,只能走一会儿散散步,人多的地方暂时不要去。 原本今天那些女眷是要来给秦澜心这个公主请礼问安的,但是贺芳晴都给免了,她不是不想那些人打扰秦澜心。 “表姐,你就再忍一忍吧,等到生了孩子,还要坐月子呢。”叶可莹笑着说道。 “为了孩子还有什么不能忍的,呵呵!对了,可莹妹妹,舅舅和表哥他们都离开了,你和舅母、表嫂她们留在王府行吗?”虽说西北边疆的边城离西北军营近些,但边界之地总是不太安稳,秦澜心有些不想让叶氏这些女眷一起跟着离开。 “表姐,这个事情怕是不可能!”叶可莹摇摇头说道。 “为什么不可能!边城那里我听说日子也不好过,虽说西北边城离着留州近的很,但总归是边界之地,万一有个什么战事,那可是危险的很!”秦澜心担忧地说道。 “表姐,话是这样说没错,但你可能还不知道,在西北边城里住着很多将士的家眷,而且凡是有军职的人,都要把自己的一部分亲近家眷安置在边城之中,这还是我祖父叶老将军当年定下的规矩。他曾说,一想到自己的亲人就在身后的边城里住着,那么他就有了必死的决心守护着西北边疆,也绝对不会允许敌人往前一步,让他们伤害自己的家人。”对于叶老将军这个人,作为孙女叶可莹很是敬重他。 秦澜心听后也很是感概:“以前只是听说过叶老将军的威名,真没想到他还是如此决绝忠诚的将帅,如果像叶老将军的人多一些,大魏朝的边疆就成了铜墙铁壁。” “祖父他老人家一生都献给了大魏朝,只是叶家儿孙不争气,这才短短几年的时间,叶家就落败了!”叶可莹有些唏嘘地失落说道。 “可莹妹妹,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呢!”秦澜心想着叶老将军一生都在带兵打仗,这子女教育问题忽略也是很有可能,“虽说舅舅只是他的义子,但舅母却是他的亲女,你们身上也有一半叶家的血,至少在我看来,大表哥和大表哥是很出色的衣物,也是振兴叶家的希望。” “表姐,我爹娘也是这样说的。我倒是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作为一个后宅妇人,我只愿能相夫教子,一家和乐,祈求这边疆无战事。”叶可莹淡笑地说道。 “会的!”秦澜心笑着说道。 虽说秦澜心和叶可莹没办法去参加自家府里办的宴会,但还是有人将宴会的情形都讲给他们听,还说庆贺宴差点都快变成相亲宴了。 “启禀公主,品州杨知府的夫人和女儿求见!”正在秦澜心和叶可莹说说笑笑的时候,书香在外禀告道。 “王妃不是说不让外人来拜见吗?”叶可莹有些诧异地问道。 “快请她们进来吧!”秦澜心想着定是得了贺芳晴的允许才让这后院进人的,应该是她们有什么要紧事吧。 很快,原品州通判现品州知府杨友思的妻子柳氏和女儿杨柳儿走了进来。 两个人拜见过秦澜心之后,就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叶可莹想着她们定是有话要说,就先告辞离开了。 “柳姑娘,咱们可是有些日子没见了!”秦澜心还记得初到品州之时,杨柳儿为夫伸冤的事情,如今这姑娘长得是越发娇俏了。 “多谢公主还记得柳儿!”杨柳儿有些羞怯地应道。 “不知二位要见我有什么事情呢?”秦澜心看着她们问道。 柳氏先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这才笑着说道:“还请公主勿要怪打扰之罪,实在是有一件事情非要请公主做主不可!” “哦?是什么事情?”秦澜心觉得有些奇怪。 “回公主的话,事情是这样的,小女柳儿和品州护城副将倪小武情投意合,还请公主成全了这一桩婚事。”柳氏干脆拉着杨柳儿跪下说道。 “夫人和柳儿姑娘快请起!”秦澜心示意重双把人给扶起来,“夫人这话我听着有些不解,既是柳儿姑娘和小武情投意合,一个未嫁,一个未娶,这不是好事一件吗?怎么还需要我这个外人成全呢?” “回公主话,小武哥说了,您曾是他的先生,他的爹娘都远在福江口,这婚事就一切由您来定夺,还说他爹娘也是同意的呢。”杨柳儿红着脸大着胆子说道。 “这……我虽说是他的先生,其实也没比他大几岁,如果你们郎情妾意,双方都没有任何意见,我自然乐见其成。”秦澜心笑着说道。 “公主,您这是同意了?”柳氏问道。 “呵呵,我也没有理由反对,回头我再把小武叫回来问一问。”秦澜心笑着说道。 捕快之子娶知府之女,算起来可是倪小武沾光,而且这杨柳儿长得清秀端正,杨友思也是一位廉洁正直的好官,秦澜心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要拒绝,而且成人之美的事情她也自是乐意做的。 等到庆贺叶寒高升的宴会结束之后,秦澜心就将倪小武与杨柳儿的事情告诉了韩氏。 “我来福江口的时候还听小武的娘念叨呢,说是小武年纪也不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家,也担心他在边疆出事,现在好了,他在西北能娶妻生子就最好了,他娘这一块心病也就没了。”韩氏笑着说道。 “娘,回头我让人去问问小武的意思,如果他对于这门婚事没什么意见,回头再让人往福江口送封信,得了准信儿,您和爹作为长辈就帮忙把他们的婚事办一办吧。”秦澜心说道。 “行,回头我就和你爹把这件事情说了,你放心吧,小武的事情交给我们!”韩氏保证道,这倪小武和秦澜兵也算是结义的兄弟,她都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疼的。 到了晚上,钟逸回屋的时候,秦澜心见他一脸喜气,今天一大早她就听说有人把他叫出去了。 “夫君,发生什么好事了?”秦澜心笑着问道。 钟逸像往常一样,一边和她说着话,一边给她按摩着腿部:“心儿,你知道吗,今天有几个工匠师傅根据你的糯米砂浆和源州特产的千眼石,新试验出了一种能用于避暑的盖房子的石砖。”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秦澜心也觉得高兴。 “是的,他们白天在漠州帮忙修路,到了晚上就捉摸着新玩意儿,听说源州去年利用千眼石建了很多的水窖,你不是说过是因为千眼石通风吗?所以他们就想着,西北夏天热得很,如果这千眼石能够盖成房子,那不是也能透风,到了夏日里房子里就不会闷热了。于是他们就把千眼石砸碎,再掺合在糯米砂浆里,并做成四四方方的石砖模样,来来回回地试验,终于做成了坚固通风的石砖。”钟逸高兴地说道。 “可是这种石砖只能夏天使用,到了冬天怕是不能住人,而且糯米这么贵,咱们是为了铺路也不得已购买的,百姓们现在连生活都艰难,又怎么能用糯米盖房子呢?”秦澜心觉得这不是一个能大范围推广的东西,至少目前来说是不可能的。 钟逸这时微微一笑说道:“心儿,你绝对想不到,在这些工匠们试验的时候,好多修路的百姓也都在共同想办法,还用稻草、泥和千眼石和在一起,看能不能代替糯米砂浆,后来有个工匠把沙甜菜的叶子晒干,然后加入黄沙、千眼石、水和土,做出来的东西虽然没有糯米砂浆坚硬,但是盖房子还是没问题的。” “现在往漠州送的人越来越多,如果他们能自己想办法动手盖房子,这也是大好事一件!”人只要肯动脑筋,很多的意外之喜和小发明就是这样出现的,秦澜心相信古人也不笨,甚至更有耐心,更有智慧。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钟逸就在忙这种百姓们自己发明的新型盖房材料之中,在西北,百姓们最不缺的就是地方,所以好多人家都另盖了加入千眼石的夏季避暑房子。 而时间的脚步走着走着就迈入到八月的门槛里,当百姓们都在为着秋季的果实而忙碌着,西北王府里却人人都紧张不已。 “今天是八月初四,澜心这肚子怎么还没动静呀!”贺芳晴有些着急地拉着韩氏在后院凉亭里说道。 “芳晴姐,你别着急,虽说月份是足了,可大丫头是怀的三胎,总要与别人有些不同的!”其实韩氏也着急,可这生孩子不是着急就能成的,他们不愿意从肚子里出来,这也不能硬拽不是。 “你说的对,三叔也说澜心她身子好着呢。产婆都准备好了,对了,我到时候得吩咐下去,澜心要是奶水不够再用奶娘的,她这孩子非要自己奶孩子,要不你再劝劝?”贺芳晴还存点疑虑。 这大户人家的孩子都是由奶娘奶大的,可秦澜心说什么也要自己喂养孩子,说是这样孩子的身体好,和自己的娘也亲。 “芳晴姐,你还不知道大丫头的性格,她一般不爱为难家人什么事情,可要是她坚持的,那件事情就一定要按照她说的来做,因为她有她的道理。你别担忧,我当年生了四个孩子都是自己奶大的,大丫头没问题的!”韩氏劝道。 “好吧,说实在的,我这段时间都被澜心给说服了,看着你家这几个儿女与你们夫妻感情这样好,都想着当年要是由我亲自来奶养他们长大,瑜儿、逸儿和我的关系也会变得更亲密些。”贺芳晴现在都有些后悔,而且她又是怕三个孩子秦澜心喂养不过来,又担心像秦澜心说的那样,孩子吃谁的奶长大就和谁最亲,幸好钟瑜和钟逸的奶娘早就不在人世了。 两个娘在这里干着急,秦向争和钟怀邵也是等得急了,他们这一段时间一直在给三个孩子做婴儿床,还有秦澜心画出来的学步车和外出的小推车,可秦澜心迟迟没动静。 又过了两天,秦澜心的肚子依旧平静的很,而且她能吃能喝的,之前那点儿忧郁症也全都没了,钟逸看她吃的香,也跟着多吃了两碗饭。 “这三个小家伙,倒是不着急!”晚上一家人聚在后院聊天的时候,钟敬轩看着秦澜心的肚子笑呵呵地说道。 “三爷爷,您是不知道,晚上他们可是闹腾的很,没事就踢踢心儿,我都想揍他们了!”钟逸故意板着脸盯着秦澜心的肚子说道。 “孩子们,别怪你爹,他说说玩的!”秦澜心还不忘摸着肚子说钟逸的好话。 不过,贺芳晴和钟怀邵可都当了真,两个人齐齐瞪了一眼钟逸。 “逸儿,你可不准打我的孙子,娘可从未打过你一下!”贺芳晴这时候都心疼上了。 “娘,那要是孙女呢?”钟逸故意笑着问道。 “孙女你也不许打,敢动孩子一下,我拿鞭子狠狠抽你!”钟怀邵虎着脸说道。 钟逸很是委屈地看着秦澜心的肚子说道:“瞧瞧你们,还没出生,爹就要因为你们开始受罪了!” 钟逸叹气无奈的模样把一院子的人都给逗笑了,秋夜虽然寒凉,可是这院子里的笑声就带着几分暖意。 八月初九这天早上,秦澜心照往常一样,和钟逸一起吃完早饭,然后由他扶着在院子里散散步,接着躺回床上休息。 正当秦澜心走累了,打算回去的时候,重言派人来禀告,说是有几个漠州百姓又给来送福莲了,虽然不是七紫福莲,但却是雪山上刚开的福莲花。 秦澜心赶紧让重言把人给带到后院里,她看到是几个衣衫破旧而整洁的百姓,脸上有着忐忑不安但也满含敬意。 “你们是漠州的百姓?”秦澜心在后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钟逸坐在她的一边。 “回公主、王爷话,草民等正是!”那几个人一见到秦澜心和钟逸就跪下说道。 “上次七紫福莲可是你们送的?”钟逸问道。 这都快一年了,他派人找了很久,也没找到送七紫福莲到西北王府的人,还真是奇怪的很。 “回王爷话,不是草民等,或许是雪山脚下其他的人来吧。草民几人是常住漠州雪山附近的山民,正是听闻曾有漠州百姓感念公主与王爷之恩送了福莲,于是今年福莲花开的时候,草民等就去雪山上采摘了福莲花送来,代表雪山下的百姓祝福公主和王爷。”其中一位百姓虔诚地说道。 “谢谢你们的祝福!”秦澜心很是感激地说道。 西北王府现在府里并不缺少福莲,但是钟逸和秦澜心对于这几位百姓的举动还是很感动,而且秦澜心打开用布包裹着的福莲时,发现福莲还在呈现盛开模样,鲜嫩的模样犹如活了一般。 “这福莲可是真好看!”那几位百姓交给重言去招待,钟逸扶着秦澜心进了屋,看着被自己放在桌子上的福莲,秦澜心高兴地说道。 “你要是喜欢,以后我经常让人采来福莲给你!”钟逸笑着说道。 “那可不行,这福莲乃是上好的药材,早早就采摘下来实在是可惜,只是不知这朵福莲为了这一次开花等了多久呢?”秦澜心可不希望浪费这么好的东西,回头还是让钟敬轩做成药材吧。 “可能是十年,也可能是百年!”钟逸也不是特别清楚。 “十年等待,一日花开,百年守候,君已不在,这雪山上的福莲也真是天下奇物之一!”秦澜心也从未想过自己还有幸吃下了一朵千年的福莲,这真是天大的好福气和好运气! “心儿说的真好,那千年呢?”钟逸笑着问道。 “千年……哎呦……哎呦……”肚子里一阵抽疼打断了秦澜心的话。 “心儿,是不是这几个孩子又在你肚子里调皮了?”钟逸有些担忧又有些紧张地问道。 “夫君,这次……这次好像不是,他们……他们是要出来了!”秦澜心已经能感觉出自己两腿之间似是有水流划过。 “出……出来?”钟逸立即反应过来,冲着门外高喊,“快来人,心儿要生了,快来人!” 重双和重喜本就在外边守着,一听到钟逸高喊,别说是她们,就是大半个王府都听到了,就见“哄”的一声,大家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 “热水,赶紧烧热水,产婆呢,产婆在哪里?”贺芳晴几乎是小跑着冲进了后院,韩氏就跟在她后边。 “回王妃话,产婆正在产房里呢,热水这就烧好!”重双急急忙忙地回说道。 为了方便秦澜心生产,在后院特意弄了一间产房,而且里面各种东西都齐备好了。 “逸儿呢,刚才不是他喊的吗?人呢?”贺芳晴着急地瞅了一圈,没看到钟逸。 “王妃,王爷他呆在产房就是不出来,公主都赶了他好几次了!”不知道为什么,秦澜心似乎并不想钟逸看到她生产时的样子,但钟逸一直紧握着她的手不撒开。 “有没有派人去找老爷子和海大夫?”韩氏也同样着急。 “我们来了!”这时候,秦澜瑞和海天冬扶着钟敬轩来到了后院,老爷子头上也有了薄薄一层汗,“现在怎么样了?” “这产房里我怎么没听到澜心的喊声?”贺芳晴有些奇怪地问道。 “王妃,我家公主自从刚才‘哎呦’叫了两声,就一直咬着唇没松开,都咬出血来了!”重双又没生过孩子,从做杀手到现在,头一次这么惊慌失措,比上次秦澜心昏倒还六神无主。 “晴儿,你们都进去看看!”产房男子是不能进的,和秦向争一起听到消息赶来的钟怀邵希望贺芳晴和韩氏都能进去。 “好,我这就进去!”就是钟怀邵不说,贺芳晴也是如此打算的。 贺芳晴和韩氏进屋之后,就见秦澜心躺在产床上,嘴里咬着一块布,那是为了防止她咬伤自己,产婆给她塞进去的,不过布上还是有些血迹,估计是最开始咬破唇流的血。 三个请来的产婆,一个负责给她擦汗,一个负责接生,另一个负责有规律地摸着秦澜心的肚子,这都是产婆们为了帮助秦澜心更顺利地生出孩子。 “王爷,您还是先出去吧,您在这里呆着,公主她喊不出来!”一个产婆看着钟逸说道。 “不,我要守着心儿,我要看着她没事!”这一刻的钟逸突然有些害怕,他从未想到女人生孩子竟然会是这样的痛苦,而秦澜心还在咬牙坚持着。 “逸儿,别胡闹,你先出去!”贺芳晴直接就走到产床一边把钟逸给赶了出去,她和产婆想的一样,一定是因为钟逸在身边,而秦澜心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痛苦生孩子的样子。 “逸儿,你先出去,现在大丫头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你守在这里不但帮不上忙,还可能添乱,就在屋外等着,很快就没事的!”韩氏也走到钟逸身边劝道。 钟逸看了一眼秦澜心,她满头的汗,眼神里是藏不住的倔强和坚持,是的,此刻,她也想让他出去。 最终,他还是出去了,当产房的门一关上,他就觉得身体里的一股力量像是瞬间被抽走一样,差点跌落在地,还是钟怀邵一把就拉住了他。 “现在是澜心最辛苦的时候,你绝对不可以倒下,她不会有事的!”这时的钟怀邵像父亲一样给了钟逸依靠。 “啊——”很快,屋子里就传来秦澜心的喊叫之声,和大多数的孕妇一样,在生产之时,她虽然身体没问题,但也要经历破茧成蝶的痛苦。 “大丫头,别怕,娘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韩氏代替了产婆的工作,一只手握着秦澜心的,一只手给她擦着脸上和脖子上的汗。 “澜心,娘也会一直陪着你!”贺芳晴在另一边握着秦澜心的另一只手,手里同样拿着擦汗的帕巾。 “公主,再使劲,孩子的头已经快出来了!”产婆头上也是汗。 秦澜心听后猛然一用力,就觉得肚子里空了一大半,而产婆刚把第一个孩子接生出来,这下一刻另一个孩子就紧接着露出了头,而且很轻松地出来了。 等待在产房外的人,就听到接连两声“哇哇”的婴儿大哭之声,声音很是嘹亮,喜得钟敬轩、钟怀邵和秦向争等人脸上都是褶子,而钟逸则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脸上还是紧张。 紧接着秋纹就从里面走出来报喜:“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公主接连生下两名男孩。” “哈哈哈,真是太好了,那第三个呢?”钟怀邵大笑地问道。 “还没生出来呢!”秋纹回说道。 可是众人左等右等,这都等了半个时辰了,第三个孩子还在秦澜心肚子里呢。 “怎么回事?怎么还不生出来呢?”一时间,大家都有些着急了。 “我进去看看!”钟敬轩也没了什么耐性,于是由人扶着进了产房。 钟逸和秦澜心的大儿子、二儿子都已经被产婆清洗干净包好了,别人家的孩子生出来就皱巴巴的,可这两个孩子皮肤光洁柔滑的很,而且小眼睛一张开,一看就是有灵气的很。 秋天外边有风就没先抱出去,贺芳晴和韩氏也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又都围着秦澜心,她刚生完两个孩子,又喝了参汤,现在休息中,可还有一个在肚子里呢,难道当初诊断错了,就这两个? “三爷爷,会不会澜心这肚子里就两个孩子?”贺芳晴疑惑地问道。 钟敬轩一把脉就说道:“这还有一个呢!” 三个产婆也都说秦澜心这肚子里应是还有一个孩子,虽然之前她们就被告知秦澜心肚子里可能有三个孩子,但为别人接生大半辈子也是头次遇见这样的奇事,而且对方的身份又是尊贵的公主,她们也小心谨慎的很。 或许是喝了参汤的原因,秦澜心短暂休息了一会儿,原本用完的力气这会儿似乎又集聚了一些。 “三爷爷,您怎么进来了,我没事,只是有些累!”秦澜心有些缓过劲来了。 “呵呵,三爷爷也没事,高兴的很,看来这第三个孩子是个贴心孝顺的,知道等你恢复些力气再跑出来。”钟敬轩的手一直没有离开过秦澜心的脉搏,他已经诊出来这第三个孩子怕是要出生了。 果然,钟敬轩话音刚落,秦澜心就觉得这肚子又开始疼起来,然后努力使劲,终于把肚子里的“货”全部卸完了。 “男孩女孩?”秦澜心已经暂时昏倒了过去,钟敬轩说没事,贺芳晴和韩氏这才着急询问产婆。 “是女孩,一位可爱的小郡主!”产婆说着“啪”的一声,她手中的孩子就哭了起来,看得贺芳晴可是一阵心疼。 钟怀邵和秦向争在屋外同样询问性别,当听到是女孩时,两个人更是高兴的很,有了两个小子,再来一个女娃娃,这真是好的很! 钟逸自从被赶出产房就不发一语,可他的手早就握得紧紧的,手掌心里都是深深的指甲印。 等到贺芳晴和韩氏一脸笑容地从产房出来,并且说可以进去的时候,他头一个就冲了进去,差点把他亲娘都给撞倒。 “这孩子,都当爹的人,怎么反而毛糙起来!”贺芳晴也不在意,她现在心里和吃的蜜糖似得,以后含饴弄孙便是她的生活。 “碰疼你了吗?”钟怀邵关心地问。 “没事,他是急着去看澜心,好在澜心和孩子都很好,三叔说,三个小家伙身体棒的很,呵呵呵!”贺芳晴一脸“柔情蜜意”地笑看着钟怀邵说道。 虽然这笑容是因为喜得孙子、孙女钟怀邵才有幸见到,不过他也很开心,真希望以后贺芳晴能经常这样面对他。 “夫人,孩子呢?”秦向争推着轮椅有些焦急地看着韩氏问道。 “三爷爷说外边风大,还是让孩子们先在屋里呆着,待会儿把澜心挪到她房里去,你们就能都看到了!”韩氏笑着说道。 “孩子什么样?都说双胞胎是一模一样,这三胞胎是不是也一样?”钟怀邵喜笑颜开地问道。 “现在看着是都一样,这小模样和逸儿小时候是一模一样。”贺芳晴笑着说道。 “我倒是觉得和澜心小时候一样,尤其是那小嘴,真像!”韩氏也笑着说道。 “哈哈哈,别管是像谁,那都是我钟敬轩的孙子、孙女,对了,晴儿,生子的时辰你可是记准了,回头我还要拿着他们的生辰八字让妙远大师给起名字呢?”钟怀邵急急问道。 当年钟瑜和钟逸的名字都是钟怀邵亲自去拜请妙远大师给起的名字,那时候因为钟敬轩和妙远大师好友关系,妙远大师也就没有推辞,这次他想着也要妙远大师给自己的孙子、孙女起个好听又有福气的名字。 “我让红赏在一旁记着呢,放心吧,错不了!”贺芳晴说道。 产房里,钟逸没有先去看自己的三个儿女,而是先到了秦澜心的身边,只不过此时的秦澜心还在昏睡之中。 “心儿,心儿……”钟逸一直在低低地轻唤着秦澜心,可是她并没有任何反应,“心儿,心儿……” “王爷,您不用一直叫公主,她刚生完孩子,需要好好地休息,您先去看看孩子吧!”产婆高兴地说道,两子一女,真是喜庆呀。 钟逸没有理她,而是又喊了两声,见秦澜心依旧沉睡,他心中的不安开始扩大,他一直都在担心,担心秦澜心就像上次那样突然沉睡下去。 于是,他又把海天冬给喊了进来,让他给秦澜心把脉诊病。 “王爷,公主只是刚生完孩子身子有些虚弱,没什么其他的问题!”钟敬轩刚从产房出去没多久,海天冬觉得钟逸让他给秦澜心把脉实在有些太过担心了。 “你确定?!”钟逸一脸深沉地看向了他,看不到秦澜心醒过来,他是不会心安的。 “王爷,公主应该不会一直睡下去的,过一段时间她就会恢复过来的!”海天冬认为,钟逸肯定是被秦澜心上次昏睡三天三夜给影响的有了心理阴影,这也是病呀! “应该?也就是说,她还是有可能会一直昏睡下去?”没有得到确切的保证,钟逸心里的石头始终荡来荡去。 “王爷,您要是实在担心公主醒不过来,要不,我拿根银针扎她的穴位,她一疼就会醒的!”海天冬说道。 “那你……” “逸儿,不许胡闹,澜心她正累呢!”贺芳晴刚好听到这段对话,她训斥了钟逸一句,“你这孩子有什么可担心的,就是为了这三个孩子,澜心她也不会一直睡的,你先去看看孩子,再把澜心待会儿送到房里去。” 钟逸也觉得自己担忧太过,虽说现在每次一看到秦澜心双眼紧闭地睡觉,他心里就有担忧,但这种折磨还是折磨他自己好了。 “这三个孩子怎么能这么好看呢,呵呵,真不愧是我钟家的宝贝孙子、宝贝孙女,可比齐硕他们兄弟生下来还有精神呢!”钟怀邵本来还想端点儿做祖父的架子,可是看到三个襁褓中的粉嫩的婴儿,他早就变成傻子一般,只剩下了自豪、喜悦和称赞。 “哈哈,这三个孩子的确和刚出生的孩子不太一样,瞧瞧这小脸蛋白白嫩嫩的样子,真像是天上的仙童娃娃,还有那眼睛,又大又亮,真有灵气。我怎么觉得,我说什么,这孩子都能听懂呢!”秦向争怀里抱着一个,他一边逗着孩子,一边笑着说道。 “我这曾孙女也是呢!谁家的女娃娃能这样好看,你们都看看这丫头的头发,乌黑发亮的,还有这眼睛,不但有灵气,还带着笑呢。哈哈哈,这孩子将来肯定和她娘一样,是个蕙质兰心、聪颖无双的姑娘。”钟敬轩也赞叹地说道。 “三叔,您老说的没错。还有,三叔,侄儿想求妙远大师给三个孩子起个名字,您看怎么样?”钟怀邵笑着对钟敬轩问道。 “你小子做事什么时候问过我的意见,我可是这三个孩子的曾祖父,怎么,让我给他们起名字不行?”钟敬轩吹胡子瞪眼地看向了钟怀邵。 “三叔,您别生气,侄儿不是这个意思!侄儿是想着妙远大师是佛法高僧,当年逸儿的名字也是他给娶得,所以这……”钟怀邵有些讨好地看向了钟敬轩。 “随你,随你,让那老和尚去取吧!”钟敬轩并不是真的在意,反正名字这种事情他也并不在意。 得到了钟敬轩的同意,钟怀邵赶紧笑着点点头,问红赏要过三个孩子的准确生辰,然后就派钟威拿着他的信物亲自去拜见妙远大师。 秦澜心一直睡着,贺芳晴担心三个孩子饿着,正打算要奶娘给他们喂奶,结果孩子们一哭,秦澜心就醒过来了。 “这还真是母子连心,他们一饿,你就醒了,逸儿可担心好久了!”贺芳晴抱着秦澜心的小女儿笑呵呵地说道。 “娘,把孩子给我吧。”秦澜心开始给三个孩子喂奶。 钟逸一听到秦澜心醒过来了,赶紧就从屏风后边跑了过来,他正在看两个儿子呢,而女儿一直被贺芳晴抱在怀里。 “心儿,你还好吗?”钟逸坐到床边担忧地问道。 “夫君,你……你能不能先出去,等我喂完两个孩子再进来?”秦澜心总觉得当着钟逸的面喂孩子吃奶很是羞涩。 钟逸也有些微微尴尬,虽说两个人是很坦诚的夫妻,可这毕竟是第一次双方面对这样的情况,多多少少都会有那么一点儿不好意思。 等到一会儿秦澜心喂完奶,三个孩子就被贺芳晴和韩氏抱到屏风另一边去了。 “心儿,你还有话没和我说完呢!”钟逸坐着给秦澜心用手拢了拢有些散乱的头发。 “什么话?”秦澜心疑惑地问道。 “‘十年等待,一日花开,百年守候,君已不在’,那么千年呢?”钟逸笑着问道。 “千年一遇,只为缘来!”秦澜心淡淡一笑。 第百七十章满月宴请 次日,秋阳艳丽的好天气,风小日暖,西北王府里更是一片喜气。 一大早,后院传来的婴儿啼哭之声,可是把很多人的心都揪起来了。 “奶娘都是怎么看孩子的!是谁惹我的宝贝孙子哭了!”钟怀邵的斥责声也是老早就在院子里响起。 “怀邵,你说话小点声,别吓着我的宝贝曾孙,我看就是你惹哭的!”钟敬轩原本睡眠时间就少,起的比下人都早,但为了不打扰三个小家伙的休息,就一直在自己房间里忍着。 “三叔,我……我说话声音不大!”钟怀邵被钟敬轩一瞪,立即从狮子吼变成猫咪叫。 之前,秦澜心就让人在自己住的房间单独建了育婴室,她因为要坐月子,长辈们又都想要看孩子,所以就在自己躺的地方和孩子们呆的地方放了屏风阻隔,一来是方便给孩子喂奶,二来,把屏风一撤,她也能立即见到孩子。 此刻,秦澜心还躺在床上睡着,听到孩子哭的声音,直觉就认为是他们饿了,喂完奶之后,果真一个个都安静下来。 钟敬轩和钟怀邵走进育婴室的时候,贺芳晴和韩氏早就到了,而钟逸先去外边招待客人,西北王府添丁三员,官员们老早就来了。 “姐,这三个小家伙长得都好可爱,怎么还不取名字呢?”秦澜悦坐在秦澜心的床头问道,她从昨天到现在还没有机会抱抱孩子呢。 “已经请人去取名了!”秦澜心也没想着给孩子起个名字会这样麻烦,不过钟怀邵始终是长辈,她也就没出言反驳。 “要等很久吗?姐,我还是头一次见一胎生下三个孩子的呢!”秦澜悦有些惊奇地说道。 “二小姐,不止是您第一次见,大家都是第一次呢,呵呵!”书香笑呵呵地说道,端来一碗重雪刚学的鸡蛋汤给秦澜心,“公主,这是重雪姐姐刚刚做好的,您再吃点儿!” “重雪,这是把我拿猪一样地养了,看看我现在都胖了多少!”秦澜心笑着假装嗔怪地一笑,又看向了秦澜悦,“这取大名估计还要一段时间,不过小名倒是可以先取了!” 秦澜心在屏风另一边说的话贺芳晴他们正在围着三个孩子的人也都听到了,于是贺芳晴隔着屏风说道:“澜心你说的没错,总不能一直老大、老二和老三地叫吧,要有个好听的小名才行。” 秦澜悦一听也乐了,站起来说道:“姐,不会是像你我这样大丫头、二丫头如此俗气的名字吧!” “怎么?你嫌弃爹娘一直叫你二丫头了?”秦澜心故意笑着问道。 “呵呵,她还敢嫌弃,整天野惯了,一村的人那时候都喊她野丫头!”韩氏听到笑着说道。 “我不嫌弃,怎么敢嫌弃,就是到七老八十,爹娘喊我二丫头,我也是欢喜的很!”秦澜悦笑着撇撇嘴,来到了屏风另一边三个孩子呆的地方。 就见老大睡着了还被秦向争抱在怀里,老二睁着灵光闪亮的大眼睛很是神奇地瞅着上方,钟敬轩正逗着他,这小子还挺知趣,很会讨老人家开心,吃饱了不哭不闹嘴角还带着笑。 倒是老三在钟怀邵和贺芳晴、韩氏三人中间换来换去,谁都不舍得撒手要多抱一会儿,另外两个都等得心焦。 “我们家小郡主可要娶个好听些的名字,她娘一来到西北就发现了沙甜菜,要不小名就叫甜甜,希望她以后这日子甜甜蜜蜜的,无苦无痛。”贺芳晴忍不住就亲了一下怀里抱着的小孙女。 “我看这二小子眼睛里都是灵光,而且活泛的很,这才生下来一天就显出了调皮劲儿,小名就叫灵哥儿吧。”钟敬轩笑着说道。 “老大倒是乖巧懂事的很,而且和他爹的性子看起来最像,以后定能照顾好弟弟妹妹,成为一名顶天立地、光明磊落的君子英雄,不如就叫君哥儿。”秦向争笑着说道。 “这孩子才刚生下来,怎么就能看出那么多的东西出来,呵呵!”韩氏无奈一笑,“不过这小名取得也都好听,大丫头,你可都听到了?” “娘,我听到了,小名取得很好,以后就叫他们君哥儿、灵哥儿和甜甜吧。”秦澜心笑着回道。 钟怀邵稍微有些不满意,因为他脑筋慢一步,现在三个孩子的小名都取好了,秦澜心也同意了,自己要是再反驳,免不得惹其他人不开心,也只好答应下来,不过这孩子的洗三礼、满月宴,他可是要大办一场的。 等到钟逸招待完客人之后,钟怀邵单独把他叫到了自己的面前,问了他洗三礼和满月宴的事情。 “逸儿,这西北虽不是京都,但君哥儿、灵哥儿和甜甜可是我恭亲王府的嫡系子孙,他们的洗三礼可不能草率行事,而且满月宴我也打算大办一场,你回头和澜心商量一下。”钟怀邵说道。 “父亲,这些事情交给我来办就好,在这里并没有多少亲朋好友,还不如办一个温馨简单的洗三礼和满月宴。”事实上,这些事情没生孩子的时候,钟逸和秦澜心就讨论过,他们都认为没这个必要。 “那不行,我就知道你们不想大操大办,别的事情我能依你们,这给孩子办洗三礼、满月宴还有抓周宴的事情不用你们操心,我来给我的孙子办,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只是通知你一声!”钟怀邵有些倔强地说道。 “这件事情我需要回去和澜心商量一下!”听出钟怀邵的固执,钟逸也没有继续坚持的观点。 “那行,你回去和她好好说说,另外,还有一件事情你们再商量一下,我打算把君哥儿和灵哥儿都立为王府世子,甜甜为有封号的郡主,上请恩准的折子我都写好了。”钟怀邵说道。 钟逸听后无奈一笑:“您都自己写好了折子,还让我们怎么商量?” “这个我不管,君哥儿和灵哥儿几乎是同时出生,在我这里没有先后之分,恭亲王府我是要传给你的嫡子,这西北王府你就传给次子,他们同为王府世子,没有分别。”钟怀邵这也是在昨日秦澜心产子之后做出的决定。 “这样的决定皇上未必会准许!”钟逸说道。 “他准不准许那是之后的事情,就说现在,只要你和澜心没什么意见,这折子我就递上去了!”钟怀邵自信他有这齐佑非答应不可的能力。 钟逸心里清楚,就算秦澜心和他有什么意见,钟怀邵也是不会听的,折子都写好了,就说明他这主意下的很坚定,谁都阻拦不住的。 不过,他还是回去之后,将钟怀邵的决定告诉了秦澜心。 秦澜心听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说孩子们的洗三满月之类的事情钟怀邵是他们的爷爷,自是可以做主,不过她希望贺芳晴能帮着一起。 这段时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贺芳晴与钟怀邵之间的关系和缓了不少,秦澜心也希望他们能多多接触和磨合,钟逸也明白她的心思,就把事情也给贺芳晴说了。 在办洗三礼和满月宴的这件事情上,贺芳晴倒是和钟怀邵的决定一样,她也想要大办。 很快便到了寓意祈福求祥和消灾免难的洗三礼这天,而到了“添盆”的时候,前来参加洗三礼的官员商贾可是毫不吝啬,金银铜钱、玉石珍珠一个个全都往鱼龙盆里扔去。 而等客人们扔完,王府的下人们也都乐滋滋地来“添盆”,就连申大叔的孙女小花儿也把拴着红绳象征祝福的铜钱扔了进去,这也是秦澜心和钟逸特许的,说是大家一起图个吉利喜庆。 重雪带着府里的厨娘也是使出浑身解数,给大家做出了最拿手的洗三面、洗三粥、洗三点心……每一道洗三宴上的食物都让人吃的唇齿留香。 不过,王府外边也有那么一群人,他们一脸仰望着西北王府,知道今日便是秦澜心三个孩子的洗三礼,可他们都是西北最普通的百姓,没有请帖这王府可是进不去的,也只能在自家遥祝一声了。 过了洗三礼,接着便是祭月佳节,而此时西北王府这边发生的事情早就以最快的速度传回了京都。 福江口内,暂时代秦向争、韩氏掌管府中之事的乃是齐天乐、温氏夫妇,他们这段时间受人之托,自是竭尽全力忠人之事。 收到秦澜心产子的消息已经是八月下旬,齐天乐对妻子温氏说道:“咱们肯定是来不及去西北参加澜心孩子的满月宴了,就是送上一份满月礼,估计送到了地方,这孩子的满月宴也早就过去了。” “说的是呀,我说前段时间早点让人过去,等在西北一段时间也好,这下倒是误了好时辰!”温氏略有些责怪地看着齐天乐。 “咱们和澜心也算是半个亲人,没必要弄得这么客气,再说你还怕以后没机会给那几个孩子送礼,礼不是最重要的,那份心才是最重要的,我早已经让人准备了礼物去了西北,算算时间,祭月节左右差不多就到了!”齐天乐笑着说道。 “你不是说没让人去吗?到学会骗我了!”温氏笑骂了一句。 “我可没骗夫人,我的确是没让人去,是大哥派了人,都是送礼,我又何必多动用自己的人,这次是大哥、二哥还有我咱们三家一起送的,还有,京都那些和澜心平时关系不错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就偷偷打听到梁王府暗中往西北备礼物的事情,一个二个全都学起来了,估计这会儿送礼的人都到了西北呢!”自从秦向争一家离开白石码头之后,齐天乐暂时摆脱了京都的事情,来这里过了一段很是悠闲的日子。 齐天乐猜的没错,就在祭月佳节过后的第四天,湛州城内就陆陆续续地进来好多外地人,原本湛州城内的客栈就变得紧张起来,这些人到了之后客栈连柴房都租出去了。 这天,在一家小酒楼内,客人们正在吃饭,几个相熟的友人边喝边聊。 “你们都听说了吧,下个月西北王府要办满月宴,钟王爷可是邀请了好多人呢!”有位客人说道。 “钟王爷刚来湛州也没多长时间,他邀请的人估计都赶不来吧?这要是在京都办满月宴,铁定是热闹的很,说不定连皇上、皇后还有太后都要来呢!” “那是自然了,当今皇后娘娘可是咱们王爷的亲姐姐,福慧公主还是皇子的启蒙先生呢!” “这样盛大的满月宴可是没咱们这些贫民百姓什么事情,说实话,王爷和公主为咱们湛州城的百姓可是没少出力,当初漠州那边的人,为了感恩公主,可是不畏辛劳去采了雪莲,咱们好像什么也没做!” “说起来都有些惭愧,虽说王府富贵,可人都要知恩图报。我听一些来往的客商说,以前公主成婚之前要添妆的时候,好多百姓自发地在公主的家门前堆了礼物,而且平时好多百姓也是默默地把一些东西放在公主家门外,虽说最后都变着法子又还给了百姓,但始终是表达出了自己的心意。” “没错,没错!要不,咱们也学学人家,到时候满月宴的时候也送点东西,总归是一点儿心意。” …… 这几个人小声的谈论之声还是传进了好多人的耳朵里,而且有这样想法的百姓还有很多,事实上,自从秦澜心怀孕之后,就一直有百姓自发地给她送些东西,平时也都是隔放在王府大门口。 到了西北王府举办满月宴这天,就见王府门外的大街上可是人满为患,挤都挤不动,而且大家全都是来送满月礼的。 “申大叔,这……这怎么那么多人!”柱子都有些吓傻了,他看看天,这会儿应该是城门刚刚开吧。 “柱子,别傻愣着了,赶紧把这件事情告诉给王爷知道!”这王府的大门刚打开,门外就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礼物,还不知道是谁送的,而且好些人放下礼物转身就离开了,也不怕被人偷了去。 不得已,申大叔又赶紧派人去通知重言,像这种事情,重言这个大管家比他要有经验。 很快,重言就过来了,而且还带来了很多侍卫,他手里还有一张大红卷纸,到了府门外,看着黑压压的人群,他用最大的音量说道:“各位没有接到请帖的客人们,我家主子非常感谢你们今日能来,三日后,会在府门外举行为期三天的流水宴,给诸位补上这一席面。今日诸位的贺礼,王爷和公主都收下了,而且都会用红纸一一记下贴在王府门外的墙上,满月宴后,承各位之情,王府会将这些礼物整理归类运往漠州,给那些无家可归新来西北安居之人,希望他们能记住湛州百姓之情,三位小主子今日得蒙各位祝福,王爷、公主感激不尽。” “应是小民对王爷和公主之大恩感激不尽!”有位农夫装扮的老者激动地说道。 “没错,要不是有王爷和公主,百姓们的日子也不会越过越好,这些不过是寻常之物,王爷和公主不嫌弃才好!”有百姓高喊道。 他们送的礼物都不是什么珍贵稀奇的东西,有的可能就是自家鸡窝里的几个鸡蛋,有的可能是自己亲手编出的背篓……不管怎样都是大家的一片心。 “诸位,公主说了,礼物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心意才是最重要的,真心祝福即便是一文铜钱,那也是重若金银玉石,纵是黄金白金万两,没有真心祝福,也是一文不值,反倒会污了主家的眼睛,‘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公主她诚心感谢诸位。”重言的声音沉稳,厚重,让大家听了都很感动。 “公主说的太好了,‘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我等都是真心才会几位小主子庆贺的。”越来越多的百姓脸上的忐忑没了,剩下的都是激动和感恩。 “多谢诸位,大家别挤,都排好队,待会儿会有人记下各位的礼物和名字,三日后来吃流水宴,不需要任何凭证,今日这王府墙外的红纸就是王爷和公主给大家写的请帖,还请诸位到时一定赏脸!”重言笑着说道。 “呵呵,大管家,有没有包子呀?不需要什么流水宴,一个秦家包子就能抵得上山珍海味。”有在修路的时候吃过包子的百姓大笑着问道。 “是呀,有包子就行,不用那么麻烦准备什么宴席!”大家都跟着笑着说道,仿佛一瞬间就拉近了很多人之间的距离。 “既然大家都直接点了,那自是少不了的,放心吧,到时候一定让大家都吃上包子!”重言大笑地说道,他发现西北的百姓说话就是爽快,有一种大魏朝北方人特有的直率劲儿。 “呵呵,那真是太好了,我这就回去进山猎几只野物出来,肉馅包子可是最好吃的!”这么多人吃包子,肯定要准备不少的东西,有百姓就想着打点猎物送来。 “哈哈哈,我回去挖野菜去,还是觉得野菜馅的包子最好吃!”也有人笑着说道。 “不对,是肉包子好吃!”有人反驳道。 “还是野菜味的好吃!”又有一人也出声说道。 不一会儿大家一边等候送贺礼,就一边开始讨论吃什么馅的包子。 王府后院里,秦澜心已经能出门了,今日她还专门盛装打扮一番,至于三个孩子早就被钟敬轩几人抱着了,根本没有她这个亲娘的份儿。 钟逸这个亲爹就更是委屈的很,只有到了晚上孩子们睡觉的时候,他才有机会抱抱他们,亲亲他们,可又怕弄醒他们,白天的时候,他也只有看的份儿。 “回禀公主,外边来送贺礼的百姓,都嚷嚷着不要吃流水宴,要吃包子呢,真是太可乐了!”书香笑呵呵地从外边跑进来说道。 “回头让重雪去多买几个大蒸笼,到时候给大家多蒸一些包子。”吃包子还不简单,王府里的秘制包子调料还剩下很多呢。 “什么人?!”就在这时,重双和重喜同时护在了秦澜心前面,因为她们察觉到有高手出现在四周。 很快,两名深蓝劲装的男子就飞身落到了院中,看起来形势有些紧张的样子,而他们则是单膝跪地,恭敬地说道:“小的乃是梁王府侍卫,拜见福慧公主!” 一听是梁王府的人,秦澜心心下大定许多,让重双和重喜让开,看着他们问道:“既然你们是梁王府的人,怎么不从大门进来,是不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 两名侍卫看起来有些尴尬,其中一人说道:“还请公主恕罪,小的是奉我家王爷之命特意来送礼的,只是现在外边整条街都被很多百姓堵住,不得已才……” “呵呵,你们两个倒还真是急性子,起来吧,我不怪罪你们!”秦澜心笑笑说道。 两个侍卫还是有些尴尬地起来了,梁王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们来办,他们就怕把时间办砸了。 “启禀公主,这是我家王爷、二爷还有三爷特意让小的给您送来的礼物!”说着,两个侍卫就把自己身上的包袱给卸了下来。 “怎么回事?”钟逸一听到后院有动静就用最快的速度赶来了。 “没什么,是梁王府给君哥儿他们送满月礼来了!”秦澜心笑着说道,并让重双和重喜接过两名侍卫手中的包袱。 虽说这两个人是侍卫,但始终是代表梁王府,秦澜心就让钟阳招呼他们先去了后花园。 “启禀王爷、公主,宫里来人了,还带来了圣旨!”重言小跑着进来禀告道,前厅有钟怀邵和钟敬轩他们招呼着呢。 “是谁带圣旨来的?”钟逸问道。 钟怀邵请封世子的奏折这会儿应该刚到京都才对,怎么皇上的圣旨就已经到了,而事先他没有一点儿察觉呢。 “回王爷话,是殷公公!” “知道了,我们这就去!” 秦澜心也是心中狐疑,不过她还是和钟逸去前厅接旨,而这时已经有些客人进府了,女客有叶氏带着两个儿媳还有秦澜悦帮忙招呼着,男客这边就交给了钟怀邵,还有专门回来参加满月宴的罗修昀、邓思捷、倪小武、秦澜瑞几人。 “殷公公,您什么时候来的湛州城,我竟是一点儿消息也没有呢?”钟怀邵看了一眼殷少士,脸上的表情轻松中带着审视。 “回王爷话,来之前皇上一直叮嘱老奴,要给西北王爷和福慧公主一个惊喜,要是泄露了行踪,这惊喜就大打折扣了。”殷少士笑着说道。 “殷公公,刚才下人说有圣旨让我们接?”秦澜心笑着问道。 “回公主话,正是,不过皇上让老奴传的是口谕,特许不必跪接,站着即可!”殷少士笑着说道。 “殷公公请说!” “皇上有旨,福慧公主生下男婴则赐封为世子,生下女婴则赐封为公主,待名字上了钟家族谱朕立即便下敕封圣旨,钦此!”殷少士笑呵呵地说道,“王爷,公主,真是恭喜了!” “多谢皇上隆恩!”前厅接旨的众人还是恭敬地福礼致谢。 “殷公公,这一路辛苦你传旨了,快请坐!”听到这个圣旨,秦澜心自也是开心不已,但同时也有忧虑,一门滔天富贵,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公主客气了,这都是老奴应该做的!”殷少士讨好地说道。 “启禀公主,勋国公府送礼的人来了!”重言在外说道。 “快请!” 很快,就有几人走近前厅来,其中两人秦澜心还有些印象,正是曾经见过的钟逸的两个表弟贺铭鑫和贺铭乐,而另一人是勋国公府的大管家。 几人见礼之后,贺铭鑫和贺铭乐就去后花园找邓思捷、秦澜瑞去玩了,他们正是年轻爱玩的时候,和钟怀邵这些长辈呆在一起总觉得有些压抑。 “西北离京都这么远,他们怎么今天刚好就到了?”秦澜心从前厅出来之后有些奇怪地问钟逸。 “其实,这些人前两天就到了,只是专门等到了今天才上门的,也是他们有心了,大老远的从京都到西北来送礼。”钟逸笑着说道。 “原来是这样!”秦澜心明白了。 可更让她没想到的是,萧非齐平宝夫妇和殷湛徐爽夫妇竟然结伴到了西北。 “澜心妹妹!”秦澜心正在后花园和几名女眷客人说笑聊天的时候,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喊声传来,扭头一看,竟是齐平宝笑嘻嘻地和徐爽站在一起看着她。 第百七十一章故友相聚 “平宝姐姐,徐爽姐姐,你们……你们怎么来了?!”秦澜心又是惊讶又是感动地快步走到二人的身边。 “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还好赶上了你孩子的满月宴,我这一路走来都要累死了,真想不出来你在西北这种地方是怎么呆的下去的!”齐平宝一见到秦澜心就开始撒娇地说道。 “呵呵,这一路肯定累坏了吧,西北的天气不比京都,就是秋天,也是干燥的很,来人,快奉茶!”秦澜心故友重逢高兴的很,先带着她们和后花园的一些女眷做了介绍、打了招呼,然后就领着二人去一旁的凉亭里歇脚。 丫鬟们奉上热茶就下去了,后花园的客人知道是秦澜心的旧友,也就没敢打扰她们三人,跟着贺芳晴、韩氏、叶氏几人在别的地方去游逛了。 “你这西北王府的后花园可是够大的,那边是菜园子吧,别人家的后花园种的都是花花草草,偏你这里连个观荷的池塘都没有。”齐平宝表面上是开玩笑的闲聊着,内心深处却是一阵心疼酸楚。 来之前,她对于西北王府的现状有过千万种设想,想着即便比不上京都的繁华热闹,但公主与王爷的府邸又能差到哪里去,可谁想竟是一座陈旧的院落,后花园虽宽大干净,但好多地方都种上了蔬菜、果树,倒像是个农家院了。 “初来的时候后花园便是这个样子,我也就没动它,平时王府里也没什么客人来,这后花园来的就更是少了,想着这处地方还不错,就又多开辟了一些土地出来种上一些菜,自给自足倒也省事许多。”秦澜心笑着说道。 “这样挺好的,倒让我想起以前在知趣园的时光来,改日咱们也可在这后花园野趣一番,倒是别有风味,呵呵!”徐爽笑起来说道。 “说的是,这次来西北还真是长见识了。澜心妹妹,那黄沙官道修的可真是好,从昉州城外到湛州,快马也就不到两日的行程,而且官道那么宽,路旁还有可供歇息之处,要不是这里天气不太好,我都想来西北住下了。”齐平宝初见官道之时也和旁人一样,那是新奇兴奋了好久。 “要是大魏朝的官道都是这样,那出门可就方便多了,免了很多颠簸之苦,坐在马车里即便是急行,那也是稳当极了。”徐爽同样也对这黄沙官道极为赞赏。 “呵呵,说的是呀,你们还不知道吧,刚才殷公公来传旨,他说皇上已经决定等漠州通往外界的官道修好,就要在大魏朝各处都绣这种黄沙官道,而且黄沙取完之后立即种上沙甜菜等物,说是希望漠州有一日也能沙漠便绿洲。”秦澜心笑着说道,现在齐佑可是想的越来越远了。 “可要是沙漠都没了,黄沙也就没了,我可听说,这漠州的黄沙独一无二,都没有了,岂不是可惜。”齐平宝有些疑惑地说道。 “平宝姐姐,这黄沙虽有用处,但漠州沙漠很广,占据了很多的土地,如果荒漠便绿洲,百姓们的生活也会越来越好的,也不用再受风沙之苦。”秦澜心对她说道。 “原来是这样,我想问题总是简单,而且我发现生完孩子脑袋就更笨了!”齐平宝傻呵呵一乐地说道。 “一孕傻三年,呵呵!”秦澜心取笑道。 三人坐在亭中似是有说不完的话,很快就有丫鬟来通禀,说是前院的席面都摆好了,该请客人们入座了。 “澜心妹妹,我是光顾着和你聊天了,来到西北王府,我还没看到你的孩子呢。”齐平宝可是稀罕极了,想看看这三胞胎是怎样的。 “我也是每日里他们饿的时候才能看到,其他时间都是爹娘和三爷爷他们在照料,这三个小家伙也真是会磨人,晚上总是哭,闹的人不安生,我爹娘他们就轮流抱着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不停地哄着,这才肯罢休。”一提起三个孩子,秦澜心脸上虽是无奈,但心中满是欢喜。 “呵呵,我家那个也是,就是现在晚上能玩到子时还不睡觉,不过,我可没有澜心妹妹这样的好福气,都是府里的奶娘和丫鬟哄着他,我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真不知道该怎么当娘。”齐平宝话中并不落寞,只是觉得照顾孩子实在不是她的专长。 “照这样一说,我家孩子倒是和他爹一样安静的很,白天玩一会儿,晚上安安静静睡觉,我都担心这孩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了。”孩子太乖也让徐爽觉得担忧,因为她听别人说,孩子小时候还是要哭闹一些为好。 本来三个人都要起身去前厅的,结果一聊天孩子又忘了时间,还是丫鬟又来请两回。 到了宴席前厅的时候,一院子人都坐得满满当当当的,而且来了很多秦澜心意想不到的人,甚至钟家二房都派了人来,想来这些人全都是早早就从京都出发来西北了。 秦澜心没有入席,好多客人都想着看看这三胞胎究竟是不是真的长得一模一样,经过这一个月,三个小家伙也都慢慢张开了,不再是皱巴巴的小模样,她和贺芳晴、韩氏一人抱着一个到了前厅。 “快让我看看!”齐平宝最先等不及,襁褓中的婴儿粉粉嫩嫩的,而且三个孩子长得真是一模一样。 “这三个孩子面容是一模一样的,只是我怎么觉得一下子就能分辨出来呢,还真是奇怪的很!”徐爽也仔细地观察着这三个孩子。 “徐爽姐姐,不奇怪,大家都是这样说的,我也是一眼就能分辨出来谁是甜甜,谁是君哥儿和灵哥儿。”秦澜悦在一旁笑着说道。 “甜甜,君哥儿和灵哥儿?这是他们的名字吗?”齐平宝问道。 “这是他们的小名,大名还没取呢,上族谱之前取好就可以了!”秦澜心解释道。 女眷们这边看一圈,钟怀邵和钟逸又抱到男宾客那边去显摆,一路上自是收到了不少的赞叹之声。 “钟逸,你真的好福气,一下子就有了三个孩子,这天下最有福气的男人,恐怕真是非你莫属了!”萧非有些羡慕地看着钟逸怀里的君哥儿说道,小家伙现在正双眼紧闭睡着了。 “呵呵呵,快看灵哥儿,他对我笑呢!”贺铭鑫是弯腰逗着秦向争怀里的灵哥儿,三个孩子中,这孩子看着胆子最大。 “那时对你,是对我,你看他的眼睛,正对我说话呢,灵哥儿,灵哥儿,我是你小表叔,等你长大了,我教你骑马射箭!”贺铭乐是越看灵哥儿越喜欢,他年纪也不是很大,但就觉得这灵哥儿讨喜的很。 “我家灵哥儿以后是要跟我这个小舅舅学医的。”秦澜瑞略有些吃味地说道。 “呵呵呵,灵哥儿这么小人缘就这么好,看来长大之后也是不得了!”钟敬轩笑呵呵地说道。 “这孩子一看就是个机灵调皮的!”秦向争笑着说道。 那边钟怀邵更是见人就夸自己的小孙女长得可爱招人疼,还说最会心疼他这个祖父。 客人们都有些哑口无言,这小孩子刚刚满月哪里就知道心疼人了,可钟怀邵是王爷,自然是要给他面子,大家也都附和说起来。 满月席面上的饭菜都是秦澜心亲自选定的,菜式精致新颖,尤其是一碗红枣甜米饭,老人、孩子和女眷们都喜爱极了。 “澜心妹妹,这甜米饭还有吗?我自己就能吃一碗!”齐平宝这一桌坐得都是熟悉的人,所以她恢复了以往在众人面前的本性,心里想什么嘴上就说什么。 “后厨应该还有些吧,平宝姐姐,你来这一路上郡马委屈了你不成,怎么像是好几天没吃过饭一样!”秦澜心笑着说道。 这每一桌上只有一碗甜米饭,现在看看客人们,几乎盘子里的菜都吃的差不多了。 “澜心妹妹,这可不能怪郡马,要怪就要怪你这饭菜太好吃了,你不知道,自从你离开京都,我就在百味酒楼定了专门的雅间,嘴馋的时候就让那里的大师傅给做些好吃的,可他们的手艺哪有你身边的丫鬟重雪做得好,更比不上你亲手做的了,这一路上虽也有吃有喝,可比起百味酒楼又差了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哪能吃的好吗!”事情自然没有齐平宝说的那样糟糕,她只是在博取同情。 “那你在西北可要多呆几天,就住在王府里,反正府里还有好多空着的偏院,我已经让人给收拾出来了,你和徐爽姐姐都住下,咱们也好多呆在一起说说话。”秦澜心邀请道。 “平宝,你们就留在王府多陪陪澜心,在京都的时候,你们几个关系可是最好的。”贺芳晴也笑着说道。 “是,平宝遵命!”齐平宝俏皮地答道,她也正有此意。 贺芳晴和韩氏是不可能安心下来一直坐在桌子上吃饭的,她们心里都惦记着三个孩子,哪怕是有丫鬟们在好生照料着还是不放心,吃到一半就起身离开了。 王府里正在吃满月宴的时候,王府外头依旧人头攒动,好多百姓还在往王府这边赶,送的礼物五花八门,而且越聚越多,重言不得不用马车先把礼物装好,然后从后门拉到别的宅子去。 宴席结束之后,后厨的下人虽累得腰酸背痛也不能歇着,接下来要给来庆贺的百姓包包子吃,柱子都已经带人去外边搭建大锅灶了。 到了晚上,秦澜心喂好几个孩子,贺芳晴和韩氏还有钟怀邵、秦向争再加上钟敬轩五个人就给接手了,她知道今天后厨的下人忙坏了,每人都赏了银子,带着齐平宝、徐爽、秦澜悦帮忙包包子,叶氏带着两个儿媳妇也来帮忙。 不过,她们这些人没在后厨忙,就在秦澜心住的院子里搬了桌椅板凳,面也是老早就和好的,馅料是秦澜心亲自调制的。 今天一天吃饱喝足的男人们也没闲着,秦澜心让钟逸、萧非、殷湛包括罗修昀、邓思捷、贺铭鑫、贺铭乐还有秦澜瑞都来帮忙,劈砍的劈砍,挑水的挑水,擀皮的擀皮。 “郡马,你也太笨了,这皮太厚了,你再擀薄一些!”齐平宝看着萧非有些笨拙地擀皮催促道。 “皮薄不就烂了,我觉得这样挺好的。”萧非甚少下厨,就更别说包包子了。 “这又不是水煎包,你把皮擀大一些没有问题的,要是这么厚,肯定蒸不熟!”齐平宝也没怎么下过厨,可她好歹和秦澜心做过这么多年的朋友,多少都看过一些。 “萧大哥,平宝姐姐说的没错,你要多向殷大哥学习,瞧瞧人家的手法,一看就是在家常练习。”秦澜心略有些打趣地说道,负责擀皮的钟逸、萧非和殷湛三人比起来,殷湛明显是最好的,钟逸次之,最差的就是萧非。 殷湛听秦澜心这样一说,脸上登时有些不好意思,倒是徐爽大方一笑,说道:“公主还真是猜对了,我儿子平时最喜欢吃的就是包子,尤其是您家的包子,可詹宁码头离福江口也远着呢,幸好秦大叔给了些秘制调料,在家的时候,都是相公他给孩子做。” 殷家和秦家的关系也是亲近的很,尤其是这两年秦澜心和钟逸到了西北,殷湛和徐爽逢年过节都会亲自到福江口百味庄园去拜访,这些秦向争和韩氏在给秦澜心的家书中都有提及。 “郡马,你瞧瞧人家是怎么做相公的,你都没给楠哥儿亲手做过包子吃!”人和人一比这差别就出来了,齐平宝也是为了逗趣,故意哀怨地说道。 萧非一听,立即说道:“平宝,话可不能这样说,我虽然没有亲手给孩子包过包子,可我每日一大早都去百味食肆里等着买水煎包,要不然他能长得白白胖胖的!” “可别说白白胖胖了,你看谁家的孩子长得和楠哥儿一样,我都想让他减肥了!”提起自己的大胖儿子,齐平宝可是又爱又头疼,那孩子太能吃了。 “你可别瞎胡闹,上次晚上你饿了他一顿,娘回屋就大哭一场,说她孙子可怜。”萧非无奈地说道。 “爹娘就是太惯着他了,我可不希望我儿子长大之后成为一个大胖子!”齐平宝早就决定了,等到孩子大一些,说什么也要让他练武强身健体,变得玉树临风,她还想着和秦澜心结亲家呢。 “好了,好了,不过是一个包子皮,再这样说下去,我真怕引起你们夫妻一场大战,对了,京都有没有什么新鲜事?”秦澜心打算换个话题了。 “京都的新鲜事可是多得很,就是不知道你要听哪一个了。”齐平宝笑着说道。 “哪一个都行!”秦澜心说道。 “那我来说几个吧,这两年自从京都没了你这个福慧公主,又出来几个才情不错的女子,可她们比起你还是差一大截,才学是不错,可没什么气度。镇国公府的孙家姐妹出嫁了,不过各自的日子也都是喜忧参半,那些后宅妇人中又有几个是省油的灯。还有,杜家的绣坊变成了染织坊,最近京都最热闹的就是姚杜两家的争斗大戏。”齐平宝淡淡地说道。 秦澜心离开京都的这两年里的确是发生了很多事情,自从她走后,林秋、袁茗、贺以珍等人相继出嫁为妇,当年的贵女们如今都已经成了后宅里的少妇,开始了生儿养女的另一种生活。 “姚杜两家的争斗大戏?怎么,杜家现在在织染生意上也能和姚家相提并论吗?”自从姚宗和从西北再次离开之后,秦澜心就没再关注过姚家的事情,不过她没听到姚家把织染秘方公布出来的消息,就说明姚家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 “这个我知道!”萧非拍了拍手上的面粉,“杜家使了手段拿到了姚家织染的一大半秘方,后来又找来一些老工匠试染,没过多久染出来的布就和姚家一样好了,现在京都的布庄被整齐地划分出南北两块,南面的归姚家,北面的归杜家,就连这生意两家也都分着干。看起来两家倒是像约好似得将织染生意一分为二,其实暗地里谁都不服谁,都想把对方的生意抢过来。” “唉,姚家恐怕是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对于姚家家主的选择,秦澜心虽然不赞同,但站在一个生意人的角度,她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澜心妹妹,这话如何讲?”齐平宝不解地问道。 “不管杜家是如何在织染方面达到与姚家平起平坐的,但我知道两家的秘方应是同一个,他们当中的任何一方把秘方公告天下,那么这织染生意就变成了大家共吃一锅饭,只不过是谁多谁少的问题。”秦澜心看着几人说道。 “公主说的是,不过姚家家主和杜家家主都不傻,他们宁愿两家分着吃也不愿更多的人来分一杯羹,一旦织染秘方不再是秘方,那么他们的生意都会受到严重的影响,比起赚一万两的银子,五千两虽说少些,但总好过只赚十两。”殷湛是精明的生意人,这一点他也看得透彻。 “说的没错,姚家是生意人,而做生意目的是为了赚钱,虽说出现了对手,但一个与一百个相比,没人会傻得去选择给自己树立更多的竞争对手。”秦澜心说道。 “澜心妹妹,你这话我就不理解了,既然姚家选择与杜家把织染的生意各分一半是正确的选择,你又怎么说是错误的呢?”齐平宝觉得自己脑子真的不够用,她又被秦澜心各说糊涂了。 秦澜心微微一笑,说道:“平宝姐姐,虽说从姚家一个生意人的角度来说,选择与杜家一分为二地来做生意没什么错,但是从大局和长远来看,这种选择并不可取。” “公主,为什么?”徐爽也觉的奇怪。 “原因有三,其一,姚杜两家虽然背后都有靠山,而且明着看似乎姚家的靠山更厉害一些,但论阴谋诡计,明显杜家的人更胜一筹,最后吃亏的一定是姚家;其二,织染生意为杜家带来巨大的财富,而有了银子又有了权势,杜家就更是如虎添翼,无形中朝堂的局势也会发生变化;其三,杜孙两家关系紧密,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即便睿王愿意乐居澜洲,但孙太妃未必就安心与此。人与人,事与事,都是一环扣一环连在一起的,没那么简单!”秦澜心冷静地分析道。 “不会这么严重吧?”齐平宝、萧非和徐爽都有些不敢相信,钟逸和殷湛却是沉默下来。 “虽说我说的是最严重的情况,但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杜家人可以有权,但不能再有钱,他们太贪心,是会利用一切来达成自己的目的的。”想想当初的董家就是这样被杜峰给抛弃的。 “澜心妹妹,你说的没错,反正我是不喜欢杜家的人,嚣张的很!那现在要怎么办呢?这才不到一年,杜家的织染生意就好的很,要是姚家把秘方公告天下,岂不是成了杜家的死敌,说不定杜家会用更狠的手段对付他们呢!”齐平宝脑袋也会灵光一下。 “平宝姐姐你说的没错,或许姚家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默许和杜家平分织染生意的吧。”既然已经说过让姚家做主,秦澜心就不会插手,谈不上什么失不失望,这便是人之本性,或许姚家还有什么其他原因吧,毕竟杜峰那只老狐狸可不好对付。 “不管什么原因,要是任由他们霍乱朝纲,那百姓们还有好日子过吗?澜心妹妹,你这样聪明,不如咱们去把杜家的生意都给抢过来吧!”齐平宝笑着说道。 “抢过来?平宝姐姐是想怎么抢?”秦澜心笑着问道。 “当然是也做织染生意了!”齐平宝想当然地说道。 “平宝姐姐,做生意尤其是织染生意哪有那么简单,我可对此一窍不通的。”秦澜心笑着说道。 “啊,你也不知道呀!”齐平宝听后有些失落,随即又高涨起来,“没关系,要不在京都开绣坊也可以,先把杜家的绣坊挤垮,最后再把他们的织染生意也给夺了!” “呵呵,平宝姐姐,你何时变得这样凶猛了。虽然我无意做织染生意,不过咱们三个倒是可以合伙在京都做生意!”秦澜心想了一下说道。 “真的?做什么生意?”齐平宝连包子也不包了,立即就来了兴致,她的性子什么时候都改不了。 “做女人的生意!”秦澜心双手倒是没停,包子有一大半都是她一个人包出来的。 “公主,还卖衣服之类的?”通和布庄的生意在京都一直都很好,早已经成为了名门贵女们经常光顾的地方。 “澜心妹妹,要不开青楼做男人的生意!”齐平宝一句话让一院子的人都傻愣住了。 “萧大哥,你到底给平宝姐姐吃了什么,让她……”秦澜心都不好意思说出来了。 萧非有些尴尬地说道:“你们别见怪,她就是对那个地方好奇的很,有一次自己还女扮男装进去了,我……我也是没办法!” “怎么了?你们不会是看不起那些妓女吧?虽说青楼女子低贱的很,但是我觉得她们也都挺可怜的!”无忧无虑长大的齐平宝天性很善良,她对于身份低贱之人也一向没什么偏见。 “平宝姐姐,我不是看不起那些青楼女子,我相信她们中间的很多人也是迫于无奈才做那种事情的。我只是被你出格的话给吓到了,开青楼,你还真能想。这个我可是不赞成的,我要开一家女子养生会馆!”这也是秦澜心生完孩子之后在考虑的问题,女人天生爱美,她总觉得生完孩子自己像是老了。 “女子养生会馆?”一时间,众人都被她挑起了好奇心。 “没错,这养生就是要通过各种各样的方法,比如运动、饮食、佛学、美容等等来增强一个人的体质,预防疾病,强身健体的活动,不但养身还要养心,还能达到延年益寿的目的。而且女人学会养生,不但能美容养颜、身心健康,还会更加有青春活力。总之,这是一个能让女人变美并且保持美丽的地方。”秦澜心笑着说道。 齐平宝和徐爽光是听秦澜心这样说就心动不已,屋子里正在看孩子的贺芳晴和韩氏也听到了,或许女人们都有一种共性,一听说能有保持容颜的办法,耳朵就都变得灵敏起来。 “澜心妹妹,你说的养生会馆真有这样神奇的效果吗?”齐平宝的兴致被大大提了起来。 她生完孩子之后,脸上就有了一点儿斑,虽然请了太医来看过,但太医说生完孩子的女人都是有的,吃药调理也可以,抹胭脂也可以,她就开始整日里往脸上抹很多胭脂。 “嗯,我对养生会馆很有信心,虽然胭脂水粉可以为人添上几分美丽,但是我不觉得女人的美不能只靠外在,还需要外在和内在加一起,你们想想看,世上有哪个女人是不爱美的,所以我想着生意一定不会差的!”秦澜心笑着说道。 “澜心妹妹,听你这样一说,我现在就想开办这个养生会馆了,你真的要和我们一起合作吗?”齐平宝有些着急地问道。 “当然要看两位姐姐愿不愿意了,呵呵!”秦澜心笑着说道。 “愿意,我愿意!”齐平宝赶紧说道。 “我也愿意,可……可是我住在詹宁码头,要是在京都开铺子,我怕是照顾不上!”徐爽以后大多时间应该就是在詹宁码头殷家老宅里呆着,现在京都的生意都交给殷湛的弟弟殷腾来接手。 “徐爽姐姐,我说这个合作,不一定要在一起的,你可以在你那里开一家养生会馆,平宝姐姐可以在京都开一家,而我可以在湛州开一家,咱们虽不在一个地方,但是可以开同样的会馆。”秦澜心笑着说道。 “澜心妹妹,你让我一个人开铺子可不行,我什么都不懂,咱们就合伙先在京都开一家,等到铺子的生意火了,然后再在其他地方开不好吗?”齐平宝建议道。 “公主,我觉得郡主的提议不错!”徐爽觉得她人不去,但是银子多拿一些是没问题的。 “那也行,我们先把准备工作做好,然后在京都开一家大的,到时候平宝姐姐回去找一家大的店面,我给你画好装修的图纸,店铺整修的事情就交给你,我和徐爽姐姐负责其他的事情!”秦澜心笑着说道,她现在心中已经有了个大概的流程。 “好,就这么办!”齐平宝的干劲儿一下子就被提上来了。 三个女人聊得热火朝天,三个男人边听边笑,女子养生会馆?听着很新奇,真的会让女人们喜欢去吗?不过,只要他们的妻子喜欢,就算赚不到一文钱他们也会乐意陪着折腾。 包包子包了一大晚上,到了第二天几人起的都有些晚,不过这包子蒸熟之后,倒是有一大半进了自家人的肚子里,罗修昀他们昨天晚上就忍不住让后厨的人给蒸熟了吃,一个人至少吃了三个。 秦澜心把给百姓包包子和流水宴的事情都交给重言和重雪来办,她现在有了新想法,又有两个好朋友在,自然是喂完孩子就讨论起了这件事情,贺芳晴和韩氏都在一旁听着。 “澜心妹妹,你说这养生会馆都有什么呀?”对于女子养生会馆,齐平宝和徐爽还是一头雾水。 “大体分为两类,一是养身,二是养心,养身主要包括饮食疗法、运动疗法、美容疗法等等,今天,我先让你们大家试一试美容疗法,这也是最快能看到成效的一种方法。”秦澜心笑着说道。 “美容疗法?”一屋子的女人都睁大了眼睛。 “没错!重双,去把我准备好的艾条和温灸棒拿出来!”这些都是秦澜心怀孕的时候闲着无事让人依照她的要求做好的,“待会儿,你们两个就亲自体验一下!” 秦澜心让齐平宝先清洗干净脸部,然后让她平躺在屋内的软榻上,自己将揉搓好的艾条点燃,然后将燃端放入温灸棒中,再用手掌试了试温度,等到觉得差不多的时候,就在齐平宝的脸上轻轻地打圈按摩,大概一刻钟左右停止。 等到结束之后,贺芳晴、韩氏和徐爽她们就看向了齐平宝,觉得她的脸真的不一样了,变得更加的光滑、红润。 “怎么样,就这么一小会儿有用吗?”齐平宝坐起来之后问道。 “平宝姐姐,你自己摸摸怎么样!”秦澜心笑着说道。 “我刚才就觉得脸上温温热热的很舒服,这会儿——咦,好像滑了些,快给我一个镜子看看!”齐平宝一抹自己的脸就和平常不一样了。 “澜心,你就拿那个小铁棒这样在平宝的脸上来回这么地转几下,她这皮肤就变得这样好了?”贺芳晴也觉得神奇。 “娘,哪有那么简单,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和三姐姐学习穴位,刚才我给平宝姐姐温灸的时候,都是在按摩一定的穴位,而且艾条具有逐寒湿、行气血的功效,所以效果才会这样明显。”秦澜心笑着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这小铁棒还多吗?回头也教教红赏,回头让她也给我试试!”贺芳晴笑着说道。 “没问题,从今天开始,我会专门培养咱们府里的人用这些艾条和温灸棒,让咱们府里的女人都美美的,呵呵!”秦澜心笑着说道。 “澜心妹妹,还有其他的方法吗?要不,你还在我脸上试试吧?”齐平宝笑嘻嘻地说道。 “平宝姐姐,女子养生是一项长期坚持要做的事情,一两次或者短时间内效果可能都不明显,要想瞬间就变得美丽,除非是化妆。”秦澜心笑着说道。 “澜心妹妹,擦脂抹粉谁不会呀,可是水一洗,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别的女人喜欢,我却不是多么喜欢的。”要不是为了遮那一点儿斑,齐平宝连胭脂都是不怎么抹的。 “我也不喜欢,不过女人要想维持美丽,或者说想要留住美丽,擦脂抹粉却是必须的,所以我才想开一家养生会馆,让女人无论是化妆还是不化妆都有一种从内而外的美,也唯有这样的女人,无论是十五岁,还是七十五岁,都依然是有魅力的!”秦澜心说道。 “澜心,既然你想要开养生会馆,为什么不去找找你三爷爷,他可是神医,说不定就有些让人吃了气血精神的药丸。”贺芳晴笑着说道。 “娘,您要不说我都给忘了,这还真是一孕傻三年,家里面可有个活神仙在呢!”秦澜心拍了一下脑门说道。 “澜心妹妹,我和你一起去!”齐平宝笑着说道。 “那好,咱们一起!”于是,秦澜心带上齐平宝和徐爽就去找钟敬轩了。 此时,钟敬轩就在海天冬暂住的医馆中准备一些药材,他打算从君哥儿三个孩子还小的时候就给他们进行药浴,这样的话孩子就能少生病,对于西北恶劣的天气也能抵抗住。 “三爷爷,您忙呢!”秦澜心三人笑着走进了医馆。 “心丫头,你们怎么来了?有什么事情吗?”钟敬轩正在教秦澜瑞配药浴的药材。 “三爷爷,我们有件事情想和您商量一下!”秦澜心和齐平宝一左一右把钟敬轩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 钟敬轩笑呵呵地看着她们说:“有什么事情就说吧,和三爷爷还见外呢!” “三爷爷,事情是这样的,我打算和平宝姐姐、徐爽姐姐在京都开一家女子养生会馆,您手里有没有一些能排毒养颜对人身体无害的药丸,或者一些简单易学的方法也可以,过两天我带几个人先来学习一下。”秦澜心笑着说道。 “我这手里自是有的,而且都是医家秘方,我可不是什么人都随随便便给的!”钟敬轩依旧笑呵呵地说道。 “三爷爷,那您说怎么才愿意呢?”秦澜心可没和钟敬轩见外。 “这个简单,你只要让君哥儿他们三个在药庐里住一段时间就行!”钟敬轩笑着说道。 “三爷爷您现在就要给他们进行药浴吗?可他们才刚满月。”秦澜心有些担心地说道。 “怎么?你不相信三爷爷?”当年钟敬轩都觉得给钟逸泡药浴泡晚了,要不然小时候他也不会中毒。 秦澜心赶紧摇摇头,说道:“不是的,我自然相信三爷爷,只是我怕爹娘他们会不同意,我知道您是为了三个孩子好,我又怎么会阻拦呢!” “只要你和逸儿同意,你们爹娘那里就不用管了,我有办法!”钟敬轩笑着说道。 “好,那就三爷爷做主吧!”秦澜心说道。 第百七十二章康王造反 钟敬轩一共给了秦澜心三张排毒养颜的中药秘方,尤其对于女性更有好处,只要将药方上的药材熬制成丸即可。 秦澜心、齐平宝与徐爽从钟敬轩那里高高兴兴回来之后,就开始商议这养生会馆如何做。 “澜心妹妹,现在咱们手里有了三爷爷的灵药,相信就会吸引很大一部分人来,不过光靠这个肯定是不行的吧?”齐平宝觉得秦澜心要开的这家养生会馆根本没那么简单。 “是的,平宝姐姐,我昨天晚上就让养生会馆内部的简易图纸给画了下来,你们来看,这养生会馆主要分成食疗、按摩养生、美容美体、药物调理、修心养性的运动等几大部分,现在咱们最缺的就是这里面的服务人员,我打算先招收一批医女,只有把她们先培养出来,才能更好地服务客人,光凭咱们三个的热情肯定是不够的!”要开一家古代的养生会馆其实并没有那么容易,首先会馆里面的人员必须要有真才实学才行,否则是不会吸引女性客人的。 毕竟古代和现代是不一样的,女人们虽说出门不受限制,但思想保守,守旧传统,让她们突然之间接收这样一种新兴的事物,就必须要让她们在短时间内看到成果才可以。 “我打算先从美容美体这一方面入手,让客人在最短的时间内看到最有效的效果,其实这世上有很多女人并不懂得正确装扮自己,要想改变她们,先最快的改变她们的外表,然后再渗入到她们的内心。”秦澜心想了很久,决定在面对古代女人这群有些特殊的群体,采用和现代不一样的方式。 “美容美体?澜心妹妹,我发现我越来越听不懂你说的话了?”齐平宝这几天听的新名词比她前十几年听到的都要多,而且从秦澜心的图纸上,她可以看出这养生会馆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现在听不懂没关系,以后你会慢慢懂得。今天,我先教你们制作一些简单的面膜,还有开始锻炼自己的形体美,瑜伽比较不错,两位姐姐,今天就开始跟我练习瑜伽吧!”来到古代秦澜心还没有练过一次瑜伽,每日里都在为挣钱养家忙碌,不像以前她根本不用操心钱的问题,休闲娱乐的时间多得很。 “瑜伽?那又是什么?”徐爽也迷糊了。 “这是一种十分有益身心的运动,它会彻底改变一个女人的气质,你就把它当成一种十分神秘的功夫好了,呵呵!”秦澜心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她们具体来解释。 “练武?不行,不行,我这人最懒了,练武那么辛苦,我可不想受罪!”齐平宝想起小时候练武的经历还是头皮发麻呢。 “平宝姐姐,瑜伽不是练武,每天就花费一刻钟到两刻钟的时间,你整个人就会不一样的,你就先跟我练两天,要是觉得受不了,我也不强迫你。”秦澜心笑着说道。 “那可说好了!”齐平宝还是决定先试试。 秦澜心回到屋里之后,把重双、重喜她们叫进来,然后画出了瑜伽服的样式,利用大半天的时间赶制出了几件质地柔和的瑜伽训练服。 另外,她专门选了一处还没有住人的偏院,打扫干净之后,将房里的家具之类全都搬了出去,地上铺了一层地毯,到了晚上吃完饭,给孩子喂完奶,其他人都在后院聊天的时候,她和徐爽、齐平宝就去了偏院。 “今个儿心丫头是怎么了?一大早就去我那里问药方,这晚上也不见个人影儿。”钟敬轩有些奇怪地问道。 “三叔,澜心带着平宝她们去了偏院练功,说是什么瑜伽,神神秘秘的,还不让人去打扰。”贺芳晴笑着说道。 “瑜伽?怎么以前没听她说起过?”钟逸也觉得奇怪,殷湛和萧非就更别说,自从来到西北王府,他们的妻子就成了秦澜心的跟班,想见都见不到。 “我估计是澜心最近才琢磨出来的,她不是要开个养生会馆吗?说是练瑜伽对女人身体好,本来还想让我们去呢。我是放心不下几个孩子!”虽然三个孩子吃饱喝足就躺下睡觉了,但贺芳晴哪怕是在屋外守着,自己心里都觉得暖洋洋的。 “让她去琢磨吧。以前她整日里想着养家糊口,后来又想着利国利民,什么时候想过自己的事情,这孩子也该有点儿自己的生活。”钟敬轩笑呵呵地说道,他倒是很支持秦澜心的举动。 “三伯说的是,自从大丫头十二岁就开始在白石码头开食肆养家,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考虑的一直都是家里人,说实话,到了现在,我这个当爹的都不知道她究竟喜欢做什么,唉,是我这个当爹的没用!” 在四个儿女之中,秦澜心是最有出息的,但也是秦向争自觉亏欠最多的,如果秦澜心是个儿子,他心里或许还能好受一些,因为长子替他做一家的顶梁柱总是说得过去一些,可她是个女孩子。 “岳父大人,您别这样自责,我这个为人夫的做得也不好。我一直在支持她做的每一件事情,可是经过您这样一说,却发现自己从来没有深思过,她所做的事情究竟是否是她真心喜欢做的事情。”钟逸也在反省自己。 “以后那些国家大事你们男人去想去做,现在澜心也是当娘的人了,她还有三个孩子要照顾,就让她轻轻松松地做个西北王妃,一个女人她又能扛起多大的重担呢!”贺芳晴也是心疼,虽说秦澜心聪颖,可也不能什么事情都让她来做。 “逸儿,你娘说的对,要是人手不够,我再给你一些!”钟怀邵手里还是有些人的,反正这恭亲王府迟早是要交到钟逸的手中,早点让他接手也好。 后院这边自责的自责,愧疚的愧疚,西北王府最僻静的一处偏院里却安静的很,丫鬟们掌上了灯,就守在门外动都不敢动。 屋子里,秦澜心让人关上门,她和徐爽、齐平宝还有重双、重喜都换上了瑜伽服。 对于武功高的重双和重喜而言,秦澜心教的那些瑜伽动作她们轻轻松松就完成了,只不过因为太容易反而显得心不静。 徐爽和齐平宝作为名门贵女,这身子骨虽称不上弱,可是一些简单的瑜伽动作对她们这两个初学者而言稍微有些困难。 “记住,呼吸要平稳有节奏,舒展动作的时候清除杂念!”秦澜心轻声缓和地对她们说道。 第一次练习没用太长时间,也就两刻钟左右,而练完之后,几个人身上竟然都起了一层薄汗。 “澜心妹妹,这瑜伽连起来还真不错,真是慢有慢的好处,才这么一小会儿,跟着你说的来练,我觉得整个身体都舒畅了不少。”齐平宝笑着说道。 “我也是这样觉得,仿佛眼睛、脑子都是一下子变得光亮似得,身体都轻了似得。”徐爽也笑着说道。 “瑜伽要坚持练才可以,而且练的过程中要保持安静、平和,每一个动作都要尽量舒展开,久而久之,不但身材越来越好,整个人也看起来越来越有精神,比灵丹妙药还要管用。”秦澜心也是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上辈子喜欢的东西重新捡起来可没那么容易,她这瑜伽重新练起来也是需要时间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而且这瑜伽服穿着又方便又舒服,我都想一直穿着了!”齐平宝不舍得脱下身上的瑜伽服。 “平宝姐姐,你要是喜欢,回头我让书香她们再多做几件,晚上当睡衣穿也是可以的!”现在晚秋时节,天气凉爽,穿长衣长裤正合适。 “好呀,我喜欢这衣服,以后可以在通和布庄卖,我想一定有很多人喜欢的!”齐平宝笑着说道。 “这个主意不错,以后通和布庄可以卖些睡衣出来。”秦澜心赞同道。 丫鬟们烧了热水,三个人就在偏院里简单地洗漱了一下,然后各自回屋了,而后院相聚的人也早就散了,此时,夜深该到安歇的时候了。 秦澜心回到房间的时候,钟逸正守着三个孩子,因为晚上还要给孩子们喂一次奶,所以并没有把孩子放到别的房间。 “对不起,夫君,我回来晚了!”秦澜心有些歉意地说道。 “没关系,我们也是刚刚分开,爹娘说晚上可以把孩子放在他们的屋里,我没让!”钟逸笑着说道。 “我这个做娘的还真是不合格,都没怎么抱过他们。”秦澜心满含愧疚地走到婴儿床旁,看着三个熟睡的儿女。 钟逸拉着她的手说道:“不是你不合格,是爹娘和三爷爷他们太霸道了,孩子们一醒过来,他们就争着抱来抱去,哪还轮得到你我,也只有晚上的时候,咱们能好好地看看他们。” “爹娘和三爷爷那是疼爱孩子们,呵呵!对了,三爷爷说想尽快给孩子们进行药浴,我答应了。”秦澜心将早上的决定告诉了钟逸。 “嗯,早点泡药浴对他们好,很晚了,让丫鬟们在这守着,咱们去休息吧!” “好,练了会儿瑜伽,我还真有些乏了!” “我看你精神很不错,果真那个瑜伽是不错的,男人能练吗?” “能,你想学我可以教你!” “好!” 夫妻两个轻声低语朝着床榻而去,可谁都没想到第二天,一个不好的消息就传来了。 次日一大早,西北王府鸡鸣刚刚一次,一匹快马就停在湛州城门之下,来人十分大力地拍门,说是有紧急军情要奏报西北王爷。 城门开了之后,此人骑马狂奔到西北王府。 “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钟逸是被重言给喊醒的,秦澜心也跟着醒了过来,好在没把三个小家伙给吵醒。 重言只在屋外说道:“王爷,不好了,康王提前发动兵变,如今承州、宜州已经被攻下了!” “什么?!”钟逸和秦澜心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 钟逸赶紧起身跟着重言去见来报信的人,秦澜心也穿衣起床,不一会儿,住在王府里的人都起来了。 “澜心,发生什么事情了?”钟逸离开不久之后,钟怀邵也被重言给叫走了,贺芳晴见他神色匆忙,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娘,康王造反了,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 上次贺常默离开的时候,明明说过康王与三公主之事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这才没多长时间,没有听到康王谋反的罪证大白于天下,倒先听到了他造反的消息,秦澜心觉得一定是某个环节出了问题。 钟逸见过报信的人之后,立即就命人去把知府、通判都先叫到王府里来,虽然西北离着承州远着呢,但谁也不知道这场动乱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夫君!”秦澜心在后院呆不住,就来到了钟逸在前院专门用来议事的书房。 “心儿,我需要你立即调用封主大印,吩咐西北五州的护城军都守好城门,往来百姓的盘查也要严厉一些,原本皇上和睿王都已经打算要把康王捉拿起来,可是他竟然早一步接到了消息,让皇上和睿王都始料未及,现在承州和宜州都成了他的,而且康王还派人杀了晔城的高仪能将军,最后高明、高亮两兄弟带着一部分兵士逃了出去,高将军手底下有人叛变了!”钟逸想着,原本皇上和睿王应该是想要和高仪能将军里应外合,将康王的叛军在贺常默的协助之下全部歼灭,却没想到高仪能那里会突然出问题。 “好,封主大印我这就拿给你,还需要我做什么?”秦澜心历来不喜欢战争,虽然心里清楚,康王造反是不会成功的,但这个过程中承州以及承州附近的百姓都会遭受战乱之苦。 “不需要了,我这样做也是防止到时候战火会烧到西北这里,康王造反的事情咱们帮不上什么忙,只要守好西北,我想就是对这场叛乱最好的帮助。”钟逸沉思说道。 “嗯,我明白了,我这就给你拿大印!”秦澜心急急转身离开了。 要不了多久,康王造反的消息就会在整个大魏朝传开来,在民心不稳之前,就必须要尽快结束,战乱拖得时间越长,越劳民伤财,也就对大魏朝的稳定越不利。 就像秦澜心猜测的那样,虽然古时候传递消息要相对来说慢一些,但康王造反的事情还是让西北的百姓们知道了。 “逸儿,现在城里的百姓都是什么反应?”这些早饭之后,钟敬轩有些担忧地问钟逸。 “三爷爷不用担心,或许是西北离承州远得很,百姓们的反应并不大,都觉得离着这里远着呢,并没有我们之前想的那样人心不安。”钟逸淡笑一声说道。 “那就好,民心安,这日子也能继续过下去!不过,你们还是随时要专注承州那边的事情,康王手中的兵力应该不多,我看这场造反持续不了多长时间。”钟敬轩分析一下说道。 “三爷爷说的是,康王齐曙这次应该是仓促之下做出的决定,以我分析,高将军手下的人叛变是一部分原因,另一部分原因就是他早一步知道了皇上的计划。”十拿九稳的事情突然出了问题,钟逸认为一定是有人在背后帮助康王,这个人不可能是三公主,因为她已经被皇上给监视,肯定是别的什么人。 “他怎么能早一步知道?不是说捉拿康王造反的事情知道的人极少吗?到底是谁泄露了出去?”钟敬轩心中都有疑惑。 事情发生之后,齐佑也在思考这样一个问题,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除了他和睿王,就是梁王、贺家和钟逸知晓,但具体的计划则只有他和睿王、贺常默三人知晓。 那么究竟是睿王齐尧泄露了计划还是贺常默呢?他想来想去,问题似乎都不应该出在贺常默的身上,那么只剩下一个人可以怀疑,那就是齐尧。 可他不相信齐尧会这样做,更确切地说,他是不愿意相信。 两个月后,固守承州和宜州的康王大军在睿王、贺家军和高明、高亮两兄弟的围攻之下战败,这场康王之乱只持续了不到三个月就结束了。 北风呼号,大雪封城,京都城里一片白茫茫的世界,眼看着又是一年新春到。 “皇兄,今天已经腊月十六了,你带着孙太妃回澜洲吧!”御书房外还在飘着雪花,房内虽然有着暖炉,但齐佑觉得身上还是凉飕飕的。 康王造反的事情发生之后,他一直没有睡过安稳觉,这场原本完美的计划出了纰漏,一定是他们内部出了问题,有人泄露了消息。 “皇上,您不用派人去查了,这次计划出错都是我的问题,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而且自愿贬为庶民,从此再不问世事。”齐尧此刻跪在御书房内,他面前是封主大印和王爷令,交上这些,他以后就再也不是大魏朝的王爷了。 “皇兄,即便你这样说了,朕也不相信这件事情是你做的,你做事一向周密严谨,怎么可能在这么重大的事情上出问题。更不可能是你故意要让康王知晓,否则你也不会在两个月里把他和他的余党全都消灭干净。朕心里明白,这件事情一定另有隐情。”齐佑看着齐尧定定地说道。 “皇上,无论有没有隐情,这件事情都是错在我,如果不是因为我办事不利,根本就不会有这一场灾祸,可以不动一兵一卒就能把康王擒获,都是我的错,这些请您收回吧。就算您不收回,我也没有脸继续留着它们。皇上应该清楚,我一直都想过闲云野鹤的日子,或许这样的结果对我来说是最好的。”齐佑微微一笑说道。 “皇兄,不管你怎么说,你永远是我齐佑的兄长,是大魏朝的睿王,如果你非要因为这件事情自愿受罚,那么封主大印朕收回,可是王爷令,朕不能收回,你是齐家的子孙,不是庶民,你可以去过闲云野鹤的日子,朕不拦着,但睿王府的主人只能是你。”就像齐尧说的那样,这件事情原本可以圆满结束,但最后却因为他的原因出了岔子,如果不惩罚他也对不起那些在这场叛乱之中死去的无辜之人。 “皇上,您不杀我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我觉得做个老百姓挺好的!”齐尧则执意要自贬为民。 “皇兄,你这是何苦,这件事情明明就是……”齐佑差不多已经能猜出真正泄密的人是谁了。 “皇上,是我,就请您惩罚我吧!”齐尧很坚持,因为他也有要保护的人。 “皇上,您不必再逼尧儿了,这件事情都是哀家做的!”就在这时,孙太妃硬闯进御书房里。 “太妃,您怎么来了?”齐佑瞪了一眼跟在孙太妃身后的殷少士。 “母妃!”齐尧也是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孙太妃也会跟来京都,那些下人都是怎么办事的。 “皇上,有什么怨有什么恨就冲着哀家来,所有的事情都和尧儿没关系,是哀家做的!”孙太妃冷然地说道。 很快,太后和皇后也来到了御书房,看着跪在地上的齐尧和一脸冷色的孙太妃,张太后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姐姐,皇上,你们不必再审尧儿,反正从先帝在位之时,你们就看我们母子不顺眼,这次正好趁此机会除掉我们,不过,我的尧儿忠君爱国,是位好王爷,他没做错,错的是我这个当娘的,你们冲着我来好了!”孙太妃有些决绝地说道。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哀家要是真的容不下你们母子,齐尧他就是再聪慧,你以为你们能活到今日吗?这么多年,一直放不下的不是哀家,而是你自己,你一直都觉得当初是哀家抢了你的皇后之位,可封后的圣旨是先帝亲自下的,立佑儿为皇帝的圣旨也是先帝亲手写的,自始至终,先帝就没有立齐尧为帝的打算。”张太后挥手让殷少士出去守着御书房的门口,有些事情早该说清楚的。 “我知道!”孙太妃冷冷地看了一眼张太后,“我一直都知道,我知道先帝他心中没有我,我只是不甘心,凭什么你用卑鄙的手段就能当上皇后,我却不可以,凭什么你的儿子能登上皇位,我的儿子却要居于臣下,这不公平!” “孙太妃,你究竟要不甘心到什么时候,就因为你不甘心,所以才要助康王谋反吗?你真的以为旗河口的案子皇上和哀家就没有查出来是你在背后推波助澜,要不是皇上念着手足之情,你还能活到今日!”张太后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 齐尧听张太后这样一说,脸上更显灰败,虽然他也曾怀疑过,可是他不愿意相信他的亲生母亲竟然为了名利地位去做下那样伤天害理的事情。 “呵呵,原来你们早知道了,好,很好!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没错,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要杀要剐随你们便,不过所有的事情尧儿他都不知情,就连他身边的人都是被我控制住的。”当初旗河口大灾发生之后,孙太妃走了一步险棋,她还以为把事情引到康王身上,自己就不会有任何问题,却没想到齐佑和张太后还是查到了她的身上。 “你以为哀家会相信他真得一点儿都不知情!”果真是不能留的祸害,张太后一直觉得皇上就不该压下旗河口幕后真凶这件事情。 “太后,如果尧儿真的知情,你以为康王谋反会短短三个月就结束吗?我主动把事情真相说出来,并不是认为我自己之前做的一切都是错的,我只是不想让我的儿子蒙受不白之冤。他身边的倾城倾国两位夫人是我自小就为他培养出来的人,不过是故意送到了他的身边,我的儿子我最了解,我知道他一直都防着我这个亲娘,但我不能不去做一个亲娘应该去做的事情,他领情也好,不领情也好,我做的都是为了他!”孙太妃这次进宫就没打算再出去,因为她也已经知道自己大势已去。 齐佑手里也已经掌握了足够多的证据,看在齐尧的面子上,他原是想留住孙太妃一条命的,要不然当初齐尧要带着孙太妃去澜洲的时候,他就不会答应了。 “母妃,您这是又何苦呢!”齐尧悲痛地说道。 “尧儿,母妃争了一辈子,什么都没有争到。母妃也知道,这些年苦了你,以后你就是再无束缚的小鸟,想飞到哪里就飞到哪里,母妃,不会再管你了!”孙太妃凄然一笑地看着齐尧说道。 “母妃,孩儿不觉得苦,孩儿心里明白,母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孩儿!”齐尧心里有一种微微的恐慌,他觉得今天的孙太妃太反常了。 “你能明白母妃的一番苦心,母妃心里也就满足了。尧儿,泽媛是个不错的儿媳妇,你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好好地对她,有她在你身边,母妃也就放心了。皇上,太后,我一人犯下的错一人来承担,和尧儿、和孙家人都是没关系的,还请你们不要牵连他人,我……以命还之。”孙太妃上下牙齿一咬,当即嘴角就流出了鲜血。 “母妃——” “太妃——” 没有人预料到孙太妃会突然咬舌自尽,她用自己一死来换取齐尧和镇国公府的平安,只希望一切的事情到她这里便是完结。 孙太妃咬舌自尽和齐尧贬为庶民的消息是在半个月后传到西北王府内的,这一天正是大年初一,新年的第一天,喜庆中夹杂着淡淡的悲愁。 “真没想到竟然是孙太妃和康王在勾结,睿王会落得如此凄惨下场。”对于齐尧,秦澜心是拿他当朋友的,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或许这个结局就是那臭小子想要的吧,这下子,他终于是自由了!”钟敬轩也是哀叹一声。 “自由的代价总是令人难以承受的,孙太妃死了,睿王府和镇国公府都被封了,康王被杀,三公主被软禁在皇族家庙中削发为尼,也就皇甫家的人精明的很,竟然在之前就把皇甫暖玉从族谱中除去了,似乎早知道会有这件事情似得。”秦澜心幽幽说道。 这一次康王之乱百姓们跟着受苦,还有很多人也被牵连其中,事后的影响并没有到此结束。 “他们都是咎由自取,只是睿王……”钟逸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已经派人去探查睿王的消息,他与睿王也算合作了很多次,虽然早知那人心中或许对于秦澜心有些心意,但早已经成为了过往。 “逸儿,派人去看看那臭小子,现在最痛苦的便是他了!”钟敬轩有些心疼地说道。 “是,三爷爷!” 第百七十三章药浴分歧 一场不到三个月的叛乱开始的突然,结束的更是令人始料未及,最大的功臣睿王反而牵涉其中,这令很多不明真相的人都想不明白,也对当今圣上齐佑有了误解。 不过,对于西北的百姓们来说,这场远在几千里外的康王之乱只是他们饭后的谈资,造成的影响不过是进出城门时盘查严厉了些,日子还是如常,而且比比别人,想想自己,觉得生活越过越有滋味。 西北王府内,空气中还弥漫着新年的爆竹气味,秦澜心每天最主要的工作就是给孩子喂奶,其他时间她想抱一抱孩子都没机会,不是被钟敬轩抱去泡药浴,就是被钟怀邵、秦向争、贺芳晴和韩氏争着抱来抱去。 长辈们为了三个孩子差点都能打起来,更别说是小辈们了。 “姐,这三个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生的呀!”秦澜悦从前院气呼呼地跑到后院秦澜心的书房里说道。 “怎么了?”秦澜心放下纸笔奇怪地看向她。 “还能怎么样,我不过就是抱抱甜姐儿,可是王爷伯父不撒手,你说说他一个恭亲王爷,跟从来没抱过孩子似得,抱到怀里就不撒手,他也不嫌累得慌!”现在三个孩子快五个月了,越长越可爱,谁见了都稀罕,秦澜悦有时刚抱到手里,那边就有人给她抱走了。 “呵呵,好了,我这个亲娘都没说什么,你还有什么可气的。我现在就是个人工奶瓶,也只有晚上能和三个熟睡的孩子呆一会儿。”有哪个当娘的不喜欢自己的孩子,秦澜心也想抱着孩子不撒手,可长辈们一个个眼巴巴地看着,她也于心不忍。 “姐,那这样下去,孩子还和你亲吗?会认生的。”秦澜悦也是不好意思和几位长辈争孩子,还都说她是姑娘家不会照顾孩子,可当年小弟秦澜瑞都是她照顾的。 “哪能那么容易就认生,三爷爷和爹娘他们喜欢孩子,和孩子在一起觉得开心快乐和满足,我们当晚辈的自然要体谅一些。对了,你来的正好,我正有事情想和你商量呢!”秦澜心笑着说道。 “姐,什么事情?”秦澜悦问道。 “修昀、思捷他们几个正在漠州重修官道,我和爹娘还有你姐夫都商量过了,想让你过去帮帮忙,漠州有王府的农庄,离着修路的地方不太远,你可以先住在农庄里,主要的任务就是领着刚落户漠州的女眷给修路的人做做饭,然后教会她们苎麻针织的手艺,怎么样,你愿意去吗?”其实,还有一个原因秦澜心没说,那就是让罗修昀和秦澜悦多点相处的时间,培养培养感情。 “去漠州?”秦澜悦显得有些犹疑,她不是不想去,只是她还从没有离开家人单独出去过呢。 “你好好想想,另外,凌知府的女儿凌小小也会和你一起过去,你还不知道吧,邓家已经来西北提亲了,现在凌小小也算是思捷的未婚妻了,你要是不想去,我再换一个人也行!”秦澜心笑着说道。 “不,姐,我去!”这么多年以来,秦澜悦一直都觉得自己没帮上秦澜心什么大忙,现在秦澜心专门把这项任务交到她手上,她怎么能临阵退缩呢。 “好,你同意之后,我会安排时间派人把你们和另外几名织女一起送到漠州,以后这些人可都要归你管了,姐姐相信,你能做好的!”秦澜悦的性子这些年收敛了些,再加上杨婆婆的特意教导,相信她去哪里都不会吃亏。 “放心吧,姐,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做好的!”秦澜悦对此很有信心。 “嗯,姐姐也相信你会做很好。”得到秦澜悦的肯定答复,秦澜心也宽心不少。 年前康王之乱发生不就,殷湛、萧非就带着徐爽、齐平宝暂时离开了西北,虽说开养生会馆的事情因此耽搁下来,但是秦澜心没有放弃,她在西北五州贴了告示专门招收医女。 现在,经过筛选已经有二十名医女正在学习各方面养生的知识,当然她不懂医,平时都是由海天冬这个王府大夫教学的。 秦家两姐妹正在说话的时候,叶氏带着两个儿媳还有叶可莹一起来了。 “舅母,两位表嫂,表妹,你们快坐!”秦澜心在后院的厅里见了她们。 “澜悦也在呀!”叶氏见到秦澜悦也在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就笑了。 “舅母,怎么没见婷姐儿他们几个孩子呢?”秦澜悦疑惑地问道。 “他们都有下人看着呢!”叶氏现在已经是大将军夫人了,秦澜心专门从牙行那里给叶家的女人又买来几个可用的丫鬟。 “那你们在这说话吧,我去找婷姐儿他们去玩!”秦澜悦笑着跑出去了。 “都快出嫁的人了,还和小孩子似得!”看着秦澜悦跑出去的背影,秦澜心无奈一笑说道,“舅母,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澜心,舅母就实说了吧,我打算这两天就离开湛州去边城,你舅舅在那边已经安排好了。”虽说在西北王府里住着什么都好,但叶家女眷总觉得这不是自己的家,心里多少有些别扭的。 “舅母,你们一定要离开吗?如果你们在王府住着觉得不方便,我可以让人在城里重新找一处宅子,这样咱们离得近些,有什么事情也方便!”秦澜心诚心诚意地说道。 “澜心,舅母知道你的心意,你舅舅也知道,现在你舅舅是西北大营的大将军,凡事都要以身作则,要不是因为莹儿生产的事情,年前我们就离开了。现在莹儿的孩子都两个多月了,这会儿去边城天气也不错,要是再晚一些,路上就该热了,我们还跟着三个孩子,大人倒是没事,孩子们太热会受不住的,好歹边城山多水多,没你想的那么困难!”叶氏笑着说道。 “舅母,那您把离开的事情告诉我爹娘了吗?”秦澜心问道。 “还没有呢!澜心,舅母知道你们一家人的好意,只是你舅舅也是个犟脾气,早早晚晚我们都要去的,而且呆在他身边,我也心安。这段时间,要多谢谢你照顾了!”叶氏说着眼圈就红了起来。 “舅母,快别这样说,咱们都是一家人,说什么照不照顾的。舅舅他忠肝义胆,一心为国为民,可辛苦的是你们。”作为叶寒这一房的女人没有享受到什么好的生活,整日里还要跟着担惊受怕,秦澜心这段日子和楚氏她们的相处,让她看到边城军士女眷们的不易。 “公主,比起那些看不到自己夫君在沙场上的人,我们住在边城里,离着丈夫和孩子都近,也谈不上什么辛苦。”楚氏笑笑说道。 “大表嫂能这样想,是大表哥的福气,也是百姓们的福气。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离开,我找人送你们过去?”秦澜心问道。 “就这两天吧,收拾收拾东西我们就走了!”叶氏笑着说道。 “那好,你们只管收拾好自己房里的东西,到时候我派人送你们到边城,要是在那里缺什么少什么了,只管来信告诉我,不管我人以后在不在西北,边城所需的东西一定最快到达。”秦澜心做出了保证。 “澜心,谢谢你!”叶氏这次是连眼泪都落了下来。 “舅母,说过多少次了,咱们是一家人,不必道谢!”秦澜心笑着说道。 叶氏等人决定离开湛州的决定韩氏听后十分不愿,边城是离着西北大营最近的地方,本来就是危险之地,万一两国起了战事,那边城的百姓就是最先遭殃的。 “不行,我不同意,他们男人带兵打仗,那是为国尽忠,你们跟着去边城就太危险了,更何况还有三个孩子,不行,不行!”韩氏说什么也不同意,而叶氏等人把行礼包袱都给收拾好了。 “姑母,没事的,这么多年我们一直跟着爹住在边城,还不是什么问题都没有,边城没您想的那么可怕!”叶可莹怀里抱着自己的儿子瑾哥儿看着韩氏笑着说道。 “此一时彼一时,就算是再安稳,那也是边城,我恨不得让你们去福江口住着,你们倒好,非想着往边城去。哪有好日子不过,专去过苦日子的!”韩氏想到她和叶寒兄妹分离这么多年,如今虽说相逢,可到底呆在一起的时间不长。 “秀媛妹妹说的没错,这西北王府你们想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要是觉得不舒服,就让逸儿和澜心在城里再给你们找一处好的地方,我们暂时还不会离开西北,咱们好不容易熟悉了,又何必急着去边城!”贺芳晴也跟着劝起来。 “王妃,我们一家在王府住的很开心很好,并没有寄人篱下之感,就像在自己家一样。只是,家眷随行一直都是西北大营的规矩,我们也想和夫君他们呆在一起,生便一起生,死便一起死,离得远了,我这心里反而不踏实。”叶氏并没有丝毫做伪,她是真的很想叶寒了。 “你们……”韩氏见劝说不下,就看向了秦澜心。 只是,韩氏没想到秦澜心却是劝慰她:“娘,您就让舅母她们走吧。这是舅母和舅舅的选择,这世上像他们这样选择的夫妻在西北边城还有很多。有人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也有人说‘生则同衾,死则同穴’,这世上有一种女人,她们愿意陪着自己所爱的人生死相依,执着无悔,我想,舅母和表嫂还有表妹她们便是如此!” 秦澜心一番话把叶氏几人说的脸上羞红,叶可莹更是娇嗔地看着她笑着说道:“表姐,我们哪有你说的那样好!” “怎么没有,你们比我说的还要好!”有勇气抛弃掉荣华富贵置身于危险之中的女人都很了不起,秦澜心觉得叶氏等人别看外表柔弱,其实她们都有一颗坚强的心。 可即便如此,韩氏一时也转不过来弯,但叶氏的决定很坚决,最后她也只得同意她们离开。 “大表嫂,这是一车的糯米,以后明哥儿想吃糯米团子了,别想着省,他吃多少都有。”叶氏她们决定离开的这天清晨,秦澜心指着一马车的糯米对楚氏说道。 “公主,谢谢你!”除了道谢,楚氏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在湛州呆的这段日子,她得到很多,也学到很多。 “都说了不准说谢,这一车都是苎麻线团,你们到了边城之后可以用来打发时间,也可以用来教边城的女人们,这车上还有半车布料,软乎一些的布料是给明哥儿他们几个孩子做衣服的。这一个木箱子里是西瓜种子,不知道你们到边城的时间还晚不晚,如果种不出来西瓜,回头我让人给你们送过去,瓜种就留下明年来种。这还有澜悦去漠州之前特意配制的秘制调料,上面都有说明,是包包子还是做酱骨头,看上面贴着的字条就可以了,这个是……”在叶氏她们坐着的马车后边又跟着好几辆马车,秦澜心亲自给楚氏几人一一说明,这次她派重鹰和钟阳一起护送叶氏几人离开。 看着秦澜心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交代着,叶氏、叶可莹和楚氏、辛氏都是笑中含泪,这份难得的亲情真是太可贵了。 纵然不舍,叶氏一行人还是缓缓离开了湛州,看着马车的背影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韩氏、贺芳晴几位女眷都落下泪来,就是经常带着叶明、叶婷玩的花儿也哭得抽抽噎噎,申大叔哄了好久才哄好。 “这人一走,就觉得这王府里空落落的!”晚上大家聚在院子里聊天的时候,韩氏还在为早上叶氏几人的离开而伤感。 “娘,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而且有聚就有散,同样有散也就会有聚,只要都在西北,离着还是很近的,总能见到!”秦澜心安慰道。 “唉,也对!不知怎么,现在日子变好了,我倒是越来越爱哭了,让你们见笑了!”韩氏有些不好意思地抹着眼泪说道。 “呵呵,秀媛妹妹,别说是你,就是我也是这样。以前吧,我总觉得自己的眼泪流干了,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哭了,可是后来心情越来越好,人反而越来越没以前坚强,动不动这眼眶就酸酸的,总想要落泪。”贺芳晴也是笑着说道。 “这应该叫幸福的眼泪,呵呵!”秦澜心笑着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王府的人变少了,韩氏和贺芳晴她们觉得有些冷清,越发把时间花在三个孩子身上,而在对待三个孩子的教育上,就和现代常遇到的情况类似,两代人或者说三代人之间就产生了分歧。 这天,钟敬轩正在给三个孩子进行每半月一次的特殊药浴,而三个孩子刚放进小浴桶里一小会儿就哇哇大哭起来,那哭声把贺芳晴和韩氏两个女人的心都给哭断了。 于是,她们赶紧就想把三个孩子都抱出来,但是却被看到的钟敬轩给阻止了。 “这药浴对孩子的骨头极好,多泡一会儿,无论是对他们将来学武还是长个子,都有很大的助益,快放下,快放下,热蒸是最好的!”每次给三个孩子进行药浴的时候,钟敬轩就不想有其他人在场,可三个孩子他也照顾不了,海天冬最近在教那些医女,秦澜瑞去了漠州做小大夫,光有一个石砚可不成,贺芳晴和韩氏就自告奋勇来帮忙。 之前给三个孩子泡药浴都还好,不哭不闹,还玩的挺好,只是从这之后要进行特别的药浴,贺芳晴和韩氏就看不下去了。 “三叔,君哥儿他们才五个多月,就泡以前的药浴不可以吗,你看看孩子身上都发红了,这得多疼呀!”贺芳晴看了一眼,心疼地就扑簌簌落泪了。 “不可以,我是大夫,要听我的,这是对他们好!”钟敬轩很坚持。 “三叔,难道王府里的人还保护不了三个孩子吗?就算以后他们长大了,多给他们身边派几个高手保护不就行了,这才几个月就吃这样的苦,比挖了我的心肝还疼,逸儿小时候都没这样!”贺芳晴哪里惹的住眼泪。 “是呀,三伯,孩子还小,没必要受这么大的罪,他们又是世子,又是公主,等长大之后身边伺候的人多着呢。要不,就让他们再长大一些再泡这些药浴,现在孩子哭的嗓子都哑了,比杀了我还难受!”韩氏那眼泪就挂在上下眼睫毛上,眨一下眼睛眼泪就掉进了浴桶里。 “就是因为他们小,一天一个样子,所以才要趁早进行药浴,这时候受的苦,长大之后就是被毒蛇咬一口,他们也会没事的。身边有再多人保护都比不上他们有自保的能力,我知道你们心疼孩子,难道我就不心疼,听着孩子们哭,我的心也难受,可这都是为了他们好!”钟敬轩想着,就是为了这三个孩子他也要多活几年,而且无论如何都要把他们的身体给调养到最好。 “三叔,您说的我都明白,可是我受不了,这药浴我们不泡了,孩子太可怜了!”平时三个孩子哭一下,贺芳晴的心都能提起来,更何况这样撕心裂肺的婴儿啼哭之声,她说什么都不让三个孩子继续受罪了。 “三伯,还是等孩子再大一些吧!”很明显,韩氏是站在贺芳晴这一边的。 “你们这是干什么,三叔他是为君哥儿、灵哥儿和甜姐儿好,快把孩子放下,红赏,先把王妃和夫人带到后院去,我帮三叔给孩子进行药浴!”钟怀邵一把夺过了贺芳晴怀里的君哥儿,女人心软会坏事,他是男人,他能狠得下心来。 “娘子,把孩子放下,你们先去后院待一会儿,这药浴一会儿就好。”在给孩子进行特殊药浴的事情上,秦向争和钟怀邵的观点是一致的,虽然他们同样会心痛的很,但这是为了三个孩子将来好。 “钟怀邵,你把孩子还给我,你没听到君哥儿他们嗓子都哭哑了,这药浴弄得他们身上红一块、紫一块的,怕是大人都受不了,你怎么狠心让一个才五个月大的孩子去承受,他可是你亲孙子!”贺芳晴哭诉地喊道。 “晴儿,正是因为他们是我的亲孙子、亲孙女,我才要狠下这个心,就像当年,我让逸儿跟着三叔回淮安老家一样,你作为亲娘无法狠心下这个决定,那就让我这个亲爹来做,这次也是一样,你要恨要怨就冲着我一个人来吧,但是这药浴一定要进行!”钟怀邵果决地说道。 贺芳晴突然就不说话,只是双眼含泪有些怨恨地看向了钟怀邵,哪怕她心里明白钟敬轩、钟怀邵所做的都是为孩子们好,可她就是下不了这个决心,或者她心里的怨恨不过是为了孩子们的疼痛找一个发泄口。 “娘子,你们先出去吧,一会儿这药浴该凉了,别浪费了三伯辛苦熬出来的药水!”秦向争推着轮椅走到了韩氏的身边,让她把灵哥儿交到自己的手上。 “相公,我……”韩氏也是左右为难,天人交战,她舍不得,又为了男人们的心疼也生了埋怨,可一方面她又和贺芳晴一样,知道这是为了三个孩子,钟敬轩可是不会害了他们的。 “给我!”秦向争口气也很坚决。 “我要在这里陪着孩子!”韩氏终究还是做出了决定。 “不行!”这是钟怀邵说的,贺芳晴和韩氏在面对三个孩子时心太软,隔绝她们才是最重要的,“红赏、红俏,把她们都拉去后院,药庐里不要有别人!” “你们快出去吧,天还凉,别让孩子一冷一热生病了!”秦向争说话还是很委婉的。 最后,贺芳晴和韩氏还是离开了,不过她们前脚刚踏出药庐,后边就传来一声婴儿痛苦的嘶喊,两个人拔腿转身就想重新回去,可钟怀邵早有防备,让钟威和另一名侍卫拦住了她们。 婴儿痛苦的喊声一声连着一声,听得贺芳晴和韩氏脸都变白了。 “王妃,夫人,你们还是先去后院吧!”钟威冲红赏和红俏使了一个眼色,但是两个人根本不能劝动贺芳晴和韩氏。 好不容易三个孩子的药浴结束了,也穿上了小衣服,又被小被子包裹住,贺芳晴和韩氏这才跑进来。 贺芳晴把甜姐儿给抱在怀里,看到她哭得小脸儿通红,嫩嫩的脖子那里都是一块块红的,已经哭得没了力气,连眼睛都没什么神采了。 “瞧瞧把孩子折磨成什么样子了,这得受多大得苦!”贺芳晴心疼得抱紧了甜姐儿,赶紧和韩氏带着三个孩子离开了药庐,仿佛这里是什么地狱一般。 到了下半晌的时候,秦澜心和钟逸从外边一起回来的时候,就发现贺芳晴和韩氏两个人眼睛都红肿的很,再看看三个孩子,似乎也有些蔫蔫的。 “娘,你们这是怎么了?孩子们是不是生病了?有没有找三爷爷看过?”秦澜心并不知道钟敬轩要给三个孩子泡特殊药浴的事情,所以想当然地认为是孩子生病,贺芳晴和韩氏心疼的哭了。 “要是生病还好了,这是把好好的孩子都给折腾病了,澜心,逸儿,你们和三叔说说,以后这药浴君哥儿他们不泡了,行吗?”贺芳晴抱怨中带点儿哀求地看着钟逸和秦澜心说道。 “娘,为什么?三爷爷不是说了吗,泡药浴对三个孩子有好处,怎么不泡了呢?”秦澜心发现自从三个孩子满月之后就泡药浴,到现在连一场小病都没有呢。 “没为什么,这药浴的确是对三个孩子好,可他们才五个月大,这小胳膊小腿都嫩着呢,那药浴的药性太大,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是折磨。你们是没听到今天孩子的哭喊声,就跟遭了大刑一样,太可怜了!”贺芳晴只要一想起那嘶喊的哭声,现在还是一阵抽疼呢。 “娘,三爷爷既然这样做,就一定有他这样做的道理,忍一忍也就过去了!”泡特殊药浴的事情,钟逸事先是知道的。 “什么忍一忍就过去了!你以为君哥儿他们三个是像你这样大的大人,你就是不会武功,打你几拳也能忍的过去,可君哥儿他们还小,忍不了只能哭,嗓子都给哭坏了。亏你还是孩子的爹,你就不知道心疼,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你就和你爹一样,心狠的很!”贺芳晴忍不住就数落起钟逸来。 知道这会儿贺芳晴心里还有怨气和心疼她孙子呢,钟逸就算是有委屈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男人和女人本来就是不一样的,说起来,他今天特意带秦澜心出门,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怕她听到孩子的痛苦哭喊会心疼和受不了。 “娘,您别担心,要不待会儿我和夫君和三爷爷再商量商量。”秦澜心劝着说道。 “澜心,你可一定要好好商量,你的话你三爷爷最能听得进去,这要是再让孩子受这一回罪,还不如拿把刀子杀了我呢!”说着贺芳晴又掉起了眼泪。 此时天色已近傍晚,灿烂的晚霞闪耀天际,钟逸和秦澜心踏着霞光来到了王府的药庐里,钟敬轩正坐在躺椅上悠闲地品茶。 看到二人进来,钟敬轩呵呵一笑说道:“是被你娘给派来当说客的吧!” 秦澜心和钟逸也是一笑,秦澜心说道:“三爷爷,今天给孩子们泡药浴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看两个娘亲眼睛都哭肿了,三个孩子似乎也没了以往泡药浴之后的好精神。” “就知道你要来问,呵呵!其实也没什么,我给他们三个这次泡的是具有脱胎换骨之功效的定命保魂散,不但能保他们日后百毒不侵,强身健体,而且可以让他们在练习武功之时事半功倍,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钟敬轩笑着说道。 “三爷爷,既然是这样,为什么娘她会那样反对呢?”秦澜心问道。 “既然是脱胎换骨,那么怎么会不疼呢,你娘她们是心疼受不了,我已经控制好药量,疼一疼,哭一哭也就过去了,放心吧,这三个孩子没有那么脆弱!”钟敬轩淡笑说道。 “原来是这样,娘她们本来就心疼孩子,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其实无论哪个年龄段的孩子,吃一点苦总是好的,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秦澜心笑着说道,她还是很能理解贺芳晴和韩氏的。 只不过,等到半个月后钟敬轩再一次给三个孩子泡定命保魂散的药浴时,就在当场的秦澜心也是没忍住。 她可是亲娘,孩子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疼得嗷嗷直叫,有哪个女人会受得了,听说是一回事,亲自看到是一回事,她终究也是心软的。 “好了,好了,你们三个女人就别跟着添乱了,澜心,带着你娘她们出去,以后泡这药浴的时候,你们干脆就离得远远的!”钟怀邵原先还想着秦澜心总算是心硬一些,谁想到事到临头,哪里忍受得了五六个月的亲骨肉如此痛苦。 “大丫头,咱们走吧!”韩氏拉着秦澜心要离开,就算再坚强的女人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女痛苦哭喊的样子也会受不了的,秦澜心也狠不下这个心。 “娘,你们先回去吧,我想在这里守着。”这每一次痛苦的蜕变,三个孩子都在忍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苦痛,她作为母亲,即便不能分担他们的痛苦,也想陪着他们一起,至少她也痛的话,心里会好受一些。 “我不走,我也要在这里守着我的孙子!”贺芳晴哽咽地说道。 到最后,秦澜心、贺芳晴和韩氏都没有离开,虽然她们没有足够的勇气来亲眼看到孩子们泡药浴的情况,但是咬唇听着哭声也坚持了下来。 晚上,秦澜心与钟逸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看出秦澜心脸上疲态的钟逸安抚地说道:“心儿,这一关孩子们是必须要过的!” “夫君,我知道!虽说现在对他们残忍了一些,可总好过他们以后受苦,金枝玉叶的生活固然安逸,可谁又能保证会一生顺遂呢。三爷爷说的没错,他希望孩子们将来有自保的能力,我也是这样希望的。只是,我终究是感性了些。”秦澜心苦笑一声说道。 “我明白,我都明白!你和娘的心情我都能理解,我也心疼,甚至看到孩子们那么痛苦,我也想要放弃,只是世事无常,我们也不能时时刻刻跟在他们身边,必须要教会他们变得强大,这样以后我们的担心才会少一些。”真是不养儿不知父母恩,自从有了三个孩子,钟逸心里对于钟怀邵这个父亲曾经的一些做法渐渐表示理解,换位思考,如果当初是他,那么他也可能做出和钟怀邵同样的决定。 “嗯,夫君说的是!‘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这个道理我懂!”秦澜心展颜笑道。 转眼又是一年春耕时,在西北这两年多,秦澜心和钟逸虽然做了很多发展西北的事情,但秦澜心并没有忘记农事,她鼓励百姓们在沙地上种沙甜菜,同样也鼓励他们在良田里施肥种粮。 西北虽然气候特殊,但特殊的气候自然会有特殊的作物,很多耐干旱、耐贫瘠的粮食作物也在西北五州盛产,就是山上除了千眼石这种石头,也有很多西北特有的山货、药草和山果之类的。 其中,尤以湛州山果野香桃、留州千种药草、品州山货、源州野菜和新近出名的漠州沙甜菜和漠州西瓜最为出名。 现在棉花和官道的事情都不需要秦澜心来操心了,三个孩子也有人帮忙照料,她开始把目光转向了西北五州的山里。 “什么,你要进山?”这天,一听说秦澜心要进山,贺芳晴和韩氏都不同意了,“现在孩子还没有断奶,你这一进山来来回回都要好几天吧?那孩子们饿了怎么办?现在他们可是不吃奶娘的奶的。” “娘,现在他们都半岁了,适当吃一些熬烂的粥没问题,我已经交代重雪给他们做了婴儿辅食,我一定当天去当天回,不会有什么问题的!”秦澜心这是询问过钟敬轩这个老神医之后才做出的决定,她不会拿自己孩子的生命来开玩笑的。 “那也不行,我不同意!你说说你和逸儿,我就没见过你们这样当爹娘的,到底是天下大事重要,还是自己的儿女重要,这天下是齐家的天下,要做什么事情让齐佑自己去做,他做不了,就派别人去,哪能什么事情都指望你们夫妻。反正这三年之期也快到了,你们跟我一块回京都,这西北谁爱管谁管!”贺芳晴有些生气地说道。 “娘,事情没那么严重,我已经问过三爷爷了,他说这些日子三个孩子的身体比同龄的孩子要好很多,也比别的孩子更抗饿,你就是让他们两天不吃饭,也没任何问题的。我……”秦澜心就想着趁春天万物复苏的时候去山里查探一番。 西北山里本来好东西就多,更有很多是百姓们不认识的,虽说西北有特产,可除了沙甜菜,现在还都“藏”在山里或者别的地方,她想要凭借前世的知识和见识,让这些大山里的东西能够走入世人的眼睛,发挥它们真正的能力,总好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腐烂在山野里。 “澜心,娘知道你心怀天下,可君哥儿他们才半岁,正是吃奶的时候,别说是饿两天,就是饿一顿我都不答应。今天你说娘老顽固也好,觉得娘自私也罢,为了我三个宝贝孙子,这西北王府的大门你是不能出去。”原本给三个孩子泡药浴,贺芳晴就心疼的不行,就想着怎么补偿三个宝贝,这下可好,堂堂王府的世子、公主,不但半个月都要忍受一次非人的折磨,他们的亲娘为了别人连喂奶都省了,这不行,万万不行! “大丫头,娘这次也不得不说你了,这山里什么时候不能进,非要这时候进去,再说,西北百姓的日子现在过得不挺好的吗,你就不能歇歇。从十二岁你忙到现在,你不累,娘看着都累。君哥儿他们才半岁不能断奶,大人饿一顿两顿没事,可孩子不一样。他们又不是没有娘,又不是穷得喝不上一口奶,你就不能为他们着想着想,体谅我们的一番苦心。”韩氏从未训斥过秦澜心,说起来,这是自落难白石码头后的第一次。 “澜心,你娘说的没错,等孩子不需要喝奶了,能够让别人看着了,你进几次山娘都不拦着!”贺芳晴也坚决地说道。 被两个娘教训了一顿,秦澜心也是又好笑又无语,她都快成为两位娘亲眼里“十恶不赦的坏人”了,最后只得一声长叹,暂且作罢。 到了傍晚,钟逸从外边办事回来之后,知道秦澜心在书房里,走进去一看,自己的妻子正愁眉不展。 “心儿,怎么了?”看她发愁,钟逸也跟着上了心。 “还能怎么样,唉,今天我本来打算和娘说去湛州城附近的山里转一转,但是两个娘亲都不同意,还把我教训了一顿,我估计现在在她们眼中,我就是天底下最不称职的母亲了。”秦澜心摇头一笑地说道。 “这也不能怪她们,就是我也有些不放心!”钟逸笑着说道。 “怎么?你也怕我饿着你的宝贝儿子和女儿?夫君,我可是他们的亲娘!”秦澜心揶揄地看着他。 “当然不是,三爷爷都说了,现在饿他们两三天都不会有事,我担心的是你。现在西北事务繁忙,山里野兽多,你进山,我不放心!”钟逸笑着说道。 “怕什么,我有重双和重喜跟着,她们武功可是高的很。再说,我手脚功夫也不差,赤手空拳打死野物也是没问题的!”秦澜心故意在钟逸面前晃了晃她的拳手,却被他一手捉住。 “笨兔子是没问题,可遇到大野狼、打野猪,你这拳头就不管用了!”秦澜心那点儿三脚猫的功夫现在估计连秦澜悦都比不上,钟逸当然不放心了。 “夫君,你是说我只能一拳打死小白兔,却没法双腿踢死大灰狼了?!”秦澜心挑了一下眉头带些威胁地说道。 “这个——确实是这样!”钟逸故意拖长音调坏笑地说道,紧接着一记粉拳又来了。 第百七十四章公开秘方 三月春暖晴,桃花频盛开。秦澜心因为要给三个孩子喂奶,就这样被“困”在了西北王府里。 这一天清晨,秦澜心正在书房里唉声叹气,贺芳晴身边的大丫鬟红赏端着一碗热的鸡蛋羹走了进来。 “公主,这是王妃亲手给您做的鸡蛋羹,您快吃吧!”红赏笑着说道。 “怎么让娘亲自来做的?重雪呢?”秦澜心转头问道。 “回公主话,王妃说,您这段日子为了三位小主子就辛苦一些,多吃点好吃的,多喝点好喝的,要是觉得闷得慌,就找来女眷来陪陪您解闷!”红赏笑着说道。 “我是闷得慌,饭不让我做,孩子不让我看,大门不让我出,我这亲娘都成了儿女的专职奶娘了。”秦澜心无奈一笑地说道。 红赏一听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公主,只怪三个小主子太惹长辈们喜爱,您都不知道,王妃每日里一睁眼,就要先问小主子们的情况。” “我知道娘她们对孩子关心疼爱,可也不能太过娇养,再说,我现在连自由都快没有了。唉,想出去走走都没办法!”秦澜心觉得很头疼。 “公主,您就再忍一忍吧。”红赏知道秦澜心是想通过她给贺芳晴传话,但现在在贺芳晴心里,三个孩子最大,恐怕就是圣旨来了,她也不会搭理的。 秦澜心听红赏这样说,心里就彻底一叹,看来孩子们不断奶,她是走不出去了。 “启禀公主,湛州府衙主管农事的刘大人来了,还带来了一车子的东西,说是王爷让给您送来的。”书香在书房门外禀告道。 “先请他到前厅就坐,我这就过去!”秦澜心对于这位刘大人还是有些印象的,是一个同京都户部的袁大人很相似的人,都酷爱农事,听说两个人还有些私交。 到了前厅之后,秦澜心见那位刘大人正有些拘束地坐在厅里,一见她出现,就慌忙起身行礼。 “卑职刘巍见过公主殿下!”刘巍看起来老老实实的样子,也没有一般官员的架势,换身衣服倒更像一位山野间常见到的老农。 “刘大人不必多礼,快请坐吧。不知刘大人亲自到王府找本宫,有什么事情呢?”秦澜心坐在厅中主位问道。 “回公主话,卑职是奉王爷之命进山寻得了一些东西给公主看,王爷还命卑职随时听候公主差遣。”刘巍前段日子就奉钟逸的命令进了湛州的山里,专门带了人挖了一些山果树回来。 “哦?东西在哪儿?”钟逸想的倒是很周到,秦澜心站起了身。 “回公主话,正在王府外边的马车上!”刘巍恭敬地说道。 “那你带我去看看吧!”秦澜心和刘巍走到了王府大门外。 到了外边才发现,有些过路的百姓因为好奇都停下围观,好多人不明白怎么会有人给王府送山里最常见的山果树。 “启禀公主,这板车之上的果树便是湛州最常见的野香桃树,不过,这种野香桃树也有不同的,有的结红果,有的结白果,树叶也有不同,不过都是有香味的桃子,所以习惯都统称为野香桃。”一走出王府的大门,刘巍就指着两辆板车之上的果树说道。 秦澜心走近板车仔细地观察,发现这两种野香桃树一种是她在湛州城和郊外常见的叶片成三角形的香桃树,一种是她之前没在湛州看过的椭圆形叶片的香桃树,不过,这种香桃树她在现代的时候倒是见过的。 这两棵树都是刘巍刚从土里挖出来的,上面绿叶繁茂还有朵朵盛开的桃花,挖出来的确是可惜了些。 “这种香桃树树叶是没有香味的,而且桃花的香味也很淡。”秦澜心折下了一支带着三角形叶片和几朵桃花的香桃树说道,然后又从椭圆形叶片连着花骨朵的桃树上也折下了一支,并且放在鼻下闻了闻,“这种香桃树无论是枝叶还是花瓣香味都很浓,刘大人,这两种桃树结的果子有什么不同,它们都有具体的名字吗?” “回公主的话,草民知道!”还没等刘巍张口回答,就有热心的百姓喊了一句。 秦澜心也没怪罪,而是笑着看向那位百姓,态度友好地说道:“那你来说说!” 冲动之下喊了一句还以为秦澜心会怪罪,没想到她态度会这么亲和,这让那位百姓很激动,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回……回公主话,那叶子尖尖的叫红香桃树,结出的桃子又红又多,吃起来甜得很,而那叶子圆圆的叫黄香桃树,山里面最多,虽然叶子和桃花都很香,但没有红香桃甜。”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这红香桃树我见过,结出的桃子也吃过,的确是又大又甜,而且我见很多人家院子里似乎种的都是这种红香桃树。那在湛州,黄香桃树多吗?”秦澜心话锋一转问道。 “回公主话,多,多的很!虽说黄香桃桃花开的时候香得很,但是香味太浓了,让人的鼻子都有些受不了,所以这种桃树大山里最多,寻常人家种的都是红香桃树,开的桃花淡淡香,但是结出的桃子可是又大又甜的。”那位接话的百姓笑着说道。 “呵呵,看来这两种桃树倒是各有千秋。”秦澜心笑着说道。 接下来,她又看了一眼其他两辆车上的果树,发现其中几样她之前都见过,虽说结出的山果也挺好吃的,但并不适合或者还没有找到更好的办好来酿制果酒和制作果酱,熬煮之后吃在嘴里的味道很差,所以秦澜心也没有费心。 不过,她自从吃过红香桃之后,倒是让重雪试做了桃酱,味道很不错,现在湛州的一些百姓大力栽种红香桃树也是因为熬成之后的果酱能卖银子。 “来人,把这两颗香桃树先栽种到王府的后花园里。”秦澜心看到这两棵桃树的根部并没有被破坏,应该还能移栽活。 果树栽好之后,秦澜心没有吩咐别人,就吩咐重双和重喜跟着刘巍再进一次湛州的大山,主要的任务就是多采一些黄香桃树的叶子和花瓣,然后带回王府来。 一日后,一辆马车直接就驶进了王府后院,从马车上搬下来好几个背篓,这都是重双、重喜、刘巍一行人的成果。 “公主,现在要把这些桃树叶和桃花怎么办?”重双和重喜这一次进山闻到的就是漫山遍野的香味,现在她们都觉得自己的鼻子已经闻不到其他的味道了。 “把这些黄香桃树的树叶和桃花全都在阳光好的地方晒起来,东西我都让书香准备好了!”秦澜心专门让王府的工匠做了一个很大的木架子,就是用来晒树叶和花瓣的。 “澜心,你这是打算做什么呢?”贺芳晴和韩氏各抱着一个孩子来到了后院里,只是刚进来就闻到一股很浓的香味。 “娘,我在晒桃树叶和桃花呢!”秦澜心笑着说道。 “你这是要酿桃花酒还是要做桃花羹啊?”贺芳晴笑着问道,只要秦澜心安稳呆在王府里,她想摆弄什么都可以。 “娘,我不酿桃花酒也不做桃花羹,这些香味很浓的树叶和花瓣,我是打算用来做香辛料和药枕的!”秦澜心并没有瞒着贺芳晴和韩氏自己要做什么。 “香辛料?” “药枕?” 贺芳晴、韩氏还有院子里的下人都万分惊奇地看向了秦澜心,她还真是能想。 “没错,原本像这种黄香桃的树叶应该在香味最浓的时候采摘,也就是开花之前,干燥之后就可以作为香辛料来使用,尤其是做肉的时候放一些,这味道会更加香浓的。”虽说秦澜心在湛州发现的这种黄香桃树叶和前世的极为相似,不过那种香桃的花期是在夏季,而湛州的这种是在春天,桃子最后成熟时的颜色也不太一样,究竟能不能作为特殊的香辛料,她还要做做实验。 “这树叶还能有这样的奇效?”贺芳晴似是有些不信。 “究竟有没有奇效,到了晚上就能知道了。”秦澜心笑着说道。 晚饭是秦澜心来做的,她在炖肉的时候特意加入了几片黄香桃树叶,肉还没完全煮烂的时候,那香味就飘出来了。 “今天怎么闻着这肉味更香呢!”还没等饭菜端上桌,钟怀邵就有些奇怪地说道。 “回王爷话,今天公主特意是用的黄香桃的树叶炖的肉,离着老远都能闻到肉香味了。”钟威笑着说道。 “黄香桃树叶,那是什么?”钟敬轩听到之后问道。 “回您老的话,这黄香桃是湛州大山里常见的一种山果树,一年四季树叶不落,春天开花,秋天结果,最重要的是它的树叶和桃花都非常香,据说香的很多人连山里都不愿意进了,呵呵!”钟威笑着说道。 “竟然还有这种事情!”钟敬轩也乐了。 坐下吃饭之后,众人都觉得这做肉的时候加入树叶做调料更香了,而且把肉的油腻味也给去除了不少。 “大丫头,你还别说这桃树叶做肉还真好吃,这能直接吃吗?要是能和别的调料一样磨碎加入到包子里,那肉包子不就更香了。”韩氏笑着说道。 “娘,您还真有先见之明,这香桃树叶晒干之后便可以碾碎磨粉,然后与其他调料适当混合就能成为另一种秘制的包子调料,以前是香飘十里,以后怕是要香飘二十里了!”秦澜心笑着说道。 “心儿,那照你这样说,这香桃树叶也能拿来卖银子了?!”明明自己的妻子不是个财迷,可钟逸觉得她做的每一件事情似乎都在围绕着“赚钱”两个字。 “没错,这香桃树叶可以作为一种香辛料卖出去,而且桃花晒干之后,可以和一些药草混合做成药枕,有助于改善人的睡眠和精神。”就算不出门,她也可以不闲着。 “心丫头,明天你给我一些香桃桃花,我来和其他药草配一配,先看一下效果。”钟敬轩一听到“药枕”也来了兴致。 “是,三爷爷!”秦澜心也正有此意。 “在西北住的越久越发现这里好东西真多。”秦向争见秦澜心又发现了一种新东西,自己也跟着高兴。 “爹,这还只是湛州,其他地方好东西更多呢,不过很多都是在大山里,就是好东西多,没人认识那也是和荒草没什么区别,要是我能亲自去山里一趟就更好了!”秦澜心依旧在念叨着大山之行。 “澜心,娘知道你的心意,现在不行!”贺芳晴是坚决反对到底。 “娘,我不会现在就去的,秋天去也一样,正是成熟的时候!”秦澜心让贺芳晴放宽心。 “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了!”贺芳晴心里的石头稍微落了落。 接下来的几天,秦澜心和钟敬轩就在忙活着试验香辛料和药枕的事情,最后的结果很令他们满意,黄香桃树的树叶能够大大地提高食物的香味和鲜度,而且一两片叶子就足够一道菜的用量。 而桃花花瓣加入菊花、决明子、龙胆草等草药做成药枕或者香囊,不但能使人精神舒缓,解决失眠多梦的问题,花香草香的混合也令人更为心情舒适。 在满山的香桃花落败之前,秦澜心号召湛州的百姓们进山将桃花瓣采摘下来,这个时候已经到了三月中下旬,秦澜心特意询问过有经验的农夫,此时采摘黄香桃的桃花花瓣并不会影响它的结果。 在湛州城门外竖立着一个大木板子,上面是专门用来贴告示的,这天一大早,南来北往的百姓、商人就看到木板上有了新告示。 “爹,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呀?怎么那么多人都围着看呢?”这天,伍大山带着小儿子进城买点东西,反正这里离家近,一起来他就来了,而还没进城门,就见到很多人围着告示板指指点点。 “我哪知道,我又不识字,等我去问问!”伍大山现在对于各种告示可是很上心。 很快,伍大山就知道告示板上写了什么,说是秦澜心让大家进山摘黄香桃的桃花,还说这种花晒干之后能够做药枕,另外告示上还写着黄香桃桃树的树叶是一味调料,放进肉里能提香。 “这真的假的呀?”好多百姓都不信,尤其是一些山民,那些黄香桃他们是见过最多的。 “上面可说了,这种香辛料是咱们西北特产的提香调料,晒干之后王府里会有专门的人来收,然后卖到别的地方去。”有识字的百姓看完全部告示上的内容说道。 “这山里可不好进,而且这桃花和树叶一斤也没多少银子,还不如多种沙甜菜呢!”也有人表现得很消极。 “一斤是没多少,可这和漠州的黄沙是一个道理,那都是无本的买卖。这山里最多的就是这种黄香桃的桃树,那叶子、桃花还不是任由人采摘。”在西北是很少有人去买山的,除非是自家的庄子外边连着山,所以湛州大部分的山都是无主的山。 “也是这个道理。”有人点头说道。 伍大山也将周围人的议论都听在耳朵里,不过他的想法和很多人一样,觉得这漫山遍野的香桃树和桃花一斤也就几文钱,有那个功夫还不如多种点儿沙甜菜和西瓜呢。 “爹,您进城吧,我就不去了!”伍大山的小儿子听到树叶和花瓣能赚钱,小机灵鬼就开始转起了眼珠子。 “你干什么去?”一大早吵着要跟来的人突然不去了,伍大山心有疑惑,他这个小儿子就是活泛的很。 “咱们家不是有背篓嘛,我打算叫上狗蛋、三剩和石头他们进山摘桃树叶去,反正我闲着也没什么事情!”伍大山的小儿子笑嘻嘻地说道。 伍大山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反正这些猴孩子们也是没事就爱往山里跑,不过他还是叮嘱了一句:“你去可以,但是不能往深山里进,这黄香桃树外边也有。” “知道了,爹!”说完,伍大山的小儿子就快跑着呼朋引伴进山了。 同时,闻风而动的还有很多商家和药铺,虽说药铺里不卖药枕,但要是城里人做药枕的多,连带着药草也会多卖一些,他们是想知道用桃花瓣做的药枕还应该加入哪些药草。 “启禀公主,米掌柜和陈掌柜求见!”西北王府里,秦澜心正坐在后花园里一边和贺芳晴、韩氏照看着孩子,一边缝制着香囊,有下人跑来禀告道。 “让他们在前厅等着,我这就去!”秦澜心没想到现在萧家和许家思想会这样敏锐,她这边有点儿动静,那边儿就有人上门来了。 在前厅,秦澜心见到了米陈两位掌柜,于是笑着问道:“两位掌柜急着找我可有什么事情?” “回公主话,小的特意前来求见,是想有件事情通禀。”米掌柜显得尤其的低顺。 “有什么事情就说吧!”秦澜心坐下说道。 “公主,小的今早看到城门告示上说湛州山里的黄香桃树的树叶乃是一味上乘的调料,于是就让人用桃树叶做了肉菜,的确如公主所说鲜美香浓的很。公主,实不相瞒,萧家在嵋城有专门的香辛料铺子,所以想在城内大量收购这种桃树叶,家主曾说,在湛州行任何事都要过来通知您一声,所以小的就过来了!”米掌柜不想错失良机,上次他妻弟来信,萧家在嵋城的香辛料铺子出了点问题,正缺新货呢。 “陈掌柜,你和米掌柜的来意一样?”秦澜心又转向了许家的掌柜陈掌柜。 “回公主话,小的是为药枕来的,许家在京都和别的地方都有专门的铺子卖一些香囊、药枕之物,现在还卖西北的苎麻针织的衣物等,要是这药枕能做好送到京都去买,相信也是门好生意。”陈掌柜笑着说道。 “既然两位掌柜都有了注意,我这里没什么问题,我也相信萧许两家在价格上会公平公正的,米掌柜不妨就在湛州城内设立一个地方专门来收黄香桃的树叶,而陈掌柜可和药铺、苎麻钩织铺合作,直接将做好的想让运送到别的地方去卖,倒也省事。”秦澜心也算给了他们一点点的建议。 两人赶紧跪下叩谢道:“多谢公主指点!” 秦澜心虽说和萧许两家出了主意,她自己也没有闲着,好歹她还是福江口的封主,是福江会馆的会长,所以她在王府旁边的宅子也设了地方来收购桃树叶和桃花瓣。 “夫君,我打算在昉州城里开一家百味食肆!”这天晚饭后,一家人聚在院落里的时候,秦澜心对钟逸说道。 “心丫头,为什么要在昉州?”钟敬轩有些不解地问道。 “三爷爷,昉州不属于西北,但却是连接西北和其他地方最重要的一个地方,虽说现在西北的很多东西也都有了名气,但大多数人都只是听说过,并没有吃过、见过或者买过,要想西北以后来的人越来越多,就要把这些西北特产之物尽快地运送到别的地方。所以,我想要让更多的人吃到用沙甜菜做出来的馒头、点心、包子,另外,我想要把秦家包子秘方的调料公布出来。”秦澜心出声说道。 她这个决定令很多人始料未及,秦向争和韩氏都有些惊诧地看着她:“大丫头,为什么要突然公布秘方呢?” “澜心,你可要想清楚了,秦家包子名气这样大可都要全赖调料秘方,你这样公布出来,对于百味客栈、百味酒楼可都是极大的损失。”贺芳晴并不是很同意秦澜心的这个做法。 “娘,我知道。可我这个决定不是突然下的,而是考虑了很久,其实,我要公布的这个包子馅的调料秘方,是我刚刚配制成功的,里面加入了黄香桃的树叶,其他调料的成分也都做了相应的变化。我公开这份新秘方的原因有三个,第一,我希望借助秘方的公开让更多的人认识到黄香桃叶这种香辛料,第二,秘方公开之后也相当于丰富了大家的饮食,至少包子不会那么难吃了,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这些年我拥有的财富太多了。银子多了有时候并不是好事,散出去一些,说不定还能消灾免难。”秦澜心不是再担心什么仇富心理,她是希望能换来一个安稳,她和钟逸在大魏朝真的太打眼了。 “消灾免难?心丫头,你指的究竟是谁?”钟敬轩觉得现在秦澜心做事情似乎比以前想的还要多,她已经预知到权势地位和金钱带来的尊荣背后的危机。 “不过是一张秘方,你想公开就公开吧!”钟逸很显然是站在秦澜心这一边的,他是信任齐佑和钟瑜的,但这个世上是有无数人相连织成的一张网,那些朝中的重臣无论是正还是邪,在面对日益强大的钟家,多多少少都会有别样的心思的。 权势和财富会把一个人或者一个家族推到极高的位置,但这个位置永远要低于皇室,否则即便光明磊落,也会遭人诟病,最聪明的做法就是把自己放在一个可进可退的地步,而且懂得取舍。 钟逸认为,秦澜心现在就是在这样做,她也在织一张网,只是他还没有完全弄清楚,她织这张网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既然你们夫妻已经决定了,那么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大丫头,这调料秘方原本就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你有权利决定怎么做,我们不干涉!”秦向争选择尊重秦澜心的决定。 “大丫头,娘也不会干涉,这些年咱们的日子越过越好,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你想怎么做娘都支持你!”韩氏也笑着说道。 钟怀邵和贺芳晴自然也是什么意见没有,这两年经过秦澜心的掌家,恭亲王府并不缺少银子花。 这天晚上,等到三个孩子都睡着之后,钟逸和秦澜心躺在床上都没有休息。 “夫君,三年之期很快就要到了,你觉得西北还需要我们吗?”不到三年的事情,西北的官道通了,各种特产开始慢慢进入世人的眼睛,以后百姓们也不愁没有好日子过了。 “心儿,你是不是想要离开这里了?”钟逸问道。 “也不是,现在我刚刚发现西北还藏着那么多的好东西,心里自然是欢喜的,可是我总觉得自己像是一下子找不到目标了,每一件新事物的发现欣喜的时间也没有那么长了,自从生了孩子,感觉自己老了一样!”回想到当初为了养家,两文钱一碗的面她白天黑夜地忙活,丝毫不觉得累,可是现在日子好过了,银子多得花不完,她反而觉得像是没了力气。 “心儿,是你想的太多了,思想的越复杂,做的事情就变得越不纯粹。你还记得当初你在白石码头上开食肆的时候,为什么取名叫‘百味食肆’吗?”听出秦澜心心里的迷茫,钟逸提起了以前的事情。 “当然记得!”秦澜心笑了一下,“那时候家人也问过我这样一个问题,我告诉他们说‘人生尝百味,有苦亦有甜,看似登天难,实则是气短’,现在这样一回想,我倒是有些‘气短’了。” “你不是气短,你是因为有了三个孩子,他们成了你的软肋,爹娘他们心疼孩子是疼在现在,而你是在顾虑他们的将来。因为你明白盛极必衰,你担心有一天他们或者我们的子孙会因为这时候的财富与权势成为众矢之的,还担心他们会不会因此走上歪路,就如钟家的子孙一样,有的成了龙,有的成了虫。所以,你想从现在开始就给他们铺路,是吗?”钟逸盯着秦澜心的眼睛,仿佛能看到她的内心。 秦澜心呆住了,钟逸说的这些话可以说是藏在她心底最深处的东西,她以为他看不出来,更猜不出来,却原来他已经都看透了。 没错,她公开秘方只是她计划的第一步,她从来不知道涉足朝廷政事是一把双刃剑,如果只做个单纯的商人或者后宅妇人会不会更好呢? 可惜,她没有这个机会,别人也不会允许她有这样的机会,她只有不断地前进才可以,一旦她停下来,会有许许多多的人在猜测她停下的目的和原因,所以她不能停,只能往前走。 “心儿,你真的想太多了!放松下来,去做些你自己感兴趣和喜欢的事情,不用去管别人,相信我,我有能力保护你和孩子们,也有能力保护钟家!”钟逸对她说道。 “夫君,我不是不相信你!前两天,我得到消息,姚家关于织染的秘方已经由皇上出面公告天下了,而且是皇上让太夫人去找的姚家家主,姚家原本就是不乐意的,这中间改变的情形,我就是不说,你也猜想的出来。为了大魏朝的稳定,为了百姓们的安居乐业,皇上会做一切他认为是对的事情,不顾他人的意愿。”秦澜心说道。 “你就是因为姚家的事情才突然决定要公开秘方,你是想给皇上吃一颗定心丸?”钟逸听后突然就笑了。 “不错,他能通过勋国公府逼姚家,那么有一天,他也一定能通过其他手段逼迫你和我。”秦澜心不后悔自己表现出来的异于常人的聪慧,上辈子她孑然一身,什么都不怕,可如今她有了一大家子人要照顾,在现实的面前,有些东西或许不得不妥协。 “心儿,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等等!”钟逸突然跳下床,然后出了门,很快他就又回来了,手里拿回来一个小盒子,然后献宝一样地放在了秦澜心的怀里。 “这是什么?”秦澜心并没有打开。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钟逸笑了一下说道。 秦澜心带着狐疑地打开一下,里面竟然是一块丹书铁券,古代最重要的一种特权凭证,相当于免死金牌。 “夫君,这是你从哪里弄来的?”应该不可能是齐佑赏赐的,否则她不可能不知道的。 “这是娘给我的!”钟逸笑着说道,“这块丹书铁券,乃是先祖皇帝在临死之前特意赏赐给钟家的,不过祖父没把它交给爹来掌管,而是交给了娘亲,这次娘来到西北,就把它带来给我了!” “娘这一路上就带着免死金牌走了两三个月,她……她胆子也太大了吧!”面对自己剽悍的婆婆,秦澜心也说不出别的话了。 “娘的胆子一向不小,这块免死金牌,力保钟家十代死罪,即便犯下叛国谋反的极大之罪,也只是流放,不能砍头。”钟逸淡然一笑说道。 “那你怎么现在才和我说呀,早知道有这么一个宝贝,我做事情也就不那么瞻前顾后,想那么多了!”秦澜心看着钟逸说道。 “这你可不能怪我,娘也是前两天才给我的,她说这不过是一个铁疙瘩,只要行得端做得正,有没有免死铁券都无所谓,反而是子孙们知道有这么一块免死的宝贝,说不得日后就做起了坏事,不思进取,成了那些京都的纨绔子弟。”钟逸解释道。 “娘说的对,以前总觉得娘想事情或许有些偏激,可现在想想,娘她做的很多事情都是藏着很大的道理的!”秦澜心感叹地说道。 “所以,你现在心里安了一些吗?还有,姚家的事情是我写了奏折给皇上,也是我写了密信给外公和三舅舅他们,上次听你说了秘方不公开造成的恶劣影响,我觉得姚家还是公开秘方比较好,这件事情不过是借助了皇上的力而已。”钟逸笑着又说道。 “事情的真相原来是这样,看来最近我真是闲的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不知道往哪里想了。”秦澜心笑笑说道。 “那你的包子秘方还公开吗?”钟逸笑着问道。 “公开,为什么不公开!造福百姓的事情自然要做了,再说,我能想出包子的新配方,难道我就不会再想出另外一种吗!你可不要小瞧我!”或许是免死铁卷在手,秦澜心绷紧的心放松了下来。 “我可从未小瞧过你!”钟逸笑了。 第百七十五章西沙儿媳 仲夏时节,天气炎热,走在濒临西北的昉州大街上,身体弱些的老人孩子都能中暑晕倒,因此街上行人不免少了些。 不过,在昉州城内最繁华的一条主街上却是人满为患,一家食肆门前排满了长长的队伍,好多百姓顶着烈日站在那里。 “阿兵哥,前面在干什么呢?看起来好热闹的样子!”突然由南而北驶过来一辆马车,从车上下来两个身着异族服饰的男女,先下车的少男十二三岁的模样,轻快地蹦下马车就朝着一匹高头大马上的英俊男人笑着问道。 “你没有闻到空气中的香味吗?前面一定是家食肆!”秦澜兵翻身下马牵着缰绳,笑着回说道。 “阿兵哥,你怎么知道呢?”跟着少男下马车的是一个长相灵动的少女,十五六岁的模样,从她的发式和衣着上,一看就不是大魏朝人。 “珠儿,我不但知道这些人都是为了那家食肆而来,而且我还知道食肆里现在都卖些什么,肯定有包子、凉面、点心、水煎包,冰镇的果汁、西瓜,还有……冰粥!”秦澜兵当然很有把握,因为光是闻这空气里的味道,他就知道这是自家的百味食肆。 去西沙国贺寿的事情他已经圆满完成,不但如此,他还机缘巧合地遇到了让自己心动的女孩子,这次就是专门带她到西北给自己的姐姐和爹娘看的。 不过,他的真实身份对方还不是完全清楚,只知道他出身农家,现在是护城将军。 “阿兵哥,你不是将军吗?什么时候成了算命先生!”说话的少年叫珍贝,今年十二岁,是西沙国海边一个小渔村的渔民,他姐姐叫珍珠,是小渔村有名的巧手渔女。 秦澜兵笑笑没说话,带着两个人绕过排队的人群,直接就走向了食肆的门口,果不其然,那上面依旧是他姐姐的笔墨,写着“百味食肆”四个字。 “你这人怎么这样!大家都排队呢,去后边等着!”见秦澜兵插队,有等了很久的百姓出声说道。 “阿兵哥,咱们还是去别的地方吃饭吧,这里人太多了!”珍珠走近才看清楚,这两层小楼的食肆里面也是坐满了人,外边又是那么长的队,他们急着赶路,即便这里的饭菜包子闻到都香,可插队总是不好的。 “是啊,阿兵哥,我们就随便买两个饼子就行!”珍贝嘴上是这样说,可他的一双眼睛早就挪不开了,那刚切开的西瓜和刚做好的冰粥,简直是太诱人了。 “没关系,今天我们就在这里吃!”吃饭当然是要在自家的食肆里了,虽说一个多月前,秦澜心已经将秦家的包子调料秘方和酱骨头调料秘方全都公告天下,现在大魏朝有不少的各种“仿冒”的秦家包子,但自家才是最正宗的。 排了半天队的百姓们正打算群起而攻之,就见刚在后堂的食肆掌柜急急走了出来,一看到秦澜兵大惊之下赶紧恭敬地行礼:“少爷,小的不知道您今天路过这里,快里面请吧。” 此人是跟着重言来西北的秦家家奴,自然是认识秦澜兵的,只是他没想到许久没有消息的秦澜兵已经从西沙国回来了。 “少爷?”一圈人都奇怪地看向了秦澜兵,珍珠和珍贝就更是了。 秦澜兵点点头,然后带着珍珠和珍贝去了后堂,而后院除了有厨房、下人们住的地方,还有客厅。 “小二哥,刚才那位少爷是谁呀?”百姓见百味食肆的掌柜亲自迎接,而且言语恭敬,不免也都好奇起来。 “那是我家少东家!”店小二也是秦家下人,所以也是认得秦澜兵。 “少东家?这食肆是福慧公主的,那少东家不会是王爷吧?”百姓们瞎猜道。 店小二一听就乐了,说道:“不是,不是,这位少东家是我家公主的弟弟,品州的护城将军!” 众人听后这才恍然大悟,而进入客厅的秦澜兵带着珍珠和珍贝坐下,食肆掌柜亲自奉了茶。 “这里不用你招呼,你让人先送点儿吃的,再给我们准备一些路上的干粮,休息一会儿,我们就回湛州了!”秦澜兵吩咐道。 “是,少爷!”掌柜的退下了。 珍珠和珍贝稍微有些拘谨,左看看右看看,对于秦澜兵的身份又多了一层好奇心。 “阿兵哥,这家看起来生意这么好的食肆是你家开的?”珍贝脸上都是想要探知的兴趣。 “没错,是我家开的,更准确地来说是我姐姐开的,当年我姐姐就是凭借一家小食肆养活我们一家人的!”秦澜兵言语中都是自豪。 “阿兵哥,你阿姐真厉害!她一定会做很多好吃的东西,对吗?这食肆里可真香!”珍珠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海边,从西沙国到大魏朝西北这一路,她见识到了完全不同于自己家乡的人事物,大大开了眼界。 “嗯,我姐姐不但会做很多好吃的东西,她还非常地聪慧、温柔,其实,我也算是她教养长大的。”秦澜兵笑着说道。 “阿兵哥,我和你一样,我也是被我阿姐教养长大的,虽然我阿姐的厨艺也很好,可她最拿手的就是做海鲜之物,这些包子、点心,她可是不会的!”珍贝笑着说道。 “不会我可以学呀!阿兵哥,你觉得你阿姐她会愿意教我吗?”珍珠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本是个性子爽朗的渔女,也明白离开西沙国的小渔村跟着秦澜兵来到大魏朝意味着什么,虽然听秦澜兵说了很多他家里人如何如何好,可要是万一他的家人不喜欢自己怎么办?! “只要你诚心想学,姐姐她一定会教你的,我姐的性子好得很,她一定会喜欢你的!”秦澜兵笑着说道。 “真的吗?”珍珠似是有些不信。 “阿姐,当然是真的,我的阿姐这样好,一定会得阿兵哥家人喜欢得。”珍贝很有信心地说道。 “自然是真得!”秦澜兵也接口笑着说道。 只是,此时的秦澜兵和珍珠还不知道,有一行人比他们先到了西北,而且还是来给秦澜兵提亲的。 这天,秦澜心在王府里办了个品瓜宴,也正巧秦澜悦、罗修昀、秦澜瑞他们都回来了,于是也没请多少不熟悉的外人,大家就聚在饮风院里吃西瓜,就连在此地避暑的百姓们也沾了光。 “这西瓜可真好吃,我在漠州天天都吃西瓜,一天不吃就觉得浑身不舒服!”邓思捷拿起一块西瓜没几口就吃完了,吐西瓜子的功夫都快赶上别人练暗器了。 “思捷,我听说你与小小的婚期已经定下来了?”秦澜心怀里抱着的是女儿甜姐儿,现在知道黏人了,除了她和贺芳晴、韩氏,其他人都不让抱,就是钟逸这个亲爹抱一下,都哇哇大哭,让钟逸挫败的不行。 “是的,公主,就在明年春上二月里。”邓思捷说道。 “倒是和二丫头的婚期很近,不会是同一天吧?”韩氏笑着问道。 邓思捷告诉韩氏不是同一天,说邓通和奉恩侯府都希望分开来办,把时间错开,亲戚朋友们就不用为难了,否则不知道要去哪家参加婚礼了。 “启禀公主,有人求见!”正在众人在后院吃瓜的时候,有下人跑来禀告。 “什么人?”秦澜心问道。 “来人说是立泉山唐家!”下人说道。 秦澜心对于立泉山有些印象,想当初费无痕为了救自己喜欢的女子天雪宫的宫主阮双来百味庄园偷凤凰海珠,还牵扯出钟敬轩与立泉山的一段往事来,唐家?应该是费无痕的师父唐知秋的家中来人吧? “快请他们进来!”秦澜心想着这来人说不定是找钟敬轩的,毕竟唐知秋和钟敬轩是老相识。 不过,来人却是费无痕和他现在的妻子阮双,以及他的大师兄唐诚,还有唐诚的一对儿女唐子全和唐蕾。 等到几人进入饮风院的后院时,秦澜心看到唐蕾总觉得有些熟悉,仔细回想一下,再看看费无痕,恍然明白,她就是当年在秦家面馆说要嫁给秦澜兵的那个人。 唐诚一行人在后院厅里拜见了钟敬轩和秦澜心几人,然后分宾主坐了下来。 “唐诚,你父亲如今可好?”钟敬轩从云水老人的口中得知唐知秋在与天雪宫宫主阮素玲分手之后娶妻生子,他是知道唐诚的存在的。 唐诚来之前已经从费无痕的嘴里知道钟敬轩是他父亲的救命恩人和老友,所以言语之中很是尊敬,说道:“钟老前辈,家父已经在两年前因为一些江湖恩怨过世了。” 钟敬轩听后脸色一沉,他与唐知秋、云水老人和云木老人年纪都差不多,不过其他人都会武功,他还想着他们都会长寿呢,只是世事无常,反倒是他这个不会武功的身体越来越好。 “唉,这么多年也没再见上一面。”钟敬轩很是感慨。 “钟老前辈,您不必伤感,家父走的时候很安然。”唐诚脸上也有悲痛但被他忍住了。 “生老病死人都是无法控制的,那你们这次来西北是为了什么?”钟敬轩问道。 “回老前辈话,晚辈这次是亲自登门拜访,来给小女提亲的。”唐诚脸上有些无奈,他那个宝贝闺女,什么人不好看上,偏偏看上了公主的弟弟。 “提亲?不知唐掌门是想把你的女儿许配给谁?”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秦澜心还是打算问清楚。 “回公主话,草民是想把小女唐蕾许配给令弟秦澜兵为妻,还请公主不要怪罪,草民出身江湖,习惯直来直往,也知道两家地位悬殊,实在是门不当户不对,只是小女性子执拗,成不成,为了女儿草民都要来这一趟。”唐诚话说的很诚恳,他也自知现在的秦澜兵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匹配上的。 “唐掌门说笑了,我秦家原本也是落难户,谈不上什么门当户对的问题,只是婚姻大事不能儿戏,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婚事除了父母要做主,我家大弟也有自己的选择权,我一向不爱勉强他,我父母就更是了。”秦澜心笑着说道。 她还特意打量了两眼唐蕾,长大之后的唐蕾依旧如小时候那般机灵俊俏,就是不知道与她家大弟是不是一桩好姻缘了。 “公主这话是不同意这门婚事了?”唐诚见秦澜心这样说,心里就打起了鼓,说起来他也没想过这件事情能一下子就成功,虽说唐知秋和钟敬轩有些旧交情,可到底这是秦家的事情。 而一旁的唐蕾在她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微微变了色,她脑海里只有小时候秦澜兵的样子,而且心心念念那个小哥哥那么久,好多求上唐家门的婚事她都给想办法推掉了。 “唐掌门误会了,我不是不同意,而是我不能做主,我大弟现在去了西沙国,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他的婚事我爹娘只能做一半的主,所以还要看他自己的意思。如果他想应下这门婚事,我自然乐意,如果他不想应下,我也不会勉强,不知,唐掌门是否明白我的意思了?”秦澜心笑着问道。 “明白,明白!其实,来西北之前听一些江湖朋友说过,令弟已经从西沙国回来了,应该快到西北了吧!”唐诚也笑着说道,只要不立即拒绝就还有点儿希望,也省得女儿回去就和他闹。 “是吗?唐掌门的消息倒是比我的还快,不如几位就在湛州城先住下,等到我大弟回来,这件事情咱们再商议,三爷爷,你觉得呢?”秦澜心这时看向了钟敬轩。 “我觉得挺好,还是要兵哥儿他自己喜欢才好!”钟敬轩说道。 等到唐诚一行人起身的时候,费无痕和阮双并没有立即就跟着离开,他们似是特意留下来有话要和秦澜心说。 “费公子,真是好久不见,也恭喜你和阮姑娘终于在一起!”秦澜心在客厅单独见了他们两个。 “多谢公主,当年要不是公主宽厚大度,也就不会有费无痕今日的快活日子。公主,您可知睿王爷的下落?”费无痕留下来就是想问问齐尧出事之后去了哪里。 当年,他跟着齐尧做了三年的下人,终换得与阮双的厮守,现在江湖不再有天雪宫,但却多了一对神仙眷侣。 可毕竟主仆一场,对于齐尧,费无痕还是打心里敬佩的,所以得知他出事之后也曾去找过,但听说齐尧下落不明了。 秦澜心摇摇头,钟逸一直在找齐尧,可他就像突然蒸发了一样,连个人影也没有,而且泽媛公主也被送回了文渊国,据说还是处子之身,一封休书还了她自由。 “王爷遭逢巨变,他虽然武功高强,可心灰意冷之下,他又能去哪里呢?”三年的相处,费无痕和齐尧如今已经从主仆变成了朋友,朋友有难,他自然要出手相助,而且他也知道齐尧更喜欢江湖生活。 “这个谁都不知道,不过,我相信他能坚强地挺过来的,也许,他正在青山绿水之间一叶扁舟而行,这样的生活未尝就不好。”秦澜心笑了一下说道。 “公主说的是!”费无痕没有再问。 他是知道齐尧一些秘密的,至少在齐尧的密室里,他看到了一幅画像,而画像上的女子就像当年在白石码头见过的少女秦澜心,只是有些人注定是无缘又无分吧。 三日后,鼓风口因为天色阴沉,避暑而来的人并不多,饮风院里的人也少了些,一直不愿回京都和福江口的钟怀邵与秦向争正在棋盘上找场子,贺芳晴和韩氏、秦澜心在后院照看着三个孩子。 突然,一阵马蹄声传来,等到秦向争扭头去看,来人已经将马缰绳丢掉,下马跑到了他面前。 “爹,孩儿回来了!”秦澜兵跪在了秦向争的面前。 “兵哥儿,你可终于回来了!”秦向争看到秦澜兵出现,脸上都是喜气,就是钟怀邵也是高兴的很。 “臭小子,你这走的都快一年了,怎么在西沙国那么长的时间?”钟怀邵赶紧把他拉起来笑着问道。 “回王爷伯父的话,在西沙国遇到一些小问题耽搁了一些时间,所以回来晚了,让你们担心了!”秦澜兵歉意地说道。 当然,他在西沙国的经历不是用“小问题”三个字就能概括的,不过那是另外一个离奇波折的故事,讲起来怕是三天三夜都讲不完,未免家人担心,他只是略过。 “真正担心的是你娘和你姐姐,赶快去看看你的小外甥和小外甥女吧,他们都在后院呢!”钟怀邵现在是真心喜爱秦家的几个儿女,这几个孩子比他那几个亲生子女可是孝顺多了。 秦澜兵点点头,然后就朝后院奔了过去。 “大弟,你回来了!”秦澜心脸上有见到秦澜兵的喜悦,不过并没有被他惊到,其实,在他到了昉州的时候,自己就已经知道他要回来的消息了。 “娘,姐,我回来了!”秦澜兵一看到韩氏几人手里的孩子,高兴的跑过去要抱,说来也奇怪,一向连钟逸都不让抱的甜姐儿竟然愿意让秦澜兵抱着,这让随后回来的钟逸很是吃味。 “心儿,你骗我!你不是说,女儿和爹娘亲吗!怎么甜姐儿最喜欢的是她大舅舅!”几人在院子里重新落座之后,钟逸很不满地说道。 “呵呵,这个……我也不知道呀!”秦澜心也很无奈地笑道,“灵哥儿很喜欢你,你抱他不就好了!” “你还说那个臭小子,他那哪是让我抱,根本就是故意折磨我,一看见我靠近你就哭,还非让我抱着,然后就尿我一身。”在三个孩子面前如此没面子,是最近一段时间令钟逸很头疼的事情。 “逸儿,这你可不能怪灵哥儿他们,你为了忙西北的事务,一天到晚不着家,三个孩子看到你都陌生的很,他们自然是和娘亲了!”贺芳晴笑着说道,顺便也隐隐责备儿子最近太忙了。 “那我以后多抽出一些时间陪他们!”这句话钟逸都说了好几次,可最近他的确是事情忙。 自从黄香桃树叶和桃花药枕的功效被越来越多的人见识到之后,来湛州的人就越来越多了,人一多事情就做,麻烦也就会跟着增多,他这个封主自然是忙,而且是西北五州的事务都在他一个人手上。 “姐夫,皇上已经命我和修昀主管修路和棉花的事情,您把事情交给我来做就可以了!”虽然一路风尘仆仆,但秦澜兵见到钟逸脸上的疲态,也心疼他这个姐夫。 “你不说我也会交给你来做的,有你帮我,我就能多出一些时间和三个孩子好好呆在一起了,免得以后我这儿子、女儿只认舅舅不认爹!”钟逸含着点儿小哀怨地说道。 其他人一听都笑起来,钟逸这小委屈的样子还真是逗乐。 当贺芳晴和韩氏他们都出去照看三个孩子时,厅里就剩下了秦澜心、钟逸和秦澜兵三个人。 “大弟,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如果没有,我倒是有一件事情要提前通知你!”秦澜心看着秦澜兵意味深长地笑着说道。 “姐,有什么事情你说!”秦澜兵笑着说道。 “前几天,立泉山的唐掌门亲自到了西北来给他的女儿唐蕾向你提亲,这唐蕾你也认识,就是当年在面馆后院冲着你说要嫁给你的小女孩,你应该不会忘了吧?”秦澜心故意笑着问道。 不过,秦澜兵听她这样一说,脸上的笑容倒是收起来了,显得很是错愕。 “姐,你和爹娘答应了吗?”秦澜兵带着些着急语气地说道。 “答应倒是没答应,不过我看那唐姑娘对你一往情深,这么多年了,本以为是一句戏言,没想到她还真是要嫁给你。那唐姑娘长得也不错,要模样有模样,她爹在江湖上也很有地位,咱家不讲求什么门当户对,只要人好就行,你觉得怎么样?”秦澜心问道。 “姐,那唐姑娘就是再好,我也不想娶她!”秦澜兵很直接地说道。 “为什么?你是介意门第,还是……”秦澜心接着问道。 “姐,都不是,你知道我不是那种介意门第,看中人家容貌和家世的人,之前我就对你说过,我只想像你和姐夫这样,找一个知心暖心的人。而现在——”秦澜兵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而现在你已经找到了,是吗?不但找到了,还把人家带到了西北,是不是?”秦澜心忍不住笑着说道。 “姐,你,你都知道了!”秦澜兵这次脸上的错愕更大了。 “大弟,你姐在逗你玩呢!她那么关心你,怎么会不知道你的行踪,否则还不要担心死了!”钟逸笑着说道。 “姐,我……”秦澜兵明白过来之后很是羞涩,挠挠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你什么!我看你是该打!据你姐夫说,你在西沙国已经和那位叫珍珠的姑娘成亲了?你胆子可真是大了,成婚这样大的事情竟然连家人都不通知,看爹娘知道之后怎么收拾你!”秦澜心转瞬就板起了脸。 秦澜兵一看吓坏了,赶紧摇头解释说:“姐,事情不是这样的,我也不知道那是西沙国求亲的习俗,稀里糊涂的就……姐,我要是不娶珠儿做妻子,她就相当于弃妇,以后在人前就抬不起头来了。” “那你实话告诉姐姐,你娶那位珠儿姑娘究竟是出于道义,还是真心喜欢人家,人家也喜欢你吗?”秦澜心脸色未变地问道。 “姐,我是真心喜欢她,她也是喜欢我的,珠儿她自幼父母双亡,是和年迈的祖父母一起把自己的弟弟养大的,后来她祖父母也去世之后,她就带着她弟弟相依为命,在西沙国的海边渔村靠着打鱼卖鱼为生,我在西沙国有一段时间是和他们姐弟生活在一起的,我觉得她善良、勤劳、美丽,就和姐姐一样,而我也一直想找一个这样的妻子。”秦澜兵眼神笃定地看着秦澜心说道。 “你真的确定她就是你心目中的妻子?那如果爹娘和我不愿意你娶一个西沙国的渔女为妻,你会怎么办?执意娶回来当妾吗?”秦澜心紧紧追问道。 “不!我只愿娶珠儿一人为妻,而且我相信爹娘和姐姐也绝对不会逼我娶一个我不喜欢的人,因为你们是我的家人,就算爹娘反对,姐,你也不会反对的!”这次,秦澜兵的语气更笃定,甚至嘴角还有了笑容。 连秦澜心自己都愣住了:“大弟,你就这么确信我不会反对你而是会支持你?” 秦澜兵重重点点头,说道:“是的,因为姐姐是真心疼爱我,甚至比爹娘更能看中我的心,所以,我相信姐姐。” “旁人都说你是个不会说话的,依我看,你这嘴巴才是最甜的。罢了,罢了,谁让我是你的姐姐,既然你喜欢,改日就带来让爹娘和我看看吧,人家离乡背井跟着你来,也是不容易。”秦澜心放缓口气笑着说道。 “谢谢姐!”只要有了秦澜心的准许,秦澜兵就觉得他和珍珠的婚事就算定了。 “别高兴的太早,你是秦家长子,你的婚事我是以爹娘的意见为主的,一个西沙国的儿媳,你要过他们那一关也是不容易的。”秦澜心提醒他说道。 “弟弟知道,我相信爹娘见到珠儿之后一定会喜欢她的。”秦澜兵笑着说道。 “那可未必,她可不是大魏朝小渔村出来的姑娘,而是西沙国,总会有些担忧的!”秦澜心可是最了解秦向争和韩氏的人。 果然,秦向争和韩氏听说秦澜兵不但在西沙国成了婚,而且还娶了一个西沙国的女子为妻子,虽说两个人还没有按照大魏朝的习俗成婚,但名义上也算是夫妻了,脸上都有了不愉。 晚上吃完饭,一家人聚在饮风院后院坐着聊天的时候,秦澜兵并不在,韩氏和秦向争看着心情依旧不好。 “唉,怎么娶了个西沙国的姑娘,这……这总归是不太方便吧?”韩氏对秦澜兵一声不吭就领回来一个儿媳妇,不但没有开心,反而有些忧虑。 大魏朝的人是很讲礼节的,不管对方人家的姑娘是如何好,总要是让父母知道一些才好定亲成婚的。 “我看他是翅膀硬了!就算人家姑娘不错,那也不能这么草率地就成婚了,再说,那姑娘是西沙国的人,我觉得还是大魏朝的姑娘好!”可能是经历过战争,对于秦向争来说,两国之间无论是皇室的联姻,还是平民之间的结合,总有那么一丝不舒服的感觉,尤其是秦家现在的身份地位都很敏感。 “我倒是觉得无论是西沙国的姑娘还是大魏朝的姑娘,只要兵哥儿他自己喜欢,人家姑娘又不错,娶回来也没什么。”贺芳晴笑着说道。 “不是说,前两天有位唐家的姑娘也来提亲了吗?要不然重新办婚礼,两个姑娘都娶进门好了,依照兵哥儿的身份,娶几个女人都没问题。”钟怀邵倒是觉得这件事情好解决的很,要想皆大欢喜,那就多娶几个呗。 贺芳晴一听他这样说,就恼了,说道:“你以为天下的男人都像你,见一个就娶一个!我看兵哥儿说起那位姑娘的眼神深得很,就和当初逸儿说到澜心是一模一样的,他怕是只想娶这么一个,不像某些人,哼!” “晴儿,我又怎么惹你了,我不是想让大家都满意吗?男人三妻四妾正常的很,兵哥儿他现在是护城将军,以后说不定就是统领千军万马的大将军,他要多少女人没有!”钟怀邵话是这样说,但明显语气弱了下来,而且他好像听出了贺芳晴的一点儿醋味。 “爹,娘,你们都别吵了,这件事情我看还是要以大弟的意见为主,再说咱们还没见过那位珍珠姑娘,也许见完人之后,想法又会不同呢!”秦澜心在战火升级之前赶紧说道。 “澜心说的是,兵哥儿不是说明年就带人来吗,到时候咱们仔细看看那姑娘!”贺芳晴说道。 “也好,总要看过人才知道是好是坏!”韩氏也说道。 等到晚上在饮风院的院落里睡觉的时候,钟逸见秦澜心一直坐在内室的梳妆台前,似是在想心事。 “还在为大弟的婚事苦恼?”钟逸走到她身后透过梳妆台前的铜镜看到了她的面容,然后拿起台子上的梳子,给她梳起了头发。 “是呀,虽然早知道他有了心仪的姑娘,但有些事情也不能不考虑,别看大弟表面老实,他读的兵法奇策可不少,那也是九转玲珑的心思,我要不是他姐姐,我都看不透他。”秦澜心笑着说道。 “那位珍珠姑娘的身世我早已经查探清楚,家世清白,世代都是海边的渔民,不过就像大弟说的那样,她和你性格脾气都很像,娶回家应该会成为秦家的一位好儿媳。只是,她身上缺少你与生俱来的贵气和应对各色人等的能力,还需要你好好地教导一番才行。”钟逸笑着说道。 “我看你也是和大弟站一边的,这还没同意人家进门呢,你就想着让我教导她了。要是做以前秦家的儿媳妇,那是简单的很,孝顺,勤劳,便可以和睦度日,可是现在,要作为秦家的儿媳,不但要‘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这心思还不是太简单,否则就会不知被什么人给利用了,希望她会是一个好学生吧。”秦澜心轻叹一口气说道。 “你不相信你弟弟的眼光?”钟逸笑着反问道。 “就是因为相信他,所以才觉得我这身上的担子又重了,秦家需要一个能柔能刚的当家主母,更需要一个能护得住秦家的女主人,娘做不到这一点,我希望大弟的妻子可以,这样我也就少了一份心事。”即便是嫁了人,生了孩子,秦澜心也并没觉得自己是轻松的。 “所以你才把唐诚一行人留住,是希望那位唐姑娘和你大弟相中的姑娘较量一番吧?”钟逸似是很懂秦澜心的心思。 “虽然对唐蕾有些抱歉,但如果大弟不喜欢她,我也希望她能断了这个念想,同样的,如果那位珍珠姑娘连唐蕾这一关都过不了,那她自己就知道该承受什么了。”秦澜心眼中也有自己的执着,她希望秦澜兵相中的姑娘能不让她失望,那她做一切都是值得了。 同样的深夜里,就在湛州城的一家客栈里,唐蕾所暂居的房间离珍珠姐弟暂居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 秦澜兵来见珍珠的时候,唐蕾正好和他擦身而过,同样的,他离开的时候,她也只是看到一个背影。 “对不起,真是对不起!”可能是看着秦澜兵离去的背影太专注,也可能是为了明日与秦澜兵家人的见面而忐忑不安,一时不察的珍珠差点和唐蕾撞在一起。 “没关系,又没撞到我!你——是西沙国人?”唐蕾挑眉扫了一眼珍珠的穿着,然后略有些疑惑地问道。 “是的,姑娘,真是对不起!”珍珠初来乍到,就怕给秦澜兵惹上什么麻烦,因为她看到唐蕾手里是拿着一把剑的,应该是江湖人。 “都说没关系了,你走吧!”唐蕾挥一下手,然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不一会儿,唐蕾的哥哥唐子全敲响了她的房门:“蕾儿,睡了吗?” “没有,哥,进来吧!”唐蕾喝了一口凉茶说道,“哥,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蕾儿,你一定要嫁给福慧公主的弟弟吗?你可想清楚了,你嫁过去之后,可能不是正室。”唐子全有些心疼地说道。 “那有什么,就是跟在他身边当丫鬟也可以,反正我会武功,当丫鬟还能保护他。”唐蕾不以为然地笑着说道。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和爹怎么可能让你当丫鬟,就是妾室也不行。你还是跟我回立泉山吧,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四师兄他从小就喜欢你,而且他家世也不错,你们又是青梅竹马,不比那个你见过一面还不知道现在长什么样子的秦澜兵要好。”唐子全苦劝道。 “四师兄喜欢我,那是他的事,我喜欢别人,那是我的事,你是我的亲哥哥,你是要管别人的事,还是要管你亲妹妹的事。”唐蕾撇了一下嘴说道。 “我当然是要管你的事了!”自己最疼的宝贝妹妹,唐子全一向有求必应的。 “那就行了,我刚才已经打听到了,秦澜兵他已经回到了湛州城,明天你陪我一起去找他!”唐蕾朝着自己哥哥笑了一下说道,“还有,不准告诉爹和小师叔!” “你明天就去?”还不能告诉唐诚,唐子全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没错,就明天!” 第百七十六章三女争夫 次日一大早,秦澜心就觉得这饮风院的上空燥热的很,她隐隐有种预感,今天似乎有些不平静。 吃早饭的时候,一家人不分男女围坐在一张大桌子上,秦澜心发现韩氏和秦向争都特意穿了较为正式的新衣服。 “姐,你笑什么呢?”秦澜兵见秦澜心吃饭的时候一直来回地看着他和父母笑。 “没什么!”秦澜心赶紧收了一些笑容。 钟逸则是看到会心一笑,他知道秦澜心这是好笑秦向争和韩氏虽然嘴上说对秦澜兵相中的姑娘不那么满意,但还是很看重的。 辰时过后,丫鬟们特意在正厅多添了几把椅子,今天不只是秦家人要相看珍珠,就是钟敬轩、钟怀邵和贺芳晴也作为长辈在,钟逸则是吃完饭就去忙公事了。 秦澜兵一吃完饭就去客栈接珍珠和珍贝了,只是他刚离开没多久,就有下人禀告,说是唐家兄妹求见。 “今天可够巧的,想必是那位唐姑娘知道了大弟回来的消息。”坐在院中的秦澜心笑着说道。 “大丫头,这人要见吗?待会儿这唐姑娘要是和你大弟碰个正着,总归是不太好吧!”韩氏有些担忧地问道。 “娘,客人上门了怎么能不见呢!再说,我看那唐姑娘对大弟痴情的很,就算今日不见,以后也是会见到的,倒不如早见了好!”秦澜心笑着说道。 “也是,如果兵哥儿相中的姑娘你们满意,那唐姑娘也就歇了心思,倒也省了麻烦!”贺芳晴也在一旁说道。 很快,下人就把唐家兄妹领进了后院厅里,两人见秦澜心他们都那么齐地聚在厅里,还以为是专门等他们的呢。 见礼之后,秦澜心就让唐子全和唐蕾在左侧空着的客椅上坐了下来,而唐蕾有些左顾右盼,没在厅里看到秦澜兵,让她有些失望。 “不知今天唐公子、唐姑娘来到这里有什么事情吗?”秦澜心问道。 “回公主话,请您和各位长辈勿怪唐蕾唐突,唐蕾是江湖儿女,一向随性惯了,更是有什么说什么,我昨日听说令弟已经回来了,可否让我见一见他?”唐蕾显得有些急切地说道。 “唐姑娘快人快语,这爽朗直率的性子本宫很是喜欢,只是我大弟他现在出去接人了,一会儿就回来。”秦澜心对于唐蕾这个姑娘没什么厌恶感,相反觉得她很有江湖儿女的爽快劲儿,直来直去她也喜欢。 唐子全倒是一脸无奈歉意地看着秦澜心几人,他这个妹妹还真是随性惯了,从小到大都是这个样子。 就在这时,又有下人急急忙忙地跑来,说是又有客人拉起了,秦澜心他们都以为是秦澜兵回来了,可没想到竟然会是吴越国的南宫明义与南宫月两兄妹。 “不知道这次灵蛮公主和南宫公子又有何请教?”面对来访的南宫明义和南宫月,秦澜心的态度淡淡的。 “还请福慧公主见谅我们的冒昧来访,月儿以前得罪了,还请你别怪罪!”南宫月这次对秦澜心说话低声下气的很,让见识过她上次蛮横的人都吓了一跳。 “我不是气量小的人,灵蛮公主客气了,只是不知你们今日来饮风院有事情吗?”虽然是一年前见过一次南宫月兄妹,但秦澜心没想过一年的时间就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南宫月看起来有些奇怪,她的低声下气倒不像是装的。 “各位长辈,公主,我和令弟在吴越国的时候已经有肌肤之亲,除了他我不会嫁给别的男人了!”南宫月话不惊人死不休地说道。 “什么?!”这一下是所有人都震惊了,唐蕾更是猛地站了起来。 秦向争和韩氏脸色非常地不好,他们引以为傲的老实孩子竟然和这么多女子不清不白,心里再也没有即将见到珍珠的各种复杂情绪,现在就剩下愤怒。 秦澜心则是处变不惊,她听钟逸提过,说是南宫家的人也去了西沙国贺寿,看来在西沙国发生了不少的事情,只是钟逸似乎有些事情并没有完全告诉她。 “南宫公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秦澜心看向了南宫明义,在她看来,南宫明义比南宫月更理智,也更有计谋。 “福慧公主,我妹妹没有说谎,她与令弟的确有了肌肤之亲,而且她这次是真心想要嫁给你弟弟,我想,我南宫家的家世应该能配得上秦家吧。”南宫明义淡笑地说道。 不过,他此时内心深处是无奈的,谁都没想到在去了西沙国之后,他妹妹南宫月在与秦澜兵几次三番的较量中竟然假戏真做,真爱上了这个农家出身的小子,而且还说服了他爹南宫亮答应了这门婚事。 虽说没有女儿家直接上门提亲的道理,但他们都知道珍珠的存在,所以赶在今天登门造访了。 “蕾儿,咱们走吧!”唐子全小声地凑到他妹妹唐蕾耳边说道。 这个什么秦澜兵也不知道长得是圆是扁,人还没见到,就有女人找他负责找上门了,唐子全可不想让自己的宝贝妹妹嫁给这样的男人。 “我不走!”唐蕾瞪了一眼南宫月就又坐下了。 “肌肤之亲?不知南宫公子说的是什么样的肌肤之亲?”秦澜心慢悠悠地问道,一点儿都没有不好意思。 “公主,此事关乎我妹妹的名节,她怎么说也是吴越国的公主,像这样的事情难道会信口胡说吗!至于是什么样的肌肤之亲,我想令弟是最清楚的,你问一下他不就清楚了!”南宫明义口气也渐渐冷硬起来。 就在这时,秦澜兵带着珍珠和珍贝来到了后院,刚踏进厅里就看到有很多人见,其中还有他最不想看到的。 跟在秦澜兵身侧的珍珠猛不丁地看到一屋子人愣了好久,而当看到南宫兄妹的时候,眼中也有复杂的光闪过。 “给我跪下!”秦澜兵一进来,坐在轮椅上的秦向争就有些恼怒地喊道。 秦澜兵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还是听话地跪在了秦向争的面前,他有预感一定和阴魂不散的南宫家兄妹有关。 “你给我说清楚,在西沙国你究竟做了什么好事?!”秦向争气得胸口都有些疼了,这可是他的长子,是日后秦家的希望,还指望他报效国家,如今都把心思花在儿女情长了。 “爹,孩儿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知您指的是什么?”秦澜兵问道。 “刚才这位吴越国的公主说,在西沙国你与她有了肌肤之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秦向争手里要是有个棍子,说不得会直接敲在秦澜兵的头上。 “爹,孩儿与灵蛮公主之间清清白白,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至于说肌肤之亲,她曾救孩儿一命,孩儿也救了她一命,两不相欠。”秦澜兵口气果断地说道。 “两不相欠?秦将军这话说的可真够绝的!”事实上,南宫明义也不是很喜欢秦澜兵。 “不管你怎么认为,当初你看了我的身子,就是我南宫月的男人,你,我是嫁定了!”南宫月眼中是谁都无法撼动的目光,而且瞥向珍珠的一眼还带着狠毒。 “你这位吴越国的公主讲不讲道理,人家都说了两不相欠,你还死赖在这里干什么,跟你明说了,他是我从小就相中的人,就算要娶,也应该娶我。”唐蕾也毫不示弱地说道。 “不,他不能娶你们任何中的一个,我与阿兵哥已经成了亲,他是我的相公。”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和胆怯,但此时珍珠还是勇敢地站出来捍卫自己的权益。 “你不过就是海边一个贫贱的渔女,有什么资格嫁给他。他是福慧公主的亲弟弟,是西北王爷的妻弟,是西北王府和恭亲王府两位世子和一个公主的舅舅,也只有我这样的公主身份能和他匹配,你有什么!”南宫月说这些的时候是一脸骄傲和得意,顺带着提醒了秦澜心几人珍珠的身份。 珍珠真没有想到秦澜兵的家世会这样显赫,她只是一个无父无母与弟弟相依为命的孤女,这样的她真能配得上秦澜兵吗?她开始怀疑了! “南宫月,你不必对珍珠讲这些,不管她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我只知道我喜欢她,她是我秦澜兵的妻子,今生我只会娶她一个妻子,你不要白费心机了。还有,唐姑娘,很抱歉,我也不能娶你。”秦澜兵毫不犹豫地说道。 “大丫头,现在怎么办?”这饮风院的后院厅里本来就不大,现在就一下子涌进来这么多的人,韩氏都觉得有点儿透不过气来了。 “娘,别急!”这样的局面也是秦澜心没有想到的,上次南宫月来求亲,她可以看出南宫月是“闹着玩”的,可这次她从南宫月的眼睛里看出了“认真”二字,事情就变得有些棘手了。 “哇哇……”厢房里突然传出甜姐儿的哭声,或许她也察觉出了这边厅里诡异的气氛。 “孩子哭了,我得去看看!”首先坐不住的就是贺芳晴,甜姐儿一哭,另外两个也紧跟着哭了起来。 “三爷爷,爹娘,你们都先去看看孩子们吧,家里的客人我一个人来招呼就行了,爹,让大弟起来吧,他也没做错什么!”秦澜心这时候开口说道。 秦向争和韩氏都听出秦澜心是想自己一个人面对这些人,他们正不知如何处理,也只好交给秦澜心,都去厢房里坐着了。 长辈们一离开,这屋子里的气氛依旧僵持着,唐子全是恨不得立即就拉着唐蕾离开,再也不掺合秦家的事情,可唐蕾听完秦澜兵的话后就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不动了。 “唐姑娘,现在情况有些复杂,要不然你和你哥哥先走吧。当年不过是儿时的一句戏言,当不得真的,现在‘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而且我看我大弟也并非你的良配!”秦澜心也不是故意编排她亲弟弟,说的也是实情。 “可我当真了,公主,我不管他是有情还是无情,我等了他那么多年,就是想等自己有一天长大了嫁给他。原先我还以为,我见到他之后,可能就会真的歇了这心思,可是我发现现在他比小时候还吸引我,所以我是不会走的,他现在不喜欢我,是因为他根本不了解我,我们是完全陌生的两个人,等到熟悉了,说不定他就会爱上我了!”唐蕾十分坦白地说道。 她这番大胆直白的话让秦澜心听后又是佩服又是无奈,怎么这唐蕾就是一根筋的姑娘呢,不撞南墙不回头,这样一来,那位珍珠姑娘要过关就更难了。 “哼,这么大的姑娘说出情情爱爱,真是没有羞耻心。”和自己抢男人的女人都是自己的敌人,南宫月看唐蕾也开始不顺眼了。 “那我也比不上某些女人更不要脸,直接就说肌肤之亲,风骚无耻简直堪比青楼妓子!”唐蕾从小就是毒舌,而且天不怕地不怕。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竟敢这样说我,我看你是找死!”南宫月武功可不弱,她当即就要动起手来。 “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了,不是说你是吴越国的什么灵蛮公主吗!我看找死的人是你!”唐蕾的武功更不差。 “两位姑娘要是想比试武艺,不妨直接去外边人少的地方,我这院子里还有孩子呢。”秦澜心声音冷了下来,她们该不会忘了现在是在谁的地盘上了吧。 秦澜心这一说,刚交上两手的唐蕾和南宫月就被她们各自的兄长给拉开了。 “蕾儿,你别胡闹!”唐子全能够感觉出南宫兄妹的不好惹,他可不想惹事。 “月儿,住手!”南宫明义轻拉了一下南宫月。 “珍珠姑娘,你没有什么话要说吗?虽然你和我弟弟在西沙国成了亲,但是依照我们大魏朝的规矩来说,你们还不是真正的夫妻,我也没办法承认你是我的弟媳!”秦澜心口气淡淡地看着珍珠说道。 珍珠想过会被秦澜兵的家人嫌弃,可她没想过秦澜兵的家世会这样尊贵,而现在她面对的还是秦澜兵最敬重的姐姐,自卑感油然而生,秦澜心的话也像一壶苦水倒在她心里。 不过,一想到秦澜兵刚才说的话,再想想有失去他的可能,她就多了些力气。 “民女珍珠参见公主,回公主话,民女知道自己的身份配不上阿兵哥,但是我会努力的,也许身份上我永远无法与他门当户对,可我会尽力做好一个妻子的本分,替他孝顺公婆,相夫教子。”珍珠深吸一口气定定地说道。 “公主,我也会努力做好一个妻子的本分,她们能做的我都能做,而且我还会武功,能够保护他呢!”唐蕾也赶紧说道。 听到唐蕾的回答,秦澜心忍不住就一乐,她现在有种感觉,这唐蕾根本就是来凑热闹的,不过热闹一下才好,看南宫月并不是那么好对付,或许有唐蕾在,事情会好解决一些。 “公主您别介意,我妹妹她……”唐子全觉得自己今天真不该带着唐蕾来饮风院。 “没事的!”秦澜心摆摆手打断了唐子全,“令妹纯真爽朗,我很喜欢她这样的性子。” “福慧公主,我南宫月心里明白,你看不上我,可我南宫月想得到的,没人能够阻止。你应该知道,如果我去求我爹,这两国联姻的圣旨是一定会下的,到时候秦家还会抗旨不成!”看唐蕾那么得秦澜心得喜欢,南宫月就更恼怒了。 “灵蛮公主,你不用吓唬本宫,本宫可不是吓大的。这样吧,既然三位姑娘都想进我秦家门,也就是想成为我秦家妇,不如你们就按照我秦家媳的标准比试一番如何,时间是三天,三日后胜者便是我秦家明媒正娶的长媳,如何?”秦澜心笑着说道。 “姐,这怎么可以!”秦澜兵首先就不同意。 “为什么不可以!怎么?你是担心珍珠姑娘不能胜任?她如果连我的考验都过不了,即便是你再喜欢她,我也不会让她进入我秦家的家门,大弟,我是你姐姐,也是秦家的长女,秦家未来的长媳你去问问爹娘,是不是我说了算!”秦澜心态度有些强硬地说道。 “姐,你本来不是……”秦澜兵觉得秦澜心的态度突然变了,他一时有些糊涂了。 “住嘴!这件事情没有你做主的权力!无论最后她们三人中谁获胜了,你都必须给我娶回家,否则你以后也不必姓秦了!”秦澜心冷哼说道。 “我答应!”不忍心爱之人再受家人责备,珍珠出声了,她会尽力一试的。 “我也愿意!”不管怎样,唐蕾总想要试一试,事情有个了解她的心结也全能解开。 “灵蛮公主,你呢?”秦澜心看向了南宫月。 南宫月看了一眼唐蕾和珍珠,想着这也是一次机会,如果自己胜出了,秦澜兵就不得不娶她,只要娶了她,迟早有一天她能得到他的心。 “好,我也答应!”南宫月冷笑一声说道。 “那好,既然你们都答应了,比试就从明天开始,地点就在西北王府里。要做秦家的长媳,这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比试厨艺,明天就在西北王府的后厨比试,今天你们可以回去准备一下。”秦澜心笑着说道。 “姐,珍珠不能走!”这时,秦澜兵突然出声说道。 他不知道南宫兄妹跟来了西北,有他们在外边,秦澜兵担心珍珠姐弟的安危,南宫月那个人心思可是歹毒的很。 “大弟!”秦澜心不知道秦澜兵何时这样意气用事了。 “姐,求你!”秦澜兵有些乞求地看向了秦澜心。 看出秦澜兵眼中另有深意,秦澜心点点头说道:“那好吧,珍珠姑娘毕竟从西沙国远道而来,王府空院很多,她身份也特殊,就先住下吧!” “这不公平,那我也住下!”唐蕾很直接地就说道。 “好,唐姑娘也可以住下!灵蛮公主也要住吗?”秦澜心问道。 “多谢福慧公主好意,我就不必了!”南宫月才不傻,住在西北王府不就被秦澜心给监视上了,还是在府外自由。 于是,事情就被秦澜心这样给敲定了,接下来的三人南宫月和唐蕾、珍珠三人会进行三次比试,其中唐蕾和珍珠会先住进王府里,秦澜心让秦澜兵先送她们回王府。 等到厅里的人都走完了的时候,早在厢房听到消息的韩氏就坐不住了,她来找秦澜心,却发现她正在浅笑盈盈地悠闲喝着茶。 “大丫头,你真的要让她们比试,那万一南宫月赢了怎么办?”秦家不能和南宫家结亲,连韩氏都知道秦向争对于南宫亮的恨意有多深,秦澜心又岂会不知,可她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娘,磨刀要用磨刀石,您放心,这件事情不会像您想的这样发生的。”秦澜心笑着说道。 “你可有十足的把握?”韩氏知道秦澜心一向不会轻易地做出决定,总是有她的道理的。 “差不多吧,如果那位珍珠姑娘还不错,事情应该会圆满结局的,您和爹就不用操心了,再等三日,三日后就会有结果的!”秦澜心笑着说道。 “三日?真的只需要三日?”韩氏有些不信。 “没错,只需三日!”秦澜心很有信心地说道。 这天晚上,秦澜心还住在饮风院,她打算明天一早再回王府里。 “心儿,你真的有把握吗?”晚上休息的时候,就连钟逸也开始有了担忧。 “夫君也不信我?”秦澜心歪着头笑着问他。 “我不是不信你,而是那位珍珠姑娘虽说人不错,可论能力、伦心计,她都不是唐蕾和南宫月的对手,如果到时候她没有获胜,你真的让大弟娶别人?”钟逸这话自己问出来都不信,他可是知道秦澜心是有多疼爱她的几个弟弟妹妹的。 “是吗?我倒是不这样认为,我觉得这位珍珠姑娘应该是最后的胜者。”秦澜心笑着说道。 “没想到你对她倒是有信心!”钟逸笑着说道。 “或许我大弟说的没错,这个姑娘身上的确有着我的影子,我也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再说,秦家需要的是一个真正的当家主母,而不是后宅里拿不出手的妇人,也希望我没看错人吧!”秦澜心笑着说道。 “我相信你的眼光!”钟逸笑着说道。 到了次日,秦澜心一大早就回到了西北王府,叫来身边的几个贴身丫鬟暗中吩咐了一番,然后就等着中午的厨艺比试。 所有的食材都是王府准备好的,不过她们三个要在半个时辰内做出几道最精美的食物来,时间紧,任务重,所以到了后厨之后三个人就开始忙碌起来。 珍珠原本厨艺就高,可她擅长做海鲜,王府里有些食材她以前见都没见过,在西沙国是没有的,所以感觉有些棘手。 南宫月虽是金枝玉叶,不过她的厨艺女红自小都是由吴越国宫中的嬷嬷教导出来的,对于做菜倒是游刃有余。 连菜刀都不怎么会拿的唐蕾看起来是最没有头脑的那一个,她从小就练武,最讨厌的就是做饭缝缝补补,光是生个火,都差点把王府的后厨给烧着了。 厨房外边围着一圈看热闹的厨娘和王府的下人,他们都知道这三个人是为了秦澜兵而来,也知道她们要争的是秦家长媳的位置。 申大叔的小孙女花儿也在,她突然拉着重雪的手说道:“雪姐姐,花儿饿了,你不是说厨房里有刚做好的点心吗,花儿想吃!” “花儿,再等一等,公主有令,三位姑娘在里面比试的时候是不准任何人进去的,雪儿姐姐去别的地方给你找点吃的好不好,要不然去街上给你买包子?”重雪劝着说道。 “我不要,花儿就要吃点心!”花儿有些任性地说道。 “雪姑娘,这花儿有胃病,晚吃一小会儿身体就会受不了的,要不,让她进去吧,她是个小孩子没事的!”有厨娘在一旁说道。 “不行,公主说了,任何人都不能进去,再说,那点心在高柜上,花儿她也够不到!”重雪口气严肃地说道。 “可是……”厨娘有些为难地看着都要哭出来的花儿。 珍珠、唐蕾和南宫月自然也听到了这些对话,南宫月是压根没闲心关注下人们的事情,唐蕾是有些犹豫,而珍珠听到之后转身就问重雪点心放在什么地方,她拿一下不费事的。 “珍珠姑娘,就在那边高柜的上层格子里!”重雪指了一下说道。 珍珠笑着点点头,走到厨房高柜那里取出了点心走到厨房门口递给了花儿,然后花儿道谢之后开心地吃了起来,而看到这一幕的下人都点了点头,很快就有人将厨房的事情告诉了秦澜心。 等到规定时间内,三人把做好的东西端到秦澜心面前时,秦澜心先是看着唐蕾那脸上都是灰的样子笑了。 “唐姑娘,我听说你差点把我王府的后厨给烧了?”秦澜心还真觉得唐蕾挺可爱的。 唐蕾有些尴尬地说道:“公主,对不起,我不会做饭,这一次比试我自认输了。” “唐姑娘虽然不会做饭,但你很努力,你这样坚持不懈的行为还是很令人感动的。”秦澜心笑着说道。 唐蕾那黑乎乎的饭菜实在是没法让人下咽的,再看另外两个人的表现,都很不错,而且是色香味俱全。 不过,秦澜心只是看了一下,并没有动筷子吃,然后说道:“这一局比试珍珠姑娘获胜!” 秦澜心的决定让三人都很诧异,尤其是南宫月,她看起来很愤怒。 “福慧公主,你也未免太武断和偏心了,不过是看一眼就判定她胜,凭什么?”早知道秦澜心是这样的心思,南宫月就不来参加这个什么鬼比试了。 “灵蛮公主不要生气,听我解释。我记得在比试之前,告诉过你们三位,今天是由我一个人来品尝你们的手艺,也就是说,你们做的这顿饭是给我吃的,而且我听下人们说,在做菜的时候,珍珠姑娘提醒过你,不让你做这道菜,说是吃了对女人身体不好,但你执意如此是吗?”秦澜心没放过这场比试的任何一个细节。 “她一个渔女懂什么,这可是吴越国的御厨教我做的一道菜,你只要尝尝就知道比她做的那些好吃多了,她那些根本就上不得台面。”南宫月很不服气地说道。 “灵蛮公主,我相信你这道菜色香味是俱全的,但还缺少最主要的一味调料,少了它,你就算是食神,这菜也是失了味道的。”秦澜心很坦率地说道。 “少了什么?”南宫月不解,唐蕾和珍珠也好奇。 “少了人心!”秦澜心笑了一下,“这些菜你们是做给我吃的,而我现在是个正在亲自哺育自己孩子的母亲,你这些东西但凡我吃下一口,不但我的身体会有了亏损,最重要的是我的三个孩子吃了我的奶水也会生病。重双,去把海大夫请过来,让他这个大夫来进一步对灵蛮公主讲明。” “不必了!”南宫月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好。 “另外还有一件小事,刚才你们做饭的时候,小花儿要吃点心,是珍珠姑娘给她拿的,虽然只是举手之劳的小事,但同样也是可以看到人心的,我秦家需要的不只是一个厨艺精湛的长媳,她还要有一颗善良的心,即便是对待府里的下人,也不能有什么差别。所以,我认为,珍珠姑娘理应获胜,两位觉得呢?”秦澜心对于珍珠这场的比试很满意,尤其是她开口提醒南宫月,最终的原因应该还是为了自己的身体吧。 “我也觉得是她胜了!”唐蕾听完秦澜心的解释,倒是会珍珠有些刮目相看,似乎有些明白秦澜兵为什么会看上她了。 南宫月没有出声,不过从她的沉默里,秦澜心看出了她的不甘心,也看出了她无法反驳的怨气,怎么样都好,第一局总算是圆满过去了。 到了第二天,比试继续,这一次,秦澜心则是在西北王府里举办了一次宴会,邀请了湛州城官员富户人家的一些夫人、小姐到王府后花园参加品瓜会,而这次协助秦澜心招呼客人的便是珍珠、唐蕾和南宫月。 像这样后宅夫人小姐们的宴请聚会,南宫月是最熟悉的,所以很快她身边就围满了不少的人,她自己也清楚,秦澜心这是想考验她们三人为人处世的能力。 秦澜兵的妻子将来说不定是要经常参加各种宴会的,不说八面玲珑,但也不能是个哑巴或者隐形人,而对这些南宫月可是最在行的。 珍珠和唐蕾是没南宫月想的明白,两个人一个人是从未参加过这样的豪门宴请,另一个是不习惯,觉得浑身别扭。 宴会举行了一天,虽说天气炎热,但是王府的后花园现在绿荫很多,凉爽的很,而且有西瓜、有冰粥,还有降温的冰块,大家也算怯意,而这次秦澜心半道儿就消失了,客人们有吃有喝还有人聊天说话,也就没急着找她。 等到宴会快结束的时候,秦澜心才出现,自然宴会上的一切她同样也是知晓的,甚至她一直躲在暗处观察着。 当然,她也在这场宴会上安排了“巧遇”,南宫月和唐蕾、珍珠都遇到了不同的人和同样的麻烦事,只不过很会笼络人聪明有心计的南宫月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而唐蕾江湖儿女的性子差点让她闯祸,至于珍珠表现虽然差强人意,但整体来看还算不错。 宴会结束之后,不等秦澜心宣布结果,唐蕾自己就先问了:“公主,是不是以后要做秦家的儿媳妇就要经常参加这样的宴会?” “没错,这在西北人还是少的,而且短时间内来的名门望族也不多,要是在京都,参加宴请的都会是名门贵妇,闺秀名媛,她们还要谈谈诗,论论画,当然,作为秦家的长媳可以不会这些,但也要能和人家搭上话才好。”秦澜心笑着说道。 做百姓家的儿媳不容易,做名门儿媳更是不易,她要是没有些真才实学,这恭亲王府的大门肯定是进不来的。 “她们都整天没事吗?”唐蕾光是听听脑袋都大了,她还是喜欢江湖生活。 “后宅里的女人整天能有什么事情,而且做秦家长媳以后要执掌中馈的,你现在可以不会管家,但以后一定要学习的,否则下人欺上瞒下做了背主的事情,你作为主母要是不能发现,那一个家不就慢慢衰败了。男人成家立业,而女人就要守家守业,这样男人才会无后顾之忧的。”不管唐蕾之后要嫁给谁,秦澜心也希望她多少知道一些为人妇之后的事情。 “做秦家的儿媳妇好麻烦,我好想并不适合!”一次宴会就让唐蕾觉得全身像被扎了一样。 “唐姑娘,做谁家的儿媳都不容易,如果你真爱一个男人,你就会愿意为他受委屈,会为了他妥协,同样,也会为了他而努力改变,反之亦然。”秦澜心语重心长地对唐蕾说道。 不过,南宫月和珍珠也听在了心里,尤其是珍珠,她正如秦澜心说的那样,如果不是因为深爱秦澜兵,她不会无依无靠地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对于前路的未知令她觉得万分恐慌,可她咬牙坚持下去,她相信她的诚心诚意一定能打动秦澜兵的家人,让他们真心接纳她。 “那我又算什么,我痴等了那么多年,可是为什么我没有你说的那种感觉呢,我不想过这种日子,我想过快意恩仇的江湖生活!”唐蕾一直就是个不喜欢隐藏内心真实想法的人,所以她活得很坦率也很透明,只是少年时期的一见钟情难道都是她的错觉吗? “唐姑娘,你不必怀疑自己,这就好比你小时候看上一个布娃娃,可是却没有得到它,于是在往后的岁月里你一直心心念念,直到有一天,你想找回这个布娃娃,可是这时候你会发现,你已经不是当初的小女孩,就算布娃娃拿在手上也没有了欣喜的感觉,你已经长大了,你知道了自己内心深处真正想要的是什么,真正适合你的是什么,布娃娃再好都不如你手上最心爱的刀剑,不是吗?”秦澜心希望唐蕾能够彻底地想清楚是怎么一回事,这样对她自己的生活也会有好处。 唐蕾有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茫然地说道:“公主,我觉得你说的是对的,可我还需要好好想想。” “好,你们都先回去歇息吧!”秦澜心笑着说道。 “公主,我想离开王府去客栈找我爹和哥哥。”心里面想往了这么久的人可能只是一个“布娃娃”,唐蕾自己一时也有些接受不了,或许她对秦澜兵根本就不是爱吧,就算是喜欢,也只是小时候的喜欢吧? “那我派人送你回去!”秦澜心说道。 “多谢公主,不必了,我自己可以回去!”唐蕾回说道。 第百七十七章峰回路转 唐蕾从西北王府离开之后,并没有立即回到自己父亲和哥哥居住的客栈,而是一个人在湛州城内的大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着。 人潮拥挤中,她即便被行人不小心撞到了,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古灵精怪地“讨回来”,只是觉得心中一下子空落落的。 看着妹妹从王府里出来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原打算去接她的唐子全一直默不吭声地跟在后边。 就在唐蕾这个江湖人称“立泉山小魔女”的武林高手差点又被一个人撞倒在地的时候,唐子全快一步扶住了她,有些心疼地说道:“蕾儿,不就是输了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至于这样吗!” “哥,你怎么在这儿?”唐蕾看到唐子全出现在自己身边有些诧异地问道。 “我是奉爹之命去西北王府接你回去的,爹已经知道秦澜兵和那位珍珠姑娘在西沙国成婚的事情,他说,他唐诚的女儿绝对不能给人家做妾!”唐家在江湖上也算响当当的名号,而且唐蕾还是唐诚的掌上明珠,就连他这个做哥哥的自也是舍不得。 “哥,陪我喝点酒吧!”唐蕾拉着唐子全进了附近街上的一家小酒馆的二楼雅间。 店小二将酒菜全部摆上桌之后,唐蕾接连喝了两三杯酒,唐子全也不拦她,他知道自己妹妹的酒量,就是再来两坛上好的醴泉春她也是不会醉倒的,更何况还是西北这种劣质酒了。 “哥,我输了!”唐蕾带着一丝失落地对唐子全说道。 “我知道,你从小到大就不会做菜,第一天差点没把人家王府后厨给烧掉,也是福慧公主大度没计较,今天参加那些女人们的聚会,就更不是你擅长的了。你自小在江湖中长大,不是跟着小师叔去闹天雪宫,就是跟着几个师兄去闯天狼教,自由随性惯了,要是让你这位不喜束缚的‘立泉山小魔女’成为循规蹈矩的后宅妇人,我看这辈子都不可能。”唐子全开玩笑地说道。 “说的没错,我好像真的不习惯也不喜欢这种女人间应酬的生活,还是江湖上直来直往的痛快,今天我看那些女人说话都绕着弯子,一个个都像藏在几层纱后面。”唐蕾现在想起今天的王府宴会还有些头疼。 “这算什么,在西北富贵人家并不多,听说京都贵妇名媛们经常隔三差五地又是诗社、又是宴会,而且你要是真的嫁进秦家,首先就要学规矩,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吃有吃相,而且见个外男都要经过下人几层通禀,就是见哥哥一面都有些困难。”唐子全故意说道。 “太麻烦了!我可受不了,我还是喜欢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能经常在江湖中行走,做个行侠仗义的女侠,就像小师叔和小婶婶那样。”唐蕾现在最羡慕的就是费无痕和阮双这样的生活。 “那你要是嫁进秦家,肯定过不上这样的生活,你想想,福慧公主嫁的是王爷,王爷的姐姐是皇后,姐夫是皇帝,他们这一家得多尊贵,咱们唐家在江湖上虽然有地位,可在这些皇亲国戚眼里那就是一些不入眼的人。那秦澜兵有这样大的靠山,他以后怎么可能跟着你去江湖上行侠仗义,你以后说不定一辈子就困在秦家后宅了!”唐子全摇摇头轻叹地笑着说道。 “哥,你不用故意这样说,我现在有些想通了。福慧公主对我说,她弟弟就像我小时候喜欢的布娃娃,我现在长大了,可能布娃娃不适合我了,她说的可能也没错,不过就是小时候见一面而已。”唐蕾喝了一杯酒说道。 唐子全一听她这样说,心情立马阴转晴,笑着说道:“蕾儿,你能这样想就太好了,以前爹娘这样劝过你多少次,可你自己听不进去,还非要拉着爹和小师叔来一趟西北。不过,这一趟也没白来,至少让你看清楚了自己的心。其实,你和那秦澜兵算算现在也就见过两面吧,他就是个陌生人。” “我就是觉得奇怪,不过是小时候见过一面,为什么一直让我念念不忘呢!”这是唐蕾还有些想不通的地方。 “那有什么奇怪的,我小时候看上一把桃木剑,当时爹没给我买,我现在还记得呢,不过你要现在真把那把桃木剑给我,说不定我也就看一下,然后就扔一边了,也许那时是有些喜欢,但现在却不是。我就问你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假如秦澜兵和三师兄同时中毒,你手里只有一颗解药,但只能救一个,而且他们都快死了,你说你救谁?”唐子全笑嘻嘻地问道。 “干嘛拿三师兄说事,不过,就算我和他打打闹闹,可我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自然是救他了,那秦澜兵不过是……”唐蕾没想太多就说道。 “不过是什么?” “唉,不过是个我脑子里熟悉而现实中陌生的人而已。哥,我想通了,咱们回去吧!” “回哪儿?是回客栈找爹,继续留在西北,还是回立泉山?” “回立泉山,我想娘了!” “好,咱们回家!” 唐家兄妹欢欢喜喜地从小酒馆走了出来,次日清晨,唐诚一行人先去了王府和秦澜心、钟逸辞行,又去了饮风院和钟敬轩辞行。 得知唐蕾他们一行人已经上了湛州城外的黄沙官道时,秦澜心有些感叹地笑着对身边的丫鬟说:“这唐姑娘还真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爱憎分明,做事情不拖泥带水,真是爽快!” “公主,奴婢看您似乎很喜欢这唐姑娘!”书香笑着说道。 秦澜心点点头:“不错,我是很喜欢她这性子,只是她更适合江湖,也只有江湖能养出她这样的洒脱性子,真要是把她困在后宅里,还是可惜了,她自己也活得不快活!” 书香也点了一下头,笑着说道:“公主您说的没错,这唐姑娘性格活波外向,大大咧咧的直爽样子也让人对她生不起讨厌感来,倒是那灵蛮公主,长得是漂亮,身份也高贵,可让人看了不亲近。” “呵呵,看来你不是很喜欢她!”秦澜心笑着说道。 “公主,您别怪奴婢多嘴,不只奴婢不喜欢她,王府的下人都对她没什么好感,相比较来说,大家都很喜欢珍珠姑娘,觉得她待人亲和,人也很善良。”书香笑着说道。 “看来珍珠姑娘的人缘还算不错,对了,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不见灵蛮公主来,今天还有最后一场比试呢!”昨天那场比试,秦澜心虽然没有说谁输谁赢,但自觉在宴会上出尽风头的南宫月,觉得自己才是赢家。 “启禀公主,重飞来了!”就在这时,有丫鬟在门外通禀道。 “让他进来!”秦澜心说道。 负责去请南宫月的重飞告诉秦澜心,南宫明义和南宫月决定离开西北了,并且还留了一封信给她。 秦澜心看信的时候,秦澜兵带着珍珠进来了,虽说昨天珍珠表现一般,但他能理解,毕竟她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 “姐,怎么了?”秦澜兵进屋的时候,发现秦澜心在皱着眉头,但很快就舒展开了。 “没什么,这是南宫明义给我写的信,信上说,今天的比试南宫月自动退出,而且之前提的婚事也就此作罢。这南宫家的人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上次是这样,这次还是这样,做事情总是没个头尾。”秦澜心摇着头说道。 “姐,那这样说,是不是就算珍珠获胜了?”如此峰回路转的情况,让秦澜兵心中一喜。 “不,南宫月和唐蕾虽说是自动退出,但珍珠也只算赢了一局,要做秦家长媳,爹娘那一关要过,我这一关,也要过!珍珠姑娘,你有信心吗?”本来还想让唐蕾和南宫月做一回磨刀石练练珍珠,但两个人都“半途而废”,那么只能她自己来了。 “回公主话,民女有信心!”珍珠坚定地说道。 她之所以坚持下来,不是为了秦家的荣华富贵,她只是想要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为了秦澜兵,她可以努力去做任何事情。 “好,那以后珍珠姑娘就留在王府里,大弟,珍珠姑娘交给我,你就放心吧。”秦澜心笑着说道。 “是,姐!”秦澜兵说道。 “大弟,你先出去忙吧,我和珍珠姑娘单独说会儿话!”既然事情发生了变化,那自己的计划也要相应作出改变了。 虽然还有些不放心珍珠,但秦澜兵还是出去了,因为他相信自己的姐姐不会随便难为人的。 等到房间里就剩下秦澜心和自己,珍珠努力想让自己保持镇定,可是秦澜心那温和目光下的威压,却让她有些紧张。 当初,她跟着秦澜兵来大魏朝是想重新有个家,可得知他所有的身份,她知道自己的心愿或许无法实现了,可总要尝试过后才知道能不能成功,所以她想为自己与秦澜兵的幸福拼搏一回。 “别紧张,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对于我家的事情,珍珠姑娘知道多少?”秦澜心目光变得柔和了些。 “回公主话,民女知道的不多,都是阿兵哥给我讲的,他讲了很多小时候在福江口的事情,还说那时候是公主很辛苦地在养家糊口。”珍珠没有隐瞒地说道。 “不错,我们秦家也不是生来富贵,如若不是我幼时有了机缘,恐怕现在连小命都没有保住。这一路走来,无论是我还是我的家人都不容易,所以我格外珍惜。珍珠姑娘,我知道你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和我大弟的感情也是真的,可是要做秦家的长媳却并没有那么容易。”秦澜心还是很衷心的说道。 “回公主话,民女明白,民女也自知身份上配不上阿兵哥,但民女可以学,无论多苦我都愿意。”珍珠很热切地看向了秦澜心。 “那你可知你要学的东西有很多,你不但要学会掌家,还要学会和不同样的人打交道,最重要的是,你要足够聪明能应付各种情况。以后你面对的生活和你之前在渔村的生活是天壤之别,你所接触的人有皇亲国戚、有达官显贵、有商贾富户,当然还会有三教九流的百姓。虽然同样都是人,但人心是最复杂的,你有信心能掌一家吗?”秦澜心对于珍珠虽然很看好,但同样也有担忧,因为她以后可能没有更多的时间来教导她,虽然好老师很重要,但学生更重要。 “公主,民女不会现在就说大话告诉您是否能掌好一个家。但民女不是不谙世事的少女,自从六岁爹娘去世,民女就已经长大了,学会照顾家中的老人和幼弟。民女也曾遇到各种各样的人,也曾经历过很多的事情,但民女想着,无论是何种身份的人,只要有一颗诚心在,总会迎来好的结果。民女不怕困难,更不怕吃苦,既然民女选择了与阿兵哥在一起,那么民女就会承担一切,绝不后悔,也决不放弃!”珍珠的声音就如那海边的浪花一样,慢慢翻腾着直击人的心脏,对于她的回答,秦澜心很满意。 “珍珠,记住你现在跟我说的话,我也希望我的弟弟没有爱错人。大弟告诉过我你是识一些字的,但这还不够,以后你掌家要会看账本,会算账,从明天开始,你跟我到饮风院,我来亲自教你!”秦澜心笑着说道。 一听秦澜心要亲自教自己,珍珠有些震惊,她虽然感觉不出秦澜心讨厌她,但也觉得她没有多喜欢她,现在她要亲自教自己,这让珍珠有些受宠若惊。 “民女多谢公主!”珍珠暗暗发誓她一定要跟着秦澜心好好学,然后让秦澜兵再也没有后顾之忧。 “以后说不定是一家人,就不要再自称民女了。” “是,珍珠明白!” 此时,饮风院后院里,韩氏还在急等着那边的结果,当她听说唐蕾已经离开了西北,心中还稍微有些失落,她倒是觉得那姑娘看起来性子爽利的很,可惜儿子不喜欢。 “秀媛妹子,你不用担心,还不放心澜心办事吗,你这儿媳妇马上就能确定了。”贺芳晴怀里抱着灵哥儿,小家伙快十个月了,是三兄妹中最早说话的一个,六个月的时候就能清楚地吐出一个字了。 “芳晴姐,我知道现在担心也没用,秦家和南宫月这亲事肯定是不成的,唐家那姑娘已经走了,现在就剩下西沙国的那个姑娘,再说兵哥儿已经和人家成了亲,她又是这么大老远的跟来了,于情于理,咱们也该给人家一个名分不是。”韩氏着急的是自己的女儿会出难题为难珍珠,这样一来不就显得秦家太不近人情了。 “呵呵,你这想法转变的可够快的,我还以为你们夫妻都是反对的呢!”贺芳晴笑着说道。 “倒也不是反对,是被兵哥儿给吓一跳,哪能想到他去一趟西沙国,直接就把儿媳妇给领回来了,而且还不是大魏朝的姑娘,这生活习惯什么都不一样,我这心里当时多多少少是有些别扭的。这两天我想了想,人家姑娘也没做错什么,又是自己儿子喜欢的,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了!”韩氏终归是个十分善良的女人,她当初的怒气是因为自己儿子的所作所为,和珍珠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了,依我看,别管人家姑娘是什么身份,只要兵哥儿喜欢,人家姑娘人又不错,娶回来就是。当初看出逸儿有心上人的时候,我就是这样想的,我就希望我的儿子能和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其他什么想法也没有,反倒是后来,澜心一个又一个的惊喜砸向我,让我觉得我儿子真的捡到宝了,不但找了个真心相爱的,还找了一个这么出色的姑娘,那些日子,我这心里就像吃了蜜糖一样甜,做梦都能笑醒。”贺芳晴笑呵呵地说道。 听她这样一说,韩氏也笑了,说道:“理是这么一个理,芳晴姐,我也不是自夸自己的孩子好,你说说,这天下像大丫头这样的人并不多见,有几个能有难得的机缘,再说这孩子自小吃苦,她在大山里跟着无名老人辛苦学习的那段日子,愣是没让家里人知道一点儿,之后又是任劳任怨地养活一大家子人,人家都说我命好,我女儿命好,可谁看到她这一路走来的艰辛,苦和甜她都一起尝着。” 贺芳晴听后,脸上也都是对秦澜心的疼惜,她也说道:“你说的没错,就算是嫁入恭亲王府,又成了福慧公主,她不也是一样白天黑夜地操劳吗!可能这就是命吧,她得到了常人得不到的机缘,可也为此失去了很多。你我都是不能真正帮她分担的人,希望兵哥儿的妻子能够帮上她,也让她稍微轻松一些。” “芳晴姐,你总归是看人比我准些,你觉得那珍珠姑娘如何,她能帮上大丫头吗?”韩氏拿不准地看着贺芳晴问道。 “我觉得可以,这两天听钟威禀告,那珍珠姑娘倒是个很讨下人喜欢的人,她能得了人心,也就能掌家了,再说不还有杨婆婆和澜心在吗!等到你们回福江口的时候,再让杨婆婆指点一下她后宅的事情,身边再有四五个能干的丫鬟,你还怕她不能做你秦家的长媳。”贺芳晴倒是很看好珍珠。 韩氏听后点头说道:“没错,我怎么把杨婆婆给忘了,有她老人家在,总是能调教出人来的。福江口比起京都还是简单了些,要是照你这样说,她也未尝不可。” 不一会儿,两个人就开始讨论起珍珠作为秦家长媳以后的事情来,全然忘了就在三天前,她们还对珍珠都持怀疑态度呢。 同样的,秦向争和钟怀邵也在静等着结果,而且都有预感,这最后说不定就按照秦澜兵的意思来了。 “下棋专心点儿,再这样敷衍,我可就不留情了!”钟怀邵象棋现在是下得越来越好。 “不下了,不下了,怎么钟威还不回来?”秦向争是一点儿下棋的心思都没有了。 看出他焦急的钟怀邵也没生气,笑着说道:“你担心什么,我之前不就说了,兵哥儿喜欢的不喜欢的都可以娶回来,让他多多为秦家开枝散叶不好吗?” “就是,就是!”前院里围观看棋的百姓也附和地说道。 秦向争却是摇摇头,苦笑一声说道:“唉,不瞒诸位,我这心里矛盾的很。这当爹的,嫁女儿和娶儿媳妇的心思还真是不一样,女儿是希望她能嫁个好人家,不愁吃喝,不受委屈,自然是希望姑爷宠她喜欢她一个人,可儿子娶妻,不但希望他能娶个贤惠和孝顺的,还希望他能多多后继香火,其实,儿媳妇不也是人家的女儿吗!将心比心,我也说不出狠话来,更做不出让儿女不开心的事情来。” “秦老爷,您就是太心善,这男人三妻四妾多正常,更何况是您这样的人家,多少达官显贵愿意把女儿往您家里送。”有百姓笑着说道。 不过也有人反驳地说道:“话也不能这样说,哪有亲爹看着自己的闺女到人家家里吃苦受罪,还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丈夫的。” “不想又能怎么样,天下有几个男子一辈子就守着一个女人的,也就是咱们寻常百姓家,没有银子才没有那点儿花花肠子,这要是给你一座金山,你还不娇妻美妾地往家里娶。”因为都在饮风院里避暑,所以大家都熟悉了,说起话来也打趣看玩笑的成分较多。 此人一说,大家都跟着笑起来,想想也是,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可不是妻妾成群吗!小老百姓连吃饭都艰难,哪还有多余的银子鼓捣别的事情。 “这都是你们男人的那点花花肠子,女人可不这样想,这世上有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丈夫一辈子就守着自己一个。”院子里也有避暑的妇女在,听到这群观棋的人哄笑,有胆子大又不忿的人就说了起来。 “没错,要不然这嫉妒怎么来的,呵呵!”有女人也笑着说道。 秦澜心带着珍珠回到饮风院的时候,前院的男男女女还在议论着男人花心和女人嫉妒痴情的事情,见到她进来都安静下来。 “澜心,事情有结果了?”钟怀邵等她进院笑着说道,顺带着看了一眼她身后的珍珠。 “回爹的话,算是有了个结果!”秦澜心笑着说道。 “快去后院吧,你娘等着呢!”秦向争还是很相信秦澜心的选择的,她不是个糊涂的,一定会给秦澜兵把好关的。 等到了后院,秦澜心告诉韩氏,她让珍珠跟在自己身边学点东西,虽然没有具体说学些什么,但韩氏和贺芳晴都明白了她的意思,看来秦澜心是接纳珍珠了。 晚饭是珍珠来做的,她的厨艺本来就不差,又做了她最擅长的鱼,一家人还是挺满意的。 “珍珠姑娘这鱼做的不错,我还从未吃过这种做法呢,很鲜!”钟敬轩笑着说道。 “三爷爷,您觉得是珍珠做的鱼好吃,还是我做的鱼好吃?”秦澜心故意问道。 “呵呵,各有千秋,不分上下!”钟敬轩笑着说道。 “唉,看来我以后是要努力了,不然过段日子,三爷爷就不爱吃我做的饭了!”秦澜心假装伤心地说道。 “你这丫头,三爷爷什么时候不爱吃你做的饭了,不过是一道鱼,你就吃味了。当娘的人,倒是越来越小气了!”钟敬轩知道秦澜心是在活跃饭桌上的气氛,也是为了让大家对珍珠的印象好一些,故意这样说的。 “娘,您看三爷爷现在都开始训我了!夫君,是我做的鱼好吃还是珍珠做的好吃?”秦澜心又看向了钟逸。 “自然是你做的好吃,你做的鱼没有任何人可以比得上!”钟逸含情脉脉地说道,看得韩氏和贺芳晴只是笑。 “还是夫君最好了,那大弟,你说,我和珍珠做的鱼哪个最好吃?不许说瞎话!”秦澜心故意板起了面孔。 秦澜兵被弄得有些左右为难,以前一直听人家说什么婆媳之间男人最难做,可现在夹在姐姐和自己喜欢的人中间,他也觉得很为难,他到底该怎么回答呢? “还是……还是姐姐做的好吃!”秦澜兵笑笑说道。 “撒谎!珍珠,看到了吧,这就是我大弟,看着挺老实的一孩子,撒谎也是脸不红。”秦澜心抬头看向珍珠笑着说道。 被秦澜心点名的珍珠听后脸上却是红了,因为她觉得秦澜心这是故意在打趣她,而且长辈们此时都看向了她,让她羞涩地低下头笑了,秦澜兵被她娇羞的模样引得都看呆了。 “心丫头,你说兵哥儿撒谎,这不是你自己承认珍珠今天这道鱼做的比你好吃了。”钟敬轩笑着说道。 “三爷爷,您说的没错,珍珠做的这道鱼的确比我做的好吃,因为她用特殊的做法保留了鱼的鲜味,并且没有放那么多的调料。如果这鱼换成海鱼,我想味道会更好,珍珠,我说的对不对?”秦澜心又看向了珍珠问道。 珍珠点了一下头,笑着说道:“公主说的是,如果换上我们西沙国海里的鱼味道会更加鲜美,而且我发现大魏朝人无论是鱼还是吃别的东西,都会放很多的调料,虽然这样味道会很好,但也会让一些菜失去了原本的味道,变得不那么鲜了。不过,很少有人喜欢太过鲜的饭菜。” “珍珠说的没错,大部分人还是喜欢甜咸相宜的东西,而且大魏朝人本来就偏爱各种调料做出来的美食,而且不同的食物是需要不同的调料来搭配的,并不是每一种都需要很鲜的味道的。”秦澜心笑着说道。 “嗯,你们说的都不错,看来在做菜上,你们两个倒可以经常在一起切磋切磋,那么我们大家以后就有更多的好东西可以吃了!”钟敬轩笑着说道。 “我看也是!”秦澜心和珍珠相视一笑。 等到吃完饭,秦澜兵就拉着珍珠避开众人出去了。 “阿兵哥,我还要去厨房刷洗碗筷呢!”珍珠想甩开秦澜兵的手,可是甩不开。 “这种事情自有下人去做,不用你,今天你到饮风院,我爹娘没难为你吧?”秦澜兵白天从西北王府离开之后就一直跟在钟逸身边做事,晚上吃饭的时候才回来。 “没有,他们对我都很好,公主对我就更好了,而且我从来没想过你们一家人晚上吃饭会是这样的。”珍珠笑着说道。 “哪样啊?”秦澜兵不解地问道。 “没有人家说的那种大户人家的诸多规矩,就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我听说在显贵人家吃饭,男女都是要分开做的,还有丫鬟仆人伺候着,可是在这里大家都和睦相处,而且主仆之间关系也都那么好!”珍珠有些羡慕地说道。 “我们家一直都这样!”秦澜兵笑着说道。 “以前我家也是这样,爹娘、爷爷奶奶还有弟弟,我们围坐在一起,听着屋外的海浪声,说说笑笑地围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虽然吃的不好,可每个人都很开心,那才是家呢!”珍珠看到今天秦家一家人吃饭时温馨的场景,想起了自己记忆中与家人相聚的时光。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我的家人就是你和珍贝的家人,等你和他们相处久了就会发现,其实他们人都很好,这次我们的事情,是我没有事先告诉爹娘和姐姐,所以他们才会生气的,他们是生我的气,不是因为你。”秦澜兵不希望珍珠想歪了,也不想让她觉得自己的家人不欢迎她。 “阿兵哥,谢谢你,真的!我从未后悔带着弟弟和你来到大魏朝,现在见到你的家人,我从心底里就有一种久违的感觉,仿佛这就是我一直在找的家,所以我一定会很努力的,我也一定会配得上你。”珍珠眼神发亮,嘴角带着自信的笑容。 “珠儿,你一直都配得上我,如果没有姐姐的教导,我就是一个穷小子,我们秦家祖辈都是猎户,你们是渔民,咱们猎户配渔民,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吗!”看到家人对珍珠友好的态度,秦澜兵心里终于松快了一些,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说话也调皮了些。 “阿兵哥,你家人一直说你是个老实孩子,我看他们根本没有看透你,你现在变得油嘴滑舌了。”珍珠取笑地说道。 “我是只在你一个人面前这样,要是在我姐姐面前这样,她说不定直接就拿藤条抽我了!”秦澜兵笑着说道。 “这我可不信,公主看起来根本不像会打人的人,她看起来那么和善温柔,与你姐夫才是真正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要是以后我们也能像他们那样就好了!”珍珠有些向往地说道。 秦澜兵这时动情地握住她的手笑着说道:“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的!还有,你可别小看我姐姐,也别光看表面,她要是生起气来也是很可怕的,想当年,她轻轻一挡,就把人家的手腕给打断了。” “真的?”珍珠睁大了眼睛吃惊地问道。 “嗯!不过,她从来没有打过我和弟弟妹妹,而且她出手教训的那些人都是欺负我们的人和害我们的人,姐姐很聪明,她最疼的就是家人,最保护的也是家人,可是她太累了,珍珠,以后可能要辛苦你了,我不能帮姐姐分担什么,希望你能!”秦澜兵眼中都是对秦澜心的愧疚。 珍珠郑重地点点头说道:“阿兵哥,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努力的!” 夜色朦胧,鼓风口一边黑寂。哄睡三个孩子之后,秦澜心和钟逸这才脱衣上床。 “累了吧?”钟逸等秦澜心躺好之后,开始给她按摩背部和腿部,这也是他们夫妻夜间的一点儿小情趣。 “还好,不过是脑子多转了两圈而已,再不动动脑子都要生锈了。夫君,是不是南宫家或者吴越国又出什么事情了?不然南宫明义和南宫月怎么会突然离开湛州城呢?”对于南宫兄妹的突然离开,秦澜心的心中始终存有疑惑。 “这个目前还不知道,不过之前南宫名义来西北讨好咱们,应该是为了离间咱们和皇上的关系,毕竟钟家现在因为你我势力又变得大了些,姐姐还是皇后,这在很多人看来可是威胁,就算是在京都,他们也没少下功夫,毕竟现在咱们和爹娘都在西北呢!”虽然是背对着钟逸,但秦澜心能听出他话中的担忧和无奈。 “夫君,京都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别瞒着我!”秦澜心翻了个身坐了起来看着他。 “我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吴越国送了公主来和亲,而且言明是送给皇上的,同来的还有十名绝世美女,估计是送给王公贵族和朝天官员的。”钟逸淡淡说道。 “这算不算是美人计?吴越国这是想干什么呢?打算和大魏朝继续修好,还是另有图谋呢?”秦澜心陷入到沉思之中。 “夫君,皇上会答应吗?”想起齐佑和钟瑜好不容易修成正果,这要是再来几个女人,难保这后宫会变得不太平。 不过,再想想齐佑的身份,他是皇帝,除了皇后,他后宫里还有很多的妃嫔,现在也都没有身孕,太后和大臣们会不会以皇室香火的理由逼迫他呢? 就算不让他娶他国公主,也会让他纳别的女子进宫吧!皇帝可以钟情一个女人,但他的后宫决不能只有一个女人。 “这个我也不知道!”钟逸摇了一下头,“现在皇上只有两个皇子,对于一个帝君来说,子嗣有些少,而姐姐这两年也一直没再怀上孩子,对于她来说,两个儿子足够了,可是对于皇室来说却太少了。” “依照你的意思,皇上就算不接受这场和亲,他的后宫也会继续有新的女人进去,是吗?还是说,太后会和以前一样,逼着他雨露均沾?”想想钟瑜的处境和心情,秦澜心同情起来。 “当然会这样,而且太后一直就没有放弃让皇上开枝散叶,虽然太后和娘少时有些情谊,但情谊也都慢慢和利益挂上钩,就算有些愧疚,这些年估计也都淡了。为了皇室的将来,就算有皇子争位的隐忧,在她看来,皇上的孩子还是应该越多越好!”这便是身为帝王的不得已,在钟逸看来,齐佑就算是再深爱钟瑜都好,他还是不得不去做一些妥协的事情。 “那这样,皇后娘娘岂不是很可怜!万一遇到一个会勾君心的狠角色,事情可就难办了!”秦澜心有些担心地说道。 “这也是我最担忧的地方!”吴越国明显是有备而来,钟逸觉得他有必要回京都一趟。 第百七十八章请辞封主 一个月后,夏日暑气还未完全散去,西北五州的上空依然是酷日当头。 不过,各个城门口倒是热闹的很,随着沙甜菜知名度的提升,每当一季沙甜菜成熟的时候,就有不少外来的商人。 但是,今年来西北的商人更多,因为黄香桃树叶能做特殊调料的事情也是在商人中刮起了一阵不小的风,尤其是嵋城专门贩卖香辛料的客商,他们或几家联合或自家带商队风尘仆仆来到湛州城,为的就是将这种只产在湛州的香辛料购买回去。 秦澜心早两年就将熬制果酱、制作果脯、晒制果干的方法告诉了百姓们,所以现在好多西北的百姓就等着秋日里香桃成熟,大赚一笔呢。 这天晚上,繁星闪烁,一轮皎洁的明月悬挂在天幕之上,已经从鼓风口搬回到王府内的众人像往常一样聚在院子里说话。 “现在都到七月里了,再有一个月,就是君哥儿他们三个的抓周礼了,现在就要开始准备了。三叔,妙远大师这都云游一年多了也没个音信儿,三个孩子的大名到现在都没取呢,这上族谱都拖延这么久了。”取大名、上族谱这一直都是贺芳晴挂在心上的大事,原本商量着干脆就让家里的长辈给取名好了,但钟怀邵非要等妙远大师,这才拖到现在。 “那老和尚估计也快回来了吧,上族谱的事情别着急,眼前抓周礼才是最重要的,你们几个先给君哥儿他们做新衣吧,其他的多准备些。”钟敬轩想了一下说道。 “三叔说的是,而且我们出来也一年多了,京都的消息虽然随时都有人传送到西北,但时隔太长了,我打算等三个孩子的抓周礼一过就回京都了!”在西北这一年的时间里,钟怀邵觉得日子过得十分地悠闲,以前也是闲日子多了,却没有现在的舒适温馨。 只是,他的家并不在西北而在京都,丢下一个诺大的恭亲王府一年多,也不知道府里现在是个什么样的情形。 “要回去你一个人回去,我不回去!君哥儿他们三个在哪儿,我就在哪儿!”贺芳晴可没打算离开西北回京都,而且她早就习惯了三个孩子在身边的生活,要是回到孤零零的恭亲王府,她那种日子怕是一天也过不下去。 “我们也该回去了!”秦向争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来年春上就是二丫头出嫁的日子,我们也要回去多准备准备。” “是呀,离家也这么久了,就算不舍得也不没办法!”韩氏也是无奈一叹,她之前也没想过要在西北呆这么长的时间,本打算是等秦澜心出了月子就回福江口的,毕竟百味庄园也是一大家子的事情。 “爹娘,你们都要走吗?”热热闹闹过了近一年,秦澜心自是舍不得,可现在她和钟逸都是封主,没有皇上的圣旨,他们是不能回京都的。 “大丫头,这西北我们不能再呆了,要赶在冬天来临之前回去,你妹妹的婚事虽说之前该准备的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可咱们也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这时候离开天气也好,路上也好走些!”秦向争也舍不得自己的三个外孙,可秦澜悦的婚事近了,他们必须要回去。 “大丫头,你爹说的是,等二丫头出嫁之后,有时间我们再过来,现在路好走了,不远的。”想起要很快离开西北,韩氏的心里酸楚的很。 “没错,自从西北开始重修官道,其他各州也都有样学样,把官道都给拓宽了,以往从西北到京都一趟要近三个月,现在坐着马车赶路一个多月就到了,比以往快多了,快马不到半个月,以后来往都近便。”贺芳晴笑着说道。 “这倒也是,大丫头,虽说没有圣旨你不能回京都,但是你可以回福江口住一段时间,现在这边的事情不是有人在做吗?你也能抽出时间的!”韩氏说道。 “嗯,要不这次我跟着一起回福江口吧,小妹成婚我也能帮上一些忙。”秦澜心突然笑着说道。 “好是好,可你带着三个孩子回去,这一路上孩子们受得了吗?”韩氏有些担忧地问道。 “就是呀,秋冬天气凉的很,路上要是遇上个刮风下雨的,孩子们生病了可怎么办,这大人出远门尚且令人担忧,更别说是三个孩子了。澜心,等三个孩子大一些你再回去吧!”秦澜悦成婚虽说也是大事,可在贺芳晴眼里,万事都没有三个孩子的健康安全来得重要。 “出行的确是个问题!”这古代交通落后,婴幼儿出远门的确是令人担忧,秦澜心也是有些矛盾。 “他们三个的身子没那么弱,你们看看君哥儿和灵哥儿,看起来哪像个还没过周岁的孩子,跑起来大人都快追不上的,我看再过一段时间,他们身边都要派个高手跟着了。”钟敬轩笑着说道。 “说的是,灵哥儿这孩子吃的太多了,我现在都快抱不动他了!”贺芳晴也是笑着说道。 现在,三个小家伙越来越机灵可爱,而且说话都比同龄的孩子早,看着就聪明讨喜。 “孩子长得太快了,一天一个样子,这要是一段时间不见他们,估计他们都不认得我这个外祖母了。”韩氏略显失落地说道。 “那也是没办法,你这家里有事总要去办的,等以后孩子们大了,澜心他们肯定是要回京都的,到时候你们夫妻就搬到京都来,福江口的事情交给瑞哥儿他们管着,咱们再聚一起。”贺芳晴笑着说道。 “要回京都哪有那么容易,不是说封主就算奉旨回京都,那也是呆不了太长时间的,除非是这封主不做了,回到京都有个一官半职的,就像瞻王府的人一样。” 虽说在西北钟逸和秦澜心是封主,而且上交朝廷的税银之中有他们夫妻的一部分,可金钱权势哪有一家人在一起快活,韩氏有时都在想,还不如以前在外渔巷一家人就守着百味食肆过活呢。 “娘,您就放心吧,福江口和京都我们都会回去的,这西北的封主我和夫君只做三年,三年后皇上会另有打算的,所以最迟明年,我们就会回去!”秦澜心笑着说道。 贺芳晴脸上一怔,带有疑惑地问道:“澜心,这话你是从哪里听到的?皇上真的只让你们在西北呆三年?” 贺芳晴不信,韩氏也不信,这封主除了犯下大错才会被废除,钟逸和秦澜心对西北贡献那么大,皇上怎么可能不让他们继续做西北的封主呢。 “娘,不是这样的,这是我和夫君共同做的决定。原本我们也猜想着,或许要在西北呆上三年又三年,也可能呆上一辈子。不过皇上让我们来西北的初衷,是希望这里的百姓能够过上好日子,如今西北大变样,只要按照现在的路子往下走,由皇上统一调派,西北就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有没有封主其实都是一样的!”这也是钟逸这两天在和秦澜心商量的事情,西北现在就算没有他们两个也可以继续发展,百姓们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过。 “澜心,你和逸儿已经决定了?”钟怀邵看着她问道,钟逸现在还没从府衙回来呢。 “嗯,已经决定了!我们奏请的折子估计这会儿已经到京都了,其实在我看来,三年西北封主的生活刚刚好,现在西北可以不再需要什么封主了,只要各州官员各司其事,西北大营守好边疆,西北五州的百姓就能过上好日子。这封主就像西北五州的大管家,只要有主子在,有听话的下人在,有没有大管家是没什么关系的。”秦澜心笑着说道。 “话虽是这样说,我看皇上未必会同意!”贺芳晴倒是觉得封主不封主的没什么,她也想钟逸和秦澜心回京都。 “娘,皇上会同意的!”对于齐佑的决定,秦澜心还是能猜测出来的。 此时,钟敬轩和钟怀邵相视一眼,他们心中也觉得齐佑会十分赞同钟逸和秦澜心的决定。 当初,瞻王府和前几任驻守西北的人留下的是个烂摊子,现在钟逸和秦澜心不但把这个烂摊子给全部收拾好了,而且还让西北重新焕发了勃勃生机,只要再过几年,西北就会真正地富庶起来,而那时候如果秦澜心和钟逸还在西北,他们夫妻就会是西北真正的“王者”。 且不说百姓们对他们更为爱戴和拥护,官员们也会马首是瞻,西北大营又是叶寒在守着,这相当于占据大魏朝三分之一的地方掌握在他们夫妻手中,皇上、朝廷官员到时候忌惮他们的同时也会把他们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如果是换做他人,一定会想尽办法留在西北,可是钟逸不会,他深知齐佑的心思,更知道如何与他更为信任地相处,而他作为钟家忠臣之后更不期望与帝王心生嫌隙,所以他选择了以退为进,舍弃这封主之位,换取帝君最大的信任。 至于秦澜心,她最为尊重钟逸的每个决定,夫唱妇随应是如此。 “不做封主也好,荣华富贵又哪里比得上一大家人和乐。”韩氏的想法一直都很简单。 “说的是呢!”贺芳晴也说道。 又过了两日,这天,韩氏单独把秦澜心叫来说话,对她说起了有关珍珠和秦澜兵的事情。 “大丫头,你大弟怕是要在西北常呆,他和珍珠虽说已经成婚了,可前两日秋纹告诉我,那珍珠还是个处子之身,想着他们应是有名无实的夫妻。这件事情你看怎么办才好?”韩氏叹了一口气说道。 “娘,您与珍珠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您觉得她怎么样?”秦澜心笑着问道。 “要单说珍珠这姑娘是不错,人勤快也善良孝顺,听说跟你学管家也学得有模有样了,可我还有一个担心,这以后你妹妹嫁入侯府,咱们秦家地位身份是高了,可盯着咱们的人也不少,福江口又有那么多的精明商家,珍珠毕竟不是你,我怕她处理不来那么多的事情。”韩氏虽然想法简单,但该想到的她也能想到,现在秦家也是身处漩涡之中,虽说没了明目张胆上门挑事的人,可背地里又怎么会那样简单。 韩氏也是在大宅门里生活过的人,她在福江口的时候,那些夫人小姐们哪一个不是盯着秦家的大门,心思正的还好说,心思不正的,那就是祸事。 “娘,没有谁天生就会做某些事情的,珍珠很好学也很努力,只要好好调教,以后由她掌家应该不成问题,至于您担心的事情,回头让杨婆婆专门给她调教几个丫鬟出来,有人帮着她,她想不到的看不到的也有个提醒的人。等到小妹一出嫁,您身边也要有个人帮忙掌家,虽说秦家的家奴不少,但秦家现在也算是家大业大,什么心思的人都有,要想管好一个家也没那么容易。”要说对珍珠没有担心,那也是瞎话,秦澜心可不想看到自己辛苦挣下的家业这么早就衰败下去。 “唉,娘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珍珠她从小在渔村长大,如果是几年前秦家的光景,这样的儿媳妇自是没有可挑剔的,她又是你弟弟喜欢的,可现在秦家就是刀尖上的富贵,我总觉得不踏实,想想董家,当年也是有贵妃在宫里的,还生了皇帝的儿子,最后却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我……”韩氏说起这些也是一身的愁绪。 “娘,董家是心思歹毒,作恶多端,他们家败那是咎由自取,但是咱们家不一样,虽说日子富贵,可这富贵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是咱们一点儿一点儿挣出来的。咱们一不作奸犯科,二不仗势欺人,忠君爱国的事情倒是没少做,咱们行得正、坐得直,您就没什么好担心的。至于珍珠,她既然是要成为秦家长媳的人,那么她就必须要学会付出更多,学不会也要学,不喜欢也要学,这就是她以后要面对的。”这个世上不是谁都能随心所欲地过生活的,在秦澜心看来,珍珠既然选择与秦澜兵站在一起,那么就必然要替他承担一些东西。 “娘明白你说的话,就像当初你嫁进恭亲王府和跟着钟逸来西北一样,你也付出了很多。不过,珍珠没有你的机缘,她要学的还有很多呢,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坚持下去。日子越富贵,人的心反而越忐忑了,难道是我想太多了?”韩氏苦笑摇头叹道。 “娘,不是您想太多,这些都是事实。况且,珍珠还由我指点她呢,怎么就没机缘了。您难道忘了,我可是福江口有名的女先生,我教出来的学生有皇子、有状元、有进士,现在一个个可都要成为大魏朝的栋梁之才了,不相信别人,您还不相信自己的女儿,更何况还有杨婆婆呢!”秦澜心笑着安慰韩氏。 “傻孩子,娘就是不信自己也信你,杨婆婆她也老了,也不知道现在身体怎么样,既然是你大弟选中的人,咱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让你这个做姐姐的多费心了。唉,说起来也都是娘不中用,掌家是不行的,你都出嫁了,还有三个孩子要照看,整日里让你操心娘家的事情,娘这心里很是过意不去。”韩氏愧疚地看着秦澜心说道。 “娘,我出嫁了也是秦家的女儿,娘家的事情自然多少都要管的。等以后珍珠能掌家了,您就是让我操心,我都不管了,呵呵!”秦澜心笑着说道。 韩氏也笑了,又说道:“我和你爹又问过兵哥儿,他是否一定要娶珍珠为正室,其实京都里、福江口有不少大家闺秀都愿意和秦家结亲,哪怕是妾室,也有很多人愿意的,可他不同意,说已经娶了珍珠,珍珠就是他的妻,他不愿意再娶别人了,我们也是拿他没办法。” “娘,大弟的心思我多少明白一些,他和珍珠在西沙国也算风雨同舟过,真要是再加进去一个人,他那个性子肯定是不会同意的。这样也好,他不起旁的心思,这后宅里也会安稳些。”秦澜心说道。 “也只能如此了!我和你爹是这样想的,趁着都在西北,就把他和珍珠的婚事再办一次,也算有了礼数,让珍珠早点为秦家开枝散叶,我和你爹这心里也定了。”韩氏对秦澜心说道,这才是她找秦澜心来的最终目的。 “行啊,赶在你们离开西北之前办好,让珍珠留在湛州一段时间,我再教她一些东西,等到她有了孩子,您帮忙照看孩子,她就学着掌家。”学掌家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学好的,秦澜心教她的都算是速成的了。 “嗯,这样也好,回头我再和你爹商量一下,然后再找兵哥儿和珍珠说说,也不用大操大办,按照规矩简单过个六礼,有那么一个礼数就行。”韩氏脸上也终于有了放松的笑容。 “娘,我让秋纹她们帮你,其他事情您交给重言去办就行,嫁衣之类的我来就可以了!”秦澜心笑着说道。 “这事不用你操心,你好好照顾三个孩子就行了,还要办抓周礼呢!”韩氏笑着说道。 “依我看,干脆抓周礼和大弟的婚礼一起办好了,呵呵!”秦澜心笑着说道。 “呵呵,听着这主意是不错!”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西北王府里又变得热闹起来,又要准备婚礼又要准备抓周礼。 秦澜兵和珍珠都以为还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家人才会真心原谅和接纳他们的事情,没想到时间这么短就开始操持他们的婚事了。 “阿兵哥,我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你的家人真的完全接受我了吗?”珍珠还是有些不相信。 “珠儿,你不是在做梦,这是真得!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咱们的事情只要有我姐姐在一定会顺利的,你也不要埋怨姐姐这段日子对你严厉,她教你的那些东西可是好多人想学都学不到的。”秦澜兵笑着说道。 “阿兵哥,我懂得。前几天,澜悦妹妹见公主姐姐教我那些算账的技巧,她就说是公主姐姐偏心,教她的时候都没有那么用心呢!”珍珠羞涩地笑着说道。 “呵呵,小妹就是这样,她可是很爱吃味的,尤其是见姐姐对别的人好,醋坛子一准儿就会翻。所以,在她面前,你千万不要说姐姐对你有多好,否则她会嫉妒的。”秦澜兵很是了解地笑着说道。 “阿兵哥,我知道了,我不会说的!”珍珠也笑着说道。 “大哥,你说的话我可是听到了!”就在秦澜兵和珍珠在后花园凉亭说话的时候,秦澜悦从一旁的大树上跳了下来,把两个人吓一跳。 “小妹,你什么时候来的?还有,我怎么没有发现你,你什么时候学的内功?”秦澜兵诧异地问道。 他有内功,察觉周围的事物也是灵敏的很,没道理感觉不到秦澜悦的呼吸。 “我可不会什么内功,是大哥你们说话太用心,没有注意到周围还有人在。”秦澜悦才不会告诉他们在之前来西北的路上,有一个怪老头教了她一种闭息的方法,她在树上练着玩的时候底下就有人了。 “真的不会内功?”秦澜兵可不相信,秦澜悦的武功他可是知道的,顶多也就是个四五流的武功。 “你别转移话题,刚才说我什么,爱吃味?嫉妒?我什么时候是这样的人了?”秦澜悦气哼哼地问道。 “澜悦妹妹别生气,我和阿兵哥说着玩的。”背后说人被发现,珍珠很是不好意思。 “珍珠嫂子,这件事情和你没关系,是大哥的问题,竟然在背后这么编排自己的亲妹妹,哼,人家是有了媳妇忘了娘,我看他是有了媳妇忘了亲妹妹,还是大姐对我好,就算嫁了人,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不像某些人!”秦澜悦故意上下打量了一下秦澜兵,笑嘻嘻地说道。 “你这个臭丫头,马上都要嫁人了,胆子变大了是吗,敢这样说你的亲大哥!”秦澜兵也笑了,这语气里明显就是酸溜溜的,看来小妹也开始因为他吃味了。 “大哥,不是我说你,你这次从西沙国回来可是变了,变得不听话了!小心我告诉大姐去!”秦澜悦“威胁”地说道。 “我怎么变了,我一直都是这样!倒是你,胆子才是越来越大了,我听说昨天你带着思捷的未婚妻去品州找小武的妻子去了,你们三个说要去漠州,而且还是偷偷的……”秦澜兵笑着说道。 “大哥,你怎么知道?!”秦澜悦惊了,自从上次从漠州回来之后,她就留在了湛州,但罗修昀、邓思捷和倪小武现在都在漠州修官道呢,所以她就想和凌小小、杨柳儿一起去。 “我知道的多着呢!”秦澜兵笑着逗自己的妹妹。 正在这时,有下人跑进后花园,说是让他们去前院接圣旨,八百里加急送来的。 秦澜兵、秦澜悦和珍珠急忙赶到前院,看到钟逸也回来了,院子里也摆上了香案,众人都跪了下来。 前来宣读圣旨的不是别人而是梁王齐天筹,同跟来的还有齐俊安和皇家侍卫,看起来这道圣旨很是隆重。 原本,钟逸和秦澜心对于圣旨内容有了大概猜测,只是怎么也没想到,圣旨的内容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 圣旨上,齐佑先是大力赞叹了一番钟逸和秦澜心夫妇为了西北殚精竭虑的努力和贡献,又对他们主动请辞封主一事表示敬佩和理解,最后不但在京都又赏赐了一座西北王府,还特赐西北王府丹书铁券,只要钟逸这一脉不做出叛国之事,就可享有免死的殊荣。 “逸儿,澜心,这免死铁券乃是当今圣上迄今为止第一次赏赐,希望你们要不忘圣恩,继续为国效力,为大魏朝百姓谋福。”梁王齐天筹将圣旨连同金黄龙布包裹着的一个紫木盒子分别送到钟逸和秦澜心的手上。 “臣叩谢皇恩!” 等到接旨结束,气氛这才转化为老友相聚的轻松欢快模式,虽说不再是西北五州的封主,但一块免死铁券分量同样很重。 “怀邵贤弟,我是真没想到这两个孩子竟然会辞去封主之位,现在西北已经和往日大为不同,这一块肥肉扔出去,可就找不回来了。”正厅里,齐天筹看着钟怀邵耐人寻味地笑着说道。 “最近我家里人喜欢吃清粥小菜,这样的日子更舒心更轻闲。”钟怀邵淡笑一声说道。 “好一个清粥小菜,你可知京都这西北王夫妇请辞封主一事引起多大的波澜,好多人心里可都是佩服的很,天下能有西北王夫妇这样的忠臣辅佐,大魏朝何求不兴盛。”齐天筹有些感慨地说道。 “天筹兄,说的太过了。西北才刚刚有了好转的念头,这时候两个孩子请辞,皇上没怪他们胡闹还赏赐丹书铁劵,我钟家感恩的很!”钟怀邵笑着说道。 “怀邵贤弟,话可不能这样说。西北如今是蒸蒸日上,各项事务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路已经画出了道儿,难道还怕走偏了不成!”齐天筹大笑着说道。 “那就要看以后皇上这道儿要继续画多长、画多宽了!”钟怀邵也笑着说道。 “怀邵贤弟有什么可担心的,皇上对钟家那是极为信任,不过逸儿夫妻想得长远,皇上是觉得他们太过谨慎小心了,只要是为大魏朝百姓着想的忠臣良将,皇上都会给予厚恩的。”齐天筹别有深意地说道。 “小心一些好,既然该做的能做的都做了,也没必要事事都要做好,要不然皇上养那么多的官员做什么,该是他们出力的时候了。”钟怀邵笑了一下。 “说的是,以后西北五州暂不会有封主,皇上说了,即便是有,那以后也是钟逸这一脉的,你们就放心吧。”齐天筹笑着说道。 钟怀邵和钟逸几人但笑不语,是不是封主没什么重要,如果钟家恋权贪利,那么现在的恭亲王府也不会是这样了。 “齐伯父,皇上还有什么话要交代吗?”钟逸问道。 “皇上还传了口谕,说是西北这边的事情你们安排好之后就可以启程回京都了,最好明年花朝节之前能够回到京都,大家也好一起热闹热闹。”齐天筹说道。 钟逸点点头,现在还不到八月,有了回京的圣旨,秦澜心倒是可以跟着钟怀邵、贺芳晴他们先回去,其他的事情他留下来处理就好了。 另一边,秦澜心捧着丹书铁券回后院的时候,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自然是高兴的,而且还有些不太敢相信,现在,她手里可是有两块丹书铁券了。 “澜心,快把这丹书铁券放好吧,等到回了京都,找个更为妥善的地方放着。”曾经,贺芳晴的手里也有这么一块丹书铁券,她相信皇上一定是知道的,现在又赏了一块,这是想让钟逸和秦澜心放心地为国效力了吧。 “我知道了,娘!我怎么有种错觉,觉得这丹书铁券免死的功效比西北封主的地位还重,不但没有很轻松的感觉,反而更觉得肩膀上重了!”秦澜心笑着说道。 “你的这种感觉,娘曾经也有过,丹书铁券的确是好东西,它可以保人不死,但要是因为有了它而有恃无恐,那么死的会更快,以后君哥儿他们可要好好地教导了。”贺芳晴看着被秦澜心恭敬地放在香案上供奉的丹书铁券说道。 秦澜心重重地点点头,两张丹书铁券就相当于两张特赦令,能保的不过是两条人命而已。 “当初请辞封主的时候,不过是想着最初来西北的目的,如今那个目的被更快地完成了,我们的任务也就结束了,也就没必要继续呆在这里了,其实,我更喜欢福江口和京都,西北气候太差了。”秦澜心假装有些厌烦地笑着说道。 但贺芳晴知道她内心深处并不是这样想的,在西北即将更为繁华热闹的时候离开,这算是急流勇退,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决断,帝心安,方能百姓安,钟逸和秦澜心这是在安帝心以安民心。 “辛苦你和逸儿了,不管别人是否能理解你们的决定,但是娘懂,娘也支持你们。咱们回京都去过自己的小日子,以后这些事情你也别再插手,相夫教子也是轻闲。”贺芳晴笑着说道。 “的确是累了,西北是一个我永远不会忘记的地方,也是这个地方和这里的百姓赐给我三个可爱的孩子,我希望他们能安居乐业。”秦澜心一直打从心底里认为是漠州的雪莲救了她的命,也是因着西北的关系有了三个可爱的孩子。 “他们会的,你也会的!”离开西北也好,贺芳晴正不想三个孙儿在这里受苦呢。 “娘,我去帮珍珠和重雪做饭!”秦澜心笑着说道。 而齐天筹和齐俊安在吃饭之前就见到了钟逸和秦澜心的三个儿女,看到三个小家伙生龙活虎的机灵可爱模样,齐天筹是欢喜的很。 “怀邵贤弟,还是你有福气,一下子就有了三个孙儿,哪像我,儿子不听话,到现在两个儿媳妇都没有!”齐天筹一把就抱起了灵哥儿在怀里逗他,顺便瞪了一眼抱着甜姐儿的齐俊安。 “呵呵,天筹兄,这种福气还真不是什么人就能有的,你都不知道这几个孩子有多聪明。灵哥儿,叫你皇爷爷。”钟怀邵指着齐天筹对虎头虎脑的灵哥儿说道。 只见,三兄妹中长得最胖乎乎的灵哥儿一把抱住了齐天筹的脖子,先是小嘴一笑朝着齐天筹的脸上就是一个亲吻,接着就是奶声奶气的一声“爷爷”,只叫的人心里暖洋洋的。 “这小家伙可真会讨人喜欢!”齐天筹乐坏了,就是齐平宝的儿子也没有像这样黏过他,而是一见到他就喜欢哭,他是想抱都没得抱。 “那是,我的孙子自然是这样。这小家伙可是把全府上下的人都哄得团团转,你看他那双滴溜溜转的眼睛,这还不到一岁呢,都会看人脸色了。只要他娘一生气,立即讨好地凑上去,想揍他都下不去手,呵呵!”钟怀邵很是得意地说道。 “这孩子就是惹人喜欢,对了,那个是君哥儿吧,他看得是什么呀,连话都看不利索的小家伙,不会是在看书吧?”齐天筹有些吃惊地看着秦向争怀里的孩子,此时秦向争抱着他,大手里有一本小册子,小家伙看得目不转睛的。 “哈哈哈,梁王爷,您还真猜对了!”秦向争这时候抬头笑着说道。 “他能看懂吗?那册子上是什么?”齐天筹奇怪地问道。 “那是澜心专门给几个孩子做的什么早教读物,就是画上一些小动物,再写上相应的字,也不管他们看不看得懂,就教给他们。灵哥儿是一看那小册子就想撕了吃,甜姐儿是看会儿就没了耐心,只有这君哥儿,要是不让他看,就又哭又闹的。”提起自己的三个孙子,钟怀邵都似有说不完的话。 “真的假的?”齐俊安有些不敢相信。 “齐大哥,你要是不信,我让你亲眼看看!”秦澜兵笑着说道,然后他就走到秦向争和君哥儿面前,然后拿走了秦向争让君哥儿看的小册子,“君哥儿,看完了!” 接着,众人就看到君哥儿先是目光随着秦澜兵手上的小册子移动,然后一双充满疑惑的大眼睛诧异地看向了秦澜兵,突然,小嘴一撇就“哇”地一声大哭起来,看呆了齐天筹和齐俊安父子。 “好了,好了,别哭了,给你!”秦澜兵赶紧把小册子打开又放到了君哥儿的面前,然后君哥儿立即就不哭了,还冲着秦澜兵笑了一下。 “这……这也未免太神奇了!”齐俊安吃惊地看着全神贯注“读书”的君哥儿,这还是一个不满周岁的孩子吗?! “呵呵,君哥儿就喜欢读书,而且是三个孩子里最安静的,性子和他爹娘都有些像!”钟怀邵得意地看着自己的长子嫡孙笑着说道。 “不错,不错!不过,这堂堂的王府世子以后又用不着考状元,可别成了书呆子!”齐天筹略有些担忧地说道。 “不会的,等到过一段时间,我就开始亲自教他们练武,这样看书,眼睛也看坏了!”钟怀邵笑着说道。 “这么早,我记得这三个孩子到了八月才一周岁,这刚会走路你就想教他们武功了?”齐天筹觉得有些早。 “不早了,灵哥儿两个月前就开始学着扎马步了,而且三叔说了,这几个孩子都是练武的苗子,没问题的,说不定以后还能当个武林盟主什么的!”钟怀邵“高瞻远瞩”地说道。 “呵呵,这要是恭亲王府日后出个状元郎和武林盟主,那也是有趣的很!”齐俊安笑着说道,也很羡慕钟逸这个好友,一下子就有了三个宝贝。 “哈哈哈!”钟怀邵和秦向争等人听后都大笑起来,说不定还真能这样呢! 第百七十九章离开西北 齐天筹和齐俊安父子并没有立即离开湛州,而是留在西北王府里等着参加君哥儿三兄妹的抓周礼。 这天,天气不错,不冷不热很是舒适,西北王府内更是热闹非凡。 王府前院特意摆了一张大床,床前设有大案,案上摆满了笔、墨、纸、砚、琴、棋、书、画、还有金银玉器,更有算盘、银票、特意包好的银针、还未上交的封主大印以及刀剑、佛珠、兵书等,满满地宽案上都是各种各样的东西。 秦澜心和贺芳晴等人把君哥儿、灵哥儿和甜姐儿三个孩子抱来,让他们端坐在床上,抓周正式开始了。 “君哥儿,抓银针,长大了小舅舅教你医术!”等到抓周仪式一开始,秦澜瑞就冲君哥儿喊道。 “灵哥儿,抓大印,以后这西北王府就是你的!”钟怀邵笑呵呵地说道。 大人们不停地笑着喊着让三个孩子抓他们认为最好的东西,来观礼的客人们也是附和的起劲儿。 只见,君哥儿最先朝着那些书册而去,不管是医书、兵书还是诗书,他全都拉到了自己的怀里,至于灵哥儿,干脆爬着站了起来,然后拿起雕刻的小木剑和匕首就不撒手,倒是甜姐儿这个女娃,抓来抓去,最后选的是封主大印,更是一屁股坐在了所有东西之上,甜笑着看向众人。 “哈哈哈,现在看来,这最有出息的是妹妹,手抓封主大印,将来肯定和她娘一样。”抓周尘埃落定之后,齐天筹看着甜姐儿大笑地说道。 “两个小子还比不上他们妹妹,这君哥儿以后不会真变成个书呆子吧!”钟怀邵看着他那宝贝大孙子自己个儿翻着书就在那看,他可是连字都不认识两个呢! “读书有什么不好,将来君哥儿博览群书,一定是个大学问家,说不定就和无名老人一样,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是个了不得的人呢!”贺芳晴赶紧站出来护犊子。 “说的是!”钟怀邵自是没有反驳地笑着说道。 “灵哥儿喜欢刀剑,将来说不定是个大将军或者武功高手。”齐俊安看匕首别抢走的灵哥儿,眼看就要哭的架势,笑着说道。 “这孩子根骨不错,将来必有所成!”钟敬轩笑着说道。 秦澜心倒是不在意孩子们抓的是什么,人的兴趣志向也是会变得,不管他们将来要做什么,秦澜心作为一个母亲,只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平安快乐。 等到抓周礼结束之后,众人又选了一个良辰吉日,然后把秦澜兵和珍珠在大魏朝的婚事简单地办了一下,家庭式的婚礼温馨也热闹。 而这时候,众人一致决定,让秦澜心母子四人跟着一起回京都,钟逸留下处理西北各项事务,等到皇上派来的人交接完毕,他也就可以离开了。 这天午后,秦澜心将木匠石家三兄弟和童芝玲、山菊、田力等人叫到了自己跟前。 “我想你们也都听说了,如今我和王爷都已经不是西北的封主,而且很快就要离开西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回来,当然,我在西北开的布庄、铺子自是要继续维持下去的,在这里的田庄也需要人打理。不过同样的,京都那边我也需要帮手,你们现在都是我倚重的人,但究竟是留在西北还是跟我去京都,你们自己可以拿主意。”秦澜心笑着说道。 石家三兄弟相互看了看,然后同时跪在地上,石一郎先说道:“回公主话,小的三兄弟已经与父母商量过了,两个弟弟留在西北,可以一边帮王府庄子里做些东西,一边顾着家里的老人和店铺,小的和妻子愿跟随公主去京都。” 这时,童芝玲也跪下说道:“奴婢愿意跟着公主回京都,布庄的事情画眉和喜鹊都可以接受,她们二人让奴婢代为转告,愿意留在西北织布纺线。” “那好,石一郎、童芝玲你们就跟着我回京都,另外问问那些织女,还有哪些愿意跟着我回去的,这两天就可以开始收拾行李了,另外王府以后的木匠活儿就由石二郎、石三郎来负责。”秦澜心安排道。 “小的遵命!”石家两兄弟答道。 “田力,你是回王府还是留在西北?”田力是千鹤山庄的老人,家里人也都在京都,经过这三年的历练,他在农庄管理上早已经和钟泰差不多。 “回公主话,小的愿意留在西北,等过段时间,小的家人也会一起搬来西北,以后小的就在西北这边好好地给主子们种棉花。只是,小的有些担心我爹,到时候还请公主多关照一下他老人家。”田力恭敬地说道。 “这个你不用担心,只要你愿意,什么时候回京都都可以!”秦澜心笑着说道。 “山菊你呢?”秦澜心这两年非常满意山菊的所作所为,这个大山里走出来的姑娘吃苦耐劳,而且学东西很快,机灵能干,早已经和童芝玲一样成为她看重的人。 “回公主话,奴婢愿意跟着公主去京都,只是,奴婢想在去之前回家一趟看望一下爹娘。”山菊跪下请求道。 “好,我会派人送你回家!”等到问完这些人的决定,秦澜心又交给石家三兄弟一张图纸,让他们照着上面的样子赶紧造出一辆马车来。 等到这些人离开西北王府之后,秦澜心让重双去把申大叔和柱子叫进来。 两个人一看到秦澜心就跪下了,脸上都是悲伤,当初钟逸和秦澜心刚到西北的时候救下了他们,如今西北王府搬到了京都,那他们的去路又在哪里呢? “申大叔,柱子,我把你们叫来,想必用意你们也已经知晓了,这次回京都我们没办法再带着你们这么多人,再说你们家都在西北,实在没必要跟着我东奔西走。你们本就不是卖身的奴才,可却甘愿留在这西北王府三年,为我看家护院,这份心意我很感激。你们说一下自己的打算吧,无论是什么,我都尽力帮你们完成。”秦澜心是不可能对他们不闻不问的,总要为他们想好一个好归处才是。 “回公主话,小的有句话想问,公主和王爷要是走了,那这西北王府以后还会有人住吗?”申大叔问道。 “有!梁王爷说过了,虽然我和王爷不再是西北的封主,但是这西北王府以后就是我们的产业,等我们离开之后,我弟弟他们会先住进来,也就是个临时的居所。”秦澜心笑着说道。 “回公主话,小的年纪大了,您就是让小的跟您去京都,怕是小的也走不动了,您要是不嫌弃,就让小的继续守着这西北王府的大门吧。另外,小的还有一事相求,求您收下花儿当个丫鬟,她这孩子一直想学厨艺,最喜欢黏着雪姑娘,知道您要离开西北,天天晚上都是哭醒的。”申大叔唯一的牵挂就是自己的小孙女,可是他年纪大了,以后能照顾花儿的精力也越来越不够了,倒不如让她跟在秦澜心身边做个丫鬟,一生衣食无忧。 “可是我要把她带走,你会舍得吗?”小花儿这孩子很讨人喜欢,平时与后厨的人相处最是熟悉,大家也都很疼她,带她离开倒是没什么,只是秦澜心担心他们祖孙之间都舍不得对方。 “回公主话,小的舍得,花儿也愿意,小的能一辈子守个王府大门,那也是轻闲的很。”申大叔笑着说道。 “那好,以后就让她跟在重雪身边,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秦澜心答应了。 “多谢公主,多谢公主!”申大叔磕头谢道。 秦澜心让他不要多礼,又转向了柱子询问,结果柱子说他也愿意留在西北王府继续做护院,而且当初被钟逸和秦澜心救下的那些人都愿意留在王府里,这里已经是他们的家了。 “既然你们都不愿走,那么就留在这里吧。另外,我给你们各自准备了一份地契和房契,现在是在湛州城的郊外,什么时候想离开了都可以。这是公主赏赐,不可辞!”秦澜心让重喜把一个小盒子递给申大叔,让他发给他们那些人,这里面的东西都是一样的。 申大叔和柱子千恩万谢地离开之后,秦澜心算了一下时间,打算十日后同贺芳晴、韩氏一起离开湛州,这次依旧分两批走,重鹰带领一部分人和重要的财物先离开,秦澜心他们则化装成探亲访友的一家人后走。 接下来的几天,东西全都装箱准备好之后,重鹰带着童芝玲、石一郎、山菊等人就先离开了,而在他们离开的这天,秦澜心让石家三兄弟打造的古代房车式马车终于完成了。 “澜心,你这个让人打造的马车也太大了吧,我看都能坐得下二三十人,小路可行驶不开。”马车根本从王府大门进不来,最后只能停在后巷口,钟怀邵他们去看的时候,都被这个庞然大物给吓一跳。 “澜心,你怎么让人造了一个这样大的马车,我看只有大宽官道上能使得开了。”贺芳晴也有些担忧地说道。 “爹,娘,这辆马车就是要在官道上行驶的,现在通往京都的路上官道都加宽了,所以这辆马车在路上行驶就没有问题的,你们别光看外边,进到里面看看!”秦澜心笑着说道。 钟怀邵、贺芳晴等人都有些诧异,于是掀开了车帘,里面不但有床、有柜,还有茶几,简直就像个小房子,最里面还有洗漱用的小隔间,住在这里面都是享受。 “姐,你可真是太聪明了,路上要是有这样一辆马车,就能躺在里面睡觉了,赶多远的路都不怕了。”秦澜悦参观过后兴奋地笑着说道。 “这里面一共有三张床铺,三爷爷和两位娘亲路上就不用辛苦了,而且两个爹还可以坐在最外边下棋、喝茶,也不会无聊的。”秦澜心笑着说道。 “大丫头,你想的可太周到了,这样三个孩子晚上睡觉也有地方了,我们大人倒是没什么的。”韩氏满意地说道。 大人都可以将就,但是孩子要辛苦很多,要回京都这一路上,韩氏最担心的就是三个孩子吃不好睡不好,现在有了这小房子一样设备齐全的马车,就什么都能解决了。 “君哥儿他们大了些,路上没事的,还有我让人专门带了油布,就是下雨也没关系的。”秦澜心可是想得很周到,而且未防孩子路上闹人,她还让人做了好多玩具放在箱子里。 “呵呵,这马车真不错,赶明儿回到京都也让工匠仿着坐一辆,去哪儿都是一种享受了。”钟怀邵笑着说道,以前怎么就没人想得到呢。 “爹,回头让石一郎在京都多做两辆来,这看起来和普通的马车是一样的,其实很多细节上有不同,无论是转弯还是行进,都很稳当,不用担心的。”现在这样的马车也只有石家三兄弟会做。 “真好,心丫头,三爷爷也要一辆这样的马车,呵呵,以后到山里湖边钓鱼,晚上就可以不回来了!”钟敬轩笑呵呵地说道。 “没问题,要多少辆都有!”秦澜心笑着说道。 在离开西北的前一个晚上,贺芳晴和韩氏把三个孩子抱到了自己的屋子里,晚上他们都不用喝奶了,也不会闹人,想着钟逸和秦澜心夫妇要短暂离别,该给他们一些独处的时间。 夜深了,钟逸与秦澜心两个人躺在床上,烛光闪烁,印在墙上的影子忽明忽暗。 “东西全都准备好了吧?我会派钟阳和钟飞一起护送你们回去,另外你让二十六卫在暗中守卫。” “嗯,我知道,你不用担心,有这么多人跟着,还有爹他们,不会有事的!”秦澜心握着他的手轻柔地说道。 “马上要回京都了,你心里是什么感觉?”钟逸笑着看向了秦澜心。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因为家人一直都在自己身边,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激动,反而很坦然。只是三年的时间,想必很多人事物都有了改变吧。”秦澜心笑着说道。 “改变自是有的。这三年里,无论是福江口还是京都都会发生一些变化,我们不也发生变化了吗,呵呵,一下子多出来三个小家伙。”或许是请辞了封主之位,钟逸觉得心里的负担轻松了不少。 “夫君,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吗?”虽说还是西北王爷,但是以后却不在西北了,而且西北的事务也轮不到他们夫妻来插手了,就是在京都,钟逸也不可能再去执掌青龙营了。 “我有什么打算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对我有什么打算,恐怕做个赋闲在家的王爷是有些不太可能了。”钟逸笑了笑。 “那你觉得皇上会让你做什么?总不可能让你带兵打仗吧?虽说你现在手里有一万多兵马,可他们现在都在修官道、守城门,兵权在手也不能随意调派。”这一次回京都,秦澜心的心境还是有些变化的,当初是一腔热血就来西北了,如今功成名就反而没了坦然。 “贺家掌兵,钟家是不可能再掌兵的,我刚刚听说,皇上要在朝堂上分立左右宰相,户部尚书李岩文李大人最有可能担当此职,他空下的位置总要有人补上。”钟逸沉思了一下说道。 秦澜心听后说道:“皇上这是打算要动杜峰这只老狐狸了,所以要分化他的宰相权力?可让你去当户部尚书,我觉得不太可能!” “皇上的确是要把杜峰的权力分出来一半,还有,这户部尚书怎么可能不能是我呢?”钟逸笑着反问道。 “你可是王爷,而且还是两府的王爷,去做户部尚书,于情于理可都不合适。我倒觉得皇上说不定让你去兵部或者刑部当个什么官。”秦澜心笑着说道。 “你觉得可能吗?”钟逸有些不信。 “如果齐佑是个贤明睿智的皇帝,他会这样做的!”虽说皇家赏赐了丹书铁券,但聪明人都看出来这还不算真正的重视和信任,能够在近身重用并掌管京畿要职这才能进一步说明情况。 “那就看看吧!”钟逸倒是希望秦澜心的猜测是对的, 事实上,此刻远在京都皇宫里的齐佑的确是在和信任的大臣商量,到底给回京都的钟逸一个什么职位比较好。 秦澜心一行人本打算这一日清晨一大早悄悄地离开湛州城,可是他们的马车刚从后巷口驶出到大街上,就看到街道两旁到处都是等候的西北百姓,而且他们还自动给秦澜心的马车让出了一条大道,并目光殷切地注视着。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百姓来?”秦澜心掀开车帘,很是诧异地问护送他们出城的钟逸。 “我也不知道,我没让任何人通知百姓你们今日要离开,看来是他们自发来的!”钟逸转头笑着说道。 就在这时,百姓们呼啦啦全都跪了下来,口中是对秦澜心的感谢和不舍,好多百姓都哭了。 “公主,王爷,请留步!”车子行进过程中,有百姓拦住了去路,为首的便是伍大山、刘老四几兄弟。 除此之外,还有许许多多秦澜心曾经帮助过的百姓,他们有的是湛州本地人,有的从漠州赶来,有的从源州跑来……秦澜心并不一定都去过他们的家乡,但是她这三年来所做的一切是每一个西北百姓都感恩在心永难忘怀的。 “你们有什么事情吗?”秦澜心让马车停了下来,她掀开车帘走了出来。 “公主,您和王爷在西北三年,不知道解救了多少西北穷苦的百姓,以前百姓们吃不饱、穿不暖,卖儿卖女更是常事,可现在大家的日子一天好过一天,西北变成了宝地,是您给百姓们找到了活路,也是您和王爷带领大家把日子过好了。我们都是些小老百姓,不知道能为您做些什么,这是一把万民伞,上面写着百姓们的名氏,路上有风有雨,就让这把万民伞为您遮挡一些。”伍大山动情地说完,刘家兄弟就把万民伞打开送到了秦澜心的马车前。 “公主,请您收下吧。这三年,您和王爷为西北的百姓不辞辛劳,遮阳挡日,让百姓们一年四季都不觉得日子难熬,以前百姓们脸上是苦的,可现在大家脸上是甜的,您的这份恩德无论何时西北的百姓是不会忘记的,您和王爷在百姓心中永远是西北的封主。”刘老四哽咽地说道。 “公主,您就收下吧!” “公主,收下吧!” “公主,请您收下!” “公主……” 无数的百姓乞求、感激而不舍地看着秦澜心和钟逸,此刻坐在马车里的贺芳晴和韩氏众女眷早已经是一脸泪水,为百姓们这份赤城之心。 秦澜心的眼泪也是在眼眶里打转,但是她强忍着没有落下来,而是笑着说道:“谢谢大家,谢谢大家,这把伞我收下,我收下!” 钟逸亲自下马接过万民伞,秦澜心也走下马车,夫妻两个就站在万民伞下,仿佛这小小一方天地便足以是他们的天下,心中更是满足异常,三年西北辛劳,这一把万民伞还有百姓们的这一片心就足够了! “谢谢大家这份情谊这把伞,我们会一直好好保留的。”钟逸虽然脸上没有特别激动的神情,但是他的心里也是不平静,怎么也没想到百姓们会如此感恩他们的所作所为,他们只是做了该做的。 “不,王爷,公主,应该说谢谢的是小民。希望以后王爷和公主能常回来西北看看,百姓们都会很想你们的,可一定要回来看看呀!”伍大山这一辈子哭的时候甚少,但现在他这个大男人是再也忍不住了。 “公主一路顺风,多多保重!”刘家四兄弟也是眼圈红红。 当秦澜心重新坐回马车,她耳朵里只能听到车窗外那震耳欲聋的百姓送别声:“公主一路顺风!公主,多多保重!” 一遍又一遍,一声又一声,从湛州到品州,从品州到昉州,即便是出了西北的地界儿,那声音还在身后久久地回荡,让她的眼泪滴滴落在手背之上,滚烫极了。 “澜心,别哭坏了身子!”贺芳晴怜爱地拿着手帕给秦澜心擦了擦,“以前光听人说西北的百姓彪悍无礼的很,可咱们离开西北这一路,他们的真情实意实在是令人感动。这也是你和逸儿三年呕心沥血应得的回报,这比什么荣华富贵、金银珠宝都更重要。” “娘,您说的是,我只是觉得自己并没做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过是将我知道和懂得的一些东西告诉了他们,却换来大家这样的拥护和爱戴,我只是……忍不住!”秦澜心有些感性地说道。 “这世上人心换人心,你对别人好,别人自然会对你好,善有善报,心丫头,你是个重情义的好孩子,逸儿也是,你们为西北百姓尽心尽力,百姓们自然是能感觉到的,以后更要尽力才是。”钟敬轩笑着说道。 他心里也是很感触呀,活到这么一大把年纪,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形,也很震动。 “是,三爷爷,澜心记住了!”秦澜心点头说道。 接下来的几天,秦澜心一行人继续在大官道上走,可是每到一个地方,尤其是大的府城,总会有官员大老远地就出来迎接,耽误了行程不说,还要与他们周旋。 “照这样下去,说不能要赶上下雪天才能到京都,而且到时候要坐船,还不知道孩子们坐船习不习惯呢!”经过一个月的行程,这天傍晚就快到了离着福江最近的一个府城了,可是官道上又是站满了地方上的官员乡绅,贺芳晴很是厌烦。 “我让人把这些人都打发走,咱们要在天更冷之前坐上船,水路要比陆路快些。”钟怀邵让钟威去把那些人都给撵走。 现在大魏朝可是有不少人急等着讨好钟家的人和秦家的人,如今这样地位尊贵的人从自己管辖的地面上过,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自然是都想搭上两句话,讨个好,可惜都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这天,秦澜心一行人终于到了码头上,因为天色将晚,就在码头上的客栈临时住了一晚,准备第二天启程离开。 现在三个孩子,贺芳晴晚上睡觉搂一个,韩氏晚上睡觉搂一个,秦澜心再搂一个,今天睡在秦澜心身边的是灵哥儿,等他睡着之后,等候在外边很久的重双才走进来。 “有什么事情这么急?”秦澜心轻声地问道。 “公主,这是杨婆婆让人快马送来的密信!”重双将一封信双手递给了秦澜心。 秦澜心有些疑惑地打开信封,然后展开信来读,读完脸色就有些不好了,真没想到云莹郡主为了掩盖当年的事情手段竟然会这样毒辣。 杨婆婆的信中写到,这一年多来,叶家的二爷叶立泰不断找机会和皇甫家拉近关系,而且知道了叶寒和韩氏就是皇甫百川的亲生子女,为了要挟云莹郡主,就拿这个秘密去换好处。 早在杨婆婆知道韩氏与皇甫家的关系之后,就有先见之明地在皇甫家安插了人进去,据安插的内线讲,叶立泰胃口越来越大,而且掌握了云莹郡主的一些把柄。 结果,他被自己的贪心送上了黄泉路,就在前几日外出游玩之时被盗贼抢劫杀人,实则是被云莹郡主买通的杀手灭了口。 杨婆婆信上问秦澜心,接下来这件事情该怎么办,现在郡马府是没有任何动静,万一要是找上门来要“攀亲戚”,这亲是认还是不认?还有,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秦向争和韩氏? 秦澜心想了一夜,她决定尊重母亲韩氏和舅舅叶寒的意思,就算是皇甫家来认亲,秦家也是不认的,当年的事情使这对兄妹历经了那么多苦难,而且如果他们知道自己亲生母亲是病死也是被人逼死,估计杀了云莹郡主的心都有。 第二天,在众人准备登船之际,秦澜心单独和钟敬轩、秦向争在客栈房里呆了一会儿,并将杨婆婆写的信给钟敬轩看了,秦向争识字不多,秦澜心就将信的内容大概给他讲了一下。 钟敬轩看完之后脸色平静,倒是没有什么,秦向争表现得就十分愤慨和激动,他以前只知道郡马府是韩氏的阴影和心结,却没想到云莹郡主那人会如此狠毒,说杀人就杀人,胆子也着实是大。 “大丫头,杨婆婆可有确凿证据证明叶家的二爷是云莹郡主派人去杀的?”秦向争一阵担忧,现在云莹郡主已经知道韩氏还活着,她说不定也会对韩氏下手。 “确凿的证据还在寻找之中,不过杨婆婆的人查到,当年,外祖母本来是打算自请下堂,然后带着娘和舅舅去过自己的日子的,可云莹郡主担心他们活着始终会威胁到她和她子女的地位,所以不让外祖母离开,将她逼死在府里,后来是听说舅舅和娘死了才罢休的。现在她对叶立泰痛下杀手,就说明她的确是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就算舅舅和娘不打算回皇甫家认祖归宗,我也要让云莹郡主付出代价。”秦澜心决定了,这次回京都,她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郡马府的云莹郡主给办了,免得她继续作孽。 “付出代价?你……你不会是要杀了她吧?大丫头,杀人可是犯法的,你可不能这样做!”秦澜兵赶紧说道。 “爹,我知道杀人是犯法,我不会杀人的。既然她曾经做了那么多的坏事、错事,那么就要为自己做过的得到应有的惩罚。大魏朝律法严明,她就算是郡主,犯了法也是要受罚的,我会找到她害人的证据,然后正大光明地治她的罪,还外祖母一个清白,换舅舅和娘一个光明的身份,至少,能让舅舅和娘以为人子女的身份出现在外祖母的坟前烧柱香。”秦澜心笑着说道。 “心丫头,你的想法三爷爷赞成,仇恨是不能用杀人来解决的,更何况这样也不能让真相大白于天下。做了恶事就要想到有一天会被天下人知道,云莹郡主的罪孽很深,她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钟敬轩沉声说道。 “是,三爷爷,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秦澜心说道,“这件事情我想暂时不告诉娘。” “这件事情是不能让她知道,你娘心事重,要是知道皇甫家已经知道了她的存在,她会睡不着的!”秦向争也赞同不把这件事情告诉韩氏。 秦澜心点点头,而且她打算现在福江口住几天,然后再回京都,这样也好和杨婆婆商量一下事情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登上船之后,没过几天就一路顺风顺水地到了福江口的白石码头,回到记忆中这个自己最熟悉的地方,离着码头老远秦澜心心里都开始激动了。 对于她来说,澜洲不是老家,白石码头才是,她是在这里真正的“降生”的,这是她的娘家,也是她最在意的地方。 如今的白石码头人潮更为拥挤,槐木浮桥也多了好几个,站在不远处的山上最先入目的便是建筑最为显著的百味客栈,这里简直就是商家们的集散地。 秦澜心一行人没有从码头上上岸,也没有在百味客栈上岸,而是驶进了百味庄园后山的忘尘湖里,然后从山间小路踏上了回家的路。 “这个地方可真美!”贺芳晴一下船就喜欢上了这山水相依的地方。 “王妃伯母,这里叫忘尘谷,这湖叫忘尘湖,都是我姐姐当初取得,我们以前还经常在这里烧烤呢,三爷爷平时没事的时候,就爱在这里钓鱼。您看那边的小竹屋,是专门给三爷爷盖得。”回到自己家,秦澜悦也是满身的舒爽,兴高采烈地给贺芳晴介绍道。 “是吗?忘尘谷,忘尘湖,嗯,这名字取得真好!”贺芳晴笑着说道。 “你们快看看灵哥儿,高兴地手舞足蹈的!”韩氏笑着说道。 此时,秦澜心也抱着女儿甜姐儿走下了船,看着熟悉的地方,她微微一笑,福江口她回来了,家,她回来了! 第百八十章欢聚一堂 杨婆婆一早就接到消息,知道秦澜心一行人会到百味庄园,所以房间屋舍早就打扫干净,因为是初冬时节,每间房子里都预先烧上了暖炉。 众人从山中回到庄园内的时候,所有的下人都聚在院子里,看到他们恭敬地磕头行礼,没有主子在家的味道实在是不怎么好,就如被抛弃了一般。 “杨婆婆,您身体还好吗?”秦澜心一脸笑意走进院中,先扶起了想要行礼的杨婆婆,在她心中,杨婆婆和家人无疑。 “多谢公主惦念,老奴身体好着呢!”钟敬轩学会太极拳之后,也教杨婆婆和秦澜瑞、石砚他们一起学,这些年杨婆婆每日清晨都练一会儿,身体也是越发的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看到熟悉的人,熟悉的家,秦澜心一下子就回到了自己的少女时代。 秦澜心这次带着三个孩子选择住在了后院,百味庄园的后院稍有变化,原本的豆腐坊、月饼坊全都搬了出去,就在内渔巷开了店铺,然后将作坊拆掉重盖了房屋,只有钟敬轩的药庐没有怎么变,不过为了他住行方便,药炉旁边也盖了房子。 等到众人在各自屋中休息片刻,很快就有客人上门了,首先就是福江口现任从六品的县令杨帆,别看他年纪轻轻,却是春闱高中,进士出身,如今他与母亲余氏依旧住在外渔巷中。 “学生拜见先生,西北三年,先生辛苦了!”在百味庄园的正厅见到秦澜心,杨帆心中甚是激动,他能有今日之成就全赖秦澜心当初的栽培。 “谈不上什么辛苦,只是我没想到,你会成为福江口的县令!”孙铭淳如今已经升为承州知府,康王谋反之后,皇上派他去承州整顿吏治,安抚百姓,唐之彬这个师爷自然是跟随前往。 “学生也没想到,是圣上之恩!”原本皇上是有意将杨帆和孙文成一样留在京都,可知他家中只有姑母一人,于是先让他做三年福江口县令,以示尽孝。 “嗯,以后可要做个好官,要像孙铭淳大人和邱墨白大人多多学习,明白吗?”虽说自己早已经不是杨帆等人的先生,但既然教过他们,也就是一辈子的先生了。 “学生谨记先生教诲!”杨帆却是在心里多加了一人,他要学孙铭淳和邱墨白为官的清正廉洁、刚直不阿,同样也会学习秦澜心在西北那样为国为民的一片赤诚。 “对了,你娘她还好吗?”秦澜心问起了余氏。 “回先生话,娘和邓大娘她们听说公主您回来了,正相约一起前来呢,估计这会儿应该快到百味庄园了!”杨帆笑着说道。 “嗯,既是如此,你还有公务在身,先去忙吧。待会儿我和你娘她们好好唠唠家常!”秦澜心也笑着说道。 “是,学生先行退下,明日再来给先生请安!”杨帆退了出去。 很快,百味庄园就变得热闹起来,秦澜心吩咐下去,今日只与左右邻里闲絮家常,其他客人过两日再来拜见。 “启禀公主,外渔巷的人来求见了!”不一会儿,书香就跑来说道。 “把她们都叫进厅里来吧,再把娘请过来。”秦澜心吩咐道。 邓氏、余氏、柳氏等人从外渔巷匆匆而来,但穿戴都是整齐,这些年来她们的子女因着秦澜心的关系各个都有了出息,家里的日子自是好过了不少。 不过,大家都心照不宣似得,没有一个人搬出外渔巷,或许是当年城隍地仙保护外渔巷的说法深入人心,现在倒是有不少人想要住进外渔巷里。 进入厅中,恭恭敬敬地行礼之后,秦澜心、韩氏让她们赶紧坐下,虽说如今身份不同,但很快就像以前那样亲熟起来。 “余婶子,现在您可享福了,杨帆他出任福江口县令,离家也近,过两年也该娶妻生子了!”秦澜心笑着说道。 “公主说的是,呵呵,民妇今日的好日子都是托公主的洪福,其实,帆儿他已经订了亲,弱冠之后便会成亲的。”余氏笑着回说道。 “哦,定的是哪家的姑娘?”秦澜心好奇了。 “乃是张先生的小女儿,两个人的年纪也是合适的,是张家先来提的亲。”余氏从来没想过自己一个低贱出身的农家能够攀上豫恩侯府这么一门高亲。 “张先生?该不会是百味学堂里的张五爷吧?”秦澜心不解地问道。 “公主猜的不错,正是张五爷!”邓氏接话说道。 “也算是一门不错的婚事,张五爷的小女儿我虽然没见过,不过想来张五爷也算是杨帆的先生,愿意将女儿嫁到咱们外渔巷来,定是早就相看好的。成婚之时,可别忘了让人通知我一声。”秦澜心笑着说道。 “民妇一定不会忘得!”余氏现在家中还供着秦澜心的长生牌位,事实上,外渔巷很多人家中都供着秦澜心的长生牌位,她是外渔巷的恩公、财神、福星,更是大家越来越敬重的福慧公主。 “邓大娘,早就听闻我娘说水儿妹妹已经出嫁,嫁的还是余婶子的侄子,还生了一个大胖小子?”秦澜心转头又问起了张水儿,她也是好几年没有见到张水儿了。 邓氏未语先笑,现在她这小日子可是过得舒适的很,三个弟弟经过前些年的教训,现在也都肯老实干活、孝顺爹娘。 “回公主话,水儿现在也是三个孩子的娘了,一个儿子两个丫头,现在肚子里还有一个,呵呵。她和她相公在南乡码头刚开了一家包子铺,生意好着呢,这也是都托公主您的洪福,自从您把这秦家包子的秘方公告天下,咱们这福江口可一下子多出来不少的包子铺,好多人都说,离着福江口一二十里就能闻到包子的香味呢。”张水儿嫁的是余氏大弟余林的儿子,当初还是余氏保媒,邓氏与余林夫妻在百味食肆也算熟悉,对于余家倒也是满意,于是两家就结为了亲家。 “水儿妹妹也是好福气呢,对了,邓大娘,这些年我一直在西北,京都的事情知道的也少,苗儿姐姐她怎么样了?”秦澜心关心地问道。 邓氏听秦澜心提起张苗儿,先是笑中带着一点儿苦涩,随后又释然,对秦澜心说道:“苗儿她还在皇家绣坊呆着,现在可是皇家绣坊里一位不大不小的管事了。” “据我所知,皇家绣坊里的绣女到了二十二岁便会有一次机会从绣坊里出来,难道她放弃了?”秦澜心心中也是有这种预感的,只是没想到张苗儿真的会选择这条路,因为放弃那唯一的一次机会,也就相当于放弃了自己结婚生子的机会,只能一辈子留在皇家绣坊。 “没错,当民妇听说皇家绣坊的绣女到了一定年龄就可以放出来,或成为大户人家的绣娘,或自己攒钱开个小绣坊,为此,民妇还专门去京都等着她。可是苗儿说,她想留在皇家绣坊里,然后给宫里的贵人们绣出这世上最好的绣品来。民妇问她,留下来就意味着以后就要一直呆在皇家绣坊里,不能嫁人,更没机会生子,可她说,她愿意。民妇苦苦规劝也没有办法,最后只好依着她的性子来,还好有水儿和巷子在我身边,这个大女儿,就让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去吧。”邓氏语气中一种深深的无奈,女儿性子弱的时候她担忧,可当女儿变得越来越坚强有自己的主意的时候,她还是操心。 “这是苗儿姐姐自己选的路,她最喜欢的就是刺绣,为了自己喜欢的事情她放弃这一个机会,的确是很有勇气。邓大娘,你也别伤感和担忧,我相信苗儿姐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张苗儿把青春都耗费在追逐梦想的这条路上,秦澜心很是佩服她,也知道现在的她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练,再也不是当年脆弱的贫家女,能成为皇家绣坊里的管事,她也是长进颇大。 “唉,不由着她又能怎么样,她不愿意从皇家绣坊里出来,民妇就是再想又如何,以前好多人说水儿是最像民妇的,可如今想想看,苗儿她这骨子里和民妇才是最像的。”邓氏无奈一笑说道。 “红莲嫂子,儿孙自有儿孙福,水儿娘家在花宁村,离着咱们码头也不远,又和月娥妹子是亲家,来回走娘家都方便。”韩氏语气中有些羡慕地说道。 她这两个女儿都嫁去了京都,虽说嫁得都是王府、侯门,可越是这样尊贵的地方事情就越多,好在奉恩侯府人口简单,她与邓婉如也相识,否则真担心女儿嫁过去会受委屈。 接下来,几人又坐在厅里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丫鬟来通禀,说是该吃饭了。 韩氏要留余氏、邓氏几人在百味庄园吃饭,她们都知道这庄园里还有秦澜心的公公婆婆在,婉言拒绝之后,秦澜心让她们明日都带家人过来,说好久大家都没在一起聚过了,她想起小时候在外渔巷的日子甚是怀念。 “不只是公主怀念,民妇们也怀念,既是公主之命,民妇几人自当遵循,明日就过来帮忙!”邓氏笑着说道。 “还是邓大娘说话爽快,明天可早点来,让巷子和小弟他们也进山打打猎,看能不能有什么收获!”想起以前的那些热闹岁月,秦澜心心中就是一阵满足。 “民妇这就去通知巷子,他还在学堂兼任先生呢!”提起今年十三岁的儿子,邓氏是一脸的自豪。 邓氏几人刚离开不久,卢氏和福江口的一些官家富户的女眷就来拜见秦澜心,就在秦澜心去西北的第一年里,为李家操劳一生的谷氏因急病过世了。 当时秦向争和韩氏都还没离开福江口,他们一起去吊唁,说起来秦家一步步能走到现在,也是谷氏宅心仁厚相帮,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秦李两家的情谊如今是越结越深。 秦澜心得知李家老夫人谷氏离世的消息,心中也是悲痛闪过,这位老夫人精明强干,支撑了李家大半辈子,好不容易不用和董家斗来斗去了,她也没享受多少好日子便过世了。 “娘当初卧病在床的时候还在念叨着想要见一见公主您呢,只是再也没机会了。”没有谷氏的李家就像少了主心骨,而卢氏心里明白,她永远赶不上谷氏,无论是打理生意还是与人相处。 “唉,我也没想到老夫人会过世这样早,总说找机会见上一见,在京都的时候也是,可是身边的事情太多,也就耽搁了下来,真是世事无常,希望老夫人泉下有知,能够不要怪罪才是!”秦澜心真心地说道。 在她看来,谷氏称得上商界女强人,是一个很有眼光和远见的人。 “公主切莫如此说,您这一番心意娘她自是能感知得到。娘临去世之前得知您在西北造福百姓,心生敬佩,还让李家子孙无论是经商还是做官都要向您学习。”卢氏慌忙说道。 “老夫人才是令我敬佩之人!” 眼看一股伤感蔓延,卢氏赶紧转移话题,说起了李蕊和卢青青这两个秦澜心最为熟悉的人。 卢氏告诉秦澜心,就在秦澜心去西北的这三年,李蕊生下一子,而卢青青生下一子一女,两个人在京都的日子也是过得不错,就是甚为想念秦澜心这个好友。 秦澜心也说很想念她们,还说很快就能在京都见面了,卢氏还告诉秦澜心,李宝和巷子都还在百味学堂念书,明年就要参加春闱,如今在学堂里还兼任小先生,教导那些孩童的启蒙。 快到傍晚的时候,张永带着巷子和李宝来到了百味庄园,三人先与秦澜心见了面,之后张永去见了钟敬轩和钟怀邵几人,巷子和李宝去找秦澜瑞,然后三个人当晚就进山打猎去了。 到了晚上,等到大人孩子都休息的时候,秦澜心在自己的房间见了杨婆婆。 “杨婆婆,你知道三婶她娘家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吗?”秦澜心回到百味庄园并没有看到齐天乐和温氏夫妇,一问之下才知道,就在众人回到福江口的几天前,他们先一步回了京都,原因是温氏的娘家出了点儿问题。 “回公主话,这个奴婢不知晓,不过三爷说,这点家事他能自己处理,回京都的时候在和您见面。”杨婆婆回道。 秦澜心点点头,这福江口也多亏有齐天乐照应着,否则百味客栈和百味庄园只让杨婆婆一个人照顾她的身体也受不住。 “你的信我让三爷爷和爹都看过了,皇甫家的事情暂时不要让娘知道。杨婆婆,您安插进郡马府的人可靠吗?”秦澜心问道。 “公主请放心,这人原本就是郡马府里的绣娘管事,当年我在皇家绣坊的时候曾有恩与她,她也算是郡马府的老人,在郡马府里很是有些根基,暗中调查当年的旧事也方便许多。郡马府里虽说表面是云莹郡主一手遮天,其实内里各房也是争斗不休,探听消息并不难。” “杨婆婆有把握就好,我需要确凿的证据,让云莹郡主或者让皇甫家无法翻身的证据,回到京都我就要着手办这件事情,未免皇甫家的人先咬一口。”秦澜心谨慎地说道。 “公主放心,等您回到京都,便可以利用这位郡马府的绣娘管事,如果公主不放心,奴婢手里还有筹码,能让这位绣娘管事不会起二心!”杨婆婆做事习惯留后手,而且极是有耐心,她当年要是做了哪家后宅的主子,还真没有什么女人是她的对手。 秦澜心点点头,她需要万无一失,毕竟那位绣娘管事在郡马府可是呆了很多年,说不定早就变了。 “对了,公主,另外还有一件事情,老奴想着应早些让您知道!” “什么事情?” “老奴得知,杜家与皇甫家近两年走得很是亲近,虽说暖玉郡主因着康王造反的牵连已经死了,可郡马府因着晋王的原因受牵连不大,又有一个女儿嫁给了晋王,而晋王已经知道郡马府与百味庄园的关系,似是要逼着皇甫家认回夫人兄妹。” “杜家是墙头草,风往哪吹他就往哪倒,倒是这晋王,看来野心也是不小,他就不怕皇上下一个就拿他开刀。”如今皇室之中康王被诛、睿王被贬,晋王可是以最快的速度崛起,不知为何,秦澜心此时想起了皇甫暖香那个晋王侧妃,这是个深藏不漏的女人。 “这个老奴也一时想不通,晋王这些年为人处世低调的很,在自己的封地也是兢兢业业的,晋王妃虽说心计不足,可也不是个争强好胜之人,倒是晋王的侧妃这两年在后宅中的名气渐响。”杨婆婆和秦澜心的想法是一家的,她也觉出皇甫暖香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我会注意的,听说杜家的织染生意做的不错,就算是现在织染秘方公告出来,姚家受到的损失反而是最大的。”姚家这次棋差一招,错失了公布织染秘方的最佳时机。 “公主说的是,而且老奴与皇家绣坊管事嬷嬷焦嬷嬷是旧友,往日里老奴与她也有通信,据她信中所言,皇家绣坊内现在也是争权夺利比较厉害。” 杨婆婆还告诉秦澜心,原本为了管理方便皇家绣坊内设有两个一品绣嬷嬷,不过她们各为其主,其中一个与杜家的杜久芳关系密切,这位嬷嬷的左右手中有一人是曾经明阁绣坊的老板娘林漫雪的女儿张柔曼,而焦嬷嬷和张苗儿如今是另一位一品绣嬷嬷的人,现在两拨人明争暗斗,就连皇后钟瑜都知晓一些了。 “公主,那张柔曼仗着杜家撑腰,在皇家绣坊里也是嚣张跋扈,如今皇家绣坊里新增了织染一项,就是她在负责,您可能还不知道,这个张柔曼曾心仪董家的董怀晨,但董家落败之后,她就恨上了您,也恨上了张苗儿,虽说这些年张苗儿在皇家绣坊里没少吃她的亏,但也因着张柔曼的关系,长进了不少,绣技更是出神入化,很得太后和皇后的喜爱。” “看来皇家绣坊也不安静,杜家的棋一向布的广,皇家绣坊里的绣女多多少少和后宫娘娘都有接触,郡马府与晋王府关系更是密切,杜峰现在权力被分,他自是要赶紧为自己修桥铺路,郡马府想必也是如此,家里的女儿都成了棋子。”对于杜家和皇甫家的行径,秦澜心自是厌恶的,以前关系没挑明,她不会多事,可现在秦家和她也成了别人棋盘上想要利用的棋子,她又怎么会坐以待毙。 “公主,对付杜家和皇甫家的事情不急于一时,您刚回来,还是先休息一段时间吧。西北三年,老奴可是听了不少的传言,为了生三个小主子,您可没少受罪。”刚回到福江口,秦澜心就在筹划接下来的事情,杨婆婆看着都心疼。 “杨婆婆,我没事的,倒是您,以后这些事情您也不用多操心,我来办就好,您该享享天伦之乐了,对了,我听爹娘说宝笙和水木成婚了?”秦澜心笑着问道。 “回公主的话,是的,是夫人和老爷保的媒,水木这孩子老实本分,与宝笙也是情投意合,虽说秋纹不在,但是老爷子允了的,老奴也是没意见。”杨婆婆笑着说道。 “都是我的错,要早知道宝笙与水木成婚,我就让秋纹回来了,这可是她唯一的女儿。”秦澜心有些歉意地说道。 “公主不必自责,做奴婢的自是主子去哪儿就跟去哪儿,再说,当时秋纹已经在西北,就算写信告诉她来回也要不少时间,家里有人做主怕什么,婚礼可是办得热热闹闹的,现在秋纹的孩子都两岁了。”提起小重孙,杨婆婆也是心花怒放,更别说是秋纹了。 “我会在福江口多住两天,这些年就让秋纹她们母子多呆在一起吧。对了杨婆婆,大弟他成婚了,娶的是西沙国一个渔村的渔女叫珍珠,以后珍珠还要劳烦杨婆婆您多多调教。”秦澜心笑着说道。 “这可真是太好了,秦家有了少夫人,老奴也就放心多了。公主请放心,老奴现在身体好着呢,一定让少夫人能撑起这秦家的家门,帮您省去一些心事和麻烦。”杨婆婆表决心说道。 “杨婆婆,谢谢您了,这些年要不是有您在,说实话,我不知道自己和娘亲要劳累多少。”秦澜心这说的可是实话,而且听韩氏说,杨婆婆又从丰和牙行买了小丫鬟过来,给她和秦澜悦都调教了不少人出来,现在秦家的银子养的家奴可是最多的。 等到杨婆婆离开自己的房间之后,秦澜心简单洗漱一下就躺在床上睡着了,这一天心中虽是欣喜,可是与人聊天说话那也是累人的。 不过,到了第二天一大早,秦澜心的精神又瞬间恢复了元气,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她先是到后厨和重雪一起给大家做早餐,依旧是水煎包、酱菜、热粥。 钟怀邵和贺芳晴这都是第一次在百味庄园里过夜,说来也习惯,这个地方给他们的感觉并不陌生,而且极为舒适,两个人都是一觉到天亮。 “呵呵,终于又能吃到先生亲手做的早饭了!”一大早从山里打猎回来的李宝和巷子,洗完手就跑到了饭桌这边,小时候经常在百味庄园里吃饭,他们早就自来熟了。 “那就多吃一点儿,昨天晚上辛苦了吧,听说你们几个收获颇丰?”秦澜心把三个孩子安顿好,小家伙们吃起水煎包也不怕烫,自己就能拿着吃。 “先生,我们逮了不少的兔子还有野鸡、野鸭,早上的时候还猎到了一只打野猪,瑞哥儿说他在西北的时候去深山里打猎,您都让做成烤肉吃,今天先生也做烤肉吗?”李宝馋嘴地问道。 “你们要是想吃,回头把野猪宰了,再把猪肉削片儿,那边有烤架,你们自己就可以烤着吃。”秦澜心笑着说道。 “先生的意思是同意了!呵呵,太好了,待会儿我就把野猪给杀了!”李宝笑着说道。 “宝哥儿,你敢杀猪呀?”韩氏看着现在个子比秦澜瑞还要高的李宝笑着问道。 “呵呵,他还敢杀猪,也不想想当年你们三个连一条小蛇都吓得哇哇大哭,弄得浑身脏泥,胆都要吓破了,现在连野猪都不怕了?!”秦澜悦有些取笑地看着李宝、巷子他们说道。 “澜悦姐姐,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我们都还是不懂事的小孩子。我可还记得很清楚,当年你可是骑在罗世子身上狠揍人家的,说起来,你是不是要谢谢我们三个,要不是我们三个被罗世子的蛇吓哭,你也不会打他了!”李宝在秦家从来没拿自己当外人,他早就把秦家当成了他第二家,与秦澜瑞更是关系极好。 “呵呵,我也记得!”巷子笑着说道。 “怎么?澜悦还打过修昀?”贺芳晴并不知道这段往事,于是笑着问道。 韩氏看着脸有些红的二女儿,笑着说道:“可不是,当年也不知道她怎么胆子那么大,把人家一个好端端的世子打得鼻青脸肿的,可是我们吓坏了。” “呵呵,澜悦可是够厉害,罗修昀那臭小子在京都是有名的小阎王,连皇宫的太医院都敢烧,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没想到他也有被人揍的那一天,哈哈哈!”钟怀邵大笑地说道。 被钟怀邵这样一调侃,秦澜悦脸上就更羞红了,其实众人不知道的是,后来她还打过罗修昀,不过是没有外人知道罢了,当然随着罗修昀武功增高,她就只有被欺负的份儿了。 “现在小妹可打不过人家世子了,想想当年的事情,还真是巧的很,这段姻缘真要说谢的话,我看要谢谢是秦家的包子,要不是那晚做包子被修昀闻到,他也不会拍明路、明良过来,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了。”秦澜心笑着说道。 这时,钟敬轩却摇着头说道:“那可未必,有些人注定会遇见,就算是那次见不到,以后也会有机会见到的,呵呵!” “三叔说的是,就像逸儿和澜心,冥冥中自有天定,天赐良缘迟早都会遇见!”贺芳晴笑着说道。 吃完早饭,百味庄园依旧谢客,只有外渔巷的一些邻里过来园子里,李宝和巷子他们吃完饭就在后院杀猪,或许是没见过这么热闹的时候,君哥儿他们三个也显得有些兴奋,小腿跑得飞快,让贺芳晴和韩氏在后边追的是一身的汗。 “公主,这是我爹一大早就去福江钓的鱼,还请您不要嫌弃!”贺老四和妻子伍氏拎着好几条大鲜鱼过来了。 早两年开始贺老四就不在牙行干了,而是带着儿子在外渔巷开了一家鱼铺,随着白石码头往来的人越来越多,他的铺子生意也是越来越好,现在小日子过得很滋润。 “贺大伯,这鱼送的正好,我又怎么会嫌弃,我爹正等着您下棋呢,伍大娘,娘和邓大娘她们在后院等着您包包子呢!”秦澜心笑着说道。 “呵呵,公主,那民妇可就赶紧去了!”伍氏喜欢秦澜心像以前一样喊她们这些外渔巷的妇人为“大娘”或者“婶子”,这让她们觉得亲近,虽说她已经是公主和王妃,但是没有一点儿架子,让人心里依旧暖烘烘的。 杨帆今日正是休沐的日子,所以也是早早地来到了百味庄园,他比李宝几人早些入朝为官,但身上依旧是那样质朴的性子,几人都是师兄弟,关系自是亲近的很,很快也撸起了袖子当起了“屠夫”。 “娘,包子包好了吗?”杀好猪,杨帆就走进了后厨包包子的地方。 “这不是刚吃完早饭没多会儿,你怎么又饿了?还跟小时候似得,一在你家先生家吃饭,你就饿得快!”余氏笑着说道。 她这一说,其他人都乐了,此时杨帆在她们眼中可不是福江口威严公正的县太爷,而是那个吵着说饿的少年郎。 “嘿嘿,我是好久没在庄园里吃饭了,以前在这里读书的时候,可是天天吃的,而且都是先生亲手做的!”杨帆很是回忆想念地说道。 “今天这肉馅也是你家先生亲自调的,待会儿让你们都吃个够!”韩氏笑着走进来说道,“瑞哥儿他们正四处找你呢,说是酒不够了,要带你去山里取酒呢!” 杨帆一听赶紧就跑出去了,谁不知道秦家自酿的酒都是藏在后山的山洞里,而且还有专门的高手守着,只是好多人不知道酒具体藏在什么地方,听说有些好酒之人,都专门来秦家讨酒喝。 秦澜心在厨房里带着重双和重喜正准备做鱼丸的时候,有下人来禀告,说是殷湛和徐爽一家来了。 秦澜心赶紧擦了把手去前厅见他们,就看到殷湛、徐爽还有他们的儿子都一起来了。 双方见礼之后坐下,秦澜心这才知道,殷湛和徐爽听说秦澜心终于从西北回来,想着她定会在福江口落脚几日,于是早早就从詹宁码头跑来了。 “公主,您和王府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会主动请辞封主之位呢?”在徐爽看来,秦澜心的决定实在是太过大胆了些。 “封主再好又如何,哪比得上朋友家人能时常相聚,你也知道去西北一趟有多么不容易了,现在这样挺好的,以后咱们也可以常常相聚,总是方便一些的!”秦澜心笑着说道。 “公主说的没错,这样的确是很好,只是觉得有些可惜,您和王爷好不容易在西北打好根基,现在倒是给旁人做嫁衣了。”徐爽是真的觉得可惜,西北要不是秦澜心可不会发展这么快。 “徐爽姐姐,没什么可惜的,正好你们今天也来了,咱们先去后院,现在后院可是热闹的很,今天你们可有口福了!”秦澜心并不想继续西北的话题。 “公主这是今天准备大宴宾客吗?”殷湛笑着问道。 “不是,是亲朋邻里欢聚一堂好好地吃顿饭,呵呵,走吧,去后院!”秦澜心站起来说道。 “那这样说我们还真是来得巧,今天能大吃一顿了!”徐爽笑着说道。 第百八十一章皇甫姐妹 秦澜心带着殷湛和徐爽一家人到了后院,打过招呼之后,她继续去后厨做鱼丸,徐爽洗了手也来帮忙。 等到厨房里正热火朝天地忙着时,李宝几人已经把铁炉架好,肉切好,各种调料摆好,先烧起火烤了起来。 “这几个馋嘴的孩子,现在就吃上了!”在余氏的眼中,儿子就算是做了县太爷,也是她能拿扫把抽的孩子。 “呵呵,在他们孩子家里,我看比在自己家更随便,也是公主惯着他们,要是在别家,早就打将出去了。”邓氏笑着说道。 “邓大娘,包子可以蒸了吗,灵哥儿都饿了!”秦澜悦主要负责看孩子,可加上徐爽家还有宝笙的孩子,一下子五六个小萝卜头围着她,就算是有红赏她们一起帮忙也忙不过来。 “可以了,可以了,上大笼屉,吃不完待会儿送到客栈或者食肆里去!”邓氏现在和余氏偶尔还在百味食肆里帮忙,大家都是老街坊,相处起来和以前也差不多。 “肯定能吃完,今天这么多人呢!”秦澜悦笑着说道。 “肉烤好了,谁先吃呀!”厨房外边李宝已经高声笑着喊了起来。 “先给三爷爷送去,那边酒都温好了!”不知谁喊了一声。 “好嘞!” 很快,就有下人直接在院子里摆上了桌子,又搭了挡风的棚子,然后男女分桌而坐,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饭。 殷湛一家在百味庄园住了两天就回詹宁码头了,然后与秦澜心相约下次在京都见。 这天,秦澜心亲自从殷湛和徐爽上了船,而在她回转庄园的时候,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参见福慧公主,我家主子想在百味客栈约您见上一面,这边请!”挡在秦澜心面前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看起来有些武功。 “你家主子是谁?”秦澜心疑惑地问道。 “回禀公主,我家主子说她是您的故友,也算您的姐妹,要是您想知道皇甫家的事情,请劳烦尊驾前往客栈。”那少女就是不肯明说。 秦澜心想了一下,对这位故作神秘的来客心中有了猜测,对那少女说:“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我会去见她的,让她稍等片刻吧!” “奴婢遵命!” 等到那人朝着百味客栈的方向而去,一直跟在秦澜心身边的重双问道:“公主,这来人神神秘秘的,您真的要见吗?” “见上一见也无妨!”秦澜心笑着说道。 “公主,您是不是猜出了来人是谁?”重喜问道。 秦澜心点点头,回到庄园里重新换了件衣服,然后来到重双和重喜从后门进入到百味客栈,而等她一出现,立即就有人领着她进了一间雅间。 “两位姑娘,我家主子要和公主单独见面,还请你们在外稍候!”雅间外边的侍女把重双和重喜拦住了。 “你们在外边等着吧!”秦澜心只是淡扫了一眼守门的侍女,自己推门就走了进去。 雅间里安静的很,只有一个美丽的倩影站在窗户边,背对着秦澜心,等到门重新关上之后,那人才转过身来。 “福慧公主好久不见!”说话之人语气温柔亲和,请秦澜心在房中坐下。 “的确是好久不见,皇甫侧妃!”秦澜心回之一笑。 “公主若是不介意,叫我暖香即可。”皇甫暖香和秦澜心年纪相仿,就像当初晋王妃说的那样,她们眉宇之间的确是有些相似。 “皇甫侧妃客气了,不知特意请我过来,有什么事情吗?”看样子皇甫暖香早知道秦澜心要回福江口,应该是专门在这里等着的吧。 “暖香知公主是个爽快的人,说话也不喜欢兜来兜去,暖香亦是如此。今日前来,是有一件事情特来告知公主,还请公主听后勿要惊讶!”皇甫暖香笑着说道,言语之中都是自信。 “哦?什么事情,皇甫侧妃但讲无妨!”秦澜心的态度依旧是平静的。 “公主想必已经知道令母的身世了吧?”虽然皇甫暖香已经知道叶寒和韩氏相认了,但秦家一直都没表现出对皇甫家过多的关注,所以她还是要先试探一番。 “皇甫侧妃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我母亲的身世怎么了?”秦澜心脸上看不出多余的表情。 “公主,您的母亲原本是郡马府皇甫家的嫡女,您的舅舅叶寒是嫡子,真要算起来,你我便是表姐妹,只是当初姑母的亲生母亲被祖母她逼死了,还要害姑母和大伯,这才落得姑母一个名门千金成为猎户养女,难道公主不知道这些吗?”皇甫暖香话语中都是不信。 “皇甫侧妃可不要乱攀亲戚,我母亲姓韩,与皇甫家没有任何关系,以前不会有,现在不会有,以后,就更不会有了,如果皇甫侧妃是来和我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那很抱歉,本宫的时间很宝贵,怕是不能陪你了。”秦澜心站起来作势要走。 皇甫暖香没想到秦澜心从进门开始见到她就一直这么冷静,总觉得主动权开始不在自己手上了,不过她来不及想太多,然后就说道:“我知道公主不信我,可你就不怕我祖母要害你母亲吧,明人不说暗话,我手里有证据,可以证明当年就是祖母她故意害你母亲的亲娘的,公主,真的不打算接着往下听吗?” “皇甫侧妃,我想你是找错人了,我娘和舅舅无论和皇甫家有没有关系,这都是我们的事情,你现在已经是晋王府的人,还是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秦澜心冷冷地说道。 皇甫暖香没想到秦澜心不按照她的路子来,简直是油盐不进,这才说道:“公主不必与我有那么大的敌意,我知道公主心里怀疑我对你说这些话的本意,我是皇甫家的女儿,现在却对你说这些对皇甫家不利的事情,你不信我也是可以理解。可我有非这样做不可的理由,还请公主多给我一些时间,能坐下听我讲完。” 秦澜心看着情真意切外加恳求地看着她的皇甫暖香,脸上的冷色淡了些,说道:“皇甫侧妃,请吧!” 皇甫暖香见秦澜心并没有立即抬脚离开,又重新坐了下来,深呼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说道:“公主,实不相瞒,我虽然是皇甫家的女儿,可是我却恨郡马府,恨云莹郡主这个祖母,都是因为她,我娘和她肚子里已经成型的孩子才会命丧九泉,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更何况祖母她作恶多端,不知道害了多少人。我如今虽为晋王侧妃,可毕竟是庶女出身,在府中并不受待见,为母申冤之路也很是艰难,如今她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害人,我不能让她继续这样了。公主,你可知叶家二爷是如何死的,那是被祖母她雇人杀死的,就是因为叶家二爷知道了你母亲和舅舅的身世来要挟她,她才痛下杀手的。” 等到皇甫暖香说完这些话,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秦澜心定定地看向她,心中在猜测皇甫暖香真正的意图。 良久,秦澜心才看着她说道:“皇甫侧妃,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你这些无凭无据的话可是大逆不道之言,只要我出了这门对别人说出你这番话,你可知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此时,皇甫暖香也一脸坚决地看着秦澜心说道:“公主,我皇甫暖香既然敢只身前来见您,就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准备,我不怕死,也不怕被皇甫家抛弃,事实上,我恨不得与皇甫家早日脱离关系,那个害死我母亲和弟弟的家让我觉得恶心。不过,我相信公主不是是非不分之人,更何况这还有关您家人的生死,就算您不愿意认皇甫家这门亲,可也不会看着云莹郡主害你的家人,不是吗?” “皇甫侧妃,说出你此行真正的目的吧,你说这些,是想告诉我真相,想让我和你联手?不过,单凭几句话就让我信你,这太可笑了!”秦澜心淡淡地笑着说道。 “公主真是聪慧,我此行的确是想和公主联手对付皇甫家,因为我恨他们。我也知道公主不可能单凭几句话就信我的,自从我知道我娘是被云莹郡主和嫡母害死之后,我就在郡马府里苦心筹谋,府里有人能帮上忙,可惜我现在远嫁在外,与京都往来并不方便,公主若是对付皇甫家,我皇甫暖香愿意助您一臂之力。还有,这些是我这些年搜集到的证据,应该对您会有帮助。”皇甫暖香从房间的床上拿出一个小木盒子放到了秦澜心的面前,这里面有云莹郡主和皇甫百川这些年为非作歹的一些书信证据。 “公主,除了这些之外,我还有一些人证在手,公主想要扳倒皇甫家,这些都会有大用场。”皇甫暖香笑着说道。 “人证物证齐全,皇甫侧妃,其实根本不用我出手,你自己凭借着这些不就能对付皇甫家了吗?为什么一定要给我呢?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压根就没有想过报仇呢!我母亲和舅舅只想过自己简单的生活,皇甫家的人就算想害我们,凭借我现在的能力,我绝对能让皇甫家动都不敢动。还有,云莹郡主如果足够聪明的话,她应该很清楚,与我讲和甚至讨好我对于郡马府是有益无害,她不急着攀亲又怎么会要害我娘呢!”秦澜心口气轻松地说道。 没想到,皇甫暖香似是早料到秦澜心会有此种想法,稍微语气变冷一些说道:“福慧公主,您真是太天真了,请不要怪罪暖香这样说,您这样想也是人之常情,说不定您的舅舅和母亲认祖归宗,身份上会大大提高。可是,这世上怕是没人比我更了解我的祖母云莹郡主她到底是怎样一个女人了,她不只是狠毒,她还贪慕虚荣,嫉妒成狂,当年您的外祖母本有机会远走高飞,去过自己的日子,可就因为祖父对她这个发妻还有丝丝留恋,她就逼死了她,更害得韩家家破人亡,不仅如此,您的母亲和舅舅始终是她的心头刺,恐怕还有个事情您不知道,当年她之所以对您母亲和舅舅痛下杀手,就是因为在您外祖母死的时候,您舅舅恼恨之下推了她一下,害得她一个多月的身孕没有了,并且从此之后再也无法生育,在以后的日子里,她不得不看着她心爱的男人一个接一个的纳妾,让别的女人为皇甫家开枝散叶,整日里吃斋念佛,心肠却犹如蛇蝎,她的手上不知道有多少条人命。” 秦澜心听后没说话,沉默了下来,皇甫暖香见她眉宇间有些松动,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起了效用,秦澜心是个聪明人,她应该很快就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福慧公主,云莹郡主一直都觉得当年她的婚事是因为您外祖母才有了瑕疵,而她再也无法生育还要忍受嫉妒的折磨也都是拜您母亲和舅舅所致,所以她心里的恨意是化不开的,我可不认为她会就此罢手,叶二爷已经死了,接下来谁会死,我不说,您应该也能猜得出来。”皇甫暖香继续说道。 “皇甫侧妃,这件事情我需要回去好好地想一想,过两天我会回京都,你说的事情我会查实的,至于该怎么做,等我想到再说吧!”秦澜心看了一眼盒子里的证据说道。 皇甫暖香勾唇一笑,她知道自己这番话是起了效果,看来秦澜心是有意想要和她合作了,也是,有了自己的相助,她不就是如虎添翼,皇甫家迟早要倒台的。 “公主,那这些证据……”皇甫暖香看了一眼小盒子。 “皇甫侧妃要是相信我,就先留在我这里吧!”秦澜心抿唇一笑。 “暖香自是相信公主!”自己孤注一掷选择了这么一条冒险的路走,皇甫暖香觉得自己赌对了。 “那就多谢皇甫侧妃的信任!” 从百味客栈离开之后,秦澜心回到了百味庄园,到了晚上,她把杨婆婆又叫进了自己的屋里,并且让重双和重喜在屋外守着,别让任何人靠近。 秦澜心将今日见到皇甫暖香的详细情况全都告诉了杨婆婆,在这个家里,能商量这件事情的也只有杨婆婆最合适。 “公主,您信这位晋王侧妃?”杨婆婆皱了一下眉头问道。 “一半一半!”秦澜心笑着说道。 “公主,您的意思是?” “她想扳倒皇甫家的心思应该是真的,不过想要和我联手的最终目的却不是那么简单。皇甫暖香是个聪明人,她不但查皇甫家,估计查我也费了不少的功夫。现在晋王风头正盛,皇甫家就算在京都的势力不怎么显眼,可对于晋王来说始终是个助力,皇甫暖香为什么转头要对付皇甫家,她可是好不容易才嫁给了晋王,听说夫妻关系好得很,没理由要背着晋王斩断他的羽翼,除非还有别的目的。” “公主说的是,老奴这就派人好好查查这位晋王侧妃!” “查是一定要查的,不过要分两拨人来查,一拨查的要让皇甫暖香知道,让她认为我已经开始重视她说的话,另一拨暗中查她,而且方方面面都要查仔细、查透,这件事情我会让重鹰和重飞配合您。” “是,老奴遵命!” 又在福江口呆了三四天之后,天气越来越冷,钟怀邵和贺芳晴就和秦澜心带着三个孩子离开了。 当秦澜心回到京都四处宴请好友宣告她的归来之时,皇甫暖香也已经回到了晋王的封地褚州。 她回来的当晚,晋王就在她的香暖院留宿,宽衣解带,一室情热之后,两个人在鸳鸯锦被之下相拥而话。 “香儿,辛苦你了!”晋王很是爱恋地抚着美人的侧颊。 “为夫君办事,何来辛苦之说,只希望香儿没有白跑这一趟就好!”皇甫暖香浅笑盈盈地说道。 “其实香儿本不必如此,就算香儿向福慧公主示好,钟家日后也未必站在本王这一边,钟逸是皇后的亲弟弟,他就算不支持皇帝,不还有皇子在吗!”晋王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 皇甫暖香一听,立即脸色正然地说道:“夫君,话可不能这样说,只要南宫家的人能离间皇上和钟家的关系,到时候就算钟家不站在王爷这一边,咱们也要借着皇上的手除掉钟家还有贺家,这样一来,您的大事便可成了。” “香儿,本王都听你的,无论本王有多少女人,你都是本王心中最深爱的女人,本王也一定会保护好你,你想要的本王都会送到你的身边,再说本王身边有你这个军师,何愁大业不成。”晋王深情款款地说道。 “夫君就会拿甜言蜜语哄我,香儿什么都不要,只要能守在夫君身边,看着夫君得到自己该得到的,不再受委屈,香儿心里就满足了。”皇甫暖香娇柔一笑地说道。 “香儿,有你在我身边,我就不委屈,你真是上天送给我的宝贝!”说完,晋王又忍不住欺身上来。 等到晋王沉睡之后,一片漆黑的夜色中,皇甫暖香的眼睛却是亮晶晶的,她正在自己筹划的道路上一步步地往前走,总有一天她会走到那个至高位置上,成为所有人仰望的目标。 曾经伤害过她的人全都要付出代价,曾经轻视过她的人总有一天会像狗一样跪在她的面前,对于她来说,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利用的,除了权力也是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失去的。 这远离京都的晋王府可是装不下她的,她要让世人看到,就是她这样一个庶女,能随意决定任何人的生死。 半个月后,梁王府设宴,虽然大雪纷飞,但梁王府后花园的梅花却争相开放,更显清丽夺目,令观者也忍不住流连忘返。 “真没想到,今天的赏梅宴竟然会遇到大雪天,好在不怎么冷!”梁王府后花园的暖阁里,梁王妃笑着对坐在暖阁里的邓婉如、西平王妃等人笑着说道。 “这梅花开的可真好,不过这前来参加赏梅宴的各府小姐们比梅花还要娇艳呢,王妃可有觉得不错的?”西平王妃笑着问道。 京都各府夫人接到梁王府赏梅宴的帖子时心中就有了猜测,怕是梁王妃又想借着宴会的机会给梁王世子齐俊安选世子妃呢,这件事情可是梁王妃的心头大事。 “我看着不错又有什么用,唉,俊安这孩子孝顺是孝顺,唯独在这件事情上不让任何人拿主意,我这也是没办法!”看着人家孙子、孙女一个个地生,梁王妃头发都快愁白了,齐俊安到现在别说是妾室,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真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想的。 “孩子们大了,自己心里都有主意,你有问过他心里是不是有人了?要是有他喜欢的,也先别扭着他。”邓婉如笑着说道。 当初罗修昀就是自己看上了秦澜悦,让她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个媳妇给他定下来,她儿子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我倒是也想,问了不止一次,哪怕是百姓家的姑娘,只要他喜欢,先娶回来也是。他都这么大了也不成亲,我和王爷都着急。”梁王妃摇头叹道。 “这自然是着急了,坊间关于梁王世子断袖的传闻可是传的越来越邪乎,都和真的似得!”西平王妃笑着说道,不过看梁王妃和邓婉如听到之后脸色都不好,赶紧又笑着说,“不过这都是一些好事之人瞎编乱造而已,可说到底还是世子身边每个姑娘。我看郡马府皇甫家的九姑娘就不错,才学样貌都不差,还是个嫡女。” “九姑娘?是庶女吧?”邓婉如想了一下问道。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她娘现在可是郡马府的当家主母,过了年就及笄了,年龄上也合适,今天宴会也来了,现在她可是京都有名的才女呢!”西平王妃笑着说道。 “这皇甫家的女儿倒是各个很有才气,不过……可别是下一个皇甫暖玉,光有才可不行!”温氏笑着说道,但谁都听得出来,她话中有讥讽之意。 西平王妃脸上一僵,皇甫暖玉曾经是她的义女,不过后来她成为康王妃之后,西平王府就慢慢和她疏远了关系,后来在她被逐出皇甫家的时候,西平王府也和她断了关系。 康王造反的事情虽然过去了一段时间,关于皇甫暖玉这位大魏朝曾经的才女也渐渐被人遗忘,但此时被突然提起,倒让西平王妃心里不舒服。 “说的是啊,我看辅国公府和瞻王府家的姑娘都不错,就是不知道俊安他喜不喜欢!”梁王妃对于皇甫家的人可是好感不多,结亲家可是大事,不能随便的。 此时,暖阁外的几个凉亭之中也有三三两两的人相聚,其中最大的一处,齐俊安、萧非、钟逸和齐平宝、秦澜心都在。 “今天这赏梅宴来的漂亮姑娘可真多,哥,你就真的没有喜欢的?”齐平宝和她娘一样发愁,自己孩子都三四岁了,可她哥这个世子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胡说什么呢!”齐俊安笑笑瞪了一眼自己的妹妹,他要是说有喜欢的,估计他娘今天都敢给他订婚。 “说真的,大舅哥,都这么多年了,你一直都是一个人,难不成真像于仁他们说的那样,你喜欢的是……男的?”萧非似笑非笑地上下瞅了一眼齐俊安,却没想到被妻子齐平宝给猛推了一下。 “你瞎说什么呢,我哥才不会喜欢男人,他喜欢的是女人,女人!”齐平宝拿眼剜了一眼有些狼狈的萧非。 “我妹妹说的没错,我喜欢的是女人!”齐俊安并没有被好友调侃的尴尬,他喜欢的的确是女人,只是还没有遇到那个令自己动心的女人而已。 “齐大哥,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你说出标准来,说不定我们能帮你找到呢?”作为齐俊安的义妹,秦澜心也开始操心起来了。 “什么样的?我也不知道,如果能说出标准来,可能也就不是我真正喜欢的了!”齐俊安笑笑说道。 “你怎么不知道?你看我,我就喜欢平宝这样傻乎乎的女人!”萧非笑着说道。 “臭萧非,你竟然说我傻,你是不是找死呀!”齐平宝直接将雪握成雪团,然后朝萧非狠狠地砸了过去。 “我没有说你傻,我是说你可爱,可爱!”萧非一边躲,一边笑着说道。 “其实我觉得齐大哥说的没错,所谓的标准,是在你真正喜欢一个人之后,照着对方来描述的,是因为先喜欢上才有了标准,而不是先有标准才找到喜欢的人,齐大哥,我说的对不对?”秦澜心笑着问道。 “对,我看这里就你是个聪明人,当然还有我!”齐俊安大笑着说道。 “你们似乎把我忘了,我可不是萧非!”钟逸笑着说道。 “我怎么了我?”萧非很是不满地说道。 “你就是个傻子!”齐平宝一边笑着一边继续拿雪团砸他。 “我是个傻子你还嫁给我,可见你也是个小傻瓜,呵呵,咱们傻子配傻瓜,正好一对!”萧非丝毫不害臊地说道。 “你……”齐平宝又羞又气地继续砸雪团,而此时早有人听到说笑声走了过来。 “你们别闹了,有人来了,你们夫妻要打雪仗,回头回自己家去打,没人笑话你们的。”秦澜心揶揄地笑着说道。 “澜心妹妹,连你也笑话我!”齐平宝轻轻在雪中跺了跺脚。 很快,朝着他们亭子走来的人越来越多,齐平宝和萧非赶紧跑进了亭子里,不能让人看了笑话,堂堂的郡主和郡马像个小孩子一样打雪仗。 “臣女皇甫暖蕊参见王爷、公主、郡主、郡马、世子爷!”一群名门贵女看到秦澜心几人之后就来行礼,而为首的是一个十四五岁容貌绝色的女子,秦澜心可是头次见她。 “皇甫家的?”一听叫皇甫,齐平宝脸上就没了好脸色,虽说死对头皇甫暖玉已经死了,可她对姓皇甫的依旧没好感。 “回郡主,正是!”皇甫暖蕊低笑浅答,态度恭敬,而且她长得绝色倾城,很是显眼。 秦澜心看到这位皇甫暖蕊的身边有很多名门贵女,而身后也跟着很多京都的贵公子,想来都是被她容貌吸引至此,媚而不妖,看来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只可惜她抬眼看向齐俊安的目光被秦澜心逮个正着。 “好了,你们这礼也见过了,去别的地方赏梅吧,别扰了我们的雅兴!”齐平宝很是直白地说道,一点儿没觉得她说出口的话是否会让对方尴尬难堪。 其他人脸上的确是神色各异,只有皇甫暖蕊依旧浅笑,而且是看向了秦澜心:“启禀郡主,我等正是赏梅而来,听说大魏朝第一才女福慧公主在此,而且暖蕊几年前就听闻福慧公主才学无双,更是无名老人嫡传弟子,这次难得机会,还请公主不吝赐教。” “什么意思?你这是想要和澜心妹妹在才学上比试一番不成!”齐平宝一听就恼了。 皇甫暖蕊赶紧说道:“还请郡主不要误会,暖蕊自知才疏学浅,哪有资格与福慧公主这等才学之人较量比试,只是暖蕊一心仰慕公主才学,今日也是鼓足勇气前来,希望公主能指点一二,也全了暖蕊一片向学之心。” “你这话倒是说的挺好听的,比皇甫暖玉会讨喜!”齐平宝有些不阴不阳地说道,她总觉得这皇甫暖蕊来者不善。 “好了,平宝姐姐,皇甫姑娘既然如此诚心诚意,我又怎么会推脱。指点谈不上,今日是赏梅宴,大家在一起娱乐一番便是。”秦澜心笑着说道。 “公主说的是,这是我等刚才在那边凉亭所写的诗和所做的画,还请公主指点一二。”皇甫暖蕊让身后跟着的丫鬟拿来几张宣纸双手递给了秦澜心。 亭中有石桌,秦澜心将宣纸都放在桌子上,然后一张张地看过,也都说了些中肯的意见,大家听着频频点头。 齐平宝本以为皇甫暖蕊是和当初的皇甫暖玉一样是来挑衅的,却发现她言语之间对秦澜心很是恭敬讨好,自己心里也迷糊了。 “公主,今日可否有雅兴写两首诗作,也让我等有幸观之。公主远在西北三年,京都的学子文人可是遗憾的很,说是再难见到好的诗作了。”皇甫暖蕊笑着说道。 “那是大家抬爱了,好吧,我就写几首。”秦澜心笑着说道。 立即就有人准备了文房四宝到亭子里,原本皇甫暖蕊是想给秦澜心研磨的,但是齐平宝截住了她亲自给秦澜心研磨。 秦澜心看了一眼亭子外的大雪和红梅,又看了一眼亭子里眼神殷切的众人和钟逸、齐俊安意味深长的笑容,提笔沾墨,挥毫起来。 “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日暮诗成天又雪,与梅并作十分春。” “尘劳迥脱事非常,紧把绳头做一场。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秦澜心接连看了三首与梅有关的诗,而每当她写完一手,皇甫暖蕊就会轻轻地念出来,当她全部念完,脸上是惊喜状,心中却是嫉妒心起,为什么这些传世佳作不是出自她手呢。 之前,她听闻秦澜心才华横溢,诗画双绝,还想着莫不是世人夸大了些,只要自己再努力几年,定是会超过她的才名。 可是,只单单看这三首诗,她就知道自己就是再苦心钻研十年也是写不出来的,她不想承认自己不如别人,如今这事实让她心绪难平,却还要佯装无事。 “公主您写的真是太好了,这样的才学的确是天下少有,暖蕊佩服至极。”皇甫暖蕊笑着说道。 秦澜心低头一笑,终究是年轻了些,那僵硬的笑容也装的太不像了,心口不一,这皇甫家的姑娘还真是想喜欢都喜欢不起来。 “我澜心妹妹的才学那当然是天才无双了,不过是短短的时间内就看出这样三首经典佳作来,澜心妹妹,送给我吧!”齐平宝见皇甫暖蕊那张受打击的脸,心情别提多高兴了。 “你喜欢送给你就是了!”秦澜心笑着说道。 “也送我一副吧!”齐俊安拿走了秦澜心最后写的那首诗。 钟逸本想也拿一副,但是被萧非抢了先,他笑着说道:“你们是夫妻,你想要多少诗作没有,这个就送给我吧。” 接下来,众人又吹捧了一番秦澜心的才学,然后就四散离开去别的地方赏梅了,不过皇甫暖蕊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对秦澜心说道:“还请公主莫怪暖蕊冒昧,暖蕊有个问题想单独请教公主,还请公主移驾两步。” “有什么是我们不能一起听的嘛?”虽然皇甫暖蕊没有皇甫暖玉那么讨厌,但是齐平宝也不喜欢她。 “好!”秦澜心倒是没拒绝。 两个人从凉亭走出来之后,来到一株离凉亭不远的红梅树下,皇甫暖蕊低声问道:‘公主可见过我姐姐皇甫暖香,日后若有用得到暖蕊的地方,公主尽快吩咐。” 看着皇甫暖蕊那似笑非笑的美目,秦澜心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看来皇甫暖香所说的人,其中应该就有这位皇甫暖蕊吧。 秦澜心没答话,只是对着她笑了笑,她相信这笑容在皇甫暖蕊眼里也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默认吧。 等到皇甫暖蕊离开之后,秦澜心重新回到了凉亭之中,钟逸几人都有些好奇地看着她,齐平宝更是忍不住问道:“澜心妹妹,你刚才和那皇甫暖蕊在梅树下说什么悄悄话呢?” “没什么,皇甫姑娘很是好学,不过是想问一些诗作上的问题而已!”秦澜心笑着说道。 “澜心妹妹,你当我是我儿子不懂事呀,我才不傻呢,她要是问诗作上的问题,干嘛神神秘秘的躲一边。我们到底还是不是好朋友,你都不和我说实话了。”齐平宝有些委屈地说道。 “平宝姐姐,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有些事情该你知道的你自然会知道,不该你知道的,就是打破砂锅问到底,也是不会知道的,明白吗?”秦澜心笑了一下。 “平宝,你别难为澜心了,既然这是她和人家皇甫姑娘之间的事情,你随意插手可不好,这也不是朋友所为。”齐俊安看着齐平宝说道。 “对不起,澜心妹妹,我不是故意多事的,我只是担心那皇甫家的不安好心,你可不要着了她们的道儿,皇甫家的女人最会挑事了!”齐平宝歉意地说道。 “平宝姐姐,谢谢你的提醒,我记住了,我会变聪明一些的!”秦澜心笑着说道。 “你本来就聪明,呵呵!”齐平宝也笑了,反正不管皇甫家的人想要做什么,要是他们敢伤害秦澜心,她可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第百八十二章刑部查案 雪下得越来越大,从梁王府参加完赏梅宴之后秦澜心和钟逸没有回恭亲王府,而是直接进了对门的公主府,虽说秦澜心不常在这里住,但府里丫鬟管家一应俱全,也时常打扫。 齐俊安也跟着到了对门,刚才的赏梅宴可以说是梁王妃为他一人准备的,那些贵夫人言语之间的暗示再傻的人都能听得出来,就现在还有两三个不舍得离开的呢。 “齐大哥,你都躲进我这公主府了,怎么还往后看,放心她们不是豺狼虎豹追不过来的!”三个人进入了公主府正殿的书房内,丫鬟们奉上茶就出去了,秦澜心见齐俊安还一副担忧的样子,就笑着说道。 “这些女人可比豺狼虎豹还要可怕,我看我要去寺庙住一段时间了。”齐俊安无奈一笑说道。 “你该不会是要出家当和尚吧,其实,我看有几个姑娘还是不错的,辅国公府的嫡小姐温婉娴静,应是位贤妻良母型的女子,还有张家的姑娘,李家的小姐,还有……”秦澜心开始将刚才宴会之上觉得印象不错的几个女子提了出来。 “心儿,你别说了,这些女子他是不会选的!”钟逸笑着说道。 “为什么?”秦澜心有些奇怪地问道,“该不会是齐大哥他心里真的有心上人了吧?我认识吗?” “澜心,你别瞎猜,我没什么心上人!”齐俊安笑着说道。 “不对,你们之间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齐大哥,怎么说我也是你的义妹,王妃她拿我当半个女儿看待,你都没看到她为了你的事情愁得头发都快白了吗!”秦澜心可不会被蒙骗过去,她看不懂齐俊安,可是钟逸的眼神她却是能看懂的。 “澜心,我知道你是好心,不过我……真没什么心上人,你还是担心担心钟逸吧,他这个习惯领兵的人马上就要当官了。”齐俊安笑着说道。 “当官?什么官?”秦澜心看向了二人。 “心儿,还记得你之前对我说过的话吗,你说回京都之后皇上会派我去兵部或者刑部,没想到真让你猜对了,皇上让我去刑部任职,在刑部尚书周武周大人身边做个特设的查狱使。”钟逸端起茶轻轻饮了一口,他没想到秦澜心还有这方面的先见之明。 “那可是正一品的官职,有实权,而且比周武这位‘三殿阎罗’还要高一个品级。皇上这是打算摆擂台打擂呢,如今户部、刑部、兵部可都在李岩文这位左宰相的管辖之下,户部多名官员都是他的亲信,刑部侍郎之子娶得是李家的女儿,而这刑部主管刑狱查案的监官鲁大人和恭亲王府还是亲家,兵部也是皇上的人,这一次杜峰的胜算可不大。”齐俊安笑着说道。 “皇上的算盘是打得挺好的,他让夫君去刑部应该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吧。大魏朝律法严明,王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杜峰这只老狐狸这些年背地里肯定做了不好的恶事,只要证据确凿,以国法严惩他,不但能平民怨,还能趁机除掉晋王的左右手,是够高明。想着,除了杜家,应是还有西平王府吧。”秦澜心笑着说道。 齐俊安和钟逸没想到秦澜心轻轻松松几句话就将齐佑的心思摸得十成十。 “这些都是你告诉她的?”齐俊安看向了钟逸疑惑地问道,他们夫妻感情也太好了吧。 钟逸却是淡然一笑说道:“我都还没来得及告诉她,她自己就猜出来了,你也知道她比你我想象的都聪明!” “你们要夸人就好好夸,我本来就不笨!”秦澜心笑着说道,“怪只怪晋王在康王谋反被诛之后,表现得太过显眼,让人心里不得不疑惑。” “没错,要不然皇上也不会让我从西北尽快赶回来。”在秦澜心他们离开西北没多久,钟逸就接到了齐佑的密信,让他将西北事务暂交凌知府几人处理,速赶回京都,“说来也是奇怪,晋王这些年一直变现得很是安分守己,只是没想到他的心也变大了。” 齐俊安这时却站起来走到房内的暖炉边添添炭,说道:“不是他心变大了,是他身边的女人野心太大了,皇甫家的女儿还真的不能小看,谁能想到皇甫暖香一个不起眼的庶女嫁到晋王府之后,前后转变竟然会如此之大。” “我总觉得这个皇甫暖香奇怪的很,刚才皇甫家的九姑娘皇甫暖蕊暗示我她和皇甫暖香也是站在一边的,我总觉得这两个皇甫家的女儿要致皇甫家倒台,总有些说不过去。她们嫁人之后,不是应该期盼着娘家势力越强对自己越有利吗?为什么她们会反其道而行之呢?”秦澜心现在手中得到的信息太少了,她相信等到杨婆婆和重鹰那边有了足够多的调查,对于皇甫姐妹的做法她会有进一步的理解。 “这个的确是奇怪,而且今天似乎是西平王妃一直在撮合皇甫家那位九姑娘和我的婚事,难道西平王府并不知道皇甫暖香她们想要扳倒郡马府?都是晋王的人,会不会他们之间有了问题?”齐俊安心中也是疑惑的很。 “不管谁想扳倒谁,晋王府、杜家、西平王府、郡马府这四家目前是联合在一起的,必须全部都除去,这也是皇上的意思。”当着自己妻子和好友的面,钟逸也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担心的是这四家背后还有人,纵然皇甫暖香心机缜密的很,单凭她一个不出后宅的妇人,想要帮助晋王争位总显得太过单薄了些。”秦澜心直觉认为事情会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复杂。 “还有人?那会是谁?”齐俊安问道。 “不知道!”秦澜心摇摇头,京都这一团迷雾也是有待揭开。 差不多雪停的时候,秦澜心和钟逸才从公主府往恭亲王府赶,虽然皇上新赐了西北王府,但是两个人现在还是住在恭亲王府里,一日不见三个孩子,贺芳晴那可是受不了的。 在回去的路上,夫妻两个坐在马车之内,钟逸见秦澜心还在皱着眉头想心事。 “还在琢磨皇甫家人的心思?”钟逸握住了她有些冰凉的手笑着问道。 “总要想明白了才能对付他们,我虽然也想要皇甫家付出代价,但却不能不明不白地被他人利用,想清楚了其中的关联和厉害关系,才能用一个更好的办法来解决这件事情。”秦澜心说道。 “此事也不急于一时,皇上和我都派了人去查,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既然皇上不想再发生康王那样的事情,那么就会快刀斩乱麻,将晋王的行动扼杀在萌发之前。另外,睿王现在有消息了,他在褚州。”钟逸突然说道。 “褚州?那不是晋王的封地吗?他终究还是没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即便是贬为庶民,依旧心系国事。”秦澜心想着齐尧的现状叹道。 “睿王一直认为康王之乱本可早点避免,高将军也不必死,只是因为他的原因才造成这样,虽然孙太妃已经畏罪自杀,但他自觉难辞其咎,这次晋王的事情他希望能帮上忙,或许完成了这件事情,他就会真的放开了吧!”钟逸一直都觉得睿王是个有才智的人,可他偏偏不喜庙堂只爱江湖,而心中又放不下百姓,他的矛盾让他的生活也变得起起伏伏难以平静。 “希望如此!对了,刚才说到齐大哥婚事的事情,你眼中分明在告诉我他有些不寻常,他自己反倒是否认,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秦澜心今日在赏梅宴上被梁王妃单独叫去说话,言语之间都是希望她能帮忙牵个红线,齐俊安的婚事已经成了梁王妃的心病,她是真怕自己的儿子喜欢的不是女子。 “我的眼睛也能说话吗?”钟逸笑了。 “在我这里是能的,呵呵,快说吧,他是不是真有心上人了?”秦澜心也不想看着齐俊安一直形单影只,他们都有了孩子过得和乐,反倒是他孤单的很。 “这三年我们都在西北,对于他的事情我知道的并不多,而且皇上一直都有派他看管硝石之类的重要之物,你可知那硝石所在之地是哪里?”钟逸抹了一下额头说道。 秦澜心摇摇头,这硝石之地和齐俊安的心上人有什么关系? 不过,秦澜心很快就知道答案了,钟逸告诉她,硝石之地就在楚家堡不远处。 楚云初是钟逸的四师兄,齐俊安又是钟逸的好友,虽说这些年楚云初一直和欧阳正平在文渊国,但也因着彼此的牵连,让齐俊安和楚家堡的关系近了一些。 楚云初有一个胞妹叫楚雨霏,也就是在钟逸和秦澜心去西北的第一年,她与江湖盟主的儿子喜结连理,只是在成婚当天出现变故,直接就被休回了楚家堡。 自觉无颜的楚雨霏回家的路上就打算寻死,刚巧被齐俊安给救下,并被他安全送回了楚家堡。 “那之后?齐大哥就喜欢上了人家?”秦澜心好奇地问道。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四师兄在给我的信中写道,他回到大魏朝之后,才得知自己的妹妹竟然在庵堂里带发修行,而且俊安他每三个月都会去见她一面。师兄说,如果俊安真的喜欢他妹妹,就不要再蹉跎光阴,他父母现在是宁愿女儿嫁人为妾也不希望她与青灯古佛相伴一生。”这些事情,钟逸还是从楚云初最近一次给他写的信中知道的。 “那四师兄的妹妹今年有多大了?”秦澜心问道。 “小时候我见过她一面,算起来应该有二十岁了吧!”钟逸想了一下说道。 在古代,女子十七八还不出嫁那就算是“剩女”了,而这楚云初的妹妹不但嫁了人,还是被休回家的下堂妇,如今更是庵堂里带发修行的尼姑,如果齐俊安真的喜欢她,以后京都怕是会有不少风言风语的,梁王妃她会同意吗? “夫君,你能确定齐大哥他喜欢四师兄的妹妹吗?还有,人家也喜欢他吗?”秦澜心觉得弄清楚彼此的心意比较好。 “四师兄在给我的信中讲到,他妹妹之所以带发修行,就是因为庵堂的主持说她心还在红尘中,而且他也试探出来,自己妹妹不是不喜欢俊安,而是自觉配不上他,不想耽误他的大好前程而已。” “那齐大哥呢?你有没有问过他对人家是什么意思?” “俊安自小就喜欢把心事藏得很深,你别看他整日里对谁都态度温和,除非让他特别在意之人,否则不会引起他的任何关注。依我看,他每三个月都要去见人家一趟,这本身就是不寻常的,也绝非普通朋友的情谊。” “夫君这么了解齐大哥,想来说的也没错,这样看来明明就是郎有情妾有意,可是谁都没有踏出第一步,过两天,咱们再单独把齐大哥叫出来问问吧。” “怎么?你又想当红娘了?” “如果是一段你情我愿的好姻缘,为什么不呢,真要是错过了不是可惜。我总想着,齐大哥他一直不娶妻也不纳妾,是不是就因为这位楚姑娘呢!” “可能是吧!” 秦澜心和钟逸夫妻两个说着话就到了王府里,这些日子虽然大主子不在家,是由管家来掌家,但是宁夫人被钟怀邵派的人看得死死地,并没有出什么乱子。 钟磊在钟怀邵去西北期间倒也是惹了事情,不过有钟瑜这个皇后在,该打打,该罚罚,他也没讨到什么好处,反倒是钟博用功读书,已经做了进士,现在外放做了官。 自打秦澜心和贺芳晴他们回来,因为君哥儿他们三个王府里又热闹起来,下人们也都看清谁才是真正的掌家人,即便是偶尔三房和四房的人来王府里闹,也都是能躲就躲。 “不是说妙远大师该回京都了吗?怎么还不回来?这三个孩子的族谱到底什么时候能上?”晚上在曦晴院吃饭的时候,贺芳晴看着钟怀邵有些抱怨地说道。 “晴儿,你别着急,我不是对你说过了,寺里的人说了,最迟明年二三月里,大师一定会回来的,这族谱肯定是会上的,皇上那边的敕封圣旨也就等着添上一个大名了。”钟怀邵还不知道贺芳晴的性子变得这么急。 “我不是担心有什么变故吗!”贺芳晴有些不踏实地说道。 “能有什么变故!你以为还是逸儿那时候,那时候你是巴不得逸儿不上钟家的族谱,这时候倒是着急的很了。”钟怀邵笑着说道。 “儿子和孙子能一样吗!”贺芳晴瞪了他一眼。 而一旁和秦澜心和钟逸假装没听到,一边喂着三个孩子吃饭,一边等着争吵结束,他们已经习惯了每次吃饭的时候贺芳晴和钟怀邵斗嘴,这也是生活的一种情趣不是吗。 “以前我在你心中是比不上儿女,现在是比不上孙子、孙女,唉,什么时候你也能对我上点心就好了。”钟怀邵有些哀怨地说道。 “你说什么胡话呢,也不怕孩子们笑话!”或许是一趟西北之行改善了两个人的关系,再回到恭亲王府里,贺芳晴也没像以前那样和钟怀邵对着干了,似乎也已经慢慢习惯了现在和他相处的日子。 “我看哪个敢笑话!”钟怀邵瞪了一眼钟逸和秦澜心,其实他心里乐的很,虽然他和贺芳晴之间不是你侬我侬的那种感情,但是这样的相处方式也是一种温情吧。 到了第二天早朝,皇上把钟逸招进了宫,在大殿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封他为正一品的特设查狱使,主管刑狱查案,而且可行驶先斩后奏之权。 消息传回恭亲王府的时候,贺芳晴和秦澜心正坐在屋子里的暖炉边和三个孩子玩耍,小家伙们非要出去玩雪,贺芳晴不让,担心他们受了冻。 “皇上这到底是怎么想的,逸儿他最擅长的是训练士兵,去兵部还有个用武之地,怎么让他去刑部了,他会查案吗?”贺芳晴觉得齐佑有些胡闹。 “正是因为他看起来不会查案,所以皇上才让他去的,出其不意,说不定能查出几个大案要案呢!”秦澜心笑着说道。 “你还真当逸儿他是什么都懂呀,呵呵!刑部那是周武的天下,逸儿在刑部品级比他还高,但查案办案的能力却比不上他,这刑部里的官员有哪个会信服他。”贺芳晴还是很担心。 “娘,以前夫君也不会做封主,在西北的时候还不是把西北五州都管理的好好的,我这个封主的事情可都是他全包的。您可别小看您的儿子,他能力强着呢,我还想着有个神探夫君呢!”秦澜心开玩笑地逗着贺芳晴。 “呵呵,我看也就是你对他有这么大的信心了。你们这些人的心思,我现在是一个人也猜不透了,我也不想猜,我就想守着我三个宝贝孙子,看着他们健健康康地长大,其他的事情我可不管。”贺芳晴笑着说道。 连自己的亲娘都对钟逸在刑部任职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更不要说京都里的其他人了,很多人都认为钟逸并不能完全胜任刑部查狱使的职位。 “周大人,皇上让西北王爷到刑部任查狱使,还给了他先斩后奏的权力,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呀?”早朝之后,刑部后堂里,鲁大人一脑袋的雾水。 “皇上自有皇上的道理,刑部最近也的确是缺人,而且皇上命我去褚州查案,这京都里以后就交给钟王爷,鲁大人,你可要好好地从旁协助。”褚州突然发生连环的灭门惨案,震惊朝野,齐佑特派周武前去查清事情真相。 “卑职遵命!”怎么说鲁家现在和恭亲王府也是秦家,鲁大人还是知道分寸的。 另一边,西平王爷和宰相杜峰也在京都一处隐秘的茶馆雅间见了面,说起的同样是钟逸在刑部任查狱使的这件事情。 “宰相大人,皇上这决定太突然了,而且他越来越任意妄为,官员的意见听都不听,就随意地给人指派职位,这样下去,朝堂岂不是要打乱。”西平王爷眼中精光闪过。 杜峰却是微微一笑地说道:“王爷难道还没看出来吗,皇上今日此举可不是在钟王爷身上,而是周武周大人身上,派他去褚州才是关键。” “宰相大人,难道说皇上已经对晋王起了疑心?”西平王爷问道。 “恐怕是早就有了疑心,只不过康王在的时候,晋王就显得低调了些,如今康王不在了,晋王最近的行为又实在显眼了些,想不让人怀疑都难。”杜峰冷笑一声说道。 “唉,我早对王爷说过,让他做事更为稳妥一些,只是现在他根本就不听我的。”西平王爷渐渐在晋王跟前有一种无力感,他本想与晋王结好,借着他的势力找回自己的“齐”姓,可如今晋王选的路和康王一样,他也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如今想撇清那是根本不可能了。 “他也不会听我的,如今你我二人的把柄都在晋王的手中,除了听命与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反正进退两难,倒不如搏上一搏。”杜峰怎么也没想到,他筹谋了这么多年,最后会栽在晋王手里,不,应该说是栽在他身边的那个小女人手里。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西平王爷有些着急地问道。 “还能怎么办?皇上让周武去褚州查案,我看明着去查案,暗地里是想查晋王谋反的罪证,咱们还是要帮着遮掩一番才是,至于京都这边,刑部没了周武,和一个无主衙门没什么不同,钟逸还是太年轻,让他领兵打仗可以,让他查案估计是小孩子玩耍。他和福慧公主刚没了五州的封地,这时候赏他一个官做做,多半是安抚而已。”杜峰认为,现在最重要的是褚州那边,如果晋王出了事,他们也跑不了。 “宰相大人说的是,这两年京都安静的很,也没什么大案之类的,那我立即启程去褚州吧?”西平王爷现在也没什么职位在身。 “那就辛苦王爷走一趟了,无论如何都要注意周武的行踪,必要时,可让他不必再回京都,没了周武,皇上也少了一条臂膀,咱们行事更方便。”杜峰阴冷一笑说道。 “明白!”西平王爷端起茶杯笑着说道。 等到二人走出茶馆没多久,一道隐藏很深的黑影也随之消失,往恭亲王府的方向飞去。 钟逸和齐俊安一直在恭亲王府里坐着,之后许久不见的钟丰出现了,然后在钟逸的耳边嘀咕了两句就又闪身不见了。 “怎么样?”齐俊安想着应是杜峰那边有了消息。 “鱼咬钩了!”钟逸微微一笑。 在离新年还有不到十天的时候,忙着为新年做准备的秦澜心,终于在这天晚上见到了重鹰,此时钟逸在刑部查案还没有回来。 “事情调查的如何?”从西北回来之后,秦澜心只见过皇甫暖香和皇甫暖蕊两姐妹,而且据她查到的消息,目前皇甫百川还不知道韩氏和叶寒还活着,云莹郡主把这个消息压了下来。 “回公主话,属下都已经查清楚了!”重鹰这次是和丰和牙行的蓝元合作来查皇甫暖香这个人,而且依照秦澜心所说的他与杨婆婆分为明暗两路。 “说吧!”秦澜心早让人守在门外不让其他人进来。 “回公主话,杨婆婆查到这些年皇甫暖香在皇甫家一直活得十分地卑微低调,不过她背地里也做了不少的事情,当初皇甫暖玉的名气都是她在背后出谋划策,包括皇甫暖玉成为郡主的事情,最后她一步步从一个不受重用的卑贱庶女成为了如今的晋王侧妃。卑职则查到,她嫁到褚州之后,这两年暗地里与吴越国南宫家的人有来往,不仅如此,郡马府现在也有吴越国的奸细。”重鹰能查到这些还要多亏蓝元相帮,否则单凭他培养的那些人不可能短时间内就查清楚这些事情。 除此之外,重鹰还告诉秦澜心,在郡马府,皇甫暖香以前是利用皇甫暖玉,而现在则是利用皇甫暖蕊,采取的方法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抓住她们的弱点让她们全身心地听自己的话,并替自己办事。 皇甫暖玉是心系睿王,而皇甫暖蕊则是虚荣和贪欲,就连现在的晋王妃也在皇甫暖香的控制之中。 “你有没有查到皇甫暖香与南宫家来往的证据?”秦澜心的大脑也在高速地运转,她觉得自己已经渐渐地能理清一些头绪。 “皇甫暖香做事非常小心,不过属下已经有些眉目,应该很快就能拿到证据。”重鹰有些愧疚地说道。 “好,你继续查,查皇甫暖香,查晋王府,郡马府这边你先不用管。”杨婆婆和皇甫暖香都在郡马府里安插了人,她现在正好可以用到。 等到重鹰离开之后,秦澜心在第二天偷偷见了杨婆婆说的那个绣娘管事,从她嘴里知道云莹郡主和皇甫百川都有一个密室,秦澜心让她把郡马府的简易方向画出来。 当天晚上,重双和重喜一身夜行人在郡马府里穿行,其中一人找到了云莹郡主的密室,去翻看有什么重要之物,而另一个人则是去了皇甫百川的密室里。 子时过后,两个人一前一后都回来了,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她们并没有拿密室里的任何东西,不过这一趟也是收获颇丰。 秦澜心无心睡眠,一直在等着她们回来,钟逸就在一旁陪着她,查案破案这种事情本来是刑部的事,但秦澜心对于皇甫家的事情敏感的很,所以他也就由着她。 “你们发现了什么吗?”秦澜心问道。 重双和重喜在云莹郡主和皇甫百川的密室里都找到了一些机密的信件,这对于揭发他们做下的恶事自是很重要的证据,不过重喜还发现了一个更重要的事情。 “公主,奴婢在皇甫百川的密室里发现了一个藏得很隐秘的木盒子,盒子里有几封信,奴婢打开看了一下,乃是别人与皇甫百川的通信,奇怪的是这些信很像是家信,更奇怪的是,这些信上的笔迹与叶大将军的笔迹很相似!”重喜在西北的时候曾经见过叶寒的笔迹,所以认得。 “重喜,你是说你看到的那些信的内容和心儿舅舅的笔迹很相似?”钟逸赶忙问道。 “回王爷话,是的,简直是一模一样,而且其中还提到了吴越国和南宫家,很像是通敌叛国的书信。”重喜照实说道。 “没想到他们打得竟然是这样的主意。”钟逸神色严肃起来,看来晋王是故意要舍弃郡马府了。 秦澜心也有些明白钟逸话里的意思,等到重双和重喜两个人离开之后,他们都披衣起床了。 “夫君,皇甫百川密室中有与舅舅笔迹相似的书信,郡马府里还有吴越国的人,一旦人证物证齐全,世人得知舅舅与皇甫家的关系,那么是不是就坐实了他通敌叛国的罪证?!我现在终于明白皇甫暖香为什么要扳倒皇甫家了,她是在弃卒保帅,她和晋王要扳倒的不仅是郡马府,还有舅舅这个大将军,还有我秦家,通敌叛国乃是诛九族的大罪,就算有丹书铁券也是无法保命的,这一招还真是毒。”终于弄明白了皇甫暖香的最终目的,秦澜心心中实在是恼恨,也多亏她让重双和重喜今夜去了皇甫家的密室里查探。 “恐怕不只是这样!”钟逸也严肃起来,“西平王妃极力撮合郡马府和梁王府的婚事,很显然皇甫暖蕊也是一颗棋子,她的作用恐怕和那些书信一样,就是为了日后来陷害梁王府。当今圣上在皇族之中最倚重的就是梁王府,而且梁王府还掌管着皇家军械库,如果梁王也通敌叛国,哪怕只是空穴来风,也会让帝君产生疑虑不再重用。他们是想用一个郡马府除掉皇上身边最可用的人。” “哼,事情哪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真是把别人都当成了傻瓜一样,现在他们的底牌已经被我们知道了,接下来这场赌局该怎么来,可不是由他们说了算。”秦澜心冷哼说道。 “心儿,你是不是有什么好办法?”钟逸问道。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虽然秦澜心不屑于用什么阴谋诡计,但不表示她不会,做了那么多年的商人,她该有的手腕可是一样也不会少。 随着新年的脚步踏出一天又一天,云莹郡主心里总是不安的,自从叶家二爷叶立泰死了之后,她就觉得暗中有好多双眼睛都在盯着自己,无论是念多少经文都不能安心神。 “祖母,您还好吧?”每天清晨,皇甫暖蕊都会来给云莹郡主请安,今天她看起来心情特别地好。 “很好,暖蕊你回去好好练琴吧,过几日宫中会有元宵宴会,你现在可是咱们郡马府的希望呀!”郡马府现在虽有一个风头正盛的晋王侧妃,但是云莹郡主始终对皇甫暖香不放心,她看不透这个孙女,也拿捏不住她,所以郡马府的命运绝对不能寄托在晋王身上。 幸好,没了皇甫暖玉,还有一个皇甫暖蕊,就算她不能被皇帝看中,有机会进入梁王府也是好的。 “是,祖母!”皇甫暖蕊笑盈盈地从云莹郡主房里出来之后脸上已转瞬变成了冷霜,只要过了今夜,她便不用继续呆在这个外强中干依靠“卖女儿”存活的郡马府,她会有另外一个身份,尊贵非常。 夜半时分,郡马府静悄悄的,犹如暴风雨之前的宁静,皇甫暖蕊在静静地等待着来接她的人,她已经完成了皇甫暖香交代的事情,尽力助秦澜心查清楚了郡马府内的罪恶,剩下的便是享受她应该得到的了。 突然,一个黑影闪过立在了皇甫暖蕊的面前,只见她并未惊慌,而是笑着说道:“是不是姐姐让你来接我的,太好了,我什么都准备好了,咱们走吧!” “是可以走了!”只见黑影冷笑一声,举剑朝她刺来,说时迟那时快,又有一道黑影出现,救下了皇甫暖蕊。 突然的变卦令皇甫暖蕊措手不及,一个要杀她,一个要救她,哪个才是来接她的人,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原先要杀她的黑影已经被另一人擒获,然后她也瞬间失去知觉。 模模糊糊之中,皇甫暖蕊听到了凄厉的喊声和对话之声,然后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我说……我说……是晋王侧妃和灵蛮公主指派我来的,她们说皇甫暖蕊已经没用了,留下她也是祸害。” “据我查探,郡马府里有吴越国的奸细,他说皇甫暖蕊应该是南宫家遗留在外的女儿,灵蛮公主怎么会杀自己的亲妹妹呢,不说实话,就再斩断你一个手指!”这是一个犹如钢刀的男声。 “我说,这些都是晋王侧妃和灵蛮公主故意编出来骗皇甫暖蕊的,说她爱慕虚荣又够贪念,只有这样她才肯死心塌地地替她们办事,现在她们的目的已经达到,留着她已经没用了!” …… 渐渐清醒的皇甫暖蕊恨的咬牙切齿,可是她心中还是有疑问,想着会不会是什么人在诈她,自己可千万不能上当,睁眼看着三面墙一面铁栅栏的牢房,她的心变得越来越沉,喉咙里像灌了铅,喊不出来。 就在这时,隔壁牢房又传来很大的喊叫声,而这声音她是熟悉的,那是她曾经的姨娘现在郡马府的当家夫人,她以为是养母的女人。 那个女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但是她还是听清楚了,她说,自己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根本不是什么南宫家流落在外的女儿,还说皇甫暖香一直在拿自己的性命威胁她……一时间皇甫暖蕊觉得自己的脑袋里乱乱的,她被骗了,被皇甫暖香给骗了。 “啊——皇甫暖香,我要杀了你,杀了你!”都是因为听信了皇甫暖香的话,她才做下了蠢事,将一些致郡马府于死地的证据交到了秦澜心的手里,她是郡马府的儿孙,没了郡马府,她什么都不是,也什么都没有了。 听着监牢里皇甫暖蕊的声音,站在不远处的秦澜心眉头挑了一下,今夜注定是不平静的,皇甫暖香等人以为这场设好的局是为秦澜心准备的,却没想到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皇甫暖蕊将会成为指证皇甫暖香最有利的人证。 同一时刻,京都城里的一处偏僻宅院里,灵蛮公主南宫月正在等着传来的好消息,她想的是皇帝看到那些证据一定会恼羞成怒将叶寒一家和秦澜心都给控制起来的,可左等右等却什么都没等到。 突然,有一个黑影负伤归来,猛地推开门喊道:“公主,快走,大魏朝的官兵很快就到了!” “什么?”南宫月惊得眼珠子瞪得很大。 “公主,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刑部的人去的不是郡马府,而是西平王府,并且从西平王爷的密室中搜到了大将军与他的通信,全是密谋造反的证据。公主,快走吧!”那人着急地说道。 “我……”南宫月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第百八十三章罪有应得 今夜,当京都的百姓还都沉浸在梦乡之中的时候,一阵阵滚雷般的马蹄声和训练有素的脚步声将他们全都惊醒了过来。 好多人惊慌地推开窗或者打开门往深沉的黑夜里望去,想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南宫月犹如惊弓之鸟想要赶紧飞出这大魏朝的皇城,她是战神之女,也曾经上过沙场,功夫更是高强,非一般人能比得过,可即便这样在随身所带的侍卫只剩下二三个的时候,她也怕了。 原以为她会听到皇甫暖蕊死亡和郡马府被抄家的消息,却没想到出事的是西平王府,紧接着连杜家也被皇帝的护城军给围了起来。 刚冲出自己的房门,她就觉得四周有一种肃杀之气,她身边的侍卫也察觉到了,然后将她围在中间保护。 “什么人?出来!”南宫月心中慌乱,面上却不显,她即便是未经大魏朝皇帝应允就进来的他国公主,可她始终是吴越国南宫家的公主,身份尊贵,更何况,她的武功高强,一般人不能拿她怎么样。 就在这时,嗖的一声,四条身影出现在南宫月的身边,两男两女,南宫月有些熟悉,那两个女的正是秦澜心身边伺候的丫鬟。 “你们想干什么?福慧公主胆子可真大,我可是吴越国的公主!”南宫月冷笑道。 “哼,拿的就是你这个吴越国的公主,我等乃是奉刑部之命捉拿乱我大魏朝朝纲的逆贼,灵蛮公主,跟我们去刑部一趟吧!”重喜冷眼瞧着南宫月。 “笑话,你们抓逆贼和本宫有什么关系,我不是你们大魏朝的人,给我让开!”南宫月打算硬闯,她知道今天自己必须闯出去,还不知道对方掌握了什么证据,留在这里那就是大魏朝对付吴越国的人质了。 “想走?可是没那么容易!”重双四人也不在废话,早在南宫月第一次对秦澜心无礼的时候,她们就想教训她一下了,钟威不是南宫月的对手,可不代表暗云阁的几个高手会把她放在眼里。 南宫月与侍卫抽剑迎上,这次来大魏朝她虽是和哥哥南宫明义一起来的,不过进入京都却只有她一个人和几名侍卫。 冰冷的剑气相撞在黑夜里闪出刹那的火光,南宫月的几名侍卫瞬间被打趴下,而南宫月自以为一身武功能逃出去,可今夜遇到的四个对手难缠的很,而且以一敌四对方又是顶尖高手,她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很快,南宫月就被擒获,然后直接被打晕扛走了。 与此同时,西平王府和宰相杜家则是惶惶如丧家之犬,事情发生的太快也太出人意料,他们根本就来不及做任何反应,所有人就成了笼中鸟,想飞是飞不出去的。 城门被京都四营的人牢牢地把守着,通天的火把几乎把天际照亮,没有谁能安眠,好多人都被惊了魂,还以为有反贼要攻城呢。 被抓的西平王爷一家不停地哭嚎着喊冤,西平王爷自己心里很清楚,他还没有那个胆量和心思与吴越国的人合作,密室中他与南宫亮之间的通信绝对是有人故意陷害,可是那字迹是一模一样的。 “冤枉啊,皇上,冤枉呀!”西平王妃和世子连同其它王府里的家眷下人全都被押入大牢,而西平王爷被带到了灯火通明的皇宫大殿之上。 不到一个时辰,文武百官全都急匆匆地被招进了宫中,他们心中有鬼的自是心虚和惴惴不安,可皇上的行动太快,现在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满头大汗战战兢兢地站在大殿之上。 “冤枉?这些密谋造反的证据也是冤枉吗!”齐佑怒气冲冲地大喊道,吓得有些官员差点站立不稳。 冤枉,的确是冤枉的!此刻,齐佑的心里也知道西平王爷与吴越国勾结是冤枉的,但这招引蛇出洞他必须要用,这出戏他也要演下去。 “皇上,这些绝不是南宫亮写给臣的信,绝不是!”因为没做过,西平王爷说的是斩钉截铁。 “哼,不是,那这些是不是?”齐佑直接将两封信扔到了西平王爷的脸上,“朕手中若不是有了确凿的证据,你以为朕会随便抓人吗!” 为了肃清朝内的乱臣贼子,齐佑想要对付杜峰、西平王爷这些人已经很久了,暗地里布局更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从他登基以来就知道有很多人结党营私,可他当初力量弱小,处处受人制肘,如今形势不一样了,这些大魏朝的蛀虫也到了清除的时候。 西平王爷颤抖地打开扔到他面前的信封,只展开信封看了第一眼,他的脸色就变得灰白起来,那是他写给晋王笼络军中将领的信,真正让他恐惧的是皇帝那句话,“确凿的证据”,他到底掌握了什么确凿的证据?! 对于西平王爷造反一事,大殿里的官员心中也各自有一杆秤,但此时谁都不敢乱说话,而且他们发现宰相杜峰真的没有出现,难道造反之事杜峰也参与了?一时间与杜峰同气连枝的官员额头上的汗出的就更多了。 突然,外边有人禀告,说是查狱使钟逸求见。 “宣他进来!”齐佑看看时辰,天快亮了,想来钟逸一定是在杜峰那老贼的家里又发现了什么吧。 对于齐佑来说,无论这一次设不设计西平王爷和杜峰,仅凭着这些年他们暗中做的恶事,也就够死几百回的了,只不过以往那些罪名他们都能想办法逃脱过去,而通敌叛国的大罪是不能轻易逃的,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即便手段不怎么光明,他也要冒险一试。 钟逸踏着沉稳的步伐走进殿里,这一段时间他在刑部坐镇,杀伐果断的查案风格也是让很多人脊背一凉,不敢小瞧了他去。 “启奏皇上,臣奉命捉拿反贼,在杜峰家中的地下密室之中发现了建造的龙宫还有堆堆白骨,仵作已经在验尸。臣还在这座地下龙宫之中发现了龙椅和龙袍,杜家的人也全都被押进了大牢之中!”这次借着反贼之名去查杜峰的家,钟逸也没想到会有这样意外的收获,杜峰真正的心思竟然是想做皇帝。 齐佑一听钟逸这样说,那更是龙颜大怒,杜峰这个先帝眼中可托付的人竟然如此狼子野心,以为他只是勾结康王和晋王,没想到他野心更大,还想着自己做皇帝。 “好一个杜峰,朕要亲自看看他的龙宫!”齐佑命人将西平王爷押入大牢,而他率领文武百官去了宰相府。 随着清晨的到来,整个京都处在一片暗压之中,百姓们人人自危不敢乱走,更不敢乱说话,西平王府和宰相府造反的消息已经悄悄流传开来。 原本一些打算趁机逃跑的官员及其家眷也都被快速地控制起来,似乎皇帝老早就知道他们和杜峰、西平王爷的事情有关,好多人都有预感,一场腥风血雨在所难免。 郡马府里此刻也是人仰马翻,府里的九姑娘一夜之间突然就不见了,可如今大门外都是巡逻的卫士,听闻造反之事,郡马府里的大小主子也是躲在屋里不敢乱出门。 “爹,暖蕊不见了,是不是该派个人去刑部报案呀?”皇甫百川的儿子有些着急地问道,从发现皇甫暖蕊不见之后,他那个妻子就哭的和泪人一样。 “说不定她一大早就出去现在被困在哪里去了,自己会回来的,你急什么。现在该着急的可不是这件事情!”皇甫百川已经是火烧眉毛,自身难保,一个孙女的死活又怎么会在他心上。 房间里还做个两个人,一个是云莹郡主,另一个是皇甫百川的二弟皇甫百江。 “大哥,西平王爷造反这件事情会不会牵扯到晋王身上?西平王爷与晋王可是关系亲密,就连杜峰也是晋王的人,皇上此举会不会根本就是冲着晋王而来?”皇甫百江焦急地问道。 “现在还说不准,不过晋王要想完全和这件事情撇开关系,现在怕是不行,郡马府和西平王府一向走得近,虽然现在皇上还没有派人来搜府,可府外已经有人在监视了。”扯上关系是毋容置疑的,现在皇甫百川就想着知道外边事情发展的哪一步了,他派出去打探的人还没回来呢。 “郡马,你先别急,现在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大家也只是道听途说,西平王府和宰相府到底是什么状况还不清楚呢!”即便心里也是不安,云莹郡主还是想着安稳自己的夫君。 “不急?我怎么能不急!一旦这两家出事,郡马府是逃不开的。”皇甫百川瞪了一眼云莹郡主说道。 就在这时,出外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他告诉皇甫百川等人,刚才皇上已经亲率官员到了宰相府,听说在宰相府里发现了地下建造的小龙宫,里面还有龙椅、龙袍,就在杜峰平时睡觉的屋子里,还连着他的书房。 一听到这里,皇甫百川整个人就像被抽空一样,杜家这次是彻底完了,不再需要其他的证据,光是这个龙宫的发现就坐实了杜峰谋逆造反的罪名,而且是诛九族的大罪。 云莹郡主同样是一脸死灰,杜家跑不了,西平王府看来也是凶多吉少,那么下一个是不是就是郡王府了?她突然慌起来,因为皇帝雷厉风行的意外行动让她觉得恐惧。 “大哥,咱们现在该怎么办?”皇甫百江也坐不住了,必须要赶快撇清与这两家的关系才行。 “别慌!”皇甫百川喊了一声,“皇上既然没有立即派人过来封府,那就说明他手里还没有郡马府的证据,二弟,你赶快回府,将手头上与两府有关的事务全都处理干净。” “好,我这就回去!”皇甫百江急急起身说道。 可皇甫百川终究还是晚一步,他这话刚说完,就有管家跑来说道,官兵已经将郡马府内外团团围住,不准任何人进出。 顷刻间,郡马府里的人就全都被控制了起来,云莹郡主更是昏了过去。 不过是几个时辰的光景,京都的天就变了,原本要出来的朝阳被乌云遮住,到了午后的时候开始下起了今春的第一场雨。 恭亲王府里安静的很,或许是府外的消息也感染了府里的人,就连下人们走动都是轻手轻脚的。 曦晴院内,秦澜心和贺芳晴在屋子里照看了三个孩子。 “澜心,怎么没看到重双和重喜在你身边,以往不都是她们跟在你身边伺候吗?”贺芳晴有些奇怪地问道。 “娘,我让她们出去帮夫君做事了,估计一会儿就该回来了!”秦澜心笑着说道。 “我看你精神不太好,是不是昨晚没睡好?你回去休息吧,也不用担心逸儿,三个孩子我来照顾就好!”贺芳晴并不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孙嬷嬷和红赏等人事先得了秦澜心的叮嘱,没有任何人透露给她知道。 “不碍事的!”她不是没睡好,她是压根一夜没睡,审案办案不是她的特长,就连算计人也不是她愿意做的,可有些事情为了家国安宁,她又必须要去做。 一日,两日,三日……一连好几天,钟逸都没有回过王府,而这几天对于京都的人尤其是官员大户们来说则是难熬的很,谁都怕被造反诛九族的大罪给牵连上。 这天,刑部来人找秦澜心,说是郡马府里有人指名要见她,钟逸说了她想去便去,不想去便不去。 秦澜心没有犹疑就起身去了刑部,她心里清楚要见她的人一定是云莹郡主。 果不其然,到了刑部之后,与钟逸见了面,简单说了几句话,钟逸领着她去了监牢,在一个单独偏僻阴暗的小监牢里,她和云莹郡主见了面。 在之前的一些宴会上,秦澜心与云莹郡主有过数面之缘,不过话是没怎么说过的,这样单独的会面却并不让人觉得突兀。 此时的云莹郡主发髻凌乱,早就花白的头发如今已经是全白,没有脂粉掩盖的容颜苍老憔悴,看起来和游魂差不多。 “我早该知道的,你就是她的孙女,你们那么像,我竟然此时才恍然觉出来!”云莹郡主凄惨一笑看着秦澜心,但眼神中的恶毒依然没有散去。 “郡主说我和谁像?倒是听晋王妃说过,我和你那位孙女皇甫暖香有一二分相似!”秦澜心口气淡淡的,冷冷地瞥了一眼云莹郡主。 “哼,呵呵,不,你和她很像!她,你不知道是谁吗?你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她就是韩云秀,是你的亲外祖母!”云莹郡主笑着说道,但只剩下狼狈。 “原来郡主还记得,我还以为你会忘了她的名字,忘了那个可怜的女人!”秦澜心越是面无表情越是让云莹郡主觉得一阵寒意。 “我怎么可能忘了她!不过是一个秀才之女,她凭什么和我堂堂的郡主争男人,她以为凭借一双儿女就能获得男人的心吗?不要妄想了,我恨她,恨死她了!”云莹郡主眼中射出毒光。 秦澜心却是冷哼一声地说道:“真的是因为这样你恨她吗?” “当然不是,还有她那可恶的儿子,竟然敢推我,我的孩子没了,他杀了我的孩子,让我再也不能生孩子,我也要杀了他,为我和我的孩子报仇!”此时,云莹郡主的眼神已经有些凌乱,秦澜心觉得她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你错了,你不是要报仇,你是嫉妒,因为嫉妒,你要杀了她和她的孩子,因为嫉妒,所以你才一直记着她,记得越清楚你的嫉妒就越疯狂,你也就变成了怪物!”秦澜心看着这个有点疯的女人说道。 “笑话,我会嫉妒她,我可是大魏朝的郡主,她不过是贫民家的女儿,她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云莹郡主嚎叫道。 “她当然有,她与皇甫百川那相亲相爱的几年就是你最嫉妒的,皇甫百川不爱你,你自己很清楚,他娶你只是因为你郡主的身份而不是因为你这个人,所以你才是最可悲的,你爱错了人,却把嫉妒与恨意强加在一个可怜的女人和她的孩子身上,弄得她家破人亡,你以为这样你的嫉妒就会消失了吗?不,她即便是死了也永远是你心头上的一根刺,你拔不掉的!”调查郡马府和云莹郡主那么久,秦澜心发现云莹郡主所做的事情全都是源于她的嫉妒心和贪欲,早在她逼死韩云秀的那个时候,她就与魔鬼为伍了。 “不,你胡说,百川他是爱我的,他只爱我。所以,你一定要救他,他是你的亲外公,是你娘的亲爹,郡马府没有谋反,没有!”云莹郡主大喊道。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执迷不悟,无论他是谁,犯了律法就要受到严惩,想想这些年你们做过的那些事情,这是罪有应得,谁都救不了。”郡马府是没有谋反,可皇甫百川和云莹郡主这些年做过的事情也足够重判了。 “你能救得了,你是公主,你是西北王妃,你和皇上、皇后关系那么亲近,你一定能救的,就算是我有罪,我该死,可是你那些兄弟姐妹不该死,他们是无辜的,你福慧公主不是一向心善吗?难道你要看到自己的亲人遭难吗!我求你,求你救救他们!”云莹郡主也自知自己左右都是一死,就算是郡马府无事,她这身子也支撑不下去了,汲汲营营了一辈子,现在她要求的却是自己最恨女人的骨血延续。 “当年我外祖母也是无辜的,你为什么不放过她,我娘和舅舅也是无辜的,你不也是痛下杀手。既然你心里明白,无辜的人也会受牵连,那么求我又有何用。我是公主但大不过国法,有罪没罪该如何判,圣上自有决断。”这件事情秦澜心不会插手,她既不会这时候落井下石,也不会出手相帮,一切都交给律法来公正裁决吧。 秦澜心的回答是压垮云莹郡主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突然就疯癫起来,把面前的秦澜心想象成韩云秀,伸出双手想要掐死她,秦澜心还是有些功夫的又怎么会让她得逞,直接一掌就把她劈晕了。 “心儿,你没事吧!”钟逸没有进来,但是他听到了响动。 “我没事,她已经疯了!咱们走吧!”秦澜心摇摇头说道。 “皇甫百川你还要见吗?”直到在监牢里,皇甫百川才知道韩氏和叶寒就是自己曾经的儿女,他甚至想着皇甫家终究有救了。 “不见!娘和舅舅都说过至死再不入皇甫家的门,唯一的希望就是能把外祖母的坟光明正大地迁出来。”叶寒和韩氏的身份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存在,即便不认祖归宗,现在也能坦坦荡荡地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办,皇甫百川他现在最想见你一面,而且在监牢之中也一直忏悔,说对不起他的发妻!”钟逸觉得还是有必要将皇甫百川的事情告诉秦澜心知道。 “不管他是真忏悔还是假忏悔,这次郡马府和皇甫家的事情秦家、叶家和我都会做个旁观者,如果他要乞求原谅,那就去地狱里忏悔吧,我们和他、和郡马府始终是陌生人而已。”秦澜心说完走出了刑部大牢。 她很久之前就说过,亲人不是依靠血缘就是亲人的,在她心中,郡马府皇甫家的那些人真的都只是陌生人。 无论是韩氏还是叶寒在得知皇甫百川和云莹郡主出事之后,他们脸上都是淡淡的表情,恨意,自然还是有的,只是却也没有幸灾乐祸的解恨,也谈不上如释重负,心态平静的连他们自己都觉得讶异。 可是远在褚州的皇甫暖香却全身冰凉,将屋子里桌子上的杯碟全都扫落在地,京都杜峰和西平王府出事之后,晋王府周边也出现了很多双的眼睛,而且刑部的周武又一直缠住晋王,南宫明义因为南宫月出事也离开了,她突然觉得自己成了孤家寡人。 郡马府是扳倒了,可却不是她想的那种方式,一步错步步错,可她却不知道自己是在哪一步做错了,放在皇甫百川密室里的东西明明就十分隐蔽,一定不会有人发现的,可是为什么郡马府被查封之后,却没有人找到呢? 最令她觉得奇怪的是,西平王府里怎么会有西平王爷与南宫亮的通信,难道西平王爷也想要造反称帝不成? “谁都不许进来!”晋王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府邸,这段日子他开始过得心惊胆战,很怕一道圣旨下来他就会像康王那样以谋反之罪被砍了头。 看到满地的狼藉,晋王皱了皱眉头,但抬头看向皇甫暖香时,依旧是满脸的温柔,还从未看她生这么大的气。 “香儿,怎么了?是不是哪个丫鬟又惹到你了?”晋王走到皇甫暖香身边扶着她坐了下来。 “王爷,没事,只是心情有些不好而已。那位周大人走了?”皇甫暖香很快冷静下来,脸上也有了笑容。 晋王一脸愁容地说道:“他怎么会走!我现在算是明白了,皇上根本就是让他来褚州监视我的,可能从他启程来褚州时,皇上就怀疑西平王爷和杜峰心有不轨了。真没想到杜峰那只老狐狸明着要支持本王,暗地里却是自己想做皇帝,连龙袍都给自己做好了。” “什么?龙袍?”皇甫暖香更心惊了。 “不错,我已经得到京都消息,钟逸在杜家发现了地下密道,里面通着一个小龙宫,龙宫里有龙椅还有龙袍。我就说杜峰权势已经那么大了,为什么总是不安稳,原先他还有个皇帝梦,真是痴心妄想。香儿,好在我们没什么把柄在他们手里,只要我咬死了说是杜峰污蔑,皇上没有证据,也不会拿我怎么样的。”晋王存着一丝侥幸地说道。 “王爷,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西平王爷和杜峰说不定为了自保会把什么事情都招了,到时候祸水引到咱们这里,多少都是麻烦!”皇甫暖香心有不安地说道。 “你不用怕,本王只是和他们关系亲近一些,现在我主动去揭发他们二人,多少也能撇清一些关系,再说我与康王不同,他手里有军队,我不过是刚刚谋划而已,把一些该处理的人处理掉,皇上是不会拿我怎么办的。”晋王已经派了手下出去,他现在是要自保。 “王爷去办就好,香儿相信王爷!”皇甫暖香没有再说什么,因为她就是说此时的晋王也听不进去,他已经怕了。 等到晋王离开之后,皇甫暖香却狠声骂道:“真是废物,一群废物!” 她精心筹谋了那么久,原以为朝中有杜峰和西平王爷在,扳倒了皇上的左膀右臂,再加上吴越国的支持,那么晋王登上皇位指日可待,却没想到一切刚开始就结束了。 她现在好比是正准备翱翔天际的雄鹰突然被斩断了翅膀,那种郁闷与绝望都能把她给逼疯。 皇甫暖香一向自视甚高,这些年她把皇甫暖玉、云莹郡主、皇甫暖蕊等人玩弄于鼓掌之中,自以为以庶女之身能登上至尊高位,却没想到美梦这么短就结束了。 不,她可不甘心,她这么聪明,不甘心就这样失败。 晋王的野心原本是被她鼓动出来的,可现在经此一事,他又想变得安分守己了,皇帝也已经对他起了疑心,那么这个人就已经不再是她的良人了,好在她还有南宫家可以利用。 几番思虑之后,皇甫暖香有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要诈死离开褚州,然后去吴越国,凭借着她的聪明和南宫明义、南宫月的关系,总好过在这里等死。 不得不说,皇甫暖香是聪明的,她故意表现出对郡马府出事之后的哀戚和惶恐不安,然后在夜里制造了一起失足落水外加毁容的假象,然后从晋王府逃了出去。 只可惜,她刚出了晋王府就被一道黑影给掳走了,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奉命在这里监视皇甫暖香一举一动的重鹰。 半个月后,花朝节前夕,京都城里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喜庆。 前几日杜家因谋逆造反之罪株连九族,西平王府和郡马府虽经查实没有参与造反但触犯了其他律法,凡有罪在身的皆按照大魏朝律法严惩,无罪的也因为受其牵连,有的流放荒岛,有的沦为官奴,有的直接就被送到了烟花柳巷,但百姓们对此却是各个拍手称快。 福江口白石码头上,皇甫家的人判罪之后,秦澜心就快马回到了这里,在刑部查皇甫家的时候,韩氏与叶寒的身世就已经大白于天下。 “娘,皇甫一族的族长已经得了皇上口谕,外祖母的坟您和舅舅可以迁出,另外您和舅舅的名字很多年前就被云莹郡主从族谱上除了名,早已经算不得是皇甫家的人了。”秦澜心拉着韩氏的手说道。 “这样就最好了,我也不想和皇甫家再有什么关系,我姓韩,这一辈子都姓韩!”韩氏松了一口气说道,她原先还担心身世大白之后,天下人会说他们不念亲缘之类的话,如今看来倒是云莹郡主一开始就把事情给做绝了。 “嗯,舅舅来信了,他也是这个意思,而且叶家那边的族长在京都也去找过我,先是赔了罪,还说会专门再去一趟西北给舅舅赔罪,以后舅舅若是不嫌弃,将永远是叶家的人。” 早在叶寒成了大将军之后,叶氏族人就已经开始后悔了,亏得叶寒还把叶立新当成大哥,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叶立泰已经死了,叶寒终究还是念着叶老将军的恩情,愿意做叶家的儿子和女婿。 “你舅母是叶家的女儿,你舅舅又受了叶家的恩惠,他留在叶家的族谱之上也是最好的选择,无论他姓什么,我姓什么,我们都是兄妹,这是改变不了的,只是以后叶家的事情怕是又要麻烦上你了!”韩氏心里清楚叶家的示好不光是看在叶寒成了大将军,最重要是叶寒和秦澜心的关系亲厚。 “娘,叶家的人也不是都难相处的,我明白该怎么做,您不用担心。还有,我这次来,是想告诉您,在我离开京都的前一天,云莹郡主已经在监牢里自缢身亡了,皇甫百川估计也活不长了。”秦澜心还是对韩氏说了这两个人的下场。 “他们两个最对不起的人是我娘,死就死了吧,死了倒也干净,今生不用再怕碰到他们,我想我也能睡个安稳觉了!”韩氏轻叹一声说道,所有的恨意也随着听到两个人的近况烟消云散了。 “他们都是罪有应得,‘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如今这个时候到了,虽然有些晚,但他们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看来当年皇甫百川的所作所为真的伤透了韩氏和叶寒的心,即便听到了他要死的消息,也只是叹息一声罢了,而他就算在牢里喊破天,他曾经的这对亲生儿女也不会再想看他一眼的。 见过韩氏之后,秦澜心又去药庐里见了钟敬轩,老爷子的精神也是好得很,见到她就一直在问君哥儿几个孩子的事情。 “心丫头,这次我跟着你一起回京都吧,以前觉得呆在白石码头挺好的,山水景色自是美不胜收,可现在三爷爷整日里就想三个小家伙,天冬那臭小子药浴的手艺可没我好。”钟敬轩笑着说道。 “三爷爷,您什么时候想回京都都可以,不过这两天快到花朝节了,过了花朝节小妹就出嫁了,到时候您和爹娘一起到京都。”秦澜心笑着说道。 “我这不是着急吗!我听说修昀那孩子还没回来呢?这都快要成婚了,怎么不早点回来?”钟敬轩说道。 “他和大弟一起回来的,估计再有两三天就到了,不会耽误这么大的事情。对了,三爷爷,您怎么不问问我京都的事情?”从见到自己到现在,钟敬轩对于京都那些事情绝口不提。 “有什么好问的,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而已,乌云散去,天朗气清,不用问,呵呵!”钟敬轩笑着说道。 秦澜心也笑了,是呀,照在很多人心头上的乌云和阴影都散去了,只要享受这难得的好天气就好了。 第百八十四章平怡郡主 花朝节这天,当很多人都热闹欢度的时候,百味庄园里却忙得很,客人们是一拨拨地上门,秦向争和韩氏是没有一点儿空隙,因为今天是秦澜悦添妆的日子。 与当初秦澜心在京都的县主府如今的公主府出嫁不同,秦澜悦是在百味庄园出嫁,然后水路快行到京都,之后在京都侯府举行成婚仪式。 秦澜心从京都快马回来之后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留在了庄园里和韩氏一起筹备秦澜悦的出嫁诸事,然后再快马赶回京都。 虽说要来回奔波,但弟媳珍珠已经怀有身孕,暂时不宜操劳秦家之事,秦澜兵和秦澜瑞又是男子,招呼男宾客尚可,其他事情还是要有人分担一些。 “大丫头,辛苦你了!”等到晚上添妆结束之后已是深夜,封好箱之后韩氏看着大女儿心疼地说道。 “娘,这点事情有什么好辛苦的。以后小妹嫁到京都自有我来照应着,倒是这里,珍珠现在身怀有孕,杨婆婆年纪也大了,大弟之后还要赶回西北,我有些不放心呢!”原本秦澜心是想要秦澜悦在公主府里出嫁,但秦向争和韩氏都觉得不妥,那里总归不是秦澜悦的家,还是由百味庄园出嫁稳妥规矩一些。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小柔她们都是能帮忙的,还有瑞哥儿也渐渐长大,也能分担一些。只要你和二丫头在京都过得好,娘在这里也安心。”韩氏笑着说道。 “娘,还是等小妹婚事一过,你们和三爷爷还有杨婆婆就搬到京都来吧,总归是离得近些,我也好照顾你们!”面对残爹弱母,秦澜心又怎么会真的安心呢。 “大丫头,娘知道你的心意,只是如今京都诸事刚刚平息,娘……现在还不想去京都,明日过后,你就陪着三爷爷回去吧,他老人家整天念叨着三个孩子呢!”原打算是跟着秦澜心一起回京都的,可是皇甫百川处决的消息传来,韩氏却有些愁肠百转,不管如何,总归是她的生父,她终究最后还是无法坦然面对。 秦澜心想了想点点头,她是明白的,韩氏自始至终都是一个温柔善良的人,不管当初皇甫百川待他们如何,父女一场,心里那点放不下也可以理解,她也就没有再逼迫。 到了第二日天没亮,几乎一夜未睡的秦澜悦就被丫鬟们叫醒梳洗打扮,秦家的人也都早早起来开门迎客,今日里送嫁的队伍一离开,这里也是要摆上好几桌酒席的。 “姐,我有些紧张!”秦澜悦凤冠霞帔在身,一双白嫩柔滑的手略微有些冰凉,紧紧地抓着秦澜心不撒手。 从小到大,姐姐就是秦澜悦的榜样和支柱,如今要离开家人去一个陌生的地方,还要学着伺候公婆,秦澜悦心里总是不安的。 “别紧张,放轻松一些,侯府迎娶的队伍昨日里就到了福江口,待会儿估计就到了,到了京都也都是熟悉的人,侯爷和夫人你又是熟悉的,日后还有姐姐在身边,你只管轻松做个新娘子便是。”秦澜心安慰道,她已经听到了迎亲的唢呐之声。 当初在西北,秦澜兵与珍珠成亲,因着是为了合乎大魏朝的规矩,所以婚礼简便,秦澜心心中也没什么大的想法,只想着是大弟成家立业,她心中满足,可如今妹妹出嫁,她心中也是不舍的。 秦澜心虽为姐姐,可十二岁撑起家门,弟弟妹妹都算在她的教导下长大,说是弟弟妹妹真要算上两世的年龄,倒如她的孩子一般,和韩氏此刻复杂的感情也是一样的,只是人前却不能显现出来。 或许是秦澜心的安慰真的起到了作用,秦澜悦的紧张少了些,而那边新郎官罗修昀意气风发的同时也被好友调侃的是满脸通红。 好不容易将心爱之人迎娶到喜船之上,却被送嫁的秦家二兄弟请到甲板上来说话。 “修昀,以后我妹妹便是你的夫人了,你要是对她不好,我可是不念朋友之情的。”秦澜兵宽厚的手掌很是有力地拍在罗修昀的后背之上。 刚才,秦澜悦踏出百味庄园大门之时,红盖头下可是传来隐隐的哭声,韩氏与秦澜心更是红着眼眶在身后,秦澜兵这个做哥哥的也是嫁妹心中不舍。 “澜兵哥,我哪里敢对她不好,你忘了她小时候是怎么欺负我的了。”小时候被秦澜悦骑在身下打的事情京都也是好多人知晓的,虽然有损男儿尊严,但罗修昀却是不在乎的,他虽然长大了,但依旧是京都里难惹的人物。 “那可是小时候,二姐夫,我二姐现在可是打不过你,在西北我可知道你是经常把她气哭的,要是在京都还是如此,我也是不会手下留情的。”秦澜瑞笑嘻嘻地说道。 “瑞哥儿,你就放心吧,我哪敢对她不好,她可是我自己选的妻子,以后我天天让她欺负都行,只要她高兴。还有,你别在动不动就给你二姐那些什么药粉,拿来对付别人可以,不好拿来对付自己人的,我现在怎么说和钟大哥一样,也是你姐夫不是。”罗修昀有些后怕地说道。 在西北的时候,有一次他和秦澜悦闹着玩,结果惹到了她,秦澜瑞这个小神医就给了秦澜悦一些药粉,害他全身痒不说,晚上根本就睡不着,那种滋味他可不想再受一回。 此时,秦澜悦就在船舱之中,甲板上几人的对话她还是听得清楚的,脸上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次日一早,白石码头上又有一艘客船往京都而去,秦澜心和钟敬轩就坐这艘船回京都。 春日里江水清澈,岸上百花含苞草木抽芽,一片欣欣向荣之态。 船行了两日之后,这天秦澜心正陪着钟敬轩坐在甲板之上喝着热茶,欣赏着四周的风景,就听到“噗通”一声,相聚不到二十丈的客船上落下一道身影,随即就听到有人大喊道:“不好,小姐跳船自杀了!” 福江之上原本这样风平浪静的好日子里船就比较多,这一喊听到的人全都从船上露出头来,钟敬轩和秦澜心也不例外,有些担忧地朝前看去。 前方的客船上很快就听到丫鬟们的喊叫之声,紧接着又听到一声伤悲的哭声,应是落水之人的母亲。 “我的儿呀,你何苦这样想不开,你这是要娘的命呀,我的儿呀,呜呜……”一位衣饰华丽胖胖的妇人大声哭嚎道,此时已有懂水的船夫下水救人。 可是等船夫将人救上来,却说呼吸极弱,怕是救不过来了,那妇人一听更是哭天抢地起来。 因着两船距离较近,钟敬轩看那妇人哭的伤悲于心不忍,就说自己是个大夫,或许可以一看,那妇人听得他这样说,慌忙让船家赶紧在两船之间搭了扳子,秦澜心扶着钟敬轩上了他们的船。 “三爷爷,怎么样?”钟敬轩蹲在甲板上给那女子把脉,秦澜心也不懂急救呼吸之法,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此时,她看了一眼那少女,身形瘦得很,只是一张脸却有些惨不忍睹,不但蜡黄难看,还有很多斑斑点点,很是吓人。 钟敬轩在少女身上用随身所带的银针扎了几根,又让人把她扶起来半坐,然后在她后背处推拿一番,她胸中灌进去的水就全数吐了出来,总算是捡回来一条命。 “蓉儿,蓉儿,你怎么这么傻!”妇人给钟敬轩道过谢之后,就抱着咳嗽不已的女儿大哭起来。 “你们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还不如让我死掉为好,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少女也是悲从中来,抱着自己的亲娘痛哭起来。 “姑娘,看你年纪轻轻,刚才也不像失足落水,何苦想不开,要抛下家人寻死呢?”秦澜心不解地问道。 “我不想活了,也没脸活了,我这个样子以后没人愿意要我了!”少女想起自己一张难看的脸哭的就更伤心了。 “蓉儿,你说什么傻话,你无论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娘的女儿,娘就你这一个孩子,你要是死了,娘也不活了!”妇人同样哭的伤心。 “你是因为觉得自己脸丑,所以才寻死?”秦澜心想着大概自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那少女不说话只是哭,秦澜心当她是默认,而这时那妇人突然跪在钟敬轩面前,求他为自己的女儿诊病,还说自己女儿是三年前一场怪病好了之后才变成如今模样的。 医者仁心,钟敬轩又给她把了脉,等到这位叫商蓉的姑娘去换衣服时,他又询问了那妇人一些话,也并没有急着回自己的船上。 等到商蓉和她娘秋氏都换了干净的衣服出来时,商蓉的脸上已经戴了面具,只露出一双哭肿的眼睛,身体还有些虚弱,需要丫鬟扶着。 “敢问老先生,我女儿脸上可有救?”当初在京都也是请了好多大夫来医治的,可是都没有治好,秋氏心里痛苦极了。 “老夫倒是有办法将她脸上的这些斑点去除,只是会留下一些印痕,而且皮肤蜡黄乃是身体机理出了问题,是需要长久调养才能好的。虽不能恢复往昔,但总归是会好一些,而且女子皮肤恢复这样的事情,倒是有一人比我还要擅长。”钟敬轩笑着说道。 商蓉和秋氏一听钟敬轩这样说,刚才心中的绝望和颓废全都不见了,从来没有一个大夫对她们说过这样有希望的话,只要能让商蓉这张脸比现在好上一些,那就是菩萨保佑了。 “不知老先生所说之人是谁?”秋氏不怕花银子,只要能治好她女儿的脸,她愿意付出所有。 “就是她,我的孙媳!”钟敬轩笑着指了指秦澜心。 在西北的时候,秦澜心的养生会馆虽然因为康王叛乱之事没了下文,可如今逆臣贼子都已伏法,那二十名医女也带回了京都,而且钟敬轩亲眼见过秦澜心的那些办法是如何神奇地令一个女人由内到外变得更加美丽的。 “求夫人救我!”商蓉走到秦澜心面前福礼求道。 “我可不懂医术,不过我倒是有一些办法能令你的皮肤和精神都变得更好一些,对了,你们也是去京都的吗?”秦澜心笑着问道。 秋氏和商蓉点点头,然后告诉秦澜心和钟敬轩,她们是京都一位绸缎商人的家眷,三年前商蓉得了一场怪病,治好之后脸上就成了这副模样,而当时商蓉只有十一岁。 眼看着商蓉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但是大家都知道她容颜尽毁,根本无人上门求亲,再加上在京都的小妾生了儿子,只有一女的秋氏眼看主母之位也不保。 于是,母女二人从老家回京都,想着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在家中的地位,这三年里为了给商蓉求医问药可是花了不少银子,秋氏就算再会精打细算也已经捉襟见肘。 谁想到本就因容貌自卑的商蓉离京都越近,胡思乱想就越重,最后更是冲动之下想一死了之。 “我不想再连累娘亲了,也不想去京都听别人的讥讽嘲笑,没了我这个累赘,娘还可以再要一个孩子,家里的姨娘也不能作威作福了。”商蓉自卑地哭着说道。 “你这个傻孩子,你要是没了,娘还活着干什么,你就是娘的命。”秋氏原本也是刚刚三十出头的年纪,可现在看起来就如四十岁的妇人,这些年就商蓉一个孩子,她已是知足。 “商姑娘,话不能这样说,你一死倒是解脱,可想过你娘的心情。我知道女子对于容貌有多么看重,但一个人活着的意义不是以美丑而论的,最重要的是有自信。你若是不自信、不坚强,即便生的国色天香在人前也依旧抬不起头来,反之,就算是容颜尽毁的丑女也可以活得快快乐乐。”女人自信是最重要的,而自卑会毁掉一个人的所有。 “唉,话虽如此,天下又有几个女人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又有谁能做到夫人所说的洒脱。”秋氏凄凉一笑,家中的小妾就是因为比自己长得美貌年轻会勾引人,才让自己的相公经常留宿在她房中的。 秦澜心也察觉出秋氏的低落,她明白古代后宅的女人生活都是不易,这也是她开办养生会馆的一个初衷吧,养身又养心,她希望女人们也能学会更爱自己一些。 “秋夫人说的是,既然同去京都,这几日三爷爷给商姑娘看病,我就来帮商姑娘调理身体吧!”秦澜心笑着说道。 商蓉和秋氏一听赶紧感激地福礼,又让人备上诊金谢礼等物,钟敬轩和秦澜心自是没收,以后这商蓉的脸治好那可是活招牌。 因为船上没有钟敬轩所需要的药材,所以最后决定先以针灸帮她诊治,等到上岸之后再按照药方抓药熬煎吃,而秦澜心手中也是没什么工具,她先教了商蓉几个简单的瑜伽动作,之后就给她开始先做面膜。 从百味庄园离开的时候,自家大棚里的春黄瓜已经能吃了,韩氏让人摘了两筐放在船上,现在这黄瓜经过户部推广已经和玉米、番茄、茄子等在大魏朝很普遍了。 “秦姑娘,这是外族种子黄瓜?”自从打算和秦澜心、钟敬轩一起回京都,商蓉就上了秦澜心的船,她久在乡下,性子单纯,对于秦澜心的身份并没有过多怀疑。 不过,秋氏是个精明的妇人,她感恩于钟敬轩和秦澜心的救命之恩,另一方面也猜出这两人身份定是不简单,气度不凡的模样非一般寻常百姓可比,就让女儿懂规矩一些。 “不错,商姑娘也认识?”秦澜心将黄瓜切片,又将钟敬轩随身携带的药丸碾碎调成药水抹在黄瓜片上,待会儿给商蓉做面膜。 “认得,老家也有很多农户栽种呢,这可是外族的种子,是咱们大魏朝的福慧公主先种出来的呢!”商蓉这两天和秦澜心呆在一起,经过她的开导,虽然依旧戴着面具,但是心情好了不少。 秦澜心笑笑,而商蓉并没有就此打住,或许她之前因为自卑没什么朋友,面对善解人意的秦澜心,话不免就多了起来。 商蓉告诉秦澜心,她十分敬崇这位福慧公主,这三年里每当听到这位福慧公主在西北做的种种事情,她阴郁的心情也会好些,说到兴奋处,秦澜心都可以看出她眼睛里的亮光,没想到还遇到了一个自己的粉丝。 “商姑娘,把面具摘下来吧!”秦澜心已经调好了黄瓜片。 商蓉听话地照做,当薄薄的黄瓜片贴在脸上的时候,她觉得凉凉的,而且是那种凉到骨头里的,连着身体就变得清爽起来。 “时间大概需要两刻钟,我贴好之后,你就这样躺着,可不要说话,脸也不要乱动!”秦澜心开始亲自动手给她贴好。 等到两刻钟之后,秦澜心也一直在等着看效果,原本黄瓜面膜的效果一次不会那么明显,但因为加入了特别调制的中药水,正是对症下药,所以当黄瓜片全都拿下来之后,商蓉脸上的斑点看起来轻了不少,最重要的是她蜡黄的皮肤变得白了些,紧致了些。 “小……小姐,你……你的脸……”跟着伺候商蓉的丫鬟惊得已经说不出话来,这也太神奇了吧。 “怎么了翠儿?”商蓉有些紧张,虽说之前秦澜心就告诉她这第一次只是看一下有没有用,但她还是心存希望的。 “你要照一下镜子吗?”秦澜心也很满意这个特制面膜的效果,比她原先想象的还要好。 商蓉想了一下,看着自己丫鬟和秦澜心脸上惊讶的笑容,她想结果一定是好的,可船上没镜子,最后丫鬟打来一盆水,她在水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说起来她都有三年没照过镜子了,小时候镜子里的那个“怪物”已经在她心里留下很深的烙印,如今再见这烙印竟是轻了不少。 “小姐,咱们真是遇到神医了,再有两次,奴婢想着您的脸一定会全好的!”丫鬟翠儿欣喜地说道。 商蓉突然掩面哭泣起来,她好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她的脸有救了,她以后的生活也有救了。 秋氏那边也急等着想知道女儿如何,两艘客船一直走的很近,当听到翠儿说女儿的脸有了好转,她再也忍不住上了秦澜心的船。 “蓉儿,太好了,太好了!”秋氏也是喜极而泣。 接下来的几天,钟敬轩帮商蓉针灸,秦澜心就帮她做面膜,等到了顺天码头上岸这天,商蓉的脸已经好了大半。 分别之际,钟敬轩给了秋氏母女一张药方,而商蓉已经自己学会了做黄瓜面膜,秦澜心谢绝了她们母女二人要登门拜访的心意,然后就分开了。 等到秦澜悦的婚事一完,秦澜兵和秦澜瑞又在京都呆了三天,三朝回门的时候,又跟着一起回到了福江口。 秦澜心虽然没来得及参加奉恩侯府的这场婚事,但听说连太后娘娘都来了,可谓是热闹至极。 这天,知趣园内,秦澜心、齐平宝、李蕊、卢青青、袁茗、林秋和贺以蓉、贺以珍姐妹都聚在一起,比起三年前,此时的她们如今都已经是嫁作他人妇,成了有儿有女的人。 “公主,听说您和郡主还有徐家姐姐要在京都合开一家铺子?”林秋嫁人之后性格也没什么变化,依旧是柔柔弱弱的样子。 “没错,原本我在京都找的几个地方澜心妹妹都不满意,如今她从西北回来了,我也就轻闲许多,只拿银子参股就是!”齐平宝大咧咧地笑着说道。 “表嫂,要开什么样的铺子?”贺以珍同样好奇地问道。 “我们打算开一家养生会馆,是专门为女人开的铺子,如今地方早已经修整好了,过两天你们多帮忙宣传一下,这会馆就可以开张了。”秦澜心笑着说道。 “这么快?澜心妹妹,你什么时候弄好的?”齐平宝虽说是合伙人,可秦澜心的动作比她快太多了。 “回到京都没多久就找了地方,如今是二月末,我打算三月里开业,到时候那个地方百花齐放,环境也更好一些。”秦澜心原本是打算找个街上的铺面,可后来开办养生会馆的事情耽搁下来之后,她反而越来越觉得找个环境清幽雅静的园子会更合适。 “那个地方?哪里啊?”袁茗整日里打理后宅也是无聊的很,总觉得没什么意思。 “原来京都城里的洛园,我现在直接就改名叫养生会馆了,简单直接也不必费心想什么名字了!”秦澜心笑着说道。 “洛园?就是那个园中种着奇花异草,有着四季都不败的常青树和花花草草的地方?”几人似是有些不信。 “没错,就是那个地方。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园中景致和房间格局,都很适合做养生会馆,而且里面还有温泉呢,在京都这样的城里能有这样的温泉之地可是极难得的!”秦澜心对这个地方可是很满意的。 “澜心妹妹,我可听说那洛园的主人脾气古怪的很,这个园子以前也是有人出高价买过的,但是园主人都没有卖,我哥还去问过呢!”齐平宝震惊地说道。 “说来也巧,这位洛园的主人和瞻王爷乃是旧友,有了老王爷在中间说了不少好话,所以我才能买到这个园子的。不过,现在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秦澜心也想几个好友以后经常能去养生会馆里,那里有专门用来会客聊天的好地方。 “澜心妹妹,什么问题还没解决?”齐平宝觉得自己也要帮上忙才行。 “问题就是如何最快地把会馆的名气打出去,吸引更多的客人上门。养生和别的营生是不一样的,有些方面比较漫长,不过我打算用其中减肥、化妆和改善皮肤这三项先作为主要的业务,等到客人稳定下来,再开展其他方面。”秦澜心也没有瞒着几位好友。 “公主,那我们能帮忙做些什么?”袁茗问道。 “现在你们就帮我好好地想一想,在京都有哪些你们认识的大家闺秀是因为容貌和身材自卑和不受欢迎的,如果能改善她们的现状,那么让更多人看到会馆的好处,大家自然都愿意来了,毕竟女人都喜欢变美的!”秦澜心已经不在京都三年了,物是人非,好多人她也是不认识的,只能靠袁茗她们这些人了。 “这个可就太容易了,果老王爷的孙女平怡郡主六年躲在京都郊外的庄子没回来过了,我可听说,她现在胖的根本出不了门,而且每日里还专让人去百味酒楼和百味食肆里买好吃的,越吃越胖她就越不想出门,现在果老王爷可是被她吃穷了,而且平日里最看不顺眼的可就是你这个福慧公主了。”齐平宝想起上次凑巧和她娘去庄子里看望这个老王爷,还没进门就听他不停地在念叨秦澜心的名字。 “我?和我有什么关系?”秦澜心觉得自己实在是冤枉,她可是连齐平宝嘴里的这个老王爷和平怡郡主听都没听过。 “呵呵,当然和表嫂你有关系了!”贺以珍她们也笑了,“你在京都开的吃食店铺哪一个不是让人吃了又吃,就是我现在也比以前胖了不少,那平怡郡主最喜欢吃,老王爷可不就怨你了,谁让你做的东西那么好吃的。” “是呀,今年平怡郡主都十九岁了,老王爷给她找门亲事都不容易。老王爷膝下如今就这一个孙女,皇上和太后心里也念他孤苦,想着替平怡郡主操心一下婚事,结果人家看到她一眼全都吓跑了,她那个人性子又烈,自己不喜欢的还不嫁,谁拿她都没办法!”说起这位平怡郡主,齐平宝也是又好气又好笑,但凡她能少吃一些,瘦下一些,哪愁嫁不出去。 “那她自己不觉得难受吗?”秦澜心有些不解地问道。 “她那个人随性自由惯了,自小跟着老王爷在郊外住着,没人能管住她,该吃吃,该喝喝,反正庄子里也没人敢当面说她,只是她自己心里也清楚,知道自己那副尊容会吓到人,所以从不来京都城里,更没有参加过任何的宴会,澜心妹妹你也不认识她。” 齐平宝对平怡郡主是最为了解的,因为老王爷和梁王府关系不错,她比平怡郡主年长些,小时候倒是常逗弄她,长大之后不见面也就生疏了。 “平宝姐姐,那你帮我去问问这位平怡郡主,她可愿意接受我们的帮忙,我可以利用针灸减肥术和其他的一些运动办法,让她在短时间内减掉身上的肥肉,而且只要按照我说的来做,以后养成健康的饮食和运动习惯,她就不会胖回去的。”听齐平宝这样说,秦澜心倒是觉得平怡郡主可以作为一个最大的活招牌。 “就算她不愿意,果老王爷也是愿意的,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齐平宝从知趣园出来之后就坐着马车去郊外了,当天晚上就来到了恭亲王府。 她到的时候,秦澜心正和贺芳晴在曦晴院吃饭,她也不客气,坐下吃完之后就说起了平怡郡主的事情。 “呵呵,澜心妹妹,你都想不到事情会这样顺利,我到了庄子里,刚把话说到一半,平怡郡主就拉着我的手哭起来,说要是能让她变瘦变美,她愿意受任何的罪,就连老王爷都惊了,以前她可从不这样的,而且明日她想见你一面。”齐平宝眉开眼笑地说道。 “好,没问题!”秦澜心也很有兴趣见一见这个胖郡主。 “看来你们是又有事情要做了!”贺芳晴笑着说道。 “娘,等我们的养生会馆开了,你可要经常光顾,现在孩子也大了些,您也可以抽出时间多歇歇!”自从回到王府里,贺芳晴的主职就成了看孩子,可是孩子会跑之后她想跟也跟不上。 “到时候娘肯定是要去看看的,而且那瑜伽娘也有练的,你没看我现在精神都好了很多!”贺芳晴也是在西北的时候喜欢上这种舒缓安静的运动,而且动一动,心情真的跟着好了。 到了第二天,秦澜心和齐平宝一起来到了郊外果老王爷的庄子,而平怡郡主更是一大早就在庄子外边等着她们,她似是丝毫不介意那些放在她身上的异样目光。 秦澜心在现代见过很多胖女人,所以面对近三百斤的平怡郡主也是能收敛惊讶目光的。 “你就是福慧公主,平怡见过公主,我可喜欢你做的东西了,月饼我一次能吃十个!”见到传说中闻名已久的秦澜心,平怡郡主十分热情地上前笑着说道。 说起来,秦澜心自己都觉得奇怪,就算在现代,面对三百斤的体重,很多女人也是受不了的,但在并不崇尚胖女人的大魏朝,平怡郡主还能保持这样乐观开朗和自信满满的性格,还真是难得。 对于齐平宝昨天说的平怡郡主的哭诉,秦澜心觉得是不是齐平宝夸大了,这平怡郡主虽说看起来很胖,但性格极好,让人并不觉得嫌恶,反倒生出喜爱之意。 三个人就在庄子里的院子里坐了下来,果老王爷在庄子外边的河里钓鱼,要到了午饭的时候才会回来,而且这庄子里也没几个下人,看起来也都很和气。 在秦澜心看来,这庄子很像农家小院,根本不像是王爷和郡主会住的简陋地方。 “公主,您真的能帮我变美吗?”平怡郡主看着秦澜心眼中都是希冀。 “我是有信心,不过我需要郡主你自己有很大的毅力。”秦澜心现在有些怀疑平怡郡主是否能坚持下来,因为她看起来也真是随行自由,似乎并不认为胖有什么,这种心宽体胖的秉性她也最是喜欢。 “我有毅力,有很大的毅力,我都已经一天没吃饭了,我……我不想再错过了!”平怡郡主咬着牙说道。 “平怡,我总觉得你这次要减肥有些奇怪,以前你不是这样的,怎么这次决心看起来这样大呢?”齐平宝也是觉得奇怪,她昨天都想好要费很大劲才能说服平怡郡主了,没想到她自己如此主动。 “平怡郡主下定决心减肥,是否还有其他的原因?”秦澜心觉得还是问清楚才好,这样才有助于后续工作的开展。 平怡郡主也没想着隐瞒,她和齐平宝关系算是她所有认识的外人之中最亲近的,而秦澜心又是她一心喜欢和崇拜的人,再加上她性子也是爽朗的很。 于是,略有些羞涩地对二人说道:“我……我一直有个喜欢的人,以前我觉得自己一点儿希望也没有,可这次再见到他,知道他还是一个人,我就想要试一试,如果我变瘦变美了,或许他心里就会有我了。” “原来是为了一个男人!”齐平宝明白了,平怡郡主性子烈,不喜欢的怎么都入不了她的眼,一旦喜欢上了,那就是个一根筋的死心眼。 “不知是哪家公子呢?”秦澜心笑了,也许只有爱情才有这样大的魔力吧。 “这个人公主也是认识的!”平怡郡主提起自己喜欢的人,脸上更是羞红一片。 “我认识?”秦澜心诧异极了。 “谁呀?”基本上秦澜心认识的,齐平宝想着她也是认识的。 “他叫欧阳正平!”平怡郡主轻笑说道。 “什么?你喜欢的人竟然是他!”齐平宝愣住了。 对于欧阳正平她虽然了解不深,可也知道那是长公主的继子,是欧阳世家的嫡公子,虽然他与平怡郡主身份上门当户对,年龄上也说得过去,还有男未婚女未嫁,可整个大魏朝都知道那是个痴情种,当年与刘骞、葛欢的一段三角恋情天下皆知,他更是避走文渊国。 “平宝姐姐,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他,其实,我从十三岁时见他第一面时就喜欢上他了。”平怡郡主笑着说道。 “平怡你对他知道多少?你可知他心里一直有别人,还把人家的新娘子都给抢了?”齐平宝也不想打击平怡郡主,只是她谁不选为什么偏偏选欧阳正平那个最难啃的骨头。 “我知道!即便现在他心里还有别人,我也不介意,等到他喜欢上我,心里就不会有别人了。”平怡郡主像是给自己在打气,她这种自信让齐平宝觉得无语,却也让秦澜心觉得佩服。 喜欢一个人是没错的,爱上谁也是没得选择的,因为那是跟随自己的心做出的决定,不管结果如何,秦澜心倒是想陪着平怡郡主试一试。 不管是减肥变美还是获得爱情,又有谁说过一定不会成功呢! 第百八十五章与外通商 秦澜心、齐平宝、平怡郡主三人在院中越聊越投机,很快便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外出的果老王爷也拎着几条大肥鱼回来了。 秦澜心和齐平宝与老王爷见了礼,而且秦澜心亲自下厨做了几道菜,吃饭时,平怡郡主强忍口水不下筷子。 “郡主放心吧,这些饭菜之物都是清淡的,吃一些是没问题的,从明日开始你就要搬到养生会馆去住,今天就陪老王爷好好吃顿饭吧!”秦澜心笑着说道。 “怡儿,吃吧,这是爷爷亲自给你钓的鱼,你能下定决心改变,爷爷又心疼又欣慰,不希望你受苦,现在反倒累你受苦了。”果老王爷十分宠爱平怡郡主,也想着她就算嫁不出去,也会养着她。 可如今,随着年岁渐长,王府又慢慢败落,自家孙女又那么能吃,他有些力不从心了。再说哪有长辈不想看到子孙成家生子的,现在他的想法也改变了些。 “嗯,爷爷,我不怕苦,以前是我太任性了,我一定会瘦下来,然后把自己嫁出去!”之前在乡间的日子过得快活自由,但同样也过得有些孤独,说到底,平怡郡主自己也是有些自卑的。 “放心吧,有澜心妹妹在,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齐平宝对秦澜心可是很有信心的,“你瞧瞧我现在,都是生过孩子的人了,可是从西北回来之后,各个都说我又年轻了好几岁,皮肤也好,整个人也精神了,那是因为我跟着澜心妹妹练了瑜伽,等到平怡你瘦下来,也跟着我们练,一定更漂亮。” “公主,平宝姐姐,谢谢你们,我一定会努力的!”平怡郡主听到齐平宝这样说信心就更足了。 在一旁的秦澜心笑了起来,这会馆还没开始,齐平宝就开始给自己做广告了。 其实,不单单是齐平宝,就是昨日里从知趣园回去的林秋、袁茗等人,在与相熟之人谈天说地之时,总会说出养生的好处来。 次日,秦澜心就派人把平怡郡主送到了原来的洛园后院,那里有专门为客人准备的厢房,而在这所以花木闻名的院落僻静优美之处,秦澜心特意开辟处一块空地,上面的绿草也都经过工匠的精心修建,是她专门打算用来做瑜伽之地。 不到三日,福慧公主要在京都开一家养生会馆的消息就传遍了大街小巷,“养生”二字很多人是明白意思的,这“会馆”二字现在更是不陌生,只是结合在一起好多人就有些迷糊了。 好在,没过太长时间,在养生会馆外就摆出了简介,而秦澜心还专门让人制作出文字与图画相结合的宣传册子,分为普通版和精装版两种,其中普通版是在大街上发售,而精美版则是专门送到了京都各家大户后宅之中。 半个月后,养生会馆正式开业,这天前来道贺之人云集于此,马车更是把路口全都给堵住了,京都豪门贵族的后宅妇人收到了公主的请帖自然不敢怠慢,更何况这会馆对她们好处还很多。 “今天这人可真多,呵呵,看来以后这里的生意差不了!”瞻王妃由世子妃安氏和二儿媳常氏扶着走下马车,紧跟着的马车里都是瞻王府的小姐们。 “皇伯母,您也来了!”齐平宝今日主要负责在门外迎客,看到瞻王妃一行人赶紧笑着迎了上去。 “自然是要来看看的,呵呵!平宝,你怎么在外边站着?”瞻王妃见门口迎接宾客的竟是齐平宝这个郡主,另外还有两个衣着发饰一模一样的侍女。 “我也算这会馆的少东家,澜心妹妹让我负责在外接待宾客,皇伯母,我娘和二婶、三婶她们已经到了,我领你们过去!”齐平宝笑着说道。 “呵呵,好,好!”瞻王妃就跟着齐平宝走进了养生会馆。 进入这园子之后,瞻王妃一行人发现这园子与在京都见到的其他园子略有些不同,小桥流水、曲径通幽、亭台楼阁倒也都是齐备,不过花木丛生,令人倍觉心情舒畅,院落开阔,不显闭塞。 待走进主楼厅中,那区别就更大了,木质厚重桌椅竟全都换成了较为低矮的绵软椅子,而且还有小圆桌替代了原本的高几,感觉雅致极了。 “王妃,您来了,快请到楼上,世子妃和二夫人也请上楼,平宝,你带着王府的其他几位小姐先去妆阁看看吧!”刚从二楼下来的秦澜心笑着说道。 齐平宝点点头,带着瞻王府的几位小姐去专门美容化妆的妆阁了,而秦澜心搀扶着瞻王妃上了二楼,吩咐医女为她净面。 “公主,你这是何意啊?”瞻王妃和安氏、常氏都有些不解,因为刚才在楼下她没让她们的侍女跟着上来。 “王妃,您别害怕,这里是只有养生会馆的贵客才能进的地方,来到了这里自然是先让您享受一下的!”这二楼被秦澜心重新规划成三间大的房间,每个房间里都有专门的医女伺候。 “这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香味,闻着像是艾草!”安氏环顾一下说道。 “世子妃说的没错,这里都是用木板隔出的小包间,每个小包间里都可以躺下三个女客人,三位就在左边第一间吧!”秦澜心笑着说道。 瞻王妃三人也不知秦澜心这是要干什么,但想着总不至于害她们,也只有跟着医女的指示一一照做。 只见,她们身边很快就各有一个穿着简便的医女,先是端来一盆热水先给她们净面,然后再往水里加了药草和热水给她们烫脚。 之后,瞻王妃三人被扶着躺在柔软的单人床上,房间里光线适宜,她们先是仰躺着,然后医女开始在她们每个人的脸上抹上像泥巴的东西,而且泛着树木花草的清香,接着医女洗清双手给她们全身进行了按摩。 不知道是不是医女的力道太舒服了,没过一会儿,瞻王妃竟然舒适地睡着了,而等到她醒过来,发现自己脸上的东西都已经清除干净,旁边两张床上也没了两个儿媳妇,只有一个医女安静地守在自己身边。 “我这是怎么了?”瞻王妃自己还有些云里雾里呢。 “启禀王妃,您刚才睡着了,青儿没敢打扰您!”每个医女都有自己的名字,在客人面前秦澜心让她们以名字自称。 “睡着了?我这几日睡眠一直不好,晚上常常被惊醒,却没想到在这里一会儿就睡着了,呵呵!青儿是吧?被你这样敲敲打打之后,我身体还真是舒服的很,一点儿都不觉得睡醒了累!”瞻王妃好久没有这么精神了。 “王妃,您要照照镜子看看效果吗?”青儿询问道。 “不照了,都老婆子还照什么,呵呵!”瞻王妃对于自己的容貌并没有多少关注,能安睡一会儿她就觉得这会馆真不错。 不过,等到她下楼之后,却发现厅中坐着的人全都齐刷刷地看向了她,眼睛里都是不可置信。 “你们这是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瞻王妃被众人盯得有些莫名其妙。 “娘,您……您一下子变得好年轻呀!”安氏吃惊地说道,她们原以为自己的改变就已经很惊人了,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瞻王妃的改变更惊人。 “年轻?你们瞎说什么呢!不过,你们脸上倒是有很大的变化,看起来皮肤好了,有光泽了,也有精神了!”瞻王妃看着安氏几人说道。 “皇嫂,变化最大的是您,澜心,你说实话,是不是皇嫂的医女和我们的医女都不同?”梁王妃原本就是想来凑个热闹,没想到就去了二楼一次,她就有了要再来一次的打算,哪个女人不想变美变年轻呢。 “伯母,医女是没什么区别的,只不过我让医女给王妃做了两种面膜,所以她会更显著一些!”秦澜心笑着说道。 “那下次你也让医女给我做两种,看起来一下子年轻了五六岁呀!”梁王妃笑着说道。 “娘,待会儿去食膳堂再喝两碗排毒养颜的药粥,您会更年轻的,还有每日里再多运动一下,坚持下去,别说是五六岁,十来岁也是有可能的!”如今所有邀请来的女客都分散在会馆各处地方,其中妆阁、食膳堂、瑜伽轩人数是最多的。 “其实,这养生会馆还有专门用来泡温泉药汤的地方,只是现在还没有整修好,过两日便可以用了!”秦澜心笑着说道。 “那我过两日一定再来!”温氏觉得这养生会馆让人觉得特别舒适。 “三婶,今天是免费,再来可不是了,您要不要买一个我们会馆的玉牌呀?”齐平宝趁机推销起尊贵客人才有的玉牌。 “玉牌,那是什么?”安氏等人都好奇地问道。 “拿到玉牌的客人,每次来的时候可以享受优惠,能省钱呀!”齐平宝笑着说道。 秦澜心自是不会真的像齐平宝说的那样让梁王妃、温氏几人买,而是每人送了她们一块,这些玉牌都是经过工匠们巧思设计的,一个玉佩只认一个主人,是做不得假的。 此时,妆阁那边更是热闹的很,因为这里是能让人最快看到自己脸部变化的地方,经过这里医女的巧手,进去的女子再出来时都美上了好几分。 “这里可真是个好地方,明日里我还要来!”这是很多女眷离开之时说过的话。 当然,如果说青楼是男人们的销金窟,那么一段时间后,秦澜心的这家养生会馆便是女人们的消费场,即便是一碗养生茶都要很多银子,她们也舍得砸银子进来。 “皇后听说了吗,福慧公主新开的那家养生会馆还不到一个月,如今可是京都城里最出名的地方了,还说无论多丑的女人走进去,出来一定会成为大美人。”这天晚膳时,齐佑留在钟瑜的凤和殿一起同她用餐。 “当然是听说了,呵呵,也就澜心挣钱的主意多,现在宴会的时候夫人小姐们谈论最多的就是这个地方了,而且上次在宫里我见了辅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和瞻王府的世子妃,的确是脸色不同呢,整个人更精神了。”钟瑜言语中有些羡慕。 后宫之中自也有养颜圣手,只是一个人未免孤单了些,上次听俞紫芝和安氏说她们在养生会馆里一起做运动、聊天,日子过得实在是快活。 “瑜儿要是喜欢,自也是可以去的,我还听说平怡郡主在养生会馆里大变样,一个多月的时间里竟然减掉了六十斤的肉,说是什么针灸减肥、食疗和运动三方结合,呵呵。不过,这京都的女人是变美了,有不少官员都来找朕诉苦,说是他们连喝酒钱都快没有了!”齐佑笑着说道。 “这些官员也太夸张了,他们去一趟青楼,买一幅字画,估计都要比他们的夫人去一次养生会馆要花钱多。”钟瑜有些不慢地说道。 “呵呵呵,瑜儿说的是,朕不会诉苦的,你花多少银子都行!”齐佑笑着说道。 “这话可是皇上说的,那我明日里就去养生会馆看看!”钟瑜笑着说道。 齐佑原以为钟瑜是说玩笑话,没想到第二日她就微服出宫了,不过因为事先没有通知秦澜心,所以钟瑜到养生会馆的时候,只有齐平宝在,秦澜心并不在。 百味酒楼雅间内,秦澜心、钟逸、齐俊安和许久未见的楚云初、欧阳正平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说话,酒菜齐备,几人一边吃一边聊。 “几年不见,公主不但在西北声名日盛,这一回到京都就开办了养生会馆,听说女人们可都是拿着银子往里面送!”欧阳正平经过这几年远走文渊国的疗情伤,现在他身上早已经没了当初的颓废,看起来轻松随意多了。 “你听谁说的?我这养生会馆现在名气有这么大吗?”秦澜心笑着说道。 “那还有假,听说京都有位绸缎商人的女儿叫商蓉,几年前因为一场怪病成了丑女,避走老家好几年,结果被你的黄瓜面膜就给治好了,现在求亲的都要踏破门槛了!”欧阳正平笑着说道。 “是吗?也是她的造化遇见了三爷爷,我不过是出了一点小力。说到求亲,你们还都准备一直单下去吗?”秦澜心扫了他们一眼,在做的除了她和钟逸,全都是光棍。 “公主要是有不错的姑娘尽可以介绍给楚某,呵呵!”楚云初比钟逸要年长好几岁,如今都快要到而立之年了,他在外云游惯了,倒不觉得有什么,就是急坏了家中的父母。 妹妹出家,他至今没成亲,未免楚家堡后继无人,现在父母正逼着他娶亲呢。 “四师兄的事情我听说了,京都里名门的姑娘多得是,过一段时间我会在公主府里再办一次鹊桥宴会,你可一定要来呀!”秦澜心笑着说道。 “公主放心,我一定到!”楚云初笑呵呵地说道。 “齐大哥,欧阳公子你们可也一定要到啊!”秦澜心说完还特意看了一眼欧阳正平,等过一段时间平怡郡主就瘦的更多了,这段日子看着她那么努力地减肥,秦澜心打算先借着这次宴会,让她见一见欧阳正平。 “我恐怕有事会不在京都里!”齐俊安笑着说道。 “这个齐大哥尽管放心,我一定选个你在京都的日子。”这次宴会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那就是帮齐俊安选世子妃,这可是梁王妃给她和齐平宝郑重拜托过的事情。 齐俊安一笑没说什么,这鹊桥宴会的事情他昨日里就听到梁王妃和身边的嬷嬷念叨了一下,只是无论见多少名门闺秀,他都不会再有那种感觉了。 “是不是该说说正事了?说吧,你们三个今天特意请我们过来是为了什么事情?”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钟逸问道。 今天这场见面是齐俊安安排的,是楚云初和欧阳正平最先提出要在外边见他们的。 “特意叫你们出来,是有个很特别的消息想要和你们一起分享,正好咱们也好久没见了!”楚云初喝口酒说道。 “什么消息?”秦澜心看他们的神色,似乎也不是十万火急的样子。 “文渊国新帝登位,并且很快推行了新政,我们在文渊国的时候在与燕家的接触中发现,封孚似乎很想要和大魏朝在边境全面通商,他们对于西北的很多东西都有兴趣,而且文渊国的富人可比吴越国、炎埉国多。”楚云初说道。 “全面通商?这不太可能!”钟逸直接就说道。 他还是很了解齐佑的,再说封孚此举是为了壮大国力,大魏朝虽不愿挑动战争,但也不喜欢养虎为患,要是全面通商,这其中的利弊关系还真不好权衡。 “公主,你怎么看?”欧阳正平觉得善于经商的秦澜心应该看得更透。 秦澜心想了一下说道:“与文渊国全面通商有利有弊,但总体来说,我认为在互利双赢的局面下建立一些通商之地还是很有必要的,这对大魏朝的百姓商家也是有益处的,只要把握好其中的度,不但不会使两国产生矛盾,反而会促进两国之间的关系,来往进出口贸易的繁荣也会极大地提高百姓们的生活水平。” “澜心,你的意思是赞成?”齐俊安对于经商这类方面不是特别精通,事实上皇上也已经知道文渊国新帝君的意思,也招了几大皇商的家主进宫,对于通商一事,这些家主们大多是赞成的。 “我觉得通商是利大于弊,当然各种章程规则之类的自然是要详细列出来,只要大家遵循着一定的规则在走,就会将弊处降到最低。”现在这片大陆上的国家对于商人、商队、商路的要求都极为严苛,封孚能大胆提出全面通商的构想,秦澜心对他这个新君还是很佩服的。 “公主说的是,这几年在文渊国呆着,虽然他们朝政上出了问题,但是文渊国有钱人家还真是多,他们与周边部族和小国之间都采取的是通商之策,而且封孚登基之后,还立即下了圣旨开通了海禁,并且大兴造船技术,看来是要与外族之国联系上,非常地有魄力!”欧阳正平这些年也不是白呆的,大魏朝与文渊国相比,真要说商人做生意,文渊国应是更胜一筹。 好在,现在有秦澜心带起来的一批商人,以往大魏朝商人南北分化严重,更是犹如一盘散沙,现在虽然为忌皇权没有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但是商人中自有一股和谐信义的风气。 “封孚的确是不可小窥的新君,咱们的圣上喜欢安稳仁和治国,不过别人变咱们也应该跟着变,否则就会慢一步。现在文渊国是比不上大魏朝,但是再过个几年或者几十年,话可能就不能这样说了!”秦澜心从当初在白石码头的时候燕家人不辞辛苦购买她的衣绣之物时就有种感觉,文渊国的人很会看准时机赚钱,这种能力是他们与生俱来的,而且他们很具有冒险精神。 大魏朝的君主、官员和百姓几千年来都是以仁孝礼仪为治国之本,万事讲求的是一个“稳”和“和”字,这样的安守自身固然好,百姓们也能安居乐业,但前提是边疆没有外敌侵犯,强敌压境。 钟逸和齐俊安四人知道秦澜心此时不是在危言耸听,假如文渊国越来越兴盛发达,谁能保证文渊国的帝君不会扩张疆土呢。 或许封孚念着大魏朝助他之情愿意与大魏朝结盟交好,可谁又能保证下一任的文渊国帝君也会这样呢?前路是未知的,那么就不能眼看着别人强大繁荣而自己不思前进。 当天,钟逸和齐俊安就进宫了,也不知道他们和齐佑说了些什么,反正几日后齐佑就下了一道圣旨,特许大魏朝几个较为安稳的边城设立通商之地,从圣旨下达之日起便可以与外邦通商。 与此同时,大魏朝的海禁也进一步获得宽松,只要上报朝廷审核之后,便可以从海上与外族进行往来。 齐佑此举自然在朝堂上引起一场前所未有的争论,但最后他还是顶住压力坚持自己的想法。 “看来我对咱们的皇上之前的认识还是有点错误的,他也是挺有魄力的!”这天晚上,秦澜心和钟逸两个人难得没有孩子哭闹骚扰,在院中独坐小酌。 “或许之前皇上也是没什么别的想法,可现在他手中有能臣良将,有忠心兵士,更有火药之类的利器,君主之心自然就变大了些,能让百姓们过上更好的生活,是他一直想要的。”钟逸笑着说道,顺便再给秦澜心倒了一杯酒。 “你倒是十分了解皇上,大魏朝的商业现在正处在蓬勃发展的最好时机,与文渊国通商一事要谨慎,但也要大胆,不过,如果是吴越国提出这个要求,我想皇上还是应该仔细地考虑一下。”秦澜心笑着说道。 “这是自然,吴越国与晋王等人勾结之事如今已经是证据确凿,南宫明义虽然逃离了大魏朝,但是南宫月还在咱们的手上,南宫亮最疼他这个宝贝女儿,他不敢胡来的!”南宫亮十分好战,天下太平会令这位独臂战神觉得自己无用武之地,钟逸对他实在是没什么好感。 “皇甫暖蕊、皇甫暖香再加上南宫月,这些人证再加上物证,吴越国扰乱大魏朝国家安定之罪怕是洗脱不掉,可现在明面上两国还是交好的,我并不希望再来一次溪谷河之战。”秦澜心不喜战争和杀戮,她相信很多人也不喜欢,所以这些证据她希望吴越国的帝君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当年吴越国败于溪谷河,南宫亮一直都是不甘心的,而这场精心策划的阴谋败露,也绝不是南宫亮一个大将军所为,吴越国的帝君本就是个野心极大的人,我看他是有吞并天下之心,前几日边疆传来消息,西沙国与吴越国已经开战,西沙国帝君已经写了求援书给圣上,昨天夜里刚刚到的。” 西沙国和大魏朝的关系一直极好,此时若出兵救西沙国,那就代表与吴越国站在对立面,大魏朝的朝堂也是刚刚经过一番血洗,此刻出兵齐佑担心朝堂和边疆都会出乱子。 “皇上是不是在发愁该不该救?西沙国虽是小国,但一直友睦邻邦,无论是与大魏朝还是炎埉国、文渊国,甚至是吴越国,关系都一向是不错的,此刻吴越国出兵可有由头?”秦澜心有些忧心地问道。 “说是吴越国的皇子死在西沙国皇子的刀下,为皇子复仇,吴越国是要一举荡平西沙国,态度很强硬,气焰很嚣张!”钟逸很想领兵出征,刑部办案可不是他的强项。 “我看这吴越国是故意挑起恶战,而且西沙国一向与大魏朝关系最好,此举怕是别有用意,既然不能让大魏朝内乱,那么怕是要让大魏朝外忧,西沙国就算再小那也是一个国家,一旦被吴越国占领,紧接着受到威胁的便是大魏朝。吴越国虽兵力强悍,但若是大魏朝不出兵,怕是后患无穷。”秦澜心就算不懂军事,也清楚西沙国根本不是吴越国的对手,这一次大魏朝要是不出兵,西沙国必定亡国。 “你说的没错,皇上和一些朝中大臣也明白,皇上之所以这么爽快地答应与外通商,除了要发展民生,另外就是想进一步加深和文渊国的关系,希望两国能继续保持友好关系,而炎埉国与大魏朝关系也是不错,可炎埉国帝君最会审时度势,如果吴越国变得愈发强大,那么他也会随时倒向吴越国,所以现在大魏朝的处境并没有那么好。” “夫君,你今夜特意邀我小酌,如今又将朝堂之上的军国大事讲给我听,是不是皇上已经有了决断,而你……”秦澜心这两日丝毫没听到任何有关西沙国、吴越国的事情,可见皇上是让知道的官员瞒的很紧,而钟逸此时告诉自己这些,怕是另有含义。 “心儿你果然聪慧,就像你说的,西沙国若无大魏朝求助那么必定会灭国,而大魏朝的边疆也必定会受到重创,今日我已经与皇上请旨,要领兵去求援西沙国,你,会不会怪我?”刚才轻松对饮的气氛已经没了,钟逸说话变得沉重起来。 “皇上愿意发兵求援的原因是不是吴越国意图颠覆大魏朝安稳,再以南宫月几人作为证据公告天下,这样师出有名,吴越国也没什么话说?”秦澜心心中一沉,钟逸突然说要领兵出征,她不能不被吓一跳。 钟逸点点头,秦澜心太聪明了,有些事情刚说个开头她便已经猜出了更多的东西,只是朝中如今能派出的人,除了他再也没别人了。 “夫君,我知道你很想去,我也不会拦着,只是我有一个请求,我……” “不行,我不会同意的,爹娘也不会同意!” 秦澜心话还没说完就被钟逸打断了,她勉强一笑说道:“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我知道,你想随军而行,但是不可以。心儿,你要相信我,我既然能领兵出征,我就一定能胜利而回,更何况,让你留在京都,也是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钟逸又怎么会不了解秦澜心心中所想,只是这次真的不可以,而且有火药这种厉害武器在,吴越国的战马和刀剑就是再厉害也没用。 “你需要我做什么?”秦澜心觉得自己在京都根本帮不上钟逸任何忙。 “心儿,你虽然聪慧,可你根本不懂打仗,就算你熟知兵法,可真正的沙场不是纸上谈兵,我在贺家军里呆过,我也训练过兵士,这里和西北大营不一样,我也不是叶将军,不需要我的亲人家眷跟在我的背后。你只需要在京都好好地照顾家人,让我无后顾之忧,这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 “如果这是你希望的,好,我答应你!” 秦澜心没有继续纠缠,她也知道自己跟去西沙国不太现实,不过她会做到钟逸说的,照顾好这个家,让他无后顾之忧。 同一时刻,钟怀邵也来到了曦晴院,将钟逸要去西沙国“帮忙”的事情告诉了贺芳晴。 钟怀邵原以为贺芳晴听后会激烈反对,没想到她只是震惊过后就哑然无声,一个人坐在椅子上默默发呆。 “晴儿,你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可千万别憋在心里!”钟怀邵这时倒宁愿她大吵大闹一次。 “还有什么要说的,既然皇上和逸儿都已经决定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贺芳晴好歹是贺家的女儿,从小就听惯了贺家的男人为国出征的消息,这次虽然是为帮西沙国,可对付的却是凶悍的吴越国。 “你……”钟怀邵虽然也有些武功,可他与自己的爹和弟弟相比差了很多,几十年没领过兵,他是想替钟逸去都不可能。 “你不用担心我,我现在懂得明辨是非黑白,逸儿他虽是王爷,可终究是钟家的儿孙,他骨子里有着钟贺两家的忠魂,此刻国家有难,朝中无人领兵,他要是不去,我还觉得奇怪呢。澜心也是个好孩子,她心中也会明白的。”贺芳晴早已经不是之前的贺芳晴,以前她获得狭窄而自私,如今她想开了很多事情,看事情也和从前不一样了。 “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了,你说的没错,澜心她会明白的,这是逸儿的选择,我清楚他的选择是对的,西沙国一行必须有人要去,此刻朝堂官员缺失,武将因杜峰一案也有不少牵涉其中,能够担此重任的也只有他了!”改变的不只是贺芳晴还有钟怀邵,经过了那么多的事情,他在反省自己的同时也在改变了自己。 “王爷,皇上和逸儿可有说什么时候会去西沙国?”贺芳晴问道。 “如无意外,明日西沙国与吴越国开战求援之事就会在京都传开,圣旨一下,边疆军队任其调派,应是后日逸儿便启程了!”钟怀邵说道。 “后日?真是好快呀!”贺芳晴幽幽一叹地说道。 第百八十六章做做红娘 这一夜,秦澜心和贺芳晴都没有睡踏实,尤其是秦澜心,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虽然她相信钟逸的能力,但心里还是会担心的,以致于第二天早上起来都有了黑眼圈。 “心儿,对不起!”钟逸摸着秦澜心的脸,歉意地说道。 “夫君,不用给我道歉,这是为人臣的职责和本分,我也没资格怪你,我只是觉得事发突然,有点儿措手不及。”秦澜心揉了揉有些混沌的脑子笑着说道。 “心儿,我明白你是担心我,不过我自小也算在军中长大,武功自不必说,还有你忘了,当年你给我的那些兵书,这些年我可没有让它们躺在书阁之中,还有这次去西沙国增援,小舅舅会和我一起去,更有贺家军的人,准保让吴越国的阴谋不能得逞,这京都里到时候还需要你多照顾了。”钟逸安她的心说道。 “夫君,我也明白,但你出门打仗,做妻子的担忧也是人之常事,娘那里我和你一起去说,没事!”秦澜心想了一夜,也算是心里想了个透彻。 于是,夫妻两个穿衣洗漱去了曦晴院,见过贺芳晴之后,钟逸一边在家里等圣旨,一边陪着三个孩子和妻子,之后有一段时间他怕是不能见到他们,这也让他暗暗发誓,定要早点完成此次皇上交代的任务。 圣旨到了恭亲王府之后,那些早先不知内情的人都同秦澜心、贺芳晴一样觉得太过突然,而此时又爆出杜峰和西平王府一案中还有更有力的证人存在,她们可以证明吴越国南宫家的人居心剖侧。 不仅如此,吴越国亲派特使要求把南宫月接回自己的国家,而在得知大魏朝已经下旨派兵帮助西沙国的时候,特使走到一半就回去了。 南宫亮的阴谋或者说吴越国帝君的阴谋被齐佑公告天下,而且人证、物证俱全,出兵救助西沙国就有了由头,而且齐佑更命令北疆将士守好边城国土,以防止吴越国突然对大魏朝同时发兵。 秦澜兵、罗修昀等人本就是北疆的将领兵士,所以秦澜悦从福江口回来之后没多久,他们就启程去了西北。 突来的战争和紧张让京都的夏日也变得更加酷暑难熬,好在百姓们的心还是安的,大魏朝的北疆只要有贺家军在,那么吴越国的铁蹄是踏不进来的。 钟逸走了,没有儿女情长的临别依依,越影为骑,一路绝尘,秦澜心也只不过是看到一个挺拔傲然的背影。 “澜心妹妹,你没事吧?”钟逸走到的第三天,在养生会馆里,齐平宝有些担忧地看向了秦澜心。 “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情,平宝姐姐你不用担心!”秦澜心淡然一笑说道,“怎么,你以为我会哭的死去活来,还是每日里心神不宁?” 听着秦澜心还有精神和自己开玩笑,齐平宝微微一笑说道:“我还真是这样担心的。你说说你们夫妻两个,三年前被皇上派去西北,好不容易从西北回来了吧,这边疆又出了问题,还要让西北王爷领兵打仗,真是没有一刻空闲的时候!” 秦澜心想了一下,脸上始终挂着笑容:“我们就是大魏朝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现在朝堂因杜峰一事还未稳当,牵扯的文武官员都获了罪,能够救援西沙国的人也不多。在这样内忧外患之际,皇上也是为难的。” “说的也是,我爹和二叔他们也是忙得很,而且二叔也已经去了北疆,虽然我不知道他一个军械库的人跟着去干什么,但想着总是能帮上大忙的,现在皇上又能指望谁呢,总不能让一帮文臣去打仗吧!”齐平宝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要是男儿,也会骑马去疆场的,郡马也没闲着,皇上让他往西北运送粮草,昨日已经走了。”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以前三爷爷对我说过,好男儿应志在四方,安天下才是为臣之道。”秦澜心说道。 “我们这些后宅妇人,此时也帮不上什么大忙,只能一心把家中父母、孩子照顾好,让他们无后顾之忧便是!”齐平宝笑着说道。 “平宝姐姐说的是,对了,过两天我要在公主府办一场鹊桥宴会,有一件事情还需要平宝姐姐帮我才是。”秦澜心与齐平宝此时是在养生会馆一间单独的阁楼之上,房中并无他人。 “澜心妹妹你说是什么事情,我一定尽力帮你!” 齐平宝也正愁没事情做呢,萧非离开了京都,孩子也有人照料,她虽然是养生会馆的其中一个东家,但现在会馆有专人在管理,不过她倒是每日都来练练瑜伽,吃一些养颜的粥汤之类的,最重要的是在养生会馆里可以见到很多熟人,不至于那么无聊。 “其实真要说起来,也不是帮我,而是帮齐大哥,我不过是想要成人之美做做红娘的事情而已,而且也不忍心齐大哥一直这样下去,这也是王爷他临去西沙国之前拜托我的事情。”秦澜心原本就有意要帮助齐俊安,钟逸或是担心他走后自己会胡思乱想,故而找些事情给她做。 “我大哥?澜心妹妹到底是什么事情?”齐平宝有些好奇地问道。 “之前王妃应该已经告诉你,这次在公主府的鹊桥宴会便是相亲宴会,和几年前一样,依旧是自助餐式的,到时候齐大哥和欧阳公子他们还有一些青年才俊都会在,王妃定是要在这场宴会上为齐大哥选亲的,上次三婶跟我说,你娘她已经急得夜不能寐,说是真担心齐大哥他如坊间传闻一样不喜欢女的。”秦澜心笑着说道。 齐平宝一听也乐了,说道:“澜心妹妹,不只是我娘这样想,只是我曾经也有这样的想法,以前我一直以为我哥肯定比钟大哥早结婚生子,因为怎么看钟大哥那冷清的性子都不想好好听话的人,可最后没想到,钟大哥孩子都有三个了,我哥还是一个人,而且他身边又一直没有女人,我娘塞进他房间的那些女人全都被他给扔出来了,我还真怕他出家当和尚。” “这个你倒不用担心,其实,齐大哥是有喜欢的人的!”这一点钟逸和楚云初都已经帮秦澜心确认过了,齐俊安自己也承认他从三年前就已经喜欢上了楚雨霏,同样的楚云初也告诉秦澜心,楚雨霏对于齐俊安也并非无情,只是自觉江湖弃妇配不上他王府世子的身份。 后来,秦澜心又让重鹰进一步去查了楚雨霏的事情,当知道当年她被休的前因后果之后,对这个从未蒙面的楚家大小姐也是很同情的。 “澜心妹妹,你不要开玩笑了,我哥他要是有喜欢的人,怕是早就带回家让我娘看了,怎么还等到现在,再说他自己都说没有了,我哥他从不撒谎的。”齐平宝摇摇头说道。 “平宝姐姐你也太单纯了些,就算是亲生兄妹,齐大哥也不可能把什么事情都告诉你,再说他这次不说也是有原因的,并非他介意什么,而是对方的心结一直解不开,所以他一直在痴情地傻等,平时看着很聪明的一个人,遇到自己真正喜欢的女人,他却是用了一种世间最笨的办法,人生哪有那么多的青春岁月可耗费,作为朋友和义妹,我也不忍心。”一个在原地等,另一个往后退,这两个人猴年马月才能凑到一起去。 “澜心妹妹,你真不是再开玩笑?天呐,我哥他竟然有喜欢的人,而且还傻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澜心妹妹,你快给我说说!”齐平宝有些着急地问道,要是齐俊安真有喜欢的人,那她娘就不用那么操心了。 秦澜心就将自己知道的有关齐俊安和楚雨霏的事情全都告诉了齐平宝,毕竟说动梁王妃和梁王的事情还是需要齐平宝帮忙,不过在秦澜心看来,他们应该不是那种特别介意门第的事情,只是楚雨霏弃妇的身份有些尴尬而已。 “澜心妹妹,这楚家姑娘也挺可怜的,那江湖盟主的儿子也真不是东西,既然自己已经有喜欢的姑娘,做什么还要答应与楚家堡的婚事,还在成婚当天把人家姑娘休回家,谁不是爹生娘养的,他也做得出这种卑鄙的事情来!”听完楚雨霏的坎坷经历之后,齐平宝很是不平地说道。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三年了,如今楚家姑娘带发修行,齐大哥的痴情也不是真的没有感动她。庵中师父不给她剃度出家,就是因为她红尘未断,之所以还躲在庵堂之中,为的就是让你哥死心。平宝姐姐,你比我了解齐大哥,你觉得他会一直等下去吗?”秦澜心也是唏嘘感叹。 “我看差不多,我哥那人看着温温和和,万事好商量的样子,其实他认准的事情也是不会改变的,三年都过去了,他现在愣是没让我们看出他心中有了别人,他隐藏这么深,而且任由坊间那些传闻传进我爹娘的耳朵里,可见他是做了决断的。”毕竟是做了那么久的兄妹,对于自己的哥哥,齐平宝就算再单纯,那也是了解比别人多些的。 “我虽然没见过那楚家姑娘,但我相信齐大哥的眼光,我邀请她到京都的帖子早已经到了楚家堡,而且四师兄的爹娘已经说动她来京都与我见上一面,昨日我得到消息,她已经同意并启程了,鹊桥宴会那一日便能赶到。只要这位楚家姑娘走出第一步,我觉得她和齐大哥是能有结果的,只是……”人最难过的是自己那一道关卡,此次楚雨霏愿意来京都,也就说明她走了第一步。 “澜心妹妹你不用说了,我知道怎么做,爹和娘那边你就交给我吧,他们不是那种势利眼的人,而且梁王府掌管皇家军械库本就显眼,依照我爹娘的意思,还是选择小门户的姑娘比较合适,至于弃妇的身份,我相信爹娘能想通的。”齐平宝不是一时冲动说这些话,她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不会想那么多,但是皇室里的女儿家也都是有几分心思的,她只不过是不愿意深想罢了。 “启禀公主,欧阳公子今日又来了!”等到秦澜心和齐平宝说完话之后,有丫鬟跑来对禀告道。 “他怎么又来了?难道你的办法有效果了?”齐平宝虽着急要回家和梁王妃说齐俊安的事情,但是欧阳正平与平怡郡主同样引起她很大的兴趣。 “欧阳正平原本就是一个痴情的男子,三年的时间不长也不断,但平怡郡主也喜欢他很长时间,而且现在他也已经知道了,并且也亲眼看到平怡郡主为了能得到他一份关注而每日做出的努力,这种行为还是很感动人的,只是努力不一定就会有结果,尤其是感情的事情,不过现在看来,平怡郡主或许是很幸运的,欧阳正平已经开始关注她了。”秦澜心笑着说道。 “呵呵,我看你是做红娘做上瘾了,不过这样也好,成人之美,也是好事一件。”齐平宝笑着说道。 “希望有情人能终成眷属吧!对了,你想好怎么和王妃说了吗?”秦澜心问道。 “想好了,就直接说呀!”齐平宝爽直地说道。 “直接说还是不太好,这世上当娘的都想给自己的儿子选个顶顶好的儿媳妇,我觉得平宝姐姐你还是委婉一下先试探你爹娘的意思,毕竟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楚家姑娘的存在。”说完,秦澜心又在齐平宝耳边嘀嘀咕咕一阵,听得齐平宝连连点头。 次日,齐平宝抱着儿子来到了梁王府,等到下人们都退下去之后,她和梁王妃单独坐在厢房里,儿子让梁王抱出去玩耍了。 “平宝,你今个儿怎么想起来和娘说悄悄话了,是不是在萧家有什么事情?”梁王妃见齐平宝把屋子里的下人都支出去了,还以为是萧非离开之后,她在萧家受委屈了呢。 “娘,我在萧家好着呢,没什么事情,现在养生会馆生意好得很,我婆婆和几个小姑子也是常去的,她们讨好我还来不及怎么会有其他事情!”齐平宝笑着说道。 “呵呵,说的也是,养生会馆确实不错,去一趟回来全身轻松,而且这容貌身体的确是好了太多!”梁王妃笑着说道。 “娘喜欢可以天天去,澜心妹妹说了,您和三婶都是免费的。唉,我是因为别的事情心情烦闷,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想让娘帮忙拿个主意。”齐平宝眼珠子一转笑着说道。 “哦?什么事情,你快说?!”女婿如今不在家,自己女儿的性子梁王妃又清楚的很,自是要多为她操些心的。 “娘,事情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她自小订有婚约,本来依照两家约定要嫁人的,可谁知成婚当天她那丈夫竟然逃婚了,而且还带回来另一个女子,并当场给我那朋友一封休书。我朋友自觉无颜面世,就打算寻死,正巧被一位过路的公子救了,而那公子竟是对她一见钟情,只是她认为自己配不上那人,就带发出家,希望断了彼此的念想,谁知那公子也是痴情,三年来一直等着她回心转意。如今,那公子的家人一直催着他成婚。娘,你说我那朋友该怎么办呀?”齐平宝有些垂头丧气地说道。 “这件事情本不是你那朋友的过错,如果她真喜欢那位公子,两家人好好说说,倒也算是一桩不错的姻缘。”梁王妃想了一下说道。 “那女子本是寻常人家,可那公子却是豪门贵族,虽说成婚当日连堂都没有拜,但六礼都过了,也算是人家的妻子,被休回家便是弃妇,百姓家尚且会说三道四,更何况是大户人家,怕是那公子的爹娘也是不同意的。”齐平宝有意地看向了梁王妃。 “唉,你说的也对,人言可畏,又有哪家父母会让儿子娶这样一个媳妇进门呢,再说大户人家规矩本就多,这一桩婚事怕是有些难。”梁王妃就事论事地说道。 “娘,真的很难吗?那如果您是那位公子的娘呢?您会让自己的儿子娶那个女子进门吗?”齐平宝着急一问。 知女莫若母,梁王妃很快就觉察出齐平宝的异样,尤其是她最后问的这几句,怎么就换成了她呢?难道是? “平宝,你跟娘说实话,你说的真是你朋友的事情?你的朋友娘就算全不认识,也是都知道的,可没听说有哪一个是在成婚当天就被休回家的?还有你说的那位公子,他究竟是谁?”梁王妃心里突然有些波动。 齐平宝也不是个善于撒谎的人,她叹了一口气,小声地说道:“娘,其实……其实那个公子……” “其实那个公子就是你哥,对吗?”梁王妃即便这样问,心中也是大吃一惊。 齐平宝点点头,怕梁王妃误会,赶紧解释道:“娘,您别激动,先听我说,澜心妹妹已经让人查清楚了,那楚家姑娘是为了信守两家承诺遵父母之命成婚的,只是对方行事太过可恶了些,哥哥既然痴等她三年,就说明她人是不错的。” “痴等三年?这样说,你哥他一直推脱婚事,就是为了你说的这楚家姑娘?平宝,你把事情都详细说给娘听,一个字都不许漏掉。”梁王妃脸色严肃起来。 齐平宝看着梁王妃的脸色,心中一凉,觉得自己似乎把秦澜心交代的事情给办砸了,她还真不太会说话,不过她还是全都告诉了梁王妃。 到了这天晚上,齐俊安回到王府的时候,觉得自己爹娘的脸色都有些怪怪的,他也没想那么多。 不过,晚饭后,梁王和梁王妃把他叫到了自己的面前。 “安儿,你实话告诉爹娘,你——真的没有心上人吗?”梁王妃目不转睛地看向了自己的儿子。 齐俊安察觉出屋中气氛不同,再细想了一下梁王妃的问话,还有这几天刚刚得到的秦澜心邀请楚雨霏到京都的事情,他聪明地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这次他没有再否认,而是老实地说道:“爹,娘,我有心上人,她是楚家堡的大小姐钟逸四师兄的妹妹楚雨霏。” “她是不是嫁过人?”梁王妃继续问道,而梁王坐在一边闷不出声。 “是!” “她现在是不是住在尼姑庵中?” “是!” “你是不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看她?” “是!” “你是不是一定要娶她为妻?” “是!” “如果我们不同意,你是不是打算真的一辈子不娶妻不纳妾?” “是!” “如果娘以死相逼不让你娶她,你也不肯另娶他人吗?” 这一次,齐俊安没有再简单而坚决地回答一个“是”字,而是非常认真地看着自己的父母反问道:“娘,您会这样做吗?” 梁王妃被这样一问给问住了,儿子的决心已经从这几个问题中得到了答案,看来他对那位楚家姑娘用情很深。 “安儿,你先回去吧,你的心意我们都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们会看着办的,你的婚姻大事不是儿戏!”这时,梁王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儿子就让他出去了。 齐俊安也没有多说什么话,转头离开了,而等到就剩下夫妻二人的时候,梁王妃这才重重一叹说道:“等来等去,竟等到他这样一番话,门第可以不在乎,可那楚家姑娘毕竟是成过婚的,堂堂的世子妃是弃妇,这说出去梁王府还不被人到处说风凉话。” 梁王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愁眉苦脸的妻子说道:“你是担心安儿娶了楚家姑娘会丢了梁王府的面子?” “如果那楚姑娘没有嫁过人,我自是无话可说,王爷也知道我并不是那种看重门第之人,安儿一直不愿成亲,我也一直不明其中缘由,可如今他有了心上人,我反而并不轻松。就算咱们知道那楚家姑娘是个不错的人,可外人未必知道,弃妇身份一旦众人皆知,我怕梁王府名誉受损,我也担心那楚家姑娘能否受的人言,这后宅妇人的嘴可都毒着呢!”梁王妃想的也是长远,在她看来,楚雨霏既然被休自杀又躲进庵堂之中,可见心性并不是特别坚强,这样的人真的是梁王府世子妃的最佳人选吗? “你说的我也清楚,只不过安儿这孩子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而且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应该是那位楚姑娘并不愿意嫁到王府来,我担心的是,她一直不愿嫁,安儿就会一直等下去,我们想抱孙子可就难了。”梁王不是那种爱为难自己儿女的人,对于儿女婚事也从未想过什么权势利益上的结合,至于所谓的名誉,自己只要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 “听王爷的意思,你是对那楚姑娘嫁人的事情并不在意?”梁王妃有些惊讶地说道。 “就算是介意也没什么办法,咱们怎么能执拗过儿子,再说他和那楚家姑娘不是梁山伯和祝英台,我们也不想做棒打鸳鸯的爹娘,至于那些人言,王妃就不要在意了,只要儿子他能过得开心就好。”梁王笑着说道。 “真没想到王爷对于此事竟是如此看得开,竟是我这个当娘的想的多了些。我也不想看着安儿一直单身,唉,如果那楚家姑娘真的不错,也就由着她吧!”梁王妃也不准备再说什么了。 “这件事情既然是平宝说给你听的,又牵扯出澜心,想着她这个福慧公主也是探查的清楚,你不如再去见见她。我是男子不常在后宅中走动,就像王妃说的,后宅女人的嘴是很可怕的,你不如去向澜心讨个主意去!”梁王很理解梁王妃此时心里所想,楚雨霏的身份的确是尴尬了些。 “王爷说的是!” 梁王妃也没有耽搁太长时间,第二天就去恭亲王府找到了秦澜心,她去的时候,秦澜心正在曦晴院。 贺芳晴将梁王妃邀请到曦晴院做了下来,而梁王妃也没有瞒着贺芳晴,就将楚雨霏的时候说了出来。 “澜心,伯母知道你这个孩子主意多,你认为这件事情该怎么做?”梁王妃心里就像堵着一团棉花,说通不通也是难受。 “这有何难,我就能回答你!”贺芳晴了解到前因后果之后笑着说道,“既然俊安和楚家姑娘郎情妾意,你们就选个好日子给他们成婚便是。你想一下,若是你选了一个门当户对闺阁中的千金小姐为儿媳妇,外人倒是说不出什么来了,可俊安这孩子心里该是多苦,他不快活,这门亲事就算外人羡慕又能如何,难道日子是过给别人看的吗?!” 贺芳晴这一说秦澜心连忙笑着点点头,梁王妃被她说的也不知该说什么了,想想贺芳晴说的也对,到底是王府的面子名声重要还是儿子的幸福重要呢? “那依照你们的意思,这门婚事王府就应下了?”梁王妃试着问道。 “伯母,您太着急了,现在就算梁王府和楚家都同意这门婚事,我看也未必成,虽然齐大哥喜欢楚姑娘,楚姑娘听着也对齐大哥是有情谊的,但最终还是要他们二人表白心意,坚定彼此在一起的信念才行,否则就算一时成了婚,日后有人拿旧事做文章,自己若是受了影响,日子也未必快活。”秦澜心笑着说道。 “澜心你说的没错,我现在担心的也是这样,虽说弃妇不好听,可那楚家姑娘毕竟还是清清白白的,而且听王爷说,楚家堡在江湖上也是有名望的。如果日后那楚家姑娘真的嫁入梁王府,她又不可能日日呆在家中不出门,一旦参加京都各种宴会,难免会遇到一些嚼舌根之人,她若是耿耿于怀,那岂不是更损梁王府颜面。”梁王妃昨日里经过梁王的一番宽慰,对于齐俊安和楚雨霏的婚事也没那么介意了。 “伯母说的是,不过楚姑娘她已经接到了我宴会的帖子,而且正在来京都的路上,她能从庵堂里走出来,我想这便是她勇敢的第一步。到时候鹊桥宴会之上,您再看她表现,心中大概就会有一杆秤了。”感情这条路上,总要有人走出第一步,秦澜心想着楚雨霏毕竟是江湖儿女,魄力还是有的吧! “那可就是太好了!”梁王妃对于秦澜心此举可是很感激的,她正愁不知道怎么见那楚姑娘一面,这人就快要到京都了。 夏日荷花初盛开的时候,梁王府对面的公主府就开始热闹起来,听说福慧公主要再办一次鹊桥宴会,好多人都是想方设法地弄到一张请帖,当然一部分人是为了相亲,而另一部分人纯粹是为了吃。 举办鹊桥宴会的这天,公主府门外是车水马龙,接待客人的侍女、小厮一刻也没停。 “呵呵,邓大人,真是好巧呀,又见到你了!”袁大人刚下了马车就看到邓通快踏上第一个台阶了。 “能不巧吗,呵呵,今天又是自助宴会,得早点来!”秦澜心去西北的那三年,邓通最常去的两个地方,一个是百味食肆,另一个就是百味酒楼,可别人做出来的东西就是没有秦澜心亲手做出来的好吃。 “没错,没错,呵呵!”袁大人也笑着说道,然后两个人一同往里面进。 因为是夏天,很多东西是不能放的,只能现做现吃,秦澜心倒是准备了不少凉饮给众人,除了解暑还解乏,自然也有女人们爱的排毒养颜的茶水粥汤之类的。 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秦澜心单独划出了两处地方,一个是专门给邓通、袁大人这些来吃饭的人准备的,另一个就是给年轻男女准备的餐区,比之去西北之前举办的那一场宴会,今天的宴会人数多了不止一倍,更加热闹。 这样热闹美食又众多的地方,秦澜心并没有让平怡郡主过来,即便是请帖也给了她,但现在她是减肥的关键期,这样多的好吃东西对她是一种折磨。 不过,平怡郡主还是偷偷来了,因为她听说这是一场相亲宴,而且欧阳正平也会到,可即便她减肥了,那体型也是非常惹人注目的,最后秦澜心还是让齐平宝多照顾她一些,不要让她随意地吃东西,尤其是油炸之物。 “平宝姐姐,你们放心吧,我只喝水,什么东西都不会吃的,我……我就是想来凑凑热闹!”平怡郡主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 “什么凑热闹,我看你是自己的心上人被别的女人抢走吧!”齐平宝一副了然的样子凑到平怡郡主耳边小声地笑着说道。 “平宝姐姐!”现在的平怡郡主已经非常速度地减掉了近一百斤,她感觉自己走起路来都轻省不少,她会继续努力的。 齐平宝笑笑,带着平怡郡主去找林秋她们说话,至少这些人都是善意的,不会让平怡郡主觉得难看,也不会讥讽嘲笑她。 另一边,楚云初、欧阳正平、齐俊安、徐琰等人都聚在酒水区,一边喝着凉爽的清酒或者果酒,一边说笑着。 “今天可是鹊桥宴会,佳人倩影,欧阳公子,可有你中意的?”楚云初故意笑呵呵地问欧阳正平。 两个人见面就喜欢逗弄对方,在文渊国的那些年,他们可是一点儿也不觉得孤单寂寞。 “没有,怎么?有你中意的?”欧阳正平瞅了他一眼。 “呵呵,猜对了,还真有一个,就是不知是哪家的姑娘!”楚云初不知道是认真还是开玩笑地说道。 “四师兄相中哪位姑娘了,不妨对我说说!”就在这时,秦澜心和一位样貌清秀端庄的女人并肩走了过来,而齐俊安看到秦澜心身边的人,嘴角很快就露出了笑容。 “我也想知道哥哥看上的是哪家姑娘!”楚雨霏或许是在佛门中呆了三年,身上有一股子脱尘出俗的气质,而且她笑语晏晏,实非众人心中被休自杀躲进庵堂的柔弱女子。 秦澜心也是在见到楚雨霏之后,将心中对她想象出来的样子完全抹去的,也更加明白齐俊安为何对这样一个女子念念不忘了。 “就是刚才在后花园见到的那个身穿绿衣蝴蝶的姑娘……” “那个可不行!”秦澜心还没等他说完就赶紧截住了,“四师兄,你说的那位姑娘是瞻王府的齐景郡主,她已经定亲了,再有两个月就要嫁人了,你可别胡说!” “公主,你等我把话说完,我说的是身穿绿衣蝴蝶姑娘旁边的那个紫衣姑娘,看着就像个小辣椒,不过年纪有些小。”楚云初很是正经地摸着自己的下巴说道。 “年纪是比你小上很多,我认识那位姑娘,她是辅国公府的二小姐,与齐景郡主乃是好友,几年二八年华,应该是还没有定亲吧!”秦澜心想了一下,楚云初说的那个姑娘应该是乔可欣。 “没定亲就好,就她了,明日我就上门提亲!”楚云初笑着说道。 “哥哥你别胡闹了,要是你真喜欢人家姑娘,就正正经经地找个媒婆上门,虽说楚家堡是身在江湖,可这样的规矩还是要懂得。”楚雨霏并不希望自家大哥拿人家姑娘的清白名誉开玩笑,这里人多嘴杂谁知道会传出什么闲话来。 “雨霏妹妹说的是,四师兄你要是真觉得乔家妹妹不错,我倒是可以帮你打听打听,你要是随口玩笑话,可别说了,这有关女儿家的闺誉。”秦澜心也笑着说道。 “澜心和雨霏说的是,楚兄若是真有心,辅国公府这门亲还是不错的!”齐俊安也跟着说起来。 “瞧瞧你们一个个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真不是开玩笑。”楚云初并不是第一次见乔可欣,之前在大街上他们两个就有缘一日三见,这些年形形色色的女人也见过不少,还真没有一个能像乔可欣这样让他上心的。 “既然四师兄不是开玩笑,那我就帮你问问!”秦澜心这是红娘上了瘾,当然她可不会莽撞地询问,这件事情自有她的办法。 “那就多劳烦公主了!”楚云初是长娃娃脸,虽然年龄大些,可看不出来,而且他是江湖人,身上那股子潇洒劲儿还是很能令女人着迷的。 “启禀公主,王妃在那边凉阁里,说是请您和楚姑娘过去说说话!”这时,红赏走来笑着说道。 “知道了。雨霏妹妹,咱们走吧!”红赏口中的王妃除了贺芳晴还有梁王妃,估计瞻王妃也在。 快走进凉阁的时候,秦澜心笑看着楚雨霏问道:“雨霏妹妹紧张吗?” 楚雨霏看着她淡然一笑,然后摇摇头,她知道里面等待着她的是谁,也知道自己选择来京都意味着什么,就像秦澜心刚刚对她说过的话,幸福是要自己去争取的,她不会再退缩了! 第百八十七章心结解开 凉阁内,梁王妃、贺芳晴与瞻王妃同坐一处,等到秦澜心与楚雨霏走进来之后,在一旁伺候的丫鬟也都退了出去,暂且谢绝外人。 秦澜心与楚雨霏规矩地给三人见了礼,然后在三人下首的椅子上分别坐了下来。 梁王妃她们自然是要首先打量楚雨霏,而瞻王妃并不知内情,就与秦澜心闲聊了起来。 “楚姑娘平时都做些什么?”梁王妃对于楚雨霏的容貌气质倒是很满意,为了多了解她一些,于是笑着问道。 “回王妃话,民女久在庵堂之中,平日里诵经念佛,打扫寺院。”对于自己带发出家之事,楚雨霏并没有隐瞒,她也清楚自己瞒不住。 果然,此话一说,一旁的瞻王妃就疑惑地问道:“庵堂之中?这是何故呀?” 此时,秦澜心笑着说道:“回禀王妃,雨霏妹妹曾经带发修行,在庵堂之中呆了三年。我与雨霏妹妹一见如故,问她为何又入红尘,她说自己一直身在红尘中,佛家精妙可是参不透,未免扰了座上菩萨的修为,所以才从庵堂之中搬了出来。” 瞻王妃本就是信佛之人,听到秦澜心这样说,微微一笑,“呵呵,这佛家精妙岂是咱们凡人二三年便能参透的,在家中设置佛堂也是一样的,无需进入寺庙庵堂之中与青灯古佛为伴,也太清苦了些。” “王妃您说的是,以前听人说‘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想来修佛悟道也是这个道理,只是我们这些凡尘中人哪是真的要一心修佛悟道,不过是七情六欲在身,有了烦恼疑惑而不得解,唯有向菩萨神灵乞求这开解之法罢了。”秦澜心看看楚雨霏,又看看瞻王妃笑着说道。 “澜心,你这话可说的太对了,可惜这世上很多人看不透,整日里敲经念佛恐怕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何了。”梁王妃也笑着说道。 这楚雨霏进入庵堂修行之事,经过秦澜心这样一说,不知怎的,就有了另外一种让他人觉得十分舒服的看法,梁王妃心里的那点儿芥蒂又少了许多。 “呵呵,不愧是听妙远大师讲过佛法的,澜心你这孩子倒是比旁人开得还要看,以后莫要王妃王妃的叫了,就叫我伯母,我喊你澜心可好?以后,伯母可是要常找你说说话。”瞻王妃笑着说道。 “伯母为长辈,想称呼澜心什么都好,呵呵!”秦澜心笑了笑,“雨霏妹妹,你这心中疑惑可是解了?” 楚雨霏知道秦澜心进凉阁之后所说的一切都是替她解围,此时听她询问,也不隐瞒心中真意,笑道:“不敢瞒澜心姐姐,雨霏心中实有一个疑惑未解。” “什么疑惑说来听听,咱们这里有长辈在,还有我这个多读了两本书的人来,说不得就能给你解了心中疑惑,让你变得心思敞明起来。”秦澜心笑着说道。 “没错,楚姑娘,你就说是什么疑惑吧。”倒是个坦率的姑娘,梁王妃心中想道。 楚雨霏点头说道:“此疑惑也是庵堂师父问雨霏之题,只是雨霏愚钝,想不出其中佛法精妙来。此题为有一赶路许久的行人包袱之中粮袋水袋皆以空空,此时乌云密布似是有大雨倾盆,而他偶见路边果树之上还剩下一颗果子,只是果子高高悬挂在树顶之上,饥渴难耐的行人难以摘下那果子,那么此时那行人是该想尽办法花费时间取得那树上之果,还是应该放弃继续前行寻找生路呢?” 此题一出梁王妃、贺芳晴和瞻王妃都有些愣住了,梁王妃想了想说道:“如果那行人去取果子,说不定果子没摘到,人也会跌伤,再加上此时暴雨将至,甚是危险,说不定前行之路便有农舍人家,倒不如放弃继续往前走。” “这还真有些难办,上树摘果未必成功,而前路又未知,是该放弃还是该尝试呢?”瞻王妃低语自问道。 “自然先是尝试一番,若是失败实在难摘得,那就往前走,说不定前方自有生路。”贺芳晴笑着说道。 听到贺芳晴之语,梁王妃和瞻王妃都点点头,此法最为稳妥,而楚雨霏也点了点头,她现在不就是在使用这种办法,如果她与齐俊安之间真的没有结果,她也不会强求的。 这时,秦澜心却是宛儿一笑,说道:“如果我是那行人,那么不摘到那果子我是断不会离开的,都没有尝试就放弃,那么一定会失败,而一件事情既然开始做了,自然是要倾尽全力,半途而废同样不会成功。即便暴风骤雨又如何,说不得一阵风吹来,那果子就吹落在地,正好被我捡个正着。世事无常,无人能遇见未来,既然如此人就要紧握住现在的幸福,珍惜当下所拥有的,因为往日不可追,明日不可留,人能把握的不就是今日吗!” 秦澜心一番话说得在场的几人全都呆愣住了,这世上有多少人穷其一生也不明白这样一个道理,不是为昨日的遗憾悔恨郁郁终生,就是为了明日汲汲营营,能够紧握珍惜今日的又真的有几人呢! “澜心呀澜心,你究竟是七窍玲珑心,还是菩萨坐下的弟子,竟能将世事万物看得如此透彻,我活了大半辈子,佛法禅语也是知道的不少,可却还没有你看得透。说的不错,人应当珍惜今日。”瞻王妃赞许地点点头。 “伯母您过赞了,澜心也不过是与家人、夫君的相处之中体会出来的,就拿夫妻结缘来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如此不易今生才有幸遇见结为夫妻,又怎么能不让人珍惜呢!”秦澜心故意那婚姻结合作为比对,也是希望楚雨霏能够握住难得到手的机会。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今日听君一席话,比过三年念经日,往日都是雨霏鲁钝了,澜心姐姐,多谢!”秦澜心的解题答案给了楚雨霏心灵深处深深一击,一直以来,她在乎这在乎那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真正在乎过,她懦弱地选择了逃避,而这次她会坚强勇敢起来。 “澜心这话说得真好,楚姑娘今日之后可会在京都多呆几日?”梁王妃此时也已经心如明镜,比起旁的,她最在乎的不就是儿子的幸福吗! “伯母,我已经邀请雨霏妹妹在京都多呆些时日,不过雨霏妹妹还没有答应呢!”秦澜心故意笑着说道。 “楚姑娘不愿意吗?”梁王妃耐人寻味地笑着说道。 楚雨霏此时脸上一红,摇摇头,看向梁王妃说道:“雨霏愿意!” “呵呵,那就好,楚姑娘若是闲来无事可经常来梁王府走走,平宝已经出嫁,我正愁找不到人说话呢!”梁王妃笑着说道。 楚雨霏心中一喜,原来想象中的刁难并没有出现,梁王妃已经从初来的审视到如今的接受,而她并没有多说几句话,想来这都是秦澜心的话语让梁王妃渐渐解除了自己和她心中的心结。 接下来几人语气就更是轻松地闲聊起来,而通过楚雨霏的言谈举止,梁王妃对她的好感也在上升之中,秦澜心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只要她们二人相处和谐,齐俊安与楚雨霏的事情总算是八字有了一撇。 “启禀公主,府门外勋国公府来人,说是请您和王妃速去一趟勋国公府。”重双在外边急急地说道。 “发生什么事情了?”登时屋子里的人都有些紧张地站了起来。 “这个奴婢也不清楚,贺家几位公子小姐已经先回府了!”重双只看到贺家来报信的人言语着急。 于是,秦澜心就和贺芳晴将满府宾客先交由梁王妃照看,她们来到了勋国公府,好在是一条街上,离得也近。 只是两个人走进国公府的时候,皇宫里的海太医和石太医也都急急地踏脚进来。 “两位太医怎么也来了?”贺芳晴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海太医和石太医直奔姚太夫人的院落,而留守京都的贺家的老老小小也都赶了回来。 “我虽知祖母她的身体有些不好,却没想到竟是这样,可有人去请我三叔?”看着床上姚太夫人消瘦的脸庞,贺芳晴不由一阵心酸。 “回王妃话,已经派人去请了!”勋国公夫人说道。 很快,钟敬轩就拿着药箱来到了勋国公府,秦澜心一不懂医术,二又是晚辈,就和贺以珍等人等在偏房之中。 一个时辰之后钟敬轩领着他两个徒弟从姚太夫人的房中走了出来,贺老将军和府中儿孙还有贺芳晴一下子都围了上去。 “钟老弟,我娘她究竟怎么样了?”贺老将军也已经是满头白发,可家有老母在,他就觉得自己还有主心骨。 “三叔,祖母她身体如何?”贺芳晴也是紧张。 钟敬轩抬眼看了看他们,微微摇一摇头说道:“油尽灯枯,怕是过不了午时。” 钟敬轩此话一落音,贺老将军差点栽倒在地,贺芳晴也是眼前一黑,贺家在场的儿孙更是各个眼圈红了起来。 “你们还是进去看看太夫人吧。”此时已经是巳时末,钟敬轩就算是神医,此时也只能为姚太夫人再续不到一个时辰的命,好让她与家人好好道别。 贺老将军已经是急急奔入房内,贺芳晴也是猛地朝房内冲了进去,此时秦澜心心中也是哀伤,先命人去告知梁王妃勋国公府这边的事情,让她把今日宴请的客人先请回去。 姚太夫人性命难续,这鹊桥宴会是办不下去了。钟敬轩也没有立即离开,秦澜心扶着他在偏房坐了下来。 此时姚太夫人犹如回光返照,她也已自知时日不多,宽慰教导了儿孙一些话之后,就让他们先出去,只留下贺芳晴与贺老将军在床边说话。 “晴姐儿,祖母知道,这些年你心中对于祖母和你爹是有诸多埋怨的,当年是我们做得不对,明知你与先帝两情相悦,却还要阻止你们,说服先帝将封后圣旨给改了。你嫁到恭亲王府过得不如意,祖母这心里也没有一日好过过。”人之将死,有些话不吐不快,姚太夫人是真的希望贺芳晴能放下过往,开开心心地生活。 “祖母,您不要说了,当年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我早就放下了,我也不再怨祖母和爹,都是我自己太任性了,不怪你们!”贺芳晴流着眼泪说道。 “不,祖母是最了解晴姐儿你的,你没放下,你心里还惦记着先帝对不对?可是当年的事情又怎么可能全都说得清,先帝他是喜欢你,可他更在乎他的皇位,当年的事情你该知道真相,要是我早告诉你真相,这么多年你也不会过得这样无魂无魄,可是我又不能告诉你,唉,谁的错,谁的错呀!”此时,姚太夫人清明中又有一丝糊涂,可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孙女过着行尸走肉一般的日子,她心里也是难受的很。 “祖母,什么真相?”贺芳晴心里一紧。 “娘,您别说了,休息一下,好好地休息一下,您会没事的。”贺老将军似是想阻止姚太夫人继续说下去。 姚太夫人看着他哀叹一声,有些事情错了就是错了,当年如果他们不思虑那么多,或许贺芳晴的生活会是另外一种样子吧。 贺芳晴终究还是没从姚太夫人嘴里知道当年所谓的真相,没过多久,屋外的秦澜心就听到一阵阵呼天抢地的悲喊之声,姚太夫人过世了。 很快,远在北疆的贺家儿孙还有赶赴西沙国的钟逸都接到了这个消息,只是他们即便心中再悲痛也不敢调转马头,因为此刻边疆危急,他们必须以国事为重。 姚太夫人的七七过后,贺芳晴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秦澜心除了要照顾三个孩子更是每日里亲自给贺芳晴准备食宿。 钟怀邵这段日子也一直陪在贺芳晴的身边,勋国公府那边的丧事他也帮忙料理,当年为了娶到贺芳晴,他曾在姚太夫人面前发誓要照顾好她,可是这么多年他让贺芳晴过得并不快活。 要不是秦澜心与钟逸成婚结合,之后又发生了那么多事情,钟怀邵想姚太夫人应是到死也不想再见自己的吧。 “娘,这是我亲自炖的燕窝,您多少喝一些吧!”为了能让贺芳晴从姚太夫人逝去的悲伤中走出来,她没少将三个孩子逗贺芳晴,而姚太夫人可谓是大魏朝开国至今寿数最大的人,乃是喜丧。 “澜心,你不用整日里在我身边伺候,你有三个孩子要照顾,三叔那边也需要你打点,还有铺子、酒楼和养生会馆要你坐镇,看看你,这几天又瘦了!”贺芳晴打起精神勉强笑了一下说道。 “娘,我没事的。死者已矣,您不要太过悲伤,相信太夫人也不想看到您这样的!”秦澜心劝慰道。 “我明白,我不是悲伤,我是后悔和愧疚,在祖母她身体好的那些年,我只顾着和她怄气,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任性,她老人家心里该有多难受。是我不孝,是我的错!”如今自己越是把往昔的日子想得开,这心里对姚太夫人就越愧疚,没有在老人跟前尽孝,这是贺芳晴如今最后悔的一件事情。 “娘,还记得那日在公主府我说过的话吗,‘往日不可追,明日不可留’,我们应当珍惜当下的时光。虽然太夫人故去了,可是外公还在,您尽孝的日子还长着呢,我和夫君、孩子也都会一直陪在您的身边,还有爹,这些天他日日守在您身边,有些事情既然是已经无法挽回的往日,您就不要耿耿于怀了。”秦澜心端起了燕窝给贺芳晴。 “说的是,不能再让自己后悔了!”贺芳晴一笑,端起燕窝喝了几口。 这些日子里,她自己也想了很多,想起过去的种种,想起曾经历的一切,如今有些事情倒像是想明白了。 春去秋来,边疆的战事就如同很多人预测的那样,隐藏许久的吴越国全民皆兵扩张疆土,先是朝西沙国进犯,接着又朝着大魏朝的北疆进攻,战争在三国的边境线上越烧越烈,没人知道何时能停止。 这一天,秋风扫着落叶,萧萧瑟瑟之中却隐藏着勃勃生机,农人们正忙着秋耕呢。 恭亲王府内,三个小小的身影在院子里欢快地奔跑着,正是君哥儿他们与府里的下人玩呢。 妙远大师虽已经给他们起了大名,钟怀邵也给他们三个上了族谱,不过众人还是习惯叫他们小名。 “一晃君哥儿他们都要两岁了,昨日听你爹说,西沙国又传来捷报,逸儿他们以少胜多打了一次大胜仗。” 贺芳晴的心情渐渐好了起来,这些时日她往勋国公府去的次数多了些,钟敬轩住在公主府里,贺老将军无事之时便去找他,有时,贺芳晴也会带着三个孩子过去。 “是的,娘,我也听说了。要不是吴越国一直不肯退兵,夫君他们都要回来了!”秦澜心笑着说道。 “要是他今冬之前能赶回来就好了,梁王府要办喜事,他是俊安好友,总要讨杯喜酒喝不是!”贺芳晴笑着说道。 “呵呵,是呀,能回来就最好了!”秦澜心也笑了。 楚雨霏这段时间一直呆在京都,同样是住在公主府中,她与齐俊安的婚事如今已经定了下来,腊月里两个人就要成亲了。 “今天不必等我吃午饭,我进宫一趟!”贺芳晴穿着正式,今天她要进宫去见张太后。 秦澜心点点头,刚才有宫里的嬷嬷拿了太后的玉牌过来,说是请贺芳晴进宫。 贺芳晴到了太后殿里之后,见到了怀胎二月的钟瑜,与张太后三人闲聊几句之后,张太后就先把钟瑜支走了。 当宫殿里就剩下两个人的时候,张太后竟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曾经她们是最亲密的朋友,甚至比自家姐妹还要亲上几分,如今却已经多年没有好好地说过话了。 “太后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情?”即便贺芳晴不想在纠结以前的事情,但是面对曾经背叛过她的朋友,她还是做不到坦然以对。 “今日我们能不能平心静气地坐下来说说话,这些年在这深宫里,我也是寂寥的很!”张太后微微一叹地说道。 “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为了坐上这至尊的国母高位,你舍弃掉我这个朋友还有你自己深爱的人,既然如此,此时又来抱怨什么!”贺芳晴冷冷说道。 张太后听她此话却是一脸震惊,“你说什么?什么深爱的人?” “你们各个当我单纯无知、自私任性,可你们想过没有,我为何会变成这样?!没错,当年论心计我比不过你,当你设计把我送到钟怀邵的床上之时,你我之间的友情便已经断了。可当你为了皇后之位抛弃掉喜欢的男人,还害得他客死异乡之时,我对你剩下的就是厌恶和鄙视。”贺芳晴不屑底看着张太后说道。 可张太后此刻却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脑海里嗡嗡的响,今日她本打算是把当年的事情全都告诉贺芳晴,却没想到得知了另一件事情的真相。 “你……你到底在说什么,谁客死异乡?不会的,一定不是他,我爹明明告诉我他看破红尘,隐居山林了。”张太后握着拳头说道。 贺芳晴看她不似说谎,但又不敢全信,这才说道:“你果真不知道?当年你设计我,让我觉得生无可恋,本准备一死了之,可是却被你家府中暂住的那位书生所救,他说自己本也想寻死,但死了就见不到自己喜欢的人,所以打算好好地活着。可没想到,我们刚分开没多久,他就被人杀害,杀他之人我是认识的,正是你爹身边的侍卫。你曾说对这书生有情,可转眼又夺我心爱之人,现在你爹和那侍卫早就死了,你说你不知道,我又如何信你。” “不是这样的,不会是这样的!当年,我的确无意于先帝,我与你情同姐妹,明明知道你和先帝相爱至深,我又怎么会横插一脚,而我并未对你说谎,我的确是有心爱之人,并且先帝答应我,只要让你和钟怀邵结为夫妻,他便下旨为我赐婚,这样即便我爱的人是一介白衣,有皇上的圣旨在,我爹娘也是不能反对的。所以,为了这道圣旨,我才设计了你与钟怀邵。”张太后觉得自己现在全身冰凉,这么多年她一直以为自己深爱的男人还活着,也曾暗中派了很多人去山中寻找,还去了那人的家乡,可却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你说什么?先帝让你做了什么?”这才轮到贺芳晴震惊了,她不是没有设想过这种可能,只是那是她少女时期唯一爱过的男人,即便他是九五之尊,他们之间的感情也是深厚的。 “你没有听错,当年的事情其实幕后主使便是先帝,他的确是喜欢你,但他更在乎自己的皇位,谁让你是贺家的女儿,你的父亲兄弟各个都是手握重兵的虎将能臣,当然这其中也有杜峰的‘功劳’,如果把你纳进后宫,那么先帝又怎么会坐稳龙椅呢。他知道钟怀邵喜欢你,也知道贺家并不想真的把你送进宫中,所以他选择把你让给钟怀邵,这样一来贺家、钟家都会念着他这位帝君的好,而只要我不说出真相,就没人知道先帝究竟做了什么,你也会因为愧疚心中一直念着他。只是我没想到的是,我的确是等到了圣旨,可却是我的封后圣旨,为了张家一门,我不得不入宫。现在看来,你和我都是最可怜也最可笑的女人!”张太后想着扶着椅子站起来,可她觉得身体里的力气似是猛然被抽走了,当希望变成了绝望,突然就会觉得前面似是无路可走了。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贺芳晴使劲地摇头说道。 “怎么不可能,你以为这件事情真的只有我一人知道吗?我爹猜出来了,你爹也猜出来了,太夫人也是知道的,就连钟怀邵他最后也是知晓的,可我们谁都没有说,先帝在时是不能说,先帝不再时,是不忍说。” “那现在呢?现在你又为什么告诉我?” “知道当年真相的人越来越少了,或许是我知道了你也对钟怀邵开始上心的时候,这真相就没有必要隐瞒下去了,你的若即若离,不就是因为心里还念着先帝的那些好吗!我们毕竟做了那么多年的好朋友,我就不相信你心中对先帝就真的没有怀疑过,你只是固守着心中的那一点美好的回忆罢了。”张太后这样说着贺芳晴,其实想想她自己不也是如此吗?如果不是心中念着那个人,她又如何度过那一个个难眠的深夜。 “我不明白你今天为什么突然想起对我说这些,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回去了!”贺芳晴现在脑子里很乱,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等一等!”张太后喊住了她,“你把他葬在何处?” “大悲寺的后山!”说完,贺芳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秦澜心不知道贺芳晴在宫里和太后说了些什么,她回来之后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谁也不见,而且第二天就搬去了竹雨园住,并且言明不准任何人打扰。 当钟怀邵得知贺芳晴是因为去了一趟皇宫才变成这样的,立即跑进了皇宫去见张太后,得知张太后已经把当年的事情真相告诉贺芳晴之后,他也快马跑去了竹雨园。 竹雨园的凉亭之中,贺芳晴一个人呆呆地坐着,看着池塘里落败的荷叶,心却不知飞向了何处,连钟怀邵出现在她背后也不知道。 “晴儿!”钟怀邵站在她身边,轻轻地喊了一声。 贺芳晴心中一惊,并没有转头看他,眼睛还是飘在荷塘之上,“你来做什么?” “我担心你,当年的事情过去了那么久,你有什么仇什么怨就冲着我来,打我一顿,骂我一顿,我保证动都不动!”似乎只是一天没见,钟怀邵就觉得贺芳晴神情间更是淡漠了。 “我打你骂你做什么,我说过当年的事情我不想提,也不怨任何人!”贺芳晴抚了抚额头。 钟怀邵没有再说话,但也没有离开,就在凉亭里的石凳上坐了下来,贺芳晴不说话,他也不再吭声。 彼此沉默了很久,贺芳晴突然转脸看向他问道:“当年你知道他要设计我的事情吗?” 钟怀邵明白她话中的“他”是谁,摇了一下头,“当时我不知道幕后主使是他,当年我虽是京都有名的多情公子,可我对你是真心的,在未成婚之前又怎么会毁你清白。那件事情,我和你是一起被设计的,只不过我是真的想娶你,而你死活不愿嫁给我,所以我才用了一些手段逼你成亲。后来,当我得知先帝也有份,而你心里还念着他的时候,我很想告诉你真相,只是我怕你受不了真相的打击,所以一直瞒了下来。” “我糊涂了这么多年,而你却任由着我,如果太后不把当年的事情说出来,你是不是会一直瞒着我?祖母临死之前,说不能告诉我真相,那时我不明白,这几日却是想通了。只是,我真有你们想象的那么脆弱吗?”贺芳晴凄然一笑说道。 “那时你我已经有夫妻之实,你因清白被毁竟想着要自杀,如果知道这件事情是你心爱之人设计的,你怕是会疯掉的!”年轻时候的贺芳晴是贺家的掌上明珠,被人宠着爱着,一直那么单纯善良地活着,接连遭受背叛的她如果知道真相,钟怀邵不敢想那种后果。 “是呀,一定会疯掉的吧!”贺芳晴勾唇一笑,可没人知道她这笑容里有多少难言的苦楚。 “晴儿,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一定会对你好的。我知道你不喜欢王府里的那些夫人姨娘,我已经让她们都慢慢搬出了王府,以后府里就剩下咱们和逸儿一家,咱们往后开心和睦地过日子,好吗?”钟怀邵已经明白曾经的那些强硬手段只会让贺芳晴离他越来越远,如今他明白该如何打动贺芳晴的心,也不介意放下他男人的一些自尊心。 “你先回去吧,这段日子,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贺芳晴没有立即回答钟怀邵,突来的真相是需要让自己好好想想。 但钟怀邵终究还是不放心的,他虽然没有再出现在贺芳晴的面前,在一直在竹雨园呆着,这时候他想陪着她。 秦澜心很识趣地没有去竹雨园打扰他们,也没有去过问贺芳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长辈们的事情自然有他们的解决之法,有些事情自己也是插不上手的。 不过,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自从齐佑和文渊国的新君封孚签订了和平盟约,又准许了两国通商和海上贸易,现在京都城里可是有不少的文渊国的商人。 随着两国商人的互通有无,京都城里和大魏朝的一些码头府城都变得异常热闹,尤其是顺天码头,客船货船常常是挤得几天都靠不了岸。 当然,商人买卖和气生财,可也免不了在买卖上发生各种各样的矛盾,尤其还是两国的商人,大家都是为了利,最初有些排外心理那也是很正常的。 这天,秦澜心正在家里看孩子、查账本,通和布庄的掌柜姚伍就急匆匆地赶来了。 “姚掌柜,到底是什么事情,瞧你满头大汗的样子,快坐下喝杯茶吧!”秦澜心从后院走到了前院偏厅的时候,就看到姚伍后背都是湿透了。 “启禀公主,您快给出个主意吧,咱们铺子都快要关门了!”姚伍抹了一把汗说道。 “怎么?生意不好?”秦澜心笑了。 “公主殿下,您就别逗小的了,哪是生意不好,是生意太好了。自从您从西北带回来的那些织女织出的布色彩花样那是在大魏朝没有第二家,通和布庄都被客人踩烂了好几个门槛了,为了织布,织女们和染线坊那是忙的没日没夜,胳膊都要累断了。”姚伍哭笑不得地说道。 “既然生意这样好,你怎么说要关门了?”秦澜心不解地问道。 “还不是那些客商,见咱们布庄里的布和成衣都是绝无仅有的上等货,所以无论价钱,都是要成批量地进货,有京都本地的商人,也有其他地方的客商,更有不少文渊国的商家,可布庄每日里织出的布就那么多,他们一大早就把十天半个月甚至二个月三个月的货都给订完了,布庄里没有现成的货再卖给其他的客人,这些天常在布庄买布料和成衣的客人都要闹起来了,有国公府的、侯府的、将军府的、一品大员府里的……堵得小的出不了铺门,差点连府衙的人都惊动了,您说该怎么办呀?”别人家是愁生意不好,姚伍现在是发愁生意太好了。 “那你就多招收一些织女,再让石一郎多做几台织布的机子,大不了再把布价往上调调。”东西贵了,估计暂时来买货的客人和商家就会少些,总能缓解一二的。 “小的已经在招了,可这些织女总要训练一下才行,布价往上调了好几次,可来买的人比之前更多了!”姚伍自己都觉得奇怪,之前秦澜心就亲自调过布价,没想到布价越高买的人反而越多。 就在这时,又有下人来禀告,说是通和布庄的伙计跑来了,布庄门口一些客商为了争几匹布,都开始动手了,让姚掌柜赶紧回去主持大局。 “公主,您看着……”姚伍头疼的可不止这些客商,还有京都那些惹不得的千金小姐们,这通和布庄的成衣历来都是她们最喜欢的,哪怕是府里有绣娘,也要来通和布庄买四季衣服。 可现在,那些商人直接把成衣都成批量地买走,布庄里不提前一两个月预定,根本就买不到衣服。 “算了,我还是和你一起去看看吧!”生意好是好事,但秦澜心可不希望好事变坏事,看来这铺子要再开大一些才行了。 于是,秦澜心和姚伍就坐着马车来到了通和布庄,还没到的时候,就听到布庄前面有吵吵嚷嚷之声。 “这布我愿意出二倍的价钱,小二你快给我放上马车!” “你这个人太不讲道理了,这几匹布是我十天前就预定好的,银子都付过一部分了!” “话不能这样讲,这货物自然是谁出价高就归谁,我给三倍的价钱!” …… 秦澜心走下马车就看到两个客商在布庄门口为了几匹布互不相让,一个是不差钱,另一个是死活不让布。 “福慧公主来了!”不知谁高喊了一声,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第百八十八章前线捷报 秦澜心与姚伍走近布庄门口,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给她,公主驾临,百姓们自是敬畏的很,尤其是这位福慧公主。 现在京都一半的商家都承她的情,西北所有商人都站在她身后,得罪谁也不能惹她不快,否则哪有生意可做。 了解到前因后果,秦澜心自是将这几匹布卖给了那位付了定金的商人,而出高价的那位也没有失望,秦澜心许他半个月有自有货物可进。 “公主,那我们怎么办?”此时,辅国公府世子夫人俞紫芝从人群中走进殿里。 “紫芝姐姐,你怎么也来凑热闹,难道我这布庄里还没布卖给你吗!”秦澜心笑了,请俞紫芝进入后堂,不过还有几家后宅的管家或者嬷嬷都上来给她请安问礼,自然也都是来买布的。 “公主这话可说对了,还真没有,今日我可是亲自登门买布,怎么说你也要卖给我两匹来。”要是这通和布庄的布料难求,俞紫芝又用的急,她也不会从恭亲王府一路跟到通和布庄来。 “姚掌柜,你去给紫芝姐姐拿两匹布出来,如果店里没有,就让织女们先织出两匹给她。”秦澜心吩咐道。 “小的遵命!”这店里还真没有存货了,而姚伍也明白,这辅国公府破了例,其他几府自也是要跟着破例的。 等到秦澜心与俞紫芝在布庄后堂厅里坐下,她不解地看着俞紫芝说道:“紫芝姐姐,辅国公府难道还缺两匹布吗?到底是何事如此着急?” “公主,你难道真不知?也难怪,最近姚太夫人刚刚故去,王府里事务繁忙,你又是才从西北归来不到一年,不了解也是正常的。”俞紫芝笑了笑,“事情是这样的,自从布庄里开始卖你手下织女织出的那种彩缎窄布,在京都那可是受欢迎的很,尤其是到了祭月节前,这京都的月饼点心自不必说,每家都是要卖上许多的,而这布料结实耐用,颜色又多样,不用绣娘再动手,便可以直接做成衣服来穿,而且因为难得,在京都都成了送礼的必选之一。” 听到这里,秦澜心算彻底明白了,如今是七月末的时候,早在五六月的时候就听姚掌柜说过生意好得很,姚太夫人过世她顾不上铺子里的事情,每次也只让姚掌柜看着办,却没想到自家布料在京都如此受欢迎。 “那紫芝姐姐亲自来拿这些布料是为了送礼?”秦澜心笑着问道。 “说是送礼,倒不如说是拿来孝敬爹娘亲人的,我娘她自从穿过你家这新织出的布料做的衣服,就说舒服的很,老家我还有一个姨母,母亲想给她这位妹妹也在节前送些礼过去,可是公主铺子里的布料太抢走,两家都派了人来皆没有买到,眼看着时间就来不及了,我就亲自登门了。除了这布料,还要麻烦公主再多给二百斤的月饼,家里买那些,都快被吃光了,赶不上祭月节了。”俞紫芝如今也是家中半个主母,执掌中馈之事也在近两年慢慢接手,可是一个国公府百十号人,她也是怕照顾不周。 “原来是这样,紫芝姐姐放心,明日我会派人亲自把布料和点心送到府上,不会耽误你的事情的!”秦澜心说道。 “公主,这可不敢当,我会派管家在铺子里等着,公主今日这份恩情我可是记下了,日后定会还报。”俞紫芝笑着说道。 两个人又闲聊一会儿之后,俞紫芝就先回去了,而秦澜心在布庄里巡视一番就先回到了王府。 祭月佳节快到了,这王府里自然也是要准备的,如今二房、三房和四房虽然都分了出去,彼此之间也没有那么多家务事掺合在一起,但是节前买各种礼品还是凑着王府的这趟便利车,谁让恭亲王府的面子最大呢。 次日一大早,秦澜心就带着三个孩子来到了竹雨园,贺芳晴一看到他们出现,脸上是欢喜的。 “澜心,你怎么过来了,三个孩子也跟着?”贺芳晴只是想要静一静,可钟怀邵一直在竹雨园中,即便他不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还是能感觉到的。 “娘,还请您勿怪澜心打扰了您的安静,实在是灵哥儿这孩子闹得满府不得安宁,不信您问孙嬷嬷她们,每天睁眼就吵着要找您,送到公主府三爷爷那里都不行,他这孩子一哭,甜姐儿就跟着哭,君哥儿被他们吵得看不下去书,就也跟着哭,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秦澜心无奈地说道。 “那你就派人把他们三个送来竹雨园好了,我在这里照顾他们也是一样的,灵哥儿这孩子大了就喜欢黏着我。”贺芳晴和秦澜心说话的时候,灵哥儿就已经抱着她的腿撒起娇来。 孙子们来了,钟怀邵自然也出现了,在一旁逗着甜姐儿玩,而君哥儿是最安静的,只要给他一本书,不打扰他,一天不吃不喝都没问题。 “王妃,公主也是想让君哥儿他们来陪着您,只是您也知道,一到晚上,三个小主子要是没有公主在身边,也是又吵又闹的,现在府里事务忙,公主也是没办法整日里来竹雨园过夜。”孙嬷嬷这时候赶紧在一旁接话说道。 贺芳晴了然地点点头,这三个孩子白天喜欢黏着她,到了晚上就喜欢黏着秦澜心,所以以往都是白天她帮忙看孩子,到了晚上秦澜心就领着三个小家伙回去睡觉。 要是秦澜心不配他们睡觉,任谁哄都没有办法,她也是头疼的。 “没事的,竹雨园离着王府也不远,我骑马也快!”对于儿女这种黏人的怪癖,秦澜心本想趁着贺芳晴来竹雨园的这段日子给改掉,谁想到灵哥儿那哭声震天响,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个亲娘在虐待亲儿呢。 “澜心,这样你太辛苦了!”贺芳晴轻叹一声说道。 这时,黏着贺芳晴的灵哥儿突然拉起了她的手要往外走,奶声奶气地说道:“祖母,回家,回家,灵哥儿想祖母,回家!” “灵哥儿!”谁都没想到小家伙会这样说,秦澜心来之前可没有教他。 “娘亲,祖母回家,灵哥儿乖,祖母回家!”灵哥儿此时忽灵灵的大眼睛里蓄满了小可怜一样的泪水,拉着贺芳晴不撒手。 别人没怎么明白灵哥儿的这句话,贺芳晴倒是瞬间就明白了,她有些感叹地说道:“灵哥儿是个好孩子,是个乖孩子,祖母不是因为灵哥儿不乖才不回家的,这和灵哥儿没关系,灵哥儿不哭啊!” 也不知道此时的灵哥儿能不能听懂,贺芳晴只觉得一阵歉疚,平时灵哥儿最调皮,贺芳晴常常让他“乖一点”,现在这孩子心里肯定是因为自己不乖她也没有回家的,多聪明懂事的孩子呀! 秦澜心和钟怀邵也瞬间明白了贺芳晴话里的意思,谁又能想到一个两岁孩子的嘴里竟能说出这样拨动人心弦的话语。 “晴儿,还是回王府去住吧!这样一来,孩子们也不会哭闹了,澜心她也不用辛苦地跑来跑去,灵哥儿这孩子这么懂事,你怎么忍心看他失望呢。小孩子的心都是脆弱的,要是他从现在就开始以为是自己惹你不开心了,对孩子也是一种伤害呀!”钟怀邵抱着甜姐儿轻声说道, 要么说,钟怀邵是最能拿准贺芳晴脉搏的那个人,经他这样一说,贺芳晴哪还会再想其他,以前儿女是她的全部,如今孙子孙女便是她的命根子,哪舍得让他们受到一点点伤害。 就这样,灵哥儿出马,贺芳晴就跟着乖乖回到了恭亲王府,而钟怀邵诸事不问,每日里就和贺芳晴一起照顾三个孩子,没有了往日的那点隔阂,他们的关系也在逐渐进一步和缓。 这天,八月初六,秦澜心在府里筹备礼单,这是她从西北回来之后过得第一个祭月节,听说京都有好几家都商量好了,到时候会早早来王府门前等着换福礼。 “启禀公主,骏少爷和彬少爷来了,王爷、王妃让您去前厅一趟!” “我知道了,马上就去!” 秦澜心从西北回来之后,虽然见钟骏和钟彬的次数不多,不过他们的夫人、孩子倒是常见,现在钟家二房依旧在纨绔的路上行走着,但是和恭亲王府的关系却是比以往好了许多。 到了前厅之后,钟怀邵和贺芳晴都在,三个孩子此时应该在午睡,看在钟骏和钟彬是特意挑了这个时间来的。 “澜心见过爹娘、两位堂兄。”双方见礼之后,秦澜心就在贺芳晴的下首坐了下来。 “澜心,这两个小子跑过来,说是有事情求你帮忙!”钟怀邵现在日子过得悠闲,脸色红润,往日里身上的那股戾气和霸气都少了许多。 “两位堂兄有什么事情尽说无妨!”秦澜心看了钟骏和钟彬一眼。 钟彬脸上有些不好意思,钟骏则是脸皮厚,什么话都不介意,笑着说道:“公主,我们这次来是想请你把通和布庄的布料多给我们几匹,你放心,价钱绝不是问题,还有那月饼点心,我听说前两日你又把知趣园后厨的点心作坊给开了起来,我们也知道你是为自家做点心,能不能再多给我们几百斤,听说这月饼里可有你新出的馅料,别家月饼作坊里是没有的!” “你们这两个臭小子,这么郑重地请求我们,原来就是为了几匹布料和一些吃食!”钟怀邵拿眼瞪了一下钟骏和钟彬,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堂叔,这就算是大事了,您都不知道这几天为了几匹布料和几块点心,好多人都要打起来了,尤其还听说知趣园新出了一种万仁馅的月饼,香得很,只有宫里的皇上和皇后还有恭亲王府里的人能吃得上,都跟虎狼一样地盯着,好歹咱们也是一家人不是,能不能也给我们……”钟骏笑嘻嘻地说道。 这种万仁馅的月饼听说是秦澜心用很多种果仁精心制作而成,比那什么五仁、六仁、七仁月饼都要好吃,而且用的面是西北的沙甜菜磨制而成的甜面,说是里面还有稻米,总之是一种外人都没吃过的秘制月饼。 “万仁月饼?”贺芳晴和钟怀邵都有些诧异地看向了秦澜心。 秦澜心却是无奈一笑,“堂兄,我这月饼昨日才开始做,你消息可够快的,莫不是我知趣园有你的人?” “公主可别冤枉好人,你那知趣园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我就是有心想打探消息也是没有门路,还不是你那月饼炉子一起火,香味就引得人上门了。昨日三爷爷身边的石砚拿了两个万仁馅的月饼送到公主府,我家老头子爷爷也在,呵呵,我也在,刚巧就吃了一半,也知道了这月饼的名字。听说今日你要把新出炉的月饼送进宫,所以……嘿嘿……”钟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他和钟彬的确是找准时间来的,怎么着也能碰巧吃一个吧,实在是那月饼太好吃了。 “澜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贺芳晴知道她这两日在知趣园忙,却不知她在研究新吃食。 “娘,事情是这样的,皇后娘娘这几日不是害喜害的厉害吗?我前几天进宫了一趟,就在凤和殿给她做了小点心吃,见她症状和缓,于是就回来重做一种对孕妇有营养的点心出来,准备今日让人送进宫去给她品尝。因为这种点心需要的果仁较多,皇后娘娘又是孕妇,我就询问了三爷爷一些情况,根据他的建议选择了果仁的种类,月饼刚做好就让石砚先拿给三爷爷尝了尝,待会儿知趣园那边应该就能把点心送过来了!”秦澜心笑着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厅中众人都明白过来。 不过,此月饼点心虽说是为钟瑜这样的孕妇特意准备的,但是架不住它好吃,而且现在知道这万仁馅月饼的怕是不少了。 “启禀王爷、王妃、公主,知趣园送月饼的马车进不来王府,被一些人给围住了!”老管家急忙忙跑进来说道。 “被什么人围住了?”秦澜心站了起来问道。 “回公主话,是被邓大人、萧公子还有齐三爷他们也围住了!”老管家无奈说道。 “这些人真是胡闹,你去对他们说,这马车上的点心是澜心专门给宫里的皇后娘娘做的,待会儿是要送进宫里去的,他们要是再揪着不放,就别怪我去皇上那里告他们一状了!”钟怀邵很有气势地说道。 厅里的钟骏和钟彬一听,就知道这月饼看来是吃不上了,怎么邓通和齐天乐他们也知道了呢! 果然,老管家去门外按照钟怀邵吩咐的说了那么几句,邓通几人都让开了道儿,不过并没有离开王府,而是都要请求见秦澜心。 客人上门又都是熟悉亲近的人,秦澜心自然不好把他们拒之门外,都请进了王府大厅里。 “澜心,你有这样好吃的点心可要留一些给三叔,你爹娘去西北的时候,三叔留在福江口可是没少操心的,都累病了!”齐天乐人还没进来,就开始想办法讨要月饼了。 “齐三爷,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谁不知道你在福江口的时候那是好吃好喝地没断过,百味庄园的厨娘都把你养胖了!公主,咱们邓秦两家怎么说也是亲戚,你这月饼可得给我留几个!”邓通也是笑呵呵地走了进来。 看着眼前这帮每年都要来自家讨东西吃的人,钟怀邵脸上气呼呼的,可是心里得意极了,这也是一种骄傲不是吗! “大家都不要争了,这万仁馅的月饼做工很是精细,一天也出不了多少斤,和其他馅料的月饼是不一样的,而且是我专门给皇后娘娘做的,待会儿就算是剩下估计也没有多少,分是分不到几个的。”秦澜心压根没想到这种月饼这些人吃都没吃上一口,就开始惦记上了。 “先不说分不分的事情,让我们吃上一个也行!”邓通笑着说道。 看着邓通一行人来人不少,秦澜心做了难,不过最后也不忍大家都失望,她先找出精致的月饼木盒装了三十二个让人送到宫里,剩下的给勋国公府送去十六个,给公主府钟敬轩那里送去十六个,钟家二房钟敬淳那里送十六个,剩下的这十六个拿出八个分给众人吃,剩下的八个留着过节,至此万仁馅的月饼全都分完了。 只是,八个月饼又是那种极为小巧的,原本一个人一口便能吃得下,此时还要与他人分,对于爱好吃食的邓通来说吃了比不吃更为折磨人。 “这新出的点心满嘴的果仁香味又不甜腻油滑,给我十个也吃的完,公主真的没有了吗?!”邓通觉得自己有些失策,他应该让秦澜悦来求秦澜心的,这样说不定自己也能分到两个。 “没有了,没有了!想吃明年再来吧!”不等秦澜心回答,钟怀邵就率先说了出来。 刚才,他见贺芳晴似是也极喜欢吃这种点心,家里的那几个自是要留给她的,怎好全都便宜了外人。 因为秦澜心已经说过这月饼是给钟瑜说的,所以邓通几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吃也吃上了,却有些不甘心。 临近傍晚的时候,宫里传旨说是秦澜心送进宫的点心皇后极为爱吃,而且吃完还不吐,皇上高兴极了,赏了秦澜心一大堆的东西,自然也是追问还有这万仁点心没有。 秦澜心想着宫中御膳房可是各种果仁都有,于是请求皇上赏赐给她一些。 这件事情满朝皆知,但没人明着再去恭亲王府讨要,这不是给皇后娘娘争嘴吗! “唉——”眼看着祭月节一天天临近,邓通叹气的次数就越多。 “老爷,还在为您那万仁馅的月饼发愁呢!”邓通的夫人笑着说道。 “唉,吃了一次就再也忘不掉,可现在知趣园有皇家侍卫守着,说是皇上怕再有人去讨要月饼,这样皇后就不够吃了,我可听说,皇上、太后和两个皇子也是爱吃这月饼,这下子哪还有我们这些人的份儿!”邓通满脸愁容地说道。 “没有别人的份儿,还没有你的份儿!”邓通的妇人神秘一笑地说道。 “夫人,你这话是何意?”邓通觉得蹊跷。 “今日婉如带着澜悦来了,知道你爱吃,澜悦这孩子下厨做了不好好东西,可惜你没赶回来她们就先回府了,一桌好菜也都被府里的孩子给吃了。临走时,婉如还让我告诉你,福慧公主已经把万仁馅月饼的秘方给了澜悦,以后你想什么吃、爱吃多少那都不是问题。澜悦是福慧公主最疼的妹妹,凭着她那心思,又怎么会委屈了你的嘴。”邓通夫人笑呵呵地说道。 邓通一听就乐了,连说“是是是”,福慧公主那样玲珑的心思,自然会把这讨好的事情让给自己的妹妹,怎么说秦澜悦见到自己还要喊一声“外公”呢。 当然,邓家没有委屈,梁王府和萧家自然也是委屈不了的,公主府就在梁王府的对面,有勋国公府和公主府的,就一定有梁王府的,有梁王府的萧家又怎么会没有呢。 祭月佳节的前两天,皇宫里也开始热闹起来,看着钟瑜的胃口渐渐好了起来,齐佑脸上也都是笑容。 “皇上,我听说最近京都里好些人都盯着恭亲王府和知趣园呢!”钟瑜现在每天都离不了一两块点心,有时候一天能吃五六块,连带着粥也能喝一些。 “呵呵,可不是,他们都盯着那点心能不能多出一些,这稀奇的果仁可不是谁家都有的,宫里也不多,能够你和母后还有孩子们吃的就行了,等到了明年,我让人多准备一些!”齐佑其实看着那点心也是想吃的,不过他忍住了。 “明年估计不等皇上准备,好多人家自己都会准备了,这样好吃的点心谁不想吃呢。”钟瑜笑着说道。 “是呀,福慧公主在厨艺上可是高人一等的,御膳房的人还想着派人跟她去学习一些厨艺呢。呵呵!”国事繁忙,与钟瑜短暂的温馨相处是齐佑每天最珍惜的,前一段时间姚太夫人过世,她也是心中忧伤不已。 “启禀皇上,大喜,大喜呀!”就在这时,殷少士在凤和殿门外大声说道,一脸的喜气洋洋。 “什么大喜呀?”齐佑招他进入了殿中。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刚才八百里加急军报,北疆大捷。”殷少士笑着将报喜的奏折呈了上来。 齐佑慌忙接过,看后龙颜大悦,钟瑜忙问具体之事,齐佑大笑着说道:“瑜儿,吴越国自食恶果,已经被贺家军和叶大将军的军队连连攻破边城,逼使吴越国军队后退二百里,西沙国在钟逸的帮助下不但守住了边城,还俘获了吴越国数万兵马,而且南宫亮还死在了贺常默的银枪之下,吴越国已经写了降书,不日就会送到大魏朝。” “这可真是大喜,恭喜皇上!”钟瑜自是看心不已,自己弟弟和舅舅打了大胜仗,以后只要吴越国不再挑事,炎埉国和文渊国还有西沙国就不会妄动干戈,这天下就要真正地太平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齐佑最开心的是吴越国的“独臂战神”南宫亮终于死了,此人可是大魏朝的大敌,他一死,吴越国的帝君就没有什么可仰仗了,也就不敢轻易地再对外发生战争了。 很快,边疆大捷的消息就传遍了朝野上下,官员百姓自是欢喜不已,这一年的祭月佳节就过得更加热闹喜庆了。 “听说吴越国送来降书的使臣很快就要到大魏朝了,逸儿也终于可以回来了!”这天晚上,贺芳晴、钟怀邵、秦澜心还有三个孩子都坐在曦晴院的院中凉亭里,一边赏月,一边闲话家常。 “是呀,边疆稳定,他也该回来了,我还以为这场战争要持续很久呢!”最开始秦澜心真的是这样想的,毕竟她对于战场上的很多东西是不了解的。 “吴越国虽然有南宫亮坐镇,而且兵马强盛,但是人肉之躯如何敌得过火药的威力,就算皇上想要趁机灭了吴越国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他没有这样做,向来以后,吴越国还有其他外邦之国都不敢在大魏朝的边疆惹事了。” 钟怀邵多少了解一些内情,这次钟逸和北疆的军队只是用了军械库研发出来的低等火药武器就差点灭了吴越国,如果那些厉害的武器都搬出来,怕是一统天下都没问题的,不过齐佑应是没那么大的野心的。 “灭了,灭了!”此时,灵哥儿也不知听没听懂大人们的话,拿起他的小木剑,甚是“耀武扬威”地比划着。 “呵呵,看来,咱们灵哥儿以后是想要做个领兵打仗的大将军了!”贺芳晴逗着他说道。 “嘿嘿,大将军,灭了,灭了!”灵哥儿兴奋地说道。 谁知,这时君哥儿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不可以!” “君哥儿,你能听懂弟弟说的什么?那你告诉娘亲,为什么不可以?”秦澜心自是知道自己这两个儿子虽然年纪小,可是早熟的很,尤其是大儿子,看着像个书呆子,确实三兄妹中绝对的领导者。 君哥儿看着秦澜心点了一下头,然后用稚嫩的奶娃娃音说道:“灭了,是坏人,不可以,要做好人!” “哈哈哈,君哥儿,你知道什么是好人吗?”钟怀邵一把抱起了大孙子,和孩子们呆的时间越长,他就觉得这三个小家伙根本是小机灵鬼,好像大人们的一言一行他们都能懂似得。 “嗯,天下,百姓!”小家伙一本正经地说道。 三个大人这下全愣住了,这才多大的奶娃娃就懂“天下”和“百姓”了,秦澜心忽然觉得,她这大儿子不会也是和她似得有什么奇遇吧,可是不像呀! 当然,在之后没人的时候,秦澜心还是试过她的三个孩子的,结果证实是她多心了,孩子依旧是孩子,只不过是比同龄的孩子聪明一些罢了。 等到祭月节过去之后,秦澜心就开始每日企盼钟逸何时回京都,虽说已经收到了钟逸战胜的消息,但是回京都的时间还没有确定呢。 “澜心妹妹,澜心妹妹!”养生会馆里,齐平宝见秦澜心发呆有好一会儿了,自从吴越国宣布投降之后,京都各府的夫人小姐们更为活跃起来,而且这养生会馆简直就是让女人永葆青春的地方,无论是花多少银子,她们都是愿意的。 “啊,平宝姐姐,有什么事情吗?”秦澜心想事情太入神,被她惊了一下。 “我能有什么事情,能吃能睡的,倒是你,怎么神思恍惚的?以前,钟大哥在外打仗也没见你这个样子,怎么这会儿打了大胜仗,你看起来也不是很兴奋呀?”齐平宝有些奇怪地问道。 “平宝姐姐,你能吃能睡是因为你现在有身孕了,而我不是神思恍惚,我只是想事情入神罢了。”看着齐平宝有些隆起的肚子,秦澜心笑着说道。 “那你想什么事情这么入神?告诉我好不好?”齐平宝笑着凑向前来。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奇怪而已,而且你不觉得平怡郡主比我看起来更神思恍惚吗?”秦澜心朝着一旁另一个女子身上瞅了一眼说道。 齐平宝和秦澜心还有平怡郡主三人是在养生会馆的一个暖轩里说话,此刻已是晚秋时节,天气有些寒凉,有齐平宝这个孕妇来,自是不好在外边闲逛。 “她是挺奇怪的,连减肥都没有那么积极了!”齐平宝赞同地点点头。 现在的平怡郡主经过短时间的艰苦历程,如今已经瘦了一多半,整个人都大变样,原本美丽的容貌也露出了真容,这阵子走在大街上,回头率都高的很。 此刻,平怡郡主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根本就没有听到秦澜心和齐平宝的对话。 “你说,她到底怎么了?我听说,欧阳正平还留在京都呢,她看起来似乎有些不高兴!”齐平宝凑近秦澜心小声地说道。 “我也觉得奇怪,难道是平怡郡主变漂亮就不喜欢欧阳正平了?”秦澜心这话故意说得有些大声。 “不,我喜欢他!”平怡郡主终于回过神来。 “那你这是怎么了?你现在变漂亮了,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欧阳正平面前,你一个郡主身份配他足够了,你要是不好意思说,我去替你说!”齐平宝义气地说道。 “平宝姐姐,别,不,不是这样的!”平怡郡主还真怕齐平宝去找欧阳正平,赶紧拉住了她。 “到底是怎么回事吗?平怡,不是我说你,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是个敢说敢做的爽朗性子,哪怕你胖也不怕别人说你什么,可现在你变漂亮了,反而犹犹豫豫的。你瞧瞧人家辅国公府的乔二小姐,不顾父母反对,愣是看上了楚家堡的那个老男人,差点就私奔了!”齐平宝有些大声地说道,真搞不懂平怡郡主在顾虑什么。 齐平宝口中的“老男人”指的自然是钟逸的四师兄楚云初,那日在公主府的鹊桥宴会上,楚云初看上了乔可欣,没想到乔可欣也对他上了心,只是辅国公有些不乐意。 且不说楚云初是个江湖人,他年纪还比乔可欣大上许多,怎么看都不是称心的女婿人选,可偏偏乔可欣认死理,楚云初更是一不做二不休,真的请媒婆上了门。 这件事情闹得满城皆知,楚家堡的堡主和堡主夫人也都来了,一双儿女都在京都,又都是有关他们的婚姻大事,不来不行,好在楚雨霏与齐俊安的婚事算定了下来。 最后眼看楚云初和乔可欣两个人要私奔,说是什么去江湖中做一对神仙眷侣,这可是把辅国公给气坏了。 恰好此时边疆捷报传来,皇上心情高兴,再加上梁王和齐俊安都进了宫求情,皇上干脆一道赐婚圣旨下来,连辅国公也是没了办法。 “平宝姐姐,我的事情是不一样的。人家是两情相悦,可是我,我是单相思!”平怡郡主有些哀怨地叹道,“而且,他心中……还有葛家姑娘呢,要不然,也不会酒醉了还在喊她的名字。” 秦澜心觉得平怡郡主这话有点儿耐人寻味,即便她是无意中被齐平宝逼出来说这些话的,但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寻常。 “平怡郡主,你是怎么知道他喝醉了还在喊别人的名字?你一直都在养生会馆里,什么时候见得欧阳正平?”秦澜心追问道。 “啊,我……我……我没有见他,我没有见过他!”平怡郡主慌忙否认道。 “平怡,你这么慌干什么,就算你见了他又能怎么样,你们最近不是以朋友相处吗?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齐平宝故意诈她问道。 “没……没有!”平怡郡主可比齐平宝的脑筋还要单纯些,这摆明了就是有事情。 “平怡郡主,我和平宝姐姐一直拿你当好朋友,也一直在帮你,如果真有什么事情你可不能瞒着我们,就算是有了想不开的问题,说出来,我们说不定还能和你一起解决呢?你和欧阳正平真的没有事情?”秦澜心也觉得平怡郡主藏着心事。 “我……你们别问了,我是不会说的!”说完,平怡郡主就跑出了房间。 看着她突然跑出去,齐平宝就觉得更奇怪了,说道:“我们也没说什么,她倒是不打自招了,看来她和欧阳正平之间的确是有些什么,难道是她向欧阳正平表白被拒绝了?” “这个可不好说,总要问过才知道!”秦澜心觉得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这好办,平怡最听我的话,回头我再问问她!”齐平宝想着自己总能问出来的。 可是,一个月都过去了,天上都开始飘起初雪了,齐平宝还是没有知道她想要的答案,而且根本不用再针灸、运动,平怡郡主自己就消瘦了下来。 “澜心妹妹,你说该怎么办呀,平怡她现在都快不吃不喝了,再这样下去,我看她该增肥了!”齐平宝挺着个肚子在公主府的暖厢房里坐着说道。 “为伊消得人憔悴,她这是相思入骨了,没想到她牙关咬得这样紧,愣是一个字也不肯说。”秦澜心从未怀疑过平怡郡主的毅力,只是这次她也表现得太过反常了些。 一个月前,欧阳正平正巧去府城接长公主来京都,所以秦澜心和齐平宝也没法找到他询问,好在他快回来了,事情总能弄清楚的。 “不管她说不说,她这身体可不能垮掉,我已经把她接来了公主府,待会儿让三爷爷给她看看吧,别是得了病!”不到一年的时间愣是把身上的肥肉都给减了下去,这样的突变齐平宝担心平怡郡主的身体有了问题。 秦澜心点点头,等到平怡郡主被接过来之后,就先送到了钟敬轩那里把脉,不过钟敬轩诊脉结束之后,单独把秦澜心留了下来。 “三爷爷,平怡郡主没什么别的问题吧?”钟敬轩诊脉的结果说她是忧思过重,调养一下便没有问题,可此时又把自己留了下来,秦澜心不自然地就跟着心里一紧。 “心丫头,她怀孕了!” “啊?!” 第百八十九章钟逸归来 齐平宝觉得秦澜心怪怪的,自从钟敬轩离开后院之后,她就有些出神地盯着她们,具体来说是盯着平怡郡主。 “澜心姐姐,你……我……怎么了?”平怡郡主被盯得有些紧张。 刚才钟敬轩已经说过,她不过是最近心情郁结,并没有大碍,怎么此刻秦澜心的神情,仿佛她身体有什么大问题一样。 “澜心妹妹,你倒是说话呀!”秦澜心这样不说话搞得齐平宝也有些紧张了。 “没事,没事!”秦澜心思前想后之后决定不把这件事情先告诉齐平宝,毕竟她现在是个孕妇,万一待会儿一激动,这要是受了惊可不好。 好在最近秦澜心因为钟逸快回来了,心思总是有些恍惚的,齐平宝就当她是朝思暮想的丈夫快回来之前的兴奋,也没太计较。 不过,齐平宝离开公主府之后,秦澜心却是把平怡郡主给留了下来,说是开解开解她,齐平宝对此也没有疑心,倒是平怡郡主觉得秦澜心留她下来定是有话要说。 两个人在公主寝殿沉默了许久,秦澜心想着平怡郡主现在也是个孕妇,怎么说才能让她不太激动呢,可总要说的。 “澜心姐姐,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是不是我的身体真的有大问题,没关系,我能挺得住!”平怡郡主见秦澜心总是扫向自己的身体,于是笑着说道,当然心里还是有些进紧张的。 “平怡郡主,这段日子相处下来我觉得你是个很坚强勇敢的女孩,我也非常喜欢你,我也知道你一直都拿我当好朋友,你就真的没有什么事情愿意对我这个朋友讲吗?不管是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帮你的!”秦澜心很是郑重地看着她说道。 秦澜心的语气太过正经,平怡郡主一时愣住了,其实这段日子的确是有一件事情一直放在她心头,她也没有任何亲近的人可以告诉。 从小到大在她身边只有爷爷和几个下人,但能说知心话的却是极少,齐平宝这一个月来虽然经常问她这个问题,但她还是说不出口,可此刻秦澜心问了,她在犹疑,因为这一个月她过得很害怕。 “澜心姐姐,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许是那件事情折磨得自己夜不能寐,她现在心情糟得很,很希望有个人能和她分担一二。 在她眼中,秦澜心是个聪明又贴心的朋友,而且重情重义,就算告诉她,她也是会为她着想的。 “不急,你慢慢说,我会细细听!”秦澜心柔和一笑,慢慢引导。 “其实……其实一个多月前,欧阳……欧阳公子来找我,他看起来心情似是有些不好,而且又喝了很多的酒,一开始,我们一直坐在凉亭里聊天,后来他喝得烂醉,我就扶他回客房休息,后来……后来……”说道这里,平怡郡主已经是满脸通红,不过秦澜心没有追问,这件事情有关一个女人的名节,而且又是在古代,必须要谨慎才行。 “后来他嘴里一会儿喊葛欢的名字,一会儿又喊我的名字,还让我别走,我就糊涂了,就……就和他在一起了。我知道他是喝醉了酒才把我当成别的女人,所以我就先一步离开了那个房子,而他也没怀疑,之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面。”平怡郡主深呼吸好几次才把那夜的事情告诉了秦澜心。 酒后乱性?秦澜心看看眼前的平怡郡主,再想想欧阳正平,然后说道:“难道事后你没想过去找他,让他负责吗?” 平怡郡主摇摇头说道:“这件事情我是心甘情愿的,以前我胖的时候,认为只要我瘦了,变漂亮了,他就一定会看上我的,虽然后来他不介意我胖,还和我成为了朋友,有时候还常常鼓励我,但那只是一个朋友的关怀,我也知道是澜心姐姐你在背后做了努力的,有过那么一段时光的相处,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我不希望他不喜欢我还要娶我,每天对着一个不喜欢的人,一定很痛苦,我没有选择这种痛苦,也不希望我喜欢的人过这样的生活。” “那你打算怎么办?忘记他,然后一直一个人过生活?现在你变瘦变美了,又是郡主的身份,想来提亲的人一定会踏破门槛的。”秦澜心轻声说道。 “澜心姐姐,我不会嫁给别人的,尤其是现在我已非完璧之身,更不想给爷爷和爹娘丢脸,其实一个人的生活也挺好的。以后,我就和爷爷住在庄子里,等到就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我就学着种田,在乡野之间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平怡郡主笑着说道。 “平怡郡主,如果你真的想得开,现在就不会心情郁结,日渐憔悴和消瘦了。你心里还是放不下欧阳正平对吗?你为什么不当面去问他,问他是否真的喜欢你。不管那夜如何,你对他一往情深,我看他对你也并非无情,即便此刻没有深爱到骨髓,但只要你们彼此努力,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不也很好嘛,毕竟他并不讨厌你。”秦澜心当然不希望看到平怡郡主孤孤单单地过完一生,更何况她现在肚子里还有个孩子,要是不成婚,日后未婚先孕的消息被别人知道,那她这一生都要受尽冷言冷语了。 “澜心姐姐,我不是没有这样想过,可是他不会娶我的,而且就算我喜欢他,为了他努力改变自己,但还是不能让他喜欢上我,那么我缠着他又有何意义呢。相敬如宾如果不相爱,倒不如一开始就分开,如果要痛苦,就让我一个人痛苦吧,因为是我喜欢他的。”平怡郡主凄凉一笑地说道。 “哪怕是你有了他的孩子,也会这样选择吗?”秦澜心猛然问道。 “哪怕是我有了他的孩子,也会这样,我……孩子?澜心姐姐,你……”平怡郡主惊得站了起来。 “你不要激动,先坐下来!”秦澜心扶着她又坐了下来,“刚才三爷爷给你把脉,说你已有身孕,想来是你最近思虑过多,并没有往那方面去想!” “怎么会这样?我一直因为是自己病了,孩子?我真的有了他的孩子吗?”平怡郡主眼中是震惊和迷茫,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没错,你的确是有了孩子,就算你之前有一个人要过生活的想法,以后也不要有了。不为你自己想想,也要为孩子想想,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的,我会让欧阳正平爱上你的,只要你按照我说的来做。”秦澜心像是下定主意地说道。 “让他爱上我?澜心姐姐,这可能吗?”平怡郡主很是不相信地问道。 秦澜心点点头,说道:“可能!之前,我没有这样对你说过,是我一直认为,两个人相爱是心与心之间的触碰和心动,是发自彼此的真心,是不能算计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但世上还有别的办法,能让喜欢你的人讨厌你,能让讨厌你的人喜欢你,虽然是要用些手段,但相爱同样是真实的。你若是愿意配合我,我会帮你来测试欧阳正平,来看看他,究竟对你有几分真情又能持续多久。” 爱情有时也是战场,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用上一些谋略手段是很正常的,秦澜心上辈子没有过爱情,这辈子遇见钟逸根本不需要谋略,但现在为了平怡郡主,她不介意做个“幕后军师”。 “我愿意配合你!”现在哪怕是一丝希望,平怡郡主也不会放过。 秦澜心嘱咐重双送平怡郡主到知趣园暂住,而她回了王府,欧阳正平现在还没回到京都,一切也只能等他回来再说。 这天晚上,秦澜心因为想平怡郡主的事情到了很晚,刚要睡下的时候,屋子里就闪进来一个黑影,一下子就把她圈进怀里,连让她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原本瞬间紧张起来的秦澜心又瞬间放松下来,几个月不见,钟逸身上的味道和身后这具胸膛她可是很熟悉的。 “你回来了!”很平淡的一声话语,但是听在钟逸耳朵里却温柔至极,甜蜜的很。 “嗯,我回来了!想你!”钟逸亲了一下她的脖颈。 此时,秦澜心回转身来,也是紧紧地抱着他,都说相思入骨,以前也曾分开过,却没有这次这么折磨人。 “心儿,你想我吗?”钟逸低低地问道。 “别动,让我抱着你,好好睡一觉!”秦澜心低笑说道。 夫妻之间培养出来的默契无需多说,钟逸抱着她没再多话。 第二天,钟逸回来的消息就传开了,贺芳晴自是开心不已,因为是大胜归来,皇上还特意在宫中召开庆贺宴会,而长公主一行人也正好到了京都。 庆功宴这天,钟逸和秦澜心带着三个孩子和贺芳晴、钟怀邵一起早早进了宫,齐硕已经被立为太子,言行举止都已经有了太子风范,不过见到秦澜心他们还是像个孩子。 在凤和殿一家人说过话之后,秦澜心就去了宫中的长公主殿拜见长公主,而长公主的一对儿女早就成家生子,现在整个欧阳家最愁的就是欧阳正平的婚事。 “澜心,我有件事情想问问你,你可要如实告诉我!”长公主亲热地握着秦澜心的手说道。 “长公主,您有什么话就问吧!”秦澜心笑着说道。 “正平在京都的这段日子可与什么人走的近些?”长公主测探性地问道。 “长公主为何突然这样问?欧阳公子在京都一直和四师兄和齐大哥他们在一起,要说和什么人走的近些,我还真的不清楚。”秦澜心回道。 “澜心你别误会,是因为这次正平回家,我总觉得他哪里不一样了,上次从文渊国刚回来的时候,他看到葛家姑娘还有些别扭呢,可这次回去倒像是看开了,而且还一个人发呆,像是在思念什么人,我就想他是不是在京都看上哪家姑娘了!”这些年长公主没少为欧阳正平的婚事操心,可他不是在文渊国不回来,就是拒绝,再拖下去家里的老夫人都要以死相逼了。 秦澜心听长公主这样一说,心下大喜,她原以为自己还要费点心思让欧阳正平喜欢上平怡郡主,现在看来,不用她怎么出手帮助,这两个人的事情也有了眉目。 “他是否喜欢上别人我是不知道,但我知道有一个姑娘喜欢他很多年了,而且两个人这次在京都还成了朋友,我……” “你快告诉我是哪家姑娘?”长公主有些着急地打断秦澜心。 “我说的是果老王爷的孙女平怡郡主,不过澜心还请求长公主此刻莫要对外人提起此事,毕竟有关女儿家的名声。”因为此刻是在长公主出阁之前的宫殿里,并没有外人在。 “我明白,我明白!”长公主可是高兴坏了,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欧阳正平再把婚事退了,这果老王爷她是清楚的,一个闲散王爷,只是这平怡郡主她还没见过,“澜心,今日平怡郡主可来了?” 秦澜心摇摇头,说道:“最近,她身体不适,整个人憔悴的很,正在知趣园养着身子呢!” “什么?她病了?!”正在这时,钟逸、欧阳正平、齐俊安和特邀入宫的楚云初一起踏进了殿中,他们也是来给长公主请安的。 “正平,你……你们什么时候到的?”长公主没听到禀告之声。 “回长公主话,我们刚才到,不过福慧公主和您说的事情,之前我们大家都知道了,正平也是知道那位平怡郡主喜欢他的,就是不知道他心里有没有别人。”这些年的朋友不是白做的,楚云初现在可是比钟逸还了解欧阳正平的心思。 “正平,你既然知道人家郡主喜欢你,那你心里又是什么想法?”长公主可是最上心的,再不给欧阳正平成婚,楮氏真敢到京都求皇上下赐婚圣旨了。 “我,我能有什么想法,我和她只是朋友!”欧阳正平嘴硬地说道。 “撒谎,明明你也是对人家开始上心的,刚才不知谁听说人家侯府公子对平怡郡主有了倾慕之意,眼睛里的光都能杀死人!”楚云初取笑道。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面对经常出卖自己的好友,欧阳正平怒瞪一眼。 “欧阳公子,你这个大男人做事情也太不干脆了,喜欢就要早点说出来,难道又要后悔一次不成。你走后,平怡郡主可找到我诉苦,她说自己尽了最大努力,但是你还看不上她,所以她打算放弃了,而现在她成了美貌佳人,又是郡主之位,喜欢她的青年才俊又何止一人,你若是就此放过,恐怕难找到对你如此痴情的女子了,难道等她再遇到一个什么刘公子、李公子的,你才来后悔莫及。‘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你真应该跟四师兄学学,瞧瞧他脸皮多厚,要不然也娶不到如花美眷。”秦澜心又接着加了一把火说道。 “弟妹,怎么拿我说事了,我和可欣那是真心相爱,年龄、门第、身份那可都不是问题。”楚云初笑着说道。 “没错,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不容易,更难的是你喜欢的人也正好喜欢你,相爱、相守比得过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齐俊安也跟着感慨了一句。 钟逸没说什么,只是含情脉脉地朝着秦澜心看了一眼,而秦澜心同样回看他一眼,只这情浓的一眼都要让人羡慕的很。 “正平,你可是欧阳家的男儿,难道这一次还要逃避做个懦夫不成,既然你对人家也有意,还等什么,若是平怡郡主心中不再有你,被他人捷足先登,到时候你可真要后悔了!”经过秦澜心一说,长公主真怕到手的鸭子飞跑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欧阳正平上心的姑娘,千万不能放弃掉。 “她在哪儿?”欧阳正平直直地看向了秦澜心,当听到平怡郡主已经打算放弃自己的时候,他紧张极了,那个胖胖可爱的女孩子早就在他心里生根发芽了。 “刚才你耳朵聋了,知趣园,人家在知趣……”楚云初话还没说完,欧阳正平的身影就不见了。 “跑得可够快的!”齐俊安也笑了。 “这可真是太好了,这次回府城,我总算不用提着一颗心了!”长公主这次之所以来京都,其中一大部分原因就是想在京都给欧阳正平挑个妻子,没想到事情看起来能解决了。 宫里的庆功宴举办的很成功,不过直到宴会结束,欧阳正平也没有出现。 从宫里回到王府之后,秦澜心和钟逸才知道,欧阳正平和平怡郡主两个人已经说清了误会,确定是要在一起了,而且第二天长公主就选好了日子,要去果老王爷那里去提亲。 接二连三的喜事,再加上朋友们都在京都,天气也越来越冷,秦澜心干脆在知趣园又办了一场火锅宴会,这次请的都是相交的好友。 “我可是好久没在知趣园吃过火锅了,天冷的时候吃火锅最好了,好饿呀!”火锅宴还没有正式开始,齐平宝就馋的要流口水了。 “平宝姐姐,你和平怡郡主用那个小锅吃,里面的锅底是我特别调制的,东西也都给你们全都备好了!”秦澜心笑着说道。 “吃火锅要大家聚在一起吃才热闹,干嘛还要单独给我们分出来,不行,我要和你们一起吃!”齐平宝不满地说道。 “郡主,公主既然这样做那就一定有她的道理,我想因为你是孕妇吧,所以才单独给你准备的锅底!”乔可欣笑着说道。 “三爷爷说过孕妇要注意饮食的,郡主你还是听话吧!”楚雨霏扶着大肚子的齐平宝说道。 “没事的,没事的,以前我可是什么都吃的!”齐平宝不甚在意地说道。 “那可不行,现在你要听话!”萧非想起上一次齐平宝生产还是心有余悸,本来没打算再要一个,可现在既然怀上了,自然是要多注意一些。 “平宝姐姐,郡马说的对,你要听话,平怡郡主,你也坐过去吧!”秦澜心看锅已经快开了,就招呼朋友们都坐下吃,一旁暖炉上也温着酒,是为男人们准备的。 “澜心妹妹,等等,我单独分出来,那是因为我是孕妇,平怡干嘛也分出来,她又不是?!”齐平宝出声问道。 “我……”平怡郡主登时有些尴尬起来,她怀孕的事情现在只有钟敬轩和秦澜心知道,连亲近的丫鬟也没有告诉呢。 “肯定是平怡郡主还想着要减肥呢!郡主的饮食不是一向有公主来定的吗!”乔可欣倒是替平怡郡主找了个合适的理由。 “郡主,你现在已经很美了,不用再减肥了,只要在养生会馆里合理运动,不会有问题的!”张语乔现在可是养生会馆的常客,而且酷爱的就是做瑜伽。 “平怡,别减肥了,我还是喜欢你胖胖的样子,吃胖一些才好!”欧阳正平想把她拉到自己这一桌来。 楚雨霏却是个聪明的,她觉得秦澜心的本意似乎不是这样,当然觉察到这一点的还有钟逸、齐俊安和楚云初,几个人很是默契地看看。 “唉——看来我又晚了一步!”楚云初笑呵呵地看了一眼欧阳正平和平怡郡主。 “楚公子,什么晚了一步?”徐琰有些不解地问道。 楚云初摇摇头,说道:“没什么,没什么!” 这时,平怡郡主却是没有动,还是想和平宝郡主在一起吃,她的坚持欧阳正平还是没察觉出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等到喝酒的时候,男人喝醴泉春,而女人喝果酒,只有平宝郡主和平怡郡主两个人面前是白水。 “平怡郡主,这果酒很好喝的,你喝一点吧,而且你平时不也很喜欢喝吗?”乔可欣这姑娘是个热心的人儿,也很聪明,但有时候也和齐平宝一样,傻乎乎的可爱。 “不用了,我……我喝白水就好!”之前,秦澜心可是告诫过她,孕妇是不能喝酒的,她记得可是很清楚的。 “平怡,你不用陪着我,我没事的,你喝吧,我不会眼馋的,反正他们都喝着呢!”齐平宝现在是想喝也喝不上,她再馋也只有忍了。 “平怡,想喝就喝吧,一点儿果酒没事的!”欧阳正平以为平怡郡主是因为那夜不喝酒了呢,那可不行,美人喝醉了他才好抱在怀里呀,反正是自己的妻子。 “她不能喝,你们就别劝她了!”楚云初正吃喝的尽兴,嘴巴一块就说了出来。 “不能喝?为什么不能喝?”乔可欣不解地问道。 “是呀,我是因为怀孕不能喝?总不能平怡也是怀孕了吧?”齐平宝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场面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猜出内情的几人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了她。 “你们怎么这样看着我?难道……难道平怡你……你真的怀孕了?”齐平宝惊得手里的筷子直接就掉进了锅里。 平怡郡主也被她吓一跳,猛地站了起来,一时羞得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慌忙要往外逃,好在秦澜心反应过来,赶紧拦住了她。 “外边冰天雪地又路滑,你这身子可不能乱跑。欧阳公子,你陪平怡郡主先去隔壁的暖阁坐一坐,我想你们之间有些话要说清楚。”秦澜心拦下平怡郡主之后又看向了欧阳正平。 “没错,我们是有话要说!”怀孕了竟然不告诉他,刚才外边天冷路滑,她就那么走了进来,欧阳正平心里有了一丝火气。 等到欧阳正平带着平怡郡主离开之后,秦澜心又对剩下的人叮嘱,无论今天他们想到什么,出去知趣园都不要乱说,免得传着传着就变了味道,虽说平怡郡主和欧阳正平的婚事有了眉目,但流言也是害死人的。 “公主,您就放心吧,大家都是朋友,我们知道怎么做的!”乔可欣笑着说道。 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从今天秦澜心邀请的客人来看,她就预知了万一平怡郡主有孕的事情被人察觉,之后也不会有流言传出来。 不知道欧阳正平和平怡郡主在暖阁里说了什么,反正两个人再进来的时候,欧阳正平是喜气洋洋,而平怡郡主是一脸羞红,看着众人打趣揶揄的目光,两个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尴尬。 好在,大家心照不宣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吃火锅的气氛也变得愈加热烈起来。 很快,就到了齐俊安和楚雨霏的婚事,而楚家堡为了双喜临门,这一天不但嫁女儿,也娶媳妇。 果老王爷和长公主得知平怡郡主怀有身孕之后,未免日后肚子大了婚事不好办,也选择了同一天办喜事。 结果,这天最忙的不是三对新人,而是他们的朋友,因为都在京都办喜事,所以马不停蹄地参加婚宴可累坏了一帮人。 腊月尽,新年过,转眼又是一年春来到,过完了元宵迎花朝,随着战争的彻底结束,大魏朝百姓的日子似乎越过越红火。 就在秦澜心也以为新年新气象,再也没有烦心事的时候,福江口却传来噩耗,她回乡省亲的父母路遇劫匪,如今下落不明,而负责保护他们的侍卫死的死,伤的伤,听说很惨烈。 初听到这个消息,秦澜心差点晕了过去,之后钟逸就带着她赶赴福江口,到了白石码头之后看到秦向争和韩氏好好地呆在百味庄园里,她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爹,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接到消息你们遇到了劫匪。”秦澜心下马直奔两个人的面前,上下左右的查看发现他们脸上只是有些擦痕。 “大丫头,害你着急了,我们没事了,是齐公子救了我们!”韩氏有些心惊地说道,其实他们也是刚刚回到百味庄园。 “齐公子?”秦澜心有些不解,这时一旁抱着孩子的珍珠说道,“大姐,齐公子便是以前的睿王爷!” “那他现在在哪里呢?”齐尧竟然出现在这里,这两年钟逸和皇上可没少费心找他。 “齐公子在后院药庐暂住,他说自己已经不是什么睿王,就让大家都喊他齐公子,这次要不是有他相助,我们就没命回来了!”秦向争也没想到路上会遇到匪徒抢劫,而且那些人的武功奇高,他虽然拳术不错,可毕竟是个残废动不了。 秦澜心安抚好父母之后,就和钟逸去了药庐,齐尧和秦澜瑞一起正在研究药草。 “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要再多两天呢!”看到钟逸和秦澜心,齐尧很是自然地打着招呼,一点儿也没有好久不见的隔阂,仿佛三人昨日刚刚见过。 “睿王,谢谢你救了我爹娘,还有这些年你究竟去了哪里?怎么会在澜洲地界呢?”眼看的齐尧身上少了以前的那种邪魅,多了淡然和随和。 “我早已经不是什么睿王,你们两个要是觉得不介意,就叫我齐尧大哥好了。”齐尧笑着说道,“我也是刚巧遇到,没想到那伙人要劫杀的人会是你的爹娘。” “齐尧大哥,皇上他很想你,三爷爷也是经常问起我找没找到你的消息。”钟逸也觉得齐尧有些变了,看来孙太妃的死对他打击很大,天下第一美男的脸上多了些许沧桑。 “我知道你们都在找我,只是我还没有做好要再次见你们的准备,这两年我一直在江湖上化名行走,心情好的时候就做个乐善好施、行侠仗义的大侠,呵呵,日子可是逍遥的很。”三人在药庐外坐下之后,齐尧继续说道,“半年前我听说有一股悍匪十分厉害,不但在江上四处抢夺财物,而且与一些地方官员也是牵扯不清,他们藏身易守难攻的江岛之上,手下都是一些亡命徒和江湖败类,为了铲除这些人,我就故意化身落魄之人进入了江岛,只是怎么也没想到,会在岛上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人,而那人竟成了这岛上杀人不眨眼的岛主。” “熟悉的人?是谁?”钟逸和秦澜心不解地问道。 “这个人你们都认识,而且比我还熟悉!”齐尧笑了一下,“他就是当年董家唯一下落不明的董怀昱。” “是他!”当年董怀昱请了江湖杀手想要杀害秦澜心、邱墨白之人失败之后,就彻底没了踪影,这些年更是没有他一丝一毫的消息,真没想到他不但没死,还成了江岛上匪徒的头头。 “董家家败之后,邱大人曾经命人四处查探董怀昱的下落,但是并没有找到他,我也让一些江湖朋友帮忙寻找,只是他就像突然蒸发了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钟逸神色冷了下来,如果秦向争和韩氏遇袭的事情和董怀昱有关,那么他就是有备而来,是想要找秦家复仇的。 “你找不到他也不奇怪,当年他狼狈逃跑之后变身落魄乞丐上了一艘船,结果那艘船被水匪所劫,他成了那艘船上唯一活下来的人。董怀昱这个人心思本就深得很,又有些手腕,所以很快就成了备受器重之人,最后他带着这些人找到了易守难攻的江岛安居下来,做些杀人越货的事情,不仅如此,他还习得一身邪门功夫,想来是最近大功告成,要找你们报仇来了!”齐尧在江岛上没呆多长时间,听说那些人要杀公主双亲,他就跟了出来,这才救了秦向争和韩氏。 听到这里,秦澜心有些紧张,董怀昱那个人从她见他第一眼起就觉得有多远要躲多远,当年董家的事情是罪有应得,只是董怀昱这条落网之鱼,如今到成了会咬人的恶狼,连暗云阁的高手都没有护住秦向争和韩氏,看来他是小瞧不得的。 “齐尧大哥,江岛在何处?”钟逸也觉得这个祸害不除,怕是好几家人睡觉都不安稳。 “詹宁码头三百里外,不过那个地方可是不好攻破,地势险峻,董怀昱又招揽了不少武功高手,要费点心思了!”齐尧留下不走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他觉得钟逸和秦澜心应该需要他的帮助。 第百九十章殷家出事 春风日暖,秦澜心站在百味庄园的后院,身上却是一股股凉意, 佛家讲:“世事万物,有因必有果。”更有“善因得善果,恶因得恶果”一说,而她自是也相信善恶有道,不过谁又能完全参透上天的意思呢,事实上,很多时候善因得到的结果是令人莫测的。 “心儿,你莫要担心,我会派高手在这里保护的,虽然是权宜之计,不过我会马上找一些江湖朋友来帮忙对付董怀昱。”现在要对付江岛上的匪徒,钟逸认为除了需要官府出面,再有就是需要一些真正的高手来帮忙。 “有我在这里,你爹娘不会有事的,董怀昱虽然武功高,但我和钟逸联手要杀他,还是不成问题的。”齐尧笑着对秦澜心说道。 “董怀昱为了复仇筹划了这么多年,之前他一直没有大的动作,想来最近手里面是有了几分筹码,否则不能这样猖狂,你们两个武功高强能对付他一个,可齐尧大哥你不是说他手下高手很多吗,连暗云阁的人都不是他们的对手,而且我最担心的是董怀昱为了复仇会做一些过激的行为,董家早就没了,杜家也灭了族,他现在成了一头疯狼,我怎么能不担心呢!”秦澜心不是傻子,她虽然学了些健身的拳法,对付一般宵小之辈是可以,但对上有内力的高手那是不堪一击的,更别说这满院子不会武功之人,真要是有高手杀进来,怕是顶不住。 “既然如此,那就把江岛夷为平地,悍匪祸民,逆贼作乱,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董怀昱的命都留不得!”钟逸冷声说道。 “钟逸说的没错,董怀昱是一定要除掉的,而且他手下那些人也要除掉,我已经发了江湖号令,相信很多名门正派也想把居于江岛之上的江湖败类给杀之而后快,有了江湖高手相助,事情应该能进展的顺利一些。”齐尧原本就是半个江湖人,而且他在江湖中行走也结交了不少的人,相信会有人来帮他的。 “我立即就给师父飞鸽传书,请求几位师兄弟来帮忙!”钟逸不再耽搁,立即给他师父云木老人写求救信,另外他又吩咐钟阳赶回京都,去把福江口发生的事情告诉钟怀邵,让他好好保护贺芳晴和三个孩子。 秦澜心担心秦向争和韩氏的安危,此刻若是转移到京都,说不得路上又会出现一些问题,所以只得在百味庄园暂时住下来,等到齐尧和钟逸找的人到来。 晚上,秦澜心亲自下厨做饭给秦向争和韩氏压惊,也算给齐尧接风洗尘,外加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我可是好久没有吃到澜心你亲手做的饭了,甚是想念!”饭桌上,秦家人、钟逸和齐尧不分宾主男女,就像一家人一样坐在一张圆桌上吃饭,而看到一样样菜被端上桌,齐尧笑得很欢畅。 “齐公子,那你就多吃一些。”齐尧也算是秦家的熟人,再加上这次的救命之恩和齐尧这些年的经历,韩氏对他关怀亲热的很。 “那我可不会客气的!”齐尧笑着说道。 看着齐尧与自己父母谈笑风生的样子,秦澜心和钟逸也相视一笑,当年康王的案子原本就与齐尧没有半分关系,只是孙太妃执念太深,一心要扶儿上皇位,结果一败涂地。 这天晚上,睡在百味庄园,秦澜心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她脑子里想起很多过往的事情,尤其是与董家的种种,分析来分析去,她都觉得董怀昱这次像是破釜沉舟的举动。 “心儿,你怎么了?”秦澜心睡不着,钟逸自然也无法安心睡眠,这几天她因为担心秦向争和韩氏的安危,从京都赶路回来都没有歇息。 “夫君,对不起,打扰你休息了,我只是心里很不安,总觉得董怀昱那个人阴鸷的很,来势汹汹的样子,我自己倒是不怕死,只是我怕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我的家人。”这次董怀昱的复仇让秦澜心想起前世自己大哥的死,心思阴暗的人是不会顾及他手中的人命的。 “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让钟阳回京嘱咐爹照顾好娘和三个孩子,也让他带话给四师兄,让他多照应一些,只要尽快除掉董怀昱就没事的。”钟逸安慰她说道,“快睡吧,休息好,你才有精力照顾家人。” 秦澜心也只有点点头,可到了半夜的时候,百味庄园的大门却被砰砰地拍的震天响,管家阿正打开门之后,竟然是一位带血的侍卫。 “发生什么事情了?”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地从床上弹跳起来,秦澜心赶紧就往外冲去,还是钟逸快走拉住了她。 “你别着急,我先出去看看!”钟逸目光深沉,穿上外衣就出了房门。 很快,院子里就亮起了灯,齐尧和秦家人都起来了,而此时,秦澜瑞已经在药庐给那个受伤的人包扎伤口,只是那人伤势很重,勉强吊着一口气。 “这人是谁?”秦澜心冲进药庐里问道。 “此人应该是殷家的侍卫,刚才管家说,他倒在门口之时勉强说了一句‘殷家有难’便昏死了过去。”钟逸说道。 “殷家有难?难道是董怀昱已经对殷家动手了吗?”秦澜心直觉就认为是董怀昱的手笔,董殷新仇旧恨可是不小,而且殷家是买卖人,现在的董怀昱要对付他们怕是容易的很。 “看来,事情不能再耽搁了!”齐尧深深地看了一眼钟逸,董怀昱的复仇之路已经开始,而且他似是知道自己行踪已露,大有什么都不惧怕的势头。 “我立即去请求皇上调兵!”光靠江湖人还不行,还要靠官兵一起,必要时火药也要派上用场。 “重双,你立即去一趟詹宁码头查看殷家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秦澜心赶紧吩咐道。 殷湛和徐爽现在可都在詹宁码头,还不知道他们现在究竟如何了,而眼前之人昏迷不醒,看那伤势是难熬过去了。 “公主不必去了。”就在这时,两道极快的身影飘落在百味庄园内,来人正是丰和牙行蓝元夫妇。 “蓝庄主,蓝夫人,你们怎么来了?”秦澜心赶紧把两人迎进了药庐之中,“你们知道殷家出事的事情?” “这人是殷家的人吧?没想到命还挺大,竟然能活着撑到了福江口。”蓝元看了一眼来报信的人说道。 “蓝庄主,你们可知殷家出了何事?”齐尧见这两个人这时候突然到来,想来事情应是有些麻烦。 “齐公子,王爷,公主,我们也是刚刚得到准确的线报,殷家遭人灭门,殷家酒庄被烧,死了不少人,殷少进夫妇被杀,殷湛一家三口下落不明,也有人说是……葬身火海了!”蓝元口气低落地说道。 他是知道殷家和秦澜心的关系的,也晓得殷湛、徐爽和秦澜心都是至交好友,他的丰和牙行消息虽然灵通,可对方也不是无能之辈,这次殷家的事情也是事后他才知道的。 秦澜心听蓝元说后,整个脑袋都是犹如被石头锤击一样,钻心的疼,她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腿有些软,葬身火海?不,徐爽姐姐不会死的! “我要去詹宁码头!”秦澜心觉得自己再也坐不住了,董怀昱现在根本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是个一心想要报仇的疯子,她也不知道自己去詹宁码头能做些什么,但至少她要去确认殷湛和徐爽还有他们的孩子是不是还活着。 “心儿,你冷静下来!就算你现在去詹宁码头也于事无补,说不定董怀昱此举就是要引你过去,殷家的事情我会立即派人去查!”钟逸按住了秦澜心的手。 “这时候我还怎么冷静下来!”秦澜心心中一股悲愤,“徐爽姐姐生死不明,殷家出事,我不能坐视不理。” “我知道,我都知道!”钟逸起身走到了她的面前,他清楚秦澜心与徐爽之间的友谊,但现在敌暗我明,他不能让秦澜心去冒险,“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办,你要稳住!” “澜心,钟逸说得对,你现在必须要稳住,现在听到的是殷家,说不定董怀昱还要连番出招,他此举恐怕就是要让你方寸大乱,你这么聪明可不能着了他的道儿!”齐尧也劝慰道。 “公主,你莫要忧心,在下已经让人去进一步探听殷家的事情,一有消息就会通知你。另外,如果有需要我们夫妇二人帮忙的尽管说,在下义不容辞!”不说自己与钟逸之间的朋友关系,单是这些年秦家每到过节过年的时候,都会给丰和牙行送上一些礼物,当做朋友一般相处,蓝元都不会置之不理,尤其是他也知道秦向争和韩氏遇袭的事情。 “蓝庄主,我的确是有事相求,事情紧急,我必须回京一趟,这段时间就请你们二位暂时留在百味庄园帮我保护家人,这份恩情钟逸永不会忘!”如果要对付江岛上的悍匪,一般的兵士肯定是不行的,他必须回京都问齐佑借一支神兵过来才行。 “钟王爷严重了,蓝某是江湖人,讲的就是朋友道义,这些年丰和牙行也没少得秦家得恩惠,王爷尽管去忙自己的事情,有蓝某在这一日,决不让人伤害秦家人一丝一毫。”蓝元朗声说道。 “蓝庄主仗义之举,钟逸感恩于心,心儿,你留在这里,我现在就回京都,齐尧大哥,这里暂且就交给你和蓝庄主了。”事不宜迟,钟逸也不再耽搁时间。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们的!”齐尧对着钟逸点点头。 不过,就在钟逸赶回京都的路上,董怀昱并没有停手,詹宁码头上殷家酿酒庄的一场大火还未完全停息,途径江岛的货船就遭遇连番水匪袭击,船上之人全部被杀,货物被劫。 不仅如此,江岛附近一百里内三日内便成了红色无人区,血腥味一直飘到了詹宁码头上,吓得好多商家暂停行船,整个詹宁码头是乱作一团。 虽然,当地官府立即派出衙役、官兵乘船追击,但对方极为熟识水性,而且武功高、武器准备充足,简直就是有去无回。 此股悍匪杀人如麻、猖狂至极,百姓们闻之胆寒,夜夜闭紧门户,商家要么为了性命之忧不敢冒险行船,要么改走陆路经商,一时间人心惶惶,心惊胆寒。 殷家出事的消息传到京都之后,殷家二少殷腾心痛难忍之下骑马就要赶回詹宁码头,可却被殷少士的人给拦了下去。 “叔父,您为什么拦着我!爹娘都被人杀死了,殷家酒庄也没少了,大哥一家也葬身火海,我要回去,回去!”殷腾此时就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当年董家烧了一次殷家,害得他们家破人亡,如今没死的董怀昱又烧了第二次,这种五雷轰顶之痛钻心之痛折磨的他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此时,听到殷家出事的殷少士也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这些年他同样也没放过去寻找董怀昱,可是晚找到一步就害得自家再一次糟了大难。 “你连武功都不会,回去能干什么,如今殷家就剩下你一个独苗,难道你要让殷家绝后吗!皇上已经和钟王爷在商讨对策,董怀昱他是一定要死的,但我听钟王爷说,现在他武功高强,而且手下也是高手众多,董家与殷家有仇,你回去就是死路一条,给我好好地呆在京都,报仇的事情我来想办法!”殷少士现在对于董怀昱有食骨吸血的恨意,他想杀董怀昱的心并不比殷腾少。 “叔父,你让我在京都怎么呆的下去,那人现在就是个疯子,他连公主的爹娘都敢杀,他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干的,我要给爹娘哥哥嫂嫂报仇,否则枉为人子!”殷腾挣扎要起身离开,但他被殷少士的人给禁制住了。 “就是因为他现在是个疯子,我才更不能让你回去!”殷少士走到殷腾的面前,猛地扇了他一巴掌,“你给我好好地清醒清醒,你回去就是白白送死,我说了报仇的事情我来,反正我也是一个废人,死活都没什么挂碍,但是殷家不能没有后,腾儿,为了你爹娘和兄长、嫂嫂,还有你那可怜的侄儿我那小孙子,你要给我好好地活着。” “叔父,叔父——”殷腾跪倒在地痛哭起来,这种失去至亲之人的痛苦他快受不了了,还不如让他与家人一起死。 殷少士也是满脸泪痕,但他心里清楚此刻绝不是悲痛的时候,董怀昱做的事情,皇上不会放过他,福慧公主不会放过他,还有徐家、李家和殷家自然也不会放过他,另外邱墨白当年是主审人之一,他也绝不会放过董怀昱的。 正如殷少士猜想的一样,此刻皇宫里,邱墨白、徐鸣之、李岩文全都聚在了齐佑的面前,而钟逸已经得了皇帝手令去京都四门调人了。 “皇上,当年董家一案乃是臣亲自主审,此刻通缉要犯董怀昱为祸百姓,烧伤抢掠无恶不作,詹宁码头如今已经是草木皆兵,官府衙门的人也被这股悍匪所杀,此等穷凶极恶之徒必须要尽早除掉才是,臣请领旨亲自前往詹宁码头,不拿此贼归案绝不回来。”邱墨白认为董怀昱在逃这么多年未捉拿归案,他作为主审官员也是有责任的。 “邱爱卿,你应该听说了,董怀昱这次完全是为了当年的事情回来复仇的,福慧公主的家人还有殷家都受其害,你是当年的主审人,董怀昱对你的恨意并不少,你去詹宁码头可是危险的很!”齐佑看着他说道。 “皇上,微臣做官多年,得罪的人又何止董怀昱一个,如果怕人来复仇,那臣早就不用当什么御使官了。还请皇上应允,让臣随同钟王爷一同前往詹宁码头查办此案,还詹宁码头一个清明朗天。”邱墨白跪下诚恳地说道。 “启奏皇上,臣也愿意前往。臣的女儿、女婿和外孙的尸骨至今还没寻到,臣要去看看,他们是否……”徐鸣之哽咽地有些说不下去。 “徐爱卿,朕知道你此时心中悲痛,也罢,你就随邱爱卿一起去詹宁码头吧。”齐佑对于詹宁码头的事情自然上心,董怀昱此人必须尽快除掉以安民心。 钟逸用最快的时间从青龙营、白虎营、朱雀营和玄武营各抽出了两百精兵,这些都是京都四门的精英,平时守着城门看起来大材小用,到了关键时刻就是一支神兵天将,而且皇上还特命军械库给他们提供了精良的武器。 钟逸在兵士集结之后先命他们往詹宁码头进发,而他赶紧回了一趟恭亲王府,又在府中安排了一些高手暗卫护卫家人,也派人通知了奉恩侯府,让秦澜悦不用担心福江口,安心守在京都。 詹宁码头的事情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齐俊安、萧非、楚云初和欧阳正平几人本打算要跟着去帮忙,但钟逸担心董怀昱来个调虎离山,所以就让几人守在京都,万一京都有事,也有人照应。 等到钟逸回到福江口的时候,他和齐尧请来帮忙的一些江湖人已经到了,而且分别住在百味庄园和百味客栈里,衣食住行上秦澜心自不会亏待了他们。 “心儿,现在福江口有这些江湖好友来帮忙,董怀昱和他的人是很难惹事的,京都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不用担心,好好留在百味庄园等我回来。”八百精兵已经出发去了詹宁码头,钟逸也必须赶过去,邱墨白和徐鸣之还有皇上特许处理殷家后事的殷少士都随船先走了。 “不,我要跟着一起去,我一定要去!”秦澜心很坚持地说道。 “心儿,你……”秦澜心不懂武功,钟逸自然不放心她跟着。 “姐夫,你就让姐和我一起跟着吧。我会医术,可比一般的大夫要强,如果有人受了伤,我能帮人疗伤治病!”不但秦澜心要跟着,秦澜瑞也要跟着去。 “我可以帮你们做饭,你们总要吃饭的不是吗?”秦澜心有些着急地说道。 “瑞哥儿,你先出去,我和你姐有话要单独说!”钟逸先把秦澜瑞支了出去,等他离开后,这才看向秦澜心问道,“心儿,你跟我说实话,为什么非要跟着去詹宁码头?” 秦澜心也知道一般的理由钟逸是不会相信的,只得告诉他,就在昨天她收到了一封信,说是殷湛一家三口还没死,如今都在江岛上,秦澜心要想见到他们,就要亲自去江岛一趟,否则董怀昱就会把他们的尸首送到福江口。 “心儿,那你就更不能去了,你觉得董怀昱那个杀红了眼的人,真的会留下殷湛一家三口吗?他这是诱敌之计,是故意要引你前去的。”钟逸是不会让秦澜心去涉嫌的。 “我知道他是在故意引诱我前去,但是我不能赌,夫君,我不能拿徐爽姐姐一家三口的命来赌,我也不能因为贪生怕死就等在这里看他真的把徐爽姐姐的尸首送到我面前,哪怕他说的是假的,我也一定要去。他既然一心要见我,就算这次不去,他也会想别的办法的,倒不如如了他的心意。”秦澜心焦急地说道。 就在这时,守在白石码头暗中的人发现了一个满面惊慌的人,他提着一个木箱子往百味庄园跌跌撞撞地跑去。 “启禀公主,门外有一人要见您,说是专程从詹宁码头给您送一份礼物来!”下人禀告道。 “你是什么人?”秦澜心见来人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客商装扮的人。 他说他叫朱四,只是詹宁码头上一个小本买卖的商人,有人抓了他的妻儿,威胁他把这个箱子送到百味庄园,还让他带话给秦澜心和钟逸,说他不怕什么官兵,要是敢轻举妄动,下次要送的就不是箱子里面的东西了。 “箱子里面是什么?”钟逸问道,此时齐尧、蓝元等人也走进了厅里。 “这个草民……草民不知道,草民没敢看!”朱四惊吓地说道。 钟逸把箱子在厅里的桌子上放了下来,本来他想打开,蓝元却快一步摁住了他的手,然后转身对蓝夫人说道:“夫人,你先陪公主去厢房说话吧!” 蓝夫人当即会意,要拉着秦澜心走,但秦澜心哪会离开,她心里已经有预感,觉得这箱中装得绝不是什么好东西,董怀昱先是让人送来信,又是送来箱子,她看那箱子的大小,放下一个孩子应是没问题的。 想着可能是徐爽孩子的尸首,秦澜心努力抓住桌子一角站立着,她的全身在颤抖,她好怕,好怕里面是她心中所想的那样。 “心儿,你先出去!”钟逸没有蓝元的鼻子灵敏,想来里面真有问题。 “澜心,你出去吧,我们来看就好了!”齐尧也有些担忧地看向了秦澜心。 “不!”秦澜心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你们打开吧,无论是什么,我都能挺得住!” 这一幕似乎回到前世的某一个瞬间,有很多的警察围着自己的父母,哭声,喊声,喧闹之声,当她看到妈妈拉开那个小小的尸袋的时候,她的心也是震撼的,即便她什么都没看清,但还是晕了过去。 如今,她不是弱不禁风的小女孩,看着亲人一个个离世,全世界就剩下自己的那种孤寂感和恐怖再一次席卷她的全身,这一次她依旧会选择坚强,无论什么。 钟逸放开了箱子的手,走到了秦澜心的身边,让她依靠在自己的胸膛上,而蓝元看了众人一眼,慢慢地打开了箱子,紧接着一股腐肉的味道弥漫了整个客厅。 “是……什么?孩子……孩子的尸体吗?”秦澜心终究还是撇过了眼睛,她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已经起来了,而且发出刺骨的凉意。 “不是!”蓝元猛地又把箱子给合上了,“是一个男子的手臂,而且是用殷家酒庄的酒旗给包起来的。” “是殷湛!”秦澜心缓缓说道,虽然不是她原先想的那样,但是一只断臂也已经让她明白董怀昱此举就是在逼她。 “我要去江岛,今天就出发,蓝庄主麻烦你的人立即给江岛上的董怀昱传话,我会依约前往,如果他再敢动殷湛一家人丝毫,我秦澜心定会让江岛尸骨无存。”秦澜心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完这些话。 蓝元看了一下钟逸,直到他点头,才对秦澜心说道:“好,我立即就派人去!” 众人离开厅里之后,钟逸想扶着秦澜心,但是她没让,而是自己一个人走到了秦向争和韩氏屋里,告诉了他们自己的决定。 “大丫头,爹不拦着你,你与徐爽情同姐妹,殷家与秦家也已经成为至交,要不是爹这双腿无用,定也会去詹宁码头为殷家兄长报仇。做人,就要有情义在心,你不用担心我们。”这一刻,即便心中同样担忧,但秦向争也没有拦着秦澜心,秦家人不是孬种,更不是见死不救的不义之徒,秦澜心虽未女流,但他相信自己的女儿同样是个有大情大义之人。 韩氏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垂泪,但刚才秦向争已经对她说过一番言语,她不能挽留也无法违心地送女儿去死地,只能双眼含泪面露不舍。 “爹,娘,谢谢你们!你们的安危我会交给重鹰、重飞还有蓝庄主他们,福江口暗处也有王府高手暗卫,他们都会保护你们的,这些时日你们尽量不要外出。”秦澜心很感激秦向争此时的这番话,董怀昱不除,寝食难安。 “你放心,我们知道的,你去吧,让瑞哥儿也跟着去,我们没事的!”秦向争笑着说道。 秦澜心告别秦向争和韩氏之后,就跟着钟逸和齐尧带着秦澜瑞还有重双和重喜往詹宁码头日夜不停地赶路。 “夫君,你会不会怪我将自己置于险境?”这天晚上短暂休息的时候,秦澜心依靠在钟逸身边小声地问道。 “不怪,我知道你是为了什么,也知道你为什么这样着急,想来董怀昱当初想抓的不只是殷湛一家三口还是爹娘他们,只不过他没有成功而已。” 这一次,幸好齐尧救下了秦向争和韩氏,没有让董怀昱的阴谋得逞,钟逸想着,如果今天送来的断臂是秦向争的,他真怕秦澜心会疯掉。 这天下人谁不知道福慧公主最看重的便是她的家人,而这也是她最大的死穴,其实秦澜心看重的不只是家人还有朋友,董怀昱自知已没可能再抓到秦家人威胁秦澜心,同时自己的江岛也成了众矢之的,这时候他就利用殷湛一家来引秦澜心前往詹宁码头。 钟逸很清楚,董怀昱不给自己留后路,又千方百计地引秦澜心去江岛,他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要杀了董怀昱护住秦澜心。 “夫君,看到送到百味庄园的那个木盒子,你都不知道我都多怕是徐爽姐姐孩子的尸首,我更怕的是,那里如果是我们孩子的尸首该怎么办,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我的心就像是被人紧紧握在手里不停地蹂躏,生不如死!”秦澜心抱紧了钟逸,她觉得冷,全身的冷。 “心儿,不怕。现在二师兄已经到了百味庄园,他擅长奇门遁甲之术,我已经嘱咐他在百味庄园摆下阵法,福江口又有江湖高手在,不会有事的!”钟逸安慰她道。 “董怀昱的目标是我,如今我快到江岛了,只要他对付的是我就好。”秦澜心不想再牵扯别的人,论起董家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不就是自己吗! 第百九十一章仇人见面 秦澜心和钟逸一行人到达詹宁码头的这天,空中飘着淅淅淋淋的小雨,往日里热闹非凡的码头岸边虽说船聚云集,但是却散发出一种阴冷和不安。 就在他们到来的两天前,又有两艘货船被劫,幸好京都四门的兵士及时乘船赶到,与江岛上的匪徒恶战一番,救下了船上的人。 这几日,岸边都有衙门的人仔细地盘查过往的每一个人,担忧再有江岛上的匪徒混在其中。 邱墨白等人已经乘船在距离江岛百里外的一座江中无人小岛上暂时安营扎寨下来,并且有战船将江岛团团围住。 这江岛面积较大,三面都是悬崖峭壁,常人难以攀越,其中一面临江,江岛的匪徒紧守着这一面,并且并排停靠着很多抢来的船,令其成为阻挡外界入侵的第一道屏障。 虽说江岛上的匪徒都是一群乌合之众,为的不过是钱财享乐,但董怀昱也正是利用他们的这种需求,给予他们想要的,然后让他们为自己卖命。 徐鸣之和殷少士一到詹宁码头就去了殷家老宅和殷家酒庄查看,他们已经知道殷湛一家有可能落在了董怀昱的手里,但此时刚与董怀昱的人对持,据说江岛上至少有两千匪徒。 “公主,老奴听说有人往您那里送了一只断臂,是湛儿的对吗?”回到老家之后,看到殷家被烧为灰烬,殷少士恨不得立即就将董怀昱碎尸万段。 此刻,秦澜心和殷少士几人在码头岸边的一处宅院之中,这是殷家酒坊的一个后堂。 秦澜心点点头,不过是几日未见,殷少士竟然白发丛生,想来是见到殷家惨状导致。 “公主,爽儿他们可是在江岛之上?”徐鸣之并不知具体事情,邱墨白也只是得到了大概的消息。 “这个我也不确定,我只是收到了董怀昱的信,他要对付的是我,现在我来了,只要徐爽姐姐在他们的手上,就是拼了我这条命,我也会把他们给救出来的!”秦澜心对他们说道。 “公主,您的这份大义让老奴铭感五内,不管……不管湛儿他们是否还活着,老奴都不会忘了公主舍身冒死之恩。可恨那董怀昱太过狠毒了些,杀死了多少无辜之人,简直是人神共愤,他要对付的除了公主,还有当初置董家于死地的殷家、李家和邱家,当然还有皇上,这次我就是不要这条老命,也要让他死!”殷少士此刻哪还顾得隐藏什么心思,经历两次家破人亡,而且都是因为董家,他的恨意早就喷薄而出。 “殷公公,此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现在想想看该怎么对付江岛上的匪徒,京都四门的兵士水战和陆战都没有问题,只是现在江岛上的匪徒数量比咱们的多,而且除了一般凶悍的人,还有一些江湖高手,必须想出万全之策才可以!”齐尧说道。 “王爷说的是,现在邱大人已经在江岛对边的无人小岛带领一部分兵士驻扎下来,我和徐家人负责武器、粮食的运输,而且此地官员已经告诫岸上船家,要想过江就绕过江岛,哪怕是多行几日的路程,现在京都四门的人还等钟王爷调派!”殷少士将这两日在詹宁码头几人做的事情对钟逸和齐尧简单地说了一下。 “董怀昱肯定派人暗中跟踪我,现在我已经到了詹宁码头,需要立即启程去江岛,我要确切知道徐爽姐姐他们是否还活着。”秦澜心没打算在詹宁码头多呆,她担心董怀昱那个疯子不知道又要做出什么事情来。 “公主莫急,咱们不能上了董怀昱的当,他就是要引你过来的,就算要去也要保证万无一失才是!”徐鸣之现在必须要冷静下来,他也希望秦澜心能冷静下来,不能白白送了性命。 秦澜心点点头,等到钟逸和齐尧与徐鸣之、殷少士商量事情过后,她就和钟逸一起乘船往江岛的方向而去,而齐尧留下坐镇。 到了傍晚,他们快行到了江岛对面的无人小岛上,而此时无人小岛上已经起了篝火,士兵们将整个岛都严密防控起来,江岛上也没什么动静。 “王爷,公主,你们来了!”邱墨白虽是文人,可他身上自有一股刚硬之风,像这样两军对阵的情况他经历过的并不少。 “邱大人,辛苦你了!”钟逸和秦澜心都很佩服邱墨白的勇气,这位“铁笔银牙鬼难缠”的御史大人果然是名不虚传。 “这本就是本官的分内之事,董怀昱是当年在逃的重犯,我一直没有抓到他,那是我的失职,这一次绝不会让他再逃!”邱墨白理所应当地说道。 “邱大人,麻烦明日清晨派人给对岸传话,就说我已经到了江岛,让董怀昱带殷湛一家三口出来相见。”秦澜心迫切地想要知道徐爽一家有没有事情。 “心儿,你别着急!这件事情我来安排!”钟逸让重双和重喜照顾和看牢秦澜心,而他则去查看地势和环境,开始排兵布阵,让江岛上的匪徒避无可避。 等到夜色渐渐降临的时候,秦澜心看着平静的江水却怎么也不能平静下来,此刻岛上有些冷,重双给她披上了披风。 “公主,您别担心,重双会保护您的!”跟在秦澜心身边多年,自己这条命是秦澜心给的,重双不会有丝毫犹豫为她送命。 “重双,你和重喜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秦澜心转过头来看着自己最信任也是最贴心的两个丫鬟。 “公主尽管吩咐!”重双和重喜此时眼中亮光闪烁,透着坚定的神色。 “如果这次我不能活着走出这片地方,你们两个一定要活着,替我保护我的三个孩子,我相信凭着你们的武功,自保走出去是没问题的。”既然决定来江岛见董怀昱,秦澜心也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 谁知,重双和重喜一听齐齐跪在她面前说道:“请恕奴婢不能答应公主这件事情,奴婢死也要保公主生,公主若死奴婢绝不独活!” 两个人异口同声之语明明没有事先演练,却说起来没有丝毫的停顿,秦澜心一时愣在那里,继而什么话也没再说,主仆做了那么多年,她要是不懂重双和重喜这话中的坚决,那这个主子也白做了。 主仆沉默一会儿之后,秦澜心对她们说道:“起来吧,我知道了!” 而就在两人站起来之后,重喜却猛地把秦澜心往后边一拉,重双也立即护在她的面前,低声说道:“公主,有动静!” 两个人都是武功高强之人,在这夜里耳力更是惊人,她们听到了船行江上的声音,而且划水声有些急。 “是不是围困江岛的战船回来了?”秦澜心猜测道。 很快,钟逸也察觉到江面上有情况,此刻快到深夜了,这时候若不是战船突然回转那么就是从詹宁码头来的船只,无论怎么想都是有些奇怪。 很快,前去探查的钟阳就回来了,而且是一脸的喜气,一上岸就朝秦澜心这边奔了过来。 “公主,您快看那是谁?”钟阳笑道。 秦澜心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有几个衣衫褴褛的人被人扶着上了岸,他们大多头发散乱,其中一女子还牵着一个孩子,当那女子抬起头,她看清了一些面容,竟然是徐爽。 “徐爽姐姐?”秦澜心赶紧奔了过去。 死里逃生的徐爽看到秦澜心朝自己跑了过来,当即就蹲下大哭起来,她紧绷了那么多天的神经此刻终于在见到熟悉的好友时再也撑不住了。 “澜心妹妹!”已经有好久没有这样称呼过秦澜心,徐爽喊完这一声就昏死了过去。 “爽儿,爽儿!”殷湛跌跌撞撞地想要扶起徐爽,旁边他们的儿子则哭着喊娘。 “赶快把她抬到帐篷里!”秦澜心慌忙地说道,又看了一眼殷湛,“殷大哥,你的手臂不是断了吗?怎么会?” “公主,这些事情待会儿我再告诉你们,先救爽儿!”殷湛着急地说道。 秦澜心点点头,她让重喜先照顾徐爽的儿子,然后和重双烧了些热水给徐爽喝,秦澜瑞正巧在岛上,他给徐爽诊完脉后说只是有些虚弱,调养一下身子便没有什么大问题,并喂她吃了一颗药丸。 在徐爽和她儿子躺在帐篷里休息的这段时间,秦澜心去外边煮了些粥给殷湛他们喝,这时在另一个帐篷里,殷湛将自己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全都讲给了钟逸和邱墨白听。 他说道,那天夜里,殷家酒庄被烧,殷家老宅的人除了他们一家三口全被杀,原本董怀昱是要把他们三个也给杀掉的,但是董怀昱的结义兄弟老三没让,说是正好留着他们来引秦澜心过来。 到了江岛之后,殷湛一家就被这位老三看管起来,而这位老三明着是帮董怀昱,其实早就不耻董怀昱的作为,又担心被董怀昱灭口,所以一直就在江岛上阳奉阴违地过着生活。 殷湛一家到了江岛之后,他自知能力有限恐难保他们一家性命,为今之计就只有引人来灭掉董怀昱,没想到董怀昱已经丧心病狂,劫杀货船毫不留情,彻底让老三寒了心。 董怀昱要引秦澜心来江岛,就让老三斩断了殷湛的一条手臂送过去,而老三暗使了计谋,江岛上每天都有死人,他就砍了一个死人的手臂,套上他的衣袖,再包上殷家的酒旗,这才送到了福江口。 果然,江岛如今被官兵层层围住,老三趁此机会,从后山一处他早就秘密打通的山中水道乘着小船连夜把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送了出来,送他们来的都是老三最信任的兄弟,不过老三还留在江岛稳住董怀昱。 “王爷,老三兄弟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请你无论如何都要救他,没有他百般维护,我们一家早就死了!”殷湛直接就跪在钟逸面前请求道。 钟逸赶紧把他扶起来,说道:“没想到江岛上还有这样有良心的人,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救他出来的,对了,后山你说的那个水道,可是好找?” 钟逸看看天色,现在子时还未过完,这时候派一队奇兵从水道攻入江岛,说不定里应外合能打董怀昱一个措手不及,如果被他发现水道秘密,一旦堵死就错失良机了。 “这个我不清楚,不过同来的那几个老三的手下应该清楚!”殷湛说道。 “来人,赶紧让那几人进来!”钟逸冲帐外喊道。 这时,门外守卫说道:“启禀王爷,那几人此刻正跪在公主面前磕头呢!” “磕头?”钟逸一听,赶紧和邱墨白、殷湛走出了帐篷外,果然,送殷湛一家出来的那四名男子正满含感激地对秦澜心磕着头。 “心儿,这是怎么了?”钟逸几人走上前去说道。 “夫君,邱大人,殷大哥,他们说我是什么救命恩人,见到我就磕头,我也没弄清楚呢!”秦澜心煮好粥之后就让他们一起来吃点,当他们听说自己是福慧公主时,竟然扔下粥碗就朝自己磕起头来。 “公主,您还记得当年旗河口大灾,您救过的那些灾民吗?”这时候,四人中胡子拉渣的一个中年男子眼圈泛红地说道。 “当年我救过很多灾民,可是具体救过谁我还真不知道!”秦澜心说道,的确当年她是出钱出力救过不少人,可要记清楚救了谁,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公主,我们都是当年旗河口大灾遭殃的百姓,原本我四人是一家镖局的镖师,在押镖的途中突然遭遇大水,好不容易保住了命,可是等我们回到家的时候,哪里还有家和家人,走投无路之下我们被迫落草为寇,跟着三哥讨口饭吃,后来为了活命就和三哥一起跟着董怀昱效命。”此人开始给秦澜心几人讲述他们的经历。 他接着说道,董怀昱为了笼络人心,说好是只抢货船不杀人,众人也都信了他的话,可谁想到后来他武功突变高强,又成了岛主,没有人能镇得住他,再加上他杀人不眨眼,大家为了活命都怕了他,只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而在这几年中,原以为大灾之中家人全都死了的几人突然得知,当时还是县主的秦澜心为了救助五州灾民倾尽全力,而且还在白石码头施粥救人,并且建了新福村。 一个机缘巧合的机会,他们知道自己还有家人存在世上,而且还在新福村里生活的很好。 “当时,我乔装打扮去探消息,果然在白石码头找到了自己的家人,因为我的女儿就在公主您的绳绣园里做工,看着她活得那样好,我不知道有多感激公主,可我们手上都沾了鲜血,再也回不到以前的生活,而且董怀昱也不会放过我们的,所以即便知道我们的家人都住在新福村,我们也再没去看过他们。”这位胡子拉碴的汉子说道自己女儿时脸上是幸福和开心的,而说道在江岛上的日子又是痛苦和无奈,还有愧疚。 不管怎么说,也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他们总归是杀了人。 “公主,张大哥说的没错,我娘和妹妹也是因为公主给的盘缠和粮食才回到老家的,如果没有您,我就真的没有家了!”另一个年轻人哽咽地说道,只要有家人在,他就不是这世上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还有,公主,三哥他的家人也在新福村,他爹叫老郝爷,如今还剩下一个侄女阿巧和儿子阿水,我听说阿巧的婚事公主您还给送礼了呢!”那汉子笑着说道。 “姐,老郝爷我认识,我还在百味学堂教过阿水念水呢!”秦澜瑞这时候走出来说道。 “三哥要是知道他儿子现在读书了,一定会很高兴的,公主,这都是您的大恩大德呀!”几人又赶紧给秦澜心磕起了头。 听到这里,殷湛和邱墨白都是一脸感叹,这都是秦澜心往日的仁心仁德才有了今日的好结果,也才机缘巧合保住了殷湛一家三口的命。 这时,殷湛也郑重地跪在秦澜心面前说道:“多谢公主救命之恩。若不是您往日多做善事,我们一家三口也不能沾您的福源的逃出魔窟,多谢公主!” 一时间,几人都给秦澜心磕头致谢,倒让她觉得一时无措,赶紧让钟逸、秦澜瑞帮忙把人扶起来。 等到四人和殷湛吃点东西暖和之后,秦澜心去照顾徐爽,而钟逸和邱墨白询问了江岛上的情形,一边让钟阳飞速乘船去江上让齐尧应援,另一边他亲自带着一队人趁着天未明绕到了江岛的后边,决定给董怀昱一个痛击。 邱墨白带着另一队人在前方正面对敌,而秦澜心也决定前往江岛,因为有她在,可以拖住董怀昱一些时间。 当江上渐渐露出太阳的影子,董怀昱阴沉着脸坐在房间里,他的复仇之路走的快而急,只是到了现在才杀死殷少进这一个仇人,李家、秦家还有邱墨白他都不会放过。 可惜的是,老天爷瞎了眼,竟然不站在他这一边,原本以为他习成了武功,又有江岛上这二千手下,再加上杜峰在朝中的势力,很快就能为家人报仇。 怪只怪杜峰太贪心,竟然想要做皇帝,而且做事情不够狠绝,给别人留下了尾巴,连累杜家九族都受了株连,而他好不容易辛苦布起来的局也被扯乱了。 现在,他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这江岛上的手下,即便知道自己不能与大魏朝成千上万的精兵强将对阵,但杀死仇人他还是能做到的,而所有的仇人之中,他最恨秦澜心,因为恨所以没有一刻忘记,也因为没有忘记,他又入魔似得想得到她。 这种复杂的情感让他没有一刀杀了殷湛一家三口,也没有对秦向争和韩氏穷追不舍,现在他只有一个想法,杀了自己的仇人,然后把秦澜心带在身边日日折磨,这样他就满足了。 可他终究还是低估了秦澜心那些人,他派去福江口的那些江湖高手有去无回,到现在一点儿消息也没有,而现在江岛又被重兵围困,凡是出去的人必定是一番恶战。 既然如此,那么就在这江岛上有个了解吧,用这两千人的性命换秦澜心一个人,他董怀昱够本了。 董怀昱的脸上阴笑阵阵,在修炼邪魔功夫的过程中,他的心灵早已经扭曲,变得执拗、邪恶和无情。 “启禀岛主,岛外有人叫阵,说是福慧公主已经在前方船上,让您出去一见!”门外有小喽啰禀告道。 “知道了,她终于肯主动来见我了!”在董怀昱的印象中,秦澜心见到他总是闪躲的,如果当初他没有去京都,如果他不是那么自信地认为秦澜心一定会变成她的人,也不会让钟逸捷足先登。 拿上自己的长剑,一身黑衣,头发披散的董怀昱面无表情地朝着岛外的方向走去,岂不知就在他离去的身后,一场无声无息的杀戮正在进行。 江水悠悠,秦澜心站在一艘战船的甲板之上,亮晶晶的眼睛注视着不远处的江岛,重双、重喜护在她身后的左右两边,邱墨白笔直地站在她旁边。 昨日休息过后的那三人此刻已经焕然一身,手持大刀,混在船上兵士中,他们听说今日要攻打江岛,怎么也要来出一份力。 突然,对边一艘船同样疾驶而来,董怀昱和江岛二当家还有一些他们的手下同样站在甲板上,手里那明晃晃的武器在太阳的映衬在反映在河水里,波光粼粼的样子透着寒意。 两船相距十丈而停,不得不说董怀昱的胆子很大,而邱墨白和秦澜心的胆子同样很大,两艘船此刻处于两边船阵的正中间。 “澜心姑娘,好久不见呀!你可知,我有多想你!”董怀昱看着对船甲板之上的秦澜心俏丽端庄的容颜,虽和第一次见她时的少女模样有些不同,都拿身上多了一股更加迷人的韵味,他觉得自己的手都有些颤抖了。 “的确是好久不见,可是我,一点儿也不想你!”秦澜心淡淡一笑说道,谈笑风生的模样倒让董怀昱愣了一下。 他以为她一见到自己就会大喊大叫起来,冲他要殷湛一家三口,可是此刻她淡然自持的模样,却让他又一次震撼,多少年了,她为什么永远能那么镇定地面对他,而这一次她没有闪躲,眼睛里的光自己也看不明白了。 “怎么?我送去福江口的礼物你不喜欢?还是说,你在怪我要杀你的父母?其实,你应该感谢我,如果我真的要杀他们,你觉得你现在还能见到他们吗?”董怀昱勾唇邪笑道。 “你说的没错,士别三日应当刮目相看,更何况你我这么多年没见,当年你没有请杀手杀死我,怎么,现在你要亲自动手了吗?”秦澜心脸色转冷地说道。 “不,你错了,我是不会杀人的,我要你!呵呵,当年,你设计害死我的家人,我的确是恨你入骨,你让我一无所有,我更是恨不得把你抽筋剥皮,可是后来想想,我实在是舍不得,这样一个如花美人,又是我曾经喜欢过的人,不对,应该说,我现在也喜欢的人,我又怎么会舍得呢。你放心,我以后会好好待你的!”董怀昱阴冷地笑着说道。 他的笑容让人打寒颤,但是秦澜心却莞尔一笑说道:“没想到董公子还这样伶香惜玉,这真不知是我的幸还是不幸了,你费尽心机总不会只是为了得到一个女人吧?” “你错了,我不会怜香惜玉,我希望把玉踩碎了拿在手中慢慢赏玩,得到你不过是顺便而已,除了你,其他人可都是要死的,要不然我家人在九泉之下会孤单的。邱大人,你说呢?”董怀昱挑眉笑看向了邱墨白。 “哼,董怀昱,你本就是朝廷重犯,本官抓你那是职责所在,如果怕你的威胁,本官就不会来了!你想杀本官,也要看天道愿不愿意!”邱墨白冷哼说道。 “哈哈哈,邱大人这个性子还真是没变,天道?还真是笑话,今天就是天道把你们送到我身边,不用再废话了,你们两个拖时间也拖得够久了,我可没那么多的耐心!”董怀昱又不傻,他不管秦澜心和邱墨白是为什么拖时间,今天他都要杀了邱墨白,带走秦澜心。 秦澜心和邱墨白脸色都是一怔,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迅速地往后退去,然后弓箭手就急速地把他们围在中间保护。 “哈哈哈,秦澜心,邱墨白,你们真以为就凭这几个官兵就能拦住我,那你们还真是小看我董怀昱了。”董怀昱一个飞身腾起就朝着秦澜心和邱墨白的船上而去。 只不过,他才到半空之中,就有一道急快的身影拦住了他,两个人就在空中对战起来。 “这人是谁?”邱墨白并不认识半空之中与董怀昱交手之人,不过秦澜心却是有些熟悉的。 “他是我夫君的二师叔,没想到这次他老人家也来了!”来人正是云雾山钟逸的二师叔云水老人,秦澜心曾有幸见过他一面。 第百九十二章小结局 江上风起,伴随着厮杀之声震得地动山摇一般,血腥味和刀剑相撞的兵火之气直呛人的心胸,秦澜心和邱墨白被护送到船舱之中开始往后退,而不远处的战船此刻早已经冲到江岛这边,船上京都四门的勇士们正与江岛匪徒酣斗在一起。 就在董怀昱与云水老人打得不可开交之际,江岛上也传来混乱的厮杀声,钟逸带领的人从后山水道进入,并与江岛三当家老三汇合,直接在江岛上杀了开来,一时间喊杀声无数,听得秦澜心两耳嗡嗡响。 “公主,您与邱大人在船舱之中不要出来,这船舱内部已经加了厚板,就是弓箭也一时射不进来的!”船上守卫将船舱前后护住,重双、重喜护在前面。 “不用担心我们,专心迎战吧!”秦澜心和邱墨白此时很有默契地说道。 就在这时,突然四五个高手从水中腾起跳到甲板上,船上守卫哪是这些高手的对手,很快就被砍杀跌落于江水之中,重双和重喜只得分身出来应战。 现在,江上每一艘船上还有江岛上都是对战之人,围在钟逸身边的高手也不少,一时间他竟无暇抽出时间来保护秦澜心。 正所谓一拳难敌四手,正当秦澜心这边战船上的压力越来越重,重双和重喜也受伤的时候,突然不远处出现很多船只,更有高手直接从那船上飞身而来,与江岛的高手对战起来。 “公主,睿王的人来了!”重双大喜说道。 “太好了!”邱墨白隔着缠斗的间隙看到那些船只行的急快,似是转瞬间就到了近前,然后一下子凭空多出来好多江湖高手来,秦澜心这船上的四五个恶徒很快就落了下风,没一会儿就被人刺死了。 “澜心,你怎么样?”齐尧飞身到船舱里急忙问道。 “齐尧大哥,我没事,你们来的太及时了!”秦澜心笑着说道。 齐尧见她安然无恙,这才笑着说道:“何止我来的及时,你看看还有谁来了!” 秦澜心和邱墨白此时走出船舱,就见好多不认识的江湖人士纷纷加入到恶斗江岛匪徒的行列之中,而其中也有几人是秦澜心熟悉的,有立泉山唐家的人,还有费无痕、阮双,更有十来位身披袈裟之人,看来是寺庙的武僧。 除此之外,秦澜心还看到了很多不同装束的江湖人,一时间也分不清他们谁是谁,只觉得熟悉而陌生,熟悉的是他们那种打扮,陌生的是他们的面孔。 “齐尧大哥,这些都是什么人,是你和夫君请来的江湖人吗?”秦澜心不解地问道。 “其中有一部分的确是我和钟逸请来的,但还有一部分是他们听说你在江岛有事赶过来帮忙的,这里面有西北的刀客,南方的剑客,常在码头上行走的水中好手,还有妙远大师特意派来的寺中高僧,更有一些江湖好汉,他们感念你这些年为百姓们做的事情,自愿来帮忙的。”齐尧笑着说道,“这事回头再说,先把江岛悍匪铲除!”说完,他已经飞身去杀敌了。 看到原本势均力敌的战斗场景突变一边倒,这些江湖高手的到来再加上京都四门将士的英勇,犹如砍菜切瓜一般将江岛上的匪徒杀的心胆俱裂。 那边董怀昱也早已经不是云水老人的对手,他虽然邪功大成,但因为过于冒进和急功近利,所以真正的火候还没达到,更何况邪不压正,又哪里比得上云水老人这样的正派功夫。 一开始,他尚且能对上几十招,到了后来想要逃跑撤退都已是不可能,云水老人缠的他进退两难,内力耗尽,再看江岛和江面之上,他手下的那两千人马,反的反,死的死,降的降,还有他最为倚重的那些江湖高手,此刻早已经折损大半,剩下的几人也已是快支撑不住,成为了别人砧板之上的鱼肉。 心中悲喊大势已去,可他并不放弃,眼角余光搜寻到秦澜心站立在一艘战船上的甲板之上,像一头恶鹰俯冲而下,似是想要把她抓起来。 可此时的董怀昱忘了,他在和云水老人的对战之中,内力修为早就折损,酣战许久体力也比往常耗费的更快,此刻几乎是回光返照般的全力一击,尤为快速。 正在与董怀昱对战的云水老人没想到他会突然掉转反向,再去追时董怀昱已眨眼间到了秦澜心的面前。 就在众人大惊失色之下,谁也没想到,秦澜心以四两拨千斤之势躲开了董怀昱,然后反手一掌,快准狠,就听“咔嚓”一声,似是骨头断裂的声音,然后董怀昱就直直地倒在了她身侧,昏死了过去。 秦澜心被震得手腕剧痛,但她自己仿若还有些茫然未知,刚才见一个黑影从天而降带着杀气,她根本想都未想条件反射一般地就出手了。 “公主好厉害!”吓一跳的邱墨白此时也忍不住赞叹一声,早年就听过传闻,秦澜心掌力拳法是厉害的,却没想到有这样迅速的反应力。 “我……”秦澜心现在手掌还有些发麻,再抬头看了一眼地下的董怀昱,这一瞬间发生的真的太快了,“巧了……” 不管巧不巧,董怀昱已经被重双和重喜又点了穴道动弹不得,而江岛上的匪徒见他们的岛主都被擒住了,有的弃械投降,有的想着怎么都是死,想要杀出一条血路。 不过,随着秦澜心这边的应援军越来越多,形式已经不用再多估算,江岛匪徒必败无疑。 “心儿,你怎么样?”钟逸也被董怀昱刚才那一击吓了一大跳,此刻飞身到秦澜心身边,拉着她上下左右地查看起来。 “夫君,我没事,就是手有些疼!”秦澜心笑笑说道。 钟逸赶紧拿起她的双手放在掌心之中轻轻地揉弄,现在有一大波江湖高手在,不用他再出手也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剩下来的就是让京都四门的人来打扫战场。 “邱大人,你们先回无人岛上,这里很快就结束了,我会留下人来处理后边的事情。二师叔,多谢您老人家今日相助之恩,您老也跟着回去歇息一会儿吧!”钟逸对邱墨白说完之后,又转身对云水老人说道。 “呵呵,没事,没事,只要你们没事就好!”云水老人笑着说道。 “夫君,不用担心我,我和邱大人、师叔他们先回去。”秦澜心不想让钟逸分心,而她此时也确实帮不上什么忙了,无人岛上还有徐爽等着呢。 等到与邱墨白、云水老人回到小岛之上时,秦澜心看到殷少士和徐鸣之都乘船到了岛上,此时正与殷湛、徐爽抱头痛哭,而她不打扰他们一家人相聚,赶紧帮着伤员处理伤口。 “重双,重喜,你们没事吧?”重双和重喜身上都有了剑伤,这还是这么多年以来,秦澜心第一次见到两个人受伤,可见董怀昱当初要抓她是下了重本的。 “公主,我没事,不过是一些皮外伤,过不了两天就能好的!”重喜笑着说道。 “呵呵,没错,好久没有这样打的如此痛快了,受点伤也值得!”自从跟在秦澜心身边,重双常常是一身武艺无用武之地,这一次虽然受了点伤,但是她心里还是很爽的。 “还是不能大意,回头从瑞哥儿那里多拿一些药来,到了码头,我再给你们煮点药汤来喝!”秦澜心有些心疼地说道。 “公主,药汤就不必了,奴婢能不能提一个小小的要求?”重双笑嘻嘻地说道。 “什么要求你说!” “奴婢,奴婢想吃公主亲手做的素馅饺子了!”重双有些馋嘴地说道。 “重双,你怎么这个时候还想到吃了!”重喜无奈看她一笑。 “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突然想吃了!”重双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 “好,回去我就亲自给你们做!”秦澜心笑着说道。 一个时辰后,钟逸和齐尧就带着那些来帮忙的江湖人和受伤的兵士先回到了小岛上,其他人则是驻守在江岛上。 唐诚带着女儿唐蕾和儿子唐子全走到了秦澜心面前见礼,而秦澜心与他们在西北也算熟识,所以再次见面又得他们相助,自是感激亲近的很。 “今日多谢唐掌门和唐公子、唐姑娘相助!”无人岛上并没有多少桌椅板凳,这些江湖人也不在意,大家都坐在岸边的岩石上,秦澜心起身给他们致谢。 “公主您太客气了,当日在西北若不是您慧语相劝,小女还不知何时能迷途知返,如今她执念开悟,今秋就要成婚了!”唐诚笑着说道。 “爹,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个干什么!”唐蕾有些娇嗔地瞪了一眼她爹,然后又转身看着秦澜心说道,“公主,唐蕾虽是江湖儿女,但是西北那段时日您的教诲唐蕾也是感念于心,更何况您一颗仁心为天下百姓,唐蕾佩服您也敬佩您,此次您有难,唐蕾自是义不容辞的!” “唐姑娘,你实在是太客气了,立泉山办喜事,到时候可别少了我的请帖。”秦澜心笑着说道。 “一定,一定!”唐诚笑着说道。 这时,又有一群看起来彪悍的汉子走到秦澜心的面前,他们自称是西北刀客,同样是因为秦澜心在西北五州的义举,所以特来相帮的。 而那些南方来的剑客则是感念于秦澜心当年在旗河口大灾中的所做作为,不忍她这样一个为百姓着想的贫民公主受到恶人的危害,因此急赶来助其一臂之力。 当然,其他江湖人或多或少都是因为秦澜心和钟逸这些年为天下百姓所做的一切,他们都是江湖义士,平日里做的就是除暴安良、行侠仗义的事情,秦澜心的言行和他们有不谋而合之处,这次也多半是出于道义而来。 有道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想来秦澜心今日里得各方云集来相帮,正是这个道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既然此处事情一了,贫僧等人也要离去了!”妙远大师派来的那些武僧走到秦澜心面前说道。 “几位师父稍慢,今天多谢几位师父相帮铲除恶匪,今日之情澜心铭记五内,回京都之后,澜心必会去大悲寺登门道谢!”秦澜心对几人说道。 “阿弥陀佛,此乃我寺中之人本分,恶匪为祸百姓,我等岂有坐视不理之礼,公主莫要挂记在心,多行善事便是!”几位武僧说完就乘船离开了。 秦澜心自知佛家人以慈悲为怀,但妙远大师的这份恩情她还是要记住的,总会找到机会来还。 邱墨白没有在小岛上耽搁太久,这一次江岛匪徒案他要赶回来审理,以安地方民心。 于是,押着董怀昱和他那些穷凶极恶的手下就先回了詹宁码头,审案就在詹宁的府衙之内。 秦澜心和徐爽一行人也随后跟行,到了码头上,秦澜心先让人送平安信给福江口和京都,然后就暂且留在詹宁码头上。 殷少士特意找了一处大的宅院安顿殷湛一家三口,而秦澜心也让那些江湖人士暂且不要离开,此次剿匪他们是大功,虽不求皇上赏赐,但一顿庆功宴还是要吃的。 在大宅的后院,秦澜心亲自下厨给众人做饭,重双、重喜自是不必说要跟着帮忙,就连徐爽也已经整好心情要来帮她。 “公主,这次真是谢谢您了!”想起这段时间经历的一切,徐爽此刻还恍如梦中,公公婆婆和下人们全都死了,他们一家三口能活着实在是奇迹。 “徐爽姐姐,你不要和我生分,谢什么,你我二人多年的朋友之情,你有难我自会前来,更何况董怀昱这件事情多多少少也是和我有些关系的,倒是连累你和孩子受了难,我心里还过意不去呢!”秦澜心认真地看着她说道,这一劫难让徐爽消瘦憔悴了不少。 “公主,千万不要这样说。殷家和董家两家的恩怨夫君早就和我说过,我既然已经嫁到殷家,那便是殷家人,与董家自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现在我只希望我们一家能安稳度日,再把殷家酒庄开起来,那是公公婆婆的夙愿,也是夫君最想做的事情。”徐爽勉强一笑说道,但眼神坚定。 “酒庄之事需要我的时候尽管说,这段时间你们先处理家事,等过段时间咱们在京都再相聚,你要有信心,日子会越过越好的!”秦澜心安慰她说道。 徐爽点点头,说道:“公主的话我明白,现在殷家还有夫君和二弟,更有我和孩子,还有叔父当家作主,殷家不会因此一事而落败,在外的酒坊管事已经从各地回来了,殷家酒也不会落寞的!”徐爽这次是真切的笑容,“公主,另外还有一事想要请求公主帮忙。” “徐爽姐姐尽管说!” “在江岛之上多亏三当家他们仗义相救,否则我们一家三口早就命丧黄泉,他们也是迫不得已才进岛为匪,这次剿匪他们也有功,还请公主代为向邱大人讨个人情,能否不要重判他们?” “这件事情我昨晚就和夫君还有邱大人说过了,邱大人是个赏罚分明之人,他已经说过老三等人功过相抵,到时候案子审完之后,自会放他们与家人相见!”秦澜心笑着说道。 “多谢公主!”徐爽起身对秦澜心正正经经地行了一个谢礼。 “徐爽姐姐,都说不要见外,朋友之间如果一定如此,我可会生气的!”秦澜心故意板着脸说道。 徐爽听此却是轻笑出声,与秦澜心多年好友,对她也自是了解的,说道:“我与澜心妹妹自不会多做客气的,只是他们于我们有救命之恩,而这恩又是源于你,我不谢你要谢哪个,呵呵!” 熟悉亲近的话语传来,秦澜心这才脸上有了笑容,接着又忙起饭菜来。 到了该吃饭的时候,好酒好菜一端上桌,早就听闻福慧公主厨艺精湛的众人可算是有机会一饱口福,痛快淋漓地打完一仗,如今又有公主亲手所做的佳肴,和天下第一佳酿醴泉春,所有的辛劳都转瞬即逝了。 “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我可从来没吃过这样好吃的烤鸡,真香呀!” “可不是,酒香十里,菜香十里,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咱们能吃上喝上这等美味佳肴呢!” “哈哈哈,那我今天可要敞开了肚皮吃!” “喝酒,喝酒!” 大家都是江湖人,或许之前谁也不认识谁,但是共同剿匪又被秦澜心同时留下吃宴,所以很快就熟悉起来。 “邱大人,那董怀昱您打算怎么办?”殷少士与邱墨白陪同钟逸、云水老人、齐尧、殷湛等人一桌,席上他追问了邱墨白审案之事。 “此人罪恶滔天,如今证据齐全,明日便可斩首示众!”这案子审的根本不必费多少劲儿,江岛上都是董怀昱及其手下截获的赃物,还有一堆堆白骨,此人留一日便是对亡者的不敬。 “甚好,那酒席之后可否容我去探探监?”殷公公别有深意地笑着说道。 邱墨白自是知道殷少士对于董怀昱的恨意,也清楚些皇宫太监的那些阴狠手段,这董怀昱着实可恶了些,反正明日他便被处死,顺便卖个人情给殷少士好了。 “殷公公请便,只是明日执行,本官可不希望是个死人!”邱墨白举起酒杯笑着说道。 “这个邱大人放心,本官明白!”殷少士举起酒杯敬了邱墨白一下,他有的是手段让董怀昱生不如死,一刀砍下去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席上众人多少都了解一些两人谈话的意思,但谁都没有过问,就当压根没有听到。 “饺子来了,饺子来了!”就在这时,从后厨走过来一队托盘子的下人,嘴里笑着嚷着“饺子来了”。 “师叔,这可是心儿亲手所包的饺子,听说您最喜欢吃虾仁馅的,她特意为您做了!”钟逸指着钟阳亲自端过来的两盘饺子说道。 “呵呵,那可太好了,你师父整日里唠叨吃不上澜心做的好东西,倒是我今日有了口服。”云水老人拿筷子夹起一个放进嘴里,脸上登时亮光更胜,“好吃,真好吃,这虾仁饺子可是当真好吃!” “师叔,那您就多吃一些,过一段时间我带着心儿回云雾山,让她给师父和您做更多好吃的!”钟逸笑着说道。 “钟王爷,我们能跟着去吗?”这时候唐子全笑着喊了一声。 云水老人和唐子全的祖父唐知秋年轻时是情敌,也算是不打不相识的朋友,现在唐知秋已经死了,而他对于唐家的这些晚辈也多了些亲近之意,还有费无痕的妻子阮双,算起来都是有些牵连之人。 “好呀,云雾山欢迎你们去,双丫头,你也要来呀!”云水老人笑着说道,看着阮双仿佛就看到年轻时自己喜欢的那个女子。 “前辈放心,双儿一定会去叨扰,天下能吃到福慧公主亲手所做的美食之人可是少得很呢!”阮双笑着说道。 “呵呵,所以我就很嫉妒钟逸,他可是天天吃的!”齐尧真假参半地笑着说道。 “齐尧大哥要是跟着我们回京都,也欢迎你来我家蹭饭吃,呵呵!”钟逸爽朗一笑说道。 “真的吗?”齐尧笑着问道。 “自然是真的!”钟逸回的坦荡。 “那好,我就跟着你们回京都,天天去恭亲王府蹭饭吃!”齐尧这话也算答应钟逸回京都一趟,齐佑和钟敬轩应该都很想见到他。 “快别说话了,饺子都要被人吃完了!”不知谁大喊一声说道。 “哈哈哈,没关系,听说公主今日包的饺子可是十八种馅,保准让大家都吃饱!” “哈哈哈,那可真是太好了!”这笑话回荡的整个詹宁码头都久久不息。 ——我是快乐分隔线,第一次出现便是结束,O(∩_∩)O~—— 七年后,京都南郊小码头,离远瞧,仿佛是另一个白石码头,不但建筑相仿,就是那槐木浮桥都如此相似。 这一日清晨,犹如很多年前那个晨雾缭绕的福江江面之上,同样的暮春时节,依旧是人潮拥挤的时刻。 在码头岸上最著名的十里长街之上,各式店旗迎风招展,人来人往甚是热潮,仔细瞧看,还有很多外族人,他们像本地人一样在此处开店经商。 如今已经晋升为李府管事的福庆依旧如当年那样在长街之上来来回回地奔跑,不过这次,他不是为了一碗面跑断了腿,而是在找他家那位小少爷李恩,他可是李家嫡子长孙,卢氏的心肝宝贝。 “福庆,还没找到恩哥儿?”南郊小码头也有一家百味食肆,不过这家食肆只招待福慧公主相熟的朋友家人,并不对外营业。 “宝少爷,恩少爷刚才说让小的去买个糖人给他吃,可是一转眼,他就不见了!”福庆就奇怪了,他这着急的火上房,李宝却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宝少爷,这可怎么办呀?” “着什么急啊,这里是先生的地方,这条街上又都是信誉良好的商家,往来的客人不会难为一个小孩子的,再说了,小世子他们都在这街上玩耍,许是恩哥儿遇到熟人去玩了,你不用着急!”李宝拿着一把折扇摇啊摇,也不嫌冷。 “宝哥儿,你就真的一点儿也不担心?!”此时,从百味食肆后堂走出来一个书生装扮的俊雅男子,离得近些,便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草香味,这人便是如今名气正盛的神医秦澜瑞。 “他有什么可担心的,当年在白石码头也没见他跑丢了!”此时,与秦澜瑞、李宝一同长大的巷子打趣地笑着说道。 李宝笑笑,看着福庆说道:“你去街尾的百味书院看看,说不定恩哥儿去那里找人去了!” “还真说不准,君哥儿他们几个孩子可是一天不离书院的!”秦澜瑞也笑着说道。 “是,小的这就去!”福庆一拍脑门,他怎么糊涂地把百味书院给忘了呢,于是,急急转身往食肆外跑,差一点和进门的几个姑娘撞在一起,“对不起,对不起!” “不碍事的!”率先走进门的是一位宫中管事装扮的女子,三十左右的样子,看起来很是沉稳精明。 “大姐,你怎么今日来了?”巷子一见来人,慌忙站起来笑着问道。 “今日是皇家绣坊的采办日,我听说有外族人在此卖绣线、布料,所以特来看看,顺便在百味布庄里买些上等的细布。”张苗儿笑着说道。 七年前,董怀昱在詹宁码头被当众处死,而在这之前,身处皇家绣坊的张柔曼听闻他还活着的消息,竟偷偷从宫中跑了出来,最后死在宫中侍卫追击的半路上。 从那之后,皇家绣坊里也没了和张苗儿作对的人,她绣技出色经过几年的磨练,如今已经成为皇家绣坊的大管事,皇后的凤衣和皇帝的龙袍都是她在领着人绣制,张发一家在外渔巷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再加上巷子进士及第,如今的张家也算得上富贵殷实。 “苗儿姐姐今日真是来得巧,我姐姐要在码头上宴客,采买交给你手底下的人去办就好了,你与姐姐也是好久不见了!”秦澜瑞笑着说道。 “既然到此,自是要给公主去请安的!”张苗儿笑着说道。 而此时,在南郊小码头最大的一处庄园之中的院子里,摆了一张长长的桌子,桌子上铺着精美的桌布,碟子碗筷也是摆放整齐的。 院子一旁还有露天式的厨房、灶台,此时有人擀面,有人烧火,还有人在凉亭处喝酒聊天,院子里老少齐聚,很是热闹。 “澜心妹妹,今日咱们只吃面吗?”齐平宝嘴馋,这些年层出不穷的美食也没有让她知足,尤其爱吃百味食肆的煎包、煎饺,好在有养生会馆在,她也不怕发胖。 “怎么,郡主想吃别的?我倒觉得吃面挺好,此时天气正适合!”徐爽在一旁帮忙摘菜,秦澜心说待会儿再拌一点儿野菜吃。 “光是面是不是单调了些?”齐平宝还在争取。 “郡主,这出了门就是十里长街,街上好吃的东西可是多得很,要不待会儿让人出去买一点,回来你配着吃面?”张语乔也和徐爽一起帮忙摘菜,看着齐平宝脸上的失落建议道。 “还是不要了,那多麻烦,再说也没有澜心妹妹亲手做的东西好吃!”齐平宝笑呵呵地说道。 “我姐姐的面当年可是在福江口传遍了好名声,两文钱一碗好多人排队都吃不上呢!”帮忙烧火的秦澜悦笑着说道。 如今她也是一对龙凤胎的娘了,奉恩侯府里自从有了两个小家伙,邓婉如和罗震可是高兴的很,天天围着孩子转,她也不喜欢带孩子,没事就和驻守在京都的罗修昀跑出去玩。 “没错,最好吃的就是野菜包子!”罗修昀这时也插嘴笑着说道。 想起当年事,如今明良和明路也都当爹的人儿,也幸好那一夜他让人去了百味食肆,否则还不一定有机会认识秦澜悦呢。 “澜心,今天除了热汤面,还有别的面吗?我倒是想吃蒸面了!”这时,齐尧从外边大踏步走进来笑着说道。 “你怎么又来了?!”看到齐尧出现,钟逸的脸又黑了一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齐尧的脸皮越来越厚了。 “钟王爷,这话怎么说的,当年可是你说的让我跟着蹭饭的,如今我来吃面,有什么不妥吗?澜心,你可要好好管管你家这位,越来越小气了,连个孩子都不如!”齐尧笑着说道。 “我是让你来蹭饭,可没有让你七年来风雨无阻地来蹭饭,你还是遵照太后和皇上的意思赶紧娶妻生子,不要累着我家心儿了!”钟逸醋味很浓地说道。 “夫君!”秦澜心娇嗔地喊了一声钟逸,他现在真的是谁的宠都要争一争了,这么大的人也不嫌害臊。 “钟逸说的也没错,大哥,你也该成亲了,听说这次太后寿诞西沙国、炎埉国几国的公主、郡主都会来呢,我看是专门也给你选妃的!”齐俊安笑着说道。 无论齐尧愿不愿意,他睿王的府邸和封号都在,太后对他也不向以前那样的忌讳,反而真心疼爱他了些,这些年为了他的婚事也是没少操心。 “不过,我听说文渊国的泽媛公主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嫁人呢。文渊国的帝君给她选了多次夫婿,她都没同意,齐尧大哥,我想泽媛公主像是还在等你,你真的就不考虑一下,好歹你们……”大魏朝和文渊国如今交好日盛,两国关系紧密团结,通商口也是开了一个又一个,秦澜心觉得齐尧和泽媛公主还是很配的。 “澜心,那都是陈年往事了,何必再提!”齐尧淡淡一笑。 “怎么就不能再提了!”这时候,满头银发的钟敬轩牵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走了出来,有些嗔怒地看向了齐尧,“臭小子,你赶快娶妻生子,别让三爷爷到死都没法闭眼!” “三爷爷,您身体好着呢,就是再活一二十年也是没问题,呵呵!甜姐儿,想不想尧伯伯呀?”齐尧逗着钟敬轩身边的小女孩说道。 只见甜姐儿松开钟敬轩的手,她的样貌犹如秦澜心的翻版,就是脾气性格那也是一样,先是规矩地给齐尧行了礼,然后落落大方地说道:“尧伯伯,甜儿自是想您的。只是曾爷爷他为了您的事情时常长吁短叹,甜儿看了心疼,也请尧伯伯念在长者一番为您着想的心意,莫要再让他们伤心了,尧伯伯大婚,甜儿自会奉上一份大礼。” 这一番话说下来,齐尧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反倒是众人看着他尴尬的样子好笑不已,钟敬轩更是疼爱地摸摸甜姐儿的头说道:“嗯,还是甜姐儿最懂曾爷爷的心,他们都太不听话了!” “三爷爷,您可别乱冤枉人,我们可都是听话的,只有某人不听话!”齐俊安笑着说道,顺便还瞅了一眼齐尧。 “我听说今年文渊国有秋朝会,到时候你跟着去吧,闲了这么多年,也替皇上办办差事!”这满院子的人也只有钟敬轩敢教训齐尧,“不愿意吗?” “愿意,愿意!您老别生气,我去还不行吗!”齐尧无奈一笑说道。 他已经被老的和小的联合起来说教,可不能连这顿饭也吃不上,不就是去一趟文渊国吗,估计太后和皇上也是这个意思,既然怎么都要去,倒不如学乖一点儿自己主动去,免得到时候又被训。 看着齐尧勉强答应的样子,很多人都忍不住低头抿嘴笑了起来,钟敬轩也满意极了。 “甜姐儿,你先别急着送别人大礼,先送郡主姨母一份礼物好不好,我不要别的,一个香囊就行,呵呵!”齐平宝一点儿都没有问晚辈要礼物的羞臊。 现在天下人谁不知晓,福慧公主的小女儿那也是个灵慧无双的小美人儿,不但小小年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便是厨艺和针织女红那也是无人能比,尤其是她去年在宫宴之上竟然拿出一方双面绣的绣帕送给太后作为寿礼,那更是震惊天下。 现在,好多人都想亲眼见识这小公主的绣技,可她每日里不是闷在家里读书习字,便是围着锅台和绣架转,而绣出来的东西倒也是送人,可不是送给东城的乞丐,就是送给西城的难民,最后大家不得不花高价从乞丐、难民的手里买走。 “姨母放心,甜儿日后自会绣好给您!”甜姐儿冲着齐平宝甜甜一笑说道。 “那我们呢?”其他在场的女眷化身母狼盯着甜姐儿问道。 “自是都有的!”甜姐儿镇定自诺地莞尔一笑说道。 “呵呵,还是我家甜姐儿最好了,对了,大丫头,灵哥儿呢?是不是去书院了?”韩氏领着秦澜兵和珍珠的小女儿和贺芳晴一起从前院走过来问道。 “没有,我罚他在书房禁足呢!”秦澜心已经开始下面了。 “你怎么又禁他的足了,这孩子这么好动,哪能安安静静地在书房里呆一刻钟!”韩氏有些宠溺担忧地说道。 “澜心,灵哥儿肯定已经知错了,今天是大家在一起聚会的日子,这么热闹他怎么能呆在书房呢,你这不是折磨孩子呢,快把他放出来吧!”贺芳晴同样心疼地说道。 “呵呵,灵哥儿最近又犯什么错惹到澜心了?不会是又把宫里的御膳房给烧了吧?”齐尧看着钟逸笑着问道。 钟逸一笑,摇摇头,看了一眼罗修昀说道:“这次他没烧御膳房,现在御膳房的人一看到他就把大门给关得严严实实的,现在他是学他姨丈,把太医院的药房给点着了,虽然没伤到人,可是一些上等的药材都烧成了灰,气得海太医在我家要静坐绝食。” “姐夫,灵哥儿的事情怎么扯我身上了,当年我虽然是在京都惹了一些事情,可比起你家灵哥儿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他根本就是一只笑面虎,讨得所有人欢心,长辈们都拿他当块宝,犯了事各个给他开脱维护,哪像我当年,我爹可没少吼我。”罗修昀有些委屈地说道。 “我倒是想揍他一顿,可是现在皇上、皇后和太后都宠着他,三爷爷也是疼他疼得很,惹了事,不是躲进皇宫,就是躲进梁王府,你问问俊安,梁王爷可是差点因为这臭小子没吼我一顿。”钟逸就奇怪了,他和秦澜心都是安静的性子,怎么就生了一个混世魔王,而且还是个最会讨长辈欢心的小魔王,拿他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这话不假,灵哥儿这孩子看着调皮捣蛋,最会知道拿捏人的短处,也最会找人克星,我可是不敢惹他的,我看也就澜心敢抓起来把他打得屁股开花。”齐俊安笑着说道。 “不过,这孩子也有克星!”此时,钟逸笑着说道,“别看他平时耀武扬威,领着一帮小的无法无天,在京都四门里都跟螃蟹似得横着走,一见到君哥儿,那可是老实的很,让他往东他可是不敢往西的。” “这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呵呵!不过,你家君哥儿那可是真厉害,小小年纪如今才名天下,是有名的神童,百味书院的院长都差把他供起来了。还有咱们几家那帮小的,平日里说是跟着灵哥儿玩闹,实际上还不是都听君哥儿的话,我家那小子,一听到你家君哥儿,那眼睛里可都是崇拜和敬畏!”萧非颇有些夸张地说道。 “你可别把这些话告诉心儿,在她心里,君哥儿可是一个又聪明又懂事又单纯的好孩子,要是让她知道君哥儿早慧如此,她怕是吃不下饭了!”钟逸看了远处正在给众人盛面的娇妻说道。 “说来也奇怪,大姐她如此聪慧,怎么还能被君哥儿一个孩子给糊弄住,这任谁看君哥儿都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猛兽,那是万不能惹的,偏她认为自己在养的是一只小白兔,真是搞不懂!”罗修昀很是不解地说道。 齐俊安、钟逸和齐尧三人相互看看都笑了,秦澜心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这个就不好说了,既然她不愿说破自是有她的道理。 “面好了,你们快来吃吧,一会儿该不好吃了!”秦澜心冲着钟逸几人笑着喊道。 “来了,来了,大家吃面!”众人笑着入座。 “这味道和我当年在外渔巷吃的一模一样,空心面,无心胜有心,好吃呀!”钟敬轩吃了一口笑着说道。 “三爷爷,好吃您就多吃一碗,呵呵!”秦澜心看着众人吃面时的欢快样子,她心中也高兴不已,脸上的笑容更是没有断过。 突然,她擀面的手停顿了一下,似乎从遥远的山中传来一首悠扬绵长的歌声,然后越来越清晰地飘进她的耳朵里。 “你们可听到有人在唱歌?”秦澜心诧异地朝着众人望去。 “什么唱歌?没有啊!”众人细听,耳边除了庄园外街道上隐隐的喧闹之声,并没有别的声响。 “真的没有听到吗?”秦澜心不确信地再次问道。 众人有些疑惑地摇摇头,皆是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倒让秦澜心觉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只得低头一笑。 可是很快,那歌声又似远似近,更似踏着遥远的脚步而来,然后一点点地钻进她的双耳,走进她的心里:“异世改命福星照,宜家宜室凤还巢,凶煞四方何所惧,淡然平和恶自消。异世改命福星照,宜家宜室凤还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