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迷迷糊糊睁开眼的苏琬白正奇怪自己明明坐在座位上，为什么会觉得头枕着软软的东西，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自己靠在了旁边人的肩膀上，她猛地直起身体，一边小声又着急地跟身旁的人道歉。 “没事。” 得到对方的回答之后苏琬白稍微松了一口气，但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在包里摸索了半天，只摸出了两个棒棒糖和一包口香糖，纠结了一会，还是把东西拿出来放到了那人面前的桌上，“刚刚真的很抱歉，这个虽然有点寒酸，就算你不吃，但是你能不能收下？不然我真的会愧疚死的。” 旁边的人没说话，过了两秒，一只修长的手伸到桌子上拿起棒棒糖和口香糖，“谢谢。” 苏琬白这下才把心放回肚子里，她揉揉眼睛，本想捶捶腰，但她身上放着个双肩包，左右又都是人让她没办法把手伸到身后，只能扭扭屁股稍来缓解一下不适感。 耳机里不知什么时候没了音乐，手机屏幕一片漆黑，她吭哧吭哧从包底掏出充电宝，给手机充上电，耳机里再次响起的音乐让她长舒一口气，车厢里嘈杂的声音终于被隔绝，她看了眼车厢里抽烟的、打电话的、吃泡面的、还有脱了鞋抠脚的，闭上眼睛在心底哀嚎，自己到底是发了什么疯会想着坐一夜的硬座啊！ 虽然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舒服的，但前天失眠一夜还是让她很快又进入了睡眠。 摘下耳机听到身边女生绵长的呼吸声，一直望着窗外的徐侧头看向她，又睡着了？这入睡速度也太快了，纪子骞轻笑一声，低下头拆开口香糖，加强的薄荷味让被摇摇晃晃的车厢晃得有点晕的脑袋瞬间清醒了，他嘴角上扬，又戴上耳机，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 再睁眼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发亮了，纪子骞下意识地侧脸看了苏琬白一眼，小半个身子已经歪到他这边来了，头也随着车厢的晃动一点一点的，然而离他的肩膀却始终保持着五公分的距离，好像有什么东西挡住了一样。 纪子骞觉得挺有意思的，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一直看着她，想看看她到底会不会再靠到自己肩膀上，直到对面的大妈都看不下去了，“小伙子你盯着人家姑娘看这么久，这是看上人家了？” 纪子骞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伸手轻轻按了一下苏琬白的肩膀，随着惯性，她的头冲破那五公分的屏障，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对面大妈看到这一幕，啧啧感叹两声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奔放，然后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 纪子骞感受着肩膀上的重量，重新闭上眼睛，不是什么一见钟情的狗血桥段，只是觉得她连睡着了还能控制着自己不靠上来，挺有意思的，当然还有一点恶作剧的想法，他很想看看她醒过来之后发现自己又靠上来会是什么反应。 我靠。这是苏琬白醒来之后的第一反应，在发现自己又靠到身边人的肩膀上之后。而他在发觉自己肩膀上重量瞬间消失后，余光扫到苏琬白脸上生无可恋的表情后，眼里的笑意直漫到嘴角。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不好意思。”苏琬白虽然真的很想随着下车的人流直接跑走，但她的理智还是让她控制住了自己的脚步，和他道歉。 “先下车吧。”纪子骞指了指头顶的行李架，“我还有行李。” 苏琬白赶紧抱着包离开座位，着急之下手里提的袋子落在了地上，纪子骞弯腰把袋子去捡，拿起的时候袋子里的东西露出一角，一张熟悉的脸闯进他的视线。他顿了一下，把袋子递给苏琬白，“小心一点。” 苏琬白一边在心里咬牙切齿自己今天怎么这么笨手笨脚的，一边红着脸道谢。 等纪子骞拿好了行李，车厢里基本已经没什么人了，两人一起走出车厢，站台上也略显空旷，他先开口，“第一次来b市吗？” 苏琬白点点头。 “车站里人很多，你注意好自己的东西，走吧。”纪子骞说完迈开步子，坐了一夜火车的苏琬白还有点不清醒，迷迷瞪瞪地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 穿过庞大的人流，两人终于出了车站。苏琬白正想着要怎么跟他道别，纪子骞又先开口了，“棒棒糖和口香糖的事就算清了，至于你刚刚的道歉，下次见面时再说吧。” 他看着她懵的眼神，笑了，“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注意安全，不要摆出这么傻的表情，容易被人骗。” 说完纪子骞朝着远方挥挥手一边向前走，“贺子，这儿呢。” 苏琬白目送着他跟一个男生勾肩搭背地离开，直到两人的背影再也看不见，才如梦初醒地反应过来，下次见？不说自己明天就要走，b市这么大，这得有多大的缘分才能见到啊？ 唉，不管了，赶紧找间宾馆修整一下，下午的见面会可不能迟到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林翕好帅！” “周怀瑾！我要给你生猴子！” “孙芃好可爱！” “我的天啊，竟然能现场听许钰唱歌，我要晕过去了！” “徐嘉言！我爱你！” 许钰出来的一瞬间，苏琬白觉得会场里所有的喧闹声都听不见了，只有许钰一个人带着微笑，礼貌地向台下打招呼，而在主持人让许钰开口唱歌的瞬间，苏琬白突然湿了眼眶，觉得自己为了见他一面而忍受十几个小时、一千多公里的火车，全部都是值得的。 接下来的时间，苏琬白的眼光都无法从许钰身上离开，她以为自己会兴奋地尖叫，可结果是她只是觉得能见他的时间太少了，所以不愿意放过一分一秒能看见他的机会，所以就坐在位子上，看着重重人影后的那一人。 苏琬白心满意足地从会场出来，跟几个许钰的粉丝道了别，看着手上的礼物，耸了耸肩，看今天那么多保安的架势，礼物估计是送不出去了，看下次还有没有机会吧。 她回头看了一眼只剩下工作人员的会场，低下头用力眨了眨眼睛，难过什么！以后一定还会有机会再见的！ 苏琬白一边往外走，一边打开手机看微信，突然头被拍了一下，“又见面了。” 苏琬白被吓了一跳，抬头看清来人更加吃惊，“你……是哪位？” 那人也楞了，沉默了几秒确认苏琬白的表情不似作假，才又开口，“你不记得我了？这离我们上次见面也不过5个小时吧。” 话音刚落，一个女生突然冲过来，语气激动，以至于有点语无伦次，“子骞哥哥，你真的回来了？你手伤好了吗？我真的从你在省队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你了，你一定会打出来的！不过手伤也一定要注意！” 纪子骞笑了，眉眼间的温柔让苏琬白也有点看呆了，“谢谢你，我会好好打的。” 然后纪子骞耐心地给那个女生签了名、合了影，还拥抱了，苏琬白看着那个女生满脸欢喜，忍不住羡慕之情，这种喜欢的心情有了回应，真的很开心吧。 “看傻了？” 纪子骞的声音把苏琬白的思绪拉回来，她看着纪子骞，犹豫地开口，“你……你也是一队的？” 纪子骞点头，“怎么，是不是因为我太帅了所以看着不像运动员？” 苏琬白暗自嘀咕，不该啊，这一队的人自己不可能不认识啊。她仔细打量了纪子骞几眼，突然想起来自己很久之前看过的新闻，说有个少年15岁就拿到了公开赛的冠军，打破最年轻的公开赛冠军的记录，之后的路却不是那么顺利，一直没有打出特别惊艳的成绩，之后就再没看见过相关的消息了。 “啊！你就是那个最年轻的公开赛冠军吧！所以，这段时间没有消息是因为去治疗手伤了吗？” 纪子骞不置可否地看着她，“所以你是认出了我是谁，却没想起来我为什么认识你？” 苏琬白纠结了一会，猛然灵光乍现，“你是火车上那个！” 这次轮到纪子骞无语地看了她一眼，“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亏我当了那么久的人形靠枕，结果这么快就被忘记了。” 苏琬白抱歉地看着纪子骞，“我在火车上没戴眼镜，所以看得不是很清楚，对不起。” 纪子骞想了不少她会给出的解释，没想到最后竟是这样的理由，忍俊不禁笑出了声，“所以你当时连我的脸都没看清楚就敢跟我走？” “也不是一点没看清啦，这不是你换了衣服，所以一下子没认出来嘛，我是近视又不是瞎子！”苏琬白急着辩解。 纪子骞看她瞪着眼睛努力解释的样子，决定不再逗她，“手上拿的是给许钰的礼物吗？” 苏琬白诧异地看着他，“你这是调查过我啊，怎么什么都知道？” 纪子骞甩了下刘海，“开玩笑，我号称国乒007啊！” 苏琬白无语地斜了他一眼，没搭腔。 “我早上帮你捡东西的时候，看到许钰那么大一张脸杵那牌子上，还能不知道？” “啊……所以你才说会再见面啊。”苏琬白恍然大悟，“那你今天怎么没上台啊？” “台上的可都是主力，我凭什么啊？”纪子骞自嘲的无心，却让苏琬白后悔不已刚刚自己不经大脑的发言。 “对不起，我……” “骗你的，是我自己不想上去的。”纪子骞看着苏琬白一脸歉疚，笑着打断她的话，“你怎么这么天真，我说什么你都信呢。” 纪子骞见苏琬白还是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伸手拿过她手上的袋子，“小爷今天心情好，好人做到底，这礼物是送给许钰的吧，我帮你转交好了。” 刚才在后台，虽然粉丝里三层外三层地挤满了整个会场，但他还是轻易地找到了苏琬白的身影，在火车上扎起的马尾被放下，在身后扬起刚好的弧度，修饰得脸型也更加柔和，火车上素净的脸庞也化上了精致的妆容，虽然对女生化妆这件事没有研究，但纪子骞必须承认，果然比妆前要漂亮不少，火车上的t恤、短裤、运动鞋也换成了贴身的连衣裙和高跟鞋，勾勒出少女美好的身形。这么多人，台上哪里看得清谁跟谁啊，打扮成这样你喜欢的人也看不见啊，小傻子。 可是当再一次纪子骞控制不住自己看着苏琬白的时候，苏琬白静静地坐在凳子上看着台上许钰方向的时候，他的心还是动了一下，看她眼神，她是真的很喜欢许钰吧，所以在他看到她一个人拿着手上的礼物回头看会场的时候，还是决定出来帮她一把。 “诶？真的吗？谢谢谢谢！”苏琬白眼睛瞬间亮了，笑容在脸上绽开，雀跃的心情隔着两条街都能感觉到。 纪子骞勾起嘴角，“那你现在可又欠了我一个人情。” 苏琬白看过的那篇报道慢慢浮现，她灵光一现，“你是不是手指腱鞘炎？” 她突然转换话题让纪子骞有点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你先回答我是不是！” 纪子骞迟疑着点点头，苏琬白继续问，“那我要寄东西给你的地址是什么？” 纪子骞撇撇嘴，“你这表面打听我地址，其实是想偷偷追许钰吧？” 苏琬白翻了个白眼，“我是想还你人情好吧！拜托，我等会就走了，根本不在b市，怎么追许钰啊？而且我是那种人吗？” 纪子骞也知道她看着就不像那种疯狂的粉丝，自己也就是逗逗她，于是接过手机敲下自己的地址。 苏琬白看了手机一眼放回包里，“你等会就要跟他们一起回去了吧？我也先走了，晚上九点的飞机呢，再不赶过去就要误点了。” “飞机？那你怎么坐火车过来？” “决定来的时候比较着急，机票都太贵了，说起来你为什么要坐火车啊？” 纪子骞又笑了，“我一年多没打球，现在就是个穷光蛋，不坐火车坐什么？” 他说得轻描淡写，苏琬白的心却咯噔一声，虽然她并不了解他的经历，但是从刚刚的只言片语里也能窥得一些，她想了想，很多鼓励的话在嘴边打转了一圈，最终还是选择认真看着他，“不管路途多么艰辛，不断奔跑才是人生啊。” 纪子骞习惯性地想笑，嘴角扬到一半对上苏琬白的眼睛，收起笑容，“谢谢。” “那我走了，有机会再见。”苏琬白对他挥挥手，转身离开。 “一路顺风。” 纪子骞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头微微垂下，睫毛在眼下形成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 “走吧。”过了一会，许钰从会场出来走到纪子骞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回来了就好好干。” 纪子骞沉默了两秒，追上许钰的脚步，一把搂上他的肩膀，笑得没心没肺，“我今儿刚回来，不请我吃顿饭给我接风啊？” 第02章 “你快递。”许钰进了房间，拿了个盒子给纪子骞。 纪子骞看寄件人上写着“苏琬白”，有点奇怪，自己好像不认识这个人啊。打开快递，是一个盒子，里面有一大袋中药，一个信封。 拆开信封看了一遍，纪子骞笑了，自己都快忘了这事，没想到还真给自己寄过来了，信里先是祝他获得德国公开赛的参赛资格，然后跟他道歉因为这段时间比较忙所以东西寄晚了。之后提到这是可以缓解手指腱鞘炎的外敷药，具体用法用量在药方上，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请队医看一下，这个外敷对长期调理特别有效，寄给他的是一个月的用量，药材都是很普通的可以在药店买到，让他一定要坚持。信的最后只有一句话，“下次见面的时候告诉我这个药有没有用哦！”还特意用感叹号加重了。 许钰见纪子骞对着张纸笑得开心，调侃道，“女朋友寄的？这么开心？” 纪子骞有点得意地看着许钰，“我还是单身贵族好吗？不过哥，对不起，挖了你的墙角，人家可是你的粉丝，上个月见面会，可是坐了快20个小时的火车硬座来看你。” 许钰拿了衣服往浴室走，无所谓地朝后摆摆手，“没想到我魅力这么大，不过我粉丝多，分你一个就当可怜你了。” 等许钰洗完澡出来，纪子骞从床上坐起来，“对了，你今天训练的时候怎么了，移动速度有点慢啊？” “昨天晚上没休息好，没事。你别操心我，自己好好练，公开赛的时候我们好好打一场。” 纪子骞迟疑了下，点头，“你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说，千万别死撑着，我就是前车之鉴。” “我知道。”许钰答应下来，吹干头发之后想了想还是从床头柜里翻了个盒子出来，上次从队医那里拿的膏药好像还剩了两张放在这里。 结果一打开盒子，一大摞膏药掉在地上，中间还夹着一张纸，他拾起看，纸上是几行娟秀的小楷，说这个膏药是德国球队专用的，效果很好，让他注意膝盖的伤，比赛加油。 许钰这才记起上次纪子骞转交给自己，说是一个粉丝送的礼物。估计跟寄给纪子骞中药的是一个人吧，许钰一边给膝盖贴膏药一边想，这小姑娘追星都是一个套路啊，不过这变得也太快了吧，上个月还是我粉丝，这个月就改成给纪子骞寄东西了。 三个月后。 德国法兰克福机场。 “您好，您是来接我们的工作人员吗？”一身运动装的中年男人走到举着牌子的苏琬白旁边问她。 “对，我是这次比赛的志愿者，您是这次比赛的领队吗？” 男人点点头，伸出手，“您好，我姓何。” “何队您好，您喊我小苏就行了，大巴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您看您把队员集合一下，我们再一起过去。” 何队对着不远处挥手示意，一行人三三两两边聊天边向两人走来。苏琬白一眼就看见了许钰，高挑的个子在人群中格外显眼，苏琬白色t恤和黑色长裤，黑色的乐福鞋，简单的装扮却让苏琬白移不开目光，许钰怎么能穿的这么好看！ 正和纪子骞说话的许钰没看见苏琬白的目光，不过等了一会没等到纪子骞反应才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看什么呢？” 然后他的目光撞上苏琬白，棒球帽、白t恤、牛仔裤、球鞋，穿的虽然普通，黑头发黑眼睛在金发碧眼的人群中倒是很显眼，“她好像在看我们这边，”许钰看她露出微笑，拐了一下纪子骞，“你认识？” “是啊，我粉丝。”纪子骞回过神，看着苏琬白的笑容，把手上的包甩到身后，一脸得意，“你看看，我粉丝多喜欢我，都追到国外来了！” 然而实际情况却是苏琬白没想到许钰会看自己，她以为被抓到自己在偷看他，本来下意识就要低头，想想觉得这样太心虚了，还是挤出了一个笑容。 所以直到纪子骞走到人群前面，苏琬白才看见他，见他朝自己走过来，看见熟悉的人，一直紧张着的苏琬白终于在心底轻舒一口气，绽开灿烂的笑容，用力对他挥挥手。 纪子骞先对何队点点头，然后低头看苏琬白，“看见我来这么高兴啊？” “是看见你们队来很高兴好不好！”虽然嘴上反驳回去了，但苏琬白眼睛还是亮晶晶的，带着藏不住的高兴。 “你们认识啊，那刚好，我去点一下人，子骞你在这儿替我一下。”等何队离开，苏琬白笑眯眯地看着纪子骞，“恭喜你，这么快就能出来比赛了，看来恢复得不错。” “是啊，这不都是托您的福，简直是灵丹神药、妙手回春，我这手现在比受伤前还灵活！” “效果这么好啊。那照你这么说，那我这个药不但还清了你上次的人情，你现在还算欠我一个人情了？” “你还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啊，那你说你想我怎么报答你” “既然你这么诚心地问了，我要求也不高，你拿了冠军之后用奖金请我吃顿饭吧。” “那要是没拿到你请我吃？” “还没打呢就想着输，你这就是不想请我吃饭嘛。” 说笑间，何队带着大部队过来了，“小苏啊，我们人都到齐了。” “好，那我们就出发吧。” 刚出机场，一群女生就拥上来。 一时间，林翕、周怀瑾、许钰、孙芃、纪子骞的名字喊声混杂在一起，甚至盖过了机场广播的声音。 因为是周末，机场人流量本身就比较大，再加上有些粉丝不断往人群里挤，场面一时有些混乱，嘈杂中，纪子骞伸手扶住苏琬白的肩膀，苏琬白下意识转头去看人群中央的许钰，见不断有人往他身上挤，皱着眉头大声喊，“大家冷静一点，不要挤了。” 然而她的喊声就像石子投入大海，甚至连一丝水花都没有溅起来。粉丝仍然疯狂地往上涌。 这下苏琬白真的有点生气，她奋力扒开人群挤到许钰身边，拽住他的衣袖猛地往外冲，纪子骞一看有粉丝也想上手去抓，生怕两人受伤，赶紧突破围在自己身边的粉丝，伸手帮忙把许钰带出人群，等两人到了他旁边，苏琬白抿着嘴，推着他们两个人的背，“快上车！” 一番混乱之后，终于让所有人都上了车，苏琬白松了一口气也准备上车，有个胸前挂着相机的妹子一把拉住她的包，用力一扯，苏琬白一个重心不稳，直接从车子的台阶上摔了下来。 那个女生和苏琬白都懵了，人群静默了，连纪子骞从车上下来都没反应。苏琬白深吸一口气，没让纪子骞扶，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对着人群说了一句，“丢人不要丢到国外来。” 说完苏琬白没理她们又准备上车，人群里有人喊，“你谁啊，你凭什么说我们啊？” 刚刚的妹子从让苏琬白摔倒的愧疚和惊吓中反应过来，也不服气地嚷嚷，“我们想来接我们钰哥哥怎么了？” “那你知道你钰哥哥有伤吗？你有想过你们那样挤万一挤到你钰哥哥的膝盖或者其他人怎么办？还有你知道你们刚刚把出口堵得水泄不通，那些外国人是用什么样的眼神在看我们吗？” 纪子骞看到苏琬白摔倒，担心她被为难，才赶紧下车给她解围，没想到自己白担心了。 “谢谢大家这么支持我们，不过还是希望大家多关注我们比赛，明天体育场等大家。”纪子骞笑眯眯地对人群挥挥手，“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明天比赛加油！”纪子骞的迷妹开心地跟他挥手，然而大部分还是跟着缓缓启动的车大喊着，“林翕我爱你！”“许钰我爱你！” 车下的闹剧并没有影响车上的人，何队走到车尾检查了一遍人员，走回来直接坐到纪子骞旁边的位子上，让纪子骞招呼苏琬白坐到这里来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没事，我坐司机旁边。”苏琬白转身准备往门边的座位上，许钰的声音阻止了她的动作，“坐这里吧。” 他起身拿过苏琬白手上的包放到行李架上，示意她坐到窗边的位子上。 苏琬白眨了眨眼睛，呆呆地说了句，“谢谢。” 直到他在自己身边坐下来才找回理智，竟然跟许钰坐在一起了？！苏琬白用余光偷偷瞟了他一眼，不期然撞上他的目光，又被抓包了，苏琬白后背一僵，挤出个不自然的笑容。 许钰从口袋里掏出一袋湿巾和一个创口贴递给苏琬白，“手没事吧？” 刚刚摔倒的时候苏琬白用手撑了一下地，许钰在车上看得清清楚楚，苏琬白接过湿巾和创口贴，看着沾了灰脏脏的手，不好意思地把手缩了回去，“没事，谢谢。” 之后的路上，伴着何队不屈不挠骚扰纪子骞的滔滔不绝声中，在苏琬白时不时偷看闭目养神的许钰和她慢不下来的心跳中度过了。 到了酒店，等到把所有人安顿好，苏琬白跟酒店里的主办方工作人员确认好工作，摘下脖子上的工作牌，准备回家。 “喂，等一下。”纪子骞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从电梯里冲出来，一路小跑到苏琬白身边，“还好赶上了，你去哪儿？” “回酒店啊。你怎么又跑下来了？” “这都几点了？你一个女孩子还在外面乱跑？” 苏琬白笑了，“也才10点而已啦，再说这里离我住的地方也不远。” “那怎么说也是在国外，你孤家寡人的，怎么能行？还有啊，你怎么住酒店呢？你不是在这里读书？” “说你傻你还真傻啊。我是在慕尼黑读书啊，比赛在柏林，我不住酒店住哪儿？” “那我送你吧。”说着不等她回答就往酒店外走，“刚好想出来买点吃的。” 苏琬白见他这样，只能把拒绝的话吞下肚子，跟着他的脚步出了酒店。 酒店旁边就有一个便利店，纪子骞装模作样地在里面逛了一圈，赛前不能乱吃东西，他又看不懂德语，最后只能胡乱拿了一瓶看起来像是矿泉水的东西，站到收银台前，好不容易跟营业员两个人都操着蹩脚的英语讲清了价格，一摸口袋，还忘了带钱。 苏琬白从他拿了水开始一直笑，这下更是彻底忍不住，一边大笑一边帮他付了钱，两人出了便利店，苏琬白揉着笑得快要抽筋的肚子，“你知道你拿得是什么吗？” 纪子骞一看她表情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把手上的瓶子举起来翻来覆去地研究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东西，才一脸警觉地问，“什么？” “专供孕妇的纯净水。” 苏琬白看着纪子骞窘迫的神情又笑了一会，好不容易止了笑容，她拍拍笑得发酸的脸颊，缓了口气开始说话，“其实这水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有些比较讲究的家庭会觉得这个比较安全，对胎儿更好，所以你喝也是可以的。不过还是谢谢你这么关心我，你的心意我收到啦。”苏琬白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栋建筑，“你看，我就住那儿，是不是很近？你今天坐了那么久的飞机，又坐了好几个小时的大巴，赶紧回去休息，养精蓄锐准备明天的比赛。明天加油！明天见。” 苏琬白对他挥挥手，走了几步回头发现他还站在原地，又用手示意他赶紧回去，见他转身开始走，才回过头往前走。 回到酒店，许钰已经洗好澡，坐在凳子上粘球板。 见纪子骞回来，他举起板子看了几眼，一边问纪子骞，“下去追人家小姑娘了？” 纪子骞耸了耸肩，“别说了，今儿人丢大了，拿了瓶孕妇喝的水就算了，竟然没带钱。” 许钰把拍子放回袋子，起身把球包拎到一旁，“行了，赶紧洗洗睡吧，明天双打第一场呢。” 第03章 德国时间九点五十。 许钰和纪子骞出现在球场上。 在场边志愿者区域的苏琬白见两人出来，眼神不自觉地就黏上去了。 许钰膝盖上贴着的膏药直直闯入苏琬白的眼帘，膏药外部特有的logo让苏琬白一眼认出这是她送给他的膏药，心底升起难以抑制地喜悦，然而转念一想，上场都贴着膏药，膝盖的状况估计是不太好，再仔细看一眼，发现他的脚踝上也贴着膏药，于是苏琬白面上担忧的神色藏都藏不住。 纪子骞眼神搜寻了半天，终于看到站在3号台旁边的苏琬白，见她满面担忧地看着许钰，轻笑着摇头，一点小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许钰见纪子骞看着3号桌那边笑，问他，“看谁呢？你认识3号桌的人？” 纪子骞示意苏琬白站的地方，“看我小粉丝呢。” 许钰朝那边看，两人目光接触的一瞬间苏琬白的脸又微微红了，不过有了昨天的经历，苏琬白还算镇定地回了个微笑，对两人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许钰礼貌地对她点点头，低头检查自己的膝盖和脚踝。 纪子骞对着苏琬白吹了个口哨，在收获她无语的偏头之后，对一脸揶揄的许钰摆摆手，“她这是爱到深处自然黑。你不懂。” 第一场双打的对手是来自瑞典的选手，双方实力有差距，不到半小时，许钰和纪子骞就以4：0结束了比赛。 “你去哪儿？”许钰背着包往球馆外走，见纪子骞往反方向走，喊住他。 “我去找下我那小粉丝，你先回去吧。” 许钰沉默了一会，想想还是说了一句，“下午还有单打，早点回来。” 苏琬白见纪子骞往自己这边走，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不回去？” “我是看你一个人孤零零站在这里怪可怜的，过来跟你说两句话。” 苏琬白无语地笑了，看纪子骞在自己旁边席地而坐，还是关切地问他，“今天手感觉还好吧？” 纪子骞灵活地动动手指，示意没问题。 “你别嘚瑟，这种伤最需要静养，你下午还有比赛，中午还是让队医给你按摩一下。” 正喝水的纪子骞听到这话，放下水瓶，擦了下嘴角，本来不想说的话鬼使神差地跑了出来，“这次比赛男队一共来了六个人，除了我都是主力，中午哪有时间给我按摩？” 苏琬白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接什么话，不过还好在气氛沉重之前反应过来，她蹲下来，笑着对纪子骞说，“那我来吧。我好歹也在德国医学院读书，帮你按摩资格还够吧。” 纪子骞看着苏琬白眼里反射出体育馆屋顶上的灯光，亮晶晶的像盛满了星星，眼底隐隐的暗淡散去，“好。” 运动员比赛结束后不能在馆内逗留太久，再加上纪子骞也要回去为下午的比赛做准备，两人加了微信，约定中午再联系，纪子骞就离开了。 因为早上的最后一场比赛打得太焦灼，等比赛结束已经很晚了，时间太赶也来不及找别的地方，因此两人约好就在纪子骞的房间见面。 苏琬白连最后一口工作餐都来不及咽下去，抓起包风风火火地赶到酒店，确认了一遍房间号没有错，敲响了门。 门应声打开，头上还挂着水珠，只在腰间围了个浴巾的许钰出现在苏琬白的视线里，苏琬白的身体在大脑作出反应之前先作出动作，她立刻转身，刚准备道歉，结果脚下一滑，整个人倒进许的怀里，许钰本能地伸出手扶住了苏琬白的手臂，温热的肌肤相贴，即使隔着一层衣服，苏琬白仍能感受到身后那人蕴藏着力量的肌肉。 整个过程持续了大概三秒，两人同时弹开，苏琬白闭了闭眼睛，默默给自己作心理建设，你是医学生，□□的都见过，这算什么。 她稳住重心，退后两步对许钰鞠躬，“对不起，刚刚冒犯了。” 许钰终于看清了来人，表情立刻严肃了起来，赛场上就算了，追到酒店来就有些过分了吧，正酝酿着要怎么教育一下她，纪子骞从电梯上下来，看到这一幕，脚步顿了一下，不过一见许钰的神色，赶紧几个跨步走过去，揽住苏琬白的肩膀把她带到自己身后，“是我让她来的，你怎么回来了？” 许钰跟苏琬白都楞了，不过许钰很快反应过来，转身往房内走，“比赛期间注意点，刚回来别玩过火了。”语调没什么起伏，可是却让人感觉到隐隐的威压。 许钰套上队服，拿着球包出了门，没有看门外的两人直接离开了。 苏琬白呆呆地看着许钰的背影，眼睛眨都没眨一下，纪子骞弹了一下她额头，“怎么？吓傻了？” 苏琬白拂开纪子骞的手，“不是说房间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我以为他吃完饭直接去队医那儿的。” 苏琬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气，“他肯定误会了，你下午跟他解释下。” 纪子骞意味不明地耸耸肩，苏琬白没有得到肯定的回答，认真盯着纪子骞，“我说认真的哦，如果你不说的话，我自己也会找机会跟他解释清楚的。” 纪子骞又弹了下苏琬白的额头，“这么点小事，这么认真干什么，等下午比赛之前说一下就好了。” 苏琬白虽然心里很乱，也只能先点头，跟纪子骞进了房间。 苏琬白让纪子骞坐在床上，自己端了个椅子放到床前，然后转身进了洗手间。 “我来吧。” “不用。” “给你倒杯水？” “不用。” “生气了？”纪子骞跳下床，走进洗手间，伸头到苏琬白面前，表情有点可怜。 苏琬白被纪子骞的表情逗笑了，关了水龙头把水弹到他脸上，“快回去坐好吧，下午还有比赛呢，还不好好养精蓄锐？” 纪子骞又仔细看了她两眼，才被她推着坐回原位。 苏琬白端着一盆热水放到床头柜上，“你把右手泡会。” 摆好了问医疗组要的用品，苏琬白蹲下来，“我先帮你放松一下腿部肌肉吧，就算是赠送服务了。” 结果苏琬白手还没碰上纪子骞，他的腿就向后缩了一下，她抬头疑惑地看着他，“你一个女孩子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摸男人的腿啊。” 苏琬白嗤地一声笑出来，抓住纪子骞的脚踝把腿摆正，“我现在呢，不是女孩子，是以医生的身份跟你对话，对医生来说，工作的时候是不分男女的，ok？” “那你刚刚看到许钰那么激动干什么？脸红的跟关公似的。” 苏琬白手上动作一顿，接着翻了个白眼，“你突然看到范冰冰光着上身出现在你面前你能不脸红？” “得了吧，那家伙能跟范冰冰比？” “我就是打个比方，就跟你女神突然这样出现在你面前是一个道理。” “你竟然把许钰当男神？” “你不是知道我喜欢他吗？” “我以为你就是普通的喜欢他，没想到是到男神的程度，我觉得你需要去看看眼科。” 苏琬白撇撇嘴，没理他，“好了，手拿出来吧。” 她用毛巾帮纪子骞擦干手，开始给他按摩。 “看了你的信还以为你要来北京，等了三个月没见到人还以为你在骗我。” 苏琬白笑了，“我去北京怎么找你啊，傻死了。” “你是□□动医学的？” “我是学临床的，不过对运动损伤比较感兴趣，在同学里也算是个异类了。” “为什么对这个感兴趣？因为许钰？” “也不是啦，其实你们整个队我都很喜欢啊，所以有意识地多了解了一些这方面的内容，深入之后发现很有趣，再加上国内现在这方面还不是很发达，所以就想在这方面发展了。” “那你怎么在德国读书？” “我们学校有交换项目。” “那你国内哪个学校的？” “c大医学院。” “哇，看不出来还是个学霸啊。” “哇，看不出来你手都这样了还能打球啊！”苏琬白手下用了个暗劲，虽然不疼，还是吓得纪子骞往后缩了一下，“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劲那么大啊？” “跟你说了，我现在不是女孩子，是个医生！”最后给纪子骞放松了一下肩膀和手臂，苏琬白拍下他的背，“好了，下午跟晚上的比赛绝对没问题了！” “得嘞，就看我打两个4:0吧！” 三天的时间过得很快，最后一天上午许钰和纪子骞的双打毫无悬念地拿到冠军，而且这次两人表现都很好，下午两人将角逐这站公开赛的男单冠军。 前三局，两人都选择了比较平稳的打法，第三局结束的时候，许钰2：1领先纪子骞一局。休息的时候，许钰瞥到苏琬白抿着嘴表情有点担忧地看着场内，他拿起毛巾擦汗，又看了一眼纪子骞，子骞今天状态不错啊，打得也还可以，这小粉丝在担心什么？ 实际上，苏琬白的眼光一直追随着贴了膏药的许钰的膝盖和脚踝，甚至在他脚下打滑的时候猛地站了起来。 最终，许钰一个台内抢攻，以4：2结束了这场比赛，许钰和纪子骞握了握手，许钰拍拍纪子骞的背，“今天打得不错。” 纪子骞伸手架到他肩膀上，“等后年世锦赛的时候我们再好好打一场，那时候想赢我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第04章 这时候，苏琬白跟着一个德国记者进入场内，另外一名工作人员说了些什么，苏琬白翻译给许钰，“许钰，这是德国电视台的记者，想采访你一下。” 许钰点点头，欣然接受了采访。 打了这么多年球，接受了数不清的采访，许钰在镜头前非常从容，但是第一次被这么多摄像机对着，和许钰的距离又近的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刚刚打完比赛的热气，苏琬白不争气地紧张了，一度突然忘了词，许钰感受到她的紧张，笑得温柔，低声说，“别紧张，慢慢说。” 许钰的声音好像真的有安抚的效果，苏琬白情绪突然就放松下来，顺利地完成了翻译的任务。 采访结束后，许钰蹲下收拾东西。 苏琬白虽然还有别的工作要做，但犹豫了一秒，还是忍不住问，“你刚刚腰是不是拉到了？” 许钰一边把水杯往包里放，一边回答，“没事。” 苏琬白咬住下嘴唇，吐了一口气继续说，“你别骗我，四五局的时候几个技术动作都有点变形，是不是腰使不上力？而且，你都没有弯腰收拾东西。” 许钰心底有点讶异，不过没有表现出来，还是微笑着说，“一点小伤，没什么大事。” “又是没什么事！你总是这么说，你不知道所谓的小伤不注意很容易就会发展成重伤吗？你想你的腰变得跟你膝盖一样吗？”许钰的回答触动了苏琬白的神经，一激动话没过脑子就这么蹦出来了，然而最后一句话一说出口苏琬白就立刻清醒过来后悔了，她低下头，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对不起，我……我……” 许钰拉上包的拉链，站起来看着低着头手足无措的苏琬白，仍然笑着，也没有因为她的话生气，“你不是子骞的粉丝吗？怎么这么关心我的伤？” 苏琬白一愣，抬头看许钰，“我是纪子骞的粉丝？谁跟你说的？” 许钰正准备说话，一个女生拿着一大摞球拍冲了过来，“许钰许钰，能给我签个名吗？我特别喜欢你，你打球……” 对视上的女生和苏琬白都呆住了，“怎么是你？” 许钰拿过球拍和笔，看着胸前挂着相机的女生，不咸不淡地说了句，“你先给她道个歉吧。” 女生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许钰。 许钰低下头开始签名，“做错了事应该道歉，幼儿园的时候老师就应该教过了吧。” 女生脸红了，紧紧握着拳头没说话，就这样僵持了一会，才哆嗦着嘴唇开了口，“对不起。” 完全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走向，苏琬白看了许钰一眼，又看了脸色由红转白，眼圈却开始发红的女生一眼，只能回答一句，“没关系。” 许钰把球拍递给女生，女生接过球拍转身就跑，看背影肩膀一耸一耸的，估计是眼泪也没憋住，这剧情走向实在有点魔幻，苏琬白内心实在有点复杂，一边因为女生的眼泪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一边因为许钰的帮忙惊讶又高兴。 “谢谢。”还没答话的许钰被喊走去准备颁奖，只留给苏琬白一个匆匆离开的背影，但是她还没来得及伤感，就被工作人员喊去做收尾工作了。 嗡嗡。 刚回到酒店的苏琬白拿起手机看见纪子骞给自己发的消息。 【晚上请我吃饭吗？】 【你不是拿了冠军吗？】 【又不是单打。】 【双打也很好了，不要老想着一口吞个胖子好不好？】 【行行行，那我请你吃饭还个人情顺带请你当个一晚导游。】 【又还人情又当导游的，一顿饭就打发我啦。】 【还有个惊喜。】 苏琬白匆匆洗了个澡换身衣服赶到约定地点，远远看见一大群人聚在一起还觉得有点奇怪，等走近了才发现竟然是这次中国代表团的所有人，还没消化眼前的场景，人群中央的纪子骞就看到苏琬白的身影，从人群中钻出来对苏琬白挥手，“小白，这里！” 苏琬白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鞠了个躬打招呼，“大家好，我是苏琬白，是……” 纪子骞把手搭到她肩上，“是我朋友，也是这次负责接待我们队的，上次在机场大家都见过了啊，她在这边读书，今儿晚上就让她带我们浪啊！” 女队的大多笑着说好，几个男队的吹起了口哨。苏琬白跟着大家一起笑，一边偷偷瞟了眼没反应的许钰，顿时觉得有些尴尬。 “行了，走吧。”纪子骞搂着苏琬白的肩膀走在队伍前头，俯身朝她挤挤眼睛，“你上次不是说喜欢我们队吗？你看这次我们队的人可都到齐了，我够意思吧？” “那你好歹先跟我说一声吧？刚刚真的吓一跳好吗？” “先说了还有什么意思？都说了是惊喜嘛。” 苏琬白默默翻了个苏琬白眼，脑门飘过六个大字：我竟无言以对。 一群人在当地一家著名的餐馆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结束后一群人还不过瘾，苏琬白只能带他们去了一间酒吧，而显然他们都低估了德国啤酒的威力，等到从酒吧出来的时候，除了几个女队队员和许钰，就没有人站得稳了。 “这个时间，德国很难坐到出租车了，不过这里离酒店也不是很远，走回去也可以。”苏琬白不敢看许钰的眼睛，眼神躲闪着说，她如果知道这些人的酒量就这种程度，一定会劝他们不要来的，结果现在这样总觉得自己要负很大的责任。 许钰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歪七倒八站在酒吧门口的一群人，迈开步子，“走吧，他们会跟上来的。” 临近深夜，街上几乎是空空荡荡了，除了喝醉的那群人在身后吵吵闹闹，跟着许钰的苏琬白听着他的脚步声，突然有种全世界只剩下他和她的错觉，以至于突然响起的声音让苏琬白云里雾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对不起。” 见苏琬白一脸懵地看着自己，许钰解释了一句，“那天中午误会你的事。” 想起那天中午的尴尬场景苏琬白只能发出两声干笑，“没事没事，那天是我太鲁莽了。” “之前纪子骞给我的药膏是你送的吧？” “诶？是……但是你怎么会知道？” “你不是在里面写了张纸条说这是你德国老师给你的吗？在德国读书，还懂医的粉丝，到现在我才碰见一个，怎么能不知道？” 看着许钰轻笑着说完这番话，苏琬白的心脏控制不住地砰砰跳起来，声音大得让苏琬白觉得自己会不会心动过速晕过去，脸上也烧的不行，连耳朵都红得像能滴出血，她侧过脸掩饰自己的情绪，一边庆幸还好是在晚上，还有夜色帮自己打掩护。 “这德国啤酒劲儿大就算了，竟然竟然用壶喝，连个杯子都没有！” 慕尼黑机场，因为宿醉，头还痛着的纪子骞恹恹地跟苏琬白抱怨。 “那也是你酒量实在太差了点，才半扎而已，就醉成那个德性。”苏琬白无情地嘲笑他。 纪子骞想反驳，何队远远喊他过去值机，他只能拖着行李箱过去，一边还不服气地回头说，“那是这两天打比赛太累了，所以昨天没发挥好！” 苏琬白看着纪子骞嘴硬的样子笑出了声，然后就看见许钰值完机坐到休息的地方，她收了笑容，咬咬下嘴唇鼓起勇气，小跑到他旁边，从包里拿出一个袋子，“这个给你，还是上次的膏药。还有膝盖的伤一定要注意休养，平时训练的时候正反手训练一定要平均，不要太依赖正手，这样对右腿膝盖压力就会小一点。” 虽然队医和体能教练都说过差不多的话，但许钰还是挺惊讶的，“你还挺了解的啊。” 苏琬白不好意思地笑了，她当然不会承认自己专门研究过他的打法对身体的影响，“毕竟学这个的嘛，所以有一些研究。” “谢谢你关心，我会注意的。”许钰接过袋子表示感谢，“你这么关心我们队的伤病情况，干脆毕业之后来我们队当队医好了，我们队还没有留过学的医生呢。” 虽然是开玩笑的口气，但苏琬白还是微微红了脸，心底却在骂自己没出息，怎么这么容易就被撩了！ “行了，大家都值完机了，过安检吧。”周队站在安检口招呼队员。 苏琬白跟着许钰往安检口走，鼻子突然就有了些酸意，能这样跟他这么近距离接触的机会，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了，但是脑海里又有另一个声音说，多少粉丝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做人不能太贪心！ 正在纠结的时候，纪子骞好不容易摆脱了一直缠着自己聊天的队友，跑过来搭上苏琬白的肩膀，“小白，你这脸皱的跟苦瓜似的，怎么，舍不得我？” 被纪子骞一闹，那点伤感的小情绪立刻无处立身了，苏琬白笑了，像是跟他说，又像是跟自己说，“什么舍不得，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我也很快就回国了，到时候去找你玩，你不要不见我就行。” “行！”纪子骞拍拍胸口，“你来b市我全程接待，你啊，什么都不用带，人来就行！” 苏琬白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那我可记住了。” 明明很长的一段路这次却很快就走完了，苏琬白站在安检口跟所有人告完别直到站在队伍最后的许钰和纪子骞，她深吸一口气，对他们挥手，“一路顺风，再见。” 纪子骞揉了揉她的头发，“再见。” 许钰对她点点头，“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再见。” 一定会再见面的！注视着他们的背影，苏琬白在心底默念。 第05章 “彤彤，我可能要去乒乓球队当队医了。” “卧槽，小白，这么大事你到现在才跟我说？”苏琬白手机屏幕里的女生激动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差点一个不稳摔下去。 “彤彤，你先坐下啦。”苏琬白默默把手机拿远了一点，管彤的声音把耳朵都震痛了。 “还坐下？你追星脑子追坏啦？”管彤恨铁不成钢地对着屏幕上苏琬白的脸使劲点，“你费了那么大劲才申请到的海德堡，说放弃就放弃了？” “也没有说放弃啦，这不是想跟你讨论讨论吗？” “这最后关头还有不到一个月就开学了，你跟我说你想讨论讨论？这不是下定决心不去还是什么？” “你别激动嘛，你听我说。这事是我们院长给介绍的，现在乒乓球队主管队医也是体育局下属医院的一个主任是他大学同学，这次刚好队医有个空缺，他问我们院长有没有推荐的人，我们院长就问我愿不愿意去。这工作虽然不是最理想的，但是工资还算可以，吃住也不用自己操心了，也还算稳定。你也知道我妈她一直不愿意我出国，虽然她说这事让我自己决定，但是也说了她觉得挺好的，b市大学那么多，大不了工作几年之后读个在职研究生。” “所以你就动摇了？”管彤冷哼一声，“你是那么听话的人吗？年初谁跑我这儿呆了半个月生生耗着她妈答应她出国的事？工作这事你要是自己不愿意，谁能说得动你放弃出国的机会？” “这不是情况不一样嘛……”苏琬白弱弱地反驳。 管彤立刻打断她的话，“什么情况不一样？你就是追星追傻了，那个叫许钰的不就是一打球的吗？有什么好的？去海德堡读书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吗？他值得你为他放弃这个机会吗？” “真的不是这样。我承认，是因为有喜欢他这个原因，我才会考虑去当队医这件事。但是也不全是为了他啊。去这种运动员集中的环境对我的研究和实际操作都很有帮助啊，这种工作环境可能错过一次就再也没有了。而且，这段时间看周围同学为了找工作的事忙得焦头烂额，对我触动也很大。我在想花了那么多时间、金钱、精力准备出国，回来之后是不是还是跟他们一样？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怎么跟家里人交代？” “什么时候你出国的目的变成了就是为了回来找一份好工作？”管彤虽然语气不再那么激动，神色却严肃了很多，“这是你的梦想，我相信你家人不会因为你没有找到一个好工作去否定你，家人是你的后盾，不是阻拦你往前走的绊脚石。” “我知道，不管我做什么决定，不管我变成什么样，他们都会一直支持我，我只是觉得，我一直这么任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是不是也应该考虑一下他们？他们一直希望我走得平稳一些、按部就班一些，我……”苏琬白低下头，想说的话还有很多，可到了嘴边却因为想说的太多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白，如果你真的这么想，那我支持你做的决定。可是，有些话虽然难听，我还是要说，如果不是因为许钰，你根本不会考虑这件事，就更不存在你会考虑后面这些事的情况。所以你这件事的出发点还是因为他，我以为你只是单纯地崇拜他，就因为去年德国的事你是不是有了什么别的想法？可是如果你以后不喜欢他了，或者他谈恋爱了结婚了，到时候你会不会后悔你现在做的这个决定。你要想清楚，所有的后果除了你自己，没有人能承担。” 两人都沉默了。 “我会再想想的。时间不早了，你快去睡吧。”苏琬白拿起手机关掉视频，许钰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苏琬白就这样盯着手机，陷入了沉思。 9月，国家乒乓球训练基地。 “黄主任您好。” 穿着运动服，略微有些秃顶的男人握住苏琬白的手，笑呵呵地说，“小白啊，你好你好，老李在电话里可是把你夸得不行啊。” “没有没有，是李老师太抬举我了。” “小白啊，你就不用谦虚了，也不看看你老师是谁，学生优秀也是正常的。” 两人对视一笑，带着有些拘谨的苏琬白也跟着笑出来，办公室里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老李啊，这样，先让小周带小白去办入职手续，再稍微熟悉下环境，我们哥俩好好叙叙旧。” “行，我这徒弟可就拜托给你了！” 因为有黄主任的引荐，繁琐的手续还算顺利地办完了，“我比你大十岁，喊你小白可以吗？” “当然啦，那我就喊您周哥了。” “行，也别您了，以后就是同事了，不用那么客气。” “宿舍呢在另外一栋楼，等你把行李拿来了之后再带你过去，这边呢是行政楼，我们的医务室和办公室都在这里，刚刚你来的时候也都看见了，现在带你去训练馆转转吧。” 往训练馆走的路上，周至突然想起一件事，“小白啊，这次你顶的刚好是负责男队的队医的位置，如果你觉得不方便的话，我帮你跟黄主任申请跟女队的换一下。” “不用不用！”意识到自己拒绝得太爽快，苏琬白赶紧补救，“医生眼里不分男女嘛，不用麻烦的。” “行，你先在男队呆着试试，以后有什么问题再说。” 闲聊间，离训练馆越来越近，苏琬白的心跳越来越快，手心也开始不停冒汗，她放在身侧额手不停捏了又放，给自己打气，这有什么好紧张的，不就是进个训练馆吗，就自然地走进去就好了！ 在响彻整个体育馆的“乒乒乓乓”声中，苏琬白踏入了训练馆，跟自己在网上看到的一样，一排一排的球台整齐排列着，散落在地板上的乒乓球，还有挥汗如雨的球员一板又一板地重复着挥拍的动作。 “我们基本是早上七点起床，吃完早饭就去医务室，九点队员开始训练，我们也要到训练场，帮他们贴肌肉贴、缠绷带、调配运动饮料，上午训练结束之后还要帮他们拉伸、冰敷。下午队员三点开始训练，六点左右结束，晚上是七点开始训练，九点结束，这之后才是最忙的时候，要帮队员放松、按摩，如果人多的话下班可能要到十一点之后了。如果有突发情况，我们还要陪着队员去医院，基本上相当于二十四小时待命了。我们加上你一共是五个人，黄主任负责整体调度，我们两个负责男队，另外两个人负责女队。说实话，工作真的挺辛苦的，我一个大男人有时候都吃不消，你一个小姑娘，干嘛要来吃这种苦？”周至带着苏琬白在场馆里转悠，一边跟她说日常的工作内容。 “我觉得这样能学到很多东西，辛苦一点也没关系啦。”苏琬白听着耳边乒乒乓乓的声音，微笑着回答。 “砰。” 一个乒乓球突然砸到苏琬白面前的地板上，吓得苏琬白一个激灵，周至抓住弹起来的球，侧过头看见一人朝他一脸坏笑，无语地把球扔了回去，“不好好训练干嘛呢？” 因为侧身扔球的动作，站在周至左手边被挡住的苏琬白露出了半边脸，准备伸手接球的人愣住了，盯着苏琬白眼睛都没眨一下，直到球砸到头上才反应过来，“周哥这就是你说的我们的新队医？” 苏琬白看见纪子骞这副样子，手握拳挡住咧开的嘴角，然而弯起的眼睛还是暴露了她的笑容，还想着要怎么吓一吓纪子骞，没想到还没等自己出手呢，他就被吓傻了。 纪子骞这一嗓子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大家都往这边看，一下子被这么多男生盯着，本来还笑得很开心的苏琬白赶紧换成微笑的表情，从周至身侧走出来朝大家鞠了一躬，“大家好，我是新来的队医，我叫苏琬白。” “继续训练！”一个浑厚的男音让悉悉索索讨论的声音立刻停下来，训练馆里又重新响起击球声和球落在球台上的声音。 然后苏琬白就看见一个小腹微凸但总体还是身形挺拔的男人朝自己走过来，熟悉的面容让苏琬白一惊，总教练张昇竟然在？他的严厉和不苟言笑早已声名远播，真人的气势看起来比电视上还要强烈，这让苏琬白不自觉得挺直了背。 “你就是老黄说的新队医？” “对，张指导好！”苏琬白弯腰鞠躬，一边偷偷咽了口口水，我的天哪，他怎么这么恐怖啊。 “欢迎你来我们队，有什么问题或者困难都可以直接来找我。” 听他说完苏琬白刚稍微松一口气，张指导就又开口了，“不过刚才这种打断训练的事情，以后注意不要再发生了。” “对不起，以后一定会注意的。”苏琬白一惊，赶紧道歉，内心是崩溃的，才来第一天就被批评了，第一印象这样了以后怎么办呀。 张指导点点头，转身喊纪子骞，“纪子骞，刚刚训练分神，今天训练结束后罚跑一万米。” 一言不合就罚跑，张指导真的不是开玩笑的啊，苏琬白又默默吞了口口水，看了一眼一脸生无可恋的纪子骞，又想笑又觉得有点愧疚，要不是自己他也不会反应这么大吧，总觉得自己好像害他被罚了。 张指导回到训练场上，紧绷的氛围终于缓和下来，周至安慰苏琬白，“张指导其实人很好的，就是训练的时候比较严，今天这事儿不算事儿，你别担心。” 苏琬白点点头，“谢谢周哥，以后还有很多不懂的事情还要麻烦你多带带我了。” 第06章 中午的时候，黄主任带着几个队医和李院长一行人一起吃饭。 这次李院长过来除了苏琬白的事，还有一个课题想在国家队做个调研，虽然都是行内人，一番交谈下来，苏琬白发现从事实务和从事研究的对很多事情的切入点有很大不同，这让她对新工作不禁跃跃欲试，有点迫不及待想开始工作了。 吃完午饭，苏琬白跟着李院长回到酒店，为下午的调研开始做准备，正在检查设备的时候，手机响了。 【小白，你挺厉害啊，一声不响就搞个大事啊。】 苏琬白笑了，就知道纪子骞肯定要联系自己。 【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吗？】 【一万米确实够惊喜了。】 【无辜.jpg】 苏琬白发了个无辜的表情，想想还是紧跟着发了一句，【对不起啦，请你吃饭给你赔罪。】 【马上有比赛，最近没时间出去吃东西了。】 哦对了，马上就是全国锦标赛了，苏琬白一拍脑袋，最近太忙都把这事给忘了。 【那这顿饭先欠着，等比赛结束之后再说。】 【哪有一顿饭欠这么久的，你换个方式赔罪。】 苏琬白光看文字都能想到电话那头纪子骞坏笑的表情，只觉得好笑，【行行行，我明天给您负荆请罪好了吧。】 发完这条一看时间，苏琬白赶紧敲屏幕，【不跟你说了，我现在在检查设备呢，你也赶紧休息一会，别玩手机了。】 纪子骞看到这条消息，乐滋滋地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钻进被子准备睡觉。 旁边床上靠着的许钰见他这样，扫了他一眼，“今天怎么这么自觉，不玩手机好好睡觉了？” “这不是周哥说的中午要好好休息吗？我准备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许钰听他开始跑火车又一脸傻笑，心下有了个大概，“我看不是周哥，是你那小粉丝的话吧。” “你还记得她啊？”纪子骞睁开眼睛翻身坐起来，“我以为你不认识她了呢。” “早上你反应那么大，我怎么可能想不起来？”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其实早上苏琬白一进来许钰就看见了，对于不熟悉的人，他向来不愿意浪费时间和精力去记住他们，可是偏偏就是记住了她，也许是她送的膏药效果确实挺好的吧。 许钰合上手里的书，躺到床上闭上眼睛，不就是换了个队医吗，想这么多干什么，睡觉。 下午苏琬白跟着李院长在医疗组办公室和训练馆间来回跑，六点半时终于完成乒乓球队的样本信息收集工作，因为年龄最小，所以跑腿的工作基本都是苏琬白在做。好不容易结束工作想回去休息的苏琬白听到黄主任说要喊上教练组和几个主力队员给他们接风时，内心真的是拒绝的。 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饭店，苏琬白无精打采地坐在位子上，实在提不起劲加入聊得热火朝天的人群。 所以许钰一进门看见的就是垂头恹恹地坐在椅子上的苏琬白，跟自己印象中一直充满元气的样子有点不一样，虽然下午在训练，但她不停奔波的身影还是时不时闯进自己的视线，看来下午累到了。 正在说话的黄主任见张指导一行人进来，立刻起身，“老张，你们来了啊。” 苏琬白听到声音，赶紧跟着站起来，顺着黄主任的介绍一个一个打过招呼，黄主任开始介绍起李院长，“这是c大医学院的院长，也是我们国家运动医学界内的知名学者啊。” “李院长您好，我是国乒总教练张昇。” “张教练您好，久仰久仰。”李院长握住张指导伸出的手，又是一番客套。 所以自己最讨厌跟院长一起出来吃饭了，每次都是这个套路啊，苏琬白还在默默吐槽，突然就被点名了，“来来来，这个小姑娘给你们好好介绍一下，老李的爱徒，从德国回来的人才，用他们年轻人的话来讲就是c大医学院的学霸啊。” 黄主任说完自己哈哈笑起来，苏琬白一边摆手说“没有没有，黄主任过誉了”一边跟着笑，只觉得尴尬癌要犯了。 终于结束了饭前套路，苏琬白刚松一口气，紧接着的落座又让她绷紧了后背——为什么许钰会坐在她旁边啊！ 苏琬白勉强对许钰挤出一个微笑之后，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什么时候见不好，偏偏在自己状态最差的时候见了！今天脸色这么差活脱脱一个黄脸婆，怎么能用这种状态见男神啊！ 苏琬白在心底的哀嚎许钰当然不知道，他只看见她还是微微垂着头，脸色不是很好，刚想开口说点什么，黄主任就喊了他的名字，他只好加入了聊天的行列，虽然他不是很喜欢这样的场合，但在国家队这么久，这些场合也是避免不了的。 因为明天是周末，加上今天可能是比赛之前最后一次聚餐了，教练和队员都喝了不少酒，苏琬白虽然不是主角，但席间少不了敬酒劝酒的环节，也喝了不少。等到从饭店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一行人虽然不至于到站不稳的地步，但都有点喝high了，只有许钰和苏琬白还算清醒。 苏琬白帮许钰把最后一个人扶上出租车，两人坐到后座上，同时呼了一口气，对视一眼之后两人都笑了。 “去年在德国好像也是这样。”苏琬白先开口。 “是啊。”因为酒精的关系，许钰一向清冷的面容染上一丝红晕，感觉柔和了不少，话也多了不少，“没想到一句玩笑话竟然成真了，你还真来我们队当了队医。” “我自己也没想到。”苏琬白用余光瞄了许钰一眼，他就在离自己不到一米的地方坐着，衬衫的扣子解开了两粒，精致的锁骨在明明灭灭的灯光下若隐若现，苏琬白收回目光，在心底默念了一句，真的没想到这辈子还能看见这种场景。 坐在前面的叫孙芃，是刚刚进入主力层的一个年轻队员，也是队里出了名的话唠，一喝多了之后话更多了，一直缠着许钰问这问那，一会又缠着苏琬白，问她要微信和电话。 孙芃才十七岁，比苏琬白小了五岁，看着许钰一脸无奈地把他往后探出的身子按回副驾驶，虽然嘴里说着“你坐好了，再乱动就把你扔下去了啊”，手却放在他的头顶上防止他撞到车顶，苏琬白笑眯眯地盯着这一幕，觉得这段时间所有的纠结都放下了，至少现在，她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不过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小腹坠痛的感觉让她的脸色迅速变得惨苏琬白，肯定是因为喝酒的关系，她咬紧牙关，侧过脸看窗外，不想让他们发现。 然而细心如许钰还是很快发现了苏琬白的不对劲，他看着她在身侧捏成拳头的手微微颤抖，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苏琬白挤出一个笑容，示意自己没关系。 但是许钰一看到苏琬白放在小腹上的右手立刻明白了，也就没再追问下去。 到了目的地，许钰下车把孙芃扶下来，见苏琬白脸色仍然不太好，脚步也有些虚浮，他低声问了句孙芃，“自己能走吗？认得回宿舍的路吗？” 孙芃经过这一路夜风一吹，比刚从酒店出来时清醒了一些，也能自己站的稳了，他点点头，“钰哥，怎么了，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这么晚了，我先把苏琬白送回酒店。”许钰松开扶着孙芃的手，拍怕他的背让他先回宿舍。 “小芃自己回去，我送你回酒店吧。”许钰走到苏琬苏琬白旁边，看见一滴汗从她额角滑下，顿了一秒还是伸出手扶住了她的手臂，“走吧。” 疼痛让苏琬苏琬白没有说话的力气，只能点点头，跟着许钰往酒店走。 不远处的宿舍门口，一个身影在路灯的暗处仿佛静止了一般。 刚刚跑完一万米的身体大汗淋漓，然而血液却在九月微凉的夜风里一点点冷下去。 回到酒店的苏琬白一番折腾，用杯子接了热水抱在怀里躺到床上，终于觉得活了过来。 缓过劲来的苏琬白还没来得及回味今天许钰送她回来的事，就突然想起来纪子骞的一万米，再想想他在训练的时候，桌上坐着的那些主力队员，心情有些复杂，有的时候，事实总是比较残忍。 苏琬白翻身拿过手机给纪子骞子骞发微信。 【睡了吗？】 【恩。】 苏琬白笑了，自己可能想太多了吧，这种事，他那样的性格，可能根本不在意吧。 【跑完步记得好好拉伸。】 【拉伸是什么？不会。】 今天画风有点不对啊，苏琬白耸耸肩，【早点休息，今天感觉训练量挺大的。】 【要不是你微信我已经睡着了。】 苏琬白这下是真的奇怪了，她翻上去看了看聊天记录—— 这是生气了？ 虽然不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苏琬白决定还是先给他顺顺毛，【明早七点宿舍门口见，给你赔罪。】 第07章 “当当当！这是我自己特制的运动饮料，参考了德国好几个足球俱乐部的配方，昨天给黄主任检查过了，他说以后全队就用这个了，你可是第一个喝这个的，我跟你说，喝了这个，保证你全锦赛拿个冠军！”苏琬白把手上的瓶子递给纪子骞，“虽然这几天不在队里，不过你一个人的还是来得及配的，这个你就别操心了。” “就喝这个就能拿到全锦赛冠军，你还真是敢说啊。”纪子骞掂了两下瓶子，“不过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收下了。” “那走吧。”苏琬白见纪子骞心情不错的样子，悄悄松了口气，迈开步子往前走。 纪子骞看着苏琬白的背影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她今天什么套路。 “怎么不走？”苏琬白走了几步发现没人跟上来，回头喊纪子骞，“愣着干嘛？你不是要跑步吗？” 纪子骞抬脚追上去，“你怎么知道我要跑步？” “不是你自己有一次采访的时候说每个周日早上都会出来晨跑吗？” 纪子骞仔细想了想—— “什么时候？” 噗。苏琬白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这我怎么可能记得？不过你跑不跑啊，不跑我就跑了，不等你了啊。” “我就说你今天早上怎么这么……这么……”两人沿着人行道慢慢开始跑，纪子骞看了一眼穿着一身运动装的苏琬白，想找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虽然两人加起来统共也没见过几次，但是除了第一次在火车上见到时苏琬白是素颜，其余都是化了妆的，还有朋友圈里的自拍就更不用说了，所以这样穿着运动装、扎马尾、纯素颜的状态，纪子骞还真的跟第一次见差不多。 “这么什么？随意？”苏琬白说完见纪子骞没什么反应，撇撇嘴，“觉得难看就直说，我能理解。” “虽然不至于到难看的地步，但是我也不能昧着良心说好看是吧。”纪子骞脸上扬起招牌的坏笑，不过在收获了苏琬白的一个斜眼之后，他加快脚步超过苏琬白，顺手拍了一下她的头，“不过这样也挺好的。” 两人跑了一个小时，纪子骞看苏琬白一脸轻松的样子，不禁夸了一句，“没看出来啊，我还以为你是那种跑两步就喘的类型呢。” “开玩笑，学我们这个的，没点体力怎么行？”苏琬白得意地回答。 “纪子骞！纪子骞！真的是他！” 迎面几个神色激动的女生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一见这个架势，苏琬白笑了，“喂，国乒第一帅，你有业务了。” 纪子骞停下对她们微笑，女孩子们小小地惊呼一声，你推我我推你地围上来，然后在路过的大爷大妈奇怪的眼神中，纪子骞给她们签名合照，最后苏琬白还友情担任了一下摄影师，给所有人拍了张合影。 虽然苏琬白一直站得挺远，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默默围观，但还是逃不过粉丝的“扫射灯”——“姐姐，你是子骞哥哥的朋友吗？” 看着粉丝小心翼翼，期待又纠结的眼神，同为迷妹，苏琬白心里跟明镜似的，明明就是想问是不是女朋友吧。 “放心吧，你们子骞哥哥据我了解，还是单身，你们好好努力，都有机会哈。” 几个女孩子脸上惊喜的表情藏都藏不住，看她们背着书包看起来还在念高中的样子，苏琬白忍不住弯腰捏了一下其中一个个子矮矮的女生的脸，“这下放心了吧，赶紧回去吧，好好读书，以后来球队工作，就能近距离跟你们男神接触了。” 送走了粉丝，两人继续跑步，今天b市的空气少见的很好，天空很蓝，太阳温柔地洒下光芒，苏琬白心情很好，就忍不住起了逗纪子骞的心，“子骞哥哥，你粉丝真的越来越多了，我只想跟你说，苟富贵，勿相忘！” 纪子骞倒是少见地没有嬉皮笑脸，反而在听完这话之后严肃了神情，“小白，你觉得我还有希望吗？” “你这说的什么话？” “从受伤回来之后，就开始不停训练，努力争取参加比赛的名额，不让自己想太多。可是一年多了，我根本就没有取得任何亮眼的成绩，小芃比我小，却已经打入主力层了，徐嘉言跟我一起进的一队，成绩也比我好。我突然开始怀疑起自己到底适不适合打球，是不是还要继续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了。” 先开始苏琬白还以为纪子骞在跟自己开玩笑，听到后面才意识到他真的是认真的，苏琬白侧头看他，明明说的是这么严重的话，语气却平淡地像在说别人的事，苏琬白的呼吸被打乱了，“是不是因为昨晚的事？” 纪子骞沉默地没有说话。 看来就是了，亲身经历了之后，苏琬白才更明白主力队员跟非主力队员的差别，此刻也更能体会纪子骞的心情。 苏琬白想了想，斟酌着开了口，“大二下学期的时候，知道院里有两个名额可以公派出国交流，有个师兄特别优秀，发表的论文连院长都赞不绝口，其中一个名额基本已经被他预定了，所以只剩下一个名额，竞争特别激烈。其实我当时成绩并不是最好的，也没有语言上的优势，希望并不算大，所以那段时间准备笔试的时候，每天都在自我怀疑，临近考试的那一周甚至焦虑地整夜失眠。结果最后，我笔试面试都是第一，如愿以偿地拿到了那个名额。等到结果出来的时候，再回想起来那段时间的焦虑，发现那段时间那些担心真的没必要，只要努力了，问心无愧了，就算不能去又怎么样呢，人生还那么长，还有那么多机会，爬起来再往前走就好了。虽然跟竞技体育不一样，但我想努力都是一样的吧。你才二十一岁，运动生涯还有那么长时间，不要被一时的成败牵绊了，我相信，只要努力，一定会有回报的！” 纪子骞垂着头，过了一会低低笑起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跟我讲道理，现在又是你来开导我。” “因为我是知识分子，会说话呀。”苏琬白见纪子骞笑了，心放了回去，脚步也轻快起来，她对他挥挥手，“快跑，九点我还要去工作呢。” 训练馆内。 嘭。 “你怎么了？” “没事。” 秦蓁弯腰捡起没过网的球，再发，触网。 “你到底怎么了？听王指导说你最近训练状态也不怎么好，马上就要比赛了，这次这么好证明自己的机会，你这种状态要怎么打？你这样怎么打进主力？”许钰放下球拍，严肃地看着球桌对面的秦蓁。 秦蓁低头看着不安分地在地上滚来滚去的乒乓球，没有说话。 “继续。”许钰冷着声音，拿起球拍，“发球。” 秦蓁捏着球拍，忽然转身往馆外走，“今天不想练了。” “秦蓁！”许钰声音里难得带了些怒气。 然而秦蓁还是拎起球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许钰手撑在球桌上冷静了一会，沉默地拿起球拍开始练习挥拍，但是很快就停住了动作，他扶着球桌慢慢坐到地上，开始按摩膝盖，过了一会，扶着桌子站起来，继续沉默地挥拍。 第08章 另一边苏琬白又是马不停蹄地跑了一天收集资料，傍晚浑身酸痛地躺倒在管彤家里的沙发上。 “白妞儿，怎么今天这么灰头土脸的啊？” “今天院长跟带着他的研究生和博士生去开会了，只有我一个人收集数据，跑了一天你说累不累？” “行了，赶紧洗个澡去，再捯饬捯饬跟姐姐出去浪去。”聪把苏琬白从沙发上拖起来往浴室推。 “去哪儿啊？” “我一哥儿们新开的酒吧。” “师傅，就在这儿停吧，在往里开车不好出来。”苏琬白从车上下来，看了眼后座已经睡过去的管彤，绕到驾驶座窗外，弯腰跟代驾说，“师傅，麻烦您给她安全送到了，谢谢您啊。” 连续喝了两晚酒，加上今天又跑了一天，饶是苏琬白酒量再好也觉得有点吃不消，她走了几步，觉得头有点晕，就靠在路边的车上打算休息一下。 没一会，一大群人朝苏琬白的方向走，因为迎着光，直到有一个人走出光线范围，苏琬白才看清他的脸，她觉得有点眼熟，又盯着看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不是一队的小队员吗？随着走出来的熟悉面孔越来越多，苏琬白彻底清醒了，糟糕，今晚不会是队里聚会吧！ 她赶紧转身往前走，自己这副样子可不能让他们看见了，可是越着急越容易出错，又是喝了酒的状态，没走两步，苏琬白一个不稳，脚崴到了。 “啊！”疼痛加上惊吓让苏琬白控制不住地惊呼出声。 本来没几个人注意，结果声音引来更多人的注意力，有一两个眼尖的发出疑问，“这是苏队医吗？” 苏琬白听到这句话心一沉，顾不得疼痛站起来一拐一拐地往前走，没走两步身后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这是我朋友表妹，我朋友今天有事，让我接一下她，我先带她去我朋友那儿，你们先走吧。” 许钰边说着边走到苏琬白身边，搀住她的手，带着她往前走，见苏琬白一脸吓懵的表情，只能低声交代一句，“不想被发现就安静跟我走。” 苏琬白一听，也只能暂时收拾心情，低着头让头发散下来尽量遮住脸，一边忍着疼痛赶上许钰的脚步。 好不容易走出巷子，在路口转个弯甩开身后一群莫名其妙的队员和教练，许钰停下脚步，苏琬白一心低着头往前冲，结果给许钰拉得往后一仰，她还来不及出声，许钰就稳稳扶住她，“他们应该不会过来了，你先休息一下吧。” 许钰把苏琬白扶到花坛边坐下，因为刚刚接连的转折还没回过神的苏琬白摸到冰凉的大理石才慢慢梳理清楚眼前的情况。 许钰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苏琬白了，主要是她站在路灯下，穿的又很打眼，大大的夹克下是两条笔直的腿，脖子上一条黑色choker在夜色中无端显出一丝暧昧的味道，不想注意都很难。 刚看到时许钰只觉得有点眼熟，走近之后才认出是苏琬白，后面的事就不用说了，本来还不太确定是不是她，直到她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许钰才确定，是不想被他们认出来吧。 再看她崴了脚之后一瘸一拐还是坚持走的时候，许钰鬼使神差地站了出来，强行编了段漏洞百出的话，带她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许钰近距离地看苏琬白，终于清楚她为什么不想被他们看见了，夹克里只穿了件宽松的吊带，若隐若现的风景引人遐想，脸上的妆容也比平常夸张，眼角刻意点上的一点黑痣平添风情，整个人在昏黄的灯光下散发着危险又诱惑的信号，不过她会穿成这样，刚才扶着她的时候还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酒味，比起平常看起来很乖的样子，还真是让人有点吃惊。 “谢谢你。” 当苏琬白终于理清状况之后开口说话许钰才反应过来自己盯了她很久，他不露痕迹地移开目光，“没事，他们应该已经回宿舍了，现在可以回酒店了。” “好。”苏琬白低头看手机，已经快十一点了，他们还有门禁，她不敢耽误，撑着花坛站起来，“我们快走吧。” 但是脚踝不肯配合苏琬白，刚跨出一步，脚踝上不争气地传来的刺痛感让她跌坐回花坛上。 “嘶。”苏琬白不受控制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许钰二话没说蹲下来，伸手握住苏琬白的脚踝检查扭伤，温热的手掌和微凉的夜风在皮肤上形成一种奇妙的感觉，苏琬白捏住拳头，热度一点点从脖子往脸上蔓延，连呼吸都快忘了。 “没伤到骨头，回去用药油推一下明天应该就没事了，你有药油吗，没有的话等会去药店买一瓶。”一边说着，许钰起身换了个方向蹲下，“上来，我背……” “总算找到你们了。”纪子骞的声音打断许钰的话，他见许钰蹲在苏琬白身前，拍拍他，“钰哥，她这么胖，你小心膝盖，我来吧。” 纪子骞说着就蹲下来，“上来吧，走个路都能崴脚，真是服了你。” 许钰愣了一下，没接话沉默着起了身，苏琬白抬头看了一眼许钰的背影，“没事啦，我自己能走。” “你想我们都回不去宿舍吗？” 苏琬白被堵得没话说，只能趴到纪子骞背上。 “小白，你看着不胖，这实际体重……”纪子骞感觉到苏琬白的手指停在自己胳膊上有使劲的前兆，又是招牌的笑容，“比看起来还要轻啊。” 苏琬白忍了一会还是没忍住破了功笑出声，“你怎么知道是我啊？” “跟你说了，我是国乒007啊，去年会场那么多人我都认出你来了，更何况现在。” “说了半天你也没说怎么认出来的啊！”苏琬白撇撇嘴，表示对这个答案不满意。 “是你背的包啦，你昨天就是背的这个包。”纪子骞说完，想起什么，转头看许钰，“钰哥，你怎么认出来的，我还没反应过来你就冲上去了。” 许钰落后两人半步，看着苏琬白和纪子骞笑得开怀的侧脸，过了一会才回答，“刚好看清了脸而已。” 纪子骞没再追问下去，转头继续跟苏琬白说话，“小白，没看出来啊，平时看着一副乖宝宝的样子，今晚这造型挺突破啊。”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起来苏琬白整个泄了气，虽然自己确实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种乖乖的人，但也不代表她希望被她的新同事们知道啊，更何况还被许钰看到了，他说过他是比较传统的人，这下真的不知道自己在他心里变成什么形象了。 想到这里，苏琬白简直快要哭出来了，而没听到她说话的纪子骞以为自己开玩笑开过头让她生气了，赶紧补救，“小白，你别生气啊，我开玩笑的，你这样也很好，很漂亮，别生气啊。” 苏琬白把头埋下去，闷闷地“嗯”了一声。 第一次见苏琬白这样，纪子骞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好默默背着她走。 走到酒店附近的药房，许钰让两人等一下，进去买了药油给苏琬白，苏琬白抬起头，眼睛湿漉漉的，她吸了吸鼻子，接过药油，说了声“谢谢”。 许钰看着她的表情，觉得就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仓鼠，心忽然软了一下，“晚上回去好好休息。” 第09章 没想到在那次尴尬的见面之后，接下来的一周苏琬白都没机会再见到队里的人，这一整个礼拜她几乎跑遍了b市的各大训练基地，终于收集完了资料。 因为全锦赛马上开始，这周六所有队员放假调整，纪子骞说刚好可以帮苏琬白搬宿舍，所以周六一早，纪子骞和几个跟他关系不错的队员来到酒店，帮苏琬白搬行李。 忙活了一早上，寝室收拾得差不多了，苏琬白站在房间中间对大家说，“今天真的谢谢大家了，中午我请大家吃饭吧。” 一行人边聊边笑，气氛融洽地从宿舍出来，没走多远，刚好碰上拎着球包从训练馆出来的许钰和秦蓁。 “又陪着小师妹加练啊？”纪子骞挤挤眼睛，一脸“你懂的”的表情看着两人。 其余几个队员也啧啧啧地起哄。 苏琬白心一沉，虽然早就知道许钰有个同为s省队上来的小师妹，两人关系很好，看这样子，两人的关系，估计比自己以为的还要亲。 虽然心情复杂，但苏琬白还是保持着笑容，“许钰，我们正准备去吃饭，刚好一起吧。” 许钰回头看了秦蓁一眼，苏琬白赶紧加了一句，“让你师妹也一起吧。” 苏琬白那点小心思纪子骞不用猜都知道，他一把揽住许钰，“走吧，今天可是小白请客，一起吧一起吧。” 旁边的队友也跟着附和。 许钰想了想，点点头，问秦蓁，“跟我们一起吗？” 秦蓁扫了人群一眼，沉默着点了头。 一行七人开了两辆车，秦蓁、纪子骞、苏琬白三人坐在许钰开的车上。 坐上车，纪子骞因为有事，一直低着头用手机聊天，车内安静得有些尴尬。苏琬白挣扎了一会还是开了口，“你叫秦蓁对吧，我在电视上看过你比赛，打得很好呢。你好，我叫苏琬白，是新来的队医。” “你好。” 秦蓁礼貌性地微微侧头回了一句，没再说话。 好不容易开了头，苏琬白趁热打铁，笑着继续说，“大家都说你是天才少女呢，真厉害。” “大家是谁？”秦蓁语气有些冲，苏琬白的笑容僵在脸上，有点不知所措，自己刚刚说错了什么吗？ “小蓁！”许钰低喝了一句，见秦蓁转头看窗外完全不理会的样子，只能跟苏琬白道歉，“对不起，小蓁还小，不懂事，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苏琬白还没来得及开口，秦蓁冷冷回了一句，“谁是小孩子，我已经成年了。” 眼见风向不对，苏琬白赶紧圆场，“有点性格好，哪个顶级球员没点脾气是吧。” 因为有外人在场，许钰压住火气，盯着前方专注开车。 秦蓁继续保持看窗外的姿势。 苏琬白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这都叫什么事。 好不容易熬完了这段路下车，苏琬白和纪子骞都是挺会活跃气氛的人，再加上几个队友也都很配合，虽然有两个明显低气压的人在桌上，这顿饭的氛围还算融洽。 接近尾声的时候，苏琬白电话响了。 出了包间接起电话，第一句话就把苏琬白砸懵了，“小白，我跟你爸在机场呢，给你带了好多行李过来，现在搭不到出租车，你过来接我们一下。” “妈？机场？你怎么来了？” “怎么，你不让我们来我们还真不来啊？你快点过来，我已经跟你们院长打过电话了，约好了明天晚上请他吃饭。” “好好好，我就过去。”苏琬白长叹一口气，挂了电话，低头往包间走，边想用手机叫个车，结果直直撞到了一人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苏琬白一抬头，发现是同样拿着手机的许钰，她正想着要说些什么，许钰先开口了，“你要去机场？” 苏琬白愣了一下，点点头。 “我带你过去吧，我正好也要过去。”许钰说完，顿了一下还是解释了一句，“刚刚出来接电话的时候听到你说机场了。” 苏琬白虽然还有点懵，但还是笑着“嗯”了一声。 两人回到包间，说了一下情况，就一起离开了。 车上。 许钰专心地看着前方，苏琬白在把手机解了第二十遍锁的时候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许钰，就是那天晚上，我只是跟我闺蜜去了她朋友新开的酒吧捧场，因为开业，所以就喝了点酒，回来得晚了一点。其实我平常很少去的，我……” 苏琬白声音越说越小，她低下头，恨不得给自己两下，这都说得是些什么啊！ “我没有误会什么，你没必要跟我解释这些。”许钰淡淡说了一句，苏琬白继续解释的话被堵了回去，一口气哽在胸口，一时不知道到底继续说还是保持沉默。 车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无比尴尬，过了一会，车在红灯处停了下来，许钰略带歉意地声音响起，“对不起，刚刚在想别的事，心情不太好，那些话不是本意，你不要在意。” 苏琬白不是脾气好的类型，可对着许钰，她却完全没办法出现一点“生气”的情绪，她摆摆手，“没事没事，是不是最近压力有点大？” 绿灯亮了，许钰启动了车子，“还好。” “前两天刚上了一部喜剧片，口碑挺好的，要不要一起去看？不是有句老话说大考大玩，小考小玩，不考不玩嘛。下个月的比赛就算是个小考啦，一场电影刚刚好。这部电影评分很高的……” 许钰听她喋喋不休地说了很久，余光扫过时她正好咽了口口水，他拿了瓶水给她，“好。” 许钰见苏琬白傻傻接过水，嘴角扬起来，“说了这么久不口渴吗？” “你刚刚是说好了吗？”苏琬白有点不敢相信，情急之下甚至侧过身子盯着许钰着急地问。 许钰点点头，侧过头看见她眼睛里亮亮的光，那些焦虑、消极的情绪都好像消散了不少。 “爸。” “妈。” 同时开口的两人神色不定地对视了一眼，看着面前坐在一起同时回头的四个人，再次对视了一眼，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推着行李车往前走的苏琬白看着前面谈笑风生的两男两女，实在忍不住偷偷掐了自己一下，嘶，痛！ 许钰听到苏琬白的动静，觉得有点好笑，“推得动吗？要不要放一个箱子过来？” “不用不用，谢谢。”苏琬白摇头，眼睛离不开前面四人，行李箱拿错换回来之后聊起来就算了，这么亲亲密密地哥儿俩好姐儿俩的情况算怎么回事啊？这样两个人推着行李箱，前面走着家长的情况……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啊！ 苏琬白偷偷瞄了一眼走在自己旁边的许钰，脸微微有些发烫。 “许钰！许钰！” 身后传来的喊声打断了苏琬白差点开起来的脑洞，转身看见几个女孩子朝这边跑过来。 “你今天怎么来机场了？”领头的女生看起来和许钰很熟悉的样子。 “来接人。你呢？”许钰的回答更让苏琬白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刚出差回来。给你发的微信看了吗？球迷会的新会服怎么样？” “可以，这些事你们决定就好了。” 原来是球迷会的人啊。苏琬白打量了一下女生，虽然喜欢许钰两年多了，但自己一向对这种圈子的事没什么兴趣，所以没有了解过。 作为许钰的资深球迷兼迷妹，女生对许钰身边的异性格外关注，苏琬白打量她的同时她也来来回回把苏琬白瞧了个遍。 “这位是……” 苏琬白抬头看了许钰一眼，许钰偏头回了她个眼神，开了口，“是新来的队医。” 苏琬白微笑着伸出手，“你好，我叫苏琬白。” 女生握住她的手，“你好，我叫唐琦。” “小钰？”许母的声音传来。 “马上就来。”许钰转身回了一句。 “是叔叔阿姨来了啊，那我过去打个招呼吧。” 苏琬白推着车子跟在两人后面，默默祈祷等会不要出什么幺蛾子。 走到自己父母身边，苏琬白低声说，“爸、妈，这人家球迷，我们到旁边等着吧。低调点别说话，万一被误会就不好了。” 苏母见女儿一脸严肃，马上拽了苏父一把，三人不声响地走到另一边。 跟唐琦一起的两人也是许钰的粉丝，一行人忙着打招呼、签名、拍照，见没人注意自己，苏琬白这才松了一口气。 苏母一直盯着许钰那边，突然一拍苏父的大腿，啪的一声把苏父和苏琬白都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啊！吓死人了！”苏父抗议。 苏母看着女儿，“你是不是喜欢他？” “啊？”苏母突然来一句，苏琬白被问的摸不着头脑。 “我就说他怎么看着眼熟？你去年是不是拿他照片当过头像？” 苏琬白心道不好，赶紧否认，“妈，是你记错啦！” “少糊弄我！你妈我记性好着呢！就去年你不是还瞒着我偷偷跑来北京看什么见面会，我不追究不代表我就不记得。” 苏琬白见瞒不过去，立刻讨好地挽上苏母的胳膊，“妈，这不都去年的事了吗？我早都不喜欢他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换偶像比我换衣服还勤快是吧。” 第10章 苏母还想说什么，见粉丝散了，许钰一家朝自己走过来，斜了苏琬白一眼，“晚上再跟你说。” 许母先是表达了歉意，苏母表示理解，一行人走出机场，许母邀请苏琬白一家一起走，许钰出乎意料地开了口，“叔叔阿姨，你们行李这么多，三个人坐一辆车也很挤，不如叫辆车专门放行李，我车比较大，后面四个人挤一下也可以。” 抵不住许钰父母的盛情邀请，苏琬白一家只好应下，许钰拦下一辆出租车，把行李放到车上后，一行人到了停车场，又是一番谦让，最后许父坐到副驾驶上，剩下的人坐在后面。 坐定后，许母笑眯眯地对苏琬白说，“阿姨叫你小白可以吗？” “可以可以。”苏琬白忙不迭地回答。 “你什么时候去的队里？” “上周刚来。” “队医要天天跟着他们到处跑，很辛苦啊。” “队员打球更辛苦一点啦，我还好。” “你们家小白真不错，一点都不娇生惯养的。”许母称赞。 苏母摆摆手，“你别看她现在说的好听，原来在家的时候啊，她外公外婆跟我们住一起，把她惯得是没边了。还是之后出了趟国，什么都要自己动手之后才好一点。” “还是留学回来的高材生啊。” 苏琬白有点不好意思，“阿姨不是啦，就是出去交换了一年而已。” 苏母也搭腔，“你们家许钰才厉害呢，这么年轻就是世界冠军了，前途不可限量啊。” 许母听到夸自己儿子，眼角笑出几丝皱纹，但嘴上还是说着，“还有不少比他打得好的呢，他路还长着呢。” “这不还年轻嘛，不着急。” 接下来的一路，两个中年女性围绕着许钰和苏琬白展开了热烈的对话，两个中年男性时不时插上几句，许钰因为在开车所以逃过一劫，而夹在中间的苏琬白只觉得如坐针毡。 好不容易捱到了目的地，许钰先把苏琬白一家送到了宿舍附近的酒店，苏母和许母交换了手机号，又约好明天晚上一起吃饭，才道了别。 看着远去的车子，苏琬白塌着肩膀长长叹了一口气，要是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自己打死都不会想着搭许钰的顺风车的。 又是一番折腾，终于进到房间里，苏琬白整个人瘫倒在床上，“累死了。” 苏母一边脱外套一边嫌弃地说，“你干什么了就累死了？” “今天早上搬宿舍的，中午在外面请几个帮忙的队员吃饭，还没吃完呢你就打电话过来了。这么来回折腾怎么能不累！”苏琬白说完心里又吐槽了一句，主要是心也累。 “那个许钰也帮你了？” “没有，就是出来吃饭的时候刚好碰上了，就喊上一起了。” 苏母挂好衣服，把苏琬白从床上拽起来，坐在她旁边，盯着她的眼睛，“我就说你这次怎么这么容易放弃出国的事，是不是因为他？” “怎么可能啦，我就是觉得念了这么久的书，可以先工作看看，再说了又不是工作了就不能再去读书了。” 苏母盯着苏琬白，没有说话，苏琬白越看越心虚，还好在她彻底怂之前苏母移开了目光，“要不是考虑到这工作可以入编，我跟你爸也不是那么希望你来。但是你现在入了编，也算是体制内的人了，以后玩心就收收，那些乱七八糟的衣服上班也少穿。” “知道啦，什么体制内的人啊。”苏琬白不屑地撇撇嘴。 “等会带我们去你宿舍看看，都不知道有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我收拾得可干净了好不好！” 忙了一下午终于把宿舍收拾成苏母满意的样子，一家人吃完晚饭又逛了一圈之后，回到酒店的苏琬白终于在苏母进浴室洗澡的空闲时间打开了手机。 回了几条消息后苏琬白打开了豆瓣，进了最常去的小组开始看八卦。 哎今天好无聊啊，没什么好看的，扫了一眼没什么吸引人的帖子，正准备退出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名字闯进了苏琬白的视线—— “好像发现许钰不得了的大料！” 苏琬白手一抖，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但还是立刻点进去往下翻。 “许钰的腿毛：今天在机场看见许钰和他父母了，他特别温柔，很耐心地跟球迷签名合影，他父母也特别亲切，一直说感谢球迷！然后重点来了，注意看照片右下方！” 苏琬白翻到照片，右下方用红色圆圈圈起来的人赫然是自己一家，她头一昏，咬咬牙定住心神继续往下看。 “他们在合影的时候，这边三个人，照片可能不太清楚，是两个中年人和一个年轻女生，三个人一直在这边等着，等球迷走了，他们一行人一起推着行李车出去了，楼主偷偷跟在他们后面，看见他们把行李放上一辆出租车之后一起去了停车场，然后一起上车了啊啊啊啊啊！就是亲家见面的感觉啊！难道芋圆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吗[大哭]” 楼下已经有不少回复了。 1#运动员私事就别扒了吧，马上有比赛了，给人家留点私人空间好不好。 2#天啊！怎么可能！芋圆前段时间还说自己没有女朋友，还说他要备战奥运暂时不会考虑这件事嘛！ 3#回复2#：胖球队跑火车人设不倒！ 4#许钰是谁？芋圆又是什么？谁来给我科普下。 5#回复4#：许钰是乒乓球队的球员，这两年成绩不错，而且长得帅迷妹很多，因为刚开始有粉丝喊他钰爷，听着很像芋圆，所以就有了个芋圆的外号。 6#爱情来了挡不住啊。 7#可能只是朋友了，就这么几张照片也不能说明什么吧。 8#嘤嘤嘤我不相信，我不听我不听！我只相信我男朋友的话！他说没有就是没有！ …… 毕竟不比娱乐圈的明星，这个帖子回复不是很多，苏琬白很快翻完了，楼里大多数都是路人看戏，剩下的有一部分粉丝说不信，有一部分说哭着祝福，也有几个人暗暗嘲讽苏琬白长得丑配不上许钰。 这样也能被扒？苏琬白神色复杂地看着手机，在感叹公众人物不易的同时，她忽视不了内心深处的一丝丝窃喜。 她翻到帖子的最前面，把几张模糊不清的照片保存到手机，然后收藏到自己的私密相册，这里面原本只有一张照片，是去年德国公开赛时苏琬白给许钰翻译时的照片，照片里，许钰侧头对她微笑，她把背景虚化了一下，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一样。 网上这点小水花队里的人完全不知道，宿舍里还是平常的场景。 纪子骞房间里。 几个队员围坐在电视机前等着看足球赛。 广告时间几个人闲聊，不知怎么话题就转到了苏琬白身上。 “你们觉得新来的队医怎么样？”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这么年轻的队医呢，还是个女生。” “性格看着挺好，人长得也挺好看的。” “你们觉得她跟秦蓁比哪个漂亮？” “秦蓁也就在队里算漂亮的，我觉得还是小白队医比较好看。” “谁说的，我看秦蓁打扮一下，化个妆穿个裙子，不一定比小白队医差。” “就算脸能比，苏琬白身材不比秦蓁好多了，秦蓁就是个小孩子，苏琬白身材……” “说什么呢！”纪子骞拿着饮料过来，听到这话踹了一脚说话的人。 “子骞，你是不是跟苏琬白挺熟的啊？她这才来几天啊你下手未免也太快了！” “什么下手，我们早都认识了好不好！” “怎么认识的啊？”几个人一听到这里都八卦地凑上来等着纪子骞回答。 纪子骞顿了两秒，把饮料塞进几个人怀里，一边推开他们，“几个男的怎么这么八卦，就路上认识的！” “撩妹高手就是高手，路上都能认识美女！” 几个人嘻嘻哈哈调侃一番，又吵着要苏琬白微信，结果就是苏琬白准备睡觉的时候手机响个不停，一打开就是好几条好友请求，还有一条纪子骞的消息—— 【他们非追着我要你微信，你要不愿意就别理他们，没事。】 【没关系。】 回完纪子骞消息，苏琬白微笑着一一通过好友请求又分别打完招呼，这才真的有开始慢慢融入这个集体的实感。 苏母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己女儿对着手机迷之微笑的场景。 苏母坐到梳妆台前开始护肤，语气平和喊了一声，“小白。” 苏琬白一听这口气赶紧坐直了身子，一般苏母这样说话的时候代表她真的要说很严肃的事了。 “你已经这么大了，自己做得选择，妈妈也不会过多干涉了，但是妈妈毕竟比你多看了很多人情世故，有些事妈妈还是想给你一些建议。你现在是国家队队医，出去了也算是代表国家形象的，一定要注意身份。还有，队里这么多男队员，你不要一时被冲昏头脑，妈妈了解你，你的性格不适合跟这些运动员在一起，如果你真的决定要跟哪个人在一起时，你自己一定要考虑清楚。” 之后苏母没再提这件事，第二天晚上请了李院长、黄主任和张指导吃饭，还有许钰一家，宾主尽欢，除了有心事的苏琬白和许钰。苏琬白一见到许钰，脑海里就不受控地开始循环苏母昨晚的话，而许钰则是因为下周的比赛。 第11章 这次全国锦标赛，因为在奥运年前，更显得硝烟浓厚。除了刚刚拿到世锦赛冠军的林翕，剩下的几个奥运会的有力候选，都憋着一口气，从现在开始，一场比赛都不能输，一定要争取到剩下来的两个名额。 苏琬白这次的任务就是跟着医疗组，跟踪几个重点球员，确保他们的身体状况不出任何状况，为明年的奥运会准备。 这次纪子骞代表h省出战。 h省曾经也是出过很多世界冠军的队伍，盛极一时，然而这些年来却一直没有出过顶级球员，纪子骞的出现无疑给队里打了一针强心剂，也被省里寄予了很高的希望，这一次也是身兼男单、男双、男团三项。 这一次男团比赛，h省队赛前开会时定下的目标就是冲进前三，而作为第一主力的纪子骞身上责无旁贷地承担起这个重担，身上的压力很大。 前两天的第一轮比赛结束，h省队顺利进入第二轮比赛。 第二轮第一场比赛，h省队的对手实力跟他们有差距，他们以3:0轻松赢了，然而第二场1/4决赛他们就碰上了这次的夺冠热门，也就是林翕为首的d省省队。 林翕这两年来先后斩获世界杯、世锦赛及多站公开赛冠军，风头正劲，状态也是势不可挡，而林翕所在的d省队，代表队员也都是国家一队里的好手，五年内拿了三次全锦赛团体冠军，对比起来，似乎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比赛。 知道抽签结果之后，苏琬白看了许钰在的s省队签运不错，作为老牌强队，不出意外应该能挺进决赛，但h省省队…… 下午许钰和纪子骞的比赛同时打响，今天苏琬白的任务是跟着林翕和另一名主力队员周怀瑾，周哥则是去盯许钰和孙芃，本来想跟周哥换一下，但想了想，苏琬白还是坐到了纪子骞的2号球台这边。 没一会，球员进场了，满场响起巨大的欢呼声。 “林翕林翕！” “周怀瑾周怀瑾！” “徐嘉言徐嘉言！” “许钰许钰！” “孙芃孙芃！” 当中林翕的呼声最高，而相较于他们，其余球员粉丝的喊声几乎微不可闻。 纪子骞第一个上场，苏琬白看他神色轻松地在场边热身，默默擦了擦手心的汗，他都不紧张，应该相信他才对啊！ 开局，纪子骞火力全开，打得又凶又狠，在迅速拿下第一局后，越打越顺手，很快就以3:0拿下了第一场比赛，整个队站起来鼓掌，也为稍有些低迷的队伍提了不少士气。 第二场林翕上场，h省队这边派出的是一名二队的小将，迅速败下阵来，最后一局甚至打了个11:1，而林翕看起来连汗都没怎么出的样子，苏琬白坐在场边看得心惊，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现场看林翕打球，才明白绝对实力的碾压竟然是这么恐怖。 第三场h省队和d省队派出的都是老将，两人虽然都没有拿过世界冠军，但在国内实力也是不容小觑，双方比分交替上升，比赛打得难解难分，到第五局的时候，林翕和纪子骞同时起身到场外开始热身。 苏琬白心跳得厉害，最终还是按捺不住，环视一周见没人注意自己，偷偷起身跑到纪子骞旁边去，“你要加油啊！” 纪子骞看她一边紧张有没有摄像头转到自己这边来，一边满脸担忧的神情，觉得好笑又有点感动，他伸手弹了下苏琬白的额头，“没问题！” “手伤也要注意。”苏琬白舔了舔因为紧张发干的嘴唇，发现在这种关键时候自己竟然词穷了。 “哇！”突然响起的欢呼声吓了苏琬白一跳，她回头看记分牌，h省队赢了，她激动地看着纪子骞，“赢了赢了！” 纪子骞虽然没有笑，但眼神里也是满满的激动，他抬脚往场内走，一边推了一把苏琬白，“傻子快回去吧，等着看我赢！” 这一场比赛，对纪子骞来说，是带着h省队赢的唯一机会，最后一场的队员跟对方球员实力差距大家心里都有数，赢面实在太小。 而对于林翕来说，如果这场比赛输了，整场比赛就输了，队伍会被淘汰，作为队伍的领军人物，他不能让这样的情况发生。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这场比赛对于林翕来说更重要，他的压力更大一些，但林翕毕竟是现在的世界第一，对上一年前才回一队的纪子骞，心理压力还是比较小的。 两人入场时，满场都在欢呼“林翕”的名字，当纪子骞视线扫过来时，苏琬白对他作出“我相信你”的口型，纪子骞手伸到背后朝她比了个大拇指，示意自己一切ok。 第一局，因为纪子骞跟林翕都是郑指导的弟子，互相很了解，连技术特点都很相似，两人都很擅长正手的对拉，上来两人就正面杠上了正手。但是林翕前三板的技术更稳定，纪子骞多次加力抢攻失败，最终11:6丢了第一局。 第二局，本来是应该放手搏杀的局面，纪子骞却打得比上一局保守了很多，一直处于被动状态，结果11：4又丢了一局。 第三局开局，林翕很快就以5:0领先，苏琬白坐不住了，她站起来手紧紧地揪着衣服，看着纪子骞喊了暂停，沉默地在场边喝水、擦汗，而观众都在为林翕加油，苏琬白碍于身份又没有办法为纪子骞加油，眼眶都急得有点红。 但其实场上的纪子骞除了自己的心跳声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他知道自己怕了，怕输、怕辜负全队人对他的期待、怕对不起自己这么久的努力，但当暂停结束，回到场上重新握起球拍的时候，苏琬白对他说的话突然在脑海里响起来——爬起来再往前走就好了！ 是啊，不过是一场比赛而已，就算输了又怎么样，尽全力拼就好了！ 调整好状态之后，纪子骞连续反手得分，追平了比分。之后，两人台内短兵相接，纪子骞台内摆短失误减少，又抓紧机会进攻，比分一路来到了9:10，纪子骞拿到了局点。 纪子骞发球。 他平复了一下呼吸，趁林翕不备，偷了一个长球，林翕回球没有过网，纪子骞直接发球得分，拿下了第三局。 第四局的比分一直咬得很紧，这次幸运女神眷顾了纪子骞，一个擦网一个擦边，两个幸运球让纪子骞以11：9拿下了这一局。 从林翕手里连扳两局，整个队伍都很激动，本来已经低落下去的士气再次被调动起来，所有人都站起来为纪子骞加油。 决胜局，林翕感受到了威胁，上场就出手凶狠，每一球都带着凌厉的风，但纪子骞也没示弱，见招拆招，两人你来我往，一路打到10:10。 林翕发球。 纪子骞用袖子擦去额头上的汗，湿透了的头发跟后背几乎能挤出水来，他俯下身，紧紧盯着林翕手上的球，手臂上的肌肉因为紧张开始跳动。 林翕发了一个很转的球，纪子骞轻吊过网，却因为对旋转的估计出了偏差，出现了一个半高球，纪子骞心道不好赶紧退台，果然林翕抓住机会正手发力进攻，纪子骞正手防守，球没有过网。 11:10。 林翕的第二个发球，纪子骞这次耐心跟他在台内摆短，终于等到机会反手加力撕了一个大角，林翕接球下网。 11:11。 纪子骞的发球。 第一球，林翕急着进攻，竟然出现了失误，球出界了。 11:12。 第二球，纪子骞深呼吸一口气，用力捏了捏球，发球。 两板后，纪子骞抓住机会进攻，林翕这次毫不手软，两人形成正手对拉，第五板、第六板—— 啪。 球在撞到林翕的球拍之后飞出了场外。 赢了！ “啊！” 苏琬白举起双手欢呼，纪子骞的队友控制不住激动地跳进场内，用力抱住纪子骞。其余的队员和教练也都在鼓掌欢呼。 另一边许钰的比赛也结束了，他收拾好东西过来，面带微笑跟纪子骞握了下手，“打得好。” “决赛见。”纪子骞搂上许钰肩膀，“我可不想在决赛看见别人。” “我也是。” 下午还有半决赛，他们都要回去休息，出球馆的时候，纪子骞落后别人几步，等到苏琬白整理好东西，抓紧时间跟她说句话。 “你怎么还在这儿？中午就这么短时间还不抓紧休息。”苏琬白直起腰就看见纪子骞在旁边，忍不住绷着脸说了他一句。 “你就这个态度对一个刚刚赢了比赛的人啊？”纪子骞表示不满。 苏琬白想起刚刚的胜利，脸上的表情绷不住笑了出来，“好啦知道你最厉害了，不过国乒第一帅麻烦你看下时间好吗，再不走就没午饭吃了，而且下午还有比赛，你还不抓紧时间去休息！哦对了，等会我帮林翕放松完就帮你放松一下，你记得看微信啊……” “知道啦知道啦。”纪子骞拿过苏琬白手上的医疗箱，“你这队医没当几天，话比刚退休的陈队医都多。” 下午的比赛比上午顺利不少，纪子骞所在的h省队和许钰在的s省队分别以3:1和3：0战胜对手进入决赛。 今天晚上没有比赛，苏琬白想着终于能在房间里好好休息一下，可是刚准备去洗澡就接到周哥电话让她立刻赶到训练馆去，听他语气很着急的样子，苏琬白心一沉，一边换衣服一边默默祈祷，千万不要是许钰出了什么事。 第12章 苏琬白赶到训练馆，看见一群人围在一起，紧张地挤进去之后看见躺在地上的不是许钰，偷偷松了口气之后赶紧了解情况. 躺在地上的是国家队的一员老将丁鹏，拿过奥运会的单打银牌，晚上训练时摔倒了，估计是抻到了腰导致旧伤复发，丁鹏一直是周哥负责，所以周哥对他最为了解。 周哥和苏琬白跟正在给丁鹏冰敷的队医交流了一下，大家一致认为他明天可能不适合上场，现在要去医院做进一步的检查。 s省队的教练挥手让大家回去训练，苏琬白帮着周哥用担架把丁鹏抬到医疗车上，回到训练场上，看见许钰已经重新开始训练了。 这两天赛程比较紧，而且许钰不是苏琬白负责，所以从比赛开始，苏琬白都没能跟许钰说上话。 明天就是男团决赛，所以苏琬白只考虑了一秒，就决定等他训练间隙跟他说一句加油再走。 过了很久，久到苏琬白开始怀疑许钰是不是感觉不到累的时候，他终于放下了球拍走到场边喝水。 结果苏琬白又有点怂了，不过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过去，“明天比赛加油。” 许钰拿毛巾擦掉脖子上的汗，穿上外套，“能请你帮个忙吗？” “好。” 苏琬白跟着许钰到了女队训练的地方。 进了训练馆，几个熟识队员的跟许钰打招呼，看见跟在他身后的苏琬白时都露出惊讶的神色，来回打量着她。 “秦蓁！秦蓁！你师兄来了！”一个跟秦蓁关系不错的小队员一见许钰进来就喊秦蓁名字，大家都笑了，都是一脸暧昧的表情。 苏琬白笑得脸都要僵了，看着别人的笑容，只觉得牙齿酸得有点打颤。 许钰朝秦蓁招手，等到她走过来，说了句，“去休息室吧。” 苏琬白和秦蓁都摸不着头脑，但也只能先互相打了个招呼，跟在许钰身后进了休息室。 “小蓁你把肩膀给她看看。” 秦蓁一愣，立刻拒绝，“不要。” “你下午的比赛我看了，跟马婷婷打的时候丢的那一局，你那几个反手回球质量跟你平时比差了很多，是不是肩膀有反应了？” “没有，我要去训练了。”秦蓁转身往外走。 “站住！”许钰语气严厉。 秦蓁虽然停下了脚步，但还是梗着脖子没有说话。 见她这幅样子，许钰想起了小时候她输了球后倔强的样子，不禁放软了语气，“我知道你不想让人知道才找了……”许钰顿了一下，似乎在找合适的词，“苏队医来给你看看，伤病对一个运动员影响多大你不是不清楚，不管怎么样，你先让苏队医看看。” 小蓁……苏队医……这称呼…… 苏琬白摇摇头，自己在想什么呢，毕竟人家从小一起长大，自己跟他才认识多久啊，喊自己苏队医多正常啊。 苏琬白压下纷杂的思绪，也开口劝说，“是啊，有伤一定要及时治疗，千万别硬抗。” 秦蓁跟两人僵持了一会，最后还是走到椅子上坐了下来。 许钰给苏琬白一个“拜托了”的眼神，转身离开了休息室，“我在外面等你们。” 秦蓁脱下t恤，苏琬白看了一下肩膀形态还算正常，松了一口气，“是肩袖损伤吗？” 秦蓁点点头，苏琬白继续问了她一些伤痛史，因为没有仪器只能徒手做了一些简单的检查，看她具体是哪里有伤，这才拿出药油给她推拿。 “要是太疼了一定跟我说。” 苏琬白一边按摩一边注意着秦蓁的表情，见她紧紧咬着牙，忍不住说，“实在疼了就喊出来吧。” “这点痛都受不了，还打什么球？” 苏琬白沉默了，她知道他们都是从几岁时开始打球，十几年如一日，一路打到现在的位置，其中的艰难和辛酸当然不是外人能够体会的。 “今天先这样吧，明天上场前一定要贴肌肉贴，打完比赛记得冰敷，晚上我再来给你推拿，不过可能会晚一点，我要先把男队的工作做完。” 秦蓁表情没有之前那么戒备了，她套上t恤，跟苏琬白道谢，“谢谢你。” “没事。” 两人打开门，许钰靠在墙上低头玩手机，见两人出来，收起手机，“好了吗？” 苏琬白点点头，“问题应该不大，不过比赛结束之后最好还是回去做个详细检查。” 许钰颔首，走到秦蓁身边低声说了几句，秦蓁对苏琬白挥挥手，“我回去收拾东西跟队友一起走，你们先回去吧。” 苏琬白看着秦蓁一甩一甩的马尾，远去的背影瘦瘦小小的，孤独又倔强，突然就开始心疼起她来。 “给你。”许钰的声音打断了苏琬白的思绪，她这才注意到他手上多了个袋子，“时间太短来不及买别的，只买到了牛奶，等比赛结束再好好感谢你。” 苏琬白接过牛奶，隔着袋子也感受到了暖洋洋的触感，然而心里却是涩涩的，但她还是保持着笑容，“你还训练吗？” 许钰摇头。 “那你先回球馆收拾东西，再一起回去吧。” “刚刚打电话让队友帮忙把东西带回去了，我们直接回去吧。” 走在路上，苏琬白犹豫再三，还是克制住问秦蓁的事的冲动，“明天鹏哥不能上场，比赛……” “没关系，我们还有几个小球员。”许钰语气轻松，可是苏琬白就是感觉他又心事。 “你在担心明天的比赛吗？” “比赛好好打就行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可是……我觉得你看起来有心事。”苏琬白咬了咬嘴唇，还是问了出来。 许钰笑了，“有心事的应该是你吧，我看你看林翕和子骞比赛时候那么紧张，你现在不应该烦恼明天给谁加油吗？” 许钰这样跟自己开玩笑更让苏琬白觉得奇怪，但是许钰明显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她也不好继续追问下去，只能作罢。 第二天下午，先是女团决赛。苏琬白看着秦蓁每赢一球在场上大声给自己打气的样子，像一头小狮子，而在帮队伍拿下第三分赢得整场比赛后，她眼里的绽放神采让苏琬白也替她高兴。 但是很快苏琬白就有点笑不出来了，她看见秦蓁在场内四下搜索许钰，在看到他之后露出孩子气的笑容，许钰也朝她竖了大拇指。 苏琬白定定看着两人，许钰跟秦蓁，两个人关系真的很好啊，好到让人—— 羡慕又嫉妒。 女团决赛结束之后就是男团决赛了。 双方球员上场时，因为没有林翕，所以纪子骞的呼声高了不少。 “许钰！许钰！” “纪子骞！纪子骞！” 在响彻体育馆的欢呼声中，苏琬白擦了擦满是汗水的手心，不知道为什么比第一次看他们两个打公开赛还紧张。 第一场，纪子骞作为第一主力先上场，s省队派出的是一个跟他一样大的队员，两人在队内比赛实胜负差不多，虽然开局对方先拿了一局，但纪子骞还是坚定地以3:1拿下了比赛。 第二场，许钰作为s省队的第一主力上场，虽然先输一场，又面临着临时换人的情况，但许钰完全没被影响，很快找到对手弱点，3:0赢了这一局。 第三场比赛本来是老将的对决，但因为丁鹏的受伤，所以s省队派出了一名不到20岁的小将，虽然小将状态很猛，一度将老将逼得毫无还手之力，但最终还是因为心态急躁了一些，输了比赛。 到了第三场最后一局的时候，许钰和纪子骞差不多时候从位子上起身到场外热身。主席台上，苏琬白坐在周哥旁边，看着热身的两人，因为紧张一口接着一口喝水。 放水瓶时看见周哥一脸悠闲地盯着场上，苏琬白有点疑惑，“周哥，你看比赛不紧张吗？” 周哥看了眼苏琬白，一脸“你还是太年轻”的表情，“我这队医当了也快十年了，奥运会也去了两届，比赛看多了，慢慢就没感觉了。别说我对比赛没感觉了，你觉得运动员的大赛经验指什么，除了技战术的运用，就是心态了，等到他们练到不管场上情况怎么变手都不软的时候，那就算练出来了。” 苏琬白耸耸肩，用手撑住脸看着场上，“那我可能还要一段时间练练才行。” 你现在是队医，不是粉丝了，一定要摆正定位，调整好心态！ 虽然心里这么暗示自己，但看到两人开始比赛的时候，苏琬白的心脏还是不收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 开局。 纪子骞的发球。 纪子骞的发球变化很多，而且他非常擅长制造球的旋转。第一个发球他就发的又低又转，造成许钰回球质量不高，纪子骞立刻抓住机会上手进攻，许钰回球触网，纪子骞先得一分。 第二个发球，许钰搓了一板球给自己制造了进攻机会，暴冲一板后得分。 轮到许钰发球。 许钰发球时习惯正手发下旋短球，发完球后也不急于抢攻，相持几板下来等到一个半出台球，正手拉了个大角得分。 第二个发球，纪子骞先上手抢攻，两人退台在远台形成对拉。 第七板、第八板、第九板、第十板，场内呼声一潮高过一潮，苏琬白一边在心里默数，心随着球的来回越悬越高，第十四板的时候许钰突然打了个直线，纪子骞救球不及，丢了这球。 一开场就打出这么精彩的一球，场内气氛达到一个小□□。 可是丢了这球之后，纪子骞仿佛有点失神，回球质量越来越低，甚至出现了多个低级失误。 第二局2:8落后时纪子骞喊了个暂停，周哥开口跟苏琬白解释，“你看，这就是大赛经验，许钰一直能保持自己的竞技状态，纪子骞状态却不能稳定下来，跟林翕那一场是拼下来了，今天不知道他还能不能调整过来。” 苏琬白点点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握紧了拳头，默默给纪子骞加油。即使是输，也不应该是这种状态啊！ 第13章 暂停结束后纪子骞状态回升了一些，虽然追上了几分，但毕竟分差太大，许钰还是以11:7拿下了这一局。 第三局。 许钰的状态越来越稳定，连续几球都在台前把纪子骞完全调动开，之后突然变线，比分一路来到8:4。 在纪子骞追了两分之后许钰喊了暂停，想要稳固现在的局面。 暂停结束后，许钰打法更加稳妥，通过控制球的落点跟纪子骞拼台内小技术，而处于劣势的纪子骞不能完全做到冷静地跟许钰拼细节，结果就在不到三分钟的时间里比赛就结束了。 今天这场比赛会打成这样，真的出乎苏琬白的预料。她看着下场的两人，许钰表情很平静，和队友击完掌就坐了下来擦汗，时不时和队友交流两句。 看到许钰赢了比赛真的很为他高兴，苏琬白很清楚对于许钰来说，作为这次奥运会的热门人选之一，现在的每一场比赛都很重要，距离奥运会还有不到一年时间，苏琬白私心里是希望他能够赢下每一场比赛，最终拿到那张最重要的入场券。 可是看到纪子骞没什么表情的坐了下来，虽然离球台隔着一段不远的距离，苏琬白还是能感觉到纪子骞还在失神，她心一揪，想起之前他跟自己说过的那些话，又着急又担忧。 第五场,s省队的队员毫无悬念地赢了比赛，在全场的欢呼声中，h省队的队员起身祝贺s省队，接下来是颁奖典礼，所有的获奖队伍都往候场的地方走。 “今天没事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等明天比赛开始了，才是真正累的时候，到时候一天在场子里坐10个小时都是常态，你第一次要做好心理准备。”周哥起身，拍拍苏琬白肩膀，让她抓紧时间下班。 苏琬白点点头，跟教练组的人道了再见，本想去找纪子骞，却被一圈又一圈的记者和保安挡在了外面，只能看着纪子骞被□□短炮围着，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回去，现在人多眼杂，也不好说什么，等结束了再说吧。 回到房间洗了个澡睡了一觉，醒来时天已经彻底黑了。苏琬白打开微信，看见许钰给自己回了个“谢谢”，纪子骞还没有给自己回消息，她抓了抓头发，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样了。 套上运动服，苏琬白揉了揉发酸的腰，算起来好久没去健身房了，干脆趁着今晚去一下好了。 进了健身房，苏琬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竟然看见了纪子骞和之前跟他一起帮自己搬宿舍的贺齐光，两人坐在地上对着手机指指点点说着什么。 苏琬白走过去跟两人打招呼，贺齐光抬头见是苏琬白来了，立刻招手，“快过来快过来！” 苏琬白莫名其妙地看着突然high起来的贺齐光，不知道他突然发什么神经，只见他把手机转过来，嘴里念念叨叨，“刚好啊刚好啊，给你们看看，你们问的神秘女子来了。” “什么鬼啊？”苏琬白没戴眼镜，看不清手机，但看纪子骞和贺齐光笑得一脸开心，只好眯着眼睛凑近看手机屏幕，结果就看见自己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差点飚了一句脏话，“你在直播啊！” 苏琬白立刻挡住脸把手机往一边推，贺齐光哈哈大笑，“你别害羞嘛！” 苏琬白落荒而逃到健身房的角落，缓过神后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你别过来！” 纪子骞和贺齐光看她恨不得躲到地里的样子，笑得简直停不下来，直到纪子骞收到苏琬白狠狠的瞪眼之后才收了一点笑容，跟贺齐光说，“行了别逗她了。”然后对着屏幕笑着说，“她今天没化妆，不好意思出镜。” 贺齐光接着说，“昨天1/4决赛的时候跟子骞讲话的女孩子就是刚才那个，看清脸了吗？以后你们要报复找准人了啊。” 弹幕早已经炸了，贺齐光凑近屏幕读弹幕。 【已经提着四十米大刀在路上。】 “哈哈哈，小白，有人提着四十米大刀来砍你了。” 苏琬白无语得快发笑了，噔噔噔跑到两人旁边，“迷妹们听好了啊，你们要砍的人是贺齐光知道吗？他跟纪子骞那腻乎劲儿谁能比得上啊？”说完立刻又跑远，对着贺齐光做了个鬼脸，哼，想搞事？姐姐搞事的时候你还在喝奶呢！ 贺齐光没想到苏琬白突然来这么一句，弹幕刷得更快了，他笑得开心，“你们别听她跑火车啊，哎哎，你们弹幕刷慢点，这都看不清了啊。” “哎哎，你们猜她是谁？”贺齐光看弹幕里各种好奇苏琬白的身份，想干脆让他们猜，“猜对了让纪子骞给你比个心。” 玩手机的纪子骞听到这话，呼了一把贺齐光的头毛，“你除了会卖我还会什么！” 贺齐光没理他，继续跟观众互动。 “运动员？你们看见她比赛了吗？” 纪子骞接了一句，“就她那水平，连四岁小孩都打不过。” 【体能教练】 “她那身板，我们练她差不多。” 【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啊，也可以这么说。” 贺齐光看弹幕越刷越多，没耐心了，“行了你们越猜越没谱了，她是我们队新来的队医。” 【好年轻！】 【好漂亮！】 【好羡慕这个姐姐嘤嘤嘤tat】 【啊啊啊我刚刚错过了什么！】 【求再看一眼！】 【姐姐再出来一次吧！】 【跪求再看一次！】 “小白，大家都要求再看你一眼！”贺齐光喊苏琬白。 “就让我深藏功与名吧！我跑步了，求放过！”苏琬白上了跑步机，双手合十朝贺齐光作了个揖。 “她真的不愿意，就不闹她了啊，她这几天工作量也挺大的。”纪子骞帮苏琬白说话。 【子骞哥哥看起来跟她关系很好的样子，好羡慕啊！】 【羡慕+1】 【羡慕+1】 【羡慕+1】 “羡慕啊，那你们可要努力学习，她可是从德国回来的高材生，还是c大毕业的。” 贺齐光继续直播，纪子骞走到苏琬白旁边，“怎么那么拒绝过来啊？” “那都是你们迷妹，我跟着掺什么热闹啊，而且我可不想出名。” “大家都说想看你啊。” “那就是好奇，我真过去呆久了她们肯定会讨厌我的。她们只想看你们好不好！而且你们不懂，迷妹看着自己喜欢的人直播的时候跟别的女生玩在一起，她们肯定不高兴的。” 纪子骞看苏琬白一脸认真的解释，忍不住笑了，“那我以后结婚了怎么办？” “那又不一样了好不好，迷妹会哭着祝福你的。” 苏琬白又跑了一会，反应过来，刚刚被直播这事打了岔，都忘了今天下午比赛的事。 “今天下午……”苏琬白开口之后就犹豫了，不知道要怎么说比较合适。 “不就是输了一场比赛吗，没多大事。”纪子骞语气轻松，好像真的完全没被影响。 “可是今天比赛的时候，你……”苏琬白再次语塞，“你”了半天，也没想出满意的问话。 “刚刚跟贺子互怼的时候说的那么溜，怎么现在话都不会说了？”纪子骞看苏琬白一脸窘迫的样子，伸手过去捏了一下她的脸，“好了，知道你想说什么，下午那场比赛我确实是有点打懵了，状态也没有调动起来，输完了心里也确实不舒服。不过呢，我记得有人跟我说过，大不了爬起来再重新开始就行了，所以你别担心了。” 苏琬白还是不太相信地盯着纪子骞看，纪子骞朝她笑，“行了别盯着我了，再盯下去会爱上我的。更何况，这次拿到银牌也算是完成任务了，队里都很高兴。” 苏琬白眯起眼睛审视着纪子骞，“你要是跟我不说真话就是不把我当朋友啊。” 纪子骞被苏琬白的表情逗笑了，“我这么坦荡的人，怎么会说假话。我明天还有比赛，你不说点鼓励的话怎么跟审犯人似的。” “好啦好啦，加油的话说了多少遍了，你都听不厌啊。再说了，你那些迷妹说的加油的话不比我说得有新意多了。” “那不一样嘛！” 看纪子骞还有心情跟自己耍嘴皮子，苏琬白总算是放了心，一边跑步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苏琬白和纪子骞两人聊得入神，完全没注意另一边还在直播的贺齐光，纪子骞从画面消失之后，贺齐光架不住弹幕里求看纪子骞和苏琬白的请求，转换了摄像头对着两人，“抓紧时间看啊，等会让他们发现了我就死定了。” 【我的天哪，子骞哥哥真的是去找妹子了！】 【骞哥看起来和她关系很好的样子啊！】 【光哥你们关系很好吗？】 “你问我和小白吗？”贺齐光摸了摸下巴，“关系还行吧，不过她还是跟子骞关系最好，他们认识时间最长嘛。” 【难道小白姐姐是为了子骞哥哥才来的国家队吗？】 【楼上说的很有道理啊！】 【那他们……】 【别说了，我去哭会。】 贺齐光看着弹幕，不禁笑出了声，“你们天天想啥呢，他俩就是朋友，别随便瞎说啊，这要是让他们看见了我真的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我的妈，刚刚子骞是不是捏她脸了？】 【我也看见了！】 【告诉我刚刚是大家集体出现幻觉了！】 【光哥你骗人！】 【我受到了暴击[大哭]】 贺齐光一看弹幕就快控制不住，赶紧把镜头转回来，“角度问题角度问题啊，你们别出去瞎说啊，我现在真的要担心我的人身安全了。” 这事的结果就是晚上回到房间的时候，纪子骞和苏琬白发现自己的微博炸了，纪子骞是圈他的、评论的、私信全炸了，苏琬白则是主页被刷屏了。 “贺齐光！”两人同时在房间怒吼一声，贺齐光在不远处打了个寒颤，哭丧着脸，我只是直了会播，我又有什么错！ 第14章 阿嚏。 苏琬白擦完鼻涕，又带上口罩，神色恹恹地看着比赛。 北方的气温说降就降，一直在南方生活的苏琬白成功地在说来就来的寒流中成功地感冒了。加上比赛密集，每天要在场馆里呆将近10小时，晚上还要给队员做检查和推拿，一场小小的感冒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今天晚上是混双决赛，许钰和秦蓁的组合毫无悬念得闯入决赛，苏琬白因为有许钰的比赛，所以也拒绝了周哥让自己回去休息的提议，来到了赛场。 今天许钰和秦蓁的对手是一队跨省组合，从小一起长大的默契加上两人自身实力的强悍，大比分很快来到3:0。 第四局打到9:6的时候，秦蓁在连续几个多板来回之后有点松懈，导致对方连追三分，最后还反超了一分。 许钰立刻喊了个暂停，到了场边，他接过教练手上的水，拧开瓶盖后递给秦蓁，自己又拿了一瓶水喝了一口，然后开始跟秦蓁分析起刚才的几球。末了，他拍了拍秦蓁的头，“没事，就照着之前的打，我相信你。” 在远处看着这一切的苏琬白，只觉得头更晕了，嗓子也干涩得发痛，她灌了一大口水，在心底默默告诫自己，你是队医，是粉丝，别越界。 暂停的效果很好，秦蓁很快调整过来，最终12:10赢了比赛。 在欢呼声中两人拥抱了一下，秦蓁抬头看着许钰笑得像个吃到糖的小孩子，许钰揉了揉她的头发，眼角也带了笑意。 苏琬白又灌了一大口水，转开了头，控制不住自己想什么，那就不要看好了。 比赛结束后是场馆最乱的时候，采访的记者、跑来跑去准备颁奖的工作人员和闹哄哄的球迷再加上室内空气流通算不上好，苏琬白觉得有点透不过气，她跟周哥和几个同事打了招呼，准备回房间休息。 去了趟厕所回来，苏琬白发现自己的椅子上多了件羽绒服，她拿起来看了一眼，发现是男款，刚想说是谁随手放到这儿，手机就震了一下。 【许钰：衣服你先穿着，我还有一件。今晚小蓁就不麻烦你了，感冒了早点回去休息。】 苏琬白抱着大大的一件羽绒服，看着手机有点发懵，他怎么知道自己没衣服穿的？还有他怎么知道自己坐这儿的？这位置明明离得不算近啊。 往采访处走的许钰按下锁屏，一边应付着身边人的问话。上场前自己看见她戴着口罩缩在椅子上，脚边放着一个袋子，里面扔满了纸巾。身上只套了一件统一发的薄夹克，想起来降温前还看她穿着短裤在外面晃悠，他又把放在一边的羽绒服塞进了球包里，之前她妈妈说她自理能力很差，今天才有了直观的感受。 苏琬白把手机放到口袋里，套上羽绒服，虽然穿在身上空空荡荡的，但确实很暖和，她拉上拉链，偷偷地深呼吸了一口气，虽然除了羽绒服本身的味道别的什么都没闻到，但她还是有种被许钰环在怀里的感觉，一边又为自己的想法忍不住红了脸。 她捂住通红的脸，在掌心里偷笑了两声，笑完赶紧拍了拍脸，笑什么笑！不就是一件衣服嘛！没出息！ 【苏琬白：谢谢。今晚比赛打得很棒，明天男单加油！】 被人群簇拥着的许钰透过人群缝隙，看着苏琬白在原地的小动作，笑了一下。记者敏锐地捕捉到许钰表情的变化，举起话筒开始提问，“今天赢了比赛感觉心情很好啊。” “还行吧。”许钰又恢复了平静的表情。 “挺开心的。”秦蓁毕竟年纪小一些，还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情绪，还是满脸的笑容。 “最近网上很多人说很喜欢你们这对兄妹cp啊，你们怎么看？” “网友喜欢乒乓球这项运动，喜欢我们队，挺好的。”许钰知道网上有这样的说法，谈不上喜欢，也不能说讨厌，就保持随他们去的态度。 秦蓁露出一丝小女孩的羞涩，瞟了一眼许钰又捋了捋头发，“谢谢大家喜欢我们，我们会继续努力的。” 嘁。 吃了药准备睡觉的苏琬白刷微博刷到这段采访，看完之后把手机往床头柜上一扔，脸埋进枕头里生闷气，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生什么气。 嗡嗡嗡。 手机不屈不挠地响着，苏琬白伸手摸过手机接起来，“喂。” “睡了没？” “还没。” “那开门。” 苏琬白下床套上外套，打开门就见纪子骞套个羽绒服拿着两个袋子站在外面，“我怕东西凉了，一路跑回来的，累死了。” “这么晚了，你训练完不回去休息还往外跑？”苏琬白把他迎进房间，关上门。 “这不是训练完大家约着出去吃了点东西，我想着你生病了，就给你带了点东西回来。” 纪子骞一边说一边打开了袋子，“这是冰糖雪梨，你这两天不是咳嗽得厉害吗？另外一个袋子是榴莲酥。”纪子骞有点嫌弃的把那个袋子放到一边，“真是不知道你怎么喜欢吃这玩意儿。” 苏琬白看着他唠唠叨叨地说着，觉得很感动，想说谢谢又觉得太敷衍了，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空气一时安静下来。 纪子骞侧脸看了一眼苏琬白，揶揄道，“怎么？感动傻了？一点吃的就把你感动成这样，你还真是吃货啊。” “你走！”苏琬白笑了，就知道他正经不过三秒。 苏琬白退后一步，一边朝门外挥手，“您的大恩大德小人永生难忘。不过现在请您回去休息好吗？我记得你明天早上有两场比赛吧。还有这两天离我远点，我可不想把病毒传染给我的恩人。” “你这是利用完人就翻脸啊，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纪子骞继续跑火车，直到收到苏琬白的瞪眼才闭了嘴，“行了行了，我走还不行吗？” 苏琬白无视他一脸委屈的表情，“别用那种表情骗我，赶紧回去睡觉。” “好好好，小爷走了，别太想我。”纪子骞出门后又伸头进来强调了一句，“东西记得吃！” “知道啦！”苏琬白坐到桌前，拿起勺子吃了一口，软软甜甜的感觉透过味蕾传遍全身，连心情似乎都变甜了，刚刚的闷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哟，献殷勤回来了啊。”已经洗完澡躺在床上的贺齐光看纪子骞回到房间，挤眉弄眼地调侃他。 “会不会说话啊，这是朋友间互相关心！”纪子骞白了他一眼。 “啧啧啧，那我今天腰有点痛，你也来关心我一下！” “我不想碰脏东西。”纪子骞拿着毛巾径直进了浴室，连一点余光都不想分给贺齐光。 “同性好友没人权啊！”贺齐光在床上哀嚎了一嗓子。 第二天黄主任见苏琬白感冒还没好，大手一挥给她放了一天假让她好好养病，也为了防止她传染给运动员。苏琬白在床上躺了一天，感觉好了不少。 第三天一早，苏琬白早早起床，出门前站在衣柜前来回踱步了一会，还是取下了绒服套在了身上。 到了餐厅，苏琬白跟几个认识的工作人员打了招呼，端着盘子坐下来还没开始吃，就看见s省队一群人走了进来，打头的就是许钰和秦蓁。 “咳咳咳。”刚喝了一口的豆浆呛到了气管里，看着洒到桌子上的豆浆，苏琬白一边咳嗽一边手忙脚乱地找纸巾。 “给你。”许钰走过来递给苏琬白一包纸巾，虽然觉得丢人，苏琬白也只能先接过来，折腾了一会，苏琬白终于缓过来，能开口说话了，“谢谢。” “没事。”许钰对苏琬白微微颔首，走开，跟上他们队员的脚步开始选早餐。 苏琬白对着面前的早餐长长吐了一口气，肩膀耷拉下来，自己在怂什么啊，看到他紧张成这样至于吗？真是要被自己气死了。 苏琬白一边自我吐槽，一边泄愤地对着盘子里的荷包蛋戳戳戳，突然被背后搭上的一双手吓了一跳。 “一大清早在这虐待食物啊。” “吓死我了。”苏琬白回头见是纪子骞，嫌弃地推了他一把，不过还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吃慢点啊，等我一下。”纪子骞说完，一溜烟地跑开拿了两个盘子打了满满两盘子的东西又坐回到苏琬白面前。 苏琬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面前堆得高高的两个盘子，“你……你吃这么多？” “这哪里多了？”纪子骞左手拿起牛奶喝了一口，右手拿着包子一口咬了下去。 苏琬白抬头看了一眼d省队的教练和队员，个个身材高大强壮，都端着两个堆得满满的盘子，有一个甚至嘴上还叼了一片吐司。 苏琬白默默收回目光，那个d省队每个人都可以去参加大胃王比赛的传说，果然不是空穴来风啊。 “感冒好了？”纪子骞虽然吃的很快，但吃相还算收敛，咽下一个小蛋糕，他问苏琬白。 “差不多了。恭喜你啊，双打拿了冠军。” “开玩笑，小爷这神之左手，就是双打届的大杀器。” “行了行了，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今天才是硬仗好不好。” 两人一边吃一边聊天，一个跟纪子骞关系不错的队员打好早饭见没空位子，就准备坐到纪子骞旁边去，贺齐光眼疾手快地一把扯住他的后衣领，“来来来，坐哥这儿来，这还有个空位子。” 那个队员看了一眼不知道从哪里拿的一把椅子，奇怪地问，“坐这么挤干什么，骞哥那里……” “让你坐你就坐！”贺齐光把他按到椅子上，自己也坐下来，吃了几口东西之后，转头看了眼还是一脸懵的队员，摇摇头叹了口气，“这孩子，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儿呢！” 第15章 今天是全锦赛最后一天，全部都是单打比赛，而留下来的都是强者，场上弥漫着看不见的浓浓硝烟。 昨天结束的男子1/4决赛，几个主力队员除了周怀瑾遇上林翕被淘汰，徐嘉言在八强的时候爆冷被小将淘汰，林翕、许钰、孙芃都进入了半决赛，唯一让人觉得有些惊讶的就是纪子骞打败了魏齐。 魏齐是主力层里年龄最大的一名老队员，也是三年前奥运会男子单打的金牌得主。不过大多数人都不觉得太意外，只有一些感叹，林翕这一批年轻队员的崛起，意味着魏齐为代表的一个时代的逝去，虽有遗憾，但这也正是中国乒乓球在世界屹立不倒的保证。 今天纪子骞的对手是孙芃，许钰不可避免地要跟林翕正面碰上。前几天苏琬白看过教练组的资料，纪子骞在受伤之前对孙芃，两人的胜率在5:5，而受伤后的这一年两人胜率变成了6:4，虽然有差距，但还是可以拼一拼。 然而许钰这边，队内赛中，他对林翕的胜率是3:7，但是国际赛事中，胜率为—— 0. 上午一共有四场比赛，前两场是女单半决赛，后两场是男单，纪子骞和孙芃的比赛先打。 身体检查是比赛前的惯例，苏琬白帮林翕做完常规的检查后，拍拍手准备收拾东西，林翕突然开口，“苏队医，麻烦你给我按摩一下颈椎吧。” 林翕的颈椎病在队内算比较严重的，不过这两年通过理疗和药物控制已经好了一些，林翕对于自己的伤痛很少主动提及，今天突然主动开口，苏琬白一下子紧张起来，“怎么了？颈椎又犯了？” 林翕看苏琬白立刻绷紧的肩膀和面部表情，安抚地笑了笑，“你别紧张，就是有点不舒服，不是什么大问题。” 手边没有仪器能够检查，苏琬白也只能先相信他的话，手抚上林翕的后颈，苏琬白尽量舒缓他略显僵硬的肌肉。 大约十五分钟之后，苏琬白停下手中的动作，“感觉好点了吗？” 林翕起身，点点头，“好多了。我先去训练了，谢谢你。” “这是我应该的，谢什么。不过以后哪里不舒服一定要早点说啊，不要自己扛着。”苏琬白说完看林翕表情没什么变化，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你们这些运动员，怎么就是不知道好好珍惜自己的身体呢。” 林翕笑了笑，套上外套，“苏队医，不是我们不爱惜，是我们已经习惯了。” 苏琬白看着他离开休息室的背影，心底叹了口气，其实她也明白，打到这个位置的人，谁不是一身伤呢，只是—— 作为医生，看到一身伤的他们，还是做不到心如止水，跨不过心里的那道坎而已。 s省队休息室。 周至皱着眉头看着许钰，“什么时候加重的？” “前两天吧，原来以为过几天就好了，没想到又复发了。”许钰说得漫不经心，“比赛结束之后我想再打一针封闭。” “其实不一定非要打，回去给你组织个会诊，治疗一下也是可以的。” “年初就是世乒团体赛了，哪有那么多时间治疗。” 周哥没说话，过了一会才开口，“等比赛打完了回去再说吧。” 女子组的比赛结束得比预计时间早了半个小时，苏琬白本来还在休息室里整理资料，刷下微博发现女子组比赛已经结束了，赶紧把散落在桌上的文件收到包里，拎着医药箱就往体育场内跑。 一路小跑到入口，刚好碰上孙芃和纪子骞等待入场，孙芃先看见苏琬白，笑得可爱，挥着有点肉肉的手跟苏琬白打招呼，“小白姐。” 纪子骞转身对苏琬白眨了眨眼睛，露出招牌的歪嘴笑但没说话。 “比赛加油啊。”因为孙芃也在，苏琬白也不好跟纪子骞说什么，只能给两个人都加油了。 孙芃嘿嘿笑，“小白姐你跟骞哥关系这么好，心里肯定是希望骞哥赢的吧。” 虽然被戳中心思，苏琬白还是面不改色地说，“你这么说就是觉得我跟你关系不好咯。” “哪有！”孙芃的娃娃脸上有点委屈，“是小白姐你人气太高了，我觉得我在你心里排不上号。” 虽然知道孙芃有个“切开黑”的外号，但看着他这么可爱的脸，苏琬白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伸手呼噜了一下孙芃毛茸茸的头发，“你这么可爱，怎么会排不上号呢。” 孙芃嘴角笑出一个小酒窝，“那我今天要是赢了，小白姐你请我吃饭吧。” 苏琬白想到什么，笑出了声，一边点点头，“行。” 这时候孙芃被他们队的教练喊走了，只剩下纪子骞和苏琬白两人，纪子骞才慢悠悠地开口，“跟个小屁孩聊天就这么开心啊。” “什么小屁孩啊，你不也就比他大了三岁嘛！再说你们队的人是不是都是一个德性，总喜欢让人请吃饭。” 纪子骞一愣，反应过来去年德国的时候自己也说过赢了让她请吃饭的话，咂咂嘴说，“最后不还是我请的吗？要这么说你还欠我一顿饭呢。” 苏琬白一脸被他打败的表情，“行行行，今天你要是赢了，请你吃顿好的，把之前那次补给你可以吧。” 纪子骞做出摩拳擦掌的动作，“行，苏队医都发话了，那我肯定要好好打了。” “纪子骞，入场了。”工作人员朝纪子骞喊。 纪子骞朝苏琬白挥挥手，小跑着进了场，苏琬白跟在他后面走进球馆，在场边的主席台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听着场内此起彼伏的加油声，苏琬白在心底默念，纪子骞，我可等着你给我大出血的机会呢。 比赛开始了，苏琬白盯着球台上飞速移动的乒乓球，心也随着跳动。 纪子骞今天进入状态很快，不但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正手优势，也针对孙芃的劣势制定了合适的技战术，大比分一路来到3:0。 比赛打得比苏琬白设想的顺利很多，看这势头，她觉得纪子骞拿下这场比赛的可能性很大，于是她低头玩了一会手机，再抬头时被计分板上的比分吓了一跳—— 10:2是什么鬼？ 还没等苏琬白回过神，孙芃一板暴冲，纪子骞回球下网，第四局结束，观众席上响起欢呼。 苏琬白看着面无表情走到场边喝水的纪子骞，收起手机，手指不自觉地开始敲击着自己的膝盖，但她还是安慰着自己，没关系的，纪子骞的实力不至于会让孙芃连返三局的，别着急好好打就行了。 可是接下来的情况却狠狠打了苏琬白的脸，不知道是纪子骞状态突然变差还是孙芃突然找对了路子，竟然真的连扳了三局，大比分变成3:3。 大心脏果然名不虚传，苏琬白对于孙芃的好心态早有耳闻，但在这种情况下连扳三局，还是让她忍不住对这个17岁的少年刮目相看，虽然他长着一张具有迷惑性的娃娃脸，天生有些弧度的眼睛总让人觉得他在打球时也带着笑意，可是打出来的球却十分刁钻，凌厉的球风也让他有着“小林翕”的称号。 h省队教练紧张起来，比赛间隙的时候他不停说着自己发现的问题，手上也不停比划着，纪子骞边擦汗边点头，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决胜局。 这一局纪子骞的表现让苏琬白大跌眼镜，纪子骞上来就是一个发球失误，之后的状态只能用一泻千里来形容，竟然一分都没有拿到。 10:0。 国内比赛很少看见的比分，场内甚至响起了一阵嘘声。 苏琬白扫视了一圈观众席，真的很想冲过去把喝倒彩的人揪出来打一顿。 10:1。 纪子骞拿了一分，看不出来是他的得分还是孙芃让了一分。 “比赛结束，4:3，孙芃胜。”随着裁判不带任何感□□彩的声音响起，小比分定格在11:1，孙芃和纪子骞放下球拍，互相握了手，又跟裁判握了手，开始收拾东西退场。 纪子骞垂着头，苏琬白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马上就要开始的比赛也让她不能离场，她只能拿出手机，想给他发条微信，但是打开微信之后，她的手在屏幕上停了很久。 说实话虽然她是外行，但是稍微懂一点球的人都知道今天这场比赛丢得太不应该了，后面几局简直打得不忍直视，所以她实在说不出“没关系，下次再努力”之类的话，纠结良久，她只发了一句，“好好总结。” 没过一会，林翕和许钰入场，苏琬白把手机塞进包里，这场比赛的激烈程度，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比上一场更甚。 简单的入场仪式和热身之后，比赛正式开始。 第一局。 许钰的发球。 他发了一个下旋球，林翕垫了一板，两人开始在台内摆短，两板之后许钰抓住机会反手拧了一板得分。 第二个发球。 许钰又发了一个上旋球，林翕反手拧起来，许钰似乎算到了，他侧身拉了一板，又得一分。 接下来的比赛两人的比分一直咬得很紧，第三局的时候甚至打到了14:12，大比分是2:1，许钰落后一局。 第四局对两人都很重要，林翕想扩大自己的优势，许钰则必须拿下这一局不让自己陷入更被动的局面。 开局两人都火力全开，中间多板远台对拉之后，球飞出场外，摔到地上之后苏琬白清晰地看见球碎成几瓣，“啪”“啪”“啪”的击球声继续响彻场馆，苏琬白能想象他们击球的力量有多大。 打到9:7的时候，林翕领先两分，又是自己的发球局，他喊了个暂停，有种一定要拿下这局的气势，许钰走回场边的时候，苏琬白眼尖地发现他将重心放在了左腿，右腿微微弯曲，她心一紧，不会是膝盖有什么问题吧。 暂停结束后，林翕充分发挥自己的实力，对关键球的处理毫不手软，最终11:7拿下这局比赛。 3:1。 第16章 接下来的每一局，对许钰来说都是背水一战。 苏琬白的心提到嗓子眼，觉得每击一次球都击在自己心上，坐在场边观战的秦蓁已经站起来了，随着许钰的每一个得分而鼓掌欢呼。 第五局，许钰完全放开了，改为完全搏杀的打法，有一球甚至在他正手拉过去之后整个人失去重心转了半圈，打出了一种不成功便成仁的感觉。最终有惊无险地以11:9拿下了这一局。 苏琬白的手因为一直紧紧捏着，已经有些僵硬了，她稍稍放松了手上的动作，活动了下关节，心里默默祈祷，再拿一局，那就还有机会！ 第六局。 许钰仍然采取搏杀的打法，但其实他打球向来很自持，被称为乒乓球界的“儒将”，所以今天这样拼命的打法看得苏琬白又心惊，又隐隐有些激动。 比分交替上升，一路来到10:10。 一定可以的！苏琬白咬住下嘴唇，整个人控制不住得微微发抖。 林翕发球。 许钰反手拧起来，林翕反手防了一板，两人反手几板来回之后，林翕一个侧身正手拉了一板，正好打到许钰的近身位，许钰回球下网。 11:10。 许钰发球。 林翕挑了一板，球看着轻飘飘地过了网，许钰却侧身想直接上手先攻，苏琬白心一沉，果然—— 啪。 球落在地胶上发出有些沉闷的声响。 12:10。 苏琬白不知道做何反应，只看见许钰握着球拍的手，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分明，然后他走过去跟林翕和裁判握完手，跨出挡板，秦蓁冲了过去，被一边的教练一把拉住，还瞪了她一眼，皱着眉头说了几句，秦蓁才不情不愿一步三回头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许钰朝教练点点头示意自己没问题，就跟着工作人员往采访处走。 苏琬白还在纠结的时候，坐在不远处的周至比她先站起来，一脸严肃地朝许钰走过去，许钰见他过来，跟工作人员说了些什么，两人就转身往休息室的方向走。 是哪里有伤吗？苏琬白心又悬了起来，下意识就想追上去，结果起身没走两步，就停下了，这种情况自己去瞎凑什么热闹啊，而且林翕…… 想到这里苏琬白转头想看一眼林翕，结果就见他的队友径直朝自己走过来，“苏队医，等会采访结束之后你能来一趟林翕的房间吗？林翕说他有事找你。” 苏琬白奇怪地点点头，他有事找我？不会也是哪里的伤复发了吧，这场比赛真的是…… 苏琬白摇摇头，先去林翕房间吧，等他的时候可以给许钰发条微信。 拎着医药箱站在走廊里的苏琬白正纠结着要怎么给许钰发微信，纪子骞远远地拎着大包小包过来了，“你怎么在这儿？” 苏琬白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怼了他一句，“你属猫的啊？怎么总是出现得悄无声息的？” 纪子骞这次却没有耍嘴皮子，只是耸了耸肩，“我回房间了。” “诶，等等！”苏琬白拉住纪子骞的手腕，“等等……” 苏琬白一时语塞，低头看见他手上的袋子，脱口而出，“你这拿的什么呀？” “我也不清楚，刚刚粉丝送的。”纪子骞说着想起了什么，“哦对了，刚刚有个粉丝说上次看见我去买榴莲酥，就买了几盒送我，我也不好给她解释，你拿去吃吧。” 纪子骞说着低下头在袋子里翻找，“你等等，我找找看啊。” “别！”苏琬白按住纪子骞的手，“这是你粉丝买给你的东西，我不能要。” “问题是我也不吃啊，你不要不是浪费了嘛。” 天下迷妹是一家，粉丝如果知道自己的礼物转手就被送出去，还是送给一个女生，苏琬白完全能理解那样的心情，所以她才不接受。 但是迷妹这中间弯弯绕的小心思，苏琬白又不知道怎么跟纪子骞解释，只能抢在还想说什么的纪子骞前面岔开话题，“行了行了，你可以先拿给你队友分了，实在没人要再说。下午比赛怎么回事？” 纪子骞手上动作一顿，他把手插到口袋里，斜着身子靠到墙上，“你怎么跟教练似的？就是输了场比赛而已，很正常，小芃实力确实比我强。” 苏琬白见他一副好像完全不在乎的样子，严肃了神情，“我很认真地跟你在说这件事，输不是最重要的事，问题是你今天后面几局怎么回事，根本就不是你的水平！” 纪子骞笑了笑，“我的水平……” 刚说了几个字，他停了下来对着走廊另一头点点头，“翕哥。” 苏琬白转头，林翕一个人拎着球包走过来，脚步却比平时慢了一些。苏琬白赶紧迎上去，“怎么了？” “等会再说吧。”林翕低声回了一句，然后笑着跟纪子骞打了招呼，“子骞你这迷妹不得了啊，出一趟门就收这么多礼物，这比赛一周，房间礼物都摆满了吧。” “翕哥你就别嘲笑我了，这是你不收礼物，你要是收，估计这整个走廊都摆不下。”纪子骞一眼就看出来林翕跟苏琬白有事，也没多说，“你们先忙，我回房间了。” 因为林翕在，苏琬白也不方便继续说什么，只能打了招呼跟林翕一起进了房间。 一进房间，林翕身上绷着劲儿一下子松了，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闭着眼睛深呼吸了几口气，才缓缓睁开眼睛，看见苏琬白一脸受了惊吓的表情看着自己，忍不住笑了出来，“你那是什么表情，不知道的看见了还以为我绑架你了。” 苏琬白没心情开玩笑，紧张地瞪着林翕，“到底怎么了？你晚上还有比赛呢。” “放心，还是颈椎的老毛病，上个月刚打的封闭，暂时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林翕说的轻松，苏琬白却没办法彻底放心，“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可一点玩笑都开不得，我现在每天都战战兢兢的，你可千万别吓我。” 苏琬白从医药箱里拿出一盒药和一盒维生素b1，“我下午去拿的药，你先吃了，等会我再给你按一次。” 林翕接过来，“我知道，我不会拿自己身体开玩笑的，所以，你别那么紧张，要是以后你天天都跟现在一样的状态，那你得累死在队里。” 林翕吃了药，头晕恶心的症状好了一些之后，苏琬白开始给他推拿。 林翕看了一眼被苏琬白放到椅背上的外套，随口问了一句，“你怎么穿了许钰的衣服？” 苏琬白一惊，手下的动作没了轻重，林翕“嘶”了一声，苏琬白赶紧放轻了手上的动作，“你怎么知道是他的？” “他们s省队的衣服下摆都有他们名字缩写啊，你不知道？” 我靠。 苏琬白看了一眼羽绒服，果然有一个小小的“xy”，她心里一抖，自己今天穿着这衣服在外面晃了一天，这要是被哪个迷妹看见了……自己之前是瞎了吗？这都没看见！ “就我前两天不是感冒了吗，然后又没带厚衣服过来，许钰就先把他衣服借我穿了。”虽然心里已经快炸了，苏琬白还是轻描淡写地回答了。 “看不出来你跟许钰关系也挺好的啊。你还挺厉害的啊，许钰这么难搞定的人你这么快就混熟了啊。”林翕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聊起许钰，“他刚进一队的时候，只知道埋着头训练，休息的时候就一个人坐在旁边看别人的比赛录像。也不是说他很高冷，他对谁都很礼貌，也很谦虚，但是怎么说呢？” “礼貌又疏离的感觉？”苏琬白接过话头，林翕笑起来，“对对对，就是疏离的感觉，学霸就是不一样，用词就是精准。” “不是……这算什么呀，不就一个词而已嘛。”苏琬白因为学霸这个词有点尴尬。 林翕没在这件事上纠结，继续说，“后来他跟我分到一个房间，这才慢慢熟了起来。不过这么多年，他也就和我还有齐哥比较熟，年轻一点的跟小芃和子骞关系不错。但是队里人对他评价都很好，这也挺奇怪的是吧。” “那他发过脾气吗？”苏琬白忍不住问，她真的很想多了解一点许钰，这么宝贵的机会可不是随便能碰到的。 “这个啊，我想想，前两年的时候，我觉得他跟个机器人似的，脸上除了微笑就再没有别的表情了，发脾气……啊我想起来了，第一次见他发脾气就是秦蓁刚进国家队的时候，第一天输了比赛就摔了拍子。”林翕笑得开心，“还是第一次见到脾气那么大的小姑娘。刚好那天我们训练结束得比较早，一出训练场就看见秦蓁梗着脖子跟着教练从训练馆出来，后来教练训秦蓁的时候许钰就拿了秦蓁的包一直在旁边等着，等教练训完之后他又上去继续说，教练训的时候没什么反应的秦蓁竟然被许钰说哭了。那次许钰发脾气的事，真是在全队都轰动了。” 林翕说的起劲，苏琬白的心情却没有一开始的雀跃，“许钰和秦蓁……关系很好？” 苏琬白问的小心翼翼，怕泄露了自己的心思，林翕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我记得许钰说他们好像住上下层吧，后来又都在一个队打球，秦蓁爸爸还是许钰教练，这不就是青梅竹马吗？我看网上好多喜欢他俩的粉丝呢。” 怪不得今天秦蓁那么听许钰教练的话，原来就是她爸爸。失落一点点从心底往出爬，但是又不能表现出来，苏琬白只能微笑着继续听林翕跟自己说些他们之间有趣的事。 本来是一场很有意思的聊天，却因为一些见不得光的小心思闹得无心去听。苏琬白觉得这样不好，可是，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和情绪。 第17章 晚上的比赛，林翕虽然受颈椎影响，但还是4:3拿下了比赛，第二次将全锦赛的男单冠军收入囊中。 决赛许钰和纪子骞一起来看了，纪子骞充分发挥话唠的本质，拉着许钰不停说说说，说到兴起处，还上手搂住了许钰的肩膀，坐在机场刷微博的苏琬白笑着看首页一些打了鸡血似的粉丝，奔走相告、普天同庆着“虞姬”cp发糖了。 国乒队一大为人津津乐道的特点就是cp大乱炖，随便拎两个人出来都能被眼尖的粉丝找出“糖”来，其中“虞姬”就是比较火的一对，也就是许钰跟纪子骞的组合，因为“钰纪”跟虞姬同音，所以两人的cp被称为“虞姬”。 他们两个主要是这一年在一起打比赛的时间比较多，才出现了他们的cp。苏琬白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坐在一起吃东西的林翕、许钰和纪子骞，这三个人两两组合都有cp，这个场景对cp粉来说就是大型修罗场啊。 苏琬白又看了一眼旁边一群按耐不住兴奋对着他们拍拍拍的迷妹，吐了吐舌头，还好自己拒绝了跟他们一起吃东西的提议，不然就尴尬了。 还有半个小时才登机，苏琬白无聊地摆弄着手机，队里的工作人员大多数都是男性，大多都有家室了，自己也不方便跟他们一起，小部分女性年龄也都很大了，自己跟她们也聊不到一起，自己现在稍微熟悉的一点球员又都有粉丝一直跟拍，所以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这里。 唉。苏琬白认命地塞上耳机，一个人就一个人吧，也不是什么大事，想到下个礼拜还要跟着一起去瑞典公开赛，苏琬白不知作何感想，这才上班几天啊，就要变成空中飞人了。 正听着歌闭目养神，苏琬白的肩膀被人拍了两下，她睁开眼，见两个女生站在自己面前，一人拎着两个袋子，一人拿着一台单反，苏琬白心一抖，但还是拿下耳机，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两人。 “你好，请问你是小白队医吗？”拿着单反的女生问，眼神里满满都是期待。 苏琬白在心底狠狠骂了贺齐光，想着干脆否认算了，但考虑了下又觉得没必要，人家既然直接找过来了，估计心里挺有把握的，自己不承认反而有点奇怪，而且，自己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怕什么。 想到这里，苏琬白微笑着点点头，“你们有什么事吗？” 拎着袋子的少女眼睛一下就亮了，着急地拐了一下另一个女生，让她快说话，另一个女生无语地看了她一眼，继续对苏琬白说，“姐姐，我朋友她特别喜欢林翕，去年她出了车祸，差点就站不起来了，然后有一天看到林翕比赛的视频，一下子被鼓励了，后来她每天复健的时候都会看林翕的比赛，最终重新站起来了。所以她特别想感谢林翕，可是林翕又不收礼物，所以……” 拎着礼物的少女眼巴巴地把手上的袋子递过来，直直地看着苏琬白，一旁的女生看她这样，只能继续说，“姐姐，我们是看子骞哥哥直播的时候认识你的，然后比赛开始之前看见你跟林翕一起，我们就想说能不能请你帮个忙，把这个礼物和信给他？” 苏琬白一听是这事，整个人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尴尬起来，自己跟林翕也只是刚认识，他不收礼物这事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怎么能擅自替他接受礼物呢，但是这个女孩子…… 苏琬白看着她眼神里的期待，拒绝的话哽在喉咙里，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那个女孩子见她迟迟没有接过袋子，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伸出的手也犹豫着要不要收回去，一边的女生急了，“姐姐，拜托你帮帮她吧，她真的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这么想感谢一个人，她因为身体不好从来没有出过远门，这次为了看林翕的比赛第一次出远门，姐姐，真的求求你了！” 女孩急得眼眶都有些发红，拿着礼物的那一个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苏琬白一看有些慌了，她最看不得女孩子哭了，“你们别哭啊，这样吧，礼物我真的做不了主，不能替他收，但是你们把信给我，我把这个拿给他。” “赶紧的赶紧的。”拿着单反的女孩催另一个女孩，等她把信找出来递苏琬白之后，拍了她一下，“快说谢谢啊。” “谢……谢谢。”女孩子细弱的声音跟她纤细的手腕让她看起来就像一个易碎的娃娃，苏琬白接信的动作都不自觉变得小心翼翼的。 “你们在这里等一下吧。”苏琬白起身，把帽檐压低了一点，下次跟他们一起出来的时候一定要戴个口罩，一定！ 她一路快走到店铺外面，喊了一声，“林翕。” 听到苏琬白的声音，几个人同时朝她的方向看过来，引着粉丝也都朝她看，苏琬白这时候只恨不得自己能隐形才好，她朝着林翕挥了挥手中的信，“你能不能出来一下，有点事。” 纪子骞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是看着她一脸不自在的样子，抬起头对不远处的粉丝笑着说，“他们说正事呢，稍微给他们留点空间，等会再拍吧。” 林翕这才注意到苏琬白一直微微低着头，侧着身子对着那些相机，他往角落里走了两步，让苏琬白站到他对面去，“这样估计不会被拍到了。” “名人真的太辛苦了，天天被这么拍，要是我真的要疯。”苏琬白吐了吐舌头，“哦对了，这是你一个粉丝给你的信，本来我不应该做这种事，但是这个粉丝的情况比较特殊，你先看看信再说吧。” 林翕接过信打开，信有点长，但林翕还是认真地看完了，看完后，他把信折起来放回信封，“她在哪里？” 苏琬白松了口气，脚步轻快地带着林翕往女孩儿那边走，“就在那边。” 两个女孩一直盯着这边，见苏琬白和林翕两人过来，拎着礼物的女孩脸瞬间就红了，然后一直往另一个女生身后躲。 苏琬白把林翕带到她们面前，对两人眨了眨眼睛，然后抬头对林翕说，“我就不打扰你们啦，这边还有这么多人拍照，我去旁边了。” 背着包远离了粉丝聚集区，苏琬白有点脱力地坐到椅子上，自己只想安静地当个队医，完全没有曝光的想法啊，都怪贺齐光，等下次看到他，他真的死定了！ 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刚休息了没多久，广播里响起登机的通知，苏琬白准备往登机口走。 “小白，你急什么啊，等我们一起啊。” 纪子骞的声音远远的响起，苏琬白眼睛一闭，忍住爆粗口的冲动，脚下没停，反而还加快了脚步，他明明知道自己不喜欢被粉丝注意到，刚刚不还让粉丝不要拍嘛，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纪子骞看苏琬白不理他，一路小跑着追上来，“小白，干嘛不理我，刚刚我还帮了你，不让粉丝拍你呢！” 苏琬白听着身后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包和衣料摩擦发出的声音，还有女孩子因为跑步发出的喘息声，咬紧牙关压低音量，“纪子骞，你是希望你所有粉丝都认识我吗？你这么一过来你粉丝不都过来了吗？你是猪吗？” “我以为什么事呢。”纪子骞撇撇嘴，“刚刚是因为你跟翕哥一起，他粉丝那么多，才让她们不要拍的，我就那么几个粉丝，粉丝拍的照片也不多，有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你还有很多cp粉啊，刚刚你没跟许钰一起走，跑过来找我的事要是被粉丝知道分分钟给你脑补出三万字的虐文啊！ 苏琬白在心底吐槽，但是这话又不能说出来，她只能走得更快，一边委婉的表达自己的想法，“你的粉丝比你想的多很多，你不是说你是国乒第一帅吗？第一帅的粉丝能少吗？” 好在他们候机的地方离登机口不远，几分钟就走到了，队伍移动得很快，纪子骞在后面跟粉丝打招呼，苏琬白上了摆渡车，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可算是解脱了。 闭幕式一结束就直奔机场，感冒再加上疲劳，苏琬白一上飞机就靠在椅背上沉沉睡去，而就在她睡觉的这段时间，她跟林翕和纪子骞的照片已经在网上传开了。 “林翕的腹肌：今天翕哥在机场翻了一个妹子的牌子，那个妹子说是出了事故差点站不起来，后来看着翕哥的比赛受到鼓舞才开始努力复健，我们翕哥真的好棒！[强][爱心]” 微博下是九张图，其中一张就是林翕低头看信，但还是能看到苏琬白的小半个身子。在这条微博被林翕的粉丝团点赞之后，很多眼尖的粉丝发现了苏琬白。 【7p那个翕哥旁边的妹子是谁啊？】 【她跟翕哥站得好近哦，好羡慕[快哭了]】 【指路这个博主，她微博有今天的repo[传送门]】 “双木成林合羽为翕：关于今天翕哥和那个粉丝的详细repo详见前一条长微博，这一条主要解释一下大家今天很关心的神秘女生的事情。那个女生应该就是前几天出现在贺齐光直播里的女生，他直播时候说她是队里新来的队医，名字不清楚，只知道叫小白。而且今天在机场的时候，那个女孩子也跟纪子骞有互动，所以大家不要再胡乱猜测啦[狗头]” 粉丝纷纷在下面评论，表示这样就放心了，差点以为今晚要失恋。 本来这事已经差不多过了，一条微博又把许钰扯了进来—— “胖球使我快乐：大家看这几张照片是不是一个人？前三p是几周前在机场拍的，后三p是今天的机场图，最后一张我放大了一下，这羽绒服确实是s省队的衣服。大家看红色圆圈圈起来的是不是xy的缩写，如果是的话，也就是说，她穿的是许钰的衣服[酷][哭]” 第18章 最后一张赫然是苏琬白穿着羽绒服和纪子骞同行的照片，刚好从侧面拍到了衣服下摆的名字。 因为是直接从球馆赶过来，苏琬白也没有时间换衣服，原想着，自己低调一点，就不会被注意到，没想到还是被粉丝发现了。 粉丝对于这种八卦向来敏感的惊人，很快这条微博的评论就破百了。 【不是说了这个女生是队医了吗，还在这里发这些有意思吗？】 【po主真是干大事的人啊，这么一看，这个女生今天在机场都没有跟许钰同框过，难道是为了避嫌？】 【想和芋圆过一辈子：可是前两天贺齐光直播的时候纪子骞还捏了那个女生的脸呢，贺齐光说他们认识很久了，大家都在猜他们是不是在一起了，然后那个女生为了纪子骞去的国家队？】 【花痴吃土少年回复想和芋圆过一辈子：得了吧，国家队是想进就进的吗？脑洞不要太大好不好。人家是队医，天天跟队员呆在一起，而且年龄又差不多，关系好一点也正常，不要一点事情就发散好不好？】 【有的粉丝别自我催眠了，穿衣服的事就不说了，这父母都见上面了，还说没关系？】 【就凭几张照片给别人随便按头恋爱？你们这跟那些狗仔有什么区别？人家是运动员不是明星，这是人家私生活你们在这吵什么？】 【这女的真恶心，跟队员都不知道避嫌。】 【我觉得还好吧，也没看她做什么过分的事啊？还有就是只有我一个人的关注点在她的内搭上吗？感觉她的内搭拯救了这件荧光色的羽绒服啊。】 【芋圆不是和榛果儿是哥哥妹妹组合吗！我只吃青梅竹马啊啊啊啊，不接受别的女人[要哭了]】 “秦蓁秦蓁，你看看这个。”跟秦蓁一个房间的队友拿着手机过来，恨不得把手机戳到她脸上。 “干嘛呢？咋咋呼呼的。”秦蓁伸手挡在脸前面。 “你看就知道了。”室友不由分说把手机塞到秦蓁手上，“赶紧的。” 秦蓁莫名其妙地接过手机，就是那条有苏琬白和许钰在机场照片的微博，秦蓁把照片点开仔细看了一遍，又翻了翻评论，把手机还给室友，“就几张照片而已，粉丝不了解瞎想就算了，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室友瞪大了眼睛，“诶，蓁蓁，这可是你许钰哥哥的事诶，你怎么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 “都是假的有什么好在乎的，快去洗澡啊，不是说还要出去玩嘛，这都几点了！”秦蓁蹲下来在行李箱里找衣服，“快去快去，我换衣服了。” 室友看她这副样子，觉得有点奇怪，嘟嘟囔囔进了浴室。 秦蓁找衣服的动作立刻停住了，许钰竟然会把自己的衣服借给苏琬白穿。而且机场是怎么回事，从来没听说过许叔叔许阿姨和她父母认识的事啊。 虽然嘴上说着不要相信那些捕风捉影的话，但秦蓁心里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再加上刚刚看到评论里好几个人说觉得苏琬白的衣服很好看，再看看自己的运动裤和卫衣，秦蓁赌气地把行李箱重重盖上，“砰”的一声把浴室里的室友都吓了一跳，“蓁蓁你怎么啦？” “没事。”秦蓁盘腿坐在地上，沉默了一会后，又抿着嘴打开了行李箱，先随便穿一件好了，反正等会要出去逛街，刚好自己也很久没买衣服了。 b市。 两小时后，飞机落地，苏琬白迷迷瞪瞪地跟着林翕一行人下了飞机，等行李的时候看到行李出来刚想去拿，却因为挤在一堆的粉丝和乘客完美地被挡在人群之后，苏琬白认命地叹口气，小跑着准备去另一边人少一点的地方拿箱子，刚跑到另一边，落后他们几步打电话的许钰刚好走了过来，他见苏琬白正往人群中挤，长臂一伸就把她的行李箱拎了下来。 “谢谢谢谢。”苏琬白受宠若惊地接过箱子，耳朵微微发热，没办法，现在的她还是无法做到完全泰然自若的面对许钰。 “没事。”许钰在她旁边站定，见有人举着手机对着自己，不露痕迹地往前挪了一小步挡住苏琬白，“等会估计有不少粉丝等在外面，车子应该已经到了，你去车上等我们吧。” 虽然私心是想和许钰多呆一会，但理智告诉她，自己一个人先上车才是最明智的。 “好。”苏琬白点点头，拖着箱子先走了，果然，刚从出口出来，就看见□□短炮已经做好准备等在那里，啧啧啧，跟她们比起来，自己根本就算不上追星吧。 苏琬白低头随着人流往出走，两个小时没上网的她完全不知道微博上发生的事，还在想着这下应该就没人注意到自己了。 事实上她刚从出口出来没多久，就有粉丝认出她了。 “是不是她？” “就是，那个外套和帽子都一模一样。” “那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不知道……” “快看衣服上到底有没有许钰的名字！” “卧槽真的有！” “哪里哪里？” “卧槽我也看到了！” …… 粉丝小声又激烈地讨论着，但是戴着耳机只想快点上车继续睡觉的苏琬白根本没注意到，一路目不斜视地出了机场上了车。 没一会，林翕几人从出口出来，粉丝一窝蜂地围上去，拍照的、送礼物的、要签名的，吵闹了一阵后，终于有粉丝忍不住开口问林翕，“翕哥，今天跟你们一起坐飞机的女生是你们队医吗？” 林翕手上忙着签名，听到这话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笑着把球拍还给粉丝，“你们消息真够灵通啊，我们这新队医才来了不到一个月，你们就认识了啊。” “那她有男朋友吗？”另一个粉丝嘴快接了一句，彻底把林翕逗笑了，“怎么？你想追她？那也应该问她有没有女朋友吧。” 这边许钰也被问了相同的问题，“钰哥，队里是新来了队医吗？” 许钰点点头，一边往前走。 跟在他旁边的粉丝大眼瞪小眼，虽然心里抓着挠着想问苏琬白的事，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们知道许钰对于私事向来不愿意多谈，贸然问这件事，除了让他觉得抗拒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眼见着就要出机场，一个胆子大的粉丝终于忍不住问出口，“钰哥，你跟那个队医熟吗？” 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许钰有一瞬间的错愕，在国家队呆了这么多年，说得上熟的也就那么几个人，可是苏琬白，好像跟别人有些不一样，但是非要说有什么不一样…… “她人很好，虽然刚来，但是大家都挺喜欢她的。”许钰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说完之后就跟粉丝道了再见，径直上了车。 粉丝面面相觑，直到一个追了许钰很久的粉丝开口才打破沉默，“芋圆这么说，感觉不像是在一起的感觉。而且他之前不是说过暂时还没有考虑谈恋爱的事吗，大家要相信他。” 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苏琬白洗了澡吃完药，爬上床窝在被子里，暖烘烘软绵绵的被窝让她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但她还是强撑着给许钰发了微信。 【睡了吗？[可爱]】 怕自己直接睡过去了，苏琬白眼皮直打架的刷着微博，突然手机震了一下，苏琬白猛地睁开眼睛，结果只是同学群的消息，苏琬白泄气地一把拉过被子蒙住脸，三秒后又把被子掀开，把手机举起来，不行熬不住了，就直接发吧。 【下午的比赛虽然很可惜，但是好好总结就好了，要相信自己！】 许钰对阵林翕的时候，总是输，这已经不只是单纯的技术问题了，心态有很大的影响，可是心态问题除了他自己能调整过来，任何人都帮不上忙。 苏琬白咬住下嘴唇，又敲出一行字。 【如果你有什么问题不想跟队友说，可以跟我说啊，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有些事一定不要憋在心里，说出来会感觉好很多。】 按下“发送”的那一刻苏琬白就后悔了，对于比赛总是输林翕这件事，媒体采访时许钰也没有多说过，按他的性格，估计私下也是闷在心里。 对于他来说，自己可能也就是同事的定位，估计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贸然发这种话给他，还让他有什么不想告诉别人的话跟自己说，怎么想都不合适啊。 真是太困了脑子都不清醒了。苏琬白赶紧点了撤回，又打了一句话发了过去。 【早点休息，晚安。】 呵。 毛巾搭在肩上，头发尖儿还留着水珠的许钰笑了一声，他刚拿起手机，扫了一眼消息就被撤回了，她要是知道这消息被自己看到了，估计又会露出那种小仓鼠一样躲躲闪闪的表情吧。 “心情这么好？”纪子骞抬眼看笑了的许钰，“什么东西能让装深沉装了一晚上的许钰笑，让我也瞻仰一下？” “总比某些人装没事的好。”许钰回了消息之后把手机扔到床上，“现在可以先跟我说说那天怎么输小芃的了吧，先组织好语言，明天好应付郑指导。” “还能有什么？除了技术漏洞，就是状态不稳定啊，老毛病了。”纪子骞翻身下床，从床头柜底部摸出一盒烟，“来一根吗？” 许钰套上t恤，伸出手，接住纪子骞扔过来的烟，“火呢？” “我还以为你又要训我呢。”纪子骞笑着把打火机扔过去，“我都说了，那你也跟我分析分析你今天的比赛呗。” 啪。 许钰弹开打火机的盖子点燃烟，走到窗边打开窗子，突然灌进来的夜风吹得夹在手指间的烟明明灭灭地闪烁着。 纪子骞起身走到许钰旁边，接了打火机点燃烟，悠悠吐出一个烟圈，“上次抽烟好像还是去年年底跨年的时候。” “偶尔抽抽就行了，对身体不好。”许钰靠在窗边，半边脸掩在烟雾后，声音中的情绪和脸上的表情都让人听不清、看不清。 “真不打算说说下午的比赛？” “你想听什么？” “你想说什么我想听什么。” 许钰没有再说话，纪子骞也没再问下去。 两个人沉默着抽完了烟，把烟头扔出窗外又把烟盒和打火机藏好，等屋内烟味散的差不多了，许钰关上窗子，躺到床上。 纪子骞关了灯也躺上床。 “我也不能说？”临睡前，纪子骞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过了一会，许钰翻了个身，“不是不能说，是该说的你都知道。” 纪子骞发出一声轻笑，“睡吧。” 房间陷入沉默，只剩下两人均匀平稳的呼吸声和空调细微的工作声，宁静安谧得似乎刚刚的对话都没哟发生过，只剩下空气里若有似无的烟味昭示着这不是个那么容易入睡的夜晚。 第19章 “完蛋忘记设闹钟了！” 苏琬白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她吓得一激灵，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一看时间，还好，才七点，苏琬白松了一口气，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完毕换好衣服，慢悠悠晃出房间吃早饭。 去食堂的路上苏琬白低头看手机，一打开手机就看到了许钰的消息。 【谢谢，你也早点休息。】 虽然只是很普通的一句话，但还是让苏琬白扬起了嘴角，一醒来就能看见许钰的消息，感觉一整天都能有个好心情了。 “对着手机傻笑什么呢。”纪子骞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苏琬白身后，边打哈欠边问她。 苏琬白回头看了他一眼，头上一缕头发不服帖的竖了起来，领子也歪歪斜斜的塞在了衣服里面，她实在看不过去，抬手把领子拉了出来整理好，“喂，你也好歹注意一下形象好吧，怎么衣服都穿不好。” “反正又没外人。”纪子骞懒洋洋地回了一句，又打了个哈欠。 “真应该把你这幅样子拍下来发给你那些迷妹看看！”苏琬白嫌弃地看着他。 “那她们只会觉得我不拘小节，场上帅气场下呆萌。” “呕。”苏琬白作了个要吐的表情，“论不要脸，我只服你。” 纪子骞看苏琬白又肆无忌惮地跟自己开起玩笑，心情也好了一些，“不生气了？” 苏琬白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纪子骞耸耸肩，捏着嗓子皱着眉头模仿昨天苏琬白跟他说话时的表情，“根本就不是你的水平！” 纪子骞一出声苏琬白就笑崩了，她打了一下纪子骞，笑得快喘不过气，“我是那样的嘛！你有毒吧！” 纪子骞也被自己逗笑了，两个人就这么在食堂门口笑成一堆。 “还好大部队都还没回来，不然我们两个就要被当成神经病了。”笑了好一阵，苏琬白才慢慢缓过来，蹲在地上边揉肚子边吐槽。 “有我这么帅的神经病？” 苏琬白白了他一眼，不想理他，站起来进了食堂。 吃饭的时候，苏琬白正了神色，“跟你说认真的，我昨天不是生气，我是关心你好不好。我知道你输球心情不好，本来想跟你说有什么话如果不想跟队友说，不要憋在心里，可以跟我说，结果你那么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你当我傻还是不把我当朋友啊？” 纪子骞咽下嘴里的东西，虔诚地双手合十低下头，“对不起，苏队医，是我的错，不该用那种态度对您，给您赔罪了。” 说完，纪子骞抬头看苏琬白一脸无奈的笑，挑了下眉毛，“好啦，不开玩笑。昨天输球之后心情是不太好，所以才会说那些话，你就当我发神经，大人不记小人过。昨天的比赛其实还是老问题，状态起伏太大，赢了林翕和齐哥之后有点儿飘。这事儿吧，郑指导已经跟我说过无数次了，不过真的要完全改过来还真没那么容易，以后还会继续努力的。” “这才是好同志嘛。” 两人快吃完时苏琬白瞄了一眼空荡荡的食堂，忍不住问了一句，“许钰呢？他怎么没来吃早饭？” 纪子骞歪头想了想，“我出来的时候他还没起床，他让我先出来。是他跟周哥约了今天晚一点做检查吗？” “这个还能预约吗？” “如果有特殊情况是可以的。” 苏琬白点点头，“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两人收好盘子，往医疗室走，路上遇见了刚刚运动完的林翕，纪子骞开玩笑地跟他说，“翕哥，你这样让我们这些人压力很大啊。” 林翕笑了，“我都成你手下败将了，你还压力大啊。” “翕哥你要这么说我以后可不敢跟你打球了啊。” “颈椎没问题了吗？”苏琬白不放心地插了句话。 “吃了药好多了，你们先走吧，我去食堂吃点东西就过去。”林翕跟他们摆摆手，往食堂去了。 今天是每个月例行的身体检查时间，因为一周之后是奥地利公开赛，所以让几个要参赛的队员先回来进行检查，本来定的是魏齐、林翕、许钰、周怀瑾、徐嘉言、孙芃六个人参加的，但是魏齐因为临时肩伤复发，空出来的名额就给了纪子骞。 两人前脚进了医疗室，后脚周哥就跟周怀瑾一起进来了。四人打了招呼就开始进行体检，体检的流程前天周哥就跟苏琬白交代过了，所以除了一些仪器用的不是很熟练之外，体检还挺顺利的。 常规的身体检查结束后，最后一项是脑电监控，这个苏琬白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觉得挺新奇的。 周哥边给周怀瑾戴仪器，边跟苏琬白解释，“这个脑电监控啊，主要是看大脑的反应速度和疲劳程度，教练组会根据这些指标安排训练量、调节训练强度，我们就要根据训练强度准备相应的营养品。” 苏琬白点点头，低头在随身带着的本子上记了下来，纪子骞低头看她写得满满的本子，感叹了一句，“学霸就是学霸啊，这境界！” 苏琬白给了他一个“懒得理你”的眼神，没搭腔。 周怀瑾检查完后就离开了，纪子骞干脆赖在医疗室不肯走，拉着周哥和苏琬白唠嗑，快到中午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检查完了，可是许钰还是没有来。 苏琬白不禁有点担心，“许钰怎么了？生病了吗？” 周哥拿起手机，“我给他打个电话。” 电话通了，“许钰啊，你怎么没来？” “我在医务室。” “有。” “啊，行。” 周哥起身，走出医务室，一边说话一边往走廊尽头走。 苏琬白和纪子骞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说，“有问题！” “你跟他住一间你不知道？”苏琬白一着急，说话就有点不经大脑。 一说完对上纪子骞有点错愕的眼神，苏琬白就后悔了，她赶紧补救，“我这不是身为队医，必要的担心吗？” “行了行了。”纪子骞一脸“我都懂”的表情，“他伤到底什么情况，只有他自己跟周哥最清楚，至于你啊，真是见色忘友的典范啊。” “忘什么友啊！我关心你手伤的时候你都忘了啊！”苏琬白撇撇嘴，掩饰自己的心虚。 这时候，周哥推门进来了，他对两人说，“许钰有事晚点才过来，这也不早了，你们也别在这儿等着了，先去吃饭吧。” 电话不想让两人听见，现在又让两人走，明摆着就是有事不想让两人知道，苏琬白和纪子骞心里跟明镜似的，但是周哥都这么说了，两人总不好厚着脸皮留下来，纪子骞点头说好，然后拉着心不甘情不愿的苏琬白出了医疗室。 “嗨，行啦，别心事重重的样子了，下午我帮你问问到底怎么回事。”纪子骞拍了怕苏琬白的肩膀，“他又不是小孩子了，自己的身体不会不注意的。” “你还说别人，你也不小了啊，也没见你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啊。让你每天回去自己给手指敷药，还不是总是偷懒。”苏琬白怼了纪子骞一句，心里还是很担忧，她想起昨天比赛间隙时许钰总是把重心放在左腿休息，不知道是不是右膝的伤又复发了。 “小白，今天下午你来我房间吧。”苏琬白神游的时候纪子骞收到一条消息，看完后他出声跟苏琬白说话。 “啊？下午我要跟周哥一起写你们的体检报告啊。”苏琬白的思绪被拉回来，她按下纷杂的思绪，现在想这么多也没用，等今天或者明天还衣服时直接问一下许钰好了。 “这不是有个网站跟我约了直播吗？但是那个工作人员临时有事来不了，让我找个人替她一下，其实也就是问几个问题。” 纪子骞一看苏琬白的表情就知道她想拒绝，只能嘴巴不停地赶在她前面把她所有拒绝的理由都堵回去，“不出镜不出镜，就是读几个问题，说下开场白和结束语，也就一个小时，下午四点开始，你那个体检报告一会就可以写完，我看周哥写过，特简单。” 苏琬白还在考虑，没有回答，纪子骞立刻趁热打铁，“小白，这个小忙你都不愿意帮我啊，这不是上头布置下来的任务吗，你看，我总不好拒绝人家吧。” “行吧行吧。”苏琬白被纪子骞自认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实际上是他的碎碎念打败，答应了他。 “就知道你够意思！晚上请你吃饭！”纪子骞搂住苏琬白的肩膀，高高兴兴地边讨论直播的事边往食堂走。 “你来啦。”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周至一看许钰推门进来，赶紧站起来迎过去，“怎么搞的？电话里也没说清楚，我可急死了。” 许钰撑着走到床边坐下，咬紧的牙关微微松了一些，“周哥，右膝老毛病。” “滑膜炎又犯了？” 许钰点点头，“应该是，早上起来走路有困难，所以来晚了。” 周至弯腰查看了一下许钰的右膝，“要不这次公开赛别去了？” 许钰把卷起来的裤腿整理平整，“到冬训之前就三场比赛了，打针封闭抗抗就过去了” 周至知道，现在这个时候，他们要拼成绩、抢积分，哪里会轻易放弃任何一场比赛，而且到他们这个位置，谁没有过伤病困扰的时候呢。 周哥起身去开理疗机器，“封闭是封闭，这基本治疗还是不能少。打封闭的事等明天张指导和王指导回来之后跟他们报告一声再说。” 第20章 下午，苏琬白写完体检报告就来了纪子骞房间，敲开门发现只有他一个人，她掩住心底的一丝失望，假装随意地问，“就你一个人？” “许钰去健身房了。” “他膝盖没事？还去健身房？” “我问他他说没事。” “哦。”苏琬白点点头，觉得再问下去就有点夸张了，就转移了话题，“直播准备得怎么样？” “我给你传的文件你看了吗？等会你念完开场白，我就会跟大家打招呼，然后你问完问题就行了。” “行。” 苏琬白第一次来队员宿舍，好奇地左右打量。宿舍比自己想象中干净很多，鞋子整齐地放在玄关处的鞋架上，衣柜旁有一个小型书架，上面放满了书，窗台上放了一盆盆栽，饱满的叶片表明它被照顾得很好。 “你们宿舍好干净啊。”苏琬白由衷地感叹了一句。 “知道为什么我俩住一屋吗？” “为什么？” “因为我们两个都严重洁癖。” 噗。苏琬白没忍住笑，“之前看采访说你有洁癖我还不相信，没想到是真的。” “你什么意思？” “因为你长了一张不爱干净的脸。” “苏琬白！之前也没发现你嘴这么毒啊！你说说，就这半天，你怼了我几回了！”纪子骞摆出一副生气的表情，苏琬白嘚瑟地摊手，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 嗡嗡。 纪子骞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看了一眼，“人家给我发消息说可以开始了。” “那就开始吧。” 纪子骞低头摆弄了一阵手机，喊苏琬白，“你进去看看，看看不看得见？” 苏琬白打开直播软件，一进直播间就看见纪子骞从下往上的迷之角度，大笑出声，“你这是什么鬼角度啦？鼻孔直播？” “这角度怎么了？挺好的啊。”纪子骞动了动手机，自我感觉良好。 “你会不会直播啊，不说让你四十五度，你好歹也摆到跟脸水平的位置吧。”苏琬白实在是无力吐槽。 “我手机要放桌上啊，怎么四十五度。”纪子骞嫌弃地撇撇嘴，“我才不要举着手机直播，累死了。” “算了算了，用平板直播吧，我朋友上次用平板直播的，感觉挺好。等等啊，我给你拿。”苏琬白一边从包里拿平板一边邀功，“你看我多聪明，还知道在平板里下了软件一以防万一。让你避免了今天被截表情包的噩运。” “小爷这么帅怎么会被截出来表情包？随便一截都是上杂志的水平好不好。” “啧啧啧，真是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我前两天还在微博上看到你表情包呢，要不要我找出来给你看看？” “你找，我要看看是哪个黑粉黑我。” 苏琬白把平板递给纪子骞，他接过平板后转身说了句，“等我换平板继续直播啊。” 突然黑掉的屏幕让听他们聊天听得开心的观众有点失望。 【诶！怎么说关就关了！还想继续听他们聊天啊！】 【聊天的是谁啊，怎么宿舍里有女生啊！】 【应该是工作人员吧。】 【好羡慕这个工作人员啊，跟子骞哥哥很熟的样子啊。】 几分钟之后，直播又开了。 “这回行了吧。”纪子骞侧头问苏琬白。 “行，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展示了你的美貌。” “诶你再这么说话我翻脸了啊。” “夸你也不行啊！你怎么这么难伺候！” 苏琬白低头瞄了眼屏幕，弹幕越刷越多，她赶紧正了神色，“别瞎贫了，赶紧开始吧，粉丝等好久了。” “你先开始啊。” “哦哦。大家好，欢迎大家参与今天的直播，下面我们就欢迎在网上拥有极高人气的国乒颜值担当纪子骞在xx直播带来他的直播首秀。” 苏琬白对着手机，忍着笑读完了开场白，读完就捂着嘴笑倒在沙发上，只能挥着手让纪子骞说话。 “大家好，我是国家乒乓球队的纪子骞，大家有什么想问的问题或者想跟我交流的可以发弹幕，不过可能要多发几次，这个弹幕刷得太快，有点看不过来。” 等了一会，苏琬白还是没说话，纪子骞无语地侧头看了她一眼，“开始啦！” “啊啊啊，我忘了。”苏琬白反应过来自己的任务还没结束，直起身子继续对着手机，清了清嗓子，“在今天直播开始呢，我们有几个大家都比较感兴趣的问题先采访一下纪子骞。” “第一个问题，你对国乒颜值担当这个称号有什么看法呢？” “首先谢谢大家对我颜值的肯定。不过我觉得我们队里都挺帅的，我大概就算中上水平吧。” 噗。苏琬白又忍不住笑出了声，她赶紧捂住嘴，可是还是被观众听见了。 【23333刚刚是不是那个姐姐发出的笑声】 【国乒第一自恋狂果然被嘲笑了】 【这个姐姐很懂嘛hhhh】 【子骞哥哥你两年前发的国乒第一帅的微博我们都有截图哦】 苏琬白看着弹幕张大了嘴，发出无声的嘲笑，纪子骞也笑了，“刚刚说我坏话的我都记住了啊，你们以后不要来见我了，你们这些小黑粉。” 后面的问题都比较正经，像是问什么这次全锦赛赢了林翕是什么感觉、觉得谁会参加明年的奥运会、对于未来有什么规划之类的，问问题环节结束就是纪子骞自己跟粉丝互动了，苏琬白就拿了纪子骞摆在桌上的零食一边吃一边玩手机。 “哈哈哈。”苏琬白懒懒地靠在沙发上，左手拿饼干右手拿手机，正看到一个段子笑得开心，门突然被推开了。 卧槽，许钰怎么突然回来了。 苏琬白猛地一激灵，在沙发上坐直了身子，用力咽下嘴里的饼干，有点尴尬地看着许钰笑，“你回来啦。” “恩。”许钰也有点惊讶，他朝苏琬白点点头，然后不露痕迹地移开放在衣服下摆的手，还好没有脱上衣。 “今天下午纪子骞直播，工作人员有事来不了，我临时充当一下主持人。”苏琬白手上拿着饼干，吃也不是，放也不是，手只能尴尬地放在半空，还要跟许钰解释现在的情况。 许钰看出她的窘迫，微微笑了下，转开目光往房间里走，“我以为直播已经结束了，子骞这话唠果然直播得停不下来啊。” 见许钰从自己面前走开，苏琬白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她把饼干放回袋子里，一边附和着许钰的话，“是啊，他之前还跟我说怕冷场，结果现在撩妹撩得要上天。” “你们问是谁来了啊？你们猜嘛。”纪子骞用手挡住镜头，“猜对了有奖啊。” 【压五毛是芋圆】 【压一块是芋圆】 【贺齐光吧】 【不是说纪子骞和徐嘉言是室友吗】 【那是子骞受伤之前】 “纪子骞，你是不是又拿错我毛巾了？”许钰的声音从阳台传来，熟悉的粉丝一听这声音就沸腾了。 【是芋圆啊】 【我就知道】 【拿错毛巾？？？我的妈，今天虞姬要上天啊】 【比赛时候拿错，宿舍里也拿错2333子骞哥哥真的好蠢萌啊】 纪子骞听到这话，悻悻地把手从摄像头前拿开，“哎，许钰我这儿直播呢，你给我留点面子。” 苏琬白没心情看纪子骞的笑话，她见许钰在阳台上收衣服，又看他一身汗的样子，知道他肯定要洗澡，可是自己还在这里，纪子骞也还在直播，还是找个理由走吧，这多尴尬啊。 苏琬白摸摸鼻子，默默从沙发上站起来，等许钰进来后跟他说，“那什么，我先回去了。” “哎哎哎，等等啊。”纪子骞从椅子上站起来，“怎么说走就走啊？我这还没结束呢。” “你直播你的，我在这儿呆着干嘛呀，有事微信。” 苏琬白不想跟纪子骞继续扯，摆摆手就急着出门，许钰看她着急的背影，心下了然，“我去林翕房间。” 苏琬白身形一顿，猜到许钰知道自己为什么急着离开房间，但是再说留下来也有点太刻意，她想了想转过身，“那刚好，我们一起出去吧。” “你们就这么弃我而去了吗？”纪子骞幽怨地看着两人。 许钰路过他身后把他脑袋扳回对着屏幕的方向，“好好直播。” 出了房间，苏琬白走在许钰旁边，眼见着他快走到了，苏琬白终于组织好语言，“我晚上把你的羽绒服送给你可以吗？” “不着急，不用特地跑一趟，明天训练的时候带过来就行了。” “好。”苏琬白点点头，犹豫了下还是问了一句，“昨天比赛的时候看你膝盖好像不是很舒服的感觉，没问题吗？” 许钰半晌没回话，苏琬白有点慌了，以为自己的话冒犯了他，赶紧补救，“我就是随便问问，随便问问。你不想说的话就算了，我真的是随口一说，你千万别介意。” 许钰扬起嘴角笑了，他停下脚步看着苏琬白，“你是怕我吗？” “啊？怕你？” “明明你跟子骞小芃在一起的时候都挺能说的，可是我感觉你跟我说话的时候总是有点……”许钰搜索了一下自己的词库，发现找不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有点说不出的感觉。还是说……你不喜欢我？” 真不是啊，这误会大了！ “不是不是不是！”苏琬白猛摇头，说话都差点结巴了，“我……我……我怎么会讨厌你啊。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见到偶像怂了，可是又不能说出来，苏琬白大脑飞速运转着，却头疼地发现一时也找不出来合适的理由。 许钰眼睛里漫上一点笑意，“跟你开玩笑呢，你还当真了啊。我只是想说，以后跟我说话的时候可以放松一点，我不吃人的。” 苏琬白看着许钰的笑容，脸颊有点发热，只能胡乱点点头，不知该说什么。 “那我先走了，明天见。”许钰跟苏琬白道完别，转身进了林翕房间。 傍晚的时候，管彤约苏琬白出来吃晚饭，时隔一个月才见面的两人，刚开始吃饭，苏琬白的电话就响了。 “周哥怎么了？” “在外面。” “没事没事，我就赶回去……恩……恩……行。” 苏琬白挂了电话，“队里让我赶回去开个会。” “今天不是放假吗？这白天加班就算了，晚上也加？还临时加？这也太不像话了吧，饭都还没吃呢！” “哎哎，对不起啊，下次我请客，给你赔罪，我先走了啊。”苏琬白起身拿着椅背上的衣服准备走。 “等等等等。”管彤喊住苏琬白，又示意服务生过来，对着桌上指了两个盘子，“把这些都打包。” “彤彤，哎哟不用了，我开完会随便再吃点就行了。” “谁知道你那会开到什么时候啊，要是太晚了怎么办，就打包这么一会能耽误什么事，你刚好叫个车。” 第21章 等苏琬白赶回去的时候，黄主任、周哥、张指导、王指导还有许钰都已经在办公室了。 “对不起对不起。”苏琬白诚惶诚恐地边鞠躬边道歉，“路上有点堵。” “没事。”黄主任笑眯眯地朝她挥挥手，“要不是我跟老张老黄临时改了航班提前回来，也不会今天开会。” 见苏琬白坐下来，黄主任挥挥手，“小周，你继续说。” “许钰的膝盖主要还是膝关节软骨损伤比较严重，进而引起的滑膜炎，导致膝关节弯曲超过60度时，腿打软，有跪地的感觉，同时伴有关节肿胀，肌肉也有相应萎缩……” 国家队现役主力队员的伤病情况几乎没有详细的资料可循，第一次直接接触到许钰的伤病，苏琬白越听越心惊，许钰的膝盖伤病不但比自己以为的时间长，情况也更加严重。 她抬头看了眼对面的两位指导和许钰，每个人脸上都没有表情，似乎说得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因为膝盖的情况目前已经影响到正常的竞技状态，所以我们目前作出的决定是先打一针封闭，等年底比赛结束后再开始完整的治疗计划。” “老黄，你觉得呢？”张指导开口问黄主任。 “我觉得没什么问题，详细的治疗计划我会带着医疗组再找几个专家一起定。” 张指导点点头，又偏过身子低声跟王指导交流了两句，最后问了一句许钰，“许钰，你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 “小白啊，你觉得呢？”本来以为就这么结束了，苏琬白没想到黄主任会突然点名自己，“我们这个小专家今天还没发言呢。” 苏琬白挤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黄主任，我要学的还很多呢，您可千万别叫我小专家，这样我压力太大了。” 其实对于许钰的伤，苏琬白想说得太多了，她想说不应该打封闭，她想说这种情况应该减小训练量甚至停止训练治疗才是最好的，可是她知道这些都是不可能的，千言万语汇到嘴边，最终只能化作轻飘飘的一句，“我觉得没问题。” “行，那今天先这样，也不早了，大家都早点回去休息吧。”张指导站起来，对周哥和苏琬白点点头，“辛苦你们了。” 恭恭敬敬地送走所有人，苏琬白检查了一下办公室，关了灯，最后一个走出来锁上门，她低着头，刚走到楼梯口，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许钰？你怎么在这儿？”苏琬白看清来人的脸，有点惊讶。 “黄主任嘱咐我要好好护送我们队的小专家回去。”许钰语气轻松，难得开了个玩笑。 苏琬白却笑不出来，更没有开玩笑的心情，她悄悄握紧了手中的袋子，“真的要打封闭吗？” “你是队医，你不应该最清楚该不该打吗？”许钰没有正面回答苏琬白的问题。 “许钰，打封闭的坏处不用我说你肯定也清楚，你现在的情况最应该及时治疗，这样治愈的可能性很大，你想想，其实也不耽误什么的，如果伤全好了的话，可以延长你的运动寿命……”苏琬白说得又急又快，迫切地想要表达自己的意见，希望许钰能够重新考虑。 “可是你知道的，没有哪个运动员因为伤痛停止训练去治疗，除非真的没有办法打了。”许钰打断了苏琬白的话，他认真地看着苏琬白，“队医跟一般医生的最大不同就是医生只要想着怎么治好病人的病就可以了，但是队医要考虑的除了怎么让运动员的伤好起来，更重要的是怎么让运动员在有伤的情况下，把伤病的影响减到最小。”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门口，因为全锦赛刚结束队里还没有什么人，大厅里只亮了一盏灯，光线昏暗，苏琬白就看着许钰在这样的灯光中，挺直着背步伐坚定，“对运动员来说，成绩比身体更重要。” 第二天早晨，苏琬白特意提前半小时到了医疗室，没想到周至已经来了。 “周哥好，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啊？” “昨天跟许钰约好了等会给他打封闭，我先过来把药配好了，再仔细看看昨天拍的片子。”周至放下手中的药，喊苏琬白，“小白，刚好你来了，先过来跟我一起看片子，估计你还没给人打过封闭吧，等会刚好可以学学。” 苏琬白心情有点复杂，但也只能点点头走过去，开始听周哥分析，一边低头做笔记。 等到周哥讲完配药的时候，许钰来了。 “来了啊，膝盖感觉怎么样？”周哥跟许钰打招呼。 “跟昨天差不多。”许钰一进门就自觉躺到床上，把裤子卷到膝盖上。 苏琬白跟着周哥走到床边，周哥一边用手在许钰膝盖附近捏捏按按，一边问他的感觉。 “这个封闭针啊，要根据疼痛的程度和深度来配药，这事呢，比较考验功底和经验。”周哥看苏琬白抿着嘴，以为她是在担心自己不行，笑呵呵地加了一句，“小白啊，你不用担心，你现在呢主要就是缺乏经验，过个两年啊，肯定没问题的。” 但实际上苏琬白只是在担心许钰，听完周哥的话，她勉强地笑着回答，“好。” “现在就可以让她试试啊。”突然开口的许钰吓了两人一跳，“今天可以先让她练练怎么看疼痛深度。” 周哥一听觉得有道理，点点头，“也行，小白啊，你去试试，别紧张，就当上实践课啊。” 一听周哥把自己当学生看的话，苏琬白忍不住想笑，可是当视线对上许钰的膝盖，她又笑不出来了。 但是这毕竟是她的工作，作为队医必须要掌握的这项技能，自己怎么能因为私人感情在这里犹豫不决。 “那我就试试看。”苏琬白刚抬手，又跟许钰说了句，“这是我第一次，如果按痛你了，你一定要说啊，不过还是先跟你道个歉。” “小专家，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你自己啊。” “行。” 苏琬白捏了捏拳头，伸手放到许钰膝盖上，专注的神情和姿势都很专业，除了微微有些发抖的手。 许钰的伤在内部，膝盖外形没有多大变化，可是当苏琬白的手覆上他的膝盖时，心还是抽了一下，她昨天刚知道许钰的伤在二队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二十岁，在他拿到第一个世界冠军之前，他打了人生中的第一针封闭。 现在他二十三岁，要打第二针封闭了，以后，会打第三针、第四针……自己虽然是队医，可是却避免不了日复一日的训练和比赛给他带来的身体上的损伤，有些事，跟自己之前设想的很不一样，自己也改变不了什么。 苏琬白低下头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还是有一滴眼泪违背意志的掉了下来，直直落在许钰的膝盖上。 许钰的小腿下意识的动了一下，苏琬白一惊，立刻用手擦去那滴眼泪，然后避开许钰探寻的眼神，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向许钰问问题。 “这里痛吗”“这里呢？”“这样按痛吗？” 之后苏琬白跟周至一样在许钰的膝盖上捏捏敲敲，一边问他的感受，只是全程都没有抬起头跟许钰有任何的眼神交流，认真专注盯着膝盖的样子仿佛面前的是什么绝世珍宝。 结束之后苏琬白和周至交谈了几句，周至点点头，“行，等今天体检结束了我们再继续讨论。” “我打针，你帮忙扶着。”周至边指挥苏琬白，边拿过酒精棉球给要打针的部位消毒，一会明晃晃的针头亮出来，苏琬白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被晃疼了。 “应该有点疼，你忍着点。” 苏琬白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看着针头一寸一寸刺入许钰的肌肤，感受着手下的肌肉一点一点绷紧，苏琬白觉得似乎也有一根针缓缓扎入自己的心。 痛。 这是许钰现在唯一的感受，他睁着眼睛看天花板，想起自己第一次打封闭时的场景，那时候他十九岁，他刚刚打败一众老将，拿了全运会的男单冠军，被称为最大的黑马，也被誉为国乒队最耀眼的新星。 可是人生总没有那么顺风顺水，膝盖的伤让他不得不接受人生的第一针封闭，几年下来，除了添了些新伤，旧伤也总是反反复复，想起今年世锦赛，自己喊过的第一个伤停，许钰闭上了眼睛—— 一针封闭而已，就当生病了要打针。 “行了。”周哥拔出针，用棉签按住针孔，“这三天的训练就先停了，三天之后再来检查一下。晚上会比较难受，你做好心理准备。” 苏琬白默默放开按住膝盖的手，许钰按着棉签，从床上坐起来，“谢谢周哥，我就先回去了，今天你要辛苦了。” “快回去休息吧，这段时间比赛打得也没消停过，赶紧趁这两天好好休养。”周哥笑着对他摆摆手，转身收拾桌上的东西。 许钰对苏琬白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穿好球鞋往门外走。 苏琬白站在原地纠结了几秒，伸手抓过椅背上的羽绒服，“周哥，许钰有东西落下了，我给他送出去。” “许钰。”苏琬白小跑着追上许钰，把手上的羽绒服递给他，“谢谢你。” “没事。”许钰接过衣服，看苏琬白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开口问，“还有什么事吗？” 其实苏琬白也不知道自己追出来是想说什么，每次面对许钰，自己不是在犯蠢就是在头脑发热，是得了许钰综合征吗？ “你注意休息，不要做剧烈运动，这两天吃得清淡一点，寒性的东西最好不要吃，冷的也最好少喝。”苏琬白憋出了这几句话之后像得了失语症一样，只能傻傻看着许钰跟她道谢后转身离开。 苏琬白狠狠敲了下自己的头，还敢不敢更怂一点啊！ 第22章 “明天早上八点酒店大厅集合。”何队说完解散，示意苏琬白留一下，“小白啊，明天早上你七点五十过来，这次还要麻烦你了。” “何队你这样就太见外了，这么一点小事而已。”苏琬白笑着摆摆手。 因为队里原来的翻译辞职了，一时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所以赛苏琬白就自告奋勇承担了这次瑞典公开翻译的任务，全面深入地贯彻苏母每天都在唠叨的“年轻人在职场上不要怕多做事”的指导。 回到房间的时候，纪子骞靠在门上低头玩手机，旁边放着自己的箱子。 “哈！”苏琬白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走到纪子骞旁边时大喊了一声。 正全神贯注玩游戏的纪子骞吓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他见苏琬白在一旁哈哈大笑，忍不住戳了下她的额头，“我辛辛苦苦帮你拎了一路的行李箱，你还这么吓我？我告诉你，说不定刚刚一吓，就把一个冠军吓没了。” “嘁，要是冠军那么容易就没了，那那个冠军也太没水平了。” 苏琬白打开房门，“你进来吧，有东西给你。” “啧啧啧，良心发现啊。”纪子骞咂咂嘴，在收获了苏琬白的白眼之后，摊了摊手，“好好好，我说错话行了吧。” 纪子骞跟在苏琬白身后进了房间，一屁股坐到凳子上，“这出国比赛真是太累了，坐飞机就坐去我半条老命了，等会就去睡觉。” 苏琬白捶了捶僵直的腰，“又开始说废话了，这机会多少人想都想不来，你还抱怨？” 纪子骞嘿嘿笑了两声，岔开话题，“比赛结束了出去玩玩吧。我还是第一次来瑞典呢，你不是说来过吗？” “我也就来玩过一次，也不太记得了，到时候查查攻略吧。”苏琬白从行李箱角落里掏出一双手套，“把这个戴上，你那手可是重点保护对象，这几天瑞典降温，你要注意。” 纪子骞把手套左右翻动着看了一遍，又看了眼苏琬白，“小白啊，你这个手套特像那街上骑摩托车和电动车的人戴的。” “怎么了不行啊？”苏琬白又掏出一双护膝，“我当时来瑞典的时候，预告说会有极光，几个人就请了个向导去野外，手套就是那时候临时买的，虽然丑，但保暖效果真不是开玩笑的。还有啊，这个护膝你帮我给许钰，说让他戴着保护膝盖。” “噫！”纪子骞不情不愿的接过护膝，“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能享受到苏队医的特别关怀呢，伤心！” 苏琬白没理他，站起来朝门外挥挥手，“没事了，你走吧。” “使唤完就赶人？小白你好狠的心啊。” “哪个猪刚刚说累死了要睡觉的？” 第二天一早，苏琬白和何队跟组委会的工作人员完成接洽工作，一行人来到训练馆开始训练。 许钰在场边换衣服的时候，苏琬白看到他腿上的护膝，偷偷笑了，这感觉就像喝咖啡前打开盖子，热气和香气扑面而来那一刻的满足感和幸福感。 虽然在国外，一切还是如往常，苏琬白和周至帮他们做好训练前的准备工作，然后坐在场边看训练。 训练间隙，几人也只是喝水、擦汗、偶尔交谈两句，每个人都很严肃，奥运前夕的国际比赛，无论是大是小，都没有人想输。 赛程前两天是资格赛，纪子骞还算轻松的过了两轮比赛，进入正式的赛程。 四分之一决赛的时候，纪子骞再次遇上林翕，但是因为实力上还是有一定差距，这次没有全锦赛那么幸运，搏杀打法虽然拼下两局，但最终还是2:4输了。 下午的半决赛许钰无可避免地碰上了队友徐嘉言，两人年龄一样大，虽然徐嘉言比许钰晚一年进国家队，但这两年进步很快，两人实力也就在伯仲之间，一番鏖战，许钰以11:9丢了最后一局，4:3惜败于徐嘉言。 决赛安排在第二天一早，几天以来第一次有了一个完整的晚上可以休息，纪子骞不由分说地拉着许钰和苏琬白出来吃东西，美其名曰“劳逸结合”。 “比赛都打完了，轻松点嘛。最近训练量这么大，马上又要冬训，还不趁着这个时候放松一下？”纪子骞拍着面无表情的许钰的胸口，努力想要证明出来玩这个决定的正确性。 苏琬白跟在他们旁边，觉得自己有点像—— 电灯泡。 纪子骞骚扰了一会许钰，看他一直不理自己，又跑来骚扰苏琬白，“小白，晚上去哪儿啊？” “就在网上看到说这附近有一家店不错，我看了下菜单，你们都可以吃。”苏琬白拿出手机给纪子骞看照片，“就这个，他家招牌菜有驯鹿肉和瑞典肉丸，虽然驯鹿肉是瑞典北部特产，不过也只能先暂时这么尝尝了，以后有机会再去北部吧。” 到了餐厅，门口坐了很多人在排队，纪子骞张大了嘴，满脸的生无可恋，“我觉得我会成为第一个饿死于排队的运动员。” 苏琬白懒得理他，径直走进餐厅，服务生交谈了几句之后，三人被带向了大厅角落的一桌空位。 “小白你神了啊，什么时候定的啊？”纪子骞惊喜地坐下来。 “就早上想着今天晚上没比赛，可以出来吃点东西，网上说这家很火，我就想先订一个，来不了退了就是了。” 苏琬白边解释边接过菜单，跟服务生说点完会喊他之后，把菜单递给许钰，“你要不要先看看想吃什么？” “喂喂喂！”纪子骞不服气地敲桌子，“你对面坐着两个大活人呢！你是看不见我吗？我也要菜单。” “人家是你前辈，尊老爱幼不懂吗？”苏琬白嫌弃地瞥了纪子骞一眼，正准备问许钰要不要帮忙，没想到许钰竟然笑了。 苏琬白还奇怪呢，许钰开腔了，“原来我已经属于老了啊。” 纪子骞不给面子的笑出来，“钰哥，这可不是我说的，小白都把你当老年人了。你以后再不多跟我们出来浪，就得成活化石了。”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苏琬白连连摆手，“我是说许钰是前辈，所以应该他先点，不是真的老的意思！” 纪子骞还是笑，许钰也没说话，苏琬白这下真的有点急了，她可不希望许钰觉得自己是个开玩笑不分轻重不分关系的人，她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诚恳，只能直直看着许钰解释，“我真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想说让你先点嘛，真的只有这个意思，才不是说你老呢，你怎么会老呢……” 许钰看着苏琬白一脸着急解释的模样，破天荒又笑了一下，“跟你开玩笑的，怎么每次我跟你开玩笑你都这么紧张。” 纪子骞倒了一杯水推到苏琬白面前，“好啦好啦不逗你了，这么紧张干什么？喝口水压压惊。” 苏琬白没好气地瞪了纪子骞一眼，都是你在旁边煽风点火！ 纪子骞无辜地摊了摊手，明明是你自己看到许钰太敏感了，怪我咯？ 许钰看两人眼神交流得火热，轻轻咳了一声，把菜单放到桌子中央，“我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你们点吧。” “你先点。” 异口同声的两人直愣愣看着对方，两秒之后同时笑起来，苏琬白拍了一下纪子骞的胳膊，开心地说了一句，“财运。” “干嘛？”纪子骞奇怪地问。 “你不知道吗？如果两个人同时说一样的话，先拍对方的人喊财运或者桃花运，最近就会走那个运啦。” “你幼不幼稚啊？” “明明就是你没见识又反应慢。” 许钰看两人像小孩子一样吵吵闹闹，一边互相吐槽一边凑在一起看菜单，突然觉得心里输球的那一点小疙瘩就那么没了，最近的确好像绷的太紧了，这样放松一下，也许对比赛更好。 吃完饭三人在皇后大街逛了逛，毕竟还在比赛期间，不能在外面逗留到太晚，三人只能恋恋不舍地往回走，当然，准确地来说应该是两个人，要不是许钰实在看不下去出声催他们，纪子骞和苏琬白恨不得玩到半夜再回去。 回程的路上经过了斯德哥尔摩旧城区的纪念品街，弹着吉他，拉着大提琴的学生，歌声嘹亮，配上店面里透露出暖洋洋的黄色灯光，简直让人迈不开步子。 苏琬白越走越慢，眼睛都黏在了橱窗上，突然她看见了什么，撒着欢儿跑过去，边对两人招手，“你们过来看，这是麋鹿玩偶，这个是彩绘木马，是特别有瑞典特色的纪念品。” “你们看这个是不是好可爱？”苏琬白拿着一个玩偶兴冲冲地转过身，没想到因为店里人比较挤，许钰正巧站在他身后，这一转身两人几乎面对面，近得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苏琬白脸一红就想转回去，可是两边的游客刚好堵住她转回去的空间，苏琬白动弹不得，手脚都僵硬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许钰正想着往后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却被撞了一下，身体前冲手下意识扶住商品架子，结果两人姿势看起来就像是许钰双手环住了苏琬白。 砰。 砰。 砰。 店里人来人往，人声鼎沸，可是苏琬白觉得耳边除了许钰的心跳声和自己的心跳声，栽也听不见其他。 “对不起，你没事吧。”许钰好不容易趁着空挡退开一步，低下头问苏琬白。 “没事没事。”苏琬白立刻转过身，装作没事人的样子低头挑玩偶，“这些都很可爱吧，买回去送人挺好的。” 许钰走到苏琬白身边，看着架子上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对着自己笑得傻乎乎的的小麋鹿，许钰伸手拿起一个，软绵绵的触感让心都软了，“是很可爱，女孩子都会喜欢吧。你觉得哪个颜色比较好看？” “我觉得红色会不会好一点？比较有圣诞节的氛围？” 许钰侧头看苏琬白举起一个穿红外套的麋鹿，爱不释手的样子看起来跟麋鹿一样傻傻的，有点幼稚又有点可爱。 “upl？（我们还有情侣款的玩偶，你们想要吗？）”店主注意到两人，热情地拿过一对玩偶向他们推销，“thuples.(他们很受情侣欢迎。)” “oh,thankyou!uds.(谢谢您，但是我们不是情侣，我们只是朋友。)”苏琬白刚褪下热度的脸又红了，只能连连摆手跟店主解释。 “.”店主不好意思地道了歉，转身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苏琬白脸红红的，虽然有点害羞但心底还是有一丝藏不住的窃喜，她正想着要说点什么，被人流带到另一边的纪子骞终于挤到他们旁边来，看许钰手上拿着麋鹿玩偶，搭上他的肩膀顺手也拿了一个，“要给你小师妹买？” 第23章 半个月后，奥地利公开赛。 苏琬白仍作为队医和兼职翻译随行，这次除了魏齐肩伤控制住归队，纪子骞没能来之外，去的人跟上次一模一样。 自从进了队里之后几乎每天都跟纪子骞见面，这次突然没了他在旁边，苏琬白看着大家都跟相熟的人坐在一起聊得火热，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比原来难熬了很多。 到达林茨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大家都早早回到房间休息，调整时差。苏琬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半个小时都没睡着，心烦意乱地翻身下床套上外套，决定偷偷溜出去走走。 出了酒店大厅，夹着雪花迎面而来的冷风让被暖气熏得昏昏沉沉的大脑瞬间清醒了不少，冰冷的空气灌进气管，连带着郁结在胸口的一口气似乎也疏散了。 之前在瑞典的那晚最终以何队的电话匆匆结束，许钰买了一对玩偶和一对木马，还买了几份巧克力，纪子骞如法炮制地也买了，然后不由分说的各塞了一份给苏琬白，说这是小孩子喜欢的东西，剩下的一份给他小侄女。 三天后，苏琬白果不其然地在微博和朋友圈看见秦蓁晒了这些礼物，再看看自己房间里的同款，巧克力吃到嘴里有种甜到发腻的感觉，连玩偶傻乎乎的笑容看起来都像在嘲笑自己心情低落的可笑又无聊。 真是瞎矫情。 苏琬白自嘲地笑了笑，看来是最近工作还不够忙，才会有这么多时间给自己瞎想，上周黄主任跟自己说的写论文的事，等这次回去就开始着手准备吧，省得自己想七想八的。 走了没多远，苏琬白看见路边一家店里坐了不少人，门外招牌上的图片一看就让人很有食欲，她方向一转往店里走，脚步轻快了不少。 苏琬白坚持的信条之一就是——没有什么是一顿美食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是两顿。 刚刚粘完板子的许钰想透透气，一推开窗子就看见苏琬白蹦蹦跳跳的背影消失在一家饭店的门口。 他忍不住笑出了声，还在粘板子的林翕好奇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看见一只小老鼠在雪地里跑得开心。”许钰随口一说，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觉得她开心的样子很容易感染自己。 “这个天老鼠能在室外跑？”林翕不是很相信，随后提起别的话题，“这次你在1区，我在4区，这可要到最后一天才可能碰上了。不过这次星野一在二区，要是半决赛遇上你要注意了。” 许钰点点头，自己年初公开赛的时候输给过他一次，他的反手对自己的威胁确实挺大的。 星野一今年二十五岁，年纪轻轻却成名已久，二十岁的时候取得日本全国比赛的冠军，二十二岁代表日本出征奥运，在团体赛上与魏齐的一场苦战虽然最终落败，却让他一举成名，经过三年的发展，已经成为日本乒乓球队当仁不让的领军人物，也被誉为最有可能打破“中国神话”的乒乓球选手。 瑞典公开赛时，他因为国内的比赛没有来参加，这次奥地利公开赛，他遇到的第一个中国选手是徐嘉言。 徐嘉言是直板选手，正手实力很强，反手稍弱，星野一正好抓住他的漏洞，一直把球往徐嘉言的反手送，最终徐嘉言遗憾的止步八强。 许钰则是打败一名葡萄牙老将进入晚上的四强赛。 下半区是魏齐和林翕来争夺最后的决赛名额。 奥地利时间晚上七点。 半决赛打响。 从林翕进入一队开始，经常是魏齐的手下败将，魏齐曾经是他最大的阻碍，可如今，林翕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输了球会打自己耳光的孩子，魏齐也不能阻挡住他前进的脚步。 4:1。 林翕完美地赢下比赛，率先获得进军决赛的名额。 另一边许钰和星野一的比赛就没有那么顺利了。 两人在国际赛事上交手次数不少，虽然许钰的胜率较高，但自从今年年初许钰输给他一次后，今年的乒超联赛中，星野一作为外援和许钰的数次交锋中，许钰都落了下风，因此两人今天的比赛很是焦灼。 苏琬白坐在场边着急得腿像上了发条，抖得停不下来，对于主力队员来说，最忌讳的就是输外战，更何况要是连续输给同一个人，对许钰的影响和打击就太大了。 “11:7。xuyuwin.”裁判举手，示意比赛结束。 苏琬白长舒一口气，脱力地把头埋到膝盖上，还好赢了，谢天谢地。 可是一想到许钰明天决赛的对手是林翕，刚坐直的苏琬白又嗷一声把脸埋进腿里，完全不想看他们两个打啊！ 果然flag是不能随便立的！ 跟着何队联系回国事宜的苏琬白在心底默默吐槽，昨天刚说完不想看许钰和林翕的比赛就收到何队微信，让她第二天早上跟自己一起办事。 好不容易完成了翻译工作，苏琬白谎称周哥找自己有事，马不停蹄地赶回体育馆。结果只看到最后一球—— 许钰回球出界，再一次输给了林翕。 晚上大家聚在酒店餐厅吃饭，纷纷祝贺林翕连续拿了两站公开赛冠军，都让他回国之后请客。 热闹的氛围中，许钰注意到坐在一边的苏琬白情绪不是很高的样子，他想了想，放下叉子，拿出手机发了条微信。 【吃完饭在酒店门口见吧。】 吃完晚饭，苏琬白回房间拿了件厚外套，走到楼梯口又赶忙回转，进房间拿了什么放进口袋里又匆匆下了楼。 “给。” “给。” 两人愣着看对方，许钰手上拿着一个热水袋，苏琬白手上则是暖宝宝。 许钰先反应过来，把暖宝宝拿过来，把热水袋放到苏琬白手上，再轻轻拍了她一下，“这次要走运的是我了。” 苏琬白“诶”了一声，回过神来，有点不好意思，“那个，就是开玩笑的啦。” “今天降温，外面很冷，我把孙芃的热水袋借过来了，你拿着。至于这个……”许钰晃晃手上的暖宝宝，“谨遵医嘱。” 他撕开外包装，抖了两下，贴到自己右膝上，“走吧。” “去哪里？” “我们约好了的啊。” “想吃什么吗？还是要喝点什么？” 苏琬白目瞪口呆地看着拿着电影票，站在柜台前回头问自己的许钰，结结巴巴地开了口，“你……你还记得啊。” “答应了的事怎么能忘记呢？只是前段时间太忙了。”许钰又确认了一眼菜单，“要喝咖啡还是茶？吃爆米花吗？” “咖啡吧。别的随便。”苏琬白还陷在震惊的情绪里不能自拔，她真的没想到，许钰竟然还会记得一个月之前看电影的约定。 那天在去机场的路上说完看电影的事之后，就是忙碌地备战全锦赛，全锦赛之后又是各种训练、总结，根本就没有时间和精力出来看电影，加上苏琬白第一次参加工作，忙起来就把这件事完全抛到脑后了。 许钰很快和店员确认好要点的东西，然后走到苏琬白旁边，在一边的等候区站定。 “前两天来酒店的路上看见这家电影院外面的海报了，那天车上你不是说想看这部电影吗？我看了一下，今晚刚好是最后一场。”许钰跟苏琬白解释。 苏琬白把手藏到身后，偷偷蹭掉手心一层薄汗，笑得大方，“最后一场啊，那真的太幸运了。” “虽然没有字幕，不过我想你应该没问题吧。”许钰刚说完，店员就喊了他的号码，把打包好的咖啡和爆米花放到柜台上。 苏琬白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默默想，我是差不多没问题，可是，你呢？ 拿着咖啡和爆米花过来的许钰似乎看出了苏琬白的顾虑，“我小时候跟我妈在美国呆过一段时间，英文还凑合。” 不愧是豆瓣有8分的电影，整场下来，电影院里的笑声几乎就没停下，而刚坐下来时还有些紧张的苏琬白很快就投入了电影之中，除了一些特殊的梗没看懂之外，许钰和苏琬白看得都很开心。 虽然是喜剧，结局走的却是温情路线，苏琬白最终还是没忍住，鼻子一酸掉了眼泪，掉完眼泪之后又觉得有点丢脸，悄悄侧过头飞快地擦去了脸上的泪珠。 “原来你这么喜欢哭鼻子，怪不得那天打封闭的时候也哭了。” 苏琬白老脸一红，“原来你知道啊。” “怎么会不知道？我膝盖是有伤，又不是失去感觉了。不过只是一针封闭而已，队里伤比我重的还有不少，你要总是这样，估计眼泪就要把训练场淹了，以后心要狠一点啊。” 苏琬白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会努力的。” 许钰扔垃圾的动作一顿，随后勾起嘴角笑了，“你这么回答，好像我是你老师一样。” 苏琬白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回答，也笑了，“那我以后叫你师父好了。” 两人相视而笑，默契地都没有问对方今天的不对劲。 许钰没有问苏琬白为什么心情低落，苏琬白也没有问为什么许钰输了球却一反常态地说了这么多话，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 第24章 从瑞典回来之后，就是年终总决赛。 林翕、魏齐、许钰、徐嘉言、周怀瑾占据排行榜的前五名进入年终总决赛，最终林翕几乎是毫无悬念地拿下了今年的总冠军，许钰则是遗憾止步四强。 这次没有跟队去的苏琬白在连续熬了三天夜看完比赛之后，虽然有点失落，但还是发了微信鼓励许钰，也安慰自己，没关系，比赛有输有赢，继续努力！ 因为明年是奥运年，所以整个球队比往年更加忙碌，因为许钰的治疗由周哥负责，苏琬白也没有办法一直跟进，她参加完治疗计划的制定之后，只能打算有时间就去关注一下治疗。 可是紧接而来的忙碌年末让苏琬白无暇顾及其他，整个十二月份，只要主力队员有训练，苏琬白一定要在场。再加上年终总结、述职报告还有医院内部各种乱七八糟的会议堆到一起，苏琬白每天回到宿舍都累成狗，更别说抽出时间去看许钰的治疗了。 一转眼就到了今年的最后一天。 下午六点，送走最后一名队员，苏琬白筋疲力尽地瘫倒在医务室的沙发上。今天晚上，管彤要跟男朋友约会，球队里每个教练跟自己的队员都有聚会，周哥回家陪老婆孩子，队内其他人也都早早有了安排，只有自己一个孤家寡人，连晚饭都没有着落。 明天没有假，队员都要训练，自己还是要七点起床。苏琬白挣扎了一下，还是放弃了出去玩的想法，这珍贵的一晚假期，就呆在宿舍好好休息吧，自己都多久没有十一点半之前睡觉了，好不容易戒掉熬夜的毛病，再这样下去，真怕前功尽弃。 苏琬白回到宿舍，随便吃了个面包，喝了杯牛奶，洗完澡就钻进了被窝。 一打开手机，朋友圈里、微博里全都是秀恩爱的、秀美食的、聚会的、看演唱会的……感觉全世界都那么热闹，只有自己一个人被剩下了。 把所有负面情绪推到顶点的是秦蓁发在朋友圈的一张照片—— 男队的马指导和女队的周指导坐在一大群队员之间，一派和乐融融的氛围。人群中，苏琬白一眼就看见了许钰，他的手搭在秦蓁肩膀上，两个人站在教练旁边，看起来真的就像粉丝说的那么般配。 苏琬白控制不住的手贱，打开微博，秦蓁果不其然发了一条同样的微博，而评论除了祝她元旦快乐，一水的都是说她和许钰好配，快在一起之类的。 苏琬白翻着翻着评论，眼睛渐渐模糊起来，她起身拿了张纸，狠狠擤了下鼻子，又胡乱用手背在脸上抹了几下，一边暗骂自己，真没出息！多大点事啊，有什么好委屈的！ 把手机远远扔到桌子上，苏琬白重重躺回床上，一把用被子蒙住脸，看什么手机！睡觉！ 虽然心情很糟糕，但因为太累了，她还是很快有了睡意。迷迷糊糊间，她好像听见了有人敲门的声音。 挣扎着睁开了眼睛，“砰砰砰”的敲门声越来越大，还伴着自己的名字，“小白！小白！小白！” 苏琬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在做梦，起床套上外套，戴上眼镜，她蹬蹬蹬跑去开门，“别敲啦，再敲隔壁楼的人都听见啦。” 苏琬白打开门，一股寒气扑面而来，纪子骞站在门外，整个人冒着寒气，像是人形移动冰块，他皱着眉头，鼻子都冻红了。 “我的妈，你这是干嘛？”苏琬白吓了一大跳，一把把纪子骞拉进房间，碰到他□□在外面的皮肤时，苏琬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你从哪里来啊？手怎么这么冰啊？” “还不都是你？我刚刚在楼下一直给你打电话，打了快十五分钟都没人接，然后我又跟楼下那阿姨磨了十分钟嘴皮子她才肯放我上来，这个天在室外呆半小时，你说冷不冷？”纪子骞接过苏琬白递过来的水杯，喝了口热水，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感觉活过来了。” “我还真是实力背锅。”苏琬白从纪子骞手里把空了的杯子拿过来，转身又倒了一杯水给他，“今天晚上你不是聚会吗？找我干什么？拿杯子捂捂手，跟你说了多少遍要注意了。” “我不是怕你一个人无聊，给你送温暖来了吗？”纪子骞两手握住杯子，絮絮叨叨地吐槽，“结果给你打电话一直不接，我看你窗子也没亮，还以为你出去了。而且b市这种时候人多又乱，你又没几个认识的人，你一直不接电话我还害怕你出什么事了。要是你再不开门，我刚刚都准备出去找你了。” 苏琬白无语地白了他一眼，“大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这也太瞎操心了吧。” 纪子骞哼哼两声，“我瞎操心？你知不知道这个时候最乱的地方就是酒吧了。我不是担心你一个女孩子，要是这个时候在酒吧不安全吗？” “什么叫要是在酒吧啊？”苏琬白气结，踢了纪子骞一下，“你怎么就觉得我会去酒吧啊？” 纪子骞心道不好，一着急说错话了，赶紧补救，“我这不是担心你嘛，就这么随口一说，你别生气啊。” “没生气啦，知道你没别的意思。”苏琬白摆摆手，也端了个杯子坐到纪子骞对面，神色掩在袅袅升起的雾气中看不真切。 她知道纪子骞没有恶意，是真的关心自己。但是一想到许钰会不会也像纪子骞一样，上次看见自己私下的一面后，对自己有什么不好的印象，苏琬白就有点烦躁，自己只是偶尔是贪玩了一点，结果就那么倒霉被自己喜欢的人看到了，想好好保持乖巧形象的打算就这么破灭了。 “真没生气啊？”纪子骞盯着苏琬白看了一会，见她表情没什么变化，干脆直接换了个话题，“今天没出去吗？” 苏琬白摇摇头。 “那你晚上吃的什么？晚上食堂好像没开吧。” “面包和牛奶啊。” “大跨年的晚上就吃这个？”纪子骞噌地站起来，“快换衣服，小爷带你出去吃好的！” 苏琬白来不及说话，就被纪子骞拉起来，他把衣架上的衣服一股脑塞到苏琬白手里，推着她往洗手间走，“不接受拒绝，快去换衣服，我在外面等你。” “这个时候把我喊出来就喝粥啊？”苏琬白环顾了一圈，店面不大，装修却很精致温馨，虽然已经过了吃饭的点，但还是有很多人，粥的味道和人声混杂起来，暖烘烘的，让人觉得暖意直达心底。 “粥多好啊，油腻的你不怕胖吗？再说了，这家店可是我心头好，一般不轻易带人来吃的。” 吃完饭，两人心满意足地从店里出来，一路晃到宿舍附近的公园里，纪子骞说去买杯奶茶，让苏琬白等他一会。 “你到底怎么了？” 熟悉的声音让苏琬白一惊，身体先于大脑作出反应，闪身躲到了树丛后面。 “我没事，你别担心我，这次直通好好打，就算上不了，能去陪练对你也很有用。” 是许钰和秦蓁！ 苏琬白透过树丛的间隙看见两人并肩走过来，许钰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秦蓁表情则有点激动。 “你不要老是把我当小孩子好不好！我已经成年了！那些道理我都懂！”秦蓁提高了音调，停下脚步紧紧盯着许钰。 许钰没反应，沉默着走了两步之后才开口，“你明白就好，快回去吧，时间不早了，明天还有训练。” “等等，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最近话变多了，还有……还有……”秦蓁一时语塞，“反正就是跟以前不一样，你到底怎么了？” “王指导说我打球太闷了，也许释放出来会有提高，所以想着改变一下。” 许钰说得轻松，秦蓁的问话却一针见血，“是不是因为林翕？” 风卷起地上的一片纸屑，刮过两人中间，没有人说话。 秦蓁着急了，一把拽住许钰的袖子，“你的技术跟林翕虽然有一点差距，但跟他绝对是有一拼之力的，你一定要相信自己！” “你说的我都知道，只是最近比赛输的确实比较多，这次冬训需要好好调整。”许钰轻轻笑了，摸了摸秦蓁的头发，“谢谢你担心我。” 秦蓁见许钰笑，自己也笑了，“从小到大都是你照顾我，我现在不是小孩子了，你有什么心事都可以告诉我，我也可以帮你分担的！” “好。” 之后两人边走边开始讨论这几次的比赛，说的问题越来越专业，苏琬白蹲在草丛后面，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她突然觉得深深的挫败和无力，原本以为自己当了队医，就能离他近一点，可是今天才发现，她跟他之间的距离，其实还有很远，远到自己可能怎样都追不上。 第25章 直通雅加达。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比赛，也是倍受关注的一场国内赛，队员们在奥运会前各项赛事的表现，将很大程度决定他们在奥运阵中的位置，因此世乒赛将是所有队员奥运会前的一次大考。能参加明年一月份的雅加达世锦赛的五个人，离奥运会就更近了一步。 这次比赛一共有十个人进行比拼，今年因为时间比较紧，规则很简单，就是十个人混战，最后按照积分，排名第一的获得直通资格。 但是这次张昇指导对规则做了一个改变，就是将七局四胜制改成九局五胜制，这对队员的体力和精力都是极大的考验。 比赛第一天，除了多了一些摄像机和记者外，训练馆一如往常，所有人都像往常一样按部就班地做着准备工作，苏琬白环视了一圈，觉得自己这么紧张是不是有点太小题大做了。 赛前准备的时候，苏琬白帮林翕在腿上缠完绷带之后，一瞄到周哥帮许钰调整好护膝之后，就小跑了几步过去。 “今天比赛加油啊。” “谢谢。”许钰蹲下来热身，就像等会不是要打比赛，而只是平常的训练一样。 苏琬白不知道他内心是不是也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想到他之前那晚说的话，她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压力不要太大，尽力去打就好了，你……你一定可以的！” 许钰换了条腿拉伸，看着苏琬白，“你这么相信我，我就更要好好打了，不能辜负粉丝的期望是吧。” “那我不打扰你热身了。”察觉到一股热气从脖子向脸升腾，苏琬白赶在脸红之前跑开了，要是被许钰看到自己脸红，人就丢大发了，真是的！许钰最近怎么越来越会撩妹了！ 并排的五张球台，五场比赛同时开始。 昨晚苏琬白跟纪子骞聊天的时候，他开玩笑说自己就是来打个酱油，可是今天他状态摆明了是要放手一搏，即使面对的是实力比自己强的徐嘉言，也没有丝毫胆怯，一分一分、一球一球，都咬得很紧。 再看许钰和魏齐的这场比赛，两人同属王指导门下，但球风却截然相反，许钰球风稳健，稳中求变，而魏齐则一球比一球凶狠。 看来都是恶战啊，苏琬白坐在场边，看着面前五个小小的球在球台上飞速来回，只能握住了双手，在心底为许钰和纪子骞加油。 比赛最后一天。 积分榜上，同样都是七胜一负的许钰和徐嘉言暂时位居并列第一，恰好今天两人的最后一场比赛刚好是跟对方，而最后的输赢就决定了第一张直通门票将花落谁家。 这次许钰虽然状态不是很好，但凭借着过硬的技术和良好的调节能力，除了输给林翕之外，赢下了所有比赛，而徐嘉言这次火力全开，像开了外挂一样，连克魏齐、林翕两名绝对主力，一跃成为第一张直通门票的有力候选。 这场关键之战打得很是焦灼，13-11、12-10、10-12、11-9、8-11、11-7、10-12、12-14。 八局结束后，双方打成四平，而其他四场都已经陆续结束了，所有人围在这张球台旁，全场都屏气凝神地将目光投向三号球台。 开局，许钰控制住了局面，在中近台调动开了徐嘉言的脚步，掌握了比赛的节奏，一直保持着两分的优势。 9:7。 许钰发了一个侧旋球，徐嘉言利用直板优势，台内暴挑了一板，许钰侧身，但因为球的落点太过刁钻，回球下网。 9:8。 许钰的第二个发球。 他仍发了侧旋球，徐嘉言摆短，许钰反手把球拧起来，徐嘉言侧身一板正手大角度，许钰救球不及，又丢了一个发球。 “gotit!”扳平了比分的徐嘉言大吼了一声，许钰立刻举手要了个暂停，自己的发球局被破，现在比分平了，接下来又是徐嘉言的发球局，局势有点危险。 许钰擦了擦汗，喝了口水，又在心底默念了一遍战术，压制他的反手，尽量不让他有侧身的机会，就这么打，别想太多。 9:9。 徐嘉言发球。 他发了一个转不转，许钰看准落点，手腕加力反手拧了一板，直逼徐嘉言的反手位，徐嘉言只能反手接球，却因为来球旋转太强，回球出界。 10:9。 侧上旋球。 许钰直接反手撕了个大角度，徐嘉言来不及接球，球落到台面，弹起，与徐嘉言的球拍擦肩而过。 11:9。 “比赛结束，许钰胜。” 干净利落的两球让许钰把第一张直通门票收入囊中，这也是他第一次成为在队内直通赛中第一个拿到入场资格的选手。 一直跟队的两个记者立刻围到还没来得及收拾拍子的许钰旁边，“许钰，恭喜你。” 许钰擦了下汗，点点头，“谢谢。” “你对今天这场比赛怎么看？” “我觉得嘉言打得很好，感谢他这么拼，这场球很难打，我觉得打完自己也收获了很多。” “这是你第一次第一个拿到世乒赛入场券的直通吧。” 许钰点点头。 “我看你表现得很平静啊，最后两球的也是很镇定的感觉。”记者打趣道，“你真的一点都不激动吗？” “我觉得队内比赛只是大家互相去提高自己的技战术能力，主要还是一致对外，下个月就是世锦赛团体赛了，大家一起在队里打出这么高水平，肯定会对出去打更有帮助，希望世锦赛大家都全力以赴，全胜吧。” 记者跟队这么久，知道许钰采访时一向很少，今天说了这么多已经很好了，也就没再追着他问，转身面对摄像机，“谢谢许钰接受我们的采访，那让我们再次恭喜许钰拿到世锦赛的第一张入场券。” 许钰朝镜头点点头，跨出挡板离开了球场。 早在一旁等着的纪子骞和苏琬白迎上去。 “钰哥，今天打得可以啊！最后两球太漂亮了！” 许钰露出今天第一个微笑，伸手跟纪子骞击掌，“你这次打得也不错，估计张指导等会要表扬你了。” 纪子骞有点不好意思，嘿嘿嘿地笑了，“主要是这两天手感好，手感好。” 苏琬白激动的心情从比赛结束开始到现在都不能平复，许钰前两年的直通赛都打得并不好，去年甚至打到最后一轮才突破重围，拿到入场券。这段时间的状态也并不是很好，没想到最后竟然拿到了第一名，要不是一直控制着，比赛结束的瞬间苏琬白真的差点跳起来了。 “恭喜你！”苏琬白激动得脸红红的，笑得嘴角恨不得咧到耳根。 许钰看她这么开心，本来很平静的心里泛起一丝波澜，他又笑了，“多亏了小专家前两天晚上特意帮我拉伸。” 苏琬白闹了个脸红，前两天他每场比赛都打满了九局，身体负荷很大，自己实在忍不住，在比赛结束之后喊住他，说他的膝盖就算打了封闭也要注意，最好还是拉伸一下，不然对后期的治疗不好。 “小白！我怎么没这个待遇！”纪子骞鼓起腮帮子，压到苏琬白肩上，表达自己的抗议。 “你走开啦！”苏琬白嫌弃地推开纪子骞，“合着我昨天出去给你买的中药，是敷到猪蹄子上了是吧！” 许钰微笑着看两个人打打闹闹的样子，被不远处的记者敏锐地捕捉到，“咔嚓”一声拍了下来。 接下来就是张指导总结的时间。 “五天的直通打完了，队员们表现非常好，这也是近几年最好的一次直通，达到了直通的对抗性和期望值，比我预想的还要好。”张指导率先总结，听到这里，队员自觉地鼓起了掌。 之后就是对球员的个人点评。 “首先，要祝贺许钰，来大家给他一些鼓励。” 掌声结束后，张指导继续说，“许钰确实值得肯定和鼓励，去年一直表现得比较稳定，今年第一场直通就拿到冠军，包括最后一场球都拼尽最后一份力气，这是很好的。不过在对林翕的时候，还是缺了一股劲，水平差不多的时候谁的信念更强、谁的霸气更足、谁的信念更强大，谁就会取得比赛的胜利，许钰啊，有时候打得太沉闷，说的好听是冷静，说的难听就是没有那股锐气。我希望接下来的这一年他能够更上一个台阶，更自信更强大。” 苏琬白听到这里，看着一如既往面无表情的许钰，又想到他之前跟秦蓁说自己想改变的话，只觉得打球里的门道真是太多了，有了技术还不行，对性格都有要求。自己当初喜欢上许钰的时候就是因为他打球时波澜不惊的样子，没想到现在竟然成了缺陷。 在评价完徐嘉言和魏齐之后，张指导提到林翕，这位即将向新科大满贯冲击的世界第一，这次比赛他以七胜二负的成绩排第三。 “去年对他来说，在国际国内的比赛表现都非常优异，今年会带来更大的挑战。他不会像去年似的那么一枝独秀，因为大家都会去冲刺，但是我相信林翕也在酝酿、在准备，特别是今年的两次大赛，更主要的是要把握比赛的机会。” 最后张指导特别提到纪子骞，“十个人里面，纪子骞的实力相对是在中下游的，但是他这次排在第五名，还是非常不错的。他在去年的比赛表现非常稳定，打球也一直是兢兢业业，每一板、每一分都非常要，这次通过选拔赛也对他有了重新的认识，说明付出就有回报，这次我也观察了他几场球，特别是输给林翕、魏齐、许钰这三场，都是4-5的时候输，打林翕和许钰还一度是4-3领先。表现了极强的能力——战斗力和取胜的*，这点来说他是所有队员学习的榜样。” 总结完之后，每个球员还要跟着自己的教练组去开组内的总结会议。 半个小时之后，饥肠辘辘的苏琬白终于等来了纪子骞。 “快走快走，我都要饿晕了。”苏琬白转身就往公寓外走。 “等等，我还喊了钰哥，他马上就过来。” 第26章 纪子骞见苏琬白在听见许钰的名字时整个人都僵了一下，觉得好笑，“你要不要这么怂啊？我看那些粉丝胆子比你大多了，上来就芋圆芋圆的叫，还跟他开玩笑。你这队医都当了两个月了，怎么还不如粉丝呢？” “去去去。”苏琬白一想到这事就烦，许钰虽然偶尔会跟自己开个小玩笑，其余时候对自己都是彬彬有礼，自己摸不清他的想法，在他面前也都是兢兢战战的，这感觉就像是你最喜欢的食物摆在你面前，你却不敢吃，因为你不知道吃了有什么后果啊！ “久等了。” 许钰的声音响起，苏琬白转头，却刚好跟秦蓁的视线撞上，她有一瞬的错愕，秦蓁怎么来了，但面上还是装作很惊喜的样子，“秦蓁，你怎么来了？” 说完自己先在心里狠狠唾弃了自己三百遍，真虚伪！ “我们明天就要去x市封闭训练了，所以许钰哥哥喊我一起吃顿饭。”秦蓁手不自然地捏了下裙摆，有点不习惯的样子。 “哟，秦蓁，今天打扮得我都快认不出来了。”纪子骞笑着打量了一眼秦蓁，打趣道。 秦蓁脸一红，平常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子竟然往许钰身后藏，苏琬白拐了一下纪子骞，然后笑着对秦蓁说，“别管纪子骞，今天很漂亮。” 秦蓁今天换下了平常的卫衣和运动装，上身穿了一件白色针织衫，配上一条鹿绒的高腰短裙，脚下是一双黑色短靴，外面套上一件灰色大衣，确实像变了一个人。 苏琬白偷偷看了一眼自己的棒球衫、牛仔裤、球鞋，在心底哀嚎了一句，自从进队之后，自己都多久没有穿过裙子了！特别是今天还穿的这么随便！跟秦蓁一对比自己简直就像邋遢大王！ 就在苏琬白的自我厌弃中，四人到了宿舍附近的一家店。 聊天的时候，除了聊最近网上的段子时，苏琬白能没有障碍地加入对话，其余时间他们聊比赛、聊训练、聊队友时，苏琬白只能勉强跟上聊天，到了专业问题时，别说加入对话，连听懂都很难。 再加上间隙许钰的“多吃蔬菜”“少喝点凉的，对胃不好”之类，对秦蓁贴心的照顾，一顿饭吃下来，苏琬白觉得自己快消化不良了，心情也越吃越差。 回宿舍的路上，秦蓁突然想起什么，“小白姐，上次全锦赛的时候，肩膀的伤多亏你没有恶化，还没感谢你呢。” 苏琬白正准备说没事，没想到许钰先开口了，“上次在瑞典的时候我已经替你感谢过了，要等你想起来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你现在不要想别的事，好好准备封训。” 什么？竟然是这样？ 苏琬白仿佛被雷劈中，整个人懵在原地。自己之前一直偷乐跟他一起出去看电影，还得意自己说的话他还记得，没想到他只是为了感谢自己秦蓁的事。 可是说起来也没什么错啊，他就像秦蓁的亲哥哥一样，替自己妹妹感谢别人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 只是可笑的是，自己还把那张电影票像珍宝一样好好保存起来了。 许钰拍了拍秦蓁的头，面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可是对她的宠溺，却让苏琬白感觉有几根刺扎到心上。 秦蓁如释重负的拍拍胸口，“那就好。” 她拉住苏琬白的手，“小白姐，这次先让我哥替我谢谢你，等世锦赛打完了我再找机会请你吃饭。” 苏琬白扬起嘴角，然后她听见自己不带一丝颤抖的声音，笑着答了一句，“好。” 经过这事一闹，第二天一整天，苏琬白都郁郁寡欢，提不起精神。晚上管彤给她打电话喊她出来的时候，她想着自己不能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丧成这样，从衣柜里翻出好久没穿的“奇装异服”，苏琬白就去赴约了。 今天晚上是管彤组的局，都是苏琬白不认识的人，她强打着精神跟一群人玩了一阵后，觉得索然无味，就躲到角落里抱着杯子喝酒发呆去了。 苏琬白仗着自己酒量不错，果酒又度数不高，一杯又一杯喝着，等管彤注意到窝在沙发上的她时，她已经醉的迷迷糊糊快睡着了。 “我靠，白妞儿，你逗我呢，自己把自己喝大了？”管彤扒拉开沙发上唱歌唱得忘我的一对情侣，坐到苏琬白旁边，“怎么回事啊？” “没事。”苏琬白闭着眼睛摆摆手，转身换了个方向，打算继续睡。 管彤拍拍她的脸，一边把她往上拉，“别在这儿睡。起来起来，我送你回去。” 这么一折腾，苏琬白清醒了一点，挣扎着站了起来，扶着管彤歪歪扭扭地跨过散落一地的酒瓶，出了包间走到外面，冬夜的冷风吹散了不少酒气。 苏琬白揉了揉太阳穴，拍拍管彤的手，“你回去吧，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 “这怎么行！这么晚了，你又刚来b市没多久，人生地不熟的，碰上黑心司机了怎么办？”管彤拿出手机，“你等等，我让吕铭找个司机过来送你回去。” “别！”苏琬白按住管彤的手，“我跟你男朋友又不熟，怎么好意思麻烦人家。再说了，今晚你也有事，你赶紧回去啊，哪有主人在外面呆这么久的。” 管彤看着苏琬白，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今晚毕竟是为了帮自己男朋友公司的事，想找一个朋友帮忙才组的局，自己中途走人也确实不方便，但是她又不放心苏琬白一个人回去，本来晚上就不安全，她还喝了酒。 “啊，对了。”管彤灵机一动，“把你手机给我。” “要干嘛，我……”苏琬白刚把手机拿出来，管彤劈手就拿了过去，轻车熟路地解锁找到联系人，“你不是跟那个什么纪子骞关系不错吗？让他过来接你。” “哎？”苏琬白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伸手想拿回手机，“你别闹啦，这么晚了，他估计都快睡了，我自己回去没问题的，别打电话！” 管彤把苏琬白推到一边，“平常也就算了，今天你喝了酒，绝对不能一个人回去。” 苏琬白因为醉意，身上使不出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管彤拨通了电话，“喂？纪子骞吗？我是苏琬白朋友，现在太晚了，我不放心小白一个人回去，你能来接她一下？我们现在在x路天韵ktv……行行行，我们在路边等你啊……谢谢你啊，再见。” 管彤挂了电话，得意地朝苏琬白晃晃手机，“他说他马上过来。” 苏琬白知道管彤决定的事，自己肯定拗不过她，只能认命地接过手机，随她去了。 两人因为喝了酒，也不觉得冷，就站在路边边等车边聊天。 “白妞儿，你老实说，是不是有什么事？” 苏琬白本想说没有，可一接触到管彤“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你可不能骗我”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一点小事，就是自己一时没想开。” 管彤眯着眼睛审视苏琬白，“什么小事能让你把自己喝成这样啊？” 苏琬白一时语塞，只能支吾着解释，“果酒度数低，又甜甜的，一不留神就稍微多喝了一点。” 管彤哼了一声，点了一下苏琬白的额头，“最近能让你这么说不出口的事，跟许钰有关吧。” 苏琬白身体一僵，抿着嘴不知道回答什么。 管彤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我说你还真当真了啊？你不会真对他有什么想法吧？” “有什么想法啊？我就是喜欢看他打球，觉得他人很好，根本没想过别的好不好。”苏琬白嘴上这么说，心下却有点发虚，要说没当队医之前自己还能肯定地说出这番话，现在却做不到那么斩钉截铁了。 “我可跟你说啊，跟运动员谈恋爱这种事你可要慎重考虑，你还记得我之前谈得那个吧，就那个姓吴的，打篮球那个，跟他约会真是世界上最无聊的事，一见面就只想去酒店，整个一精虫上脑，要不是看他脸跟身材不错，老娘分分钟甩了他，哪还能坚持到三个月。” 管彤看苏琬白还是沉默，于是继续说，“你再想想我们高中认得的那几个搞体育的，哪个不是换女朋友跟换衣服似的，跟他们啊，顶多就是玩玩。你说你要是真想玩玩，找什么打乒乓球的啊，我认识好多打篮球踢足球的，颜值身材都秒杀他们好吗？下次都介绍给你。” “不是……”苏琬白哭笑不得地看着管彤，“我真没想过那么多，我就是想跟他亲近一点，想当他朋友。” “行行行，你就骗我吧。谁会因为一个朋友心情不好喝多了？”管彤嫌弃地挥挥手，“小白，我知道我现在劝你你也听不进去，但是你记住了，谁都比不上自己重要知道吗？别因为别人折磨自己。” 苏琬白摸摸因为酒精发烫的脸颊，沉默着点了点头。 “你是纪子骞？” 管彤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从一辆黑色奔驰上下来的男人，哟，奔驰s级amg，还挺有钱。 “你好，我是许钰，子骞有事来不了，所以我替他来接一下苏队医。”许钰见管彤身边没有人，问了一句，“她人呢？” “洗手间去了。” 管彤双手抱到胸前，仔仔细细打量了两遍许钰，就是这家伙啊，看他穿衬衫的样子，还真不像是运动员。 在管彤审视的眼光中，许钰微微后退了一步，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没有说话。 管彤可不怕冷着脸的许钰，她往前跨了一步，“许钰，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今儿我就跟你说清楚了，我们家小白喜欢你喜欢了两年多，可能是比不上那些跟了好多年的粉丝，但是对她来说，你是她追过的人里追的时间最长的。她虽然现在是说只是单纯的崇拜你，但是她要是傻劲儿上来了，谁都拦不住。” 说到这里，管彤看着许钰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的脸，忍不住就来了火气，“我是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小白今儿晚上心情不好，一个人把自己喝醉了。所以我拜托您嘞，您啊，长得帅粉丝多，对我们小白没什么想法的话，麻烦您离她远点儿成吗？” 第27章 许钰刚想说话，苏琬白就从ktv出来了，她看见站在路边的许钰时，甚至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许……许钰？” “子骞有事，所以我来接你。”许钰把想说的话吞了回去，拉开车门，“走吧，不早了。” 苏琬白晕晕乎乎地坐上车，一边还不忘挥手跟管彤再见，“你快回去吧，在外面呆了很久了，别感冒了。” “行，到了给我发个信息。”管彤跟苏琬白说完，抬头看着往驾驶座走的许钰，两人眼神交汇了一瞬，然后许钰朝管彤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弯腰进了驾驶座。 管彤站在路边看着车子平稳地走远，摇摇头，这个许钰，还真不像一般运动员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样子，小白这次要真栽他手里，那真的是前途堪忧啊。 回程路上。 许钰和苏琬白各怀心事，车内只有纯音乐静静流淌，等许钰在红绿灯处停下车准备跟苏琬白说话时，发现她已经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许钰不知道为什么，看她这副样子，就是有点想笑，他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两度，关掉音乐，又把放在后座的大衣拿过来，盖到她身上，等绿灯亮起的时候，连车速都放慢了，尽量保持平缓开回了宿舍。 到了宿舍，苏琬白还是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反而睡得更熟了的样子。许钰停好车子，看着靠在椅背上的苏琬白，嘴角扬起一点弧度，好像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她，每次她跟自己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她都不是很自在的样子，他一度以为是她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没想到她还真是自己的粉丝，还喜欢了两年多，自己还一直以为粉丝这事只是说着玩玩的。 看苏琬白睡得香，许钰有点不忍叫醒她，安静中，管彤刚刚说的话又在脑海内浮现—— “小白今儿晚上心情不好，一个人把自己喝醉了。” “麻烦您离她远点儿成吗？” 是因为自己所以心情不好吗？对于这一点，许钰真的有点疑惑，明明昨天自己比赛赢了她还很高兴地祝贺自己，晚上吃饭的时候也都好好的，是哪里出了问题吗？ 还有离她远点这件事，许钰突然觉得车内有点闷，把车窗往下摇了一点，深呼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这件事，自己还真的从来没想过。 思绪正要飘远的时候，副驾驶上的人哼了一声，悠悠睁开了眼睛。 “醒了吗？”许钰拿起车上的水递给苏琬白，“先喝口水吧。” 喝醉了的人本来反应就比较慢，再加上又是刚睡醒，苏琬白迷迷糊糊接过水，喝了一口之后才发现嘴巴干的厉害，咕咚咕咚喝了小半瓶水，苏琬白才觉得活了过来。 “谢谢你送我回来，这么晚了还麻烦你，真不好意思。”苏琬白头疼得厉害，鼻子也有点塞，但还是撑着说完了场面话，“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赶飞机，我也回宿舍了。” 虽然觉得这样不够礼貌，但生理上的不适加上心理上暂时不想看见许钰的心情，双重驱使下，苏琬白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就想下车。 “等等。”许钰伸手拉住苏琬白的手腕，“我送你回宿舍。” 肌肤相触的瞬间，许钰明显感觉到苏琬白抖了一下，“真的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苏琬白轻轻挣开许钰的手，跨出车门，下车的时候许钰的大衣从她身上滑落，直直掉到地上。 苏琬白愣了一下，立刻弯腰捡起衣服，她抿着嘴沉默地看了两秒衣服，然后把衣服上蹭到的灰拍掉，放到副驾驶上，对着许钰鞠了个躬，“对不起，把你衣服弄脏了，我不知道身上有衣服。” “没事。” 许钰看着眼神躲闪，不愿意看自己的苏琬白听到自己的回答后，道了声晚安就转身离开了。 许钰虽然因为苏琬白毫不犹豫的离开有点惊讶，但一方面又觉得发现了她的另外一面，还挺有趣的。 不过看她这个反应，真的是因为自己做了什么吗？许钰从车里摸出一包烟，打开车门下车，靠在车门上点燃了一根烟。 感情上的事，自己还真的没有考虑过。从十二岁进国家队开始，除了打球，自己生活中好像再也没有别的事情。 进一队，进主力层，拿全国冠军，拿世界冠军，自己一步一步实现一个一个目标，而现在，终于到了那场最重要的比赛，那场所有队员的终极目标。 奥运会近在眼前，那张入场券好像离自己很近，又好像很远。 还有世锦赛，如果不能争取到决赛上场的机会，那对于自己来说情况就很不乐观了。除了要克服膝盖伤，技术上的一些问题也需要解决，这么多的问题，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 许钰把抽了一半的烟在捻灭，扔进垃圾桶，先把一个月之后的世锦赛打好，别的事都之后再说吧。 接下来的一个月是枯燥又忙碌的封闭训练。 每天都要重复成百上千次的挥拍动作，乒乓球也是碎了一个又一个，加大的训练量让队医的工作量也加大了很多，苏琬白成了每天最晚下班的一个人。 半个月过去，张指导大发慈悲，让大家休息一晚。 苏琬白好不容易得了闲，想着第一次来a市，今晚出去逛逛。 经过训练馆的时候，发现有一个窗口透出灯光，她心里好奇，脚下就不自觉走了过去，熟悉的背影映入眼帘—— 啊，是许钰。 他坐在地上，背靠着球台，低头看着手机，有时候在手边的本子上写点什么，然后又起身一遍又一遍挥动着球拍，一会之后又低头看手机。 苏琬白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静静站在窗口看着他，像魔怔了一样。 偌大的球馆中，只有这一小块亮着，乒乒乓乓的声音在场馆中孤单的回响着，冬夜里没有开暖气的训练馆中，仍能清晰的看见他额头上滚下的汗滴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许钰，一瞥眼看见窗外的人影，他吓了一跳，走近窗户发现是鼻子冻得通红的苏琬白，他惊讶的看着她，“你怎么在这里？” “咳咳咳。”苏琬白一开口，嗓子就不受控制的咳嗽起来，她这才如梦初醒自己在外面站了太久，手脚都僵硬了。 “快进来。”许钰说完转身一路小跑到了外面，把苏琬白拉进训练馆，感受到手下冰冷的皮肤，许钰忍不住皱了眉头，“你在外面站了多久？” 没等苏琬白回答，许钰就把自己的羽绒服披到她身上，又翻出保温瓶，把热水倒进盖子里，递给苏琬白，“先喝点热水。” “谢……谢谢。”苏琬白捧着热水，结结巴巴道了谢，感觉暖意在身体里一点点升腾起来。 “你什么时候来的？”许钰看她冻得发白的脸色有点改善，才放了心弯腰捡起情急之下被自己扔到地上的拍子。 “我……我……我也不知道。”苏琬白舔了下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外面站那么久。 许钰套上裤子和外套，拉上球包拉链，“行了，先回去吧。你睡觉之前最好喝点板蓝根预防一下，晚上这么冷，小心不要感冒了。” 苏琬白胡乱点点头，这是许钰来接自己那晚之后两个人第一次独处，这半个月，因为苏琬白的刻意避开，两人连话都很少说，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再次独处。 两人沉默着走了几步，刚刚许钰练习时髋骨带从腿上脱落的场景在苏琬白脑海里来回闪现，她纠结了一会，还是开了口，“那个，你今天的治疗做了吗？” “下午训练结束之后做过了。”走到训练馆门口，许钰停下脚步，“你把羽绒服套上吧。” “不用了，我不冷，还是你穿上吧，你一件外套太薄了。”苏琬白说着就要把羽绒服从身上拿下来。 许钰侧身按住她的手，也没说话，把球包放到地上，站到苏琬白面前，拉着她的手塞进羽绒服袖子里，穿好之后拉上拉链又把帽子翻上来戴到她头上，然后隔着帽子拍了拍苏琬白的头，“走吧。” 从许钰帮自己穿衣服开始，苏琬白就彻底懵了，她机械地迈开脚步跟在许钰身后，各种各样的想法不停冒出来，在脑海里绞成一团，心脏也不受控制地跳个不停。 “你最近是在躲着我吗？”快到宿舍门口的时候，突然开口的许钰让心跳刚刚平复的苏琬白心又是一抖。 她稳住声音，语气轻松，“没有啊，干嘛要躲着你。” “可是你很久都没有跟我说过话了。我还以为你会问我伤怎么样，结果等了一路你都没说话。”许钰推开宿舍大门，等着苏琬白先进去。 “我每天都有看你的治疗报告。”经过许钰身边进入宿舍的时候，苏琬白声音低低地答了一句。 虽然封训前的那顿晚餐让自己到现在心里都还有个疙瘩，但对于许钰的一举一动，还是忍不住去关心。 许钰眼里带上一点笑意，“那你觉得最近治疗效果怎么样？” 听到这里，苏琬白捏了捏拳头，转过身像下定了很大的决心，“虽然治疗效果很好，但是休息也很重要。本身训练强度就已经很大了，好不容易能休息你还加练，你就把队医的话这么当成耳旁风吗？” 许钰被苏琬白带了怒气的话吓了一跳，但看着她一脸不忿又强忍着的样子，本来因为晚上练习效果没有达到预期而有点烦躁的心情突然就开朗了，许钰笑了，又隔着帽子拍了下苏琬白的头，“好，以后再也不私自加练了，谨遵小专家嘱咐。” 第28章 二月。 雅加达。 赛程已经接近尾声，在结束的八轮比赛中，中国队均以3:0的压倒性优势取得胜利，顺利进入决赛。 这次中国队出站阵容以林翕为首，加上魏齐、许钰、徐嘉言、周怀瑾一共五人，而在孙芃和纪子骞之间，最终张指导选择了孙芃作为陪练随行。 苏琬白本来这次是安排留守在队里，但临行前周哥家里突然有事，苏琬白便承担起了随行队医的职责。 坐在工作人员席位的苏琬白紧张地调整了下脖子上的工作证，第一次在现场看这种大赛，果然跟电视上看感觉很不一样，虽然相信他们不会有任何问题，但还是忍不住紧张的心情。 决赛的出场阵容是林翕、魏齐、许钰，当四分之一决赛结束的时候才最终定下的决赛名单让一直提着心的苏琬白当场咧开了嘴角，她知道这次决赛对许钰来说有多重要，能得到出场机会意味着离奥运会更近了一步。 这也是许钰第一次出战世锦赛决赛，苏琬白看着在场边热身的许钰，双手紧紧握住放在胸前，一定要好好地赢下这场比赛。 许钰作为第三单打，在第三场上场，前面林翕和魏齐都轻取对手，3:0赢下比赛，许钰只要再赢一场，今年的斯韦思林杯就将再次被中国捧起。 决赛的对手是韩国队，他们的第三单打是一名二十岁的小将，但今年世锦赛的表现却十分亮眼，到目前为止保持着全胜的战绩。 第一局。 许钰开局的时候进入状态的速度稍微有些慢，不过最终还是调整了过来，11:7拿下一局。 第二局。 对方突然换了发球方式，许钰连吃四个发球，9:11丢了一局。 第三局。 这局对两人都很关键，两人都投入十二分的精神要抢下这一局。许钰听了张指导的指导，接发球时不再急于抢攻，而是耐心跟他在台内摆短拼小球，最终11:8赢下第三局。 第四局。 这一局对于韩国人来说就是背水一战，对手摆出不要命的架势，竟真的拼下一局。 第五局。 观众席上的韩国观众已经激动地全部站了起来，每赢一球就大吼一声，“大韩民国！” 2:5。 张指导喊了暂停，严肃地看着许钰，“在场上干嘛呢？像梦游似的还叫打球吗？世锦赛都打成这样，奥运会还打吗？什么都别想了，就当你已经输了去打吧，能赢一分是一分。” 许钰沉默地把水瓶放到地上，转身回到赛场上。无论是赢球还是输球，面不改色的表情让人看不出他的想法。 而对手每赢一球，都会大吼着庆祝，可是许钰只有沉默。 3:5。 5:5。 5:7。 …… 10:10。 比分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苏琬白实在坐不住，猛地站起来冲到工作席的最前排，紧紧握住栏杆盯着球场。 反倒是跟她坐在一起的孙芃淡定很多，他扯着苏琬白的衣服下摆，“小白姐，你别紧张，钰哥一定会赢的。” 许钰接发球。 长球直逼反手，压左突右，正手暴冲弧圈球，11:10。 短球，许钰摆短，两板之后，对手回球质量下降，许钰一板台内暴挑，12:10。 韩国队员一脸懊悔地跪到地上，韩国球员席上每个人的表情都混杂着遗憾和气馁。 “好！” 中国球员席上的队友都站起来欢呼鼓掌，工作人员席上的大家也都在大声庆祝，全场最淡定的苏琬白激动地和孙芃击完掌后，再回头看球场上，最淡定的就是张指导和许钰，许钰和队员一一击掌，只有张指导坐在椅子上淡淡点了个头。 苏琬白心一抽，虽然打得不算好，但是张指导的反应，未免也太冷淡了点。 果不其然，赛后接受采访时，张指导毫不留情面地批评了许钰，“对于今天这场比赛，我是这么总结的，结果是非常好的，但是过程中，我见到了这两年最差的许钰。今天这场比赛，其实对手跟他的实力是有很大差距的，但是为什么打出了2:2这么焦灼的比分，甚至在最后一局还打出了2:5这种分分钟会输掉的球。但凡事都有两面性，他在这种情况下，最终还是顶住压力赢下了比赛，说明他还是有过人之处，应该给予肯定，但这肯定不是我想要的许钰。” 颁奖的时候，每个人都笑得很开心，许钰站在最边缘的位置，微微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琬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从颁奖台上下来，再被工作人员和记者团团围住，理智上她也知道，许钰打了这么多年球，这一场球虽然赢得不够漂亮，但他肯定能够调整过来，这个时候应付采访也不是多大的难事，可是情感却叫嚣着让她冲上去，不管不顾地把他拉出人群，不让记者反反复复提起这场比赛，然后跟他说，你打得很好，你不要管外界那些乱七八糟的评价。 “小白姐？小白姐？”走到门口的孙芃看见苏琬白还站在原地，跑过来拉了下她的衣袖，“你看什么呢？快走吧，今天晚上还有品牌赞助商的晚宴呢，赶紧回去准备准备呀。” 苏琬白不情不愿的回到房间化妆、换衣服，一小时之后跟着中国代表团的工作人员一起去了晚宴现场。 晚宴现场，各国运动员、教练、工作人员在会场穿行、交谈、合照，本来跟苏琬白一起的孙芃也跟着张指导他们一起，苏琬白端着一杯红酒靠在角落里，百无聊赖地玩着着手机。 没有熟悉的人，强凑到人群里，他们讨论的话题也是自己不感兴趣的，苏琬白看了一眼人群中央的许钰，他像是完全没有受下午比赛的影响，跟赞助商的公关部经理聊得火热。 也是，他的球拍就是这家公司的，还是这家公司的形象代言人，说他是今晚的主角也不为过。苏琬白自嘲地笑了笑，当粉丝的时候还没觉得自己的世界跟他的世界有这么多不同，离他近了之后，这种感觉反而越来越强烈。 “你好。” 正神游的苏琬白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抬头看清来人，有点诧异，但还是礼貌地打了招呼，“你好。” “我叫星野一，日本队的球员，很高兴认识你。” 苏琬白换了只手拿酒杯，握住星野一伸过来的手，“我叫苏琬白，是中国队的队医，幸会。” “我第一次看见你，你是新来的队医吗？”星野一在苏琬白身边站定，看样子是想要聊天的样子。 苏琬白虽然心里犯嘀咕星野一怎么会突然找上自己，可还是微笑着答了话，“我刚进队没多久。” “这样啊。”星野一点点头，“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年轻漂亮的女队医。” 什么鬼？ 苏琬白沉默了两秒，憋出一句，“谢谢。” 这时候，星野一的队友对他招手，好像在喊他过去，星野一比了个手势示意自己知道了，一边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苏琬白，“给你。” 苏琬白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迫于星野一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神，只能硬着头皮伸手去接纸条，结果星野一趁着这个时候，托住她的手，弯腰轻轻吻了下手背，“期待下次见面，美丽的苏琬白小姐。” 苏琬白看着背影潇洒离开的星野一，低头打开纸条，发现上面写着他的微信，苏琬白无语地在桌上拿了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背，然后把纸巾连带纸条扔进了垃圾桶。 这男的穿个花西装，简直就像一只开了屏的公孔雀，四处发情，当姐姐是没见过世面的纯情小姑娘吗？简直浪费了一身好皮囊，苏琬嫌弃地哼一声，转身往会场的另一边走，离他远一点，省得等会他又来找自己。 星野一的余光正好看到苏琬白把纸条扔进垃圾桶的动作，他嘴角勾起一抹笑，这个女孩子，有点激起自己的胜负欲了。 在会场溜达了一圈的苏琬白实在觉得太无聊了，就想着去外面透透气，刚走到露台上，就看见不远处的两个熟悉的人影—— 许钰和秦蓁？ 第29章 城26.27.28倒V看过买 苏琬白第一个想法是转身离开，可走了没两步，又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闪身进了暗处，默默盯着两人。 可惜离得有点远，不能很清楚地听到两人的对话，只有“比赛”“打得保守了一点”“张指导”“没事”之类的词语断断续续的顺着夜风传过来。 听又听不清，两人只是站着聊天也没什么好看的，苏琬白正打算离开的时候，秦蓁动作了，她上前一步拥住了许钰，许钰顿了一下，也伸手环住了秦蓁，一边安抚性地用手拍着她的背。 这是许钰输比赛不是你秦蓁输比赛吧？明明应该是你安慰他怎么现在变成他安慰你的样子了？ 苏琬白紧紧抿着嘴唇，转身就走，她低着头冲回会场，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顺手放到侍者的盘子上，深呼吸几口气调整好表情，找到何领队，跟他说自己不舒服想要先回去休息，得到首肯后回到了酒店里。 到了房间门口一翻包，苏琬白发现自己竟然忘了带房卡，她脱力地一头磕在门上，真是祸不单行。 自己没带工作证，让酒店前台来给自己开门又要折腾半天，苏琬白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反正晚宴也快结束了，就等周姐回来吧。 苏琬白叹了口气，靠在门上，看着走廊的尽头，她知道隔着五个房间的位置就是许钰的房间，她知道不管有没有比赛，他每天都七点起床，她知道他每天都在洗完澡后给球拍粘海绵，她知道他蝴蝶骨上有一颗痣，她知道这么多他的事，可还是跟他离得这么远，连比赛之后想安慰他都没有机会，没有资格。 静悄悄的走廊让刚刚看到的画面在苏琬白脑海里不断重播着，她抬手捂住眼睛，陷入一片黑暗。 她知道自己在生气什么，她生气自己，她生气自己嫉妒秦蓁却不敢承认，她生气自己因为许钰一点点对自己表现善意的行为就开始分不清东南西北，她生气自己不能控制自己对许钰慢慢变质的感情却也不敢承认。 苏琬白双腿好像突然就失去了力气，她自暴自弃地顺着墙滑到地上坐着，不想再想了，就这样吧，暗恋一个人真的好累。 回到酒店的许钰看到的就是苏琬白蜷着腿，缩成一团靠在门上睡着的场景。 怎么在这里睡着了？许钰在她面前蹲下来，探了探额头，还好，不是生病了。他捡起落在一边的包，打开看了一下，没有房卡。 许钰想起之前苏母痛心疾首地说她从小就有粗心大意的毛病，轻笑了一声，看来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这样睡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许钰看了看手表，晚宴还有一会才结束，赞助商刚刚还特意邀请了整个中国代表团夜游雅加达，估计跟她一个房间的周姐还要一会才能回来，那就让她去自己房间休息吧。 许钰伸手拍拍苏琬白的手臂，“醒醒。”苏琬白恩了一声，侧脸换了个方向，完全没有要醒的样子。 许钰笑着摇摇头，看她睡得这么熟，都不忍心喊醒她了。第一次跟队参加这么大型的比赛，还是一个人，肯定累得够呛吧。 许钰想到每天训练时，她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上，不论哪个人露出一点不舒服的表情，她都会冲上去紧张地问东问西，生怕出一点意外。每天晚上的放松时间，原本是定好每人半个小时，她却觉得不够，总是延长又延长，连张指导都笑着调侃了一句，场上队员拼命，场下队医也是拼命三郎啊。 许钰起身把她的包拿到手上，又弯下腰，轻手轻脚地把手放到她的背上和腿弯处，把她抱了起来。回到自己房间，他轻轻地把苏琬白放到自己床上，给她盖上了被子。 拿好东西，许钰走到房间门口，想想还是折回来，在床头柜上撕了张纸，想给苏琬白留个便条。 没想到苏琬白的眼睛迷迷糊糊睁开了一条缝，看见许钰之后又闭上了眼，边翻身变嘟囔了一句，“怎么做梦也是他，烦死了。” 许钰目瞪口呆地看着又睡过去的苏琬白—— 烦死了？自己把她抱回来结果就得到这么一句话？ 许钰报复地弯腰捏了下苏琬白的脸，真是小没良心的。不过他还是认命地写完了便条，又给她掖好了被子才离开。 ？？？ 一觉醒来的苏琬白发现自己突然躺在了酒店的床上，猛地坐起来之后发现这也不是自己的房间，她惊恐地四下打量，发现手机放在床头柜上，下面压着一张纸条，她一把拿过手机和纸条—— “晚上赞助商还有活动，估计大家回来得会比较晚，你先在我房间休息吧。许钰” 所以说这里是许钰的房间？自己睡在许钰的床上？ 苏琬白张大了嘴，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下了床，她站在床边，用力摇了摇了头，开始认真梳理眼前的状况。 也就是说，刚刚自己站在门外等周姐的时候睡着了，然后被许钰发现了，之后他把自己搞到他的房间来，让自己睡了他的床？ 神啊！原来刚刚自己不是在做梦啊！是真的看到许钰了啊！苏琬白欲哭无泪地想，自己好像还说了句什么，这也太魔幻了！ 不行不行，这太尴尬了，苏琬白胡乱用手抓了抓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自己刚刚是睡得有多死，从自己房门口到他房间这么远距离，都没醒过来。 顾不得想别的事，苏琬白只想先赶紧离开这个房间，她一把扯过包带子就往外冲，结果一个没留神被绊了个狗吃屎。 砰。 苏琬白整个人坐进摊在地上的行李箱里，所幸箱子里有很多衣服，所以并不是很痛，但她还是有点摔懵了。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结果发现衣服被箱子勾住了，她只能费劲地侧过身子跟衣服和箱子做搏斗。 就在这时候，“叮铃”一声，房门开了。 苏琬白手一抖，“哗啦”一声，衣服完美的从箱子上扯下来了，但是也完美的被划了一个口子。 “小白？” 林翕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苏琬白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但是这也只是想想而已。 她僵着身子缓缓转过身，看着许钰和林翕两脸错愕地看着自己，着急地一挥手想跟他们解释，“我刚刚……” 然后苏琬白就说不出话了，因为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表带勾上了一个不明物体，然后随着自己挥出去的手直直飞向了许钰的脸。 啪。 “这是……许钰的内裤？” “所以，你坐在钰哥的行李箱里，然后把钰哥的内裤甩到钰哥脸上了？”纪子骞不敢置信地看着苏琬白，在看到她点头之后，不厚道地发出了嘲笑，“哈哈哈哈哈，小白你神了啊，简直年度最佳。” 苏琬白瞪着纪子骞，“我想死的心都有了你还笑我？” “后……后来呢？”纪子骞笑得话都说不连贯。 “还什么后来，我道了个歉就跑出去了。”苏琬白生无可恋地拿筷子狂戳面前的土豆块，“到现在都没敢跟他说过话。” “诶我说你这一生气就虐待食物是什么毛病啊？”纪子骞实在看不下去被苏琬白戳得一塌糊涂的土豆，伸手把盘子从她面前拿走，“行了，我也不笑你了，你要真这么在意，找个机会再跟钰哥道个歉就是了。” “恩。”苏琬白有气无力地答了一句。 吃完晚饭，纪子骞去训练，苏琬白心烦意乱地回到宿舍，坐在桌前什么事都干不进去，想了想之后，她换上运动装，准备跑个步纾解一下心情。 做完热身刚跑没两步，苏琬白发现操场上已经有一个人在跑了，夜色勾勒出的剪影让苏琬白辨认不出是谁，她耸耸肩，戴上耳机继续跑。 那人跑得很快，苏琬白跑到第三圈的时候，他刚好从她身边经过，看清侧脸后的苏琬白吃了一惊，下意识就想掉头。 干嘛每次看到他就要跑？苏琬白暗暗给自己打气，刚刚不还想着要找机会跟他道歉嘛，择日不如撞日，干脆就今天。 于是，空旷的操场上，两个身影一前一后，绕着跑道一圈又一圈地跑着，原本被遮住月亮从云层中探出身影，月光洒在两人身上，温柔又缱绻。 不知跑了多久，两人心照不宣地同时停住脚步，苏琬白跟着许钰走到操场边的长凳上坐下来，看许钰拿着矿泉水就想喝，她喊住许钰，从包里翻出一个保温杯，“喝热水吧，我带了两瓶水，这瓶还没喝。” 许钰看了她一眼，道了谢，放下矿泉水接过水杯。 “其实运动之后喝热水比较好，可以促进肌肉中的乳酸代谢，缓解肌肉疲劳。”苏琬白有点紧张，只能先随便说点什么缓解一下情绪。 许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苏琬白知道今天下午队里开会的时候，张指导在全队面前，又把决赛许钰那场的录像放了一遍，最后还让许钰明天交一篇五千字的检查给他。 张指导的做法是为了许钰好，苏琬白也明白，只是许钰这么骄傲的一个人，第一次在这种大赛上表现成这样，还一直被指责，苏琬白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心情，正想着要怎么开口，许钰却先说话了。 “你觉得我比赛的时候闷头打球，看着就像完全没有求胜*吗？” “怎么会，我觉得很好啊。”苏琬白立刻回答，边在心底默默加了一句，而且当初喜欢上你就是因为你打球时波澜不惊的样子啊。 “我一直觉得打球时喊不喊都无所谓。可是这段时间，张指导和王指导都说我打球太没有血性，属于技术到了，心态不到位，结果我都开始怀疑自己了。”许钰语气清淡地说完这段话，平静得好像说的不是这段时间一直困扰他的事一样。 原来是因为这样，怪不得从全锦赛结束之后就觉得许钰有时候怪怪的，这段时间他的压力很大吧，苏琬白看他一向笔挺的背，肩膀竟然有点塌，一瞬间除了心疼，苏琬白心里再没有别的想法，她也很想像秦蓁一样，给许钰一个拥抱，告诉他没关系，要相信自己，一切都会好的。 可是她不是秦蓁。 所以苏琬白只是伸出手，犹豫地拍了两下许钰的肩膀，“虽然我很想告诉你，你没有问题，不需要任何改变，但是我不懂，我给不了你专业的建议，所以我不能瞎说。不过，不管你怎么做，我……”说到这里，苏琬白顿了一下，“我们……我和子骞都会一直支持你的。” 苏琬白承认自己很怂，一句“我会一直支持你的”都没胆子说，还得拉上纪子骞，欲盖弥彰的样子真是可笑。 听到苏琬白的话，许钰一直微微蹙着的眉头舒展了不少，“谢谢。” “不用谢啦，我也没帮上你什么忙。”苏琬白真的觉得有点泄气，除了懂点医疗知识，别的方面，自己还真的一点都不能给许钰帮忙。 “大冬天的晚上坐在外面听我发牢骚，这还不算帮忙吗？”许钰边说边起身，“回去吧，再坐下去明天张指导见到的就不是我的检查，而是我的病假条和缺席的队医了。” 两人一路无话，走到路口分开的时候苏琬白突然想起来正事还没说，她看着许钰的背影，心一横开了口，“许钰，等一下。” “怎么了？”许钰回过头，看苏琬白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有点奇怪。 “那天晚上……对不起。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就是个意外！我那天有点吓傻了，就那么跑出去，真的很对不起。” 苏琬白除了开头时卡了一下，之后连气都没喘，噼里啪啦说完这一段话，说完却又紧张得不敢看许钰，眼神飘忽不定，手心的汗感觉都快滴下来了。 许钰愣了一下，慢悠悠地开口，“真的吗？我还以为是你觉得我那天比赛打得太差，所以故意砸我的。” “怎么可能！”苏琬白一听，急了，小跑着到许钰面前，仰起头想解释，“我怎么会故意砸你！还有我怎么会觉得你比赛打得差！明明最后赢了！明明之前半决赛的时候徐嘉言也差点输了！为什么大家都只苛责你一个人！” 情急之下，苏琬白把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倒了出来，说完看许钰没说话，才觉得自己有点冲动了，她张了张嘴想补救一下，没想到许钰却笑开了。 许钰张着嘴笑得开怀，苏琬白第一次见他这样，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他。 许钰看着急得脸都快皱在一起的苏琬白，想到那晚荒谬的场景，还有像一只受惊的小仓鼠一样的苏琬白，实在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笑得眼角都弯了起来，伸手捏了捏苏琬白的脸，“跟你开玩笑的，看你紧张成什么样了，脸都快皱成包子了。赶紧回宿舍，外面起风了。” 回到宿舍洗完澡，躺上床的苏琬白，脑子还一直晕乎乎的。她摸上自己的脸颊，刚刚许钰是对自己笑得那么开心，还捏了自己的脸吗？ 苏琬白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我的妈，痛痛痛！ 再掐一下，还是痛！ 真的不是做梦！ 苏琬白一把用被子蒙住脸，过了一会，她又一把掀开被子，用力揉着笑得发酸的脸颊，一点小事，笑成这样至于嘛！丢人！ 她把被子盖好，规规矩矩地躺好，睡觉。 十秒之后。 苏琬白抱住被子，在床上打起滚来，怎么办，真的太开心了！完全冷静不下来！感觉心里有几百只鸟呼啦啦地都要飞出来了！ 于是，第二天一早，纪子骞看到的就是黑眼圈快到下巴的苏琬白。 “小白，你昨晚干嘛去了？黑眼圈这么重。”纪子骞看了眼昏昏欲睡的苏琬白，又看了不远处明显有点低气压的张指导，压低了声音，“今天张指导心情不好，你可别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小心炮火殃及到你。” 苏琬白一激灵，点点头，“昨天有点失眠。” 她知道张指导的心情为什么不好，昨天晚上魏齐体能锻炼的时候，肩伤不知道怎么又突然犯了，原计划好由魏齐带队去参加的亚洲杯，名单又要变化，而且离奥运会的时间越来越近，这时候主力队员的一点小伤都让人高度紧张，更何况还是魏齐这名绝对主力。 周哥的母亲生病了，请了半个月的假，所以现在队里只有苏琬白一个人。原本两个人的工作全压到她一人身上，训练前的准备工作速度自然也慢了下来。 苏琬白正帮一个去年年底刚刚升入一队的小队员贴肌肉贴，张指导突然大吼了一声，“郭洋，赶紧过来！周怀瑾等你多久了！” 苏琬白跟小队员同时抖了一下，肌肉贴歪歪扭扭的挂在他的胳膊上，“我帮你重新贴。” “不用了，谢谢小白姐。”小队员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把把肌肉贴胡乱贴到肩膀上，抓起球包就往训练场跑。 “哎……”苏琬白伸出去的手悬在半空中，看着小队员慌慌张张的背影，只能叹口气，才十五岁的小孩儿，估计今天要被吓坏了。 “被张指导吓着了？”苏琬白正低头准备下一个人的饮料和肌肉贴，没注意许钰就这么坐到了她面前的椅子上。 “没……没有。”听见熟悉的声音，苏琬白的耳朵不争气的红了，再加上许钰直接脱下了t恤对着她，苏琬白就像被放在炉子上烤一样，整个人都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你是队医，镇定，镇定！ 苏琬白一边在心里自我催眠，一边用颤巍巍的手给许钰贴肌肉贴，贴完许钰正要起身，苏琬白按住他的肩膀。 “我看看你膝盖。”其实训练前本来不需要检查，但出于苏琬白的一点私心，还是在许钰身前蹲下来，解下他的髋骨带开始查看。 “你们在磨蹭什么！”张指导又是一嗓子，“许钰，这么一点伤都克服不了，这么金贵吗！还有苏队医，请你速度稍微快一点，你想因为你一个人耽误全队的训练进度吗？” 苏琬白正把许钰的小腿向上提，她的胳膊和许钰的小腿就这样尴尬地悬在半空中，第一次被张指导骂，苏琬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手都僵了不知道该怎么放。 “没事。”许钰轻轻把苏琬白的手从自己腿上拿下来，站起来拍拍她的背，“张指导今天心情不好，不用担心。别蹲着了，起来吧。” 于是今天的训练，就在张指导的吼声中开始了，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生怕被他盯上。三点，下午的训练张指导没有来，坐立难安了一早上的苏琬白松了一口气，她看没人注意自己，偷偷把凳子挪到有阳光照进来的地方，喜滋滋地坐下来。 昨晚失眠，中午又在整理最近一次体检的资料没有睡午觉，晒着暖洋洋的太阳，苏琬白的眼皮不受控制地开始打架。 “苏队医，上班期间睡觉很舒服吧？要不要给你搬个沙发过来啊？” 张指导的声音宛若平地一声炸雷，把昏昏欲睡的苏琬白彻底炸清醒了，她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来，红着脸低着头，像犯了错的小孩。 “对不起。”苏琬白对张指导鞠了个躬，语气诚恳，认错态度良好。可是张指导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从她身边走过去了。 苏琬白站在原地，尴尬又羞愧，脸颊烫得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下午训练结束后，林翕和孙芃过来问她有没有事，苏琬白大咧咧地笑着说，“没关系，我知道张指导今天心情不好。” “小白！” “你怎么来了？”正坐在宿舍旁边公园长凳上的苏琬白抬头，惊讶地看着满头大汗的纪子骞。 “我不是国乒007吗？” 苏琬白勉强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我就稍微多练了一会，一转头你人就不见了，食堂里、宿舍里都没找到你人，我就赶紧找出来了。你是要吓死人啊。”纪子骞一屁股坐到苏琬白旁边，“累死我了。” “我又不是三岁。”苏琬白小声吐槽了一句。 “还不是三岁。不是三岁做的出来一委屈就自己躲起来的事？”纪子骞瞪着眼睛看苏琬白。 “我没委屈。”苏琬白拉长了尾音，强调自己确实没有心情不好，“只是想出来透透气。” “让你小心点，别惹到张指导，怎么就不听话呢？”纪子骞恨铁不成钢地说。 “我也没想到啊。”苏琬白双手撑在腿上，支着下巴，“就是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一点小事都做不好。” “瞎想什么呢！”纪子骞起身蹲到苏琬白面前，“你才来队里多久啊，都一个人跟队去了世锦赛，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来队里之后才发现，自己在学校里学的东西很多时候都派不上用场，要学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有时候觉得自己跟傻子似的。”苏琬白越说越觉得丧气，头也越垂越低。 “今天被张指导怼傻了？”纪子骞不轻不重地弹了下苏琬白的额头，“你是c大高材生，这么点东西能难倒你？再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看我们打球打十几年才出成绩，要按你那么说，我们都是大傻子了？” 噗。苏琬白被纪子骞的歪理逗笑了，纪子骞见她笑了，放了心，拉起她往回走，“行了行了，赶紧跟我吃饭去，饿死我了。” 刚走到宿舍门口，迎面碰上了许钰。 “钰哥，你怎么在这儿？” 许钰看着面前的两人，恍了下神，但面上没有任何变化，“有点事。” 纪子骞点点头，“那我们先走啦，再不去食堂真的没饭了。” 苏琬白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纪子骞拉走了，许钰没动作，耳边是身后两人传来的孩子气的拌嘴声。 “哎，你走慢点，我跟不上！” “小短腿。” “你说谁小短腿！” …… 许钰转过身，看着两人牵着的手，低头扫了一眼自己手上刚刚特意去宿舍加热的牛奶，一路匆匆跑过来，瓶子的温度丝毫没有因为外界的低温改变。 差点都忘了她跟子骞关系很好，明明看到子骞训练一结束就冲出去，自己又跑来凑什么热闹。 许钰转身往宿舍走，马上就是亚洲杯和预选赛了，王指导都强调多少遍了，关键时刻不能分心，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奥运前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不管是主力还是一般队员，每天都是闷着头训练，随着名单公布的日期一天天逼近，整个训练馆的气氛也越来越紧绷，除了击球声和队员累极时发出的闷哼，还有教练的指导声，几乎听不到别的声音。 因为魏齐的肩伤再次复发，原定由他带队的亚洲杯改成林翕带领许钰、徐嘉言参赛，到了这个时候，奥运名单的雏形已经越来越明显，剩下的两个名额将在魏齐、许钰、徐嘉言三人中产生。 因此，亚洲杯和亚洲预选赛的表现就更加重要。 亚洲杯上，徐嘉言状态大胜，4-3险胜林翕挺进决赛，又以4-2击败许钰夺得冠军，提前锁定了明年男子世界杯的参赛资格。 而亚洲预选赛上，魏齐在控制住肩伤后，凭借着强大的实力和经验，力克林翕、徐嘉言夺得东亚区资格，许钰的表现则有点差强人意，在半决赛时再次被林翕击败。 这两次比赛，苏琬白都没有跟队去，新闻上轻描淡写几句话写出的比赛结果，却让苏琬白心紧紧揪起来。 她知道这在外人只是一看而过的结果后面，会对那些比赛的队员产生多大的影响，一场比赛的输赢，改变的可能是一个人的命运。 亚洲预选赛一结束，国乒队就出发去x市进行为期50天的封闭训练，也是奥运前的最后一个封闭训练。 跟队去过一次封闭训练的苏琬白比第一次适应了很多，虽然每天的生活仍然是辛苦又枯燥，但每天训练结束后和队员们聊天、互相开玩笑，也让生活有了不一样的乐趣。 只是—— 在一众吵吵闹闹的队员中，沉默着的许钰越发显眼，每天来得最早的是他，走的最晚的也是他，其实很多次，苏琬白都开口想劝劝他，让他不要那么拼命，可是每次苏琬白刚开口，许钰不是笑着摇摇头，就是打断她的话后换了个话题。 一个月之后，球队开放了一天给媒体探班采访。训练结束采访的时候，许钰默默离开人群，坐到场边开始看技术录像。 苏琬白见他一个人在一边，终于忍不住走过去，“许钰，我有话跟你说。” 许钰按下暂停键，抬头看满脸严肃地盯着自己的苏琬白，点点头，示意她自己听着。 “这次你不准打断我，也不准岔开话题了。你的膝盖和你的腰绝对不能承受住你现在这样的训练强度了，我知道周哥也跟你说过，你为什么不听？” 这次封闭训练的训练量已经是经过医疗组、教练组、体能组讨论之后定下的最大强度，这种强度下，本身伤就没有完全恢复的许钰还给自己加练，简直就是拿自己的身体在赌。 “我知道。”许钰又低下头，“会注意的。” “许钰！你都这样说过几回了！可是呢！还是每天都要周哥来赶你你才回去！”苏琬白忍不住拔高了音量，她第一次发现，他是这么固执的一个人。 “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许钰声音很低，虽然没什么语气起伏，但还是听得苏琬白鼻子一酸。 她知道从年初的世锦赛结束之后，许钰的状态一直没有达到教练组对他的期待，特别是亚洲杯上又输给了徐嘉言，亚洲预选赛打得也不算好，这些对他竞争奥运会的名额都非常不利，这次封闭训练对他来说确实很重要。 “可是你也不能用身体去拼啊。”苏琬白声音也沉了下来，她能感受到许钰对这次奥运会上场名额的信念，可是队医的职责让她必须制止他这种自损身体的行为，矛盾的心情让她刚刚那股劲头全部散去，肩膀无力地耷下来。 “这次不是敷衍你，之后的训练我真的会注意训练量的，跟小专家保证。”许钰看苏琬白比自己还纠结的模样，心底最柔软的一块被触动了，他拍了拍苏琬白的头，“谢谢你。” 而这一幕，恰巧被采访间隙的记者用手机捕捉到了，这个记者是个刚毕业两年的新人，二十出头的女孩子一旦八卦起来，战斗力可不是一般的强。 【小呀嘛小体记程程：现在队医的福利都这么好了吗？后悔自己当年没学医！许钰[花心][花心][偷笑]】 配图：许钰拍苏琬白头.jpg 程程跟队有一年了，跟队里的一些队员也比较熟了，微博一发完，孙芃第一个到达了战场。 【孙芃乒乓：程程姐你搞事啊[狗头]】 【我是周怀瑾：厉害了我的妹！】 【纪子骞：你这偷拍水平，不当狗仔可惜了】 本来还只有几个朋友在互相调侃，但这条微博很快就被粉丝发现了，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今天嗑芋圆了吗：我们芋圆啊tat真的被这个小姐姐拿下了吗】 【我为芋圆续一秒：天哪，我失恋了，简直暴击啊】 【才不是包子脸：许钰在搞什么啊，都快奥运会了，还有心思谈恋爱？】 【从此天涯不再见：封闭训练的时候还谈恋爱？感觉被自己喜欢的人狠狠打了一个巴掌[微笑]】 …… 评论里祝福的、脱粉的、骂街的，转发量也很快就上千了，原本只是一条玩笑性质居多的微博，程程没想到会引来粉丝这么大的动静，她看着底下有些评论，言辞激烈地让她觉得实在是对不起许钰，想了一会儿，还是把微博删了。 可是事情并没有因此结束，脱粉回踩的和粉丝之间的战火越烧越烈，许钰后援会的管理人员也没料到这事会闹得这么夸张，会长唐琦本来还在加班，因为这事连班都没心情上了，匆匆结束工作，她一边往家赶一边给许钰打了电话。 刚刚从训练馆回来准备去洗澡的许钰，看到唐琦给自己打电话，还有点奇怪，他接起电话，“喂。” “许钰，你现在说话方便吗？” “有事你说吧。” “你看微博了吗？” “什么微博？”许钰问完，突然想起刚刚纪子骞给自己看的程程发的照片，再加上唐琦突然给自己打电话，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是不是粉丝说什么了？” 唐琦沉默了一下，“粉丝闹得挺厉害的，粉丝群里也一直在吵架。” 许钰知道程程只是想开个玩笑，也就没在意，没想到粉丝因为一张照片这样。 唐琦听许钰没答话，有点慌了，许钰现在在训练的关键时刻，自己却一激动那这种事来打扰他，“许钰对不起啊，一着急这个时候给你打了电话，也没有多大事，我们几个管理会处理好的。” “没事。我等会去粉丝群里说一下吧。” “好，那你训练加油。” 唐琦挂了电话，打开微博发现程程已经删博了，然而“许钰”的话题里面还是有很多截图和照片，她点开照片仔细看了一遍，很少笑的许钰，却对着那个女生笑得温暖，还去拍了她的头，印象中，许钰只会对秦蓁做这种比较亲近的动作，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可是这个女生，跟他认识不过半年…… 叮咚。 微信提示音响起，“琦姐琦姐，又有粉丝吵起来了。” 唐琦回完消息，有点脱力地靠到椅背上，从喜欢上他的那一天开始就应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啊，陪他一起走了快十年，偶尔见面还能一起出来吃饭，作为粉丝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啊？ 终于，经过许钰在粉丝群的发言，在管理组的控制下，这件事暂时被压下去了，而事件的另一个当事人苏琬白，因为这两天太忙，没有时间上微博，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随着封闭训练尾声的到来，队内的紧张气氛达到□□，教练组每天训练结束后都在开会，四个主力队员省队的主教练也一直给队内打电话，许钰、魏齐、徐嘉言也轮番被找去谈话。 会议室里，张指导和许钰面对面坐着。 “许钰啊，你跟我说说，这次奥运会你怎么想的？” “尽最大努力去争取吧。” “如果这个名额没有给你呢？” 许钰沉默了几秒，“尊重队里的安排。” 张指导没回话，站起来拍了拍许钰的肩膀，走出了会议室。 封闭训练的最后一天。 训练结束后，所有队员聚集在一起，张指导先是总结了这次的封闭训练，表扬了一下队员。 “……这次封训时间很长，大家在这么高强度的训练下能从头到尾都保持良好的状态和热情，非常好。今天我也不说太多，我知道你们都急着知道，下面就宣布一下这次巴黎奥运会的名单，林翕、魏齐、徐嘉言、许钰。” 张指导扫视了所有队员一圈，“他们四个人在这个奥运周期的表现，大家都有目共睹，名额都是他们一点一点拼来的，我希望所有人都能像他们一样，严格要求自己，不松懈不放弃。” 说到这里，张指导咳了一声，看了一眼许钰，才继续开口，“下面宣布单打名单和团体名单。” 第30章 城 “单打：林翕、魏齐，团体：徐嘉言，p卡：许钰。”说完，张指导又扫视了一遍众人，“行了，今天就到这儿，解散吧，有什么问题可以私下来找我。” 苏琬白傻在原地，心底那不敢说出口的担忧竟然真的成了现实，她的眼神急着去搜寻许钰，可是他只是一如往常地背着包往外走，平静的表情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情。 纪子骞一听，也有点傻眼，但看见许钰往出走，立刻追上去，嘴一张一合地跟他说话。苏琬白低着头调整好表情，笑着恭喜了三人，还跟林翕约好了回去做检查的时间。 等苏琬白再次看向球场的时候，早已不见许钰的身影，她拿出手机，想给他发条信息。 可是，能说什么呢？这跟任何一次输球都不同，这一输，输掉的就是四年，这四年里所有的努力，所有的伤痛，所有的汗和泪，都失去了意义。 第二天一大早，全队出发去机场回b市。 昨天晚上，苏琬白给纪子骞发消息问他许钰怎么样，纪子骞说他虽然跟平常一样洗完澡之后就在看技术录像，但是从训练馆回来后就一直没说话了。 所以思来想去，苏琬白还是没有给他发消息，也许这种时候，让他一个人呆着会更好，无谓的安慰反而会让人觉得是在可怜他。 只是一在机场看到许钰带着疲惫的脸庞，苏琬白憋了一晚上的情绪瞬间控制不住了，她拉着行李箱，费劲地穿过人群，一路挤到站在最后的许钰旁边。 “许钰。” 许钰看着她，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被许钰眼神一扫，苏琬白又语塞了，她憋了半天只挤出一句，“昨晚睡得好吗？” “不好，失眠了。”许钰答得果断又迅速，把苏琬白吓了一跳。 许钰昨天确实一夜没睡，他想了很多，想了过去，想了未来，想了自己赢过的那些比赛，也想了自己输过的那些比赛，虽然还没有完全想通，但好歹把自己从钻牛角尖的怪圈里拽了出来。 他看苏琬白懵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的表情，语气放松了很多，“谢谢你。如果不介意的话，陪我站一会行吗？” “好。” 苏琬白站到他旁边，如果自己这样，能让他感受到哪怕一点点的鼓励和支持，自己就很满足了。 可是这样的平静很快被粉丝打破，许钰见粉丝越靠越近，反手把手上的棒球帽扣到苏琬白头上，“你先去安检吧。” 苏琬白领会到许钰的好意，对他露出感激的笑容，“好。” “啊啊啊啊！言哥拿到奥运会团体名额了！”粉丝群中突然爆出一声尖叫，引起一阵骚动。 “真的？” “我的天哪，给我看看！” 围着徐嘉言的粉丝在得到他肯定的点头之后，欢欣雀跃地抱在一起庆祝，而另一边许钰的粉丝在听见粉丝尖叫之后脸色就都有点变了，在上网确认过消息之后，几十个粉丝面面相觑，连在签名的粉丝都呆住了，许钰把签好的照片递过来时都没有伸手去接。 “钰哥，没事哈，路还长着呢，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一个反应快的粉丝一边说，一边扯了一下旁边的妹子，让她也说点什么。 那个妹子平常很活泼，也是几个敢跟许钰开玩笑的粉丝之一，今天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她一直觉得那个名额一定是属于许钰的，他那么优秀，他上了世锦赛的决赛，他现在世界排名第二，三人名单怎么会没有他？她甚至想过也许会让他上单打，可是现在却告诉自己他只是拿了p卡。 巨大的冲击让她的眼泪瞬间充满了眼眶，眼泪顺着面颊滑下，她就这么盯着许钰，任凭眼泪冲花了精心的妆容。 旁边的几个粉丝看到她这样，都有点慌了，“涂涂，涂涂，你别哭呀！” “有纸没？” “这儿呢这儿呢。” 几个人正手忙脚乱地帮涂涂擦眼泪，站在旁边冷眼看着这一切的一个女生终于忍不住了，她上前几步，走到人群面前对着许钰，把手里拿着的袋子狠狠摔在许钰面前，又把准备拿来签名的照片一点一点撕碎。 “许钰，你真的太让人失望了。从去年全锦赛的时候，你的状态就越来越差。从去年到现在，你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成绩？”女生把手上的碎片扔到地上，越说越激动，“这种关键时刻，别人都在拼，你在干什么？在忙着谈恋爱吗？” “栀子，你在说什么呢？”一个女生手上还拿着沾了眼泪的纸巾，匆匆起身想把栀子拉回人群。 “你放开。”栀子一把甩开女生的手，“不要说我们粉丝那么盼着你能参加奥运会，你自己呢？你那么多年的努力就这样毁在那个婊子手上吗？” 许钰听到这里，一直没有表情的脸上终于皱了下眉头，“你说我没关系，但是侮辱性的字眼骂别人还是不要说了。” “哼。”栀子冷笑一声，“一说那个女人就生气了？许钰你他妈真有出息，我当初怎么会瞎了眼喜欢上你？” “栀子，你疯了吗？” “栀子，你别说了！” 粉丝纷纷围上来劝阻栀子，栀子双手用力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女生，那女生惊呼一声，往后栽倒，眼看着就要摔在地上，苏琬白刚好挤到人群前面，伸手扶住了那个女孩子，但却被惯性带着一起摔到了地上。 栀子的眼眶发红，她看都不看地上摔倒的两人，只是死死盯着许钰，“你他妈活该一辈子打不出来，一辈子被林翕压着抬不起头！” 苏琬白没让别人扶，自己撑着地站起来，正帮着别人扶有点被吓到的妹子起来，一听这话，像被点燃了的爆竹一样冲了出来，“你在说什么？” 栀子看见苏琬白，气极反笑，“你还有脸出来？要不是因为你，许钰怎么会这样？贱人！” “许钰怎么了？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他？他十几年的努力是你能随便否定的吗？什么叫打不出来了？你算什么这么说他？” “哼，你们还真是好啊，还互相护着。真是□□配狗，天长地久。”栀子已经有点失去理智了，她盯着苏琬白，想着许钰就是因为她丢掉了奥运名额，就是因为她自己失去了喜欢的人，还在这里像个疯女人一样。 栀子越想越生气，越想越绝望，她死死盯着苏琬白，冲上去扬手给了她一个耳光。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清晨还略显空旷的机场大厅响起，人群静默了。 “你他妈敢动手？”察觉到气氛不对劲的纪子骞刚挤进人群，就看见苏琬白被扇耳光的场景，当场就爆了粗口。 许钰用力拉住想冲上去的纪子骞，“不关你的事，你冷静点。” “冷静？这个女的是你粉丝又不是我的！竟然敢动我的人！”纪子骞虽然嘴上还在嚷嚷，但许钰的一拦还是让他冷静了一点。 纪子骞挣开许钰，冲到苏琬白旁边把她往身后一拽，挡在她面前，“你立刻道歉。” 栀子看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仰着头笑了几声，彻底破罐子破摔了，“你的人？这个女的到底哪里好了？你们都像苍蝇一样围着她！是她床上功夫很好，你们搞得很爽吗？” 啪。 栀子话音还没落，苏琬白从纪子骞身后蹿出来，毫不犹豫地还了她一个耳光。 “我告诉你，你侮辱我，我看在你可怜又可笑的份上，不跟你一般见识，但是你侮辱他们，这就是结果。” “你……”栀子没想到苏琬白会还手，一时没反应过来，结果刚回过神，苏琬白反手又给了她一个耳光，“两下。一下为许钰，一下为纪子骞……” “好了，都别闹了。”许钰拉住苏琬白和纪子骞的手腕，把两人拉远，自己走近栀子，“你冷静一点，回去吧，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 许钰又弯腰把地上的包捡起来放到栀子脚边，“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许钰虽然话不多，但对粉丝基本上是有求必应，粉丝接送机的时候，总是会顾着她们不被人挤到，走路碰到台阶的时候也会提醒粉丝注意不要摔倒。 栀子看着默默在地上把她撕碎的照片一片片捡起来的许钰，想到他对粉丝不声不响的温柔，身体里的力气像突然被抽空了，她双脚一软，跪坐在地上，双手捂住脸，不一会，压抑的抽泣声渐渐从掌心传出来。 一场闹剧就这么散了场。 “你们自己看看！” 许钰、纪子骞、苏琬白三个人低头站在张指导面前，张指导把手机丢到桌子上，微博上，“国乒队机场闹剧”的话题赫然出现在第十位上，而且热度还在持续上升。 “张指导，这事都是我的错，跟他们两个没关系。”许钰先出声了。 “没关系？你是想一个人承担责任是吗？”张指导冷冷发问。 “是。”许钰抬头看张指导，语气不卑不亢。 “那你给老子滚回省队！” 第31章 | “张指导！”纪子骞和苏琬白同时惊呼出声，回省队这种事怎么能随便说。 “张指导，这事跟许钰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那个粉丝。”苏琬白语速又快又急，恨不得抓着张指导的手跟他解释，“如果，如果一定要负责任的话，那都怪我，我不应该打她的，我……” “小白！闭嘴！”坐在一旁的黄主任打断了她的话，他瞪了苏琬白一眼，这才站起来对张指导说，“老张啊，这事小白确实欠考虑了。不过我看啊，那个女孩子说的话也实在是过分，他们都还是小孩儿，冲动一点也能理解啊。这样吧，小白啊，我做主，就罚她一个月的工资，再加一篇检讨。你看怎么样？” 张指导看了眼苏琬白，点点头，“行。” 苏琬白毕竟不是属于自己管理的范围，黄主任又跟自己关系不错，张指导就给了他这个面子。 “那行，那我先带着小白走了，今天体育局医疗组还有个会呢。”黄主任笑呵呵地对苏琬白一挥手，苏琬白没办法，只能跟在黄主任身后，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办公室。 “小白啊，今天这事虽然过了，不过我还是要批评你一下啊。”一出办公室，黄主任就收起了笑容，语气严厉地对苏琬白说。 “黄主任对不起，我知道我错了，我不应该那么冲动的。”苏琬白一边道歉，心里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怎么这脾气就是忍不住呢。 “不光是这事。刚刚你出什么头啊，要不是我在场，你是想扛下所有责任吗？”黄主任语气有点痛心疾首，“义气不是这个时候体现的，张指导再怎么生气，许钰毕竟是主力，也不会让他回省队的，那都是气话。但是你呢，你不过是个刚入队的队医，老张要是一生气真的让你担责任，把你赶出队怎么办？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你要真因为这事丢了工作，我怎么跟老李交代啊？” 苏琬白沉默了，道理她不是不懂，只是一碰上许钰的事，自己总是会失去方寸。 黄主任见苏琬白不说话，以为自己话说的有点重了，他放缓了语气，“小白啊，我这也是为你好。不过这事就算过了，但是你一定要引以为戒知道吗？” 苏琬白抬起头挤出一个微笑，“黄主任，真的给您添麻烦了，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只剩下三个人的办公室里，张指导火气稍微消了一点，他坐回位子上，沉吟半晌，屈指敲了敲桌子，“纪子骞，罚款一万，五千字检讨，下次再有这种事发生，你就给我滚回省队别回来了。” 纪子骞梗着脖子，没点头也没说话。 张指导看他这样子，反而笑了，“有脾气不算什么，但是要实力配得上脾气才有资格耍脾气。行了，你出去吧。” 纪子骞虽然脾气不小，胆子也大，但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不敢正面跟张指导杠，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 “坐吧。”纪子骞走后，张指导发话了，“我们聊聊。” 许钰拉开椅子坐下，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看着张指导。 “说到底，今天的事都是因为你没拿到奥运名额。昨天宣布完之后我以为你会来找我，没想到先找来的还是徐嘉言，你也真是沉得住气。” “队里这么安排有队里的考虑，我没什么问题。” “哦？那你说说队里为什么要这么安排？”张指导饶有兴趣地看着许钰。 “徐嘉言今年的状态确实比我好，成绩也很好。论起大赛经验，我们也差不多。这两年也没有输过外战。还有，他心态比我好，比我敢拼。”许钰说的简单，却都一针见血。 张指导看着许钰，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赞许，自己带了这么多年队伍，许钰是他见过的年轻队员里，心智最成熟的。不过，这是好事，也不是好事，一方面，因为他成熟所以训练从不偷懒，对自己要求一直很严格，但是又因为太成熟反而少了一点年轻人应该有的冲劲儿。 “你倒是明白得很。”张指导顿了一会，“不过你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我会把目标放在四年后的。” “有想法是好的。”张指导起身走到许钰旁边，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虽然现在队里没有规定不能谈恋爱，但是你也清楚，谈恋爱多少都会让人分神的。” “张指导，这次你真的误会了，我跟苏队医只是单纯的朋友而已。”从进办公室开始，一直很淡定的许钰这次却急着解释，甚至不自觉地朝张指导的方向探出了身子。 张指导见许钰这幅样子，意味深长地笑了下，“话说到这儿也差不多了，响鼓不用重锤，道理你也都明白。罚款两万，五千字检讨，今天这事就算结了，队里会出面帮你们解释，你也别管了。过两天的韩国公开赛和日本公开赛好好打。” 许钰离开办公室前，张指导拍拍他肩膀，“记住了，从这一刻开始，对你来说，下一个奥运周期就已经开始了。” 刚刚下飞机就被张指导喊去办公室，这个时候的宿舍楼空空的，大家被关在训练基地两个月，好不容易有天假，大部分队员都出去玩了，因此，坐在宿舍楼前的身影就更显瞩目。 “你怎么来了？”许钰加快脚步走过去，看着把头埋在膝盖里，缩成小小一团的苏琬白。 “你回来了？” 苏琬白猛地站起来，结果因为坐了太久眼前一黑，身体摇晃了几下，眼看着又要摔倒，许钰及时伸出手扶住她，“小心。” “谢谢。”苏琬白顾不上还在发晕的头，急急开口，“张指导跟你说什么了？” 许钰放开手，“没说什么，事情已经结束了，你不用担心。” “真的没事吗？” “真的。” 许钰下巴上生出一圈青色的胡茬，眼下的青黑色愈发明显，唇色也微微发白，疲惫的神色刺痛了苏琬白的眼睛，他的睡眠质量本就不好，昨晚又失眠，今早又闹了这么一出。 看着这样的许钰，一股酸意冲到鼻尖，苏琬白赶紧吸了一下鼻子，哭什么哭啊，你还想给他添堵吗！ “早上都怪我太冲动了，对不起。” 苏琬白的表情变化尽落许钰眼底，他下意识想伸手拍拍她的头，可是张指导的话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已经抬起的手又不露痕迹地放了回去。 “不关你的事。”许钰罕见的犹豫了下，才继续开口，“我回去休息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苏琬白愣了一下，这是……不想看见自己，在赶自己吗？ 许钰看到明显愣住的苏琬白，右颊微微泛红，细看还能发现有些肿，狠下来的心又有些软了。 “明天就要出发去韩国了，封训这么辛苦，你还不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吗？”许钰放软了语气，“今天肯定有很多人给你打电话，把手机关了吧。睡一觉，什么事就都没了。” 许钰都这么说了，苏琬白也不好继续在这儿赖着，“你也好好休息。”说完转身就离开了，可是没走两步，就被喊住了。 “等等。”许钰追上来，“脸……没事吗？” 苏琬白这才注意到脸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痛感，但她还是笑着摆摆手，“没事，刚刚飞机上已经处理过了。” 看到这样的她，许钰心底名为心疼的情绪反而慢慢升腾，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连像子骞一样，在她受到伤害的时候不顾一切地挺身而出都做不到，即使现在她站在自己面前，自己也什么都做不到，也什么都不敢做。 许钰掩去眼底的情绪，低低留下一句“没事就好”，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只留苏琬白一人呆呆站在原地看他消失在宿舍楼里的身影。 很快国乒队就在官方网站上发布了通告，对今天的事做了解释，也说了会对相关人员进行处理。 所幸并没有人拍到苏琬白打人的视频，再加上国乒队一惯的良好形象，大多数粉丝和路人还是站在国乒队这边的，都在谴责骂人的栀子，事情看起来得到完美的解决，除了几个当事人。 许钰和纪子骞脱了一批粉丝，苏琬白被亲戚朋友的电话狂轰乱炸了一整天，栀子也不堪熟人的骚扰关掉了手机。奥运名单公布的第二晚，对于很多人来说，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接下来的韩国公开赛，因为这件事的影响，许钰在第二轮就不敌魏齐，被早早淘汰，日本公开赛，许钰的状态也是肉眼可见的低迷，一路撑到半决赛后，被徐嘉言淘汰。 而因为上次的闹剧，苏琬白也被黄主任勒令留在队里反省，比赛的结果本就让让不能跟去现场的她郁闷不已，网上的新闻更是让她火冒三丈。 “国乒老中青三代同堂共闯奥运，全运会黑马小将许钰落后。” “许钰沉迷恋爱无心打球，奥运名额被小将拿下。” …… 许钰也看见了。 从他落选奥运名单之后，外界各种唱衰的声音就没有停过，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件事对他的影响比他自己以为的大得多，以至于后面两场公开赛时，很难集中精神在比赛上，结果也不尽如人意。 难道—— 自己真的要一蹶不振了吗？ 第32章 城 八月。 巴黎。 奥运战火彻底点燃，备战了四年的林翕和魏齐不负众望，顺利会师决赛，而林翕更是一举拿下男单金牌，成为国乒历史第六位大满贯得主，可是正当国乒代表团在公寓内庆祝时，苏琬白、黄主任、周哥、张指导在房间内低头不语，气氛沉重。 “真的这么严重吗？”张指导先打破了沉默。 “魏齐的腰伤随时可能恶化，决赛时候的二次拉伤太严重了。”周哥皱着眉回答。 男单决赛的时候，魏齐跑动接球的时候腰部拉伤，对腰伤造成了二次伤害，虽然坚持着打完了比赛，但从赛场回到宿舍后，腰就不能动了，医疗组进行紧急治疗后，现在在进行会议。 “老黄你说呢？”张指导转又询问黄主任。 黄主任神色严肃，“其实现在的状况最好是去医院，他现在腰已经完全不能动了，我怕拖下去，会造成永久性损伤。不过如果他意志坚定，要坚持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你说呢？”张指导看向苏琬白。 苏琬白下意识抖了一下，张指导之前骂她的时候给她留下了很大的阴影，到现在她看见张指导心里都发怵。 可是既然问到自己了，必须回答。苏琬白犹豫了，就像黄主任说的，魏齐的腰伤确实很严重，但是运动员的意志真的超乎常人想象，有时候靠着这股意志战胜伤痛上场也是完全可能的。 但是，如果魏齐不能上场，那许钰…… 苏琬白心跳得厉害，迟疑间她看见张指导脸上流露出一丝不耐烦，心下一横，“我觉得魏齐哥的腰伤必须及时治疗，不然很容易留下后遗症，而且我觉得，他的腰支持不了五天的赛程。” “我建议现在去医院做个彻底的检查。”黄主任听了苏琬白的话，表示赞同，“的确，五天的赛程对他的腰来说，确实不太可能。” 听到这里，张指导长长叹了一口气，颓丧地挥了挥手，“你们送他去医院吧。” 北京时间凌晨三点，奥运快报发布了一条消息—— 魏齐因腰伤复发，将不再参加男团比赛，由p卡持有者许钰代替参赛。 从技术会议回来的苏琬白，满腹心思地进了训练馆。 在训练馆里训练的三人虽然还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但看到苏琬白独自进来的时候，也基本上猜到结果了。 林翕放下球拍，让许钰和徐嘉言先练习，自己走到苏琬白旁边坐下来。 “齐哥伤的严重吗？” “还要看医院的检查结果出来。” 林翕低下头，半晌传出闷闷的声音，“如果我决赛的时候打得不那么凶就好了。” “怎么能怪你呢？谁也没想到会出这种意外，更何况，奥运决赛赛场上，你打得凶也是正常的啊。” 苏琬白劝完林翕，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房间里，魏齐一直说自己可以坚持，脾气好的他甚至摔了杯子说自己不去医院，甚至疼得满头大汗也要坚持从床上起来，证明自己还可以打。 而自己害怕大家真的被他说服，竟然一直在说让他不要强撑，一定要去医院，甚至还附和了周哥让他不要拿自己身体开玩笑的话。 最终，魏齐还是屈服了，看着他毫无生气地躺在担架上，被抬上车的时候，苏琬白突然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她觉得被那双眼睛看到了自己最自私最可怕的阴暗面。 训练馆里的每个人都各怀心思，反而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许钰表情毫无波动，似乎跟他毫无关系一样。 训练结束之后，苏琬白帮三人放松，许钰是最后一个，这是那次闹剧之后，两人第一次单独相处。 “明天……你就要上场了。”苏琬白声音微微有些发抖，“加油。” 许钰感觉到按在自己背部的手心很凉，他问了一句，“怎么了？手怎么这么冷？” “没事。” 苏琬白一边给许钰按摩肩膀，心里开心、愧疚、紧张各种情绪混杂，她为许钰可以上场而激动，一边又因为魏齐的事而不安。 许钰背对着苏琬白，但他还是感受到了她的不安。等她转到他面前，帮他拉伸腿部时，许钰看见苏琬白的唇瓣发白干裂，心思看起来也有点飘忽不定。 “真的没事吗？”许钰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句。 “真没事。可能有点没休息好吧。”苏琬白搪塞了过去，怕被他看出自己的心虚，赶紧岔开了话题，“明天一定要加油啊，我相信你！哦对了！” 苏琬白稍微低下头，压低了声音跟许钰说，“我昨天晚上偷偷溜出去买到了精油，等会可以帮你按摩了，今晚睡个好觉，明天就去横扫奥运赛场！” 许钰被她语气里小小的得意逗乐了，在精油淡淡的香气和苏琬白柔软却有力的手指里，许钰突然觉得特别安心，特别平静。 “干嘛？”许钰闭上的眼睛因为苏琬白的动作睁开了，制止了她的动作。 “脚底的涌泉穴引火下行，平抑肝火，太溪可以交通心肾，对促进睡眠特别有用。我特意找我学中医的师姐学的。”苏琬白无视许钰的阻止，自顾自脱下了他的袜子开始按摩。 许钰盯着苏琬白的头顶，挪不开视线，他的理智告诉他应该拒绝她只对的善意，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沉溺。虽然苏琬白工作非常认真，对每个队员都尽职尽责，但偶尔却会对自己有些不一样，这些特别待遇带来的隐隐的满足感像毒品一样，让他逐渐上瘾，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一夜好眠。 许钰踏进体育馆的时候，他好像听见血液在血管里加速流动的声音，这感觉不同于之前自己参加过的任何一场比赛，只是走进来，馆内的氛围就让自己有种把全部的热情燃烧在赛场上的冲动。 “是不是感觉很不一样？”张指导走到许钰身边，背着手看着还空无一人的球场，问许钰。 许钰点点头，没说话，但张指导还是感受出了他情绪的变化。 “记住这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带着这股气上场打，这是你最缺的东西。” 入场。 热身。 “xuyu。” 裁判举起右手，示意许钰发球。 苏琬白看着许钰高高抛起球的样子，突然就湿了眼眶，这是她心心念念喜欢了这么久的人啊，他天生就是应该在赛场上发光的人啊。 苏琬白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希望把这一年的好运都给他，让他能一扫之前的低迷，狠狠打那些唱衰他的人的脸。 五天的时间过的很快，又好像很慢。 五天的男团比赛打下来，许钰的状态越打越好，和徐嘉言在双打上的配合也越来越默契，最终全部以3:0大比分优势闯入决赛。 比起中国队看似轻松的进入决赛，另一只挺进决赛的队伍，则是在星野一的带领下，与韩国队苦战五局，最终3:2艰难杀入决赛的日本队，这也是日本队时隔三届奥运会，再次进入决赛。 “中国加油！中国加油！” “押せ押せ！行け行け！”（加油！加油！） 决赛时来了很多日本观众和中国观众，双方都准备了巨大的国旗来为本国队伍加油。比赛还没开始，两方观众的加油声几乎点燃了整个球馆。 场上的中国球员和张指导看起来都很淡定，反观另一边的日本队，一个小将跃跃欲试的态势挡都挡不住，感觉如果不是教练把他拉住，就要直接冲进场内了。 第一场是林翕对阵日本十八岁小将，小将虽然跟林翕实力差距悬殊，但气势却很足，每得一分就大吼着给自己鼓劲。 但是实力的碾压是没有任何办法能够改变的，在绝对实力面前，连奇迹似乎都成为一个不可能的词。 11-5,11-4,11-3,林翕直落三局，轻取第一分。 第二个上场的是许钰，而他的对手—— 苏琬白看向日本队，星野一一只手勾着球包，嘴角勾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进了场，虽然隔着不近的距离，星野一竟然在人群中发现了苏琬白，他笑意更深，甚至对着她抛了个飞吻。 我靠这孙子有病吧！ 苏琬白听到身后观众席上传来女粉丝的欢呼声，忍不住在心底骂了句脏话。 让你嘚瑟，看等会许钰把你打得跪下喊爸爸！ 这场比赛，不管是许钰自己、他的队友、张指导和教练组还是苏琬白，对他都非常有信心，奥运开始前，星野一就作为重点关注对象，他近两年所有比赛的技术录像都研究了一遍，并且在入住奥运村前训练的时候，许钰作为魏齐的陪练，专门模拟了星野一的打法，可以说，现在的许钰对于星野一，几乎达到了了如指掌的程度。 再加上从过往对决来看，许钰的胜率本就高于星野一，大家对于这场比赛，都没有太过担心。 而对于日本队来说，星野一如果没办法拿下这场比赛，也就意味着他们失去了最后一搏的机会。从教练到队员脸上满满都是藏不住的紧张，最淡定的反而是星野一。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场边的许钰，喃喃说了一句，“真是一场让人热血澎湃的比赛呢。” 第33章 城 开局正如所有人预想的那样，许钰非常顺利地拿下两局，2:0领先，占据了主动权。 第三局。 9:8。 星野一的一板台内暴冲，打出了一个争议球，裁判判星野一擦边得分。 9:9。 但是许钰认为没有擦边，与裁判交涉无果后，再回到场上的许钰节奏有些被打乱，这一球又让星野一先上手了。 9：10。 关键时刻，星野一回球出台，许钰微一愣神，脚下没站住，一个绝好的机会球没拉到。 9:11。 许钰的心咯噔一下，有点晃神地走回场边。 张指导把水拿给他，“不要退台，就把他拖在台内，跟他斗小球。加力加旋转，他力量不够。” 第四局。 许钰这局不像之前发动得那么快，反而放慢了节奏，一直耗到星野一出现失误再出手，很快获得5:2的领先优势。 星野一这个时候已经猜到许钰的战术——想等我失误是吗？那你就好好等着吧。 星野一扬起眉毛，死死盯着球，越打越狠，丝毫不畏惧，一板又一板，拼命搏杀，好几个球都被他搏上了台。 2:2。 2:0大比分领先的情况下竟然被对手连扳两局，张指导也有点着急，“你不能这么打，你不能让他先上手啊！你不主动就是把自己的命放在别人手里！清醒一点！” 许钰仰头喝水，看着球场天花板上一排又一排的灯，灯光落在眼里让他有种眩晕的感觉，好像现在站在场上的不是他。 最后一局。 这一局，不出意外地，双方打得异常焦灼。在两方都喊了暂停后，比分来到9:10。 许钰的发球局。 他捏紧了球——想赢。 想赢的心情从没有这一刻这么强烈过。这是奥运会啊，这是本来不属于自己的赛场，可是自己却站在了这里，代表国家站在了这里，自己怎么可以输，自己怎么能输。 侧下旋发球。 摆短。 星野一侧身，球打到许钰的反手位。 许钰反手防了一板，星野一这版又加了质量，速度非常快—— 砰。 球猛地撞在球网上，又弹回球台。 啪。 啪。 嘭。 许钰在原地呆住了，愣愣地看着在台上弹了两下之后，砸到地上的乒乓球，也砸断了他脑内的最后一根弦。 输了吗？真的输了吗？ 他看着星野一怒吼着脱下了球服，跪在地上朝观众席抬手，享受着日本观众对他排山倒海般的欢呼。 他看着自己跟裁判握手，跟星野一握手，面无表情地跨出挡板，声音平静地可怕，“我去洗手间换件衣服。” 张指导拉住想追过去的徐嘉言，摇摇头，“让他自己静静。”他太了解许钰了，他知道许钰冷淡的外表下有多骄傲，他更清楚，对于许钰来说，说得再多都没用，只有他自己想明白了，自己调整过来了，下一场比赛，才不会输。 留给许钰的时间并不多，他换完衣服，用冷水洗了个脸，双手撑在洗手台上。 他静静看着镜中的自己，汗水混着水珠从脸上一滴滴砸到手背上，明明很热，凉意却从心底一股股往外冒。 2:3。 “记住了，从这一刻开始，对你来说，下一个奥运周期就已经开始了。”张指导跟自己说。 可下一个奥运周期刚开始，自己就输了外战。 “许钰我怎么会瞎了眼喜欢上你！”粉丝红着眼眶对自己大吼。 决赛前一晚自己竟然找借口说自己肩膀不舒服让苏琬白检查，就只是为了多跟她呆一会。 许钰，你可真他妈有出息！ 许钰摇了摇头，拿着换下来的t恤往场上走，他现在不能想这么多，还有一场双打等着自己，自己还不能倒下。 回到场上，许钰对队友和教练点点头，示意自己没事，然后拿着球拍跟徐嘉言一起进了场，为双打开始赛前热身。 所幸双打虽然丢了第一局，但许钰最终还是强行让自己集中了精神，专注于比赛上，最终以3:1赢下了比赛。 下场的时候许钰浑身大汗，腿似乎有千斤重，连步子都迈不开。他握紧了手中的拍子，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手控制不住的在颤抖，他紧张了。 从五岁开始打球到现在，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紧张，紧张到好像连怎么挥拍都不会了，幸好双打没有丢分。 还好赢了。 “还好赢了。” 苏琬白坐在看台上，整个人脱力地靠到椅背上，失神地看着场上喃喃道。 天知道她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在许钰输球的时候忍住眼泪，她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一刻的心情，她甚至没忍住掐了自己一下，手背上传来的疼痛和红痕清晰地提醒她——这不是梦。 苏琬白看着许钰走出场馆，再也按捺不住，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匆匆从看台离开，一路小跑着往馆外冲。 她不想让许钰一个人呆着，她想让他知道，不管多艰难的时候，自己都会陪在他身边。 气喘吁吁地跑出场馆，苏琬白一眼就看见许钰静静地站着，半边脸隐藏在路灯的阴影里，却隐藏不住他低落的情绪。 “许钰。” 苏琬白跑到他旁边，喊了声他名字之后，再开口却发现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刚刚想好的那么多话，在看到他之后似乎都变得苍白又无力。 沉默。 “小白。”长久的安静后，许钰开口了，没有喊她苏琬白，没有喊她苏队医，没有喊她小专家，第一次喊了她小白。 可是苏琬白顾不得去想这些，她急着回答，“恩，我在。” “你说我打了快二十年的球，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他声音低的快听不见了，语调是平的，可是却透着浓的化不开的疲惫。 苏琬白鼻子一酸，她想说点什么，可是一向让她引以为豪的口才在这个时候，却丝毫派不上用场。 “许钰，你千万别这么想。一场比赛，说明不了所有啊……”苏琬白越说声音越小，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低着头，再说不下去。 “能不能什么都别说……”许钰顿了一下，低低说了句，“站着陪我吹吹风可以吗？” 同意的话哽在嗓子里，苏琬白用力点头，静静在他身边站定。 前路道阻且长，只愿我的陪伴能让你不再犹豫，不再彷徨。 最终，大比分定格在3:1，林翕完美地赢下最后一局，在巨大的欢呼声中，林翕、许钰、徐嘉言和张指导四人举起了国旗，向全世界宣告着胜利。 比赛一结束，采访就开始了，除了颁奖典礼时喘了一口气，从比赛场馆出来后，四人就坐上了去节目录制现场的车子。 因为回程的飞机定在比赛结束后的第三天清晨，这两天四人几乎是连轴转，接受各种采访，参与各种节目的录制。 终于，最后一晚，一个节目组只邀请了林翕和张指导，许钰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刚在床上躺下来，苏琬白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 “许钰，你在吗？” 苏琬白虽然没有跟着他们，但是基本上用手机看了他们所有节目和采访的直播。 对于林翕、徐嘉言和张指导，他们总是能找到各种各样、别出心裁的问题，可到了许钰，所有的人都在问他，比赛为什么会输，比赛时他在想什么，输了之后有什么想法，今后有什么打算。 然后他也一遍又一遍重复着相同的答案。比赛时思想和心态没有到位，输了之后就在想双打一定不能输，今后会好好努力，为下一届奥运会做准备。 苏琬白看着他脸上被摄像机放大的疲惫，还有比赛结束后再没出现过的笑容，她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怎么了？”许钰打开门，看着穿着长裙，戴着草帽的苏琬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是要去哪儿？” “不是我要去哪儿，是我们要去哪儿！” 苏琬白头一回在许钰面前这么霸气，她挤进许钰房间，一把拿过床头柜上的房卡和手机，塞到许钰手里，然后拉着他往外走。 “不要问我去哪儿，去了你就知道了！” 许钰茫然地跟在苏琬白后面出了奥运村，上了出租车，然后在一座教堂前停了下来。 “这是法国很有名的圣心大教堂。”苏琬白拉着还在状况外的许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找到一处空草坪坐了下来。 “法国每年都会有月光电影节，就是在巴黎的露天场所放露天电影。”苏琬白环视了一周，有点惊奇地说，“人比我想象得多很多啊。” “我看了时间，电影九点半就结束了，这样我们还可以进教堂逛一圈再回去。”苏琬白仰头看着宏伟的教堂，雪白晶莹的外表在夜色里散发着神圣纯洁的光芒，让人感觉无比的宁静。 她侧头看着许钰，“这里是不是很棒？之前在德国读书的时候一直想来，结果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今天总算是完成心愿了。” 许钰还没想好要说什么，人群突然安静下来了—— 电影开始了。 第34章 城 虽然听不懂法语，但电影精致的画面和配乐还是吸引住了许钰和苏琬白。 电影结束后，草坪上的人结伴而行，认识的不认识的，只要坐在一起，就会笑着道再见。 苏琬白在收获了三朵花和几句你很漂亮的赞美后，觉得从比赛结束后一直低落的心情好了很多。 许钰在她身后，看她微笑着和每一个人打招呼，和热情的意大利人拥抱，收下浪漫的法国人送给她的鲜花，裙摆随着她的走动划出好看的弧度。 心情，好像没那么糟糕了。 等草坪上只剩下三三两两的人，苏琬白和最后一个人打完招呼，小跑着到许钰的身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对不起呀，刚刚太高兴就忘记时间了。” “没事，你不是说要去教堂里吗？走吧。”许钰率先迈开步子，苏琬白点点头，跟在他身旁。 教堂内部以穹顶之上巨幅的耶稣布道壁画闻名于世，仿佛伸出双臂的耶稣敞开胸怀要把人抱住，看着巨大又慈祥的耶稣，苏琬白偷偷瞥了一眼许钰，他出神地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琬白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她闭上眼睛，虔诚地祷告，万能的主啊，希望您能保佑许钰一生无忧，再无病痛困扰，也许后路颇多坎坷，但最好的一定会到来！ 两人从教堂出来，站在草坪上俯瞰整个巴黎。 城市里星星点点的灯光和天上星罗棋布的星光交相辉映，一时竟让人分不清到底哪是灯火哪是星光。 “真想永远呆在这里。”苏琬白情不自禁地感叹，看着这样的景色，连日来的辛苦似乎都消失了。 大家能看到的，是奥运会上奋力拼搏的运动员，可真正参与其中之后她才发现，所有的幕后工作人员，也付出了不可磨灭的努力。 苏琬白记得比赛间隙，周哥和王指导挤在一张小小的床上休息，等着给林翕放松和看技术录像。 她记得不管比赛多晚结束，队员多晚回房间，何领队都坚持等所有人休息之后，检查完才睡觉。 身为幕后工作人员，苏琬白也付出了连自己都没想过的努力，再加上看比赛时一直高度紧张的情绪，突然放松下来，看着这样的风景，真的想永远沉溺下去。 “谢谢你。这里很美。” “是啊，这里的夜景很有名呢！” 不，我说的是你。 许钰心底有个声音在疯狂叫嚣着，说出来啊，说出来啊！ 但他最终只是侧过头去看着苏琬白，夜风吹起她肩头的长发，露出尖了不少的下巴，几缕发落在她的耳侧，看得许钰心里痒痒的。 他的手像着魔一样举到苏琬白的耳畔，想把几缕调皮的发别到耳后。 “下面还有一个集市，要不要去逛一下？” 苏琬白的声音让许钰如梦初醒般猛地把手缩了回去，他把手背在身后，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好。” 因为已经接近深夜，集市里的人不算多，但还是很热闹，连带着两人间的氛围都轻松了不少。 “你看这个！” “哇！这个好厉害！” 苏琬白像个孩子，蹦蹦跳跳地穿梭在摊位中间，比手画脚地和不是很懂英语的店主交流，许钰跟在她身侧，仔细地帮她挡住人流，看她心情这么好，许钰的嘴角也不禁挂上了微笑。 “原来在这里！”走到集市尽头的时候，苏琬白看见了什么，惊喜地叫起来，“就是这面墙！” 她开心地指着身后写满了字的墙，对许钰说，“这面墙叫我爱你墙，上面写了两百多种语言的我爱你。”苏琬白解释完就拿出了手机，蹲下来找角度拍照。 我爱你……吗？ 许钰在心底默念了一遍，仰头看面前的墙，那么多语言的我爱你，自己一直觉得这三个字离自己很远，可是现在…… 许钰侧脸看苏琬白，看她跑到远处趴下身子拍照，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就像一个小太阳，一个在深夜也能发光的小太阳。但是现在的自己，好像没办法去拥有这个小太阳。 这个时候，一个带着贝雷帽的大胡子男人走到苏琬白身边，拿着一张纸跟她交谈了什么，苏琬白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到开心。 许钰看着苏琬白拿出钱包，大胡子男人却又是摆手又是摇头，最终他拿走了苏琬白手上的一朵玫瑰，吻了下苏琬白的手背后离开了。 “许钰许钰！你看！是不是特别好看！”苏琬白激动地跑过来，把手上的纸拿到许钰面前。 原来是一幅画—— 画上的苏琬白在弯着腰拍照，许钰微微侧头看她，眼神里满满都是许钰自己都没想到的的温柔。 许钰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好在苏琬白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小细节，她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画的真好呀。我说要给他钱，但是他说觉得画面特别美好，他画的很开心，所以要送给我们。” 许钰又去看画，画里的苏琬白虽然没有正脸，可只是背影也让人感觉那么神采飞扬的样子，他微笑，“的确画的很好。” 最后又逛了一会，买了一些纪念品，两人离开集市，站在路边等车。接近凌晨，夜风渐渐带了些凉意。许钰把外套脱下来，披到苏琬白身上。 苏琬白微微红着脸跟他道谢，看着安静的街道，晚上的情景一幕又一幕在眼前闪过，她喃喃地感叹，“真像一场梦啊。” “可是梦那么短暂。” “但是这么美好的梦，就算很短暂，因为那些美好也值得啊。” 许钰愣了，良久，他看着眼睛里洒满星光的苏琬白笑了，“对。” 苏琬白觉得自己被许钰的笑容迷惑了心神，她第一次直直盯着许钰的眼睛，缓慢又坚定地说，“许钰，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不管发生什么都会陪着你的。四年后的纽约，你一定会封王。” 许钰看着苏琬白的眼神，用力点头，“好。” 巴黎-迪拜-b市。 折腾了将近二十个小时，国乒代表团终于踏上了b市的土地。 “啊啊啊啊！林翕林翕林翕！” “徐嘉言我爱你！” “许钰我爱你！” 苏琬白知道比赛期间乒乓球在网上热度很高，特别是林翕，但是她真的没想到从出口出来时会是这样的场景—— 人山人海的粉丝，举着各家的手幅，声嘶力竭地喊着自己喜欢的球员的名字，□□短炮从他们一出来就咔嚓咔嚓响个不停，阵仗完全不亚于任何一个娱乐圈的小鲜肉。 我的妈呀，苏琬白吓得从出口缩了回去，默默躲到人群最后，还是等粉丝散一点再走吧，要就这么出去，估计自己半条命要被挤掉了。 等到人流随着林翕、许钰、徐嘉言三人移动后，苏琬白才拍着胸口从出口出来，刚走没两步，就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小白！小白！这里！” “纪子骞？”苏琬白惊喜地看着朝自己跑过来的人，“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啊！”纪子骞扶住苏琬白的肩膀，一边打量一边把她转了个圈，“看来这趟奥运会的减肥效果很好啊。” “你走！” “哎哎，我这么不远万里地来接你，你就这个态度对我啊！”纪子骞敲了下苏琬白的头，“真是小没良心的！” “好好好，谢谢您的大恩大德行了吧。”一个多月没见，在机场看见纪子骞，苏琬白还是很高兴的，“你开车过来的？” “是啊，你都不知道今天路上有多堵。我还奇怪呢，结果一进机场看见这么多人，就明白了。”纪子骞扯了扯脸上的口罩，“这不，吓得我赶紧跑回车上拿了口罩。” “得了吧，你少自作多情了。”苏琬白嫌弃地看着他，“人家那是追着林翕和徐嘉言来的，谁追你啊。” “谁说的！我跟你说，小爷涨了好多粉！”纪子骞一边说一边拿手机打开微博给苏琬白看，“你看看！粉丝，40万！” 苏琬白不敢相信地瞪着屏幕，“你买粉了吧！” “小爷会做那种事吗！”纪子骞哼了一声，不过他收起手机之后还是加了一句，“不过我当时一夜醒来发现微博提示我多了五万粉丝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没睡醒或者微博出bug了，手一抖手机差点砸脸上。” 哈哈哈哈，苏琬白发出了无情的嘲笑，“你看看你那点出息。” “行了啊！等会把粉丝招来了，本来还打算一起接了许钰，给你们接风，现在这个情况，估计他是来不了了，我们先走吧。” 纪子骞接过苏琬白的行李箱往机场外走，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冲过来几个粉丝，“纪子骞！” “哎真的是他啊！我没认错！” “快过来快过来！是子骞弟弟！” 这都能认出来？苏琬白真的被粉丝的认人能力吓到了，自己跟他认识这么久了，刚刚要不是他把口罩拉下来，自己还真不一定认的出来是他。 “赶紧签名，我在旁边等你。” 苏琬白拿过箱子往旁边走，一个妹子突然拉住了她，“你是苏琬白姐姐吗？” 第35章 城 “啊？”苏琬白愣住了，还有认识自己的？ 女孩子看到苏琬白的反应，慌张地松开了手，“姐姐，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就是这么一问，没什么别的意思。” 苏琬白看着女孩子一脸被吓到的样子，哭笑不得，被吓到的人应该是自己才对吧。 “没关系。你……有事吗？” “姐姐，我特别喜欢你！” 啊？苏琬白再次愣住了，自己这是……被表白了？还是一个妹子？ 女孩子看苏琬白的表情，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又急急忙忙解释，“姐姐，我是去年全锦赛的时候看齐光哥哥的直播认识你的，上次那个粉丝骂人视频流出来的时候我认出姐姐了，我觉得姐姐你真的太帅了！” 帅……苏琬白默默品了一下这个评价，继续听。 “后来奥运会的时候，又在记者的微博里看到你了。姐姐你真的特别棒！”小女生一脸崇拜地看着苏琬白，感觉眼睛里都在冒光。 “什么微博？”苏琬白第一次碰到这种状况，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 “我找给你看！”女孩拿出手机翻了会，递给苏琬白—— 【小呀嘛小体记程程：我们的幕后英雄们！[拇指]】 配图第一张就是林翕趴在床上，苏琬白正给他推拿。 苏琬白神色纠结地把手机递了回去，“妹妹，这你都能认出来我啊。” 照片里自己只露了小半个侧脸，光线也不是很好，苏琬白觉得除了自己老妈，估计没人能认出来。 “怎么会认不出来？”女孩子翻到评论，又把手机递给苏琬白，“你看，这条微博底下好多人在说你呢。” 【哇居然有女队医，好厉害！】 【去年九月份全锦赛贺齐光直播时候的截图，拿去不谢。】 【姐姐好像？长得还挺漂亮？】 【什么就叫人家姐姐，说不定人家比你还小好不好。】 【妈呀刚刚去补了直播，这个姐姐是跟子骞哥哥在一起了吗？】 【诶我看到有料说她跟许钰在一起啊。】 【这女的不就是在机场打人的那个吗？这种素质怎么当上队医的。】 【顶锅盖说句，虽然打人不对，但是这姐姐那时候还挺帅的！而且本来就是那个粉丝不对啊，乱骂人还先动手。】 苏琬白再次默默把手机递了回去，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上次机场事件之后，预感到会有很多人骂自己，所以苏琬白果断卸载了微博，那一个礼拜几乎没有上任何社交媒体，而且后来因为奥运会，微博还没来得及下回来，看起来，自己好像信息太闭塞了，仿佛是从大山里刚出来。 “姐姐，我能跟你合个影吗？”小女孩眼巴巴地看着苏琬白，小心翼翼地问。 苏琬白有点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半晌，憋出一句，“你喜欢我什么呀？我又不是明星。” “姐姐你长得很漂亮啊，而且还是c大毕业的，这么年轻就在国家队当队医，很厉害啊！”女孩子认真地解释，“反正……反正……就是很喜欢姐姐！” 不是吧。苏琬白平复了下心情，“我是c大毕业这事，也被扒出来了？” “恩。”女孩子小声回答了一句，一边偷偷看苏琬白脸色。 算了算了，自己当初就应该想到这些的。苏琬白知道面前的女孩子也没什么恶意，就没再吻下去，她对女孩子笑了一下，“谢谢你。我们拍照吧。” “谢谢姐姐！” 两人拍完照，女孩子开心地对苏琬白说，“姐姐，我也会加油考到c大的！然后跟你一样到国家队当队医！” “好！加油！”苏琬白回头看纪子骞跟几个粉丝也差不多结束了，就跟女孩子告别，“你是来看林翕他们的吧，赶紧过去吧，等会他们就上车了。但是一定要小心不要挤摔倒了，回家的路上也要注意安全。” 女孩子小鸡啄米一样猛点头，“姐姐，你人真好。” 苏琬白被她逗笑了，她拍拍女孩子的肩膀，“快去吧。” 纪子骞也跟几个粉丝打完招呼，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就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诶，小白，刚刚那妹子……” 纪子骞话刚说到一半，女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两人面前，“子骞哥哥，小白姐姐，你们一定要好好的啊！真的有很多人喜欢你们呢！” 哈？ 苏琬白和纪子骞两脸懵逼地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这妹子唱地是哪一出。 刚刚围着纪子骞的几个女生听到女孩子的话，都捂着嘴开始笑，有一个也凑热闹跑过来，笑嘻嘻地对纪子骞说，“子骞弟弟，你要好好把握啊。” 说完见纪子骞还是一脸懵，笑得更开怀，“你的人你不得好好守着啊，你们队里那么多单身狗，可别被别人截胡了啊。” “她们是在说汉语吧？但是我怎么就一句都没听懂呢？”上了车的纪子骞还在叨咕，“这都是新粉吧，有时候说的东西，就我这网瘾少年都搞不明白。” 苏琬白一路走过来，心里大概有点明白了，但是不是很肯定，又觉得说出来有点尴尬，所以什么都没说，一上车闭眼开始装死。 纪子骞知道她很累，也就没再说话，把空调的风调小了，默默启动车子上路。 “小蓁你怎么来了？” 许钰筋疲力尽地从人群中挪到大巴附近，惊讶地看见秦蓁在车前面等自己。 “钰哥！”从封闭训练开始之后，两人几乎就没有见过面。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跟许钰分开这么久过，一看到许钰，她什么都顾不上想，几乎是朝他飞奔过来。 看着秦蓁朝自己跑过来，许钰想起了四岁时候的她，那时候她还没开始练球，自己每天从训练馆回家时，她都会等在路口，看见自己之后跌跌撞撞朝自己飞奔。 虽然许钰已经累得一句话都不想说，但他还是看着秦蓁笑了，“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谁像小孩子了！我已经成年了好不好！”秦蓁撅了撅嘴，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许钰，眼眶渐渐有点潮，“你瘦了。” “大家都瘦了啊。”许钰拍了下秦蓁的头，“还说不是小孩子，怎么就哭鼻子了。” “才没有呢！”秦蓁虽然嘴上逞强，但却控制不住表情，她眼睛湿漉漉地看着许钰，“欢迎回来。” 许钰笑得温柔，又拍了拍她的头，“上车吧。” 十分钟之后，林翕和徐嘉言也从粉丝中脱身，上了车。何领队点了一遍人，确认都到齐了，喊了一声，“师傅，可以走了。” “何队等等，苏队医呢？” 刚刚从出口出来后就一直没看见她，现在也不在车上，人这么多，不会是被挤得过不来吧，还是像上次机场一样，被粉丝认出来了，然后被缠住了？ 许钰心里有点着急，但当着这么多人，也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尽量放慢了语速，装作随口一问的样子。 “小白啊，刚刚子骞给我打电话，说他跟小白一起，就不跟我们一起走了。” “哟，这俩人关系也太好了吧。这么久没见，估计是想对方了。”不知是谁调侃了一句，车内响起一阵笑声。 许钰没说话，也没跟着笑，就只是坐下来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她没事自己应该放心的，可是，听到子骞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心怎么反而悬得更高了呢。 半小时之后。 微博上国乒队粉丝圈又一次炸开了。 【陪国胖走到世界尽头：大家要的接机视频！翕哥太亲民了！爱他一万年！嘉言弟弟笑起来可好看了！芋圆高冷人设没毛病！但是一碰到他的小青梅整个人就变成邻家小哥哥了简直犯规！】 视频.mp4 【po主辛苦啦！表白#世界第一林翕#】 【这对青梅竹马cp真好嗑啊，甜哭了！】 【讲道理，许钰不跟榛果儿在一起，我直播吃翔！】 【上面的flag是不能随便乱立的！】 【青梅竹马要是不在一起，我就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上面喜欢这对的，给你们推另一对啊，也是甜哭了，指路[微博链接]】 【今天你cp发糖了吗：今天在机场活捉子骞弟弟一枚啊！而且，他是来接他们队医的啊！对啊你们没看错啊，就是那个年轻的女队医啊！两个人只是站在一起就甜齁了啊！而且运动员x队医这么带感的cp大家真的不来嗑一发吗？】 视频.mp4 【天哪，子骞弟弟的摸头杀，我已经是个废人了。】 【子骞弟弟简直男友力爆棚，好羡慕这个小姐姐啊！】 【哭唧唧地干了这碗狗粮！】 【子骞弟弟一直特别有男友力啊，大家忘了他之前在机场说竟然敢动我的人吗？简直想嫁啊啊啊啊！】 【所以这个小姐姐是跟子骞弟弟在一起？那为什么之前有人说她是许钰女朋友？】 【许钰早都说过他没有女朋友了好不好，上次那个女粉丝发疯说的话谁信谁傻逼。】 在餐厅里，苏琬白下了微博刚登陆上，随手刷了一下，就看到这两个视频。 她默默把手机递给纪子骞，内心复杂地看着他，“你看这个。” 纪子骞扫了一眼视频，沉默了一会，突然站起来，从桌子对面探过身子到苏琬白面前，“我也觉得我俩挺配的！” 第36章 城 苏琬白听到他的话，傻眼了，愣愣地看着一脸认真的纪子骞，过了一会才结结巴巴地开口，“你……你……你说什么呢，一点都不好笑！” 纪子骞还是盯着苏琬白没有说话。 这下苏琬白真的紧张了，她手足无措地坐在位子上，想伸手把纪子骞推开，但又犹豫了，这样会不会太伤人了？ 纪子骞看着她这副样子，再绷不住了，他一屁股坐回位子上，哈哈大笑起来，“小白，你也太好骗了吧！” 苏琬白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看着笑到恨不得拍桌子的纪子骞，苏琬白气得一脚踹过去—— “纪子骞你大爷的！” “诶诶诶，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纪子骞一边躲，一边拿手机翻评论，边看边笑，“评论里都是说我帅的！还有说想嫁给我的呢！嘿这个说得好，不能嫁给纪子骞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你少贫了！”苏琬白抢过手机，“别拿我号点赞！” “哎哟粉丝不也就这么一说，大家都当开玩笑呢。那不是还有好多粉丝说我跟光子还有许钰都是cp吗？”纪子骞伸长了手，戳了戳苏琬白皱起来的脸，“生气了啊？” 苏琬白白了他一眼，没理他。 “好好好，苏大队医，我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就原谅我这一回成吗？”纪子骞看苏琬白还是无动于衷，又站起来绕到她旁边，把脸伸过去，“那你打我一下解解气。” 苏琬白被他逗笑了，一边笑一边推他，“走走走走走，别在我眼前晃！” 看她笑了，纪子骞放心地晃回位子上，“这么点小事干嘛要在意啊，粉丝也没有恶意嘛。” “不是为这事。”苏琬白想到刚才的另一个视频，许钰跟秦蓁在一起的时候，的确整个人都温柔了很多，虽然一直告诉自己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许钰只是把她当妹妹，但是苏琬白现在的心情只有一句话能形容—— 好气哦！ “那是怎么了？谁敢惹我们苏队医生气啊？” “没有生气啦。” 纪子骞见苏琬白不想提这件事，也就没再提，他低头玩了会微博，突然想起什么，兴奋地说，“小白，我粉丝一直让我直播呢，上次直播之后反响可好了，刚好现在没事，可以直播啊！” “你又突然发什么神经啊。”苏琬白抿着嘴看他，“你要真想直播就直播吧，只要别让我露脸就行。” “哎哟，反正粉丝都知道我们两个一起走的，再说了，我估计熟悉我们的粉丝也都认识你了，露个脸怎么了。” “你别说这事，说了我就烦。”苏琬白气呼呼地端起水喝了一口，“我就想安静当个队医，怎么就莫名其妙出名了啊。” “你跟我们这些红人在一起，想不红都难啊。” 苏琬白又翻了一个白眼，表示并不想理他。 纪子骞说着就打开了手机直播软件，“你说我这个时候直播，也没个预告什么的，会不会没人看啊。” “你是对你那四十万粉丝多没自信？” “有了有了！”纪子骞举着手机挥手，“大家好，今天趁着放假，给大家直播一下。” “我在外面吃饭。” “这么一会就两万人了啊。”纪子骞看着观众人数，笑得得意，跟苏琬白显摆，“你看看我这人气。” 苏琬白作了个作呕的表情，没出声。 “刚刚跟谁说话？你们猜啊！” “猜对了就给你们看啊！” “诶你们都知道啊！”纪子骞看着弹幕里清一色的“队医姐姐”，又得意地拿着手机跟苏琬白显摆，“你看吧，我说她们都知道我们在一起。” “谁跟你在一起啊，别乱说话！”苏琬白终于看不下去纪子骞满嘴跑火车，出声反驳他。 【我的妈真的是队医姐姐啊！】 【天哪，单独去机场接人，现在又在一起吃饭，要不是这么甜啊！】 【踢翻这碗狗粮！】 因为苏琬白的声音，弹幕又炸开了，纪子骞笑得开心，“小白，你过来看弹幕啊，逗死我了。” “不去。” “你不过来？”纪子骞坏笑着举起手机凑过来，“那我可转镜头了啊！” “纪子骞你大……”苏琬白想起来还在直播，生生把最后几个字咽了下去，微笑着说，“你再这样我明天就跟体能教练说给你多加几组力量训练！” “我受伤了。”纪子骞手按在胸口一脸伤心欲绝的表情坐下来，“你们队医姐姐欺负我。” 【我的天哪，这两个人也太萌了！】 【嘤嘤嘤我不管这对cp我站定了！】 …… 啪。 秦蓁被许钰关ipad的声音吓了一跳，“怎么了？” 许钰迟疑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摇摇头，“没事。你准备好了吗？现在可以出发吗？” 秦蓁站在洗手间门口，有点害羞地捋了捋头发，“恩，好了。” “好。” 许钰从椅子上起来往门外走，秦蓁眼睁睁看着他从自己身边走过，眼里的期待和面上的羞涩一点点褪下—— 特意买的连衣裙呢，挑了那么久，就是为了等他回来穿给他看的。 秦蓁呆在原地，半晌捏住了拳头，他一定是太累了，再说了，不是说男生本来就不太注意这些吗。 她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一边跑出去跟上了许钰的脚步。 “叔叔阿姨好！”秦蓁一进酒店包间，就乖巧地跟许钰的父母打招呼。 “哎哟真是女大十八变，小蓁越来越漂亮了。”许母笑呵呵地夸秦蓁，“这裙子也好看！” “阿姨，你这样我会不好意思的。”这边秦蓁羞涩地朝许母撒娇，许钰和秦蓁的父母打完招呼后，坐到位子上拿出了手机。 许钰打开直播软件，发现纪子骞的直播已经结束了，犹豫间，他的手指又不受控制地打开了微博，点进了纪子骞的超级话题，想看看他后来的直播到底说了些什么。 “怎么坐下来就玩手机？”许父看着儿子打完招呼后就一言不发玩手机，说了他一句。 “有点事。”许钰专注地看着微博上的直播文字版总结，没有抬头。 许父看他这样，语气有点不好，“有什么事这么着急，你跟你秦叔叔秦阿姨还有我跟你妈多久没见了，连说几句话都来不及就要去看手机？” 许钰翻微博的手顿了一下，满屏的都是“狗粮狗粮”“甜甜甜”，他想到刚刚看的直播，心头有股无名的情绪噌噌往上冒。 许父看许钰沉默着把手机放回口袋，想起前段时间发生的事，表情更不好了，他皱着眉头问许钰，“你跟那个女孩子到底怎么回事？” 许钰心漏跳了一拍，然后面不改色地说，“她是队医，我是队员，就是这么回事。” “那个女孩子看着乖乖的，结果上次在机场闹成那个样子，哪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你离她远点。” 许父说的严厉，许钰也听得皱起了眉头，“爸，机场那事她也是受害者，你不了解她，她人很好。” 许父不以为然，“你才多大，知道什么？我看人怎么会看错。” “爸，你根本就没跟她接触过，只凭一个视频能看出什么？” “我怎么没跟她接触过？去年不是一起吃过饭吗？那个女孩子啊，一看就不是那种会乖乖呆在家里相夫教子的人，你离她远点。你看看那网上都说成什么样了，说什么沉迷恋爱，无心事业！搞得像什么样子！” 许父一想到之前机场那件事闹出来之后，自己听到的那些风言风语，心情越来越差，话也越说越重。 “爸！够了！” 许钰从来没有这种口气跟许父说过话，许父听见儿子竟然为这种事顶撞自己，气的伸手重重拍了下桌子，“你这是什么口气跟我说话！打了个奥运会回来技术没见涨，脾气还涨了不少！” “这么久没见儿子，大家开开心心吃顿饭不行啊。你有什么话等他休息好了再说不行啊，小钰这不是累了吗？时差都还没倒过来呢。”许母一见气氛不对，赶紧劝许父，一边对许钰使眼色，让他别说话了。 秦母也在一旁圆场，“是啊是啊，孩子们这一年都辛苦了，我们也好久没在一起聚过了，这么好日子，有什么话啊过两天再说，过两天再说。” 秦蓁默默看着表情不太好的许钰，心里也有点不舒服，还是第一次见许钰跟叔叔顶嘴，原因还是因为苏琬白，想到网上那些传闻，秦蓁微微低下头，一定是自己想多了，钰哥已经说过很多次他们只是队员和队医的关系，自己跟他这么熟，怎么能被网上的东西带偏了呢！ 本来和乐融融的一顿团圆饭，结果因为大家各怀心思，吃得索然无味，匆匆结束。 张指导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刚下飞机就在群里通知下午要开会。 下午两点，所有人都聚集在会议室里，等待开会。 苏琬白踏进会场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坐在一起的许钰和秦蓁，她心里没来由地生出一股烦躁，扭头找了个看不见他们的角落坐了下来。 而许钰也第一时间发现了一起进来的纪子骞和苏琬白，他看着两人坐下后纪子骞伏在苏琬白耳边说了什么，两人同时笑起来的样子让许钰第一次觉得，原来笑容有时候也挺刺眼的。 第37章 城 “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吧。”张指导环视了下面的人一圈，清清嗓子开始讲话。 “这次奥运会大家都辛苦了。我也知道大家都很累了，今天就长话短说。今年，我们这个队伍啊，在网上的热度非常高，方主任，包括局里，都对这件事非常重视，希望我们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做好‘三创’，真正把乒乓球向全社会推广，在全社会形成一个好的影响。” 说到这里，张指导看向林翕，“林翕啊，这个现在人气非常高，这是个好事，但是作为队长，你也要负起扛起三创大旗的责任，之后队里会有一系列推广活动，作为队长，你一定要有一个好的带头作用。” 然后张指导又扫了一眼台下的队员，“还有啊我也听说了，这奥运期间我们一些别的队员也多了很多粉丝是吧。纪子骞，听说现在你可是个网红啊。” 纪子骞就像上学期间突然被班主任点到名的学生，一个激灵就站了起来，他对上张指导似笑非笑的眼神，也笑起来，“张指导，我就是多了点粉丝，还算不上网红哈。” “行了行了，知道你长得帅粉丝多。不过这粉丝多就要承担粉丝多应该做的事，虽然这次你没参加奥运会是吧，但是这个三创……” “三创事业，人人有责！张指导放心！我一定会为三创事业贡献自己的力量！”纪子骞抢在张指导开始教育他之前表了信心，一脸信誓旦旦的样子。 张指导笑了一下，摆摆手让纪子骞坐下来，“好好好，就你这张嘴，我就不操心了。” 说到这里，张指导看向许钰，“还有许钰跟徐嘉言，你们两个也是，要把这个三创的事放在心上。” 看见两人点头，张指导又加了一句，“不过也要注意，上次的机场事件绝对不允许出现第二次了！” 苏琬白和纪子骞对视一眼，同时撇了撇嘴，这事还能不能过去了！ “好了，下面跟大家介绍一下，我旁边这位，是局里宣传部专门派下来的周主任，最近帮我们统筹这个三创的相关工作，下面就请她给我们介绍一下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大家好，我叫周琪，大家叫我小周就行了。这段时间呢，会由我来负责大家的宣传工作。包括录制节目、接受采访还有日常的宣传，都是我来接洽。今天也不想耽误大家太多的休息时间，就简单说一下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首先呢，就是参加奥运会的几名队员需要参加一些节目的录制，包括访谈节目、颁奖典礼和一些综艺节目，具体的情况会在确定后再通知。其次就是未参加奥运会的其他队员，有微博的希望大家在自己精力范围内多宣传、多互动，跟球迷形成一个良好的氛围，没有微博的就希望大家尽量能开通。” “最后一个就是非队员的工作人员，包括教练啊、队医啊……” 听到这里，苏琬白惊恐地抬起了头，这又是要做什么妖啊？ “这次奥运会啊，不但我们运动员吸引了不少粉丝，我们教练跟工作人员粉丝也都很感兴趣，特别是我们王指导和郑指导，还有我们这个年轻的苏队医。”主席台上的周琪准确地找到苏琬白，狡黠对她眨了下眼睛，继续说，“所以希望我们这些工作人员也都能注册一个微博，跟粉丝分享你们的工作和队内的一些日常，拉近队伍跟粉丝的关系。” “好了，今天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了。哦还有，苏队医等会请留下来一下，有点事想找你。张指导，您继续吧。”周琪对张指导点点头，坐回位子上。 “我靠，这个人想干嘛？”苏琬白压低了声音跟纪子骞吐槽，“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事小爷罩你。” “得了吧，你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好吧。”苏琬白斜了他一眼，在椅子上坐立不安起来，上次机场闹剧之后，自己真的有点怕了，只想安安静静地当个队医，刚刚听到她说要开微博什么的，苏琬白真是从头到脚都在拒绝。 张指导总结了两句之后，就宣布散会了。 “我在外面等你。”纪子骞看张指导坐在台上没有离开的意思，对刚刚说的话仿佛失忆了一般，脚底抹油先溜了。 一点都不讲义气！ 苏琬白瞪着他的背影，然后只能转身，视死如归地往主席台走去。 “苏队医，你好，久仰大名，我是宣传部的周琪。” “你好，周主任别客气，喊我小白就行了。”苏琬白握住她伸过来的手，也跟着客套。 “那我就喊你小白了，你也叫我小周吧，我们年龄差不多。”周琪满面微笑，可看在苏琬白眼里，总有那么点不怀好意的样子。 “小白啊，知道你刚回来，很累，我就长话短说，希望你今晚就开个微博，然后呢，每天都能分享一下队员的训练啊、或者拍一点给他们做放松的小视频啊之类的。” “周主任啊，我……我不玩微博啊，这个你说的我都不会啊。”苏琬白硬着头皮扯了个谎。 “微博这东西有什么难的，你这c大毕业的高材生，还不是一看就会了！”周琪拍了拍苏琬白的肩膀，“你是队里最年轻的工作人员了，这种时候，就到了你发挥带头作用的时候了，你看我们程指导，都快退休的人了，还开了微博，没事搞搞直播，为三创事业做贡献是吧。” 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苏琬白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张指导见苏琬白没说话，也加了一句，“小白啊，今天小周给我看了她的计划书，这个幕后工作人员要配合队员宣传是吧，才能最大程度把这个三创的精神贯彻下来。她还给我看了啊，你这个，在网上的这个人气啊，确实有不少人讨论，所以我觉得小周这个想法很好是吧。你作为国乒团队的一员，为三创事业出点力也是应该的……” 眼看着张指导要开启训话模式，苏琬白赶紧打住了他的话头，“张指导，我知道了！我等会回去立刻开！” 当晚，国乒队大部分队员都转了一条微博—— 【国乒队医小白：大家好我是国乒队的队医小白[可爱]以后会在这里跟大家分享我工作中和队员的趣事哦[酷][酷]】 【纪子骞：队医大大！我是不是第一个转的！以后要对我好一点啊[可怜][可怜]】 【孙芃：欢迎我们小白姐姐！】 【林翕：这次奥运会全程跟着我的小队医，辛苦啦！】 等睡前苏琬白从自己的私人账号退出，再登入“国乒队医小白”的账号时—— 手机被疯狂跳出来的信息卡死了。 苏琬白生无可恋地闭上眼，伸手拿过平板看—— “我的：999评论：999私信：999999新粉丝” 我的天哪，苏琬白手一抖，平板差点砸到脸上，这也太恐怖了吧。 她点开微博，一晚的功夫，粉丝就涨到了五万，再看看评论，有让自己爆照片的，有问队员的伤的，还有刷#纪白cp#的，当然少不了骂自己没素质的。 不过苏琬白倒是意外发现自己对这些恶评的心理承受能力比自己以为的要好很多，她看到很多队员给自己转发和评论，但是—— 没有许钰？ 苏琬白不死心地点进许钰的微博，最新一条还是七月份的，可是却显示三小时前赞了秦蓁的微博。 【秦蓁：今天跟爸妈和叔叔阿姨一起吃饭了！[可爱]欢迎钰哥回家！许钰乒乓】 配图是六个人的合照，看起来就像一家人一样。 “什么意思嘛！”苏琬白不高兴地抱怨了一句，越想越生气，一回来就跟秦蓁一起是吧，还是双方家长一起吃饭是吧，有时间点赞，给自己转发条微博就不行了是吧。 苏琬白把平板扔到床头柜上，算了，眼不见为净，睡觉！ 对面宿舍楼。 许钰把父母送回酒店，又把秦蓁送回宿舍，才回到房间。 纪子骞正戴着耳机打游戏，两人打了个招呼，许钰洗了个澡躺上床，才发现浑身酸痛，感觉比打一场比赛还累。 “钰哥你要睡了吗？”纪子骞取下耳机回头看他，“你把灯关了吧，我马上就打完了。” “没事，你玩吧，我还不睡。”许钰拿出手机，犹豫了下，还是打开了微博。 “国乒队医小白”静静躺在自己的悄悄关注里，他点进去，那条微博的评论已经破千了，而一连串的热评都是自己熟悉的队友，其中热评第一就是纪子骞的那条。 第一个转的？ 对我好一点？ 点进评论，还有贺齐光的评论“子骞哥哥，你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纪子骞回了一条，“滚吧！”然后附了一张贺齐光翻白眼的表情包。 底下一众粉丝都是在喊不知道要怎么站cp了—— 【光风霁月cp这是发糖了吗！】 【明明是纪白比较甜好不好！】 【啊啊啊我不管，子骞弟弟真的太甜了，世界第一甜！】 【帮子骞弟弟守护小白队医！】 【同时萌两对cp的嗑糖嗑到昏厥！】 许钰关掉手机，侧头瞟了一眼专心致志盯着电脑屏幕的纪子骞，面无表情的下了床，走到桌边装作拿水杯，然后“不小心”碰到了插头。 啪。 电脑黑屏了。 “对不起，没注意碰到插头了，我帮你插上。” 许钰把插头重新插上，慢悠悠回到了床上，留下目瞪口呆的纪子骞。 五秒之后，纪子骞手机响了，他刚按下接听键，贺齐光的声音如杀猪般响起，“团灭了啊啊啊！纪子骞你个垃圾！最后一波你他妈怎么掉线了！” 很好。 许钰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睡觉。 第38章 城 三创的工作就这样风风火火拉开了大旗。 魏齐在奥运结束后，在微博上宣布了退役和婚讯。两届奥运，三块金牌、一块银牌，给他二十年的职业生涯划上了圆满的句话，开始了新的人生征程。而且现在还在养伤，三创的任务，暂时没有办法承担了。 林翕作为这一届奥运国乒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大大小小的采访、节目，邀约纷至沓来，收获了无数的鲜花和掌声，并且凭借着俊朗的外表和不俗的谈吐，迷妹人数直线上升，几乎天天都能在热搜上看见他，真真正正扛起了三创的大旗。 而许钰因为是第一个拿了p卡却出战奥运会的队员，这段经历被大家津津乐道，又因为他不同于一般队员的少言和高冷的形象，人气甚至超过了徐嘉言，仅次于林翕。所以，即使仍有一些批评他输了比赛的声音，也几乎可以被忽略。 许钰虽然人气很高，但本人对这些却根本不在意。他除了参加了体育总局和s省体育局的表彰大会，和队里要求必须参加的活动，拒绝了一切活动的邀约，一直呆在国家队训练。 而苏琬白的生活，除了每天要发一条微博，跟原来也没有什么两样。 唯一有一点，跟原来不一样的就是—— 苏琬白觉得许钰在躲着自己。 她说不清楚具体的表现，但她就是有种直觉，许钰在躲着自己。 但是她跟他说话的时候，又觉得他很正常，这时候，苏琬白又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 许钰确实是在躲苏琬白。 从巴黎回来后，如果说许钰还没弄明白自己的心思，那这智商也不用打球了。只是每次他生出些想法时，张指导的话总是在自己耳边循环播放—— “谈恋爱多少会影响经历的。” 而且他发现自己这段时间训练时很难集中精神。 练习间隙，自己的眼神总忍不住往场边苏琬白的方向飘。 看她笑，会想知道她在笑什么。 看她发呆，会想知道她在想什么。 看她玩手机，会想知道她在看什么。 看她和别的队员聊天，会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还有，看她跟子骞在一起的时候，这种心情就会特别的强烈。她跟纪子骞在一起，是最闹腾，也是笑得最多的时候。 纪子骞到底有什么，能让她这么开心？ 心里杂念一多，注意力自然难以集中，在连续第五天把球抽到跟自己对练的小球员脸上之后，许钰下定决心，不能再这样了，再这样下去不说大满贯了，年底升降级自己第一个就被踢出一队了。 两人就持续着这样的状态到了全国锦标赛。 作为奥运后第一次大型赛事，迷妹们的热情达到了空前的程度。 从下飞机开始，苏琬白就深深感受到了迷妹的热情。她知道许钰和林翕都是今天到，只是不清楚具体时间，可是刚下飞机，就看到关内很多背着相机的妹子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等着了。 她摇摇头，推着行李箱想赶快出去，结果听见一声尖叫后，就看见人群朝自己的方向疯跑过来，下一秒，自己连人带箱子被掀翻在地上。 糟糕！ 苏琬白心一抖，第一反应就是用力把行李箱拉过来，整个人缩在箱子后面，但是因为场面太过混乱，苏琬白的腿还是被踩了几脚，手臂也不知道被什么刮出了一道血痕。 “等一下。” 苏琬白心里正骂街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人群中间响起来。 她从箱子后面抬起头，看见许钰穿过保安，又穿过粉丝，走到自己面前，向来没有表情的脸上出现了担忧的神情，语气也有点着急，他朝自己伸出手，“快起来。” 苏琬白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许钰，一时有些懵了，坐在地上傻傻看着他。 这番场景在许钰看来，还以为是苏琬白出了什么事，站不起来了。他心一沉，反手把手上的球包塞给同队的队友，弯腰一把把苏琬白抱了起来。 这一下刚好碰上了苏琬白手臂上的伤口，“嘶”，痛感让她忍不住喊了一声，也回过神来。 许钰这才注意到她手臂上还有伤，他压住心里的火气，尽量让语气平静地问她，“你还好吗？有事吗？” 刚清醒过来的苏琬白因为眼前的状况再次懵了—— 自己怎么就跑到许钰怀里来了？？？ 许钰见苏琬白还是不答话，心里的火苗一点一点往上蹿，再也压不住，他冷着脸对人群说了一句，“让开！” 许钰的队友一看许钰这样子，知道他生气了，也没再敢跟粉丝搭话，带上许钰和苏琬白的行李，自觉跟上许钰的脚步。 围在前面的粉丝被许钰突然冷下来的表情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让开了路，后面的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想往前面挤，结果被许钰眼神一扫，也吓得退了回去。刚刚还堵得水泄不通的出口，一下就畅通了。 这下苏琬白彻底清醒过来了，她看着粉丝手里对准两人的相机，抖抖索索的开了口，“许……许钰……我没事，你……你……你放我下来吧。” 许钰低头看了她一眼，又抬起头，目不转睛地往前走，明显不相信她的话。 苏琬白想再挣扎一下，可是想到许钰说一不二的性格，欲哭无泪地放弃了挣扎，但是我真的不想再上一次热搜啊！ 苏琬白心惊胆战地出机场上了车。 随着许钰关上车门，粉丝的窃窃私语和拍照声也被挡在门外。 “金哥，麻烦帮她处理一下手臂上的伤口。” “不用麻烦金哥了，我自己可以的，也没什么大事。” “你要是自己可以会把自己搞成现在这样？” 苏琬白语塞，只能伸出手臂让队医帮自己处理伤口。 队医帮苏琬白消毒擦了药之后，许钰又拿了湿巾，帮苏琬白擦腿上脚印的痕迹。 “我自己……” 苏琬白刚开口，可许钰一个眼神扫过来，她就自觉闭了上嘴。 “怎么一个人来的？” “黄主任和周哥要开会，所以这次就我一个人来。” “刚刚怎么摔倒了？” “不小心被撞了一下。”苏琬白乖乖地回答问题，说到这里，她犹豫了下还是加了一句，“你别跟粉丝生气，她们没有恶意，也不是故意的，而且，要是因为这事再出来几个跟之前那个粉丝一样的粉丝就不好了。” 许钰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她腿上好几处发红的印记，无奈地开口，“这个时候还想别人，刚刚多危险……” 嗡嗡嗡。 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许钰的话，苏琬白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接起电话。 “喂。” 车内很安静，许钰又离得近，所以手机里纪子骞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他的耳朵。 “小白！你没事吧！我刚刚看到视频，怎么回事啊！” “没事啦，就是不小心摔倒了。” “你现在在哪儿？” “我……”苏琬白余光瞥了许钰一眼，又像做贼似的飞快收回目光，“在车上，跟许钰一起。” “那就好。”纪子骞松了一口气，“我高铁马上到了，你昨天说想吃的我帮你买了带过去，你躺着好好休息。” 苏琬白被他的话逗笑了，“我又不是残了还要卧床休息。” “还笑！机场那么多人，要是发生踩踏事件怎么办！” “好啦我知道啦。我先挂了，等你到了给我打电话。” 因为许钰在旁边，苏琬白总觉得这样跟纪子骞打电话很奇怪，因此匆匆挂了电话。 许钰没什么表情，只是拿了件外套给苏琬白，“估计要两个小时才能到酒店，你睡一会吧。” “谢谢。”苏琬白感激地接过衣服。 “没事。” 许钰余光看到苏琬白盖上衣服，靠着椅背闭上眼睛，但手里还紧紧握着手机，一直压在心底的情绪翻腾了上来—— 她这是担心接不到子骞的电话才把手机拿这么紧吗？为什么明明是自己在她旁边，可是却总觉得子骞比自己更有存在感？为什么她对子骞的帮助就习以为常，对自己却总感觉隔了一层什么？ “钰哥。”队友的喊声把陷入自己世界的许钰拉了出来，跟队友说完话，他靠到椅背上，手撑住额头，想到刚才的自己，竟低低笑了起来，无奈又好笑。 刚刚的自己，简直就像个怨妇一样。 他转头看了一眼苏琬白，头已经靠在了窗户上，还不到十分钟的功夫，竟然就睡着了。 许钰笑着摇摇头，有时候觉得她其实比看起来成熟很多，她心里明白很多事情，但总有这样的时候，让他觉得她就是个孩子。 许钰轻轻帮她把滑下来的外套拉上去，又强制自己把黏在她身上的眼光移开，年底比赛密集，还是先收收心思，把比赛打好再说吧。 全锦赛前夕，林翕和徐嘉言因为参加的活动太多，都觉得状态不适合打比赛，因此都宣布了退出男子单打比赛。一下子少了林翕、魏齐、徐嘉言三名主力的竞争，剩下的小将们不禁对这次的男单冠军蠢蠢欲动。 因此，对许钰而言，这次的比赛压力完全不比去年的小，再加上奥运后，乒乓球的关注度大幅提高，很多人都盯着这场比赛，奥运失利的许钰，更需要这样一个冠军来证明自己。 五天过去，先结束的男团决赛中，许钰率领s省队和孙芃所在的l省队苦战五局，最终3:2获胜，蝉联了全锦赛男团冠军。许钰一人独得两分，立下不小的功劳。 男单比赛中，许钰遇上的虽然都是小将，但他们年轻，一个比一个拼得凶、拼的猛，给许钰增添了不少麻烦，但最终还是有惊无险地进入了决赛。 而他的对手，就是发挥不俗，连克周怀瑾、孙芃两名主力的纪子骞。 第39章 城 决赛。 除了训练时的队内赛，许钰和纪子骞今年打得唯一一场比较正式的比赛就是年初的直通，当时许钰5:3赢了纪子骞。尽管如此，在他们备战奥运期间，纪子骞训练得非常投入，技术心态都有了提升，因此许钰想要赢他，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而且随着这届奥运会结束，纪子骞也希望能以这样一个冠军开始自己的奥运周期。 所以对两个人来说，都希望能够赢下这场比赛。 这场比赛是全锦赛最受关注的一场，赛前，纪子骞从入场口偷偷探头看了一眼观众席，结果头刚伸出来就被眼尖的粉丝发现，引起一片尖叫声，吓得纪子骞赶紧缩了回去。 “这观众比我想的多太多了！吓死宝宝了！”纪子骞把头搁到苏琬白肩上寻求安慰。 “去去去，离我远点！”苏琬白像被什么脏东西碰到一样，一把推开纪子骞，差点没跳起来。 “小白！你最近怎么这么嫌弃我！”纪子骞鼓着腮帮子，表示抗议。 “你现在可是大明星，人气网红，你那粉丝，我可惹不起。”苏琬白一边说，一边往后退了一步，以示自己的决心。 这次奥运带来的热度当然不仅限于参加奥运的几名队员，其余的队员也都或多或少涨了不少粉丝，特别是独领风骚的纪子骞，因为几张苏琬白拿他练手、练习摄影技术的照片在网上传开，甚至被营销号疯狂转发，人气和热度完全不输奥运队员。 粉丝一多，纪子骞的就不能不像从前那样随便怎样都没关系，他的一举一动都有粉丝随时等着拍下来。 就因为这样，苏琬白挨了不少骂。 当然，苏琬白的人气也超乎所有人的预料，粉丝竟然完全不按常理出牌，虽然这并不是苏琬白自己希望的，但她真的出名了。 开了微博不到一个礼拜，在队员和宣传部有意识的宣传下，粉丝火速涨到了二十万。每次更新微博，转发很快就能破千。 所以苏琬白现在最头痛的事就是更新微博，如果有一天没有更新，周琪就会笑眯眯地发来一条语音，“今天的微博怎么还没有发？” 还有另外一件事也很让她无语，就是每次发微博，纪子骞都会来抢热门，然后粉丝就开始刷#纪白cp#，然后就有纪子骞的粉丝开始暗戳戳地嘲讽她蹭热度，为此苏琬白真的很想骂人—— 老娘又不想红！蹭什么热度！ 但是碍于自己的身份，她只能无视这样的言论。 虽然苏琬白跟纪子骞说过好几次让他别来捣乱，但他每次都义正言辞地说自己这是在帮她宣传，在为三创做贡献。 因此苏琬白除了对他这种行为视而不见，不跟他互动之外，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运动员入场前，许钰眼睁睁看着苏琬白快走到自己在的入口时，立刻转身往绕了个大圈，从对面的入口处进了场。 所以她真的是在躲自己。这几天自己根本看不到她人，今天她都走到离自己不到五米的地方却避开了，果然是在躲自己。 网上那么多刷纪白cp的，她每天还是跟纪子骞黏在一起，自己跟她不过就是前两天机场的那段视频，她就要这样躲自己。 许钰看着苏琬白的方向，眼神暗了。 入场完毕后，比赛开始。 这次的比赛是央视转播，第一局刚开始，解说先简单介绍双方，“许钰这名选手呢，大家比较熟悉，他的整体风格，比较稳……” 话音还没落，许钰抓住机会，猛冲了一板得分。 解说沉默了一秒，不死心地继续说，“许钰跟纪子骞这场比赛呢，两个人从技术水平上来说还是有差距的，按照常理，许钰这场的技战术选择应该是多打小球，拼细节上的小技术。” 但是接下来的比赛，许钰几乎抓住一切机会猛攻，没有选择用小球，每板都在加力量，加旋转。 解说越往后解说，内心越觉得崩溃——许钰我的脸被你打得好疼。 纪子骞第一次碰到打得这么猛的许钰，所以一开始就被打懵了。 第三局，在一个远台多拍对拉之后，因为许钰的球旋转太强，纪子骞手一滑，拍子飞了出去。 这个时候，纪子骞喊了个暂停，回到场边喝水的时候，他的手指控制不住地微微发颤，苏琬白投来关切的眼神，纪子骞对她点点头示意自己没事。 两人的眼神交流从头到尾都落在许钰眼里，他面无表情地打开瓶子喝水，可是放回去的时候，瓶子的底部却有点变形。 虽然因为许钰的分神，纪子骞努力扳回了这一局，但后面的几局，他几乎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不到十分钟，许钰就以4:1结束了比赛。 赛后两人握手时，纪子骞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哥，我最近惹你了吗？” 许钰给了他一个“你自己想”的眼神，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纪子骞愣愣地往回走，一边自我反省。 拿错他衣服或者毛巾了？ 可是最近几乎就没有住一起过啊。 在网上怼他了？ 怎么可能，自己怼谁也不敢怼他啊。 纪子骞想破了头也想不到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对此他表示，宝宝委屈，但宝宝不说。 吃完晚饭，许钰回到房间，开始准备自己的第一次直播，这个任务是队里布置下来必须完成的，所以虽然不是很愿意，但他还是必须完成。 直播的前半段是采访。 主持人先是问了一些关于比赛的问题，问完之后，主持人笑了，“说完比赛，可以问些私人问题吗？” 许钰点点头。 “看弹幕里面大家的问题，包括我们微博下面也有很多粉丝在问，大家都很关心你的感情问题，可以透露一下吗？” “那要我透露什么呢？” “就比如有没有女朋友啊？” “没有。” 许钰答得干脆，弹幕也因为这个回答沸腾了！ 【看到没！我们芋圆亲口说了，那些造谣的可以停了！】 【哼！芋圆是为了保护我才否认的，对不起芋圆已经有我了，你们都别想了！】 【嘤嘤嘤不是女朋友，芋圆还对他们队医那么好，羡慕！】 “那都问到这里了，就再多问一句，网上很多人都说你跟女队的秦蓁关系特别好，特别般配，你对这个什么看法呢？” 许钰听到“般配”的时候笑了一下，“我跟秦蓁从小一起长大，就像亲兄妹一样。” 【啊啊啊啊！芋圆笑了！芋圆笑了！我死了！】 【天哪，我也想有个这样的哥哥！】 【我不管，这是芋圆直播的时候第一次笑，就是听到榛果儿的名字，低头吃糖！】 听到这里，主持人的八卦精神实在收不住，“那能不能再问一下你跟苏队医的关系呢？” “我们是朋友，她人很好，虽然来队里没多久，队里的人跟她关系都很好。”说到这里，许钰看了一眼弹幕，果不其然有人在说苏琬白的坏话，他严肃了神色，“我知道最近网上很多人在恶意中伤她，可是他们根本不了解她是什么样的人，如果说这些话的人有我的粉丝的话，我真的希望你们可以不要再说了。” 主持人看他表情不是很好，气氛有点凝重的趋势，赶紧开口岔开话题，“那对感情方面有什么打算吗？” 许钰下意识想说没有，但话到嘴边，生生拐了个弯，“没……恩，顺其自然吧。” “很多粉丝在弹幕里提问，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呢？” 许钰犹豫了一会才开口，“没有特别想过，感觉对了就可以了。”说到这里的时候，苏琬白的脸闯进了脑海，许钰忍不住加了一句，“爱笑的吧。” 开完会回到房间，看完这段视频的苏琬白，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心里又是开心又是失落。 许钰原来一直说跟自己就是队医队员的关系，现在改口说是朋友，说自己人很好，还维护自己，所以自己应该高兴吧。 可是，就只是朋友而已吗？ 苏琬白闭上眼摇摇头，在想什么呢，不是朋友还能是什么？别说他对你根本没有任何表示，就算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对你有一点点意思，按他的性格，又怎么会在直播的时候说出来呢？ 虽然这样给自己做了心里建设，但苏琬白还是控制不住地深深叹了口气，他今天唯一一次笑就是提到秦蓁的时候，虽然他说他只把她当妹妹，可是谁说妹妹不能变情人呢？又不是真的亲妹妹。 “啊！”苏琬白崩溃地喊了一声，双手重重拍了一下床，自己怎么像个怀春的少女一样啊！明明早都已经过了那个年龄了啊！ 另一个房间的秦蓁也看完了直播的视频。 看完后，她在房间来回踱步了半个小时，直到她的室友受不了地打断她，“秦蓁你到底怎么了啊？我头都被你晃晕了。” 秦蓁停住脚步，死死盯着室友没回话。 “不……不……不是，秦蓁你别这么看我……我……我怕。”室友惊恐地往被子里缩了缩。 “不行！我要去问清楚！” 秦蓁说完，直接冲出了房间，留下了一脸懵逼的室友。 砰砰砰。 “钰哥！” 第40章 城 “小蓁？”许钰已经打算休息了，打开门看见秦蓁这么晚来找自己，有点奇怪。 “钰哥，我有事想找你。” “好，你等一下。” 趁许钰进房间换衣服的时候，秦蓁看着掩住的房门，激动的情绪慢慢冷却下来。 其实今天的直播，钰哥也没说什么，我们两个人就是从小一起长大，像兄妹一样啊，他总不能说我们两个人是情侣吧。至于小白姐，他说是朋友，帮朋友说话也没什么啊，更何况，钰哥那么正直，就算是一般的队员身上发生这样的事，也会说两句吧。 所以根本就没什么，从头到尾就是自己在脑补，觉得钰哥不喜欢自己，喜欢小白姐，但他明明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做，都怪自己太疑神疑鬼。 而且钰哥一直跟自己说让自己专注打球，不要分散心思，要是自己今天问了他这些，他肯定会不高兴的。 想到这里，秦蓁想问的话统统都回到了肚子里，许钰从房间出来后，她正犹豫要怎么说，突然灵机一动，“钰哥，我想跟你一起看今天的半决赛的录像。” 两人从小一起跟着秦蓁的父亲打球，所以，一起看比赛录像，互相分析是两人的一个传统，许钰点头应允。 “钰哥我怕手机一会没电，我回房间拿充电宝。” 从房间出来的苏琬白就这么碰到了在走廊等秦蓁的许钰。 因为许钰站在背光处，苏琬白低头看手机也没注意，等走到旁边才发现许钰在那里，实在躲不过，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打了个招呼。 “好巧啊。” “怎么不躲着我了？” “没……没有啊。”苏琬白躲闪着许钰的眼神，底气有点不足。 比赛这几天自己是在躲他，但也不是自己愿意的啊。前几天机场的那件事的视频又上了热搜，虽然这次大部分人都在指责粉丝，但还是有人说自己做作，说许钰不应该为了“她这种人”跟粉丝黑脸，太小题大做。 对，就是“她这种人”！苏琬白真的不懂，自己怎么就成了“这种人”？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总是有人莫名其妙地讨厌自己，还造一些子虚乌有的谣言。 所以，一方面实在不想继续被骂，另一方面，也不希望因为跟自己走的太近，让许钰的粉丝不高兴了，给他带来什么麻烦，所以才会躲着他。 没想到许钰竟然发现了，难道自己躲得很明显吗？ “你就那么不愿意跟我扯上关系吗？”许钰语气里含着一丝无奈，还带了点质问 啊？苏琬白还没消化完这个问题，纪子骞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小白你怎么这么半天还没下来……钰哥？你怎么在这儿？” 看见纪子骞，许钰的表情微微一沉，但在走廊昏暗的灯光下，没有人注意到。 这时候，秦蓁从房间出来，看见走廊上的三人，有点诧异，“小白姐，子骞哥，你们也要出去吗？” 也？所以许钰跟秦蓁两个人是打算出去喽。苏琬白听到这话，表情也有点僵。 “我们约了出去吃宵夜。这附近有一家特别有名的店，还没来的时候，小白就天天嚷嚷要去吃了。”纪子骞回答完，顺嘴问了一句，“你们要去哪儿啊？” “我们跟你们一起去吃吧。”许钰突然开口，把三人都吓了一跳。 “啊？钰哥，我们……”秦蓁还没表达完自己的惊诧，许钰就打断了她的话。 “比赛了这么多天也没好好休息过，刚好今晚放松一下。”许钰说完，看了一眼苏琬白，又对着纪子骞问，“可以吗？” 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许钰都开口了，没有理由也不好意思拒绝，于是，原本的两人行就变成了四人行。 到了店里，店员带着四人到了桌子旁，苏琬白走在前面，所以先坐了下来，许钰走在第二个，所以在苏琬白对面坐了下来。纪子骞准备坐到苏琬白旁边，许钰拉住他手腕，一把把他拽到自己旁边的位子上。 “钰哥，那个，你让我坐这儿干嘛呀？”纪子骞糊涂了。 “怎么？今天输给我了，所以坐都不想跟我坐一起？” 许钰都这么说了，纪子骞只能把想说的话全部咽了回去，乖乖坐在位子上。秦蓁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也没问什么，在苏琬白旁边坐了下来。 这是家烤肉店，所以吃饭的时候，烤肉的任务理所当然地落到了许钰和纪子骞身上。 但是，每次纪子骞的夹子穿过桌子想把肉放到苏琬白碗里时，许钰总会抢先一步把肉夹过去。 “你手短，不方便，我给她们夹就行了，你自己吃。” 倒饮料的时候，许钰也是抢先一步拿起瓶子倒进苏琬白和秦蓁的杯子里。 “你手抖，容易洒。”说完可能觉得这样说太直接了，不好，许钰又加了一句，“晚上比赛的时候不是把拍子甩出去了吗？” 你还不如不加这句！ 纪子骞在心底悲鸣：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晚上比赛被虐，现在还要遭受这样的人身攻击！ 纪子骞只能化悲愤为食欲，埋头苦吃。 秦蓁因为从小就跟许钰一起训练，一起吃食堂，已经习惯在饭桌上被他这样照顾，所以，在她看来，许钰对苏琬白就是顺手，完全没多想。 可是苏琬白第一次被许钰这样对待，只觉得他有点反常，反而吃的食不知味。 吃完之后，秦蓁和纪子骞去了洗手间，饭桌上只剩下苏琬白和许钰两人。苏琬白觉得有点尴尬，只能低头玩手机。 “你还没回答我。” 许钰突然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让苏琬白完全摸不着头脑。 “啊？回答什么？” “你为什么躲我？是讨厌跟我扯上关系吗？” 他怎么还记着这事？苏琬白只好打马虎眼，“我没躲你啊。” “这几天你每次远远看到我就绕道，不是躲我是什么？” 听许钰的口气估计不得到回答不会罢休了，苏琬白紧张地舔了舔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自己不想被他粉丝骂？ 说不想他因为自己被骂？ 怎么说都很奇怪啊，明明两个人什么事都没有，这么一说就好像两个人之间有什么猫腻一样。 沉默间，纪子骞和秦蓁相继回来了。 “回去吗？”纪子骞问了一句。 苏琬白看着救星一样出现的纪子骞，一个激动的“好”还没说出口，许钰就残忍地熄灭了希望的火种，“你们先走吧，秦教练队里有个小队员伤了，他让我帮他问问队医。” 完了，今晚估计逃不过这一劫了，苏琬白生无可恋地看着许钰结账的背影，没想到他较起真来这么恐怖。 纪子骞和秦蓁离开之后，苏琬白跟着许钰在寂静的街上走着。 走了一会，苏琬白实在忍不住了，“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在巴黎的时候，你拉着我出来了一晚上，我什么都没问，现在才走了不到五分钟，跟我一起走路都不耐烦了？” 苏琬白听到这话，哭笑不得地回答，“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苏琬白知道躲不过了，只好乖乖解释，“你现在粉丝太多了，每天那么多镜头对着你，但是我不习惯，跟你站一起我压力太大了。而且现在网上很多人不喜欢我，我不希望影响你。” “就是因为这个？”许钰不是很相信的样子。 “对啊，不然我干嘛躲着你。”我缠着你还来不及，苏琬白在心底加了一句。 许钰看苏琬白的表情，不像说谎，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不是因为子骞？” “啊？跟他有什么关系？”苏琬白被问的莫名其妙。 许钰被问住了，大脑空了一瞬间，然后才发现自己的心思让人羞耻得说不出口，但许钰面上还是保持着镇定，不动声色地换了个话题，“子骞的粉丝也很多，你怎么不躲着他？” 这下被问住的变成了苏琬白，虽然网上很多人说自己跟纪子骞怎么样怎么样，可是对她来说，纪子骞是好朋友，所以觉得无所谓，刚开始还不习惯，时间长了之后，她现在甚至有时候把网上说他们的当成段子看，有时候还会和纪子骞一起分享，然后两个人一起哈哈大笑。 但是许钰不一样。 就是因为两个人之间太清白了，苏琬白看见网上那些说两个人之间有什么的言论只觉得很讽刺，还有一些说自己倒贴的又让她生气又让她心慌，她进队工作的原因有一部分就是因为许钰，进队之后也总是忍不住去接近他，这样看起来，的确像是倒贴。 苏琬白不想再看见这样的话，所以她只能选择在公众面前避开许钰。 可是这些怎么能说给许钰听呢？ 苏琬白的沉默看在许钰眼里却变了味，所以都说到这里了，结果还是跟自己想的一样吗？ “怎么不回答了？”许钰语气有点不好。 苏琬白心里想着事，没注意到他语气的变化，只想着赶紧找个理由应付过去，“纪子骞粉丝没你多嘛，而且我们两个在一起没什么人骂，还挺多人喜欢的。” “那你直接跟他在一起好了。” 第41章 城 </script> 苏琬白一句无心的回答却成了许钰怒火的最后一根□□，他冷着脸甩了一句。 苏琬白再心不在焉，也能听出许钰的怒气，她虽然很奇怪，但还是笑着说了一句，“大家就是开玩笑呢。” “我怎么觉得不像是玩笑呢？” 许钰已经记不得自己上次这么生气是什么时候了，他看见苏琬白笑眯眯地说她跟纪子骞的事，就控制不住情绪了。 苏琬白有点懵了，许钰到底在生气什么啊？自己刚刚说错什么了吗？ “真的是玩笑啊。”苏琬白虽然觉得气氛很尴尬，但还是努力笑着，想挽回一下，“就像网上说你跟子骞还有秦蓁一样啊，都是粉丝自己觉得好玩的。” “这根本不是一回事。”许钰的语气冷得像在北极，他想到自己在网上看到的那些图片，有些苏琬白和纪子骞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的互动，他看到都想相信两个人真的在一起了。 “怎么不是一回事了？”苏琬白不知道许钰为什么要抓着这件事不放，“粉丝不都是一个套路吗？就从一些奇怪的角度抓拍照片，然后自己脑补吗？” “你跟子骞那么多照片是角度能解释的吗？” “你什么意思？”莫名其妙被发脾气就算了，还说这种话，苏琬白也不高兴了。 “你是觉得我像网上说的那样，倒贴他是吗？” 许钰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犹豫要怎么解释的时候，苏琬白因为他的沉默彻底生气了。 “那网上那么多你和纪子骞的照片，你要怎么解释呢？不是角度问题，是你们真的是同性恋？” 苏琬白想到今天的直播，被压抑的情绪也爆发了，“你还说秦蓁是你妹妹！网上你跟秦蓁的那些照片，就算有的亲兄妹都没有你们关系那么好！你又要怎么解释？不是角度问题也不是抓拍？是你根本不是把她当妹妹？根本就是把她当女朋友吧！还是说是她倒贴你？” “说你的事跟小蓁有什么关系，提她干什么？” 许钰本意只是觉得没必要扯到秦蓁，现在说的事跟她一点关系没有，可听到苏琬白耳朵里却完全不是这个意思了，她扯起嘴角冷笑了一声，“哦，不能说她是吧，你真是护着她，她果然是你的好妹妹。” 苏琬白真的气昏了头，说话完全不经过大脑，“就是不知道你有几个这样的好妹妹！” “你这话什么意思？”许钰皱了眉头，他没想到苏琬白会说出这种话来。 “什么意思？”苏琬白语气讽刺，“原来听到这种话你也会生气啊，现在你知道我刚刚听到你的话时候的感受了吧。” 一辆出租车经过，苏琬白伸手招停，上车前她回头看了一眼许钰，满脸都是藏不住的失望，“没想到你跟网上那些只看表面的人没什么不同。” 坐在车上的苏琬白越想越生气，她真的没想到在许钰眼里自己是那样的，他也觉得自己像网上那些人说的，不知检点，只知道倒贴的人吗？ 那他今天喊自己出来是什么意思？想警告自己离纪子骞远一点吗？就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自己去房间找纪子骞的时候，他也是这样误会自己跟纪子骞，还让两个人注意。 原来从最开始，自己在他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啊。可笑自己几个小时之前竟然还在幻想他会不会有那么一点可能喜欢自己。 傻逼。 苏琬白轻笑一声，低声骂了自己一句，闭着眼脱力地仰头靠到椅背上，然后静静地坐着，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只是灯光照亮车内的时候，苏琬白紧闭的眼角，有一道无声的泪痕在面颊上落下。 许钰站在原地，定定看着车子远去，心有点慌了，自己好像……犯了很大的错误。 那天的不欢而散后，苏琬白和许钰再也没有任何接触，通俗来说，就是—— 冷战。 更确切来说，是苏琬白单方面冷战。 当天晚上，苏琬白改签，定了第二天早上最早的飞机，没跟任何人说，直接回了b市。许钰本想第二天跟她解释，结果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早已经在b市了。 等所有人都回去开始训练的时候，许钰找了很多机会想要跟苏琬白说话，但苏琬白从头到尾只贯彻两个政策—— 躲和视而不见。 打电话，不接。 发微信，不回。 训练前的准备工作，许钰，让周哥来。 训练后的放松和按摩，许钰，让周哥来。 定期体检，许钰，让周哥来。 其余时间，苏琬白也总是跟队员在一起，完全不给许钰任何机会。 好不容易碰上苏琬白一个人的时候，许钰一接近她，她就会立刻躲开。 就这么过了一周，出发去男子世界杯的前一晚，许钰想着这一次只有四个人去，这么好的机会，一定要把握住这次机会。 可是，现在苏琬白根本不肯听自己说话，纠结半天，最后还是问了纪子骞，谁让队里他女性朋友最多，最会跟女生打交道呢。 “子骞，有事想问你。”许钰磨蹭了半天，最后眼睛一闭下定决心问出了口。 “怎么了？” “女孩子生气的话，要怎么道歉比较好？” 咳咳咳咳咳咳咳。 纪子骞刚举起杯子，一口水就呛在嗓子里。 “我靠，钰哥我没听错吧！”纪子骞咳得眼泪都出来了，一脸“你疯了”的表情看着许钰。 许钰手握成拳头放到嘴边，清了清嗓子，“恩，要怎么道歉女生比较容易接受。” “钰哥你掐我一下，我觉得我在做梦。”纪子骞呆呆地把手臂伸到许钰面前。 许钰拍掉他的手臂，“别耍宝了！” “哎哟。”纪子骞把手缩了回去，一边龇牙咧嘴揉着被拍到的地方，“钰哥，你是逗我呢吧？你要跟女孩子道歉？” 许钰迟疑了下，点点头。 “秦蓁会跟你生气？”纪子骞张大了嘴。 “恩……你说吧。”许钰想了想，没解释。 纪子骞还是第一次听许钰提起有关女生的事，他转身把游戏界面退出，拉着许钰面对面坐到沙发上，“钰哥，这事你问我啊，绝对是问对人了，我这一出手，包管你所有问题全部解决。” 世界杯。 这次比赛因为林翕退赛，由许钰补位，再加上徐嘉言、一名教练、一名队医兼领队兼翻译，一行四人来到了德国的杜塞尔多夫。 飞机上。 “首先，脸皮要厚，就算她不理你，也要多在她面前出现！” 纪子骞的话在脑海里响起，许钰一狠心，把徐嘉言拉到一边跟他说了一些什么之后，顺利坐到了苏琬白旁边。 可是苏琬白只是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就塞上耳机，戴上眼罩，盖上毯子，开始睡觉。 第一招。 失败。 下飞机。 “第二，要多关心她，照顾她，要细心。” 取行李的时候，许钰站在苏琬白旁边，想帮她拿行李，结果一晃神的功夫，苏琬白就穿过人群，到了转盘另一边，直接在出口处拿了行李。 第二招。 失败。 赛前热身的时候。 “第三，男生嘛，也要适当地学会服软，撒个娇什么的其实效果更好。” 撒娇…… 许钰想象了一下自己撒娇的场景。 好像…… 想象不出来。 他特意等到徐嘉言去训练的时候才过来，坐在凳子上看着苏琬白蹲在身前给自己拉伸，他深呼吸了几口气，僵着身子说，“我肩膀有点不舒服。” “把衣服脱了。”苏琬白也不看他，公事公办地说了一句之后，等许钰脱了上衣，她检查了一下，“哪里不舒服？” “恩……有点胀。”许钰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随便扯了一句。 苏琬白又检查了一遍，“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比赛完之后回去再看吧。” 说完，苏琬白弯腰拿着医药包准备走开。 “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情急之下许钰喊了一句，在收到苏琬白的眼神之后，他强行让自己的表情委屈一点，“你没有跟我说加油。” 然而在苏琬白眼里，许钰只是面无表情地说了这句话。 她一愣，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句，“加油。” 许钰眼神亮了，看着苏琬白的背影，他颠了颠手中的球拍，这个方法好像还有点用。 但是接下来两天的比赛赛程很紧张，让他无暇再去想这件事。决赛前夜，许钰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还是套上衣服出了酒店，想让自己清醒一下。 刚走没一会，许钰突然在路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还没睡？”许钰惊讶地走到长凳旁，看着低头玩手机的苏琬白。 苏琬白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抬起头看见是许钰，才松了一口气。 “有点失眠，出来透透气。”苏琬白解释完，顿了一下，站了起来，“我先回去了。” “等等。”许钰一把拉住苏琬白的手腕，“你能不能不要再这样了？” “我怎么样了？”苏琬白没动，背对着许钰，“你不是觉得我喜欢倒贴别人吗？那我离你远一点，不正随了你的意吗？” “对不起，那天是我太着急说错话了，我不是那个意思。”许钰急急解释。 “你急什么？”苏琬白笑了一下，“又没有人说你什么，被骂的是我，被说拉着纪子骞炒作的是我，你有什么好着急的？” 许钰再次语塞，苏琬白没听见他的回答，又自嘲地笑了一声，自己刚刚竟然还在期待他能给自己什么好的解释，看来又被打脸了。 她甩开许钰的手往前走，“算了，没什么好道歉的，这是你的想法，我没资格干预。” “因为我很在乎你！” 第42章 城 </script>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愣住了。 许钰完全没想到自己会说出来，情急之下身体先一步大脑作出的反应，让他猝不及防地彻底看清了自己的心。 苏琬白这次却是先反应过来的那个，她转过来面对着许钰，“你说什么？” 许钰看着苏琬白的眼睛，定了定心神，“苏琬白，接下来的话，你一定要好好听。” 他认真地看着苏琬白，“打了这么多年球，对于之前的我来说，生命里除了乒乓球好像就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但是你不一样，对我来说，你很特别，特别到我之前生命中所有熟悉的东西、习惯的东西，到了你这里，统统都没有用了。所以那天才会口不择言地说出那些话，我怎么可能会像网上的那些人那样看你？” 苏琬白感到手腕处传来微微的湿意，她瞟了眼许钰握住自己的手，才意识到许钰并不向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镇定。 “我愿意把我的孤独给你。”许钰想到什么，语气都柔软了下来，“那天晚上在巴黎，在山顶上看星星的时候，我看着你，心里突然就冒出这句话。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因为很多事，我更愿意放在心里，一个人解决。可是那一瞬间，我就是觉得我想把我自己分享给你，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想告诉你。” 说到这里，许钰彻底放开了，但是他甚至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样毫无保留地向一个人这样剖析自己，“那天输了以后我一个人从场馆出来了，之前输了比赛，我都是这样一个人呆着调整情绪。可是那天你出现了，那也是我第一次觉得，原来这种时候，有人陪着比一个人感觉好太多了。” 苏琬白从来没想过能听到许钰跟自己说这些，尽管她一直强装镇定，但她的眼神还是出卖了她。 “你……”苏琬白想说点什么，可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就卡壳了。 “你知道吗？每次比赛的时候，即使赛前做了万全的准备，可是还是没有办法知道最终的比赛结果。我本以为经过了无数次这样的考验，我的心已经麻木了，可是是你让我发现，我的心脏还是有一部分很柔软，还是有一部分像普通人一样，会跳会痛会笑。” 苏琬白脑海里很乱，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确定许钰说这些代表着什么，混乱中，她只能抓住自己最在意的一件事，脱口而出问了一句，“可是秦蓁呢？难道她不是吗？” 她问的模糊，许钰却听懂了，他看着苏琬白，笑得宠溺，“你是唯一，不是之一。” 唯一。 他说自己是唯一。 苏琬白觉得自己应该笑的，可是就是忍不住鼻子一酸，然后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她没想到自己会哭，赶紧低下头，手忙脚乱地擦眼泪，一边慌乱地想解释，“我……我就是……眼睛不舒服。” “小傻子，怎么又哭鼻子。”许钰从口袋里拿出纸巾，轻轻捧起她的脸，把脸上的眼泪擦去，他看着她的眼睛，虽然有点红，但还是很亮，仿佛有星星从眼中掉落出来，这双眼睛明明可以装下全宇宙的星光，但是现在，里面闪耀着的星星上，只刻着许钰的名字。 苏琬白的眼泪因为许钰的动作彻底失去控制，肆无忌惮地开始哭。 “许钰，其实我早都不生你的气了……我只是，气自己……气自己一点用都没有……明明听到那样的话……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你……忍不住关心你……”苏琬白哭得连话都说不连贯，可她还是边哭边说，“你不知道……我这几天……这几天……有多害怕……我害怕我再不理你……你也不会再理我了……我刚刚就是因为这件事跑出来的……我觉得自己幼稚死了……这么一点小事还这么小题大做……” 许钰用尽了全部的理智和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拥抱她的冲动，他捏着拳头站在一旁，自责地说，“对不起，都怪我，我不该说那些话的。” 苏琬白猛摇头，边擦眼泪边说，“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是我自己一直在钻牛角尖。” 可是这个时候，苏琬白还不忘看了眼时间，结果一看就惊呆了，连眼泪都忘了流，“已经……已经十一点了……你赶紧回去休息……明天……明天还有决赛呢。” 看她鼻子通红，抽抽噎噎的，还不忘关心自己，许钰又被逗笑了，心里却很暖，他扶住苏琬白的肩膀，“苏琬白，你看着我，我还有很重要的话要说。” 苏琬白呆呆地抬起头，眼睛都哭得有点肿，她从许钰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现在一脸狼藉的模样，轻呼一声低下头，“不要，我现在太丑了。” “呵。”许钰笑了出来，他摇摇头，摸了摸她的头，“不要就不要，那你好好听我说。” “这次奥运结束之后，张指导找我聊天，他跟我说，我现在是世界排名第三没错，可是这有什么用呢？我甚至都没有一个单打世界冠军来证明自己。接下来的四年，对我可能是职业生涯里最难的四年，如果这个四年我没有把握住，可能就永远上不了奥运会了，更不要说什么大满贯了。我不是想被大家记住，我只是不想辜负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不想辜负那些支持我的人的，所以……” 许钰顿住了，他在犹豫，他不知道该不该这样说，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这个时候，他觉得甚至比赛点还让他紧张。 但是苏琬白明白了。 她抬起头，努力微笑，“我知道的。我知道乒乓球对你有多重要，我知道这四年对你有多重要——我会等。” 我会等，我会等着你展翅高飞，变成最亮的星星。 我会等。 这么简单的三个字，却让许钰觉得比我爱你还要动人。 “谢谢你，要等我这么一个都是缺点的人。” 苏琬白摇摇头，认真地看着他，“对我来说，你是最好的。如果真有比你好的人，我就装没看见。” 于是，第二天见到许钰的徐嘉言在场上懵了。 说好的状态不好呢？ 这怎么跟打了鸡血似的？ 在丢掉第二局之后，徐嘉言感受到了被打脸支配的恐惧——有必要打得这么猛吗？宝宝帅气的脸都要被球抽肿了！ 解开了心里的疙瘩，许钰今天整个人状态都不一样了，一扫之前几场比赛的低迷，调动很快，击球质量也很高。 第四局。 大比分3:0，小比分10:10。 许钰喊了个暂停，在场边喝水的时候，他看了眼坐在场边的苏琬白，她握紧了拳头，对自己作了加油的手势。 他微不可见地点点头，自己的第一个单打冠军，一定要在今天拿到。 暂停结束，许钰发球。 下旋球。 徐嘉言反手拧拉，许钰精确地算出了路线和落点，正手拉了个直线。 11:10。 许钰第二个发球。 侧旋球。 徐嘉言摆短，许钰继续摆短，四板来回后，徐嘉言手下一个不稳，打了个半出台的球，许钰抓住机会，又正手拉了一板。 嘭。 徐嘉言回球下网。 4:0。 赢了！ 苏琬白激动地蹦起来！许钰的第一个三大赛冠军！还是在外界普遍不看好的情况下赢的！ 真的太好了！苏琬白又忍不住偷偷掉了两滴眼泪，果然是自己喜欢的人啊。 赛后采访，记者问许钰，“奥运会结束之后，网上也是有很多质疑的声音，但是你顶住压力，先是拿了全锦赛的男单和男团冠军，现在又拿了个人第一个三大赛冠军，你是怎么做到的呢？” “首先是心态不要被一次失败影响吧，虽然那次失败我会一直作为一个教训记着，但是每场比赛都是全新的，还是要对自己有信心。”说到这里，许钰透过人群，注意到不远处那个一直看着自己的身影，露出了赛后的第一个笑容，“这次比赛，包括奥运之后，有人给了我很大的支持，这场比赛能赢，也有她的功劳。” “哦？这话听起来像是有什么好消息啊。”记者来了兴趣。 “你不是体育记者吗？怎么跟娱乐记者一样？”许钰调侃了一句，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还是说比赛吧。这场比赛，主要还是自己调动得比较快……” 果不其然，采访视频一发布，粉丝圈又炸开了。 【嘤嘤嘤，我就说芋圆有情况！】 【芋圆真是一言不合就搞事情！】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啊喂！就没有人好奇对象是谁吗？】 【赌五毛是秦蓁！】 【上面的胆子太小，我赌一块！】 【没有人觉得是那个队医……吗……先顶锅盖！】 【可是芋圆跟队医姐姐就没有怎么互动过啊！】 【队医姐姐跟子骞哥哥不是早就默认在一起了吗？】 【喵喵喵？什么时候默认了？我错过了什么吗？】 网上讨论得火热，当事人坐在飞机上，气氛却有点尴尬。 按理来说，两个人好不容易把话说开了，应该是件高兴的事，可是两个人没有确定任何关系，现在反而不知道要怎么相处了。 “要毯子吗？”许钰问苏琬白。 “啊……好。”苏琬白想接过许钰手上的毯子，他却直接打开了，“我帮你盖吧。” “……好。” “要喝水吗？要饮料还是水？” “额……水吧。” “要睡觉吗？要不要把遮光板拉下来？” “额……随便。” 终于，在许钰第十次开口的时候，苏琬白浑身不自在地打断了他的话，“许钰，那个……我们还是跟原来一样吧，你这样我太……太……” 苏琬白太了半天没找到合适的词，许钰反而看着她笑了，她见许钰笑了，也忍不住笑起来，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笑了半天。 笑完后，许钰反而像松了口气，绷着的肩膀放松下来，“好，就跟原来一样。” 他沉默了一下，又笑着说了一句，“其实，我也觉得挺奇怪的。” 第43章 城 </script> 世界杯结束之后，紧接着就是乒乓球超级联赛。 回到b市后，队里组织大家进行了年前最后一次常规体检之后，所有签了俱乐部的队员就各自出发去俱乐部所在的城市进行训练和比赛。 从进队到现在，一年多都没有好好放过假的苏琬白，也被特批了一个月的假期,让她回家好好休息。 可是回到家呆了两天的苏琬白，很快就呆不住了。 从进队开始，她还没有这么长时间跟许钰不见面过！而且，好不容易知道自己不是单相思了，现在却只能每天看着他粉丝发在微博上的照片，这感觉真的不太好。 不管了！要去看比赛！ 苏琬白说做就做的性子一上来，立刻定好了机票和酒店，随手收拾了几件衣服，背上包就冲出了房间。 “妈！我出去玩两天啊！” 苏琬白喊了一嗓子，结果还没走两步，就被从房间跑出来的苏母拎住了领子，“你现在胆子大了啊，这么说一声就想走？” “妈，我就去s市玩两天，跟朋友约好了。”苏琬白讨好地看着苏母，一边给她捶肩膀，“就两天，后天晚上我就回来。” “哪个朋友啊？” “就……出国时候认得的一个朋友。” 苏母看着她冷笑了一声，“是去看纪子骞还是许钰啊，他们明天有比赛吧。” 苏琬白看苏母的表情，知道是瞒不过去了，她讪笑着搂住苏母的手臂，“妈，我真的是过去玩的，比赛就是顺便去看一下。” 苏母斜了苏琬白一眼，“你当你妈老年痴呆是吧，还顺便看比赛。” 她拉着苏琬白坐到沙发上，慢条斯理倒了杯茶，一边喝一边说，“既然说到这件事，那你就好好跟我解释一下吧。” “什么事啊，我最近很乖啊。”苏琬白最后还想挣扎一下，装傻地问，边讨好地想坐到苏母身边跟她撒娇。 可是苏母根本不吃这套，她挡住苏琬白，“今天别想用这招忽悠我，最近这网上你跟纪子骞的事这么多人说，你不要跟我说你不知道，我看你那微博底下都是说你们的。” “哎哟，那不就是粉丝开玩笑的吗？我跟他绝对只是朋友关系。”苏琬白在苏母审视的眼神中信誓旦旦地举起右手，“我发誓。” 苏母看女儿的样子，暂时相信了，不过她还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她，“那许钰呢？” 苏琬白心漏跳了一拍，但还是保持着刚才的信誓旦旦，“那就是普通朋友啊，我跟他关系还没有我跟纪子骞关系好呢。” “我记得你之前不是很喜欢他吗？” “那都多久之前的事了。”苏琬白装作嫌弃地撇撇嘴，“近距离接触之后我一点都不喜欢他了，那么高冷，跟他在一起谁受得了啊。” 说完，苏琬白立刻在心底祈祷，都是假话都是假话！ “真的？”苏母不是很相信的盯着苏琬白。 “当然了！”苏琬白故意说得很大声，看起来好像很有底气的样子。说完又朝苏母撒娇，“妈，你就让我去玩吧，知道你最好了！” “你就有事求我的时候态度这么好！”苏母无奈地笑着，点了点苏琬白的额头，“玩是可以，不过我可警告你，离那些队员远一点，一个女孩子，被传出那些像什么话！” 看着苏琬白乖乖点头的样子，苏母还是不放心地加了句，“还有啊，我可是告诉过你的，绝对不支持你跟运动员在一起，听到没？”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听到这话，苏琬白虽然心里不太高兴，但面上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点点头，“那我走啦，不然赶不上飞机了。” “东西都带好没啊，注意安全……”苏琬白出了门，苏母的声音被挡在门后，她这才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出来了。 可是…… 想到苏母说的话，苏琬白摇摇头，算了算了，反正现在也还没在一起嘛，而且也没到要跟父母公开的地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第二天是开幕式和第一场比赛。 今年许钰所在的元圣俱乐部引进了纪子骞，而这次跟他们对阵的是由林翕领衔的天齐俱乐部，国乒队三个人气队员聚在了一起，所以等苏琬白慢悠悠晃去现场的时候，被门外排起的长龙吓了一跳。 还以为看联赛的人会比较少呢，苏琬白觉得自己有点失策了，她压低了帽子，站到队伍最后。 “这是我第一次见翕哥啊，我觉得我会窒息的。” “别紧张！翕哥人特别温柔！” “纪子骞昨天微博发了他跟许钰的合照，两个人都好好看！” “是啊，纪子骞真的好帅！颜值出道绝对没问题！” 站在队尾的苏琬白听着粉丝们激动地讨论，不知道什么就是很想笑，结果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聊天的女孩子注意到苏琬白，其中一个比较活泼的开口问，“你是来看谁的呀？” 苏琬白愣了一下，“恩……我就是来看比赛的。” “那你坐哪儿呀？” 苏琬白把手上的票拿给她们看，“我们坐一起诶！” 女孩子兴奋地拉住苏琬白的手，“那你跟我们一起给许钰加油吧！我们是许钰的粉丝！” 女孩子边说边拿出了手幅、徽章之类的应援物品递给苏琬白，“今天林翕的粉丝来了很多，但是这是芋圆的主场啊，气势一定不能输了！” 苏琬白笑了，接过女孩子手上的东西，“好。” 好不容易排到她们，检完票进了场，体育馆内基本已经坐满了，苏琬白跟那几个女生坐到位子上之后，她发现对面坐着的全部是林翕的粉丝，横幅、手幅一样不落，严阵以待的样子好像等会上场的是她们一样。 自己坐的这边都是许钰和纪子骞的粉丝，大家也都拿着手幅，横幅也挂了起来，好久都没坐在观众席上看过比赛了，跟这么多粉丝一起的感觉，也挺有趣的。 “啊！” 观众席上突然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苏琬白往场上一看，原来是运动员入场了，她托着腮盯着许钰，看他伸手向观众席示意，听到身边粉丝发出的尖叫，苏琬白才知道，原来人真的会发光啊。 前面三场比赛结束，元圣以2:1，暂时领先一分，而第四场也是这场比赛关注度最高的一场—— 许钰对林翕。 四局结束，两人打成2:2平，按照乒超的赛制，第五局不再是十一分制，而是改为抢七。 “林翕！加油！” “许钰！加油！” 粉丝的情绪被点燃，两边观众席的呼声越来越大，而场上的两人却好像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专注地盯着球，冷静地抛球、挥拍。 5:5。 许钰终于喊了个暂停，苏琬白吊着的心微微往下放了些，看他打到现在都死扛着不喊暂停，以为他像之前一样，固执劲儿上来了，非要跟自己过不去，现在还知道喊暂停，那说明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不行不行，我看不了了！我要窒息了！我感觉我会紧张到呕吐的！”坐在苏琬白身边的女孩子拿手幅挡在面前，紧张地五官都挤在了一起。 她看了眼苏琬白，好奇地问，“你不紧张吗？比赛这么激烈！” 苏琬白朝她摊开手心，上面都是汗，“你觉得呢？” 暂停结束，许钰发球。 林翕直接上手强拉，飞速旋转的球让许钰切了一板后，轻飘飘地以极低的弧线过了网，林翕想挑一板，但是回球下网。 6:5。 林翕发球。 他本想偷个长球，没想到许钰却算到了，直接拉了个正手大角，林翕来不及救球，眼睁睁看着球从球台上弹起，从拍边飞了出去。 7:5。 赢了！ 苏琬白忍不住激动的心情，蹦起来跑到看台上的栏杆边，举着手幅跟粉丝一起欢呼，“许钰！许钰！许钰！” 赛后，许钰和纪子骞回到场边收拾球包。 他们的位置靠近许钰粉丝在的看台，这时候，有粉丝大喊了一句，“许钰，我爱你！” 粉丝因为女孩子的大胆发出一阵惊呼，之后几个外向的女孩子也起哄着喊起来，“许钰我爱你！”“纪子骞我爱你！” 许钰本来正跟纪子骞说话，结果因为粉丝突然的叫声齐齐回头看过来。 一看过来，纪子骞先是惊讶地张大了嘴，然后笑起来、忙不迭地拐了下许钰，“钰哥，你快看那里！小白来了！” 许钰却愣了，他看着站在粉丝中间的苏琬白，刚刚赢完比赛还觉得有点遗憾，自己已经很久没赢过林翕了，还想如果她能看到这场胜利就好了，没想到她真的来了。 纪子骞指指苏琬白，眨了下眼睛，示意自己看见她了。 看见纪子骞的动作，苏琬白知道两人发现自己了，她看着惊讶的纪子骞和呆呆的许钰，得意地笑起来，像恶作剧成功的孩子。 纪子骞看她这样，也起了恶作剧的心思，他放下球包，走到看台底下，笑着朝苏琬白伸出手，“你怎么来了？我抱你下来吧。” 粉丝又是一阵惊呼，纷纷拿着相机狂拍。苏琬白呼吸一窒，狠狠白了纪子骞一眼，搞事是吧？ “那你接住了。”说完苏琬白就扒住栏杆，腿一跨就开始往外翻。 许钰看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小跑了过来，抢先一步扶住苏琬白跨出来的一条腿，皱着眉头斥责了声，“胡闹什么！” “啊！” 这次尖叫的变成了苏琬白，她另一条腿刚放下来，许钰就搂住她的腰，把她整个人从看台上抱了起来。 第44章 城 苏琬白尖叫着被放到了地上，她惊恐地看着手还在自己腰上的许钰，说不出话。 “你几岁了？竟然敢从栏杆往外翻，你知不知道多危险！”许钰想到刚刚的场景，还忍不住有些后怕。 “刚刚子骞不是在下面吗……”苏琬白小声说了一句，一看许钰脸色不对，马上改口，“我错了我错了！以后再也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这时候懵在一边的纪子骞回过神来，跑到两人身边，“钰哥，你怎么……你怎么……” 许钰瞪了他一眼，“你也是！你知道她有时候智商只有三岁，还要过去逗她！出事了怎么办！” 纪子骞又懵了，小白自己要翻栏杆，这也是我的锅？ 许钰训两个人的时候，粉丝们的尖叫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激烈的讨论。 “我的天哪，这个女的是谁！” “是许钰的粉丝吗？我看她拿着许钰的手幅！” “可是刚刚子骞先过来找她的啊！” “是朋友吗？” “都直接上手抱了还能是朋友？” “这女的到底是谁啊！” “谁能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我我！我刚刚录了小视频！” “等会估计有不少粉丝，你先去车上等着。”训完两人的许钰让苏琬白先走。 苏琬白看了眼看台上神色各异的粉丝，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完了，等会你们要怎么解释啊？” “是什么就说是什么呗。”纪子骞刚说完，就收获了苏琬白的一个白眼，“不行！我伪装得这么好，你这么一说我不就暴露了吗？说起来都怪你！” “你还真是会甩锅啊！”纪子骞用力拍了一下苏琬白的帽檐，“是我让你翻栏杆的？” “纪子骞！”苏琬白把帽子推上去，瞪着纪子骞，“你胆子不小啊！敢怼我！我……” “好了。”许钰看着像小孩子一样拌嘴的两人，无奈地打断了苏琬白的话，“就说是好朋友，我们开玩笑呢，这样解释可以吧。” 苏琬白乖乖闭上嘴，听完觉得暂时也想不到更好的解释，就点点头，“那我先出去了。”然后就背着书包一溜烟地赶在粉丝围上来前跑了。 等许钰和纪子骞从粉丝的围堵中脱身上了车之后，苏琬白从座位上抬起头笑嘻嘻地对两人招手，“大明星回来啦。” “还笑！本来想害你，结果这下受苦的变成了我自己！粉丝刚刚简直像审犯人一样！”纪子骞没好气地回答了一句，但还是准备坐到苏琬白旁边。 结果许钰一句话没说，自顾自地在苏琬白旁边的空位上坐下，留下半撅着屁股准备坐下的纪子骞。 纪子骞：我都呆掉了.jpg “钰……钰哥，”纪子骞结结巴巴地问，“你怎么又跟我抢位子啊。” “这里光线比较好。你坐后面去吧。”许钰指了指车尾，“你拿了那么多东西，坐到最后慢慢看去。” 等纪子骞敢怒不敢言，嘟嘟囔囔地坐到后面去之后，许钰才又开了口，“你怎么来了？” “就是……就是想来看看你！” 苏琬白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虽然说得很快很小声，但许钰还是听清楚了，本来还有点生气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他隔着帽子拍了拍苏琬白的头，“小傻子。” “来之前怎么不跟我说？” “本来就是临时决定来的，就想给你个惊喜啊，然后也怕打扰到你。”苏琬白有点泄气，“但是好像没给到惊喜，只给了个惊吓。” “说你是小傻子你还真是小傻子啊。”许钰乐了，“我还说今天怎么赢了比赛，原来是你来了现场，所以发挥得不错。” 这时候，教练和剩下的队员也上车了。许钰站起来，“秦指导，这是苏琬白，我们队的队医。” “原来是苏队医啊，久仰久仰。”秦指导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客气地伸出手。 “秦指导，您别这么客气，喊我小白就行了。”苏琬白也赶紧站起来握住秦指导的手，“恭喜圣元今天赢了。” “多亏了小钰啊，他能拿下对林翕的那一场，今天的胜利他是大功臣啊。”秦指导笑呵呵地拍了拍许钰的肩膀，心情很好的样子。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秦指导才走到另一边的位子上坐下来。 再次坐到位子上的苏琬白却沉默了，原来这就是秦蓁父亲啊，又是许钰的省队教练，又是他的俱乐部教练，真的把许钰当半个儿子看了吧。 那秦蓁如果喜欢许钰的话，许钰也喜欢她的话，双方家长应该都很乐意吧。 许钰看苏琬白一直没说话，问她，“怎么了？” “刚刚给你加油嗓子喊哑了。”苏琬白笑得开心，“好久没有这么光明正大的给你加过油了！” 许钰笑了，站起来在行李架上拿出保温杯，“怎么不早说，快点喝水。” 苏琬白接过杯子，温热的水滑进胃里，也暂时冲走了那些纷杂的思绪，八字没一撇的事！自己又在瞎想什么！ 晚上，纪子骞发了条微博，“和superstar一起吃饭啦[偷笑][花心]林翕许钰乒乓” 配图是三个人坐在一起的合影。 随后林翕和许钰都转发了，粉丝一开始都在说三个人可以组合出道了，直到后来有一个粉丝的评论被顶上热评—— 【只有我一个人好奇这张照片是谁拍的吗？？？】 【是教练或者队员吧。】 【应该不是，有粉丝看到元圣和天齐的教练和队员都是在酒店吃的晚饭，只有他们三个人不在。】 【不会是……下午那个神秘女子吧？[哭][哭][哭]】 【估计是。下午我拍到他们一起从酒店出来的照片了！[图片]】 点开是许钰、纪子骞和苏琬白一起上车的照片。 苏琬白一刷微博就看见这条，点开评论看见照片更尴尬了，许钰点完单回来，发现苏琬白脸色不是很好，关切地问，“怎么了？” “晚上从酒店出来吃饭的照片被拍到了……”苏琬白把手机递给许钰，讪讪地说，“晚上不应该跟你们一起出来的。” 许钰翻了翻评论，“也没有人发现是你啊。” “不是啦。我是觉得这样对你们不好，万一有人说你们跟不知来路的女人混在一起什么的……” 许钰捏了下苏琬白的脸，“你天天脑袋里都在想什么呢，我怎么觉得你偶像包袱这么重呢？我们总有自己的交友圈子，粉丝总不能连这个也管吧。” 苏琬白撇了撇嘴，“我这不是时时刻刻想三创，不想给你们造成一点负面影响吗。” “谁敢说你是负面影响，你可是张指导钦点的三创重要力量。” 许钰说完，见苏琬白表情还不是很好，意识到她真的很在意这件事，“要是你真的这么在意的话，那干脆我们公开，说清楚好不好？” 苏琬白一愣，随即瞪大了眼睛，“你疯了吗？” 许钰看着她，耸耸肩，没说话。 “你还说我三岁，明明是你三岁好吧，现在公开？那你要承受多大的压力你想过吗？而且我不是说过会等你吗？” 许钰见苏琬白这么激动，反而笑了。 苏琬白激动地拍了拍桌子，“许钰！你还笑！这么说起来，今天下午要不是你冲过来抱我，根本不会有那么多粉丝注意！” “我是怕你有危险，而且我也不想看到你跟子骞有任何的肢体接触。”许钰突然的坦诚一下子让苏琬白哑口无言，而红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上了她的面颊。 许钰只觉得心底名为喜悦的情绪一发不可收拾，他温柔地看着苏琬白，“跟你开玩笑的，但是以后不要再为这种事担心了好吗？我一点都不在乎网上的人说什么，我只在乎你的喜怒哀乐。” 苏琬白一听脸更红了，“我只是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不管你做什么，只会是甜蜜的责任，怎么会是负担？” 苏琬白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变成红色的了，她低着头不敢看许钰，呜呜呜，许钰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这说话也太撩了吧！ 喝完咖啡，许钰送苏琬白回酒店，“怎么不住得离我们近一点？” “你们住的酒店还有附近的早都被订完了。” “那你自己注意安全，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诶？你明天不要训练吗？” “恩，明天请了假。”许钰把车子停在路边，“有什么想去玩的地方吗？” “好像没有……”苏琬白想了想，“s市我来过好多次了诶，要不你还是去训练吧。” 许钰低低笑起来，“你这样让我很挫败啊。” “没有啦，你带我去哪里都好！”苏琬白赶紧解释，“我就是怕耽误你训练，赛程这么紧，你休息也好啊，出去玩很累的。” 说到这里，苏琬白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师兄给我从德国寄过来的膏药到了我家了，我明天拿给你！顺带再帮你检查一下，我打算把你的病历发给他，我师兄现在在德国读博，专攻骨科，看能不能进一步治疗，让膝伤以后少犯一点也好……” 许钰看着絮絮叨叨的苏琬白，只觉得这一刻如此的美好，他探过身子，轻轻拥住苏琬白，“真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秒，一动不动五十年。” 第45章 城 一个月的假期过得很快，而苏琬白担心苏母发现什么，也没有再去追过比赛，一直乖乖呆在家里，假期一结束就回了b市。 虽然现在队里大部分队员都出去打联赛了，但苏琬白的编制是体育局下属医院的医生，所以还是有一些医院里的工作要做，许钰作为队伍的第一单打，比赛任务很重，还要抽空去参加队里要求参加的活动，所以也没有太多时间联系，就靠着每天聊一会微信过了两个月，到了联赛的半决赛。 决赛在d市，苏琬白跟着队里的指导一起，赛前一天到了d市，但她又瞒住了许钰这个消息，想在跨年夜的晚上给他一个惊喜。 苏琬白收拾完行李，想着要去哪里吃点东西，手机突然响了。 她看着许钰发送过来的视频邀请，懵了。 这个时间，他怎么会突然邀请自己视频？是不是按错了啊？ 不行，接了的话，要是让他看出来自己在酒店，那这次的惊喜不就又泡汤了吗？ 叮叮叮叮叮的声音一直响着，苏琬白看着手机，下定决心，还是先接了再说吧。 “你怎么这个时候找我？” “想看看你啊。”许钰饶有趣味地看着苏琬白为了不让自己发现她在酒店，故意把手机放在床上，从上往下看着屏幕，连这样会让脸显得特别大都顾不上，挡住所有的背景。 苏琬白紧张地舔了舔嘴唇，“你比赛加油。这段时间训练量不大，膝盖看起来还行，不过比赛的时候还是要注意，你说你上次比赛明明有的球台内就能解决了，你非要退台放高球干嘛？” “放松一下而已，这么打观众比较喜欢看。” “你现在的状况还能让你这么玩？前两天刚跟你说的，让你注意膝盖跟肩膀，还有腰都要注意！哦对，还有护腕，你又不带！我的话你看来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你不要以为你现在只有膝盖有伤，别的就可以放松警惕，很多损伤就是因为运动员不注意才会造成的……” “你这么操心，怎么不来看我比赛？”许钰看她又在絮絮叨叨，忍不住起了逗她的心思。 “这不是忙得走不开吗？”苏琬白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什么事这么重要？”许钰压住想扬起的嘴角，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 “我……就医院里有事嘛。”苏琬白看着许钰的表情不太好，差一点就把自己来了的事说了出来，不过最后一刻还是改了口。 许钰看她一脸藏不住事的表情，决定最后逗逗她，他故意板起脸，“明明之前答应了说要来，反正我的事就是最不重要的了。那你忙吧，我挂了。” 手机屏幕一黑，就退回了聊天界面。 苏琬白一脸懵逼地盯着手机，不会吧，他生气了？可是，怎么想，许钰也不会像是这么小气的人啊？ 他应该是逗自己的吧。苏琬白点点头，一定是的，但是心脏还是上上下下，起伏不定。 正焦虑间，响起敲门声，“客房服务。” 苏琬白皱了眉头，不耐烦地喊了一声，“搞错了，没叫客房服务。” 敲门声还是不屈不挠地响着，苏琬白本来就心烦意乱，被敲门声搞得更是心情焦躁，她跳下床，走到门边猛地拉开门，“不是说了……” 剩下的话在许钰的笑脸中统统消失，苏琬白整个人都呆住了，这是……什么情况？ “小专家，我膝盖不舒服，来找你帮我看。” “啊？哪里不舒服？旧伤又犯了吗？”苏琬白第一个反应就是问许钰的伤。 许钰笑着往前走了一步，俯下身在苏琬白耳边又轻轻说了一句，“我的心更不舒服，也要你来治。” “许钰！” 苏琬白这才意识到许钰在开玩笑，她抬起头看着许钰，鼓起双颊，“你怎么能骗我！” 许钰拍了下苏琬白的头，“你这个小骗子，还说我骗你。要不是我今天刚好碰上王指导，你还想瞒到什么时候？” 苏琬白敲了下脑袋，“把王指导给忘了！本来想等决赛那天晚上，跟你一起跨年的，给你个惊喜的！” “好了好了。”许钰看着苏琬白懊恼的样子，安抚地摸摸她的头，“看到你就很惊喜了。” 两人进了房间，关上门，走廊又恢复了寂静，而走廊尽头的阴影处，有个人呆呆地站着，看着两人刚刚站过的地方，一点点攥紧了手中的袋子。 决赛现场。 今年实力最强的两个俱乐部，元圣和天齐毫无悬念地以第一轮分列第一、第二的排名进入了决赛，卫冕冠军天齐和去年的亚军天齐又是一场龙虎斗。 第一个上场的是纪子骞和林翕，这个赛季他们一共碰上了两次，纪子骞都2:3惜败，所以上场前，秦指导对他的要求就是拼，尽量搏杀，多消耗林翕的体力。 许钰站在场边给他鼓掌打气，心里却有点担心，虽然别人看不出来，他跟纪子骞认识这么久，却能感受到他情绪有点不对劲。但是临上场，他也不好再问什么，只能拍拍他的肩膀，“放轻松，好好打。” 纪子骞却少见地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径直地走到了场上。 比赛开始后，许钰的担忧很快成真，前两局，纪子骞兵败如山倒，2:11、3:11，很快败下阵来。 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会打成这样，明明昨天的半决赛他一人独拿两分，势头强劲，解说和媒体都对他赞不绝口。 秦指导着急地看着他，“你怎么了？这比赛不能这么打啊！” 许钰看着他这副样子，也有点坐不住了，“纪子骞，你清醒一点！不要让任何事影响到比赛！你都忘了吗！” 纪子骞擦汗的手一顿，余光扫过许钰，立刻移开，妈的，纪子骞低咒一声，把毛巾揉成一团，狠狠扔回座位上，回到了场上。 第三局，纪子骞就像换了个人，像个亡命之徒，每一球都在不要命的搏杀，拉、冲、拧、劈，那股狠劲让看的人都觉得胆战心惊。 砰。 啪。 纪子骞救球时手重重磕在球台上，球拍脱手，掉在地上，他按住左手，倒吸了一口冷气。 苏琬白离球场很近，因此纪子骞撞上球台的动作清清楚楚地展现在眼前，连从指缝间流出的血都都一览无余，她下意识就冲到了场边，“纪子骞，你有没有事？” 纪子骞正低头检查伤口，听见她的声音，身体不自然地僵了一下，半晌回了一句，“没事。” 这时候，裁判询问纪子骞，“可以继续打吗？” 纪子骞正想点头，苏琬白出声了，“不行！” 她狠狠瞪了纪子骞一眼，“你都这样了还怎么打？现在！立刻！下去检查！” 纪子骞沉默了一会，对裁判说了句，“请求医疗暂停。”然后默默走回了场边。 一到场边，所有人都围了上来，苏琬白看着纪子骞张开左手，大拇指、中指、食指的指甲已经被血浸染得看不清具体的伤势，但还是能看出来手指已经肿了，队医给他简单的清洗上药之后，有点为难地看了秦指导一眼，“老秦，这伤不轻啊……” “没事，我还能打。”纪子骞起身就要往场上走。 “纪子骞，你等等。”苏琬白有点着急，拉住了纪子骞，“你现在不适合继续比赛。” “我说我可以就可以。”纪子骞把苏琬白的手从身上推下去，继续往前走。 “你那伤还想怎么打？我是队医，我比你自己更清楚你的状况！” 纪子骞脚下一顿，轻轻笑了，甩下一句“你怎么可能比我自己更了解我自己”，就直接回到了场上。 虽然纪子骞求胜意志强烈，但手伤还是影响了他的击球，再加上对上的是林翕，最终还是1:3落败。 苏琬白一直坐在他们队后面，看见纪子骞下来，立刻走过去，“我刚刚跟你们教练和队医商量过了，等会的双打你别上了，现在赶紧去医院，先去拍个片子……” 纪子骞停下脚步，打断了她的话，“你凭什么帮我做决定？” 苏琬白愣住了，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我是为你好好不好，而且这也不是我做的决定啊。” 纪子骞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苏琬白的话，转身就往秦指导旁边走，两人低声交流了一会之后，秦指导最终迟疑地点了点头，然后纪子骞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苏琬白深吸了一口气，走过去耐着性子说，“纪子骞，我不管你今天发什么神经，也不管你接下来要不要比赛，但是如果你不想伤势加重，还想赢比赛，你现在跟我过来让我再检查一遍。” 纪子骞想了想，最后还是站了起来，跟着苏琬白往没人的安全通道附近走。 苏琬白拿了自己的医药箱，把纪子骞的手摊在自己的掌心上，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认真检查着，比起球场上的吼声和看台上的欢呼声，两人站的地方安静的好像另一个世界。 “我估计可能会淤血，我先帮你推一下，明天会好一点，不过会有点痛，你忍着点。” 苏琬白刚说完，看台上又响起一阵欢呼，她抬头看了一眼，发现许钰已经拿下了第一局，她舒了口气，又低下头的时候，纪子骞突然开口了，“跟钰哥比起来，我是不是太差劲了？” 第46章 已替换城 苏琬白显然没把这句话听进去，只当他在开玩笑，随口回了句，“是啊，简直差远了。” “我认真的。” “我也认真的。” 苏琬白话音刚落，纪子骞手腕一个翻转，原本在苏琬白掌心的手，握住了她的手，“我真的是认真的。” 苏琬白吓了一跳，抬头见纪子骞神情严肃，有点懵了，“你怎么了？”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刚刚的问题？”苏琬白疑惑地看着纪子骞，“你到底怎么了？” “你是不是回答不出来？还是……”纪子骞握着苏琬白的手一点点握紧，“你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只是不想说出来？” 苏琬白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纪子骞，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在说什么啊？你干嘛突然要跟许钰比啊？” “我为什么不能跟他比？那么多人要把我跟他比，说本来是最被看好的一对双子星，现在一个人已经参加了奥运会，一个人却连主力阵容都挤不进去！”纪子骞自嘲地笑了，“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连跟他比的资格都没有了。” “纪子骞！”苏琬白虽然还不清楚纪子骞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些，但她还是很严肃地看着他，“现在在比赛，比赛的时候不要想比赛之外的东西！我记得郑指导因为这件事已经批评你很多次了！” 连说的话都一样呢。 纪子骞想起赛前许钰对自己说过的话，又笑了，之前怎么没发现两个人这么有默契。 “是啊，你看，我连比赛都没办法做到专心，拿什么跟许钰比？” “纪子骞！你就输了一场比赛而已，在这发什么神经啊？等下的比赛还打不打了！”苏琬白看他这样，有点生气了。 但生气归生气，她看了一眼场上，一会的功夫，第二局许钰又领先了五分，估计这场很快就能拿下了，那双打也要开始了。 苏琬白把自己的手从纪子骞的手中抽出来，重新把他的手好好放到掌心，“我给你推拿完之后冰敷，至少要敷十分钟，然后你再去热身。有什么事等比赛结束之后再说。” 推拿完之后，苏琬白蹲下来收拾医药箱，“金队医那里有冰袋，让他给你敷吧，顺带坐着休息会。”然后顿了一下，还是加了句，“你就是你，不用跟任何人比。” 正转身准备走开的纪子骞背僵了一下，但立刻迈开步子，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接下来的比赛异常顺利，许钰3:0拿下第二局后，纪子骞在双打中，虽然拿拍子的手一直在颤抖，但还是凭着过人的意志2:0赢了比赛。第四场许钰对上林翕，林翕因为前一天还在参加活动，状态不佳，1:3落败。 最后一球打完的时候，元圣俱乐部整个沸腾了，连教练都冲进了场内，所有人抱成一堆，庆祝着时隔五年，再次回到元圣的冠军！ 可是场边还有一个人。 纪子骞虽然站起来鼓着掌，也带着笑容，可苏琬白看着他，就知道他心情不好，因为他刚刚说的话，连带着苏琬白连因为许钰赢了比赛的喜悦都被冲淡了不少。 颁奖典礼结束后，粉丝蜂拥着上来要合照和签名。 虽然心里有事，但纪子骞还是微笑着给粉丝签名，一边回答着她们的话。 “子骞弟弟，你手有没有事？” “没事，一点小伤，没关系。” “子骞弟弟，你今天太棒了！太帅了！” “谢谢。” 在各种各样询问伤势和赞美的声音中，有一个人的问题直直闯入了纪子骞的耳朵。 “子骞哥哥，刚刚你跟小白姐姐怎么了？” 纪子骞抬眼看过去，一个女孩子怯生生地看着他，眉眼间有点熟悉。 “我们没事啊，怎么了？”纪子骞对她笑了笑，“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女孩子脸一红，又是激动又是害羞，“就是……就是小白姐姐他们从巴黎回来的时候，我在机场碰到你跟小白姐姐。” 啊，原来是那个女孩子啊，纪子骞记起那天，她也是激动地脸红红的，对自己和小白说，“子骞哥哥，小白姐姐，你们一定要好好的啊！真的有很多人喜欢你们呢！” 纪子骞接过她手里的照片，签了名递回去，“我记得你，谢谢你，我跟小白很好。” 旁边的粉丝看着女孩子，又是羡慕又是嫉妒，也有几个粉丝听到纪子骞的回答，实在忍不住好奇，“子骞，你跟小白队医真的在一起了吗？” 纪子骞签名的动作没停，看着像是随便回答的样子，“你们觉得呢？” “这我们怎么能感觉出来！” “哎呀，不要这么吊我们胃口嘛！” “那你们觉得我跟她配吗？” “我觉得我跟你比较配。” 一个粉丝嘴快回了一句，所有人都笑起来，纪子骞也笑了，“那你以后多来看我比赛，说不定哪天我就觉得我跟你配了。” “那小白队医怎么办？” 纪子骞皱着眉头，装作苦恼地样子想了一会，“那就不要她了。” “诶？”刚刚的女孩子惊呼一声，“子骞哥哥，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纪子骞看她惊讶的表情，那些被压住的情绪突然有点不受控制，“也可能是她不要我了。” “怎么可能！”女孩子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刚刚你受伤的时候，第一个跑过来的就是小白姐姐，她怎么可能会不要你！” 纪子骞心里动了一下，他抬眼看见站在不远处被几个粉丝围着的苏琬白，拿着她们递过去的什么东西笑得开心，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他把手中的球拍还给粉丝，迈开步子往苏琬白的方向走。 “小白。”快走到她旁边的时候，纪子骞喊了一声。 苏琬白一抬头就看见一大帮人浩浩荡荡朝自己走过来，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纪子骞一把把她搂进怀里，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我现在还舍不得不要她，所以你们暂时没机会啦。” 苏琬白被他一系列的话和动作搞懵了，就这么傻在那里，没动作也没说话。 这样的沉默在粉丝眼里几乎就是默认了—— “子骞这狗粮我不吃！” “妈呀你们这是要公开了？” “天哪这也太猝不及防了！” 就这么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回过神来的苏琬白听到人群里乱哄哄的讨论声，再想推开纪子骞已经来不及了。 “你在干什么啊！” 苏琬白低声呵斥，手抵着纪子骞的胸口想把他推开，“快放开我！” 纪子骞低头附到她耳边，“今天赢了高兴，就当给粉丝送福利了。” “你送福利拉上我干什么！”苏琬白本想用力推开纪子骞，可手上还没用上力，想到他手上还有伤，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手上就松了劲，“你先放开我，不然我真生气了。” 纪子骞一只手放开她，一只手搂着她的肩膀，对着粉丝笑得开心，“她容易害羞，你们别往外说啊。” “你们别听他瞎说，他逗你们呢！” 苏琬白着急地解释，却被纪子骞轻轻巧巧地打断，“跟你们说了她脸皮薄，你们别说了啊。” 这边的喧哗声让围着许钰的粉丝也注意到，有好奇心重的跑过去打听完消息，一脸惊喜地跑了过来，“子骞弟弟和队医公开了！” “厉害了我的弟！” “今晚也太劲爆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人群中央的许钰看着粉丝激动地说着什么，问了句，“怎么了？” “钰哥钰哥！子骞弟弟和小白公开了！” “钰哥，刚刚问你你还说他们没有在一起！”一个粉丝装作委屈的样子看着许钰，“你怎么忍心骗我们。” 公开了？ 一直低头忙签名的许钰终于抬起了头，他一眼就看到了被纪子骞搂在怀里的苏琬白，纪子骞笑着和粉丝说了什么，粉丝拿着相机不停地拍着两人，苏琬白一脸无奈，粉丝却笑得更欢了。 许钰正想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钰哥！” 人群自动分开了一条路，一个三层的大蛋糕被缓缓推进来，在许钰面前停下，秦蓁的脸从蛋糕后探出来，笑眯眯地看着许钰，“这是粉丝给俱乐部准备的，为了庆祝夺冠。” 这次圣元的男子俱乐部和女子俱乐部都拿了冠军，秦蓁和许钰的粉丝特意准备了这个蛋糕给俱乐部庆功，蛋糕送来的时候正好被秦蓁碰上了，所以粉丝就让她推进来，她想着这是送给整个俱乐部的，也就欣然接受了。 许钰看着周围粉丝和秦蓁都一脸希冀的表情，只能暂时把苏琬白和纪子骞的事放到一边，环视了一圈粉丝，“谢谢大家了。” 秦指导和别的队员也都被粉丝喊了过来，所有人围着蛋糕站成一圈。 秦指导看着没人动，笑着打破沉默，“小钰啊，这次夺冠你功不可没，这蛋糕就你来切吧。” “秦指导，还是你跟方指导来切吧，你们才是付出最多的。”方指导是女队的教练，于情于理，都应该是他们来切。 “让许钰和秦蓁一起切吧！” 不知道是哪个粉丝喊了一句，大家都跟着附和起来。 “对啊，两个都是一单，正好！” “青梅竹马没毛病！” 方指导也算从小看着秦蓁和许钰长大，他挥挥手，“小蓁小钰啊，你们去吧，我们俱乐部的两个功臣切蛋糕！” 秦蓁因为粉丝的起哄，脸有点红，她悄悄瞟了眼许钰，脚步不由自主地往他那边靠，“钰哥……”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拒绝也不好，许钰朝秦蓁点点头，“那我们去吧。” 许钰走到蛋糕边，拿起刀，秦蓁伸出手握住刀柄靠近刀口的部分，许钰却示意她松手，“你握后面吧，小心别切到手。” 粉丝又是一阵小小的骚乱，“钰哥太温柔了吧。” “今晚狗粮要吃吐了！” 两个人握着刀切下去的那一刻，人群里响起一阵欢呼，许钰却有点分神，他的余光看到苏琬白，她虽然脸上挂着笑容，可眼睛里却没有一点笑意，而她旁边的纪子骞，定定看着自己，嘴角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让许钰心里莫名一沉。 第47章 替换城 </script> 切完蛋糕，许钰拿着分好的蛋糕分给粉丝，当他正拿着蛋糕准备给苏琬白的时候，纪子骞状似无意地抬起手挡住他，把自己手中的蛋糕递给苏琬白，“你先吃吧，刚刚不是说饿了吗？” 一愣神的功夫，苏琬白已经道谢接了纪子骞的蛋糕过去，纪子骞转手拿了许钰手上的盘子，对着他粲然一笑，“谢谢钰哥。” 苏琬白看见许钰过来，正想着要跟他说句话，秦蓁从另一边挤过来，双手端着盘子递到许钰面前，“钰哥，你赶紧吃，蛋糕都快分完啦，我好不容易才从他们嘴里抢了一块大的！” 许钰看秦蓁脸上两个月来第一次出现这么轻松的笑容，温柔地拍拍她的背，“谢谢。你不是最喜欢巧克力蛋糕了吗，这两个月辛苦了，你多吃点。” 秦蓁今年第一次担任俱乐部的第一单打，而圣元女子俱乐部已经连续拿了三年的冠军，她对自己的要求又很高，因此压力一直很大。 今天拿了冠军，又有这么多人一起庆祝，突然听到许钰这么温柔地跟自己说话，她眼圈一红，眼泪开始在眼眶中打转。 “怎么还哭了，多大的人了。” 许钰一摸口袋，发现没有纸巾，正想回头问谁有的时候，一包纸巾默默递了过来，“帮她擦擦吧。” 苏琬白拿着纸巾，微微笑着，再自然不过的样子却让许钰有些为难，接纸巾的动作都犹豫了。 接过纸巾，许钰顿了一秒，果断从秦蓁手上端走盘子，把纸巾放到她手上，“别哭了，再哭拍出来的照片就不好看了。” 苏琬白把纸巾递出去之后，为了掩饰情绪，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蛋糕往嘴里塞。一个不留神，奶油蹭到了脸颊，她想拿手背把奶油蹭掉，却被纪子骞眼疾手快地先帮她擦掉了，一边“怎么跟小孩子似的。” 目光一直追随着几人的粉丝，一个动作都不漏的把这段视频拍了下来。 吃完蛋糕，秦指导说要一起去吃饭，但是纪子骞需要去医院，苏琬白说自己陪他去。许钰看见三人站在一起在讨论什么，随便找了个理由从人群中脱身，朝三人走过去。 “没事，秦指导，我会开车，就不用金队医特意跑一趟了，你们一起去吃饭吧。” 许钰一走近就听到苏琬白说这句话，他没有犹豫地开了口，“我陪你们过去吧。” 一直没说话的纪子骞这下去反应地最快，“钰哥，就这么点事哪用得上你陪，你可是今天的主角，你不去怎么镇得住场子啊。” 秦指导也点头，“小钰啊，今天你不去怎么能行，你先去车上帮我盯着，那帮小崽子不压着点都要闹疯了，哦对了，还有小蓁，你也帮我看着她，别让她跟着瞎闹啊。子骞他们你也别操心，我找个司机送他们。” 许钰被两人的话堵住了，他无可奈何地扫了一眼苏琬白，只好说，“好，不过我有点事要找苏队医，耽误几分钟。” 说完他往体育馆角落的方向走，“苏队医，方便过来说吗？” 秦指导以为许钰因为膝伤的事找苏琬白，也就没想太多，“子骞，我们先去外面吧，司机就在外面，我让他先送你们去医院，然后再回来接我们。” 纪子骞点点头，跟上秦指导的脚步，几步后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一眼刻意保持距离的苏琬白和许钰，又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来，两个人还真是掩饰得很好啊，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你真要去医院？”刚走开没几步，许钰就急着发问。 “恩，我不放心子骞的伤，而且，你们圣元的人我也不熟，跟你们一起也挺尴尬的。” “说好一起跨年……”许钰觉得有点愧疚，又有点遗憾，“之前也没计划比赛完了要一起吃饭。” “没事啦。”苏琬白虽然觉得有点可惜，但也没把它当成多大的事，“还有那么多年可以跨，不差这一个啦，而且今晚看到你们拿了冠军，已经非常满足了。” “可是刚刚看你不太高兴。” “没有啦，肯定是你看错了。”苏琬白笑着否认，身侧的手却不自然地抓了下衣服，刚刚切蛋糕的时候，那么多人起哄，她的确心情不太好，她知道这醋吃的很莫名其妙，但就是控制不了。 “真的？” “真的！” 许钰见她回答地斩钉截铁，就没再问下去，“元旦回家吗？” 苏琬白点点头，“你不是也要回s市吗？” 许钰迟疑着点了点头，“有点后悔了，应该跟你一起的。” 苏琬白失笑，“你要跟我回家干什么？” “真想抱抱你。” 许钰看着苏琬白的笑容，忍不住把心底的想法说了出来。 苏琬白耳尖红了，她小声咕哝了一句“说什么呢”，但四下看了一圈，场馆内只剩了几个人，也没人注意到这个角落，于是她上前又轻又快地抱了一下许钰。 抱完她看着许钰露出得逞的得意笑容，“你看，你就嘴上说说，我是想做就做了！” 许钰笑得宠溺，捏了下苏琬白的脸，“是，小专家最厉害了。” 两人又聊了两句，但时间已经很晚了，只能打住话头，在馆外分开。 医院。 等拍的片子的时候，苏琬白看着今天反常的纪子骞，实在忍不住问他，“今天比赛之后为什么要说那些让粉丝误会的话啊？” 纪子骞虽然平常经常开玩笑，有时候也喜欢跑火车，但从来没在粉丝面前拿这件事开玩笑。 “就是赢球了很开心啊。”纪子骞耸了耸肩膀。 “这话你骗骗别人还行，骗我就太蠢了！你当我瞎吗？我一眼就看出来你心情不好了。” 纪子骞愣了下，嘴角习惯性扬起的弧度沉了下去，没说话。 “输给林翕这场球对你影响这么大吗？”苏琬白看纪子骞的表情，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输给林翕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啊，你自己不也一直说，现在就当交学费了，总有一天你会赢的，而且今天你还受伤了。更何况你又不是没赢过他。” 纪子骞沉默了会，突然问了句，“你跟钰哥在一起了？” “没……” 苏琬白一惊，下意识就想说没有，但话说了一半，看着纪子骞的脸，又不知道怎么说了，她不想骗纪子骞。 纪子骞看着苏琬白为难的表情，彻底确定了，他偏过头，“行了，别纠结了，你表情出卖你了。” “你怎么知道的？” 苏琬白觉得两个人已经很低调了，几乎没有任何表现。 “今天下午在宾馆里，我看到钰哥去你房间找你了。” 说完的纪子骞只觉得嗓子有点发涩，如果下午自己没有去买她喜欢的榴莲酥，就会比钰哥早一点见到她，那是不是就会有什么不一样，至少自己不会知道这些不是吗？ 苏琬白见纪子骞表情严肃，再联想到他今天下午跟林翕比赛时前两句的状态和他后来一系列反常的表现，心猛地一沉，他不会是…… 目睹了苏琬白面部表情的变化，纪子骞突然笑起来，他拍了下苏琬白的头，“小白，你不会以为我是喜欢你才这样的吧？” 苏琬白被戳中了心思，张着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纪子骞笑得弯下腰去，“你是说你傻呢还是说你自恋呢，怎么这么容易被骗啊！我就是想看看钰哥看到粉丝说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有什么反应，你这智商，真是没救了！” “纪子骞！” 苏琬白脸一红，抗议地吼了一嗓子，生气地捶了他一拳，不过心底还是松了一大口气，还好是自己想多了。 两人闹了一阵，苏琬白想了想还是说，“其实我们也不算在一起，只是互相确认了心意，毕竟现在对他最重要的是打球，我也不想因为这件事让他分心，所以，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这件事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说完又觉得跟一个男生说这些很奇怪，苏琬白为了缓解一下尴尬的氛围，又笑着开口，“我跟你说啊，许钰他当时还吃你的醋呢哈哈哈哈，我跟他说我们是好朋友他还不信，是不是很幼稚。” 纪子骞也跟着笑起来，像过去每一次苏琬白跟他分享有趣的事的时候一样，但是他的心一点也没有笑。 是啊，好朋友，多亲密的关系，多残忍的关系。 “小白，今天输球之后对你态度不好，对不起。”纪子骞看着苏琬白笑了，“不过，我们关系这么好，你不会怪我的吧。” “请我吃饭赔罪！” 两人又笑闹作一团，声音洒在空荡荡的医院走廊上，似乎给冰冷的空气添来了一丝温度。 纪子骞一直觉得好朋友不过是自己跟她关系的倒数第二步，离最后一步只有一步之遥，可是现在才发现，这是最难以逾越的一步。 可是如果不是太喜欢你，谁不想不顾一切扔了这段关系说我一点也不想跟你当好朋友。 但是我太喜欢你了，所以不管是什么关系，只要能在你身边，看着你笑，看着你闹，看着你说话时会发光的眼睛，就足够了吧。 苏琬白看着拿到的片子，长舒一口气，拍拍胸口，“还好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外伤。” 纪子骞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我这叫吉人自有天相！” “去去去。你要是以后还这么不小心我就不管你了！”苏琬白嫌弃地挥挥手，“赶紧走，要是快点现在还赶得上跟大家一起跨年。” “哟，这么想跟钰哥一起跨年啊。” “你要是想在医院里跨年我也不拦着，我先走了。” 第48章 全部替换城 </script> 一路上催了无数次司机，终于赶在零点前到了ktv。苏琬白和纪子骞一推门，被吓了一跳，里面的人比自己想象中多了太多，除了队员和工作人员，还有一些自己从来没见过的面孔。 “你们可来了！”角落里蹿出一个人，三步两步跑到两人面前，一把搂住纪子骞，“兄弟！我可想死你了！” “贺齐光？你怎么在这儿？” “小白，你都能来我怎么不能来。”贺齐光贱兮兮地朝苏琬白挤了挤眼睛，“你是子骞家属，我也是啊。” “滚你的。”苏琬白笑着踹了他一脚，进了房间，眯着眼睛开始找位子。 “咳。”许钰轻轻咳了一声，见苏琬白看到自己，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出了位置，苏琬白摸了摸鼻子，一边跟人打招呼，一边装作随意的样子坐到了许钰旁边。 不过房间里人实在太多，气氛很high，大家忙着喝酒唱歌聊天，也没有什么人注意到角落里发生的事。 “子骞的手有事吗？” “没什么大问题。” “要喝什么？”许钰指着桌子上的饮料，“橙汁还是牛奶？” 苏琬白眼睛转了一圈，调皮地伸手指了指酒瓶，“你为什么不问我喝不喝酒？” “几岁的人喝什么酒。”许钰不轻不重地敲了下苏琬白的头，拿过水杯递给她，“先喝点水，嘴巴上都起皮了。” “哎呀，今天晚上开心嘛，喝点酒有什么关系！”纪子骞一屁股挤走坐在苏琬白旁边的人，拿着两个酒杯，递给苏琬白，“干！” 许钰来不及阻拦，两个人“嘭”地碰杯喝完了杯中的酒。 嘿嘿。 苏琬白喝完就一脸讨好地看着许钰笑，“就喝这一杯嘛”。 然后她拿过许钰手中的水杯喝了口水，“保证接下来的时间只喝水！” “小白你怂不怂啊。”纪子骞拿着酒瓶想倒酒，一边嫌弃地吐槽苏琬白，“喝点酒都不敢。” “你厉害。”苏琬白毫不留情面地怼回去，“就你那酒量，我都不屑跟你喝。”说着伸手拿走了他手中的酒瓶，“手上还有伤，喝什么酒，你也给我喝水！” “哟，气管炎呢。”贺齐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挤过来了，对着两个人挤眉弄眼，一脸坏笑。 “你知道有种死法叫死于话多吗？”苏琬白拿着酒瓶作势要砸贺齐光，“你想试试你头比较硬还是酒瓶比较硬吗？” “诶嘿，小白，你这样就不好了啊，这么凶以后我们子骞怎么敢娶你啊。”贺齐光拐了拐纪子骞，“你说是吧。” “不说话会死啊。”纪子骞拿了瓣橘子塞到他嘴里，“你说你输了球怎么还心情这么好呢啊？” “￥……%#￥” 贺齐光挥着手表示抗议，这时候，秦蓁拿着话筒过来了，“小白姐，你来啦。” “恩，晚上都没来得及好好跟你打个招呼。恭喜你拿了冠军，比赛打得很棒！” “谢谢。”秦蓁脸红扑扑的，嘴角挂着明媚的笑容，眼睛在房间昏暗的灯光下仍然亮的发光，“钰哥，要一起唱歌吗？” 贺齐光好不容易把嘴里的橘子咽了下去，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吹了声口哨，“青梅竹马cp要唱歌了啊！” 不远处一个女生听到这句话，开心地举起手机对着这边，“来来来，你们最期待的许钰，看到没，他要跟榛果儿一起唱歌了！你们想听吗？” “她是谁啊？在这里直播？”苏琬白看见女生的动作，下意识偏过头躲镜头，一边低声问纪子骞。 “好像是秦蓁发小，跟圣元的人都挺熟的，在网上好像挺红。” 因为女生的声音很大，整个包间的人都开始起哄，“来一个！”“来一个！” 许钰有点为难，他用余光看着苏琬白，半晌没开口。苏琬白赶紧在桌下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关系，许钰这才起身接过话筒。 直播的女生跑到点歌台，非把两人唱的歌换成了小酒窝，轻快的旋律在整个包间回荡，似乎连空气中都充满了粉红泡泡。 间奏的时候，女生又开口了，“弹幕里好多粉丝说你们特别配，让你们在一起呢。” 贺齐光一听，又来劲了，拍着掌起哄，“在一起！在一起！” 起哄这种事，有人开头，接下来的附和简直就是水到渠成。 听着整个包间的人都在喊着“在一起”，苏琬白嘴角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了，她微微垂下头，端起杯子喝水，害怕一时控制不住表情泄漏自己的情绪。 纪子骞侧头看见苏琬白盯着他们唱歌的背影，嘴角努力地往上扬着，突然就有点看不下去了。 他伸手覆住苏琬白的眼睛，“不开心就不要看，干嘛要跟自己较劲。” 纪子骞的手心传来苏琬白眨眼睛时睫毛扫过的瘙痒感，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扫的飘在空中无处安放，他轻轻叹了口气，放下手，“如果不开心的话一定要跟我说，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好。” …… “钰哥，钰哥，该你唱了。” 秦蓁小声的提醒让看见这一幕的许钰回过神来，他举起话筒唱着“小酒窝，长睫毛……”脑海里却全部是纪子骞遮住苏琬白眼睛的场景，比赛结束后，粉丝说他们公开的事也再次被想起。 都是玩笑，他们只是朋友而已。许钰闭了下眼睛告诉自己，朋友而已。 一曲唱完，全场继续起哄，“在一起！”“在一起！” 许钰没说话，只是微微笑着回到了座位上，“不去唱歌吗？” 许钰看苏琬白靠在沙发上低头玩手机，一脸无聊的样子。 苏琬白摇摇头。 “今天热闹，所以大家就瞎起哄，你别在意。”许钰犹豫了下，还是解释了一句。 “我真没在意，我看着很小气吗？” 苏琬白虽然不像说的那样完全不介意，但也真的不是很介意。可是连续被这样问，让苏琬白怀疑起自己在他们心中到底是多小气的性格，语气就不禁有点冲。 “没事就好。”被苏琬白一冲，许钰有点愣，再想说什么的时候，旁边的队友找他聊天，就只能先把苏琬白放在一边了。 纪子骞和许钰都被喊到别的地方去喝酒聊天，没有人特意来招呼苏琬白，苏琬白靠在沙发上也不想主动去参与，看着房间另一边秦蓁亲亲密密地站在许钰身边，再加上闹哄哄的声音，只让苏琬白觉得有点烦躁。 她放下手中的饮料，绕过地上乱七八糟的酒瓶和垃圾，走出了ktv想透口气。 靠在路灯柱上，苏琬白的手指在电脑屏幕上犹豫了一会，还是点进了忍了一晚没看的微博—— 果然又炸了。 私信和评论里都在问自己和纪子骞的事，还有催自己怎么还没发微博的。 她翻了翻手机，找到一张今天看比赛时拍的照片，是许钰赢了最后一球后向全场致意时拍的，她本来是想发这张照片的，手一顿，划过了这张照片，哼，不发这张照片了，不高兴发！ 选了九张照片，编辑完文字，点击发送，23:58，微博发送成功。 叮咚。 许钰拿出手机——微博提示：特别关注国乒队医小白发布了微博。 点开提示，“今年马上就要过去啦，大家今年过的怎么样呢？有完成自己定下的目标吗？今年对我来说是非常幸福的一年，能加入国乒这个大家庭，真的很幸运。但是也仍然有一些遗憾。不过路还很长，大家一起加油，奋力向前奔跑吧！最后还要说一句，你们子骞哥哥只是我的好朋友，粉丝们机会还有很多哦，加油！” 这是苏琬白第一次这么直接地在公众场合解释这件事，许钰拿着手机的手僵了一下，只觉得刚刚自己的那些情绪真的很蠢。 再看照片的时候，竟然一张自己的都没有？许钰不敢相信地又翻了一遍，真的没有。 他回头找苏琬白，环视了一圈，却没有看见她。 “来来来，准备跨年了啊，大家跟我们一起倒数！”直播的女孩子对着手机说完，又转头跟房间里的人说，“快点快点，还有一分钟就跨年了。” “我去一下洗手间。” 许钰有点慌张地站起来往门外走，把喊他的声音都抛在身后。 “苏琬白！” “苏琬白！” “苏琬白！” 不在走廊。 不在洗手间。 许钰看了眼手机，还有三十秒就要零点了。他心急地加快了脚步，一路狂奔下楼梯出了ktv，路灯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许钰松了口气，脚下没停，直直朝着路灯下的人跑过去。 正跟人聊天的苏琬白突然被搂入温暖的怀抱，她一声惊呼还没有喊出口—— “砰！” 烟花在天边绽开，一个熟悉的声音闯入耳朵，“小专家，新年快乐。” 苏琬白抬起准备推开人的手顿在半空，半晌犹犹豫豫地伸过去，搂住了许钰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前，闷闷地说了一句，“你再不来，我就要下雪了。” 许钰收紧了手臂，更用力地拥住苏琬白，“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迟到了。” 砰。 砰。 砰。 一朵又一朵的烟花在天空绽放，照亮了昏暗的街道，却没有照亮站在路边人的心。 纪子骞一只手插在袋里，看了眼另一只手里苏琬白的外套，自嘲地笑了，又晚了一步啊。 秦蓁双手捂住嘴，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场景，眼睛里盛满了破碎的光亮，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第49章 城 </script> 短暂的元旦假期后，冬训又开始了。 今年的冬训重要性一点不比奥运前的那次小，因为这次冬训后的直通赛，决定了五月份的林茨世锦赛的参赛名单，再加上魏齐的退役，主力层空出来的一个位置，对于主力队员之外的所有队员来说，都对这个位置蠢蠢欲动。 虽然冬训很重要，但作为总教练，张指导还时刻把另一件事放在心中—— “小白啊，这个我看了，你最近人气很高啊。”训练间隙，张指导走到场边，笑眯眯地看着苏琬白。 苏琬白打了个激灵，猛地站起来，总感觉张指导的笑容后面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啊！ “没有没有，您人气才是真的高。”这话还真不是拍马屁，张指导也是拿过大满贯的人，年轻的时候也因为俊朗的外表和高挑的个子吸引了不少少女的注意，即使现在到了中年，岁月在脸上刻下了痕迹，也依然可以看出年轻时的风姿。 今年乒乓球大火，张指导年轻时的事迹和照片在微博广泛转发，开了微博之后，短短时间之内粉丝就破了百万。 “是啊，粉丝是比我想象中还要多不少。这一冬训啊，我们的曝光率就小了，每天都有很多粉丝给我发私信，问我答应他们的直播什么时候搞。”说到这里，张指导拍了拍苏琬白的肩膀，“小白啊，你也知道，我年纪一把了，也不会你们这些年轻人的玩意儿，这直播的任务……” 苏琬白后背一凉，但对上张指导殷切的眼神，只能满脸堆笑，“张指导，我知道了，这次直播我来。” 张指导满意地点点头，“小白啊，那你赶紧发个预告，明天要打个队内赛，你直播一下。” 苏琬白看着张指导离开的背影，哭丧着脸坐回位子上，这真的是躺着也中枪。 “大家好，今天是冬训中段的一场队内赛，我是遵循张指导的指示，为了张指导答应大家的直播。”苏琬白把手机摆正，紧张地擦了擦手上的汗，对着手机说话。 她一个是因为自己第一次做直播，害怕出什么差错，第二个是害怕有不喜欢自己的人，在弹幕里捣乱。 “大家好，我是纪子骞，我下午已经结束比赛了，所以担任晚上比赛的特约解说。”纪子骞笑嘻嘻地开了口，弹幕里因为突然出现的纪子骞的声音沸腾了。 【天啊，竟然有子骞弟弟！】 【啊啊啊啊啊啊太开心了！】 【子骞弟弟下午和谁比赛的？结果怎么样？】 “我下午和嘉言哥打的，你们猜打得怎么样？” 【赌一毛赢了！】 【上面太没诚意了，我赌两毛！】 【猜对了有奖吗？】 “猜对了送小白香吻一枚！” 苏琬白推了纪子骞一把，“闭嘴！” “我跟你们说，别看小白队医嘴上这么横，其实她可紧张了，手上的汗都快成河了！” 苏琬白忍无可忍地拍了一下纪子骞，“你话怎么这么多！” 【啊啊啊啊纪白好甜！】 【我不相信你们只是好朋友！】 【高举纪白大旗！】 “好了好了，大家别猜了，下午纪子骞赢了。比赛要开始了，大家看比赛吧，今天晚上给大家直播的是许钰和孙芃的比赛。” 苏琬白看弹幕有点歪的趋势，赶紧把话题拉了回来。 两人在场边热身，许钰往这边看了一眼，苏琬白举手给他加油，许钰一笑，弹幕又沸腾了。 【芋圆是笑了吗！】 【啊啊啊啊今天是钰甜甜！】 【这个男人怎么这么会撩啊啊啊啊暴风哭泣！】 【粉丝们醒醒吧，刚刚许钰一定是朝子骞弟弟笑的！】 【闭眼吃糖！】 【虞姬党头顶青天！】 【为什么不能是朝小白姐姐笑的！】 【上面的也磕钰白邪教吗！】 【邪教的带上我！】 苏琬白看着疯狂刷屏的弹幕，鼓起腮帮子想，对不起，你们芋圆站钰白邪教。 “比赛开始了，先是许钰发球。”比赛一开始，纪子骞就收起了玩笑的神色，认真地开始解说。 “好，孙芃反手加力，打了个高吊，许钰正手反拉了，直接拉了个直线，得分！” 纪子骞专心致志地解说比赛，苏琬白乐得清闲，靠在椅背上看着场上的比赛，顺带享受着现场听解说的待遇。 第三局打到中段的时候，许钰脚下一滑，直接跪到了地上，几秒之后，他抬手对裁判示意暂停，一瘸一拐地回到了场边。 苏琬白一看伤在右膝，坐不住了，一路小跑着到他旁边，“膝盖怎么样？” 她拿出止痛喷雾，蹲下来先给膝盖喷上喷雾，又上手检查，“这样痛吗？” “这样呢？” “暂停十分钟吧。”苏琬白把冰袋敷到许钰膝盖上，让许钰扶住后，走到裁判旁边跟他说了情况后，比赛暂停了。 “怎么会摔倒？” “脚滑了一下。” “真的？”苏琬白不是很相信。 许钰点点头。 “不行，今天比赛结束之后到医疗室来，我要给你详细检查一下。”苏琬白皱着眉头，“刚刚按道理是不会摔倒的，不会是旧伤又犯了吧。” 许钰想到刚才膝盖突然的脱力，没有说话。 “等会比赛你一定要注意，一场队内赛而已，孰轻孰重你自己清楚……”苏琬白边敷冰袋边唠叨，丝毫没想起自己出现在直播的镜头里。 【挡脸狂魔小白竟然出镜了！】 【钰哥伤怎么样了？呜呜呜好担心！】 【小白队医好负责啊，刚刚看到钰哥摔倒之后直接就蹿出去了！】 【突然好感了小白队医！】 【小白队医一直很人美心善的好不好！都是有些粉丝故意带节奏才会有人黑她！】 “钰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大家不用担心。至于小白嘛，工作真的很负责，大家不要相信网上的那些言论。” 纪子骞看着苏琬白满脸担忧的样子，虽然心里有点酸酸的，但看到弹幕，还是忍不住要为她说话。 暂停结束之后，许钰回到场上，苏琬白目光追随着他的膝盖，面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忧，一步三回头地回到了位子上。 “钰哥怎么样了？粉丝都很担心啊。” “大家不用担心，问题不大，等比赛打完了会再详细检查的。”苏琬白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表情却不是很好。 纪子骞拐拐她，无声地用嘴型问，真的没事吗？ 苏琬白摇摇头，也无声地回答，可能是旧伤。 最后，许钰还是4:3艰难地赢下了比赛，本来说好比赛结束之后还要直播采访队员，但是，比赛一结束，苏琬白就拉走了许钰，把直播的任务彻底扔给了孙芃和纪子骞。 【嘤嘤嘤芋圆好棒！】 【竟然从背影中看出了cp感，我觉得我需要看眼科。】 【上面的别挣扎了，一起入邪教吧！】 苏琬白心情很不好，一路阴沉着脸走到了医疗室，许钰在床上坐下来之后，她用力按了一下他的膝盖，许钰不由自主地缩了下腿。 “还知道痛啊！”苏琬白边开仪器边把按钮按得啪啪作响，“膝盖肿的都摸不到骨头了！” 许钰自知理亏，没说话。 “这场比赛有那么重要吗？就算想赢又何必跟孙芃硬碰硬？你明明知道他是力量型的，你膝盖都这样了还跟他拼力量？” “在场上就没想太多。”许钰有点心虚，第一次觉得正面杠赢比赛好像不是个正确的选择。 苏琬白黑着脸，一言不发地开始检查。 许钰现在膝盖肿着，也没办法进行更进一步的精细检查，大致检查了一遍之后，苏琬白冷着声音问，“你老实说，是不是膝盖又有反应了？” “没有。” 许钰回答得毫不犹豫，苏琬白表情严肃，直直盯着他，“这个问题很严肃，我现在是以队医的身份问你，你考虑好了再说。” 砰砰砰。 医疗室的门被敲响了，秦蓁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来，“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苏琬白咳了一声，努力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请进。” 秦蓁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看见空荡荡的医疗室里只有苏琬白和许钰两个人时，很正常的情景现在看来也变了味。 她挤出一个笑容，“我刚刚看到微博上说钰哥受伤了，就想过来看看。” “没什么大问题。”苏琬白笑着侧过身子，“你过去吧。” “小蓁，我没事，你赶紧回去，明天不是还有比赛吗？”许钰朝门外挥挥手，“好好休息，明天比赛认真打。” 秦蓁还是固执地走到了床边，看见许钰膝盖整个肿起来，她心疼地伸出手想摸一下，却又害怕碰到伤处，手在半空中迟疑着不知该怎么放。 “我真没事，你回去吧。等会王指导知道你乱跑又要生气了。”许钰看秦蓁一动不动，语气不禁有点着急，“赶紧回去！” “我不！” “你又耍什么小孩子脾气！” “我不是小孩子了！你要我说多少遍！” 秦蓁几乎是带着哭腔吼出这句话，苏琬白被吓得手一滑，拿着的酒精瓶“嘭”地掉在地上，瓶身摔的四分五裂。 “对不起对不起。”苏琬白尴尬地搓了搓手，在这种尴尬的气氛下，只好蹲下来捡了几块大的碎片，“你们继续，我出去扔这个，你们说完了我再回来收拾。” 第50章 城 </script> “你别碰那个，小心割到手。”许钰皱着眉头看苏琬白，想从床上起来。 秦蓁抢先一步过去，在苏琬白旁边蹲下来，“小白姐我来帮你吧。” 碰到碎片的那一刻，秦蓁心里一闪而过许钰担心的眼神，尖利的竖起来的锐角仿佛有魔力一般，吸引着她的手抚了上去。 “啊！” 秦蓁惊呼一声，按住了自己的手指，血珠一滴一滴从指间往地上滴，许钰跳下床，一跛一跛地走过来，“小蓁，你没事吧？” 秦蓁摇摇头，把手往身后藏。 许钰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给我看看！” “别动，我来包扎一下。”虽然被秦蓁的喊声吓到，苏琬白还是立刻反应过来，转身去拿酒精和绷带，一边默默拭去被划破的手心渗出的血迹。 秦蓁看着自己手指上一圈一圈缠绕上来的绷带，眼圈慢慢氤氲出湿气，苏琬白扎好绷带后注意到秦蓁的表情，安慰她，“没事的，虽然伤口不算浅，但还好伤在无名指，不会影响明天的比赛的。” “没事，你别担心。”本想斥责秦蓁的许钰在看到她红了的眼眶后，那些生气的话又被咽了回去，他拍拍秦蓁的背，“别想太多。” 秦蓁嘴角一撇，回身一把抱住许钰，哭着说，“钰哥，我错了。” 许钰和苏琬白都是一愣，许钰回过神，犹豫地伸出手，拍了拍秦蓁的头，“好了好了，没事。” “明天比赛那么重要，我有点害怕……”秦蓁声音有点发抖，消瘦的肩膀一起一伏，像个无助的孩子。 “许钰……你安慰安慰她吧，我……”苏琬白觉得手心的刺痛好像传到了心里，她装作若无其事地笑着，“我在外面等你们。” 许钰看着苏琬白，沉默地点了点头。 苏琬白走出医疗室，把许钰低低的安慰声和秦蓁压抑的抽泣声关在门内，她靠在门外的墙壁上，拿酒精棉随便擦了擦手心，又胡乱贴了个创口贴就算处理完了。 不要让嫉妒蒙蔽了眼睛，苏琬白在心底默念，不要在这些小事上想太多，他只是把她当妹妹而已。 冬训结束，刚好到了春节的假期，因为奥运会刚结束，所以张指导破天荒地给大家放了一周的假。 虽然苏琬白拒绝了，不想许钰来回跑，但他还是坚持先把苏琬白送到机场，自己再去赶高铁。 那晚之后，半个月的冬训，秦蓁一有时间就来黏着许钰，加上冬训训练量很大，队员们的新伤旧伤不停反复，苏琬白工作也实在忙，两人几乎没有讲过多少话。 “小蓁她……她最近压力有点大。” 许钰一瞬的犹豫被苏琬白清清楚楚地收入眼底，但她只是微笑着摇摇头，“真的没事，你好好准备比赛。” 许钰陪苏琬白值完机，两人到了安检口，苏琬白先开口了，“你回去吧，等会不要误了高铁。” “没事，时间来得及，还有三个小时。”许钰拿着苏琬白的行李箱，“我等你进去。” 苏琬白低着头，没再反驳。 眼见着苏琬白从队尾移动到前排，许钰压在心中的疑问终于忍不住了，“你是不是在生气？” “真没有。” 意料之中的回答，许钰沉默半晌，握住苏琬白的手腕，直接把她拉出了队伍。 “你干嘛？”苏琬白想甩开他，却发现许钰的力气大的惊人，像一把锁拷牢牢拷住自己。 走到一个人相对比较少的角落，许钰跟苏琬白面对面站着，“你说实话！” 沉默。 “说话！” 苏琬白却犯了倔，一言不发地站着，大有耗到底的架势。 许钰本来因为苏琬白的别扭不太高兴，僵持了一会却被气笑了，他轻轻叹口气，“真是被你打败了。” “对不起，不管你是因为什么闹别扭，都是我的错，别生气了。”许钰拥住苏琬白，一条一条开始细数自己的“罪行”，“对不起，不该跟小蓁走那么近，对不起，不该因为训练冷落了你，对不起，刚刚不该对你发脾气，对不起……” “没有。”苏琬白双手揪住许钰腰侧的衣服，打断了他的话，“其实就是我自己喜欢乱想的臭毛病犯了，跟你没关系。” 苏琬白从许钰怀里仰起头看他，“我真讨厌我自己，我怎么有那么多缺点。” 许钰看着苏琬白可怜兮兮的表情，又笑了，他揉了揉她的头发，“谁说的，你明明有那么多优点。” “只有一个优点。” “什么？” “爱你。” 苏琬白表情还有点委屈，眼睛却亮的惊人，许钰静静看着她，突然伸手挡住了她的眼睛，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说，“小专家，你这样我会很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吻你的。” 许钰又轻轻叹口气，放下手更用力地把苏琬白搂住，“真不想送你离开。” “我也不想。” 苏琬白第一次觉得春节是这么可怕的一件事。 “小白啊，交男朋友了吗？” “小白啊，工作怎么样啊？” “小白啊，我上次在电视上看到你了。” “小白啊，我女儿是林翕粉丝，她让我问问能不能帮她要个签名？” “小白啊……” “小白啊……” 在外面被各种亲戚朋友轮番轰炸就算了，回到家也逃不过苏母的魔爪。 “不要躺在沙发上玩手机，对眼睛不好！” “多穿几件！这大冷天就穿两件你还以为你真是明星啊！” “天天聊天，也不见你聊个男朋友出来！” 不胜其扰地苏琬白每晚只能早早洗完澡，躲到自己房间里和许钰聊天。 【苏琬白：我妈真的话好多[抓狂][抓狂][抓狂]】 【许钰：阿姨也是为你好】 【苏琬白：那我妈给我相亲是为我好的话，我可就去了。】 【许钰：父母的话也不能全听】 【苏琬白：[捶地狂笑]】 许钰看着她发过来小人的表情包，都能想象到她扬起嘴角小小得意的样子，他笑着敲下一行字，“视频吗？” 叮叮咚咚。 许钰按下视频通话键，苏琬白趴在床上玩平板，手机放在桌子上。 “你把手机放这么远干嘛？” “我朋友刚刚喊我玩游戏，拿不了手机。”苏琬白紧紧盯着屏幕，头都没抬一下。 许钰失笑，“这么久没见，好不容易视频一次你就这个态度啊。” “哪有很久，也不过才三天而已。” “小没良心的。”许钰笑着摇摇头，看她麻溜地爬起来，正襟危坐地盘腿坐在床上，一边点着屏幕，嘴里偶尔念念有词两句。 他把手机放到一边，自己拿过一本书开始看，时不时侧头看苏琬白还是那样坐在镜头里，莫名有种互相陪伴的感觉，甚至让他不禁对未来，除了比赛之外，有了更多的期盼。 “小白！明天中午跟我一起出去吃饭啊。”突然推门进来的苏母把两人都吓了一跳，苏琬白第一反应就是跳下床，连鞋都来不及穿，光着脚跑到桌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手机拿到了身后。 “你又在做什么坏事？”苏母看着光脚站在地上的苏琬白，提高了音量，“快回床上去！胡闹什么！” 苏琬白拿着手机乖乖回到床上，努力保持着乖巧的表情，“妈，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你那手机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啊？反应那么大？”苏母投来怀疑的眼光，“跟男朋友视频啊？” “哪有！你看我浑身散发着单身狗的清香，哪来的男朋友？”苏琬白心猛地漏跳一拍，但面上却是一片云淡风轻。 “反正你就知道骗你妈妈哦。”苏母摇摇头，“明天早点起来，化个妆穿得体一点，你那些乱七八糟的衣服不要穿，就穿我昨天陪你买的那条裙子。” 苏琬白乖巧的点点头，目送苏母出了房间后，她又跳下床，“啪嗒”一声锁上门，这才长舒一口气。 “吓死我了。”苏琬白拍着胸口，整个人都瘫在床上。 “我有这么不能见人吗？”许钰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苏琬白这才想起来自己刚刚忘了把视频关掉了。 “不是啦……”苏琬白大脑飞速运转，想着要怎么解释，“就是……我妈她遇到一点事，就能给你脑补出一出大戏，我就是懒得跟她解释嘛。再说了，你不是也没跟家里说嘛。” 两人没有讨论过跟家里说的事，苏琬白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沉默了几秒后，许钰岔开了话题，“刚刚听阿姨说让你穿漂亮一点，真的要去相亲？” “怎么可能！”苏琬白赶紧笑呵呵地解释，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估计是我妈朋友吧，我妈经常带我一起出去吃饭啦。” 两人又聊了一会，苏琬白看时间到了十一点，到了许钰睡觉的时间，自觉地跟他说晚安，“你去睡吧，晚安。” “不想睡了。” “为什么啊？失眠了吗？” “因为想多看你一会。” 许钰的眼神透过屏幕落在苏琬白眼底，她的心忽然就软的一塌糊涂，她捧着手机，小声说了一句，“我想你了。” “我也是。” 许钰看着鼓起腮帮子像只小仓鼠的苏琬白，觉得心底有个声音在蠢蠢欲动，鼓动着自己做一件疯狂的事情。 第51章 城 </script> “阿姨好。”苏琬白走进包间，发现里面坐着一个中年阿姨和一个年轻男人，心里咯噔一声，不好的预感在心底慢慢升起来。 “快坐快坐。”中年女人站起来，招呼着苏琬白和苏母落座。 “阿姨好。”年轻男人也站起来，礼貌地朝苏母打招呼。 等四人都坐下来，中年女人微笑地看着苏琬白，“这是小白吧，这么久没见，都成大姑娘了。” “这是付阿姨，你小时候经常去阿姨家玩。”苏母给苏琬白介绍，苏琬白呵呵笑，“付阿姨好，这么多年不见，您还是跟年轻时候一样漂亮。” 然而事实是苏琬白完全不记得还有这么一个阿姨，摊手。 “小白这小嘴儿，比抹了蜜还甜。”付阿姨笑得开怀，又对着坐在她旁边的男人说，“这是你苏阿姨，你出生的时候，还是苏阿姨陪着我呢。这是你小白妹妹，我记得你们小时候一起玩的可好了，每次她从我们家走你都不高兴。” “你好。”男人朝苏琬白点点头。 “你好。”苏琬白微笑着想回礼，可脑海里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只能含糊着过去。 “你们家付玺真是，也没比小白大多少，看着多稳重，我们家小白啊，都这么大的人了，天天跟小孩似的。” 啊，原来他叫付玺啊，为什么自己一点都不记得了呢？ “女孩子嘛，要那么成熟干什么，我看小白这样刚刚好。” 苏母和付阿姨聊得火热，苏琬白坐在旁边，微笑、点头，时不时附和两句，这是她总结出来的应付长一辈饭局最稳妥的套路。 “你喜欢吃什么？”付玺喊来服务员拿过菜单，递到了苏琬白面前。 “不用不用，谢谢。”苏琬白把菜单推回去，“我吃什么都可以，不用麻烦了。” 付玺见状，也没再坚持，拿过菜单，边看边询问服务员，点完之后他把菜单合上还给服务员，礼貌地说了一句“谢谢”。 苏琬白趁他点菜的时候偷偷打量了他两眼，裁剪利落的西装合体的勾勒出挺拔的身形，款式既不会太正式也不会让人觉得太付款，精心打理过的发型和腕上的手表五一不显示着良好的教养和社会精英的地位。 “我可以喊你小白吗？” “可以。” “你可以直接喊我付玺，付哥或者玺哥听起来有点像老大的感觉，不过如果你想喊我付玺哥哥我也没意见。”付玺开了个小玩笑，苏琬白笑起来，心里的防备被卸了一点下来。 一顿饭结束，苏琬白从一开始的抗拒到后来的乐在其中，她不得不承认，付阿姨和付玺都是极具个人魅力的人，特别是付玺，虽然这顿饭背后的目的一目了然，但是他的表现既不会太冷淡也不会太热情，跟他聊天真的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这种男生怎么会找不到女朋友呢？ 下午说好的四人咖啡，苏母和付母还没在咖啡店坐一会就说两人要去逛街，只留下苏琬白和付玺两人，苏琬白看着对面边喝咖啡边处理工作的付玺，心里默默想。 “对不起，公司临时有点工作需要处理。我很快就结束了，等会陪你去逛街吧。”付玺抬头看了一眼盯着窗外发呆的苏琬白，抱歉地开了口。 “啊，没事没事。”苏琬白摆摆手，“你先忙，这样挺好的。不过，你一直都这么忙吗？” 付玺本来还在皱着眉看平板，听到苏琬白的问话，抬起头换上笑容，“公司刚刚走上正轨，人手不太够，所以很多事都需要自己做。” “不过就算忙，也要注意身体啊，我刚刚看你揉颈椎，颈椎对人真的很重要，一定不要长时间对着电脑和手机，要经常活动活动。”苏琬白说着笑起来，“不好意思呀，经常对队员这么说习惯了，一下没收住。” “没有，很谢谢你。”付玺手指在平板上敲击了几下之后，关掉平板放回包里，微笑着起身，“那苏队医，我们现在也去外面活动活动吧。” “许钰？” 刚走到门口的苏琬白，就看见许钰出现在被推开的门后，她吃惊地喊出他名字，紧接着捂住了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白，我们走吧。” 付完钱的付玺走过来，说完却发现苏琬白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什么地方，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个男人站在门口，也看着苏琬白。 男人似乎感觉到他的目光，定定看过来，伸出手，“你好，我是许钰，小白男朋友。” 付玺也不是涉世未深的毛头小子，自诩见过的世面不算少，可是许钰却让他有种看不透的感觉，只是这突然宣誓主权的话，感觉跟他的气质很不搭啊。 付玺微笑着握住许钰的手，“你好，我是付玺，小白朋友。” 苏琬白还没从许钰突然出现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一句“苏琬白男朋友”把她砸醒了，唉哟这剧情真神了，苏琬白顾不上心底奔腾的一万头草泥马，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付玺哥，不好意思啊，你在店里等一下。” 说完，苏琬白二话不说拉着许钰走出咖啡店，到了她觉得付玺看不见的地方才停下，“你怎么真来了？”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许钰刚刚让苏琬白发定位给他的时候，她还以为他是在逗自己，苏琬白一把捂住脸，竟然无言以对。 “我来了你不高兴？” 许钰看着苏琬白这种反应，感觉从昨天晚上心底一直燃烧着的热情被浇了一盆冷水。 “也不是啦。”苏琬白放下手，面色纠结，“就是刚刚那个情况，太突然了，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许钰表情没变，语气却有点沉，“刚刚什么情况？我不该说是你男朋友吗？” 苏琬白注意到许钰的语气，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表现太夸张了，她醒悟过来，赶紧上前一步，讨好地摇了摇许钰的手臂，“对不起啦，我刚刚是太惊讶了，你来我很高兴啦！” 苏琬白见许钰没说话，只好伸手把他嘴角往上推，“你笑一个嘛！我发誓我真的特别特别特别高兴！” 但是许钰还是没说话，苏琬白没办法，只好一咬牙，像无尾熊一样紧紧抱住许钰左右晃，“别生气了嘛，你看我都牺牲色相了。” 许钰终是没忍住，笑了出来，“我看你这色相牺牲不出去啊。” “不带你这样的！”苏琬白抬起头，不服气地抗议。 “开玩笑的。”许钰摸摸她的头，“别牺牲了，再牺牲我怕我把持不住了。” 苏琬白耳朵红了，她往许钰怀里缩了缩，呼吸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古人说得真是太有道理了，真的是一如不见，如隔三秋。” 许钰抬起手臂拥紧了苏琬白，“是啊，所以我来见你了。” 两人静静拥抱了一会，苏琬白推了推许钰，“我先回去，不能让别人等太久。” “不想看你跟他在一起。”许钰却少见地犯了别扭不肯撒手。 “神经。”苏琬白虽然嘴上吐槽了一句，心里却甜甜的，“你在这里等我。” 进了咖啡店，付玺站在书架前翻着杂志，看见苏琬白一个人进来，笑着问，“哄好你男朋友了？” 苏琬白不好意思地笑了，“付玺哥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他今天会来，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倒是我唐突了，不知道你有男朋友，还约你出来。” “哪有。付玺哥我知道肯定是阿姨让你来的，你这么优秀，想找什么样的女生当女朋友找不到呀。”苏琬白说到这里，双手合十用乞求的眼神看着付玺，“付玺哥，今天的事，你能不能帮我保密啊？我还不想让我妈知道。” 付玺像看孩子一样看着苏琬白，“你这保密工作做的很好啊。” 苏琬白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就是还没准备好说。” “好。”付玺点点头，然后斟酌着开了口，“这话虽然不该我来说，但是我长你四岁，就当是哥哥给你的建议，不管怎么样，都要好好保护自己。” 苏琬白认真地点点头，“恩，我知道。” “我也下个礼拜回b市，要是时间赶得上我们就一起吧，电话联系。” “好。” 苏琬白和付玺道完别，出了咖啡店，看见许钰双手插在口袋里，定定看着咖啡店的方向等自己，心里突然就被什么塞得满满的感觉，她朝许钰飞奔过去，一把扑到他怀里抱住他。 “小心点。”许钰小心地接住苏琬白，温柔又宠溺地责备了一句，“这么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摔倒了怎么办。” “许钰，你来了真好。”苏琬白后知后觉地发现，看见许钰出现在自己面前，内心的欢喜满的都要漫出来了。 许钰低头看苏琬白像小狗一样在自己怀里蹭来蹭去的样子，觉得自己做了一个不能更正确的决定。 第52章 城 </script>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苏琬白问许钰。 “我第一次来怎么知道去哪儿。”许钰看苏琬白一脸傻乎乎的表情，笑着牵上她的手，“跟着你，去哪里都好。” 两人还是第一次在人来人往的街上这么亲近，都有点不好意思，但忍不住上扬的嘴角却泄漏了两人的心情。 就这么走了一会，苏琬白偷偷看了一眼许钰的侧脸，表情还是像平常一样，但是手心传来的微微汗意暴露了许钰的内心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平静，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怎么了？”许钰看苏琬白突然开始笑，有点奇怪。 苏琬白举起两人牵着的手晃了晃，笑得像只发现了骨头的小狗，“被我发现了吧，你手都出汗了，是不是紧张了？” 许钰愣了一下，又被苏琬白的样子逗得哑然失笑，“是。”许钰拖长了音调，“我是紧张了，比比赛的时候还紧张。” 苏琬白开心了，想继续逗他，“你不会是第一次跟女生牵手吧？” “是。” 许钰答得痛快，苏琬白却因为他的话有点傻眼，她结结巴巴地问，“那你之前……没有……没有谈过恋爱？” “谈过啊。” “啊？谈过恋爱没牵过手？” “忙着跟乒乓球谈恋爱啊。”许钰捏了下苏琬白的鼻子，“要不是遇到你，我初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送出去呢。” 本来还很感动的苏琬白却因为“初恋”两个字没形象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初恋。不会吧，二十四岁了才有初恋，哈哈哈哈，我这是拯救了大龄单身男青年啊！” 许钰本来以为苏琬白听到自己是他初恋会很开心很感动，也许还会连带着心疼一下他前二十年的人生除了乒乓球什么都没有，却怎么都没想到她是这种反应，他又好气又好笑，“小没良心的。” 许钰笑着摇摇头，把苏琬白往身边拉了拉，紧紧握住她的手，不过自己选的媳妇儿，还不得自己宠着吗？ “你看，我高中就坐在这个位子上！”苏琬白拉着许钰蹦蹦跳跳地在教学楼里穿梭，找到自己的教室，进了教室找到位子坐下来，开心地朝许钰挥手。 “高三的时候，我每天都起得特别晚，然后来不及吃早饭，早读的时候就躲在座位下面偷偷吃，但是我位子又靠近窗户，每次吃得都提心吊胆，生怕被老师发现。” 苏琬白边说边傻笑，“有一次被老师发现了就被赶出教室了，不过还好有人陪我一起出去，不然一个人在走廊吃早点也太惨了。” “谁陪你的啊？” 许钰随口一问，却把苏琬白问住了，她表情一僵，立刻转过脸去看别的地方，“就朋友嘛。” 许钰把她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他转到苏琬白面前，低头看她，“什么朋友？” 苏琬白眼神闪躲，心虚地说了句，“普通朋友啊还能是什么朋友。” “小专家，你知不知道你表情完全出卖你了。”许钰点了点苏琬白的额头，“乖乖交代。” 苏琬白看他表情，干脆破罐破摔，“你都猜到了，我还交代什么啊。” 许钰看她一脸耍赖的样子，满脸写着“你能奈我何”，只能笑着摇摇头，“他跟你一个班的？” “就坐我后面。”苏琬白往身后指了指，也不准备瞒许钰什么了。 许钰拉开椅子坐下来，苏琬白扭过头看他，笑颜盈盈的样子让许钰忽然对那个男生生出无限的嫉妒。 “那你们平常会做什么？” “这都四五年了，哪记得清啊。” “不行，能想多少是多少。”许钰这次没有随着苏琬白，语气强硬。 苏琬白带着许钰到楼层中间打热水的地方，“下课的时候我们会一起过来打水。” “我们训练馆外面也有饮水机，下次我们一起去。” 两人出了教学楼，苏琬白指着操场，“体育课的时候，我们有时候会绕着操场散步，有时候会坐在操场边上一起背书。” “我们也在操场上一起跑过步啊，下次我跑步的时候你跟我一起。” 走到学校的小花园里，“这里是樱花园，春天开花的时候，满园都是樱花，可漂亮了，所以每到春天，中午休息的时候我们都会来这里。” “下次去日本打比赛的时候，我们也去看樱花。” “后门这条小路，离我家比较近，所以每天放学我们都会从这条小路走。这条路上有条特别长的下坡路，没人的时候，我们就会一起冲下去。” “以后我每天训练完都送你回宿舍。” 苏琬白停下脚步，看着许钰面无表情的脸上讲出这些话，实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你今天真的很幼稚诶，这种事有什么好较劲的。” 许钰绷着嘴角没说话。 您的好友许·东亚醋王·钰上线。 苏琬白实在憋不住笑了出来，她眼睛眨了两下，想到一个主意，于是安抚地拍拍许钰的手背，“你去那个坡下面等我。” 许钰站着没动，苏琬白摇摇他的手臂跟他撒娇，“快去嘛。” 等许钰走到坡底，苏琬白双手放在嘴边，大喊了一声，“接好我啊！” 许钰一愣神的功夫，苏琬白退后两步，从斜坡上直直冲了下来。 嘭。 苏琬白直直冲进了许钰的怀里，还好许钰提前做好了准备，稳稳当当地接住了她。 怀里的人肩膀一起一伏的，呼吸还有点急促，许钰一边紧了紧手臂，一边皱着眉头责备她，“怎么冒冒失失地就冲下来了，要是我没接住你怎么办？要是摔倒了怎么办？这么大的人还不知道好好保护自己？” 苏琬白脸红红地仰头看许钰，“你保护我就好啦，我知道你肯定会保护好我的。” 苏琬白收起脸上的笑容，认真地盯着许钰，“高中的时候，就算他这样在底下等着我，我也不敢这样冲下来，因为我没办法完全信任他，所以我不敢把自己的安全交给他。” “但是……”苏琬白顿了一下，“你不一样，许钰。跟你在一起之后我才发现，原来真的有人能让我全然信任。许钰，我喜欢你，比你以为的要更喜欢，比我自己以为的也要更喜欢，从过去到现在，全世界最喜欢你了！” 一直没看苏琬白的许钰低下头，看着苏琬白诚恳的眼神，半晌轻轻叹了口气，把她的头按到怀里，“我没有生气，我是嫉妒，嫉妒那个能陪你做这些事的男生，嫉妒他能给你留下这么多回忆，嫉妒他能在那么美好的年纪遇到你，嫉妒你的过去里有他的参与，但是没有我的。” “可是过去那么短，未来还有很长啊，我希望我的未来里，全部都能留下你的痕迹。” “我也是。”许钰弯下脖子，把下巴搁到苏琬白肩上，一会儿他略带懊悔的声音响起，“刚刚不该那样的，对不起。” 许钰的发梢摩擦着苏琬白的侧颈，有点痒，这是许钰第一次跟她做这么亲密的动作，苏琬白觉得心底有什么呼啦啦的飞出来了，像夏天来了的感觉。 “许钰，偷偷告诉你哦，遇见你之后，我就有了一个超能力。” “什么？” “超喜欢你啊。” 在学校里消磨了大半个下午的时间，两人手牵手准备离开去吃晚餐。 “你想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我就想吃什么……”苏琬白刚说完一句，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她一哆嗦。 “我靠，小白？” “苏琬白，你很厉害啊，这么大事你都敢瞒着我？”管彤双手抱在胸前，盯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苏琬白，大有审问犯人的架势。 “也不是故意要瞒你啦，就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跟你说嘛。” “说这种事还要什么合适的机会？今天要不是给我碰上了，你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 “本来打算这两天跟你说的啦。” “哼。”管彤冷哼一声，“我看你队医当久了，也跟他们一样，满嘴跑火车了。” “欸……”苏琬白尴尬地瞥了一眼坐在自己旁边的许钰，“你别这么说嘛。” “不行不行，这样说话太不方便了。”管彤摇摇头，“算了，明天再好好审问你。你先点吃的去，我有话问他。” “哎彤彤，不用……” 管彤一见苏琬白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打断她的话，“他这么个大男人，怎么，你还怕我吃了他不成？” 苏琬白张开嘴还想说什么，但看到管彤的眼神，只能默默转身去前台。 “之前不是让你离我们小白远一点吗？” 苏琬白一走开，管彤就咄咄逼人地发问了。 一直淡定地坐着一言不发的许钰，却笑了一下，“说起来还要感谢你，如果不是因为你说的那些话，我还真的不知道小白那么喜欢我。” 管彤被这句话噎住了，一向尖牙利嘴的她竟然不知道要回什么。 许钰倒也没有因为一句话把管彤堵住而得意，他不卑不亢地继续说，“你没必要对我这么大敌意，我知道你是为小白好，我跟你一样，也不希望小白受到伤害，所以你没必要担心。” “如果小白受伤了，那绝对是因为你。”管彤语气里满是质疑，“你凭什么这么自信你不会伤害她？” 许钰语气坚定，“因为我爱她。” 虽然已经是被说过无数遍的一句话，可是从对面这个男人嘴里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让管彤觉得很可靠。 “我希望你不要忘记这句话。”管彤看了一眼一直偷偷摸摸往这边看的苏琬白，又转过头认真看着许钰，“如果你敢对不起她，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第53章 城 </script> 假期结束，所有队员归队，恢复练习了一段时间后，春天不声不响地来了，路边的野花悄悄绽放的时候，林茨直通赛开始了。 这次比赛，除了男队女队的几个绝对主力之外，剩下的参赛名额中，秦蓁和纪子骞的呼声最高。 “这次直通我们采取小组赛的方式，三人一组，每组胜出的人再进行第二轮比赛，最终的赢者拿到第一个名额。剩下的八个人分成两组，再决出一人。接下来的名额都是这样决出，这次比赛一共选出五个人，最后一个名额由教练组讨论选出。” 张指导说完，环视了一圈所有的队员，“这次世锦赛关系到备战奥运的名单，大家一定要拿出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好，比赛开始。” 苏琬白坐在场边，紧张地盯着场上的纪子骞，这次的世锦赛对纪子骞来说，是新一轮奥运周期的一个世界大赛，他还没有参加过世锦赛的单打，所以，这次的单打名额他势在必得。 相较于他，作为绝对主力的许钰，这场直通对他来说压力要小很多，而且最近他状态一直不错，苏琬白并不担心，但是纪子骞从放假回来之后，精神看着不是很好的样子，状态有点让人担忧。 纪子骞在场上左右跳着，一边大声呼喊给自己打气。 人一旦对实现自己目标的愿望太强烈，身上的压力就大了。压力一大，纪子骞动作就有点变形，一晃神的功夫，比分就变成了0:2。 休息的时候，苏琬白看他一直在揉肩膀，脸上浮现担忧的神色，最终，纪子骞还是以3:4遗憾告负。 比赛结束后，苏琬白顾不上还在拍摄的相机，跑到纪子骞旁边，“你肩膀怎么了？” “没事，可能昨天有点抻到了，等会搞点药油推一下就行。” “还是等会中午来检查一下吧。” “不用，中午还想准备一下下午的比赛，晚上再说吧。”纪子骞摇摇头，拿着球包坐到场边。 毕竟刚刚输完球，苏琬白见纪子骞情绪不高，也就没再说什么。 还在场上比赛的许钰，眼神不由自主地往这边飘，就这一瞬的功夫，脚下步伐一乱，对手拉过来的球接丢了。 许钰心底有点懊恼，一是因为丢了球，二是因为自己竟然在比赛中分神了。心思一多，许钰虽然努力想专注于比赛，但却没能很快调整过来，最后竟然2:4被小将逆转，丢了这场比赛。 下午的比赛，纪子骞和许钰的状态仍然不好，又双双丢了比赛，晚上总结的时候，张指导点名批评了两人，“今天的比赛，大部分人都打得不错，但是要点名批评两个人，一个许钰，一个纪子骞，两个人今天连输两场球，特别是许钰，都是大比分领先的情况下被逆转，而且你们两个人，在场上的整个感觉就不对，不正常！” 说到这里，张指导别有深意地看了两人一眼，“这次林茨世锦赛的重要性不要我说你们也知道，这种时候，我希望你们不要因为别的事情分心。” 被张指导骂了的两人在接下来三天的比赛中，状态虽然比第一天好了很多，但打得仍不算好，但许钰毕竟是主力，仍然拿到了参赛名额，纪子骞和贺齐光并列第六，张指导和教练组商量后，在下午比赛结束之后突然宣布，“晚上纪子骞和于洋加赛一场，第六人的名额不由教练组讨论得出，直接在两人中产生。” 本来还垂头丧气的纪子骞听到这个消息，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就暗了下去，光子这次打得不错，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一起打进国家队，对方的球路都太熟悉，所以胜负真的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更何况，自己的手…… 纪子骞背在身后的手轻轻动了动，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拼一把！ 晚上的比赛理所当然的焦灼，决胜局的比分一路从10:10打到18:18，苏琬白看着记分牌上的比分，手脚都冰凉的，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紧张过了，她捏紧了手，纪子骞，你一定要赢啊！ 许钰偷偷拍了下苏琬白的肩膀，轻声说，“相信子骞。” 19:18。 纪子骞反手拧拉得分后，看着手上的球深深呼吸，左手手指持续不断传来的疼痛感让他拿着拍的手控制不住地微微发颤，他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绝对要拿下！ 发球。 摆短。 劈长。 机会！ 纪子骞看准半出台的球，侧身拉球，球又快又准地朝着对面球桌落下去。 啪。 落到桌上又弹起的球碰到贺齐光的球板边飞了出去。 20:18。 嘭。 球拍落地的声音在略显安静的场馆听起来格外刺耳，苏琬白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一个，她焦急地跑到场边，“纪子骞，你还好吗？” 张指导一看纪子骞脸上隐忍的神色，大手一挥，“小白你带着他下去检查，晚上的总结就不要参加了。” 到了医疗室，苏琬白看着纪子骞肿起来的手指，又生气又心疼，“这一看就不可能只是因为今天这场比赛，我一直让你来检查，为什么一直不来？” 纪子骞低着头没说话，看着苏琬白忙来忙去，半晌低低出声，“小白，我真的害怕。” 苏琬白忙碌的动作一顿，“怎么了？” “齐哥退了，这次世锦赛的名额就又空出来一个，如果这样我都争取不到，那我还有什么好打的？”纪子骞轻笑一声，“这次回家过年，我找了我们当地体校的教练，每天都在练，我不敢停下来，我怕我一停下来，机会就又溜走了。” 纪子骞摊开手掌，看着自己的掌心，“是，直通一开始我就知道糟糕了，手伤好像又犯了，可是我不敢说，我觉得一说出来就好像给自己直接判了个死刑，如果不说的话，至少还是个死缓，还有个盼头。” “子骞……”苏琬白看着他这幅样子，鼻子有点酸，可是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我想赢，我想出去打比赛，可是……”纪子骞深吸一口气，“我没想到踩着兄弟上去是这种感觉。” “这次的机会对光子来说也很重要，可是这是比赛啊，你死我活的比赛啊，没有双赢的。我只能硬着头皮上，赢了之后我甚至都不敢看他。”纪子骞又笑了一下，声音有点哑，“我是不是特矫情，明明赢了还在这里装深沉，而且又不是第一次跟他打比赛了，假惺惺个什么劲呢？” “不是的，不是的，你不是这样的。”第一次见纪子骞这样，苏琬白只觉得心疼地厉害，她把手放到他的肩上，想给他一点力量。 “小白……”纪子骞侧过头，脸颊刚好触到苏琬白放在他肩上的手，“我费了这么大力气才争取到的机会，一定要好好打对吧。” “对。”苏琬白的手背感受到温热的液体滑过，她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只是把另一只手也扶上纪子骞的肩膀，“你放心，离比赛还有这么久，我保证，到世锦赛的时候，你的手不会有任何问题。” 直通结束后，就进入了封闭训练。 因为纪子骞的伤是由苏琬白负责，两人在一起的时间明显增多，训练中间的一次跟拍，最后播放出来的刚好是苏琬白帮纪子骞治疗的画面，加上记者在微博上调侃了两人，一时间，纪子骞和苏琬白的恋爱传闻甚嚣尘上。 而女队里，秦蓁的室友在一次直播中，大肆渲染了秦蓁和许钰从小一起长大的故事，还给粉丝看了两人跨年时一起唱歌的照片，于是在粉丝看来，这两人也绝对是一对，就算现在没在一起，以后也肯定会。 终于，封闭训练结束，出发去林茨之前，有一天晚上，张指导把四人找去了办公室。 苏琬白因为有个队员训练时扭到脚，所以去晚了一点，一推开办公室门，看见里面已经站了三个人，她就知道今天肯定凶多吉少。 “今天把你们四个找来，为的什么事，估计你们现在都清楚了吧。”张指导没有拐弯抹角，一开口就直奔主题，“说说吧，你们到底谈恋爱了没有？” “张指导，真没有，我跟子骞绝对只是朋友关系。”苏琬白等了几秒，发现其他几个人都是沉默，虽然很奇怪，但还是先开了口。 “那网上……” “张指导您也知道，网上的粉丝很多都是光看几张照片就下定论的，最近传的这么厉害，还不是因为朱记者的照片和视频吗？但是那不过是我在给子骞治疗，您又不是不清楚。” “纪子骞，你没什么想说的？”张指导把矛头直接指向了纪子骞。 纪子骞没说话，急得苏琬白直给他使眼色，赶快解释啊！ “张指导，前段时间采访的时候您不是还说，现在队内不禁止恋爱吗？” 张指导笑了，“打球的时候不长记性，遇到这种事脑子倒是好用了啊。” 纪子骞不慌不忙地继续说，“那如果我说，我跟小白是在一起了，您要怎么办呢？” 第54章 城 </script> 纪子骞疯了吗？ 苏琬白吃惊地张开嘴，控制不住表情地瞪着纪子骞，简直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你小子是断定了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啊。”张指导靠到椅背上，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张指导，纪子骞他开玩笑的……”苏琬白着急着解释，被张指导一个手势打断了。 “现在队内对恋爱这一块是放松了不少，但是前提是在不影响成绩的情况下。”张指导的目光在四个人脸上扫了一遍，“今天把你们找过来，一个是呢，提醒你们注意，这是在队内，不要有什么逾矩的举动，二个呢，世锦赛要打了，纪子骞和秦蓁都是第一次上单打，虽然不要求你们有什么成绩是吧，但是也要敢去拼，敢去搏。许钰呢，我就不多说了，这次比赛我对你的要求就是朝着冠军去。你们都是队内的重点对象，孰轻孰重，我相信你们自己心里有杆秤。” “张指导，您的话我记住了，但是我和秦蓁没有在一起，这一点您放心。” 许钰说完，秦蓁咬住了下嘴唇，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还是沉默着。 “张指导……” 张指导看苏琬白还想解释，又打断了她的话，“行了，小白，你不用这么紧张，也不用解释什么了，自己注意分寸就好，我也是从你们这个年龄过来的，知道你们想什么，所以什么棒打鸳鸯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说完张指导挥了挥手，“行了，都回去休息吧。” 苏琬白不死心地还想说什么，但纪子骞连拖带拽地把她拉出了办公室，一边低声跟她说，“别解释了别解释了，再解释就白费我一番苦心了。” 四个人都出了办公室之后，走廊上沉默了一瞬，一直沉默的秦蓁先开了口，“钰哥，你送我回去吗？我有点话想跟你说。” “那我跟小白先走了。”苏琬白被纪子骞带着往前走，连头都来不及回。 “纪子骞！”走了一段路之后，苏琬白看纪子骞一句话都不准备解释的样子，终于忍无可忍地一把甩开他的手臂，吼了一嗓子。 “生气了啊？”纪子骞戳了下苏琬白的脸。 “别动手动脚的！”苏琬白指着纪子骞，“给我站好了！好好跟我说刚才为什么要那么说！” “我这不都是为你好嘛。”纪子骞讨好地凑过去，“我这是帮你跟钰哥打掩护啊，张指导以为我们两个在一起了，再看到你跟钰哥肯定就不会往那方面想了！” 纪子骞得意地摇摇脑袋，“我是不是特别机智？” “机智你个大头鬼啊！”苏琬白气的踢了他一脚，“我跟许钰的事根本没人发现，要你帮这什么忙啦？要是张指导真要罚你怎么办？” “哎哟别生气了。”纪子骞嬉皮笑脸把脸凑到苏琬白手边，“我错了行了吧，要不你再打我一下出出气？” “走开走开。” 接下来的一路，纪子骞一直耍宝，终是逗笑了苏琬白，他在宿舍楼下等着，直到苏琬白窗户的灯亮起来才开始往回走，脸上的笑容也一点点收回去。 训练、比赛，忙碌的生活让他很久都没有再想过苏琬白的事，可是今天张指导提起时，他才发现这件事不过是被自己藏起来了，藏到了内心深处，深到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地方。 纪子骞可悲地发现，自以为的释怀，不过是把伤口盖住了，掀开这块布的时候，却还是能看见伤口横贯在心脏上，可怖又可怜。 对不起，就让我最后再自私一次，自私地让别人误会，这样，似乎能给自己留下一点念想，我和你在另外一个平行时空能够好好在一起。 另一边，秦蓁和许钰沉默地走在回女生宿舍的路上，快到时，许钰忍不住问，“小蓁，你要跟我说什么？” 秦蓁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了多大的决心，转过身面对着许钰，“钰哥，我有喜欢的人了。” “谁？”许钰皱了眉头，“队里的？” 秦蓁点点头，“但是我不敢说，我怕被拒绝，我怕他不喜欢我。” 这还是秦蓁第一次跟许钰说这种感情上的事，许钰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犹豫间看见秦蓁眼眶红了，有点慌了，“小蓁你哭什么？” “钰哥，我真的特别特别喜欢他，喜欢他很久了。”秦蓁压抑着的哭腔让许钰只能先安慰她，“小蓁你先别哭，有什么事慢慢说。” “钰哥，我等了太久了，我想告诉他我喜欢他。”秦蓁红着眼眶抬头看许钰，“钰哥，你说我会被拒绝吗？” “小蓁，你先告诉我他是谁，你现在这么问，要我怎么回答你？”许钰有点无奈。 “钰哥如果是你你会拒绝我吗？” 许钰因为她的问话失笑，“我又不是他，问我没有什么参考价值啊。” 秦蓁却不依不饶地让她回答，“不！钰哥，你回答我！” 许钰因为秦蓁的态度愕然，他有点为难地开口，“小蓁，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你……” “钰哥我喜欢的就是你啊！”秦蓁突然开口打断了许钰，说完她平静地盯着许钰，仿佛刚才告白的不是她一样。 许钰这下是真的愣住了，他难得结结巴巴地说，“小蓁，这种……这种话……不能随便说。” “我没有随便说，钰哥，从小我就很喜欢你了，原来我一直以为我对你的喜欢就是妹妹对哥哥的那种喜欢，可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我对你的喜欢就是男女之间的喜欢，所以我现在特别讨厌你说我是小孩子，我不是了！”秦蓁加重了强调语气，“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经快二十岁了，我已经成熟到能够分清自己的感情了。” 秦蓁一番话竟堵得许钰无话可说，他从来没想过秦蓁对自己存着这样的心思，一直以来他只把她当妹妹，即使家长和周围的人有时候会说他们是一对，他不过也当作玩笑一笑而过。 许钰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小蓁，你现在接触的男生不多，我们又从小一起长大，你可能只是弄混了自己的感情……” 秦蓁听到许钰的回答，惨然一笑，立刻毫不犹豫地再次打断许钰的话，“钰哥，你说我弄混了自己的感情，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是你自己弄混了。我不要你现在回答我，我只是想把我的想法告诉你而已。” 许钰严肃了神情，“小蓁，有的话必须要说清楚……” 秦蓁似乎知道许钰想说什么，她近乎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句，“够了！” 随后用力眨了眨眼睛，努力把泪水憋了回去，她哑着声音，“马上要比赛了，钰哥，我求求你什么都不要跟我说，等比赛结束了再说好吗？你也不想看到我第一次打世锦赛就这么被毁了吧。” 许钰还是第一次看到秦蓁用这样的神情跟自己说话，绝望又疯狂，他考虑了一下，最终还是把想说的话都吞了回去，只是安抚地拍了拍秦蓁的肩膀，“这事暂时不要想了，有什么事都等到比赛结束之后再说，千万不要被影响。” 五月。 奥地利。 林茨。 两年一度的世界锦标赛单项赛打响。 所有比赛项目中，男子单打受到的关注最为广泛，作为上一届冠军得主的林翕、还有参加过奥运的许钰、徐嘉言是男子单打的夺冠热门，男子双打方面，许钰和纪子骞的双打组合是伊朗杯的有力候选。 单项赛向来赛程紧、强度大，对队员和工作人员来说，都是一次巨大的考验，特别是前期小组赛的时候，队员一天最多的要打三四场比赛，为了保障队员身体和精力能处在一个相对较高的状态，苏琬白和周哥每天几乎只能睡四五个小时，其余的时间，只要有比赛，一定是在最前线。 而苏琬白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吃坏了肚子，腹泻加上忙碌，让她的脸色差到粉底和口红都拯救不了的地步。但由于这次比赛对许钰太重要，他完全投入在比赛中，也无暇去顾及苏琬白。 两人虽然每天都能见面，但说话的次数却屈指可数，苏琬白虽然一直告诉自己，他在比赛，世锦赛很重要，你要理解，但心里总有一处，感觉不那么好。 赛程过半，许钰顺利进入男单半决赛，这一次他的对手是日本的星野一—— 许钰在奥运会上输过的男人。 比赛还没开始，媒体就在国内大肆渲染，“日本希望之星和中国新生力量的世纪对决”“许钰的复仇之战”之类的报道在网上被大量转发，#许钰的复仇之战#甚至在比赛当天被刷上了热门话题。 赛前许钰没有看手机的习惯，但这次却一反常态地翻了一下新闻和微博，看着无数的粉丝给自己加油，还有那么多的新闻和报道，许钰赛前训练时挥拍的动作都有点僵硬，他甚至不敢想象自己如果输了这场比赛的场景，对他来说，这是一场只能赢，不能输的比赛。 第55章 城 </script> 因为在许钰和星野一比赛之前有纪子骞和林翕的比赛，所以苏琬白只能在场边，不能去训练馆陪许钰。 虽然纪子骞输给了林翕，但第一次参加世锦赛就能打进男单半决赛，成绩也算很不错了，所以比赛结束后，苏琬白从凳子上站起来想去迎接纪子骞，结果走了没两步，眼前突然一黑，身子摇摇晃晃眼见着要摔倒，一个人冲过来扶住了她。 “苏小姐，终于又见面了。” 一个尾音微微上扬的男声响起，苏琬白视线刚刚恢复，就看见星野一的脸出现在眼前。 顾不上还没站稳的身体，苏琬白一个激灵就甩开了星野一的手，“怎么是你？” 星野一面上还是挂着熟悉的笑容，也没因为苏琬白的动作生气，“苏小姐，你就是这种态度对帮了你忙的人吗？” 苏琬白表情一僵，想着自己现在是中国代表团的一员，就算不喜欢这个人也不能表现出来，只好扯起嘴角，挤出一个笑容，“星野先生不好意思，刚刚失礼了，刚才的事谢谢您。” “苏小姐不要这么生疏嘛，叫我一就好了。” 星野一的脸配上他勾起的嘴角的确是有让他这样到处留情的资本，但偏偏苏琬白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类型，她只觉得厌烦，“星野先生，我想我们还没有熟到那种程度。” “苏小姐，你这样我会很伤心的。”星野一伸手搭上苏琬白的肩膀，“据我所知，你还没有男朋友对吧？” “星野先生，你是从日本哪个村里看到的消息？”苏琬白捉住星野一的手腕，从自己身上拿了下去，“你这消息也太闭塞了，对不起，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哎呀那看来我还是晚了一步啊，真是让人遗憾啊。”星野一嘴上说着遗憾，面上却没有任何遗憾的表情，“不过没关系啊，没有结婚之前，大家都是自由人嘛。” 苏琬白笑了，“星野先生，不好意思，如果你这么想的话，你真的找错人了。” “苏小姐，有些事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呢？”星野一笑得蛊惑，手指在苏琬白脸上流连，“有些事真的很有趣呢，小白。” 苏琬白还没来得及拍开星野一的手，有个人就抢在她前面一把挥开星野一的手，“星野一，你他妈怎么又过来了？” “是子骞啊，两年不见，球长了不少啊。”星野一笑着跟纪子骞打招呼。 纪子骞只是白了他一眼，一把揽过苏琬白，“小白，我们走。” 被纪子骞拉走的苏琬白只来得及回头看了一眼星野一，眯着眼睛玩味的表情让苏琬白立刻转过了头，星野一这个人，从头到脚都让人感觉很不舒服，怎么今天这么倒霉又碰上了！ 从训练馆出来的许钰一进到比赛场馆看见的就是星野一摸苏琬白脸的场景，然而纪子骞比他更快地冲了过去，他带着苏琬白离开的时候，星野一注意到了许钰的眼神，他跟许钰对视了一眼，电光火石间，明白了什么。 赛前两人在场外候场的时候，星野一亲切地搭上许钰，“许钰，没想到原来你下手这么快啊，原来你喜欢那款的，我原来还一直以为你不喜欢女生呢。” 许钰没什么表情，“把手放下去，等会要入场了。” 话音刚落，就响起了入场的广播。 星野一站直了身子，整理了下衣服，走出运动员通道的前一刻，他回头笑着看许钰，“女人和这场比赛——我都要了。” 比赛开始，所有人都惊呆了，场上的许钰简直就像疯了一样，每一板都又重又狠，可是失误率却明显变高，最后竟然9:11丢了第一局。 场下王指导也急了，他把水拿给许钰，“这球不能这么打，对星野一你不能着急，你一急就正中他下怀，你现在节奏要稍微慢一点，有时候不能盲目抢攻。” 第二局开始，许钰虽然努力调整节奏，但一看见星野一的脸，他就控制不住想要立刻赢得比赛的想法，结果第二局又输了。 0:2落后的局面已经是在危险边缘，王指导看着自己的弟子，简直想不通今天这场比赛怎么会打成这样，“许钰，你现在脑子里不要想着赢，再上场的时候你就当自己已经输了，放下所有包袱，也不要当这是世锦赛，除了球什么都不要想。” 第三局开始后，许钰的状态终于一点一点回来了，他和前两局几乎就像两个人，冷静的头脑对每一球的计算基本上达到了□□无缝的地步，第六局10:4的时候，星野一握紧了球拍，早已收起笑容的脸上不停冒着冷汗，他没想到，奥运之后许钰会进步这么多，现在的许钰跟那时候的他已经不是一个水准了。 许钰发球。 高抛侧旋。 正手暴冲。 正手反拉得分。 许钰用近乎教科书式的最后一球结束了这场比赛。 赢球后向来没什么反应的许钰，这次却一反常态地向着全场观众抬了抬手，双手放在耳后接受着全场的欢呼。 在全场掀翻屋顶的欢呼声中，许钰和星野一握手，他看着星野一，“苏琬白和冠军，只会是我的。” 星野一仰头笑了，他只是突然觉得人生真是讽刺，一年前自己打败了许钰，让他成为了笑话，自己成了英雄，也让自己对未来充满了希望。一年后两人却换了个位置，还让自己看清了残酷的现实，这辈子，自己估计是再也赶不上许钰的脚步了。 苏琬白早已热泪盈眶地站在了场边等着许钰，她太高兴了，高兴到几乎忍不住想直接冲到场边给许钰一个拥抱，但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现在还在比赛，还有那么多摄像机，她不想因为自己一时冲动让许钰又站上风口浪尖。 许钰虽然又恢复了平常的表情，但脚下忍不住加快的步伐却显示了他不像表面那么平静的心情。 许钰走到和苏琬白能互相看清的地方，两人正相视而笑的时候，斜里突然冲出一个人直接抱住了许钰，“钰哥，你今天打得太好了！” 许钰和苏琬白皆是一愣，反应最快的就是跟拍的记者程程，她立刻招呼摄像大哥，“快点快点，这个一定要拍下来！” 许钰也回过神来，他扶住秦蓁的肩膀把她往外带，“小蓁，你快放开我。” 秦蓁手上使了点力气抓住许钰的衣服，“钰哥，难道因为上次的事你就这么排斥我了吗？” 许钰虽然因为秦蓁委屈的口气有一瞬的犹豫，但还是狠了心把她推开了，他严肃地看着秦蓁，想说些什么，程程却拿着话筒追了上来，“许钰，可以耽误几分钟采访你一下吗？” 许钰只好打住话头，朝程程点了点头。 “首先祝贺你赢了这场比赛。” “谢谢。” “今天这场，很多人说这是你的复仇之战，你自己怎么看呢？” “我觉得没有那么夸张，但是对我来说确实算是一场非常重要的比赛，从赛前准备开始，就一直是抱着必胜的信念。” “那你对今天自己这场的发挥怎么评价呢？” “前两局进入状态有点慢，发挥得不是很好，第二局结束之后王指导一番话也是让我找回了状态，然后后面几局发挥得还可以。” “那晚上就是决赛了，决赛的对手是林翕，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准备呢？” “没有，就是跟平常打比赛一样打吧。” “那等会你还有男双的决赛，就先采访到这里，你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加油！” “好的，谢谢。” 采访结束后，一直等在旁边的秦蓁又黏到了许钰身边，这样的画面又引起观众席上一阵粉丝的尖叫，苏琬白心里的喜悦一点点消散，只觉得腹部的疼痛一点点往上爬，好像爬到了心里。 “额……” 苏琬白捂住肚子缓缓蹲了下去，发出低低的□□，从洗手间回来的纪子骞一看她这样，慌了，“小白，你怎么了？” “肚子有点痛。”苏琬白咬着牙说完一句完整的话，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纪子骞二话不说直接抱起了苏琬白往医务室跑，“小白没事啊，我去找医生，别怕啊。” 苏琬白虽然肚子痛得厉害，但还是被纪子骞逗笑了，“怕什么啊，我自己就是医生啊。” 许钰看见纪子骞抱着苏琬白往外冲，心下一惊就想冲过去，秦蓁却一把拽住许钰，“钰哥，你等会还有比赛，现在还不赶紧去休息一下，要去哪儿？” 许钰这次不再犹豫，重重地甩开秦蓁的手，“秦蓁，你不要再这样了，这样不过是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而已！” 许钰气喘吁吁地跑到医务室门口，看见纪子骞站在门口，他着急地问了一句，“她怎么了？” 纪子骞斜了他一眼，“你不应该比我清楚她怎么了吗？” 许钰一愣，“我刚刚在比赛……” “比赛？”纪子骞哼了一声，“我看是跟秦蓁鬼混的根本想不起来小白了吧。” “子骞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你心里清楚。”纪子骞冷笑，“真没想到秦蓁好手段啊，把你唬得团团转。” “你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但是秦蓁，我警告你，不准这么说她。”许钰皱着眉头看纪子骞。 “警告我？”许钰护着秦蓁的话成为压垮纪子骞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猛地朝许钰挥出了拳头，“许钰我□□大爷！” 第56章 替换城 嘭。 纪子骞这一下用足了力气，重重打在许钰脸上，许钰被打得倒退了几步才站稳，他错愕地盯着纪子骞，一边抹去嘴角渗出的血，“你疯了？” “对！我他妈是疯了，可是我疯了也比你这种脚踏两条船强！”纪子骞狠狠地看着许钰，“那天秦蓁跟你告白我都听到了，我以为你会跟她说清楚，结果你呢，竟然拖到现在，还让秦蓁在这么多人面前抱你！这样小白会怎么想吗？你知道小白刚才肚子痛到脸都发白了还要坚持看你打完比赛！你他妈还是不是男人！” 许钰愣住了，然后开口解释，“秦蓁的事，我是担心影响她竞技状态，所以就没有在赛前说，但是我已经打算在赛后跟她说清楚了……” “你他妈就是怂！就是不敢说！不要找借口了！”纪子骞想到苏琬白痛到说不出话来，还看着秦蓁和许钰在场边拥抱的样子就恨不得再给许钰一拳，“小白不说不代表她不介意，小白那么好你怎么舍得让她伤心！” “我不想给你解释这些，我要进去看看她。”许钰不想和纪子骞多作纠缠，绕开他就想推开医务室的门。 纪子骞横跨一步挡到门前，“不准进去！” “让开！” 许钰加重了语气，但纪子骞只是看着他冷冷说了一句，“不把话说清楚你有什么资格进去。” 许钰见纪子骞一直不依不饶，也有点生气了，“纪子骞，我没有资格的话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这些？这是我跟小白之间的事，你凭什么插手？” “凭我……”一直理直气壮的纪子骞突然顿了一下，“凭我是她好朋友！” “好朋友？”许钰语气更冷，“小白把你当朋友，可是你自己呢？你扪心自问，真的只把小白当朋友吗？” 纪子骞在许钰审视的眼光下，感觉自己心思几乎无处隐藏，他沉默了一会，索性不再隐瞒，“对，我是喜欢小白，那又怎么样？” “怎么样？”许钰逼近了一步，“打乒超的时候，你故意在那么多人面前说那些让人误会的话，让粉丝都以为小白是你女朋友。张指导办公室里也故意说的含糊不清，在队里态度也很暧昧，这些你怎么解释？” 纪子骞捏紧了拳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纪子骞，我把你当兄弟，我也知道你是个有分寸的人，所以这些事我都没有说什么，秦蓁这件事我确实处理得不够好，但不管怎么样，都应该是小白来跟我说，而不是你。” “许钰，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一步，别的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是我先认识的小白，是我先跟她成为朋友，是我先喜欢上的她，你是后来的。之前她那么小心翼翼地接近你，讨好你，你在做什么？那些时候陪着她的都是我！我告诉你，不要仗着小白现在喜欢你，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为所欲为。” 纪子骞目光灼灼地盯着许钰，“我会一直在小白身边等她，只要你对小白有一点不好，我保证，我会立刻把她从你身边抢走。毕竟不到最后谁都不知道结果是什么。” 许钰终于动怒了，他一把揪住纪子骞的衣领，“纪子骞，我警告你，你给我离小白远一点！” “哼，被我戳到痛处了吧。”纪子骞嘴角一抹嘲讽的笑，“许钰，我以为你有多冷静，结果也不过如此。” “纪子骞！” 许钰刚吼了一声，医务室的门就打开了，苏琬白一开门就看见许钰扯着纪子骞的衣领的场景，她第一反应就是推开许钰，皱着眉头看他，“许钰你在干什么啊？” “小白你没事了吗？”纪子骞什么都没说，只是关心苏琬白。 “好多了，刚刚吃了药。”苏琬白还是看着许钰，“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来看看你，你没事了就好。实在不舒服的话就请个假，等会的比赛就别去了。” “没事，你不用管我。”苏琬白胃其实还不是很舒服，人精神也不太好，没想太多就随便回了一句。 “我不管你谁管你？”许钰对苏琬白的回答有点不满意，反问了回去。 “我干嘛要你管？”苏琬白莫名其妙地看了许钰一眼，“你等会不是还有比赛吗？你还在这儿呆着干什么？” “纪子骞等会也有比赛，你怎么不问他还在这儿呆着干什么？”许钰语气不太好。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苏琬白语气也不禁有点冲，“所以你是因为这个刚刚才那样的？” “我刚刚怎么样了？” “许钰你在发什么神经啊！”苏琬白真的生气了，“你等会还要跟子骞打双打，现在却在这里为了这种小事跟他吵架？要是我没出来你是准备在这里打一架吗？” 许钰气结，“苏琬白，你看清楚，想打架的到底是谁！你就这么护着纪子骞？你把我当什么？” “我把你当什么？”苏琬白怒极反笑，“我还没问你把我当什么呢？是谁跟别人纠缠不清的！” “我跟别人纠缠不清？”许钰表情已经降到冰点，“那你跟纪子骞呢？你们又扯得清吗？队里的人，还有粉丝，多少人以为你们两个在一起了？” 苏琬白气到声音都有点发抖，“那你跟秦蓁呢？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刚刚秦蓁那样，我有说什么吗？你现在还要恶人先告状是吗？” “我跟秦蓁的关系你还不清楚吗？你竟然不相信我？” “那我跟子骞的关系你不清楚吗？你不是从一开始就觉得我跟他关系不正常吗？即使过这么久你不也没相信我吗？” 几人在走廊上的争吵声已经引起了一些工作人员的注意，苏琬白深吸一口气，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许钰，我们现在先不要吵了，比赛最重要，你先回去休息，有天大的事，也等你比赛结束了之后再说可以吗？” 嗡嗡。 许钰手机响起来，他一看，是王指导的电话，他也平复了下心情，“子骞，我们两个先回酒店，王指导在催我们了，还有个技术录像要看。” 当地时间下午三点半，林茨世锦赛男双决赛打响。 运动员入场的时候，纪子骞和许钰都面无表情地站在裁判旁边，连赛前击掌都没有。比赛的时候，赛前最被看好的他们却打得几乎毫无章法可言。 两人都想冲在前面进攻，没有人控场，有好几次两人都狠狠撞在一起，即使这样，两人还是零交流的状态，第三局结束的时候，两人已经0:3落后。 “不能再这样了。”许钰喝了一口水，“等会我来控，你多打反手，找机会打中路。” 纪子骞把脸埋在毛巾里，几秒之后沉默着点了点头。 再输一局整场比赛就输了，对于两人来说，接下来的每一局都是背水一战。 第四局开局，纪子骞和许钰的配合明显好了很多，技战术也打出了自己的风格。 1:3。 2:3。 3:3。 另一边的徐嘉言和周怀瑾被连反三局，越打越着急，配合也出现了一点问题，相反，许钰和纪子骞却越打越进入状态，场上形势对两人越来越有利。 最后一球。 许钰发球，回球之后纪子骞反手撕了个大角，球精准地落在球台右侧边缘，徐嘉言飞扑过去，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11:5。 这是纪子骞第一个世界冠军，是许钰第一个世锦赛冠军，两人都没想到能是在这样的情况拿到冠军，两人拿着拍子对视了几秒，最终还是许钰先抱住了纪子骞。 “钰哥，下午是我太激动了，对不起。” “没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两人放开对方，相视而笑，两人用力击掌，紧紧握住的两双手被无数的相机和摄像机记录下来，随着#许钰纪子骞#的话题冲上热搜榜，这个场景也成为经典画面。 他们是竞争对手，也是队友，也许有争吵，也许有摩擦，但在那张小小的球桌上，没有什么不能解决，两人最终还是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 比赛结束之后，纪子骞和许钰在休息室看见等着他们的苏琬白，“周哥去翕哥那里了，我来负责你们。” “小白，下午你误会钰哥了，是我先动的手。”纪子骞把一直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感觉浑身都轻松了，他转身往门外走，“先给钰哥放松吧，你们顺带好好聊聊。” 只剩下两人的房间安静得连心跳声都能听清楚，虽然都有话想说，但两人都在犹豫第一句话要怎么说。 “你先把湿衣服换了。”苏琬白还是忍不住先开了口，她把桌子上的干净衣服递过来，“刚刚去你房间拿的，我看到你没带t恤就帮你拿了。” “我去外面……” 苏琬白剩下的话全部消失在许钰的怀抱中，刚刚打完比赛的他浑身大汗，整个人都湿漉漉的，可是就是这个又湿又黏的拥抱，却让苏琬白心里仅剩不多的芥蒂全部消失了。 “对不起……” “对不起……” 同时响起的两声对不起让空气静默了一秒后，成功地逗得两人笑了出来。 “小白，对不起，下午不该朝你发脾气的，秦蓁的事是我做错了，你放心，等比赛一结束我就会找她完全说清楚的。” 苏琬白没说话，许钰等了一会，空出一只手紧紧扣住苏琬白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摇了两下，少见的撒了个娇，“别生气了好不好？” 第57章 全替换城 苏琬白脸埋在许钰胸前，半晌闷闷地开口，“没有生气，我是气自己。” “都怪我，没有搞清楚情况就对你乱发脾气，明明知道你跟秦蓁的情况，而且你接下来有这么重要的两场比赛，还说那样会让你生气的话。其实你一离开我就后悔了，我真的很害怕因为这件事让你分心。” 许钰听苏琬白声音里满满都是愧疚，心里最温柔的一块又被触动了，他摸了摸苏琬白的头，“小傻子，明明都是我的错。” “才不是。刚刚看到你们0:3落后的时候，我真的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自己怎么那么任性，那么幼稚呢？”苏琬白仰起头，眼眶红红地看着许钰，“许钰，我觉得我是一个特差劲的女朋友。” 许钰笑了，“你说你平常脑子挺好用的，怎么到这些事上就这么钻牛角尖呢。我是运动员，如果连这么一点心理调适都做不到，还怎么打比赛？再说就算今天我输了，也是我跟子骞两个人的原因，是技术和心理不到位，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好了好了。”许钰安抚地拍了拍苏琬白的背，“比赛都结束了，就别再想那么多了。” 许钰低头看苏琬白，轻轻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我们小专家是世界上最棒的女朋友了，我每天睡觉之前都要祈祷，这么好的女朋友可千万不能被别人抢走了。” 这是许钰第一次吻苏琬白，虽然只是蜻蜓点水一样的一个吻，却奇异地安抚了苏琬白的情绪。 她曾经设想过很多次许钰吻她的场景，却从来没有想过是在这样的场景，异国他乡狭小的休息室、汗津津的皮肤、黏腻的触感，可就是这样一个带着汗味的吻，却深深触动了苏琬白的心。 很久之后，苏琬白在书上看到，对于人的记忆来说，记忆最深刻的就是嗅觉，所以她觉得，大概就是这样，这个吻给她的印象才会那么深刻。 “还想要一个。” 苏琬白闭着眼睛、微微红着脸，耍无赖地向许钰索吻，许钰笑着又亲了她一下，宠溺地说，“小专家，你也太贪心了。” “才没有。”苏琬白像只成功偷吃到小鱼干儿的猫，笑得一脸满足，“我这是给自己吃定心丸！以后再有人喜欢你，我就告诉她，许钰亲过我了，所以他是我的人了！” 许钰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放心，没有人跟你抢我。” “胡说！”苏琬白扳着手指头数有多少人喜欢许钰，要命了，根本数不清！ “许钰，那么多人喜欢你，我要生气了。” 许钰伸手去捏苏琬白软软的脸颊，然后拿脸颊蹭了蹭可怜兮兮看着他的小傻子。 “可是我只喜欢你啊。” 下午的插曲就算是彻底翻篇了，两人也没再继续说下去，毕竟晚上还有一场比赛，一场对许钰来说，一场职业生涯中不亚于奥运会团体赛的比赛，某种程度上来说，也许重要性更甚，毕竟世锦赛男单的冠军，对于现在的许钰来说，是证明自己实力所最需要拿到手的。 上场前，苏琬白郑重地把球包交到许钰手上，“你别有心理负担，不管结果怎么样，你都是我的英雄。” 许钰没说话，只是认真地点点头，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不只是为自己而战，他身上还背负了另一个人的希望，但这份希望却没有成为压力，而是给了他更坚定的信念和更强大的力量。 比赛在当地时间八点正式打响。 林翕对阵许钰。 许钰从来没有在任何国际大赛上赢过林翕，再加上这是他第一次打进世锦赛决赛，各方面都不被看好。 许钰和林翕都是更喜欢利用技术和计算的选手，比起力量型选手，这类选手显然更让人想避开，但当这种类型的选手碰到一起的时候，就看谁的计算更精准、谁的技术更娴熟。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套路和反套路的过程。但显然，囿于年龄、心理、技术各方面的原因，至今为止，许钰总是被套路的那一个。所以这次的比赛，就看许钰能不能突破自我，只有这样，才能打破林翕魔咒，向冠军发起冲击。 虽然开局不利，丢了第一局，但许钰这次心理状态调节得比以前好很多，拿回了第二局。接下来的几局，分数交替上升，大比分来到3:3。 许钰和林翕近几年的比赛大多都会打到最后一局，但基本每次许钰都会在这一局翻船，所以在5:5的时候，许钰果断喊了暂停。 他面上还是波澜不惊的样子，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心脏跳得有多快。圣博莱德杯，分量仅次于奥运会男单金牌，从十八岁第一次打世锦赛开始，已经六年了，为了杯，他已经奋斗了六年。如今这个目标离他这么近，他怎么能放过？ 许钰强迫自己专注于接下来技战术的改变和对林翕技战术的预测，不去想别的东西。冷静，冷静，除了比赛什么都不要想，就是一场比赛而已，就算对手是林翕又怎么样。 暂停结束后，再次回到场上的许钰却出现了一个发球失误，全场哗然，在这种关键球上出现这种低级失误，实在不是一个顶级球员应该出现的状况。 发第二球的时候，许钰的手控制不住地有些微微发抖，连续三次擦网之后，球终于沿着网边飞了过去，只是太过保守的发球让林翕轻易抓住进攻机会，许钰再失一球。 5:7。 丢了自己的发球局，还是几乎以送分的方式失了这两分，连解说的特邀嘉宾魏齐都忍不住连连摇头，“许钰这两球实在太不应该了，这次比赛不管结果怎么样，结束之后王指导都必须好好跟许钰谈谈。其实许钰现在和林翕在技术层面上差距已经不大了，所以许钰在国际大赛上赢不了林翕这件事，是很不正常的。” 就在魏齐和主持人聊这件事的过程，比赛仍然还在进行，连丢两球不可能对他的心态完全没有影响，越到这种关键时刻，心态越不能有一丝波动，就在一念之间，许钰又连丢两分。 5:9。 局势似乎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林翕暴挑一板。 5:10。 几乎没有人不觉得许钰大势已去，连赛前一直看好许钰的魏齐都叹了口气，“希望许钰能从这场比赛中多总结一些经验和教训吧。” 许钰也有些绝望了。 为什么？ 为什么对手是林翕就是不行？ 为什么自己就是没办法打破林翕魔咒？ 他机械地跟着手感挥拍，甚至连外界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然而余光扫过场外的时候，他看见苏琬白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对着他大声喊着什么，脸都憋红了也还是继续在喊。 许钰用力眨了眨有点模糊的眼睛，摇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苏琬白的脸清晰地映入眼帘，场外的声音如洪水一般涌入耳朵，但巨大的轰鸣声中，苏琬白的声音直直冲入耳朵。 “许钰！加油！” 许钰听着苏琬白一声又一声的加油，即使近乎声嘶力竭，在全场巨大的“林翕加油”中也几乎微不可闻，但刚刚丧失的信念就在这一瞬间全部回来了。 自己是要当她英雄的人啊，怎么能在这里倒下呢？ 许钰紧紧捏住球拍，认真地盯着林翕手上的球，5:10又怎么样？不到最后一刻，谁也没办法预测到结果。 暴冲。 轻挑。 正手大力拉。 反手拧拉。 就这样，许钰心无杂念地一球又一球，竟然追回了比分。 10:10。 稳赢的局面打成现在这种情况，林翕也有点着急了，许钰毕竟比他年轻几岁，体力也要更好，再耗下去只会对自己不利。 林翕虽然已经是大满贯得主，但对胜利的渴望丝毫没有被消磨，他希望自己能够蝉联世锦赛男单冠军，让自己的职业生涯更加完美。 心里对“赢”一有想法，出手就没有那么果断了，反而是许钰现在已经彻底放开了，他现在只求对得起自己的努力和那些相信自己的人给的信任，输赢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 林翕发球，许钰反手把球拧起来，球划出一道极低的弧线飞过球网，林翕以为许钰会摆短，计算错误导致回球动作有误，回球下网。 11:10。 许钰发球，林翕强行侧身拉球，许钰轻轻挡了一板，林翕心一横，反手撕了一板，没想到正中许钰下怀，许钰早在球台前准备好了，球一飞过来，许钰正手大力拉了一板直线，球在球台边缘重重弹了一下，直接打到了林翕身上。 12:10。 赢了！ 赢了！ “啊！” 场内场外同时响起喊声，苏琬白是惊喜的尖叫，许钰是释放的大吼，比赛后向来平静的他在吼完之后一把扔掉了球拍，比出“1”的手势指向天空。 林翕在球桌前愣了几秒，但还是笑着握住许钰的手，“祝贺你。” 许钰回握住林翕的手，握得紧紧的，没有说话。 他们最先学会赢，却要花一生学会接受输。 他们最先学会恨敌人，在每场胜利之后仰天长啸，但他们又必须花一生学会，如何在输球之后，带着伤痛拥抱对手。 这是每个职业运动员的命运。 爱它吗？ 恨它吗？ 他们是爱它的。 无论今晚多恨它，第二天他们还是会在赛场上拼尽全力，为了胜利不懈努力，因为在赛场上，他们是战士，他们只能战斗，这是他们的使命。 第58章 替换城 比赛结束后，签名、颁奖、采访，许钰被团团围在人群中央，根本无暇脱身。好不容易结束这一切，又跟奥运后一样，整个队伍都要去参加节目录制。 录完节目回来，许钰虽然有点累了，但还有一个直播任务，他也只好强撑着精神打开了手机开始直播。 【啊啊啊啊啊啊终于等到芋圆直播了！】 【恭喜老公夺冠！】 【钰哥世界第一棒！】 【上面的不准跟我抢老公！】 这是许钰第一次直播，他看着飞速滚动的弹幕，一时没反应过来，表情有点懵，弹幕上又是一片刷“钰哥好萌”“钰哥好可爱”，许钰皱了皱眉头，在一片弹幕中，“许钰老婆”这个id一直刷礼物，还一直发弹幕“你们不准跟我抢老公！” “这个许钰老婆是谁？” 【哈哈哈哈这个id够了哦，不要调戏我们小哥哥！】 【你老婆你都不认识了嘛！】 【哈哈哈哈小哥哥老干部人设不倒！不要套路老干部啦！】 【一起套路小哥哥吧！】 过了一会，弹幕上的id齐刷刷地变成了“许钰老婆一号”“许钰老婆二号”“许钰老婆三号”，一大排id整齐地排下来，“恭喜老公夺冠！” 许钰看了一会弹幕，这才明白过来这是粉丝在跟自己开玩笑。 现在的小姑娘啊，许钰无奈地笑了下，“我觉得我养不起这么多老婆。” 【我很好养的！】 【我们不要你养，我们养你！】 【钰哥你缺念过书、吃的少、会做家务活的老婆吗？】 许钰想起什么，又笑了起来，眉眼里满满都是温柔，“家里已经有一个念过书的了，虽然她吃得多，也不会做家务，不过我还挺喜欢养这样的。” 【这是公开了？】 【啊啊啊啊啊我不相信！】 【钰哥我也念过书吃得多，你养我吗？】 “我养她一个就够了。” 【嘤嘤嘤哭着吃狗粮！】 【钰嫂是谁！】 【我也想被钰哥养啊啊啊！】 【那个被养的女人出来！我要跟你决斗！】 许钰又笑，拿起另一个手机，“谁刚刚说要决斗的，你要跟她决斗之前，得先过了我这关。”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敲门声，“有人来了，我去开个门。” “我刚刚给你发微信没回，我还以为你在洗澡。”苏琬白拎着一个大袋子进来，“我今天可是好不容易躲着张指导才把这些酒带回酒店，这要是被张指导发现，我肯定又要写检查了。” 许钰表情有点古怪，苏琬白也没注意，把袋子往床上一扔，一屁股坐到床上，“我也不敢在酒店的超市买，然后想着找一家附近的超市，前台小哥告诉我不远，结果来回走了一个小时！还拎着这么多东西！累死宝宝了！” 许钰手握成拳放到嘴上，掩饰嘴角的弧度，然后轻咳了一声，“你刚刚叫自己什么？” “宝宝啊怎么了？我不是宝宝吗？” “好好好，你是宝宝。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宝宝了。” 苏琬白莫名其妙地看着许钰，“什么所有人啊？” 许钰表情无辜地指了指手机，“在直播呢。” 苏琬白像听到什么特别可怕的事情一样，整个人猛地从床上蹦起来缩到角落里，“你逗我呢？” 许钰被苏琬白的样子逗笑了，“逗你干什么？”他转头看了一眼手机弹幕，“大家眼力都很好啊，是小白队医来了，哦不对，是小白宝宝。” “许钰！”苏琬白拍了一下床，“你骗我就算了！还嘲讽我！” 苏琬白话还没说完，许钰就盯着弹幕笑起来，“你快过来，粉丝有特别重要的问题问你。” “你少逗我，你粉丝有什么问题会想问我。”苏琬白嗤之以鼻。 “粉丝问你我女朋友是谁？”许钰问完，转身笑盈盈地看着苏琬白，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看着她。 苏琬白惊讶地睁大眼睛，第一句话就是，“你跟粉丝说你有女朋友了？” 许钰点点头，“我想通了，谈恋爱跟打球一点都不冲突，没什么好隐瞒的。” 苏琬白一哽，半晌咕哝了一句，“我怎么知道你女朋友是谁。” 许钰看她的样子，起了逗她的心思，“有人问是不是秦蓁？” “才不是！”苏琬白这次倒否认得很快，语速又快又急。 “你不是说你不知道吗？” “是……是不知道，但反正知道不是秦蓁！”苏琬白被问住，脸有点红，但还是强装着很有底气的样子反驳了回去。 许钰被她嘴硬的样子逗乐了，他心满意足地转过身，严肃了语气跟粉丝解释，“秦蓁绝对不是我女朋友，她只是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妹妹。你们千万别再乱说了，我养的那个人醋劲可大了，再说下去我怕她不让我养她了。” 【拒绝狗粮！】 【被钰哥养的女孩子上辈子是做了多大的善事！】 【苏队医不是伤心死了？我的钰白站不住了嘤嘤嘤！】 “有粉丝问你我女朋友长得漂不漂亮？” “还行吧。”苏琬白犹豫了一下，想着许钰反正都已经公开了，自己说不知道也没什么差，再加上又实在忍不下心黑自己，就这么回答了。 “有粉丝问你我女朋友对我好不好？” “废话。”苏琬白白了许钰一眼，“不好你能跟她在一起？” 许钰忍住笑，继续问，“有粉丝问你我对我女朋友怎么样？” 苏琬白语塞，对上许钰的眼神，脸上飘过一丝可疑的红晕，然后结结巴巴地说了声，“挺……挺……挺好的。” “有人问你我谈恋爱的时候怎么样？” “跟平常不太一样……”苏琬白话说到一半，反应过来不对劲，“我怎么知道你谈恋爱的时候什么样子！” 许钰乐不可支看着苏琬白急急忙忙打住话头的样子，“那你还回答。” “许钰你诓我诓上瘾了是吧！” 苏琬白从床上蹦起来，泄愤似的踹了一脚许钰的被子。 “好了不逗你了。”许钰转过头对着屏幕，“不能再问了，小白队医生气了，她脾气不太好，大家见谅啊，其实她还是很可爱的。” 【我怎么闻到了□□的味道。】 【小哥哥今天怎么这么甜？】 【真的好羡慕小白队医tat】 “有人问我跟你是不是一对？” 许钰问完话，转头看苏琬白，虽然还在微笑，但表情却严肃了很多。 苏琬白愣住了，她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许钰放慢了语速，缓慢但语气确定，“粉丝问我们两个是不是在一起？” 苏琬白语塞，她看着许钰的眼神，“是”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然而理智最终占了上风，她摇摇头，“怎么可能。” 许钰神色一僵，但还是很快调整好脸上的表情，转过头去看屏幕，“大家听到答案了，这件事暂时就不要讨论了吧，女朋友的事到了合适的时候，会告诉大家的。” 之后，许钰又跟大家聊了一些比赛和训练的事，到了时间就结束了直播。 直播结束后，房间里一时没有声音，陷入了尴尬的沉默，苏琬白坐在床上，许钰坐在椅子上，都在低头看手机，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许钰先打破了沉默，“刚刚……吓到你了吗？” 苏琬白虽然低着头看手机，但根本不知道在看什么，她脑子有点乱，刚刚许钰说的话真的是有点吓到她，因为她还没想过公开的事，现在毕竟是许钰职业生涯最重要的几年，不管是教练还是外界，都觉得他现在应该专注于打球。 “你怎么就这么公开了？”苏琬白语气有点担忧，“你都没有跟我商量一下，而且你也没有跟张指导说过，这么贸然，张指导回去之后要怎么说？” 许钰耸了耸肩膀，“这是我的私事，更何况恋爱和打球又不冲突，张指导能说什么？”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紧接着问苏琬白，“刚刚问你为什么不承认？” “为什么要承认？”苏琬白有点不敢置信地看着许钰，“公开了有什么好处？你真公开了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说三道四的，而且肯定会说你有一点成绩就得意忘形什么的。这么出力不讨好的事到底有什么好做的？” “我只是想让你高兴一点而已。” 苏琬白哭笑不得，“你为什么会觉得做这种事会让我高兴？” 许钰沉默半天才回答，“我知道秦蓁的事我处理得很不好，但是我想了很久，也不知道到底要怎么才能弥补。然后我想，那就公开吧，让所有人知道我的女朋友是你，就不会再有那些流言了。” 苏琬白听完，有点感动，又有点好笑，“你那么会打球，怎么一碰上这种事就跟小朋友一样？” 许钰一哽，半晌才不好意思地偏过头，“谁说的，我觉得我做的一点问题没有。” 苏琬白见他这幅样子，终于露出今晚第一个笑容，“好啦，我跟你说了我早都不生气了，你的心意我也收到了，谢谢你，我很开心。” “你刚刚不是还说我做的不对吗？”许钰偏着头没看苏琬白，语气虽然平平但苏琬白却一眼看出他在闹别扭。 “我那不是一时被吓到了吗？”苏琬白从背后一把抱住许钰，在他肩膀上蹭来蹭去地撒娇，“不要生气了嘛！” 许钰任苏琬白像猫一样在自己身上乱蹭了一会，才闷着声音开了口，“我只是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女朋友。”” 第59章 城 “钰哥，厉害了啊！什么时候找的女朋友？” “钰哥，把嫂子带给我们见见吧！” “钰哥，啥时候让嫂子给我也介绍一个！” “我还以为钰哥女朋友是秦蓁……” 一个小队员刚开玩笑似的开口，旁边另一个人就立刻打断了他，“吃你的饭吧！少说话！”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示意了下隔壁桌子坐着的女队。 小队员莫名其妙地瞟了一眼隔壁桌子，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秦蓁阴沉着脸坐在桌边，明明是庆功宴，但大家的笑容里都带着一丝小心，整个桌上因为她一个人气氛都很奇怪。 终于，有一个一直看不惯秦蓁的女队员受不了了，她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秦蓁，“你不高兴就别来，在这里摆脸子给谁看呢！不就是许钰不喜欢你吗？就你这样子，除了长得好看点还有什么优点？谁会喜欢你啊！” 这番话立刻点燃了秦蓁已经近乎爆炸的情绪，“艹，你他妈说什么？” “说你不要失个恋就搞得天塌下来了一样！看得人恶心！” “放屁！” 秦蓁一激动就想冲上去，还好坐在她旁边的苏琬白看见状况不对早就做好准备，一把拉住秦蓁，“秦蓁，别冲动！” “放开！”秦蓁一把甩开苏琬白的手，“关你屁事！” 结果苏琬白被甩开的手刚好碰到了桌上的一个锅，滚烫的温度让她忍不住惊呼出声，“啊！” “没事吧？” 同时响起的两个声音来源对视了一眼，还是同时起身跑到了另一个桌子旁边。 纪子骞早一步过来，拉住苏琬白的手仔细检查着被烫红的部分，“怎么样？我们出去处理一下吧。” “先去洗手间用冷水冲一下。”许钰皱着眉头看苏琬白的手，“你医药箱里有烫伤膏吧，你放在哪里了？” “没事，没事。”苏琬白把手缩了回去，微笑着示意没关系，“你们去劝……” “你他妈闭嘴！”秦蓁突然情绪失控似的指着苏琬白，打断她的话，“少在那边假惺惺地装什么好人了！我真是瞎了眼，没早点看出来你竟然是这种狐狸精！” “秦蓁！”许钰语气严厉地打断秦蓁的话，“怎么说话的！” “你别管我！”秦蓁讽刺地看着许钰，“说两句就心疼了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容易心疼谁啊？她就是贱，我说点实话还不行吗？” “秦蓁！”纪子骞表情也有点不好，“你怎么说话的？” 秦蓁表情更加讽刺，“你一个臭备胎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问题是人家领情吗？你热脸贴人家冷屁股贴得还挺来劲啊！” 纪子骞一时愣住了，没说出反驳的话来。 “你先跟我出去冷静一下。”许钰不想继续在所有人面前这样下去，上前一步拽住秦蓁的手腕想把她带离包间。 “松开！”秦蓁下了狠劲甩开许钰的手，甩得两人的手都隐隐发酸，“你凭什么管我？因为我是你妹妹？” 秦蓁顿了一下，紧紧盯着许钰，一字一顿地说，“我，从，来，没，把，你，当，哥，哥。”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开了包间，留下沉默的许钰、有些惊慌的苏琬白、唇角带着苦笑的纪子骞和面面相觑的众人。 庆功宴还是在所有教练来了之后正常进行，队员都默契地没有提起这件事，但之后流言还是在国家队慢慢散播开来。 “许钰是跟苏琬白在一起了吗？” “苏琬白不是一直跟纪子骞在一起吗？” “那秦蓁到底什么意思啊？” “我觉得就是许钰跟苏琬白在一起，秦蓁生气了，纪子骞单恋苏琬白，估计就是这么回事。” “我觉得不像啊，许钰跟苏琬白完全没有什么异常表现啊！” “这就不知道了。” …… 就这么过了一个礼拜，趁着周日，许钰跟苏琬白一前一后离开了队里，约在一家咖啡馆见面。 因为再次成为八卦中心，苏琬白整个人精神都不是很好，有点恹恹地搅着咖啡，看见许钰进来了也没什么反应，“你来了啊。” “还在烦这件事？”许钰在苏琬白对面坐下来，看着她的样子，有点心疼，“我看你这几天饭都没好好吃，这样怎么行？” “一进食堂，所有人都要看你一眼，这样怎么吃得下去？” “所以我说，直接承认了就好，你为什么不愿意？” “这个时候说，不就相当于变相承认了秦蓁的话吗？这对你和子骞多不好，更何况，最近比赛这么密集，亚锦赛之后不就要备战全运了吗？这个时候闹这些事出来，球迷要怎么想？队里要怎么想？张指导之前已经找过我们一次了，也已经表明态度，这才多久，要是让他知道，他又会怎么想？” 许钰沉默了几秒，“但是我不想你承受这样的事。” 大众总是对女生更严苛一些，这种带点狗血的故事，往往大家更乐意对女主角津津乐道，再加上苏琬白来队里时间不长，比起其他认识了十几年的队员来说，她几乎算是半个外人，讨论起她来就更无所谓了。 “我没事，你就别管这事了，认真准备比赛吧。”苏琬白努力微笑，“知道你的心意，但我们说好的，一切以打球为第一位，所以别担心了，我会调节好的。” 因为几人对这件事冷处理的态度，流言传了一阵也就渐渐淡了下来，再加上后面的比赛越来越多，大家都在忙着训练、比赛，也就没人再在意这件事。 对于运动员来说，生活是单调又枯燥的，但是就是这样的生活才会让人感觉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一年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这一年对于国乒来说，算是彻底完成新旧交替的一年，林翕在经过和教练组还有领导的多次会议后，在微博上宣布将会在年初的世锦赛之后退役，紧随其后的队员如许钰、徐嘉言、周怀瑾、纪子骞也纷纷斩获各大比赛的冠军，其中最异军突起的就属纪子骞，在连斩亚锦赛、亚洲杯的单打冠军之后，在国内的乒超赛场上也是势如破竹，创下了二十场不败的记录，又在年后的直通中一举拿下了入场门票，第一次随队参加世锦赛团体赛。 年初的世锦赛，林翕虽然随队参加，但起到的基本是稳定军心的作用，剩下的队员中，因为只有许钰一个人握有三大赛中的两个冠军，隐隐有下一代领军人物的势头，所以这次要撑起扛大梁的任务。 只是赛前一周，许钰训练时不小心扭伤了脚，导致停训了将近一个礼拜，为此苏琬白还自责了很久。 之后的比赛，许钰状态一直不太好，一直打到决赛，没有一场是顺利赢下来的，每一场打得都有点磕磕绊绊的。 决赛的对手又是韩国队，许钰作为一号种子，第一个出场，对手又是前年雅加达世锦赛差点打败他的韩国小将。 只是现在的许钰和现在的小将都已经不是当时的他们了，许钰不是那个还在林翕阴影下的许钰，而是国乒队的中坚力量。小将也不再是小将，而是韩国队数一数二的球员。 再次相遇的两人，都抱着必胜的信念，只不过小将还和当时一样，一心只是想着要去搏杀，而许钰今时今日的地位与当时已大不相同，身上的压力更大，想的也更多。 因此，从开局小将就拼的非常凶，许钰心思一多，手上动作没有舒展开，很快就丢了两局。 0:2。 “抓着他反手打，多给他下旋球，他力量小，球加质量加旋转。他后期发力不行，不要紧张，还是要抓住自己的节奏打。”奥运后的这两年，许钰的心态磨练得越来越成熟，所以张指导对于许钰的调整能力还是很相信的，也就只是说了说技术方面的问题，别的也都没多说。 第三局，打到10:11的时候，许钰有点慌了。 两年前决赛和奥运会决赛时的场景在脑海里反复重现，转得太阳穴都快炸开了。他闭了闭眼睛，告诉自己不要紧张，不要想太多，但还是控制不住微微颤抖的右手。 砰。 发出去的球撞在网上，在所有人紧张的注视中，弹回了许钰这边的桌面上。 “啊！” 韩国小将怒吼一声，把拍子扔到天上，一把跪在地上，朝着观众席不断发出吼叫。 许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拍子，再次抬起头的时候，表情有点发懵，还有点无助。 苏琬白心一沉就冲了过来，她想等在许钰下场换衣服的路上，结果还没走两步，就在张指导的眼神下生生止住了脚步。 糟糕，张指导不会发现什么了吧？ 果不其然，比赛结束后，张指导打电话把苏琬白喊到了酒店的餐厅。 “你跟许钰分手吧。” 第60章 城 苏琬白还没来得及反应，张指导继续说，“我等会还有节目要录，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去年世锦赛结束之后的事我早都知道了，只不过我想你们应该都有分寸，也就没过问。但是你看看现在，从世锦赛之后，亚锦赛、亚洲杯、全运会，许钰一个冠军都没拿到，今天又输了外战，今年还有个亚运会，就他现在这个状态，还怎么打？” 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苏琬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张指导，低头沉默着没有说话。 “虽说现在不禁止恋爱，但是队内恋爱向来是不提倡的，特别是你们每天见面，怎么可能不分心？”张指导敲了敲手边的咖啡杯，“这两年对许钰有多重要，不用多说你也应该清楚，孰轻孰重我觉得你明白。” “可是……可是……”苏琬白吞吞吐吐可是了半天，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让许钰分心了，也不知道张指导说得对不对，但是她明明白白地知道自从跟她在一起之后，许钰每天雷打不动的加练时间有时候会减少，偶尔比赛时也会分心看自己，训练间隙会留一小会跟自己聊天。 但是这些真的对他影响这么大吗？ 张指导看出苏琬白的犹豫，“我也是从你们这么大过来的，当时跟女队的一个队员在一起，有时候约好出去玩，那一天可能训练的时候都不能专心，有时候自己跟她都在比赛，因为想着她比赛的事也会影响自己。” 他见苏琬白还是没说话，又低头看了眼手机，“我等会还有个节目要录，没时间说了，你自己先考虑考虑。” 张指导起身准备离开，想了想还是加了一句，“我也不是说让你们一直不要在一起了，只是这两年暂时分开，先让许钰专心打完后年的奥运会，之后再说。” 张指导离开后，苏琬白坐在座位上，心情复杂地盯着手机屏幕上许钰拿到世锦赛冠军时，她抓拍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许钰高高举起奖杯，向所有人宣告他的胜利，所有的灯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像是天空中最耀眼的星星，那样的他，看起来就是天生要站在奖台上的。 如果是奥运会的奖台，他应该更耀眼吧。 想陪着他一起站上最高的奖台，一直觉得自己只会成为他的助力，张指导的话却让苏琬白不禁自我怀疑起来。 难道自己真的想错了吗？ 苏琬白闭上眼睛，筋疲力尽地趴到桌上，把脸埋在臂弯里，到底该怎么办呢？ 世锦赛决赛的失利果然又成为媒体竞相追问的话题，几乎已经被忘记的那次奥运会的失利再次被提起，各大媒体平台上，“许钰没有团体责任感”“许钰心态不稳”“许钰难担大旗”之类的言论甚嚣尘上，粉丝哭着闹着脱了一批，粉丝之间互相掐架闹上新闻。 然而事件主人公许钰却像没事人一样，在一片乌烟瘴气的环境中，回国后的第二天，趁着全队放假一天调整，带着苏琬白到了b市一个小区里。 下车前，许钰不知从哪儿拿出一个眼罩，“先戴上这个，不然等会就没有惊喜了。” “你学人家搞什么惊喜啊。”苏琬白真的不太相信这帮运动员的恋爱细胞，之前看他们帮林翕策划了一个惊喜求婚，结果还没等女生看到戒指，戒指在蛋糕里直接硌掉了女生刚做好的烤瓷牙之后，苏琬白就对这种惊喜敬而远之了。 “你先戴上，保证你看到会很高兴。”许钰不由分说把眼罩戴到苏琬白眼睛上，然后下车牵住苏琬白的手，带着她慢慢往前走。 苏琬白感觉自己被带下电梯，之后听到开门锁的声音，她好像猜到什么，有点不敢相信地问，“许钰，不会吧……” “会。”许钰摘下苏琬白的眼罩，“欢迎回家。” 他微笑地站在房门口，一只手指向门内，“终于等到女主人回家了。” 苏琬白站在门口，一时竟不知道作何反应。 她自己都记不清什么时候随口提过一句，自己从小就有一个愿望，有一套小小的单身公寓，灯光一定要是暖黄色的，里面要铺上厚厚的地毯，还要一个大大的沙发，柜子上要摆满零食，角落里要摆上玩具，还要一个大大的书柜，这样晚上的时候，就可以跟喜欢的人一起窝在沙发上或者地毯上，两个人一起看书、看电视、吃零食、聊天。 当想象中的一切都出现在眼前的时候，苏琬白反而说不出话来。 “不喜欢吗？”本以为苏琬白会像平常，像个孩子一样高兴地蹦起来，结果却是这样呆站在原地，许钰有点紧张地开口问。 苏琬白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心底翻涌的情绪，摇摇头，“没有，我只是……只是……” 话说到一半，眼泪还是不听话地跑了出来，苏琬白赶紧伸手去擦，声音有点颤抖，“我只是太……太高兴了……有点懵了。” 许钰松了口气，然后拍了拍苏琬白的头，“好了好了，赶紧进来看看吧。” 苏琬白跟着许钰进了房子，刚到玄关，苏琬白就迫不及待地脱掉鞋子，光着脚跑到客厅里，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就兴奋地在地毯上踩来踩去。 “又胡闹！”许钰虽然嘴上责备着，脸上却挂着宠溺的笑容，拿着拖鞋追到苏琬白身上，在她身前蹲下来，“光着脚多容易感冒，一点都不注意。” “不是有地毯吗？” “有地毯也不行，这一月份呢。”许钰不由分说把拖鞋穿到她脚上，“你看看你这样，没有我你可怎么办？” 苏琬白表情一僵，但立刻用笑容掩饰过去，“当年我也是一个人留过学的好嘛！” 许钰轻笑一声，“真是不知道你一个人怎么活下来的。” 两人在屋内转了一圈，苏琬白想了想，抓住许钰的胳膊，“我饿了，我们去超市买点吃的吧。” 两个人自从交往以来，还从来没有像普通情侣一样逛过超市，许钰起了逗她的心思，“是不是又想吃那些垃圾食品了？” “我发誓绝对不吃！” 许钰笑着捏了下她的脸，“等会进了超市别忘了你说的话。” 之后的场景就是苏琬白坐在桌子上，不安分地晃动着双腿，低头看许钰在桌上列购物清单。 苏琬白看了一会，觉得无聊，用手遮住许钰的眼睛不让他写，许钰无奈地笑着去拉她打得手，低声说了句，“乖，别闹。” 苏琬白心不在焉地继续听许钰说接下来要买什么，脑子乱糟糟的，张指导的话、许钰输比赛的场景、许钰赢比赛的场景混在一起，炸得苏琬白太阳穴一疼一疼的。 她突然轻声喊了一声许钰。 许钰笔一顿，没抬头，“嗯？” “你抬一下头。” “怎么……” 苏琬白环住许钰的脖子，亲了下去。 许钰一挑眉，直接把苏琬白从桌子上抱了下来，搂进怀里，按着她的后脑勺继续亲。 “就知道你不怀好意。”许钰在苏琬白鼻尖上亲了一下。 “嘁，有本事你躲开不要亲啊。” 许钰笑得开心，“送上门来的干嘛不要？” 不是周末，偌大的超市里空空荡荡的，正合了两人的意。苏琬白一进超市，就跟脱了缰的小马驹一样，撒着欢地去取了购物车，扭过头对站在超市门口的笑，“快点啊！” 许钰踱步过去，伸手接过车子，看着苏琬白在车前蹦蹦跳跳的身影，第一次觉得逛超市原来是一件这么有趣的事。 “买薯片！买薯片！”经过摆满薯片的货架时，苏琬白把刚刚说的话全部丢到了脑后。 “之前说好的不吃零食呢？” “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苏琬白不管不顾地就开始耍赖。 “不行。” “许钰求求你，就让我吃一次嘛！”苏琬白见耍赖不奏效，只好换成撒娇。 然而许钰还是不为所动，目不斜视地推着车子路过了薯片的货架。 “哼！不吃就不吃！”苏琬白气哼哼地一跺脚，恋恋不舍地把手中的薯片放回货架，丢下许钰一个人跑到隔壁买牛奶去了。 许钰看着苏琬白孩子气的行为，脚下的步子就有点迈不动了，犹豫了一秒，他拉着购物车又退了了回去，心一横将那包命途多舛的薯片放进了购物车角落。 谁让这是自己亲自挑的媳妇儿呢？不宠着还能怎么办呢？ 那边的苏琬白挑着牛奶又开心起来，她是不喝牛奶会死星人，看见整个冰柜里都是牛奶，就觉得特别幸福。 许钰看着她挑了两盒放进购物车后，刚说了一句“走吧”，又立刻拉住购物车，说了句“等等”之后，她又把两盒牛奶放了回去，换了另外两盒。 “怎么了？为什么要换？”许钰有点奇怪。 “之前给你喝的时候，你不是觉得太甜了吗？这一种不太甜。”苏琬白说得随意，许钰却听进了心里。 他伸手把苏琬白揽进了怀里。 “干嘛啊？”苏琬白有点不好意思，“公众场合呢，注意影响。” “过来给我亲一下。” 许钰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下，抬起头后反而一脸无辜，“是你先撩我的，不怪我。” 第61章 城 购物车越堆越满。许钰从小最讨厌的事就是逛超市，总觉得又闹又挤，挑挑拣拣还很浪费时间，后来进了队里之后，都是大男人，每次去超市都是看准了东西一顿乱丢，然后立刻结账走人，但是今天跟苏琬白一起，看着她蹦蹦跳跳地挑东西，每拿一样都回过头征求自己的意见，他才知道，原来逛超市是这么有趣的一件事。 所以两个人都高高兴兴的，结了账又推着购物车到了自己的车边，开始把东西往车上运，搬到最后一个袋子的时候，袋子歪在后座上，一袋薯片滚了出来，苏琬白愣了一下，手上动作却比大脑反应快，一把攥住了那包薯片。 另一边许钰把购物车还了回去正往回走，苏琬白一见人赃俱获，赶紧把薯片丢回了后座，双手举起来，紧张地解释，“绝对不是我买的！是它自己跑到我手上来的！” 许钰当场就笑开了，笑够了才刮了下苏琬白的鼻尖，“你傻啊，是我放进去的。” “啊？”苏琬白还傻乎乎地没反应过来，声音有点委屈，“你要买给谁啊？” “买给小傻子。”许钰捏捏苏琬白的脸，“行了，小傻子，带上你的薯片跟我走吧。” “买给我的？真的？”苏琬白一下就高兴了，也没有反驳小傻子这个称呼，开开心心抱着薯片，“不是说不让吃吗？” “谁让我宠着你呢？”许钰笑道，“小傻子嘛，不宠着点，一个生气离家出走了怎么办？房子好不容易等来了女主人，可不能这么快就跑人了。” “我才不会离家出走呢！我还没来得及享受女主人的权利呢！”苏琬白也笑，“go!go!go!回家！” 回到家里时，天色差不多全黑了，两个人做饭、吃饭、收拾厨房，等苏琬白洗完澡出来时，已经快十二点了。 许钰紧接着去浴室洗澡，苏琬白看着卧室里的单人床，擦头发的手不禁停了下来，等下要怎么睡呢？ 一起睡？ 不行不行，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 分开睡？ 可是沙发这么小，许钰明天还要回去训练，这样睡一晚上，对肌肉和关节都不好。 到底要怎么办啊啊啊啊啊啊！ 苏琬白就站在房间门口天人交战了很久，因为太过专注地想这件事，连许钰浴室出来了都没发现。 许钰一出来就看见苏琬白定定地站在房间门口，头发也没擦干，发梢还在往下滴水，他立刻停下擦头的动作，把手上的毛巾搭到苏琬白头上，“头发还湿着就在这儿傻站着，你真的想感冒啊。” 许钰手上动作没停，拿着毛巾就想给苏琬白头发，可是他的手刚一动作，苏琬白却像触了电一样猛地跳开，“你……你……你干什么？” 苏琬白的反应结合她盯着卧室的动作，许钰一下就反应过来了，他起了逗她的心思，逼近了一步，低头看苏琬白，“你觉得呢？” “觉得……觉得……什么……”苏琬白坑坑巴巴地回答，脚下也跌跌绊绊地往后退，“你……你……你别过来！” 许钰心里更觉得好笑了，但脚下丝毫没有停，跟着苏琬白的脚步一步步逼近，“为什么不能过来？你觉得我要做什么？” “你……”苏琬白刚说出一个字，脚下不知道踩到什么一滑，许钰赶紧伸手过去，一把把苏琬白捞到怀里。 许钰看到后面露出窗台尖尖的脚，心有余悸地抱住苏琬白，还好没有撞到。 “许钰，我要喘不过气了。”半晌，苏琬白的声音从许钰胸前传来，他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松开了苏琬白，“没事吧？” 苏琬白仰起头看他，摇摇头。 许钰低头看她，因为突然的惊吓手还紧紧搂着自己的腰，鼻头撞到胸口红红的，脸颊上也是未褪去的红晕，湿漉漉的眼睛盯着自己，因为刚洗完澡，两个人身上温度都偏高，看着苏琬白微微张开的嘴唇，像甜美又罪恶的果实，引诱着自己做些理智之外的事，许钰觉得自己身上的温度更高了。 “许钰，你……你先放开我。”苏琬白推着许钰的胸膛，有点紧张，现在的情景让她觉得不太妙。 许钰忽然低下头来，吻住了苏琬白的唇，分开时，两人都有点气喘吁吁的，苏琬白想开口说点什么，许钰却一把抱起她放到了身后的窗台上，把她禁锢在自己和窗户之间，再次重重吻了下去。 再次分开时，因为缺氧，苏琬白已经被吻得有点晕晕乎乎了，只听见许钰略带沉重的呼吸声在自己耳边。 她反应了一阵，才发现许钰不知道什么时候挤到了自己身前，自己两条腿也不知道怎么就盘在了他腰上，双手被许钰紧紧握在手里，因为一直直着腰，现在一吻结束，她才觉得腰很酸，就在苏琬白忍不住塌下腰的时候，她发现后背多了一只手把自己往许钰怀里带，“窗户凉，到我怀里来。” 苏琬白被搂在许钰胸前，听着他胸膛里比平时快很多的心跳声，那些害羞、紧张的情绪突然就被安抚了，她期期艾艾地伸手抱住许钰，在他怀里蹭了蹭，“许钰，我们……我们去卧室吧。” 这句话用光了苏琬白所有的勇气，刚一说完，她就把头埋进许钰怀里，任他怎么叫都不肯抬头。 许钰平复好了呼吸，见苏琬白这幅样子，只能无奈笑着地摇摇头，抱起她走进卧室，把她放到床上，给她盖上被子，把被角掖好，在她额上亲亲吻了一下，“小专家，晚安。” 苏琬白愣住了，但手还是下意识扯住了许钰的衣角，“你去哪儿？” “我去客厅。” “等等。” 苏琬白手脚并用地从床上爬起来，拿着一个枕头放到床中央，“你来床上睡吧，沙发太挤，对肌肉不好。” 说完裹了床毯子又钻到被子里不肯探出头来，许钰站在床边犹豫了一会，实在抗拒不了，去客厅拿了毯子进来。 因为是单人床，放不下两床被子，所以两个人分别盖了毯子，外面一起盖了床被子，两人规规矩矩地并排躺着，中间还放了个枕头，留出了一点空隙。 等到耳边的呼吸声慢慢变得平稳，苏琬白才偷偷睁开闭得紧紧的眼睛，借着窗外的一点光，放肆地打量起枕边人的脸。 睫毛、眼角、鼻梁、嘴唇、喉结，苏琬白的目光一寸一寸描绘着许钰的侧脸，一边在心底想，这么美好的人，竟然真的跟自己在一起了。 苏琬白悄悄把手往许钰那边移了移，特别特别轻的，就像初雪趁着夜色落在地上那么轻地，许钰不动，她的手就继续往那边挪着。 手指终于碰到一起，苏琬白碰了碰，指尖是软的，手指上却因为长年握拍，有一层厚厚的茧，摸起来硬硬的。 苏琬白不禁放缓了呼吸，心跳却好像比刚才接吻时跳得还快，她就像在口袋里摸到糖的孩子，心底有暗暗的欢喜。苏琬白无声地笑了，她把自己的手慢慢伸往许钰干燥又温暖的手心里去。 真好啊。苏琬白这么想着，忽然又紧张起来，怕自己的手太冰，把许钰凉醒了怎么办？苏琬白紧张又小心地观察着许钰的呼吸—— 一。二。三……应该没醒吧？ 啊！ 许钰忽然攥紧了苏琬白的手，轻轻一拉就把人整个带进怀里，苏琬白占了枕头的位置，那个枕头委委屈屈地滚下床去了。 许钰长手长脚地把苏琬白圈在怀里，下巴抵在苏琬白的软绵绵的头发上，发出轻轻的笑声，眼睛都没有睁开。 “这样手会酸的。” 许钰不说话，把人圈得更紧了。 苏琬白也只能放弃挣扎，唇角却忍不住上扬，悄悄把头靠近了许钰的心脏，听着胸膛里咚咚咚咚的心跳声，闭上了眼睛。 苏琬白是最讨厌和别人睡一张床的，总觉得相拥入眠是最不可能的浪漫，抱在一起睡觉多麻烦啊，还要互相协调，多麻烦。 可今天她才发现，和爱的人相拥着，共赴一场最美的梦，是一件多幸福的事。 早晨，苏琬白迷迷瞪瞪睁开眼，从门缝里传来的香味让她很快清醒过来，这时候，许钰推门进来，身上还穿着昨天被他嫌弃的那件粉色围裙，手上拿着锅铲，“快点起床，早餐要冷了。” 苏琬白控制不住地咧开嘴，边傻笑边点头，“恩恩。” 等许钰出去后，苏琬白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刚开机就进来了一个电话。 “张指导”三个字在手机屏幕上刺眼地亮起，苏琬白拿着手机，犹豫再三还是接了起来。 “苏琬白，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昨晚你和许钰都没有回宿舍？”张指导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让苏琬白听得心一沉。 “昨天……昨天不是放假吗？”苏琬白努力让语气轻松一点，“我就跟朋友出来玩了，许钰好像也是跟一个朋友出去了。” “那天跟你说的话，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我今天下午要听到回答。”张指导说完，不等苏琬白反应，就挂了电话。 第62章 城 苏琬白拿着手机，呆呆地坐在床边，窗外的阳光洒在身上，却丝毫没有暖意，只觉得身体止不住地直打颤。 再怎么逃避也躲不过啊。苏琬白身心俱疲地倒回床上，拿被子蒙住头，自己只是想简简单单地跟许钰在一起而已，为什么就是一个支持的人都没有呢？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许钰坐在桌边等了一会，发现苏琬白还没出来，再进房间的时候，看见苏琬白还躺在床上，笑了。 就知道没这么容易起床。 他走到床边，恶作剧的连被子带人一起抱了起来，果不其然听见苏琬白一声惊呼，把头从被子里伸出来，“快放我下来！” 许钰扬起笑容，“再不起床我就这么直接把你抱出去了。” “知道啦知道啦！等我五分钟，换好衣服就出去！” 等许钰出去之后，苏琬白才敢把扬的都有点发酸的嘴角放下来，她不敢让许钰知道这些，她知道许钰固执起来会有多吓人，所以张指导才会选择从自己这里下手。 可是，张指导说得就是对的吗？ 苏琬白狠狠摇了摇头，不管了，等回到队里再说。 刷完牙洗完脸，从浴室出来的苏琬白看着摆满了桌子的早餐，不禁失笑，“要吃这么多吗？” 许钰少见的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怕做的不好吃，多做一点，多点选择，总有能吃的。” 苏琬白笑出了声，笑了一会赶紧背过身体，抬手飞快地抹去了眼角渗出的眼泪，“原来你还有这么不自信的时候啊。” 吃饭的时候，苏琬白咬了一口煎好的鸡蛋，已经做好充分心理准备的她意外地发现还不错，“这是你第一次做饭？” “怎么？”许钰有点紧张，“不好吃吗？” 这是他煎砸了五个鸡蛋后的成果，看起来还可以，但是他看着苏琬白的表情，实在判断不出来到底有没有成功。 苏琬白本来还想逗逗许钰，但看到他穿着围裙，紧张兮兮地盯着自己的样子，绷不住地笑了出来，“骗你的！很好吃！” 苏琬白切下一块鸡蛋递到许钰嘴边，“你尝尝。” 许钰见苏琬白骗自己，也起了坏心思，闭着嘴一动不动。 “你快吃啊，我手都举酸了。” “不，我刚刚被欺骗了感情，心痛得吃不下饭。” 苏琬白缩回手，一口咬下鸡蛋，转过头看着窗外在冷风中摇摇晃晃的叶子。然后她心一横，探过身子狠狠贴在许钰脸上，在他嘴角亲了一下。 “满意没？幼稚鬼！” 许钰舔了下被亲的油油的嘴角，笑得餍足，“这样才乖啊。” 吃完饭，两人一起收拾了厨房，就准备出发回宿舍。 离开之前，苏琬白不知道为什么，在屋子角落里东摸摸，西摸摸，就是不愿意出门。 许钰有点奇怪，“怎么了？” “有点……舍不得。” 许钰笑了，揉揉她的头发，“以后来的机会多的是，舍不得什么。” 苏琬白低头看地面，脚尖在地上来回划圈，没有说话。 “好了，快走吧，不然要迟到了。”许钰牵住苏琬白的手，拉着她出了门。 苏琬白看着在自己身后关上的门，“嘭”的一声直接触动了她的泪腺开关，眼泪直直落了下来，许钰在锁门正好没看见这一幕。 如果可以，多想画面就这么定格在这一秒，他不是运动员，自己也不是队医，两个人只是一对普通的恋人，吃完早饭一起出发去上班，不用管别人怎么说，也没有人会阻拦。 “走吧。”许钰转身，看见苏琬白的眼睛有点红，一下子有点慌了，“怎么了？这么舍不得吗？” 许钰拿出钥匙又想去开门，“那就再呆一会。” “不用。”苏琬白摇摇头，牵住许钰的手，往电梯方向走，心底突然就有了勇气。 不管发生什么，总要面对的，不管多大的坎坷，只要牵着他的手，就不会害怕了。 回到训练基地后，苏琬白还没来得及换上工作时穿的衣服，就被张指导喊到了办公室。 “有答案了吗？”张指导坐在高高的办公桌后面，单刀直入地问。 “张指导，你真的觉得是我影响了许钰吗？”苏琬白这次没有犹豫，抬头看着张指导的眼睛。 张指导没想到苏琬白会这么问，愣了一秒之后回答，“当然。” “运动员状态有起伏本来就是正常的，这一点您肯定比我更清楚。”苏琬白语气坚定，“我不能确定许钰这样是不是因为我，但是我确定，我跟您一样，都是希望许钰能够出成绩，比起其他事情，打球肯定是第一位的。” “所以呢，你说了这些，到底想表达什么？”张指导不为所动地盯着苏琬白，“有时候不是你心里怎么想，事情就会怎么发展的。” “如果这次亚运会，许钰没有拿到冠军，我会立刻辞职。” 今年最重要的比赛就是在大阪举行的亚运会，对于国乒来说，这次比赛的成绩，对奥运备战名单有非常大的影响，所以这次比赛也是每个人的必争之赛。 亚运会的单打名额只有两个，还是通过队内循环赛和教练组讨论确认名单。这次的大循环中，纪子骞以自己的强势表现拿到了第一名，毫无争议地入选了参赛名单，剩下的一个名额，也基本没有悬念地给了拿到第二名的许钰。 男单决赛前夜，苏琬白在房间里等纪子骞看完技术录像回来放松，房间里温度有点高，她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纪子骞一进来，就看见苏琬白躺在沙发上快睡着了，暖色的灯光勾勒出她柔和的轮廓，微蹙的眉头却显示出她并不舒适，他不禁放轻了脚下的动作，害怕吵醒苏琬白。 但苏琬白睡得很轻，很快就醒了，她睁开眼睛就看见纪子骞轻手轻脚的样子，“你干嘛啊？怕我醒了？” 苏琬白笑了，“你是不是傻？我不醒怎么给你放松？明天比赛不想打了啊？” 纪子骞动作一顿，也笑起来，“那我干脆不打了，跟你一起睡好了。” “那行。”苏琬白继续跟他开玩笑，她从沙发上起来，开始准备需要的东西，“你先去床上躺下。” “我是认真的。”纪子骞没动作，嘴角仍带着笑意，眼里却没了笑容。 苏琬白没注意他的表情，白了他一眼，“行了啊，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赶紧去床上躺着，我尽量赶快结束让你睡觉。” “我说真的。”纪子骞把苏琬白拉到身前，低头认真看她，“如果你说不让我打，我真的不会打。” “发烧了？”苏琬白把手放到纪子骞额头上，“挺正常的啊。还是受什么刺激了？” “那天你跟张指导说的话我都听到了。”纪子骞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那天之后，他明显感觉到苏琬白的状态不对劲，心思重了不少，再也不像从前那样每天都挂着灿烂的笑容。可是她还是努力微笑，然后在没有人注意的地方收起笑容，满脸疲惫。 纪子骞很心疼，但是他不知道要怎么帮她。今天看见她像强弩之末一样靠在沙发上的样子，终是生出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我知道你和张指导的约定。”纪子骞没有丝毫迟疑，“只要你说，我可以放弃明天的比赛。” 苏琬白愣了几秒，才想清楚纪子骞在说什么。 “所以如果我说好，你明天打算怎么办？”苏琬白面无表情地看着纪子骞。 纪子骞对上苏琬白的眼神，犹豫了几秒之后，“让……让球吧。”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纪子骞感到从脸上传来的痛意，不敢置信地看着苏琬白。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苏琬白第一次对纪子骞发脾气了，“让球？你疯了吗？这种话是能从你嘴里说出来的吗？” 苏琬白是真的被纪子骞的话气的不轻，她不解气地又不轻不重地踹了纪子骞一脚，“这是亚运会啊！你想想你直通的时候打得多辛苦，最后一场的时候你脚扭了，肿的连路都走不了你还是打完了？这些你都忘了吗？你为这场比赛准备了多久，现在竟然能因为我的一句话你说你要让球？” 纪子骞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什么都没说出来。 “认真对待每一场比赛，身为一个运动员最基本的素养你都能忘了吗？”苏琬白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我跟张指导的约定，是我跟他之间的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打你的比赛就好了，别的事不需要你操心。” “但是如果许钰输了呢？” “我不想看到他因为你让球才能获胜，我相信他也不想要这样的胜利。” “那你希望谁赢？” 苏琬白盯着纪子骞，眼神澄澈，没有一丝犹豫，“谁赢谁输不是靠我希望决定的，我只希望你们都能发挥自己最好的水平。至于输赢，都在你们自己手上。” 纪子骞没有再说话，只是沉默着点点头。 苏琬白离开前，站在门口说了一句，“子骞，你知道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从来没有希望你输过，不管什么样的情况下。” 纪子骞坐在床上，目送苏琬白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直直倒回了床上。 我只是想，如果你能够幸福美满，那么我有一点缺憾也没关系。 第63章 替换城 回到房间之后，苏琬白洗完澡，犹豫再三，还是打开微信，给许钰发了条信息，“明天比赛加油。” 自从半年前跟张指导聊完后，苏琬白还是做了改变，减少了占用许钰私下空间的时间，训练时也一般也让周哥来管许钰，比赛的时候，也尽量少单独接触了许钰。 许钰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也问过苏琬白几次，但每次都被她以忙着写论文的理由搪塞了过去。 这个理由倒不是苏琬白瞎编的，她几个大学同学和师弟师妹在做一个项目，因为她在德国学习过，就邀请了她一起，苏琬白刚好对这方面也很感兴趣，所以平常闲的时候，就会跟着他们一起做实验、写论文。 叮咚。 响起的手机声打断了苏琬白的思绪，她拿起手机看。 【许钰：我在天台。】 【苏琬白：太晚了，赶紧下来休息吧。】 苏琬白刚打完，又立刻删了这句话，皱着眉考虑了一会，拿起外套套上，出了房间。 “怎么这么晚还没休息？” 苏琬白站在许钰旁边，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其实亚运会出发前一天，两个人才在电话里吵了一架，没有什么原因，只是刚好两个人情绪都不太好，许钰因为赛前压力有点大，苏琬白则是因为和张指导的约定，所以吵完之后，两个人到现在都没好好说过几句话。 “对不起。”许钰说话了，声音被夜风吹得有点模糊，“那天是我不对，不该对你发脾气的。” 苏琬白也早就不生气了，“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是我不分青红皂白就对你大吼大叫的。” 许钰张开手臂，苏琬白默契地抱了上去，在接近凌晨的大阪，交换了一个带着凉意的吻。 许钰轻轻舒了一口气，对明天比赛心底隐隐的烦躁和不安终于在这个拥抱中被抚慰了。 苏琬白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心脏从刚才就乱跳个不停，她不禁紧了紧手臂，用力搂住许钰的腰，要相信他才对啊！ 大阪亚运会。 乒乓球男单决赛。 因为纪子骞这两年的快速成长，已经有不少外界的声音将他视作许钰的“双子星”，“钰骞”大战从亚运会开始前就不断被宣传，终于到了决赛的时候，不管是场上的选手还是场下的观众，都是紧张又期待。 第一局的时候，两人都不是很在状态，各种失误、漏球、出界，虽然许钰最后拿下了这一局，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机械地放下拍子，机械地走回场边擦汗。 第二局，两人的精神好了一些，许钰虽然想积极调动自己，但手上的感觉似乎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纪子骞则是看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感觉没有专注在比赛上，最后又是9:12丢了第二局。 局间休息的时候，苏琬白皱着眉头盯着纪子骞的方向，见他眼神扫过来，竖起了拳头，表情狠狠的。 纪子骞忽然就笑了，喝水的动作都轻快了不少。 第三局，纪子骞找回了自己的风格，打得又狠又凶，招招直逼命门，许钰一时没适应他突然调整的战术，输了这一局。 第四局，许钰虽然也调整了自己的技战术，但纪子骞实在拼的太凶，还是输了。 之后，两人各拿下一局，第七局，最后的胜负，在场边喝水擦汗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捏紧了手中的水瓶，这个冠军，一定不会放手。 坐在工作人员席的苏琬白，已经坐立难安了将近两个小时，从比赛开始就不停冒冷汗的后背现在几乎已经全部湿透了，湿漉漉地黏在背后，又黏又凉。 看着决胜局开始，她几乎不敢看场上的比赛，因为她害怕知道结果。 她没有说谎，她的确没有希望谁赢谁输，她只是希望两个人都能好好打，但是她害怕，她知道纪子骞为了这场比赛准备了多久，知道他这两年有多努力，每天最晚离开训练馆的，几乎都是他。但是这场比赛对于许钰同样重要，不仅是为了让他能在世锦赛失利后证明自己，还关乎着她和张指导的约定。 “你觉得谁会赢？” 张指导不知道从哪里过来，径直坐到苏琬白旁边，开口发问。 苏琬白一惊，几秒之后，有点艰难地开了口，“我……不太清楚。” “我觉得纪子骞会赢。”张指导眯着眼睛看场上，“虽然前六局两个人打得一样差，但这一局，纪子骞的状态已经回来了，许钰却还是在犹豫，出手不够果断，只要纪子骞能够保持的话，赢这一局应该没什么悬念。” 张指导的话让苏琬白的心猛地一沉，她只能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不到最后一刻，谁能知道结果呢。” 张指导轻笑一声，“那我们就看吧。” 虽然第七局开始的时候，战况还比较焦灼，但随着时间推移，因为许钰打得太过保守，比分差距越来越大。 5:9的时候，许钰终于喊了暂停。他少见地把拍子直接扔到了桌子上，表情有点烦躁地走到了场边。 “看到许钰的表情了没有？他着急了。”张指导又开口了，“从他拿了世锦赛冠军之后，给自己的定位高了，他打比赛就越来越容易急，一点没有打好就着急，快输的时候也着急。不要看现在外界都说什么他是下一代的领军人物，其实跟林翕比起来，他还差了很多呢。就现在这样的他，身上这么多问题，哪里来的时间谈恋爱？” 就在张指导话音落下的时候，纪子骞拿到了他的局点。 10:5。 纪子骞发球。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盯着那颗小小的球，明明只有几克的重量，但却承载了厚重的希望，瞬息来回间，所有人的心绪都被它牵动。 啪。 纪子骞偷了一个长球，许钰却算到了这个球，正手大力拉了一球，得分。 10:6。 纪子骞这次中规中矩发了个侧下旋球，许钰虽然很紧张，但手还是很稳，反手拧了一板，纪子骞也反手拧了回来，两个人连续多拍反手来回，球速快到几乎带起残影，连解说都忍不住感叹这球是“教科书式的反手”，最终，还是许钰的基本功要扎实一点，拿下了这一分。 连续追回两个赛点，又轮到自己的发球局，苏琬白已经提到嗓子眼的心感觉往下沉了点，她不得不承认，到了这个时候，在内心最深处，她还是希望许钰能赢，她—— 真的不想离开。 许钰拿到球，感觉心里很乱，大脑也有点不清醒。从拿到世锦赛冠军后，他肩上的担子就越来越重，有时候在场上打球，他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只是想着打球这一件事，现在的他，总是想着要赢，尽管他知道不可能，不可能有人每场比赛都赢。 但他就是觉得自己应该赢。 不是想赢，而是应该赢。 就像这场比赛，他比纪子骞大，比他早进队，比他多拿两个大赛冠军，还参加过奥运会，所以，这就是一场应该赢的比赛。 但是一场应该赢的比赛打成这样，许钰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余光扫过观众席，只要是有人脸上带着笑容、有人在窃窃私语，他都觉得是在嘲笑他的狼狈。 “许钰难担大任”“许钰难超林翕”“许钰心态不好”，发球的一瞬间，那些新闻标题、那些接受过的采访，如潮水一般涌进脑海，许钰呼吸一乱，手上动作就有了迟疑，发球质量大大下降。 纪子骞瞅准机会，直接反手撕了个大角。 11:7。 “jiziqianwin.”纪子骞在裁判的不带任何感□□彩的声音和欢呼声中，直直倒在地上，摊开手臂，仿佛用光了全身的力气。 他明白这场胜利有多重要，但是上场的时候，他还在犹豫，他想赢，他也想苏琬白开心。他知道苏琬白也希望自己开心，只是世事难得两全，他实在无法抉择。 最后一秒的时候，他挥拍的那一刻，看见苏琬白紧张到泛白的脸色，但是他还是没有犹豫地挥出了拍子，他不得不承认，胜利对他的诱惑太大了，如果这个时候自己退缩了，那这两年的努力就全部付诸东流了，他只能选择赢。 小白，对不起。 纪子骞躺在地上，盯着场馆顶部的灯，一如初见苏琬白时的场景，彼时他还没有拿冠军，她也不是队医，她鼓励他一定会拿到冠军。此时他终于拿到目前为止最重要的一个冠军，她坐在观众席上见证了自己的胜利，可是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他扯了下嘴角，人生啊，还真是讽刺。 苏琬白坐在位子上，旁边的人都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她只觉得双腿仿佛被抽光了力气，站不起来。 “你自己说的话，不要忘记了。”一场比赛而已，只要冠军是中国队拿到，张指导并不是很在乎一场的输赢，他没什么表情，淡淡说了一句，就起身离开了。 苏琬白呆呆盯着场上，还没来得及收好球拍，就被工作人员和记者团团围住的许钰，感觉背上的凉意一点点渗入心底。 所以，自己真的要……离开了吗？ 第64章 替换城 嗡嗡嗡。 手机响起来，苏琬白现在没有心情做任何事，但看到是师兄给自己打电话，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 师兄的声音带着兴奋，放下手机的苏琬白，神色却更加纠结，怎么所有事情都堆到一起来了呢？ 又输比赛了。 今年连着输了世锦赛、亚运会，许钰强忍着把手中的拍子甩出去的冲动，低着头一言不发地收拾东西。 可偏偏那些记者根本不管你心情好不好，他们只想要新闻，能吸引人眼球的新闻。 “请问你对今天这场比赛怎么评价？” “请问在0:2的情况下被逆转，你怎么评价纪子骞的表现？” “你觉得这场比赛对你备战奥运的影响大吗？” “是不是恋爱影响了你所以才输了比赛呢？” 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许钰终于有了反应，他脸色有点阴沉，对着刚刚提问的记者说，“恋爱跟打球没有任何关系，我女朋友给了我很大的帮助，根本不存在影响我打球的问题。以后这种问题不要再问我了。” 许钰的回答随着转播的摄像机在电视、网络上传播，很快，#许钰黑脸##许钰女朋友#又上了热搜，有很多人批评许钰输球黑脸很没有风度，又有一部分人称赞许钰发声保护女朋友很有气魄，一时又是毁誉参半。 只是事件的当事人却没有时间管这件事。 “许钰，你觉得，我会影响你吗？”苏琬白从比赛结束之后就开始考虑要怎么说，终于在晚上两人见面时犹豫地问出了口。 “刚刚采访时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许钰正在打包行李，那块刺眼的银牌明晃晃地在眼前，让他的语气有点不耐烦。 苏琬白心里装着事情，听到许钰的回答后，语气也有点不好，“我不是为你好才会这么问吗？你这么不耐烦是什么意思？” “同一个问题翻来覆去问有意思吗？”许钰把手中的衣服团成一团往箱子里一扔，“你想听什么回答？” “什么叫我想听什么回答？”苏琬白重重放下手中的杯子，“我只是想问你的真实想法而已！” “你是觉得采访时候我说的不是真心话吗？”许钰直起身子，看着苏琬白，“所以你是觉得你影响了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琬白有点无力地开口，“我只是……” “只不过输了一场比赛而已！为什么每个人都要问原因？难道我就必须每场比赛都赢吗？”许钰还是第一次苏琬白面前情绪这么失控，他吼完这句，深深呼吸了两下，“没想到连你也这样。” “难道没有原因就会输吗？不是为你好谁会问！” “你这是不相信我！根本不是为我好！” 说完，许钰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砰”的关门声消散在空气中。 苏琬白看着关上的门，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难过，她有点筋疲力尽地把脸埋进手里，觉得很无能为力。 又吵架了。 自从自己跟张指导约定之后，加上许钰状态又一直不算好，两人争吵的次数明显增多，有时候明明只是一点小事，都会点燃两人之间的战火。这次距离上次的争吵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如果自己一直的坚持是为了这样的感情，苏琬白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她无精打采地起身准备离开房间，但看到散落满床的东西，想着明天是一早的飞机，等许钰回来收拾不知道会熬到几点，还是认命地蹲下来，把东西一样一样整理好放到箱子里。 许钰冲出房间的那一刻就后悔了，他知道苏琬白只是关心自己，他却因为输了比赛而迁怒于她，他在酒店里晃了几圈后，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的饮料机，找到了苏琬白最喜欢的果汁。 往回走的时候，正好碰见了回房间的苏琬白。 他看见苏琬白的脚步顿了一下，才偏过头去想走开。 在两人快擦肩而过的时候，许钰伸出手臂拦住了苏琬白的去路，手上正拿着那瓶果汁，“对不起。” 苏琬白先是因为许钰的动作一惊，看见那瓶果汁之后才反应过来，她咬住下嘴唇，微微低下头，看不清眼中的情绪。 许钰犹豫了下，还是摸了摸她的头，“我一直在想，刚刚我想表达的重点是什么，我气愤的原因是什么，我胡乱地发脾气到底是想指责你哪一点不好。后来出门的那一刻，我突然想明白了，我费尽口舌、胡言乱语，只是想为了让你知道——” “我有多在乎你。” 回到房间门口的时候，许钰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有带房卡，正懊恼间，他看见脚下地毯边缘露出一个角的卡片，他弯腰拾起—— 是自己的房卡。 打开房门进去，发现自己的箱子已经被收拾好了，正安静地立在墙角，还贴了张便签，上面是苏琬白工整的字迹，“明早七点的飞机，早点休息。” 爱情，就是争吵之后，我还记得买来你最爱的果汁，你还记得关心我的身体，这样一点一滴中间，都是我们爱过的痕迹啊。 回到国内之后，许钰连宿舍都来不及回，直接去赶国内航班，继续打乒超联赛。只是许钰今年的状态一直不好，输完亚运会之后回来又连连在小将身上失利，导致外界又是一片唱衰之声，骂声也一直没有断过。 从年初世锦赛输了外战后到现在，几乎是许钰职业生涯中最大的一个低潮期，比之前奥运会输了外战还要严重，因为那个时候他还是拿p卡的小将，现在却慢慢成长为球队的中坚力量，身份不同，肩上的担子也不一样，对他的要求也不一样。 所以这一年以来，许钰本来已经减轻的失眠症状又加重了，苏琬白私下里寻找了很多方法也没能缓解，只能每天在训练场边，看着许钰强打着精神参加训练。 每次打完大赛回来，球队都会忙一段时间，张指导这一段时间基本不在队里，苏琬白也就躲了一段时间，不过一个月后，苏琬白第五次收到张指导让她去办公室的信息后，还说如果不去就直接开除她之后，知道这次是躲不过去了。 “张指导。”苏琬白进了门之后，努力挤出微笑打了个招呼，“最近看您挺忙的，很辛苦吧。” “你之前跟我约好的事，就打算这么过去了吗？” 张指导却完全不理会苏琬白的客套，直接把桌上的一份文件推向苏琬白的方向，“这是辞职信，我已经帮你写好了，你签个字就行。” 苏琬白愣住了，她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完全没想到张指导会这么直接。 张指导想赶紧把这事解决，也没耐心等苏琬白慢慢反应，“你放心，虽然是辞职，但是只是不再在乒乓球队工作，你在医院的编制还在，不管你想去别的队当队医，还是去医院工作，或者休息一段时间，都可以。” “张指导，你真的觉得我离开队里，许钰状态就能起来了吗？” “至少不会比现在更差，许钰如果这个状态下去，不要说奥运会了，明年的世锦赛他能不能去，都是个问题。” 张指导说得严重，苏琬白却笑了，“张指导，我们都知道许钰现在是低谷期，如果我在这个时候离开他，你不觉得只会让他的状态更差吗？” 苏琬白顿了一下，毫不畏惧地看着张指导的眼睛继续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年跟您在一起的那个女生，在您最低潮的时候退役了，之后您的成绩也并没有很大的起色，而是半年之后才恢复了状态。” 张指导自觉得开出的条件已经非常优惠，苏琬白没有理由不答应，没想到她却说了这么多，还扯出那些陈年旧事，张指导想起往事，心里有些不痛快，但也只能说一句，“许钰跟我不一样。” “不，其实许钰很多方面都跟您很像。他进一队的时候，您正好退下来开始当教练，这一路，您一直是他最敬重的老师，给了他很大的帮助，所以我也知道您做的一切，都是站在为许钰考虑的角度上。”苏琬白语气诚恳，“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认真考虑您说过的话，才会跟您做那样的约定。” “可是现在，我要告诉您，我认真的考虑过了，也问过许钰了，我们都觉得我们的感情并不会影响他打球，他最近状态的低沉，并不是因为恋爱。如果您还是执意这样认为，那我也没有办法了。”苏琬白坚定地说，“而且，我怎么能在许钰最困难的时候离开他？我一定会陪着他走过这段时间的。” 说完，苏琬白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出了门之后，她才发觉手心已经浸满了汗水，她没想到张指导的一封辞职信给了自己这么大勇气，竟然在张指导面前这么硬气了一回。 没事，大不了就是丢了工作呗！ 苏琬白捏了捏拳头，给自己打气，然后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飞快地编辑了一封邮件发了出去。 半分钟之后，远在千里外的管彤收到了付玺的短信，本来悠闲地躺在沙发上的她像被点燃了一样蹦起来，张嘴就骂，“苏琬白你丫的要气死我啊！” 第65章 替换城 每年乒超的时候，苏琬白都有一段时间的假期，即使今年跟张指导有这么一出，在最后通牒没有出来之前，她还是继续着跟前两年一样的行程。 终于可以不用每周守着手机看比赛直播，再睁大着眼睛通过小小的屏幕观察许钰的精神好不好，一放假，苏琬白就赶回离家最近的一个城市，去追比赛。 许钰知道苏琬白每年都会追几场乒超，所以在场馆内看到她时也没有太惊讶，倒是看见第一次跟她同时出现在比赛场馆的管彤，惊讶了一下。 据他所知，管彤一直对自己跟苏琬白这段感情不看好，虽然他之前一直有改观她看法的想法，但是努力了几次之后，他发现管彤对自己的成见实在太深，也就放弃了。毕竟，这是他跟小白的事，而且，他相信日久见人心，管彤对他的成见，终究有一天会消除的。 管彤今天穿的很夸张，血红的嘴唇配上巨大的耳环，黑色的紧身裤和皮衣加上一副遮去大半张脸的墨镜，脚下蹬着一双恨天高，苏琬白跟她一起走进体育馆的时候，就感到无数人的眼光像探照灯一样朝两人射过来，她只能把脸上的口罩默默往上拉了拉，管彤今天发什么神经，非要跟着自己一起来看比赛。 今天这场许钰比赛的对手俱乐部，在乒超整体实力中算比较弱的，半决赛很快就要开始，所以今天许钰没有上场，纪子骞打第一单打的位置，尽管如此，还是在三场之内结束了比赛。 比赛结束后，管彤跟苏琬白说，“你去帮我买瓶水好不好，我今天鞋子不合脚，没办法走路。” 苏琬白忍不住白了管彤一眼，“大姐今天又不是去参加party，干嘛要穿成这样。”虽然嘴上吐槽着，但她还是站起来往外走。 管彤看到苏琬白的身影消失在体育馆大门口，立刻站起来，自顾自地走到场边，“许钰，你过来，我有事找你。” 粉丝和许钰都是一惊，目光齐刷刷地朝管彤的方向射过来，管彤像没事人一样，朝休息室那边打了个响指，“我在那边等你。” 许钰呼吸一顿，管彤这臭德性，还真是闹得他没脾气了，他手上不停地签着名，想想还是解释了一句，“这是我朋友。” 匆匆又签了几个球拍，许钰弯腰拿起球包走到休息室的走廊上，看见管彤手上夹着一根细细的女式香烟，神色掩在升起的烟雾中，看不真切。 “体育馆内禁止吸烟。” 管彤笑了，朝空中吐了个烟圈，另一只手却有点焦躁地在夹着烟的手上敲着，看起来不像表面那么轻松。 “找我什么事？” “按理来说，这是你跟小白两个人的事，不该我来插手，但是我考虑了很久，这次的机会对小白来说太重要了，我不能看着她继续这么任性下去。” “你在说什么？”许钰感觉很奇怪，“什么机会？” “你不知道？”管彤看许钰一脸迷茫，也很奇怪，“小白没跟你说？” “跟我说什么？”因为管彤的话，许钰心底有些不好的预感，语气也有些着急。 “妈的，苏琬白这死丫头！”管彤小声骂了一句，才清清嗓子重新开口，“你知道小白最近跟她同学在做一个课题的事吧。” 许钰点头，“这不是很早之前就开始了吗？” “这个项目做到后期的时候，他们邀请了在德国的师兄加入，这个师兄把这个项目给他导师看了之后，他们导师非常感兴趣，就对他们整个团队提出邀请，让他们去学校的实验室来把这个课题深入做下去，不但有项目资金，愿意的话，还可以拿他们学校的研究生学位证。” 许钰眉头微蹙，“然后呢？” “这个项目涉及到的面很广，所以需要的时间会很长。”管彤看着许钰，“据小白跟我说，至少需要两年。” 两年…… 正好是奥运会的时候啊。 “小白拒绝了，还拒绝了两次，第二次拒绝，坚定到谁劝都是两个字，不去。”管彤的话打消了许钰的担忧，但是下一句话又立刻把许钰的心悬了起来，“但是我不能看她继续这种近乎愚蠢的行为。” “你知道小白来队里当队医的时候，是放弃了什么机会吗？”管彤提起三年前的事，语气几乎是痛心疾首的，“她当时已经申请到了海德堡大学，为了这个目标，她从大二开始，几乎放弃了所有的假期，每天都在念书、跟着老师做课题。可是呢，到了实现梦想的时候，因为你，她就这么放弃了。” “小白不是说是院长推荐她……” “那都是她的托辞！”管彤打断了许钰的话，“院长只是随口那么一说，谁知道她那个傻子，一听到能进队，就什么都不管了，只想着每天都能见到你，跟你一起工作！” “你知道这次是哪个学校的教授提出的邀请吗？”管彤说着又笑了一下，“你说人生真他妈*操*蛋*啊，怎么又是海德堡？小白已经被耽误了三年了，以她的水平，根本不应该窝在一个球队当队医！当年她放弃那个机会的时候，学校还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问她为什么不去。她虽然每次都乱七八糟说了一大堆不着调的理由，但是我太清楚了，就是因为你！” 管彤盯着许钰，一字一句重重地说，“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你，许钰。” 许钰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些事，一时有点接受不过来，他不知道那些学校、项目具体是什么，但他能从管彤的描述中感受出来，这些东西对苏琬白来说很重要。 他没想到，苏琬白是放弃了这么重要的东西，才进的队，他更没想到，她是因为自己才进的队。 管彤看许钰没说话，继续说，“这两年，小白跟着你，享受到了什么？藏着掖着不敢曝光的地下恋情？四处奔波的生活？一年约会不到十次？偶尔还要受到你那些粉丝莫名其妙地人身攻击？许钰，这些是小白自己选的，她如果觉得开心，那我也不会干涉，我只是说出来让你自己想想而已。但是，这次不行，错过这次机会，小白可能永远没有机会去实现她的理想了。” “她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些。”许钰有些没有底气。 “那是因为她害怕这些事会影响你的心情，影响你的状态！你知道她怎么跟我说的吗？她说她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你，她要陪着你实现你的梦想。”管彤表情严肃，“可是许钰，你的梦想是梦想，小白的梦想就不是梦想了吗？” 许钰放在身侧的手，默默地捏成了拳头。 “许钰，今天我来找你的事，只是我自己的个人意思，也没有任何强迫你的意思，至于到底要怎么做，是你自己的事。”管彤说完，把手中的烟，毫不留恋地扔进了垃圾桶，高跟鞋鞋跟敲击地面发出“哒”“哒”“哒”的声音，一声一声，似乎也敲在了许钰心上。 半决赛之前，乒超有一周的休赛期，大多数队员都回到了国家队。 许钰去扔宿舍垃圾的时候，垃圾桶里一份文件不知怎么就吸引了他的视线，本来已经走开的他又退了回去，伸长手臂从垃圾桶里拿出那叠纸，刚一打开，上面的大大的三个字“辞职信”就让他的心一沉。 他手有点抖地翻到最后一页，最后落款处的三个字几乎刺痛了他的眼睛—— 苏琬白。 原来这件事对小白来说，比自己以为的还要重要，重要到会有递交辞职信想法的程度。 从管彤找到自己到现在，已经一周了，但是他还是没有下定决心，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内心深处还是自私的，他不希望她离开他，希望她能陪着自己一步步实现目标。 许钰捏紧了手中的辞职信，是自己太自私了吗？ 他把那份辞职信收好放进口袋里，转了个方向，往苏琬白宿舍走。 到了宿舍的时候，许钰推开虚掩着的门，发现房内并没有人，书桌上，电脑屏幕亮着，似乎是邮箱的界面。 许钰挣扎了一会，实在抗拒不了内心的冲动，走到了电脑面前。 屏幕上大段的话看起来上像是德语，许钰快速地复制下来发到自己的手机里，又打开翻译软件翻译。 邮件应该是教授发来的，大意就是说对苏琬白的研究很感兴趣，觉得她在团队中的作用非常重要，询问她为什么不愿意来。 苏琬白的邮件回了一半，只说自己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做，没办法离开。 许钰放下手机，看着空空的椅子，似乎都能看见苏琬白抿着嘴唇，不带一丝犹豫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着的场景。 “你的梦想是梦想，小白的梦想就不是梦想了吗？” 管彤的话再次萦绕在耳边，许钰放在口袋里的手把那份辞职信越攥越紧，几乎要把纸揉烂。 “你怎么来了？下午不是体检吗？” 苏琬白拿着一张表站在门口，有点惊讶地看着房内的许钰。 “小白，我想……我们还是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吧。” 第66章 城 苏琬白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可能暂时分开一段时间会比较好。”许钰挣扎着又说了一遍，他眼神躲闪着，不敢看苏琬白的表情。 “为什么？”苏琬白声音有点发抖，但面上还是强装着镇定。 许钰说得匆忙，根本没有想理由，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苏琬白看许钰不说话，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逗我呢吧，你跟纪子骞越学越坏了。” 她打着哈哈想带过这件事，一边往房间里走，想把手上的表放到桌子上，可是内心的慌乱已经掩饰不住，手脚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摆。 苏琬白脚踢到了椅子腿，一个趔趄，手一挥打翻了桌上的水杯，她害怕打湿手上的表，只能把手举高，重心就更加不稳了，然后整个人就这样跌坐在地上。 许钰放在口袋里的两只手捏得手背已经暴起青筋，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不去扶苏琬白。 “不是开玩笑。你也知道，这一年来我的状态太差了，我跟王指导和张指导都聊了，可能恋爱确实有影响。所以我觉得我们分开一段时间会比较好。”许钰组织好语言，说起来就很顺畅了，他语气轻松，“你之前不是还说太忙了没时间做你的项目吗？刚好现在还可以多点时间去做。”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张指导的意思。”半晌，苏琬白问了一句。 “我的。” 许钰答得果断，听到答案的苏琬白只觉得自己被最亲近的人狠狠扇了一巴掌，之前说过的那些话、那些坚持，在许钰这句回答面前，就是一个笑话。 苏琬白没有说话，她坐在地上，身边一片狼藉，许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只觉得人生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狼狈过。 “滚。” 沉默到最后，苏琬白拼尽最后一点力气，从喉咙间挤出这句话，像一只小兽，倔强地维护着自己最后的领地。 “我话说完了，你考虑考虑。”许钰强迫自己说完这句，就几乎逃跑似的离开了苏琬白的房间，踏出房门的那一刻，他实在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苏琬白抱紧了膝盖，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无助地靠在桌子旁。 许钰的手捏了又放，放了又捏，最终还是狠下心转身走开了。 之后的事发生的迅速又理所当然，辞职、办签证、订机票，苏琬白没跟多少人打招呼，就一个人背上了大大的行李包，拖着两个行李箱，到了机场。 “你这孩子，现在真是管不了你了，这么大事竟然前两天才跟家里说，你是要把我跟你爸爸气死啊！”苏母一边检查苏琬白有没有漏带东西，一边念念叨叨地数落着。 “这不是决定得太着急了吗？”苏琬白讨好地捶了捶苏母的肩，“再说了，又不是不回来了，只要一有假，我立刻飞回来！” “嘴上说得好听！到时候又到处去玩，根本不记得你还有爸妈了！” “怎么会呢！” “你说说你，以为有个稳定的工作，结果在队里呆了这么久，也没把你调回医院，一年四季到处飞，也不着家。这工作辞了吧，竟然又要出国。这一去，还不知道要什么结束。”苏母埋怨起来就结束不了，“你看看你许叔叔家女儿，比你还小一岁，孩子都快满月了。你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行了，小白都要走了，你就不能少说两句。”苏父出声打断了苏母的话。 “没事，我妈想说就让她说呗，这一年她也说不上我几次，这不得抓紧时间多说几句嘛。”苏琬白笑得灿烂，没有一点不耐烦的样子。 “你这孩子！”苏母突然就红了眼眶，“妈舍不得你啊。” 本来还算轻松的氛围因为苏母的话突然变得沉重，苏琬白一个没忍住，眼圈也红了，她赶紧拍拍苏母的背，“我保证一放假立刻回来！也就几个月的事嘛。” 她想像往常一样向苏母撒娇，结果话一说完，自己先哭了出来，苏琬白转过脸，想把眼泪擦去，结果连日来被自己强压在心底的那些委屈、难过在这一刻全部爆发了出来。她抱住苏母，像幼时一样，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家到妈妈怀里大哭一顿，好像这样之后，那些伤痕就全都不存在了。 气喘吁吁跑到安检口的许钰，看见的就是这幅场景，他按住隐隐作痛的心脏，看着苏琬白擦干净自己的眼泪，又拿纸巾去擦苏母的眼泪，最后泪痕未干的脸上，还是挂起了小太阳一样的笑容，用力地向苏母和苏父挥手。 许钰看着苏琬白渐行渐远的身影，手从胸口捶了下来，他摸了摸口袋，突然庆幸自己匆匆出门前，心念一闪间带上的护照和签证，他到了最近的柜台，随便买了一张机票，快速值完机后跑进了安检口。 过完人满为患的海关，在偌大的候机厅里，许钰最终找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时，绷紧的情绪才放松下来，他不是真的要飞去德国，他只是想看着苏琬白，他想看着她顺利地飞向云端，飞离他的怀抱，飞往她的梦想，他才能安心地回去。 许钰在苏琬白斜对面的一个角落里坐下来，静静看着她。 因为一起度过了太久的时间，几乎每天都能见到，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仔细看过她了。 她应该是在和朋友打电话，笑得开心，虽然眼睛因为刚刚哭过，还有点肿，但眉梢眼角间的神采，真切而美。 他想起她看向自己时充满笑意的眼神，她拥抱自己时撒娇的表情，她光滑的皮肤，她柔软嘴唇和急促的呼吸，她说过的情话、发过的脾气，和她相拥着醒来的清晨。他的慌乱可以被她平静，他的贫瘠可以被她填满。 他想日复一日地看到她、走进她，他因为她，有了最柔弱的软肋，也有了最坚固的盔甲，他想克制，却无法克制。她是他的救世主，却也给了他重重一击。 许钰又按住了自己左侧的胸口，他知道自己不能自私地把她禁锢在自己身边，她不应该是被圈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她应该是在天空中自由翱翔的鹰。 机场的广播响起，苏琬白的航班即将开始登机。 苏琬白站起来，背起双肩包，拿着登机牌和护照，走到队伍的尾端。 许钰也跟着站起来，目送着苏琬白随着队伍慢慢走向登机口，身影消失在廊桥之中。 直到登机口关闭，他才走到候机厅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飞机缓缓的开始滑行，起飞，最后在天际消失不见。 许钰低头，打开手机微信，点开置顶的对话框，里面是他提出分手的前一夜，苏琬白最后的语音消息。 “晚安。” 没关系，撑不下去的时候，至少还有你的晚安。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来德国了。 从交换时的第一次、到后来每年都有的公开赛还有世锦赛，苏琬白看着熟悉的机场，只觉得物是人非。 等接机的人的时候，苏琬白拿出手机，把朋友圈刷了一圈之后，又打开微博。自从那天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更新过“队医小白”这个微博，结果今天不小心登上之后，发现好多人留言，一直问自己为什么消失了？ 她正想着干脆发条微博解释一下，然后把这个账号注销算了，结果手一快，按到了刷新键，一条意想不到的微博出现在首页—— 【许钰全国球迷会：今天的钰哥也是帅的发光呢！】 配图是许钰站在落地窗前的场景，苏琬白觉得有点眼熟。 显示的是球迷会转发了一个粉丝的微博，苏琬白手顿了顿，还是点了进去。 【今天是甜甜钰不是高冷钰：今天要去首尔玩，没想到在机场惊喜偶遇了许钰！但是他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我就没敢去打扰，看他先是在座位上坐着，然后又在落地窗前面站了一会，就离开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还是希望小哥哥赶紧开心起来啊！赶紧变回甜甜钰啊！】 苏琬白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觉得眼熟，原来就是自己登机口附近啊。 他竟然来送自己了。 前一天晚上刚刚打完比赛，横跨几百公里，连夜从b市赶到s市。 照片里许钰的侧脸有点模糊，但对于闭着眼睛都可以描绘出许钰轮廓的苏琬白来说，即使这样，也轻易地看出许钰心情不好。 他有点落寞的侧影，戳得苏琬白心里又酸又疼。 自从许钰说完那句话之后，苏琬白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见过他，没有跟他说过话了。 我忍了这么久不找你，可是你为什么要回头啊，这样我所有的坚持都白费了。 苏琬白在异国的机场，在一众外国人奇异的眼神中，又哭又笑地点开联系人，顾不上国内已经是凌晨一两点的时间，拨通了他的电话，“许钰你混蛋！” 第67章 城 “小白？”电话另一端的许钰很讶异，他没想到苏琬白会这个时候给自己打电话。 “为什么骗我？” 许钰心一沉，看了眼时间后，语气有点紧张，“你怎么现在给我打电话？我记得你航班应该一个小时之后才到的。” 苏琬白眼珠一转，想吓吓许钰，“我没去德国。” “什么？”许钰音调一下扬了起来，“那你现在在哪儿？” “在你心里啊。” “别胡闹，你到底在哪儿！” “你再这个态度，可真的会失去我的！” 许钰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行了，我认输。不管你去没去德国，你先告诉我你在哪儿可以吗？我只想确认你安不安全。” 听到许钰熟悉的关切的语气，苏琬白本来已经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在眼圈里打转，“你这么关心我，之前为什么要那么做。” 从接到苏琬白电话的那一刻，许钰就知道瞒不下去了，他又叹了一口气，“如果我不那样说，你会去德国吗？” 苏琬白一愣，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什么想法，但是我不想看你因为我放弃你自己的人生。”许钰声音低低的，在嘈杂的机场中却无比清晰地在苏琬白耳边响起，“答应我，好好完成你的梦想，我也会继续自己的目标。” 半晌后，苏琬白用力点头，“好。” 为了自己，为了对方，我们都要成为更好更优秀的自己。 许钰在苏琬白离开后，心无旁骛地全心投入了训练，再次成了那个每天最晚离开的人。苏琬白在德国过得也很忙碌充实，每天在实验室忙碌，偶尔还抽空去听个课。有时候还跟研究室的同事一起出去玩。 只是，在自己的宿舍里，苏琬白挂了一张地图，用铅笔在海德堡到北京之间连了一条线，笔直又清晰，像是她的决心。 这漫长的八千公里，这地图上的一步之遥。 这一步，终究会跨过去的。 五月。 德国。 杜塞尔多夫世界锦标赛。 奥运前的世锦赛，谁拿到男单冠军，就能直接锁定奥运的单打名额。许钰在经历过去年的颓势之后，在世界排名上，今年再一次回到世界第一的位置。 作为这一届的卫冕冠军，又关系到奥运会，许钰这次比赛的压力可能是职业生涯中最大的一场，但一想到能见到苏琬白，满心都是她的面容，那些焦虑的情绪竟通通感受不到了。 今年过年，因为实验室太忙，苏琬白终究没能回国。从分开到现在，许钰和苏琬白已经快一年没见面了。可是两人期待很久的见面，却因为苏琬白临时被派去外出抽查样本，而遗憾告吹。 男单决赛。 许钰对纪子骞。 自从亚运会之后，两人在国际赛场上一共交手了十三次，许钰九胜，纪子骞四胜，可以说，许钰在技术上还是比纪子骞成熟的，只是，每逢大赛，纪子骞敢拼的血性被激上来之后，总是会超常发挥，然后打出让人惊艳的成绩。 打到第五局的时候，许钰2:3落后。 场边休息时，许钰看见入口处一个身影狂奔着入了场，手上还拖了一个行李箱，目光交接的时候，两人都笑了。 “加油！” 许钰辨认出苏琬白的嘴型，微微点头，感觉一直空落落的内心终于有了地方安放。 纪子骞也在同一时间看见了苏琬白，只是她满眼都是许钰，连一点余光都没有分给自己，他猛地灌下一大口水，好像这样就能冲刷去一些内心的心酸。 后面的两局，许钰的状态越打越好，把比分扳平后，又在第七局10:7领先，手握三个冠军点。 世锦赛男单两连冠、奥运单打，还要和她的约定。 许钰把球高高抛向空中，用力抽向对面的球桌—— 自己绝对不会退缩。 “好的，随着许钰一记正手发球得分，他成为本届世锦赛的男单冠军，让我们恭喜他……” “wow！serve!s……”（精彩的发球！祝贺……） “gluckwunsch……”（祝贺……） 随着不同语言的祝贺声向世界各地传播着祝贺消息，许钰蝉联了世乒赛男单冠军，一扫之前的阴霾，再次向世人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苏琬白还要赶回海德堡交资料，今晚就必须出发，但比赛结束后，又是例行的采访和新闻发布会。她等了一会，许钰还是没能结束，眼见再不走就要错过车子，她也只能遗憾地离开了。 她一下车就赶着去了体育馆，根本没有时间吃饭，看比赛时没感觉，这会才觉得饿得不行。 随便进了家快餐店，苏琬白拿着点好的东西找到座位坐下来，刚准备吃，对面突然坐下一个人，手上拿着张巨大的报纸，把自己挡得严严实实。 奔波了一天的苏琬白有点懵，下意识就用中文说了一句，“这里还有很多位子，你这样坐会挤的。” “我就想和你挤在一起。” 随着落下的话音，报纸被缓缓放下，看着熟悉的眉眼一点点出现在自己眼前，苏琬白惊讶地话都说不完整，“许……许……许钰？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新闻发布会一结束，许钰顾不上休息，连衣服都来不及换，直接招了辆出租车就来了车站。 “舍不得你，想多看你一会。” 苏琬白脸一红，嘴上嘟囔了两句，“这么久没见，怎么还油嘴滑舌了。” “想你想的。” 许钰抓住苏琬白还沾着汉堡上芝士的手，与之紧紧相贴，十指相扣，然后拉到自己脸颊边，蹭了蹭苏琬白的手背。 苏琬白本来还想吐槽手上都是芝士黏黏糊糊的很恶心，但是看到许钰的动作，心忽然就软了，语气也跟着软了下来，“许钰，前两天我从超市扛了一袋米回家，扛上三楼的时候我就在想，我连米都能扛，可是怎么就是扛不住想你这件事呢。” “小傻子。”许钰起身坐到苏琬白旁边，扶住她的腰把她抱到自己腿上，“真想把你放在口袋里藏起来。” 许钰把头靠在苏琬白肩窝，像只大型犬一样左右蹭了蹭，苏琬白刚褪去热度的脸又烧了起来，她想推开许钰，但又实在太过想念他的怀抱，最后还是犹犹豫豫地伸出手，环住了许钰—— “我很想你。” “我也是。” “我想亲你一下。” “公共场合注意影响。” …… “留到五个月之后。”苏琬白在许钰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只好加了这一句，安抚一下他。 许钰是第三天一早的飞机。 法兰克福机场。 许钰正被一众粉丝围着签名，突然有个女生开了口，“钰哥，我今天跟我男朋友一起来的。” 还是第一次有粉丝说是跟男朋友一起来的，一直低着头的许钰抬起头朝人群中好奇地看了一眼。 突然一面镜子伸到自己面前，“我男朋友就在这里啊。” 然后许钰就看见自己诧异的脸映在镜子里。 他抬头，一双笑得眯起来的眼睛直直闯进眼帘，虽然戴了口罩和帽子，许钰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这套路给满分！” “小哥哥又被套路了哈哈哈。” “呜呜呜情敌好多好气哦！” 于是，在粉丝惊讶又羡慕的眼神中，许钰把自己的手送到苏琬白手里，“那你要抓紧了，别把你男朋友弄丢了。” 然后，许钰顾不上粉丝们倒吸一口凉气的惊愕，拉着苏琬白一路小跑出了机场，随便拉开一辆出租车的门就坐了上去。 苏琬白摘下帽子和口罩，环住许钰的脖子就吻了上去。 嘴唇撞上来的力度没控制好，两人都有些疼，许钰轻柔地舔舐着苏琬白的唇瓣抚慰着，留下属于自己的气息。 直到苏琬白快要喘不过气来，许钰才放开了她，一边揉揉她的头顶，一边轻笑着问，“不是说留到你回国吗？” 苏琬白软绵绵地靠在许钰怀里，气息还有点不稳，“五个月……五个月实在太久了，我觉得我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许钰笑着还准备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拿出来看了一眼，“何队催我过安检了。” 苏琬白虽然不舍，但还是乖乖从他怀里出来，“一路平安。” 许钰又低头亲了亲苏琬白的额头，“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苏琬白没有告诉许钰自己熬了一天一夜赶完调研报告，昨天又是一夜没睡，赶最晚的一班火车来这里送他回国，就像许钰也没有告诉她，为了跟她肩上一面而擅自推迟了采访，被张指导罚了一个月工资外加一篇检查的事。 梁实秋说：“你走，我不送你，你来，无论多大风多大雨，我会接你。” 可我不，我偏不。 我要山一程水一程的送你，无论多大风多大雨的送你，让你在漫漫旅途中全都是我的影子，要你再不能忘记送别时的场景，让你不管在哪里，看见什么样的风景，想起的都是我。 因为我舍不得你。 因为我爱你。 第68章 城 “许钰因伤退出德国公开赛，这次退赛是否会影响接下来的世锦赛和奥运会……”一觉醒来的苏琬白，刚打开手机就看见弹出来的新闻，她又惊又气地打开通话界面，拨通了许钰的电话。 “起床了？”许钰听着声音应该应该是刚做完热身，还有点喘气。 “这次是膝盖还是什么别的地方伤了？”苏琬白语气不是很好，“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边许钰轻笑一声，“一大早起来就搜我的新闻啊。” “我跟你说认真的！” “好了好了，没什么大事，就是前两天训练的时候不小心拉了一下膝盖，反正这次公开赛也没那么重要，我就休息一周，调整一下状态。”许钰顿了一下，“行了，我要去训练了，等训练结束了找你。” 许钰刚挂了电话，就看见周哥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周哥，你继续吧。” 周至拿着仪器在许钰膝盖上缓缓转着圈，看着许钰隐忍的神色，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小许啊，听哥一句话，去做手术吧，越拖下去越难好。” “周哥，这都什么时候了，我哪来的时间去做手术？”许钰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似的，又笑了，“没关系，我心里有数。周哥，你继续吧。” 结束之前，许钰想了想，还是跟周至叮嘱了一句，“周哥，如果小白问起来的话，你就说我没什么问题。她最近课题好像挺忙的，我不想她为这事分心。” 挂下电话的苏琬白还是不放心，犹豫了半天，还是拿起了电话。 “喂？周哥吗？” “最近怎么样？新队医怎么样？” “又要带新人啊，辛苦周哥了。”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许钰最近身体状况怎么样。” “哦，没什么问题啊。那就好那就好，那周哥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忙吧。” 苏琬白捂住了还在乱跳的心脏，明明周哥也说了没问题，可是心里……怎么就是这么不踏实呢？ 苏琬白的担心终究还是成了事实。 三月。 广州世锦赛。 许钰的决赛对手是星野一。 虽然这两年星野一的进步速度有点慢，跟许钰的差距也越来越大，但毕竟是被誉为“日本乒乓球希望”的男人，对许钰来说，他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对手。打满整整七局，每一局都是非常焦灼的状态，许钰在艰难地赢完这一局之后匆匆下了场。 苏琬白在家守着电脑看完了直播，即使隔着屏幕，她也发现许钰离场的时候右腿动作有点僵硬，而且之后的比赛，镜头扫过球员席的时候，他也没有再出现。 嘟嘟嘟。 许钰电话没人接。 嘟嘟嘟。 周哥电话也没人接。 看了眼电视上还在接受采访的其他球员，苏琬白咬咬牙，拨通了一个差点被自己拉进黑名单的电话。 “喂。张指导吗？我是苏琬白。” “小白？”张指导声音顿了一下，接着很快反应过来，“是问许钰的事吧。” 苏琬白恩了一声之后，尴尬地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许钰怎么跟你说的？” “他说没什么大问题……” 张指导一副“我就知道”的语气，“那你还问什么？” 苏琬白话头一停，接着才开口，“我是觉得他没跟我说实话……” “你都觉得他没跟你说实话了，还问我干什么？” 张指导一句句明里暗里都在噎苏琬白，苏琬白一方面现在不在队里，不害怕他，底气比较足，另一方面实在很担心许钰，语气就有些冲，“张指导，您要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就挂电话，您这样有什么意义呢？” “那你走得潇洒，现在又回过头关心许钰，又有什么意义呢？” 苏琬白不由得失笑，“张指导，当初赶我赶得最积极的，就是您了吧？您凭什么这么说我？” “小白，你这年纪轻轻，记性不太好啊。”张指导没因为苏琬白的话生气，还调侃了她一句，“你忘了你走之前，我跟你说什么了吗？” 自己交离队报告的时候，张指导确实有点惊讶，还说让自己再好好考虑一下。不过那个时候的苏琬白一心只想快点离开，听张指导的话也只觉得他是例行公事，象征性地说一句而已。 张指导听着电话那头的沉默，竟然叹了一口气，“你们这些小年轻，我现在是真看不懂了。一个说得信誓旦旦，结果却转头就走，一个下了场连路都走不了，还到处拜托别人不要告诉你。” 两人和好后，为了防止张指导再说什么，一直非常低调，完全没有透露任何风声，结果让张指导以为两人真的分手了，才会这么说。 但苏琬白听到“路都走不了”时，心里还是咯噔一声，“许钰他……” “你要真担心，就自己回来看。”张指导打断了苏琬白的话，顿了顿又加了一句，“许钰他现在，需要你。” 两天后。 b市国际机场。 只背了一个书包的苏琬白站在出口处，打开手机后，无视一条又一条的短信和未接来电，直接上了出租车，“师傅，天坛公寓。” 这次回来，跟一年前离开的时候一样，苏琬白甚至都没有跟父母打招呼，只是匆匆跟实验室请了个假，就买了最近的一班航班赶了回来。 到了宿舍之后，苏琬白发现许钰房里没有人，宿舍里倒是有几个小队员看见她回来，很是惊讶，“小白姐，你怎么回来了？” 苏琬白当下也顾不得隐瞒什么，“你们知道许钰在哪儿吗？” 几个人都摇摇头，只有一个人不太确定的说，“好像今早钰哥一从广州回来，就直接去了医院。” 已经严重到这个程度了吗？苏琬白心直直往下掉，她不敢耽误，丢下句谢谢，连再见都来不及说，就小跑着离开了。 进病房的时候，只有许钰一个人，他正弓着背趴在小桌板上写什么，听见门响的声音还以为是护士，“刚刚我朋友去拿片子了，应该等会就回来了。” 他没听到回答，有点奇怪地抬起头，然后就愣住了—— “小白？” 苏琬白没说话，走到床尾，拿起病历翻看，“哗哗”翻页的声音听得许钰心慌慌的，“小白，我……” “关节肿胀、肌肉萎缩……”苏琬白控制不住手上的力气，捏紧了病历，“这就是你说的没问题吗？” 许钰知道现在再说什么都没用了，只能实话实说，“我是怕你担心。” “这不是我担不担心的问题！”苏琬白现在很生气，突然拔高的音量把刚好推门进来的纪子骞吓了一跳。 “小白？！” 苏琬白顾不上跟纪子骞打招呼，一把从他手上抽过片子，对着窗外的光仔细看起来。 “你都这样了还去打比赛？”看完片子的苏琬白更生气了，膝盖有两处关节已经变形错位了，这种情况还去打比赛，简直就是在拿自己的身体不当事。 “你是不想要自己这条腿了吗？”苏琬白气急败坏地质问许钰，“是不是又打封闭了？” 见许钰没答话，她又转头问纪子骞，“你说，他打了几针？” 纪子骞在苏琬白的眼神下，只能乖乖回答，“三针。” 苏琬白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才从纪子骞身上移开眼神到许钰身上，“许钰，我不在，你就这么胡闹是吧。” 许钰沉默着没有答话。 “你现在必须立刻手术，不能再拖了，我去跟张指导说。” “不行。” 许钰终于出声了，他神色严肃，“马上就要奥运会了，我没有时间去手术。” 许钰看苏琬白突然平静下来的语气，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认错，可是他觉得自己没什么可说的，他现在即使跟她保证自己去手术，也不可能做到的。他是运动员，他想实现自己的梦想，他还肩负着带领球队继续冠军传奇的责任，怎么能在这么重要的时刻离开队伍？ 苏琬白因为许钰的话沉默了。 她忘了，他是许钰啊，他怎么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退缩。 “那等医生来看过了再说。” 等开完专家会诊之后，因为许钰坚持不肯手术，得出的治疗方案跟苏琬白设想的差不多，除了保守治疗之外也再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 晚上，苏琬白接下纪子骞的陪护工作，让他赶紧回去休息，偌大的病房里只剩下两人。 自从去年两人在机场匆匆见了一面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见过，现在突然有了这么长的独处时间，两人一时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苏琬白坐在椅子上，来回翻着病历和专家组的会议记录，越看越觉得心情烦躁，这种保守治疗只能是治标不治本，更不要说许钰现在情况这么严重，连标都不一定能治，而且许钰刚刚还说后天就要回队训练，这还治什么，搞不好最后又是几针封闭了事。 许钰看苏琬白阴沉了一天的神色，在看完手上的东西之后，阴沉得更厉害了。他知道长途飞行有多累，可是她一下飞机，就这样跑了一天，他很心疼，却因为苏琬白的表情不知怎么开口。 为了打破这样尴尬的沉默，许钰打开了电视。 “中国乒乓球队队员许钰，率队拿下广州世锦赛后，因伤入院，目前伤情状况……”许钰赶紧转了频道，但他的名字还是引起了苏琬白的注意，她从椅子上起来，拿过许钰手上的遥控器，就调回了刚刚的那个台。 画面上出现了张指导，“我现在也不能说谁就一定是确定去奥运会，一切都要等队里开会再做最后决定，所以大家担心的因为伤导致乒乓球项目造成退赛的情况肯定不会发生，我们肯定会保证每个参加比赛的队员都是最佳状态……” 第69章 城 接下来张指导说了什么已经没有人在意了,苏琬白简直想给把台调回来的自己一个巴掌，她手忙脚乱地关上电视，舔了舔嘴唇，声音有点发涩,“许钰,你别在意张指导的话，他那不是采访时的套话嘛。” 许钰倒是比苏琬白以为的平静很多,“其实张指导说得没错,如果我因为伤耽误了训练和比赛,不管我之前有什么成绩,都不可能让我去奥运会的。” “可是张指导明明那么信任你！怎么会不让你去？” “这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事。”许钰摇了摇头，“所以啊，这个时候,除了前进,还能做什么？我怎么能停下来？” 苏琬白看着许钰,心疼的情绪在夜色里一点点蔓延开,她知道他的苦衷，她知道他的坚持,她只是太心疼了,看着他咬紧了牙关，强忍着疼痛，甚至连自己下床都做不到的时候，她真的不忍心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他。 “许钰，我一定会让你好起来的！”苏琬白咬住嘴唇，目光坚定地看着许钰，“一定会的！” 许钰在医院的这两天，苏琬白除了陪着他治疗，其余时间都在不停地打电话、发邮件，终于在许钰出院的时候，她握着手机，满脸都是抑制不住的笑容，“许钰，我们去德国吧，我刚刚联系好了医院和教授，他们要给你开个会诊！” 许钰因为苏琬白的笑容而挂着微笑的表情，在听到苏琬白的话之后慢慢冷了下来，“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了我没有时间吗？” “就算这样也不能放任不管啊，你这样拖着最后还是对你自己造成的伤害最大。更何况，我好不容易才拜托教授帮我在医院插了个队，你一去就可以开始治疗，不会耽误很长时间的。” “我现在一分一秒都不能耽误。”许钰背上自己的包，径直走出了病房，留下苏琬白一人在原地，紧紧盯着许钰固执的背影，一言不发。 按照计划，许钰本来应该在医院呆上一个礼拜，可是他只呆了三天，就直接出院了，看见出现在训练场上的他，张指导本来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拍了拍许钰的肩膀，让他好好练习。 苏琬白现在属于外部人员，不能随意进出训练场馆，而且她也觉得这样直接进去太明显，所以她只好拜托周哥多关注一下许钰，有什么情况一定要跟自己说。 训练的时候，苏琬白就坐在公寓外的公园里，虽然景色都是熟悉的，但是却丝毫不能安抚她焦躁的心情。她拿着手机在长凳边来回踱步，手机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惊得她蹦起来。 “小白。”一瓶果汁递到苏琬白面前，“坐下休息会吧。” “你怎么来了？”苏琬白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抬头看见来人，绷着的情绪放松了一瞬之后又提了起来。 “我就猜到你会在这里。”纪子骞拉着苏琬白一起在长椅上坐下来，“是不是在这里走了一早上？” 苏琬白因为纪子骞熟悉的语气觉得安心了很多，“就你知道的多。” 自从两年前的世锦赛，纪子骞和许钰摊牌之后，他就有意地开始回避苏琬白，虽然是以忙着训练为由，但苏琬白总觉得他有什么别的原因，问过几次之后纪子骞也只是含糊其辞，两人的关系竟然就这么疏远了，太久没有单独相处，两人招呼完之后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沉默了一会之后，纪子骞憋出一句，“钰哥早上都在恢复训练，没什么事，你别担心。” 苏琬白点点头，笑了一下，“谢谢你特意出来跟我说。” 其实我只是想出来见见你。 纪子骞看着苏琬白的侧脸，笑着摇摇头，没说话。 “我看你打世锦赛的时候脚腕扭了，我记得你这段时间好像已经扭过两次了，一定要注意，不然容易变成惯性扭伤。我走之前给你的那张药方，你就用那些敷一个月脚腕，应该有助于恢复。” 纪子骞呼吸一窒，想起自己在她走前一天才知道她要离开的消息，因为觉得她没有提前告诉自己而生气，甚至都没有回复她的信息，更不要说去送她了。然而第二天，自己从周哥那里收到一大包药和一个笔记本，上面详细写了药方、用法和功效，还零零碎碎写了很多训练时的注意事项，笔迹看出来不是一次完成的，像是平常想起什么就在本子上记下来。 收到东西的时候自己还在气头上，所以只是把东西扔到了一边，训练比赛一忙起来也就忘了。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再次看见被自己放在角落里的这些东西时，愧疚的情绪才一点一点涌上来，号称着喜欢她，会等她，结果一言不发就疏远了她，自己甚至都没有问清楚她到底为什么要离开，就直接给她的行为定了性。 “对不起。” 纪子骞突然的道歉让苏琬白愣了一秒，随即拍了下他的手臂，“虽然你不理我这么久，但是看在你道歉态度这么诚恳的份上，我就大人大量地原谅你了。” 纪子骞看着苏琬白脸上挂着微笑，眼底是没有丝毫芥蒂的澄澈，“谁让我们是好朋友呢？” 纪子骞也笑了，“谢谢好朋友愿意原谅我啊。” “我怎么敢不原谅你啊？你可是明日之星啊，说不定再过几个月见你，就是跟奥运冠军见面了呢。” “你还真是敢说。”纪子骞因为苏琬白的话笑出了声。 “反正我现在又不在队里了，还不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苏琬白打开果汁喝了一口，“今年奥运我觉得你没问题，世界杯、亚洲杯、亚锦赛还有那么多公开赛的冠军，现在队里有几个人比你成绩好的？” “就算这样也不可能那么肯定就是我啊。”纪子骞靠到椅背上，“小芃这一年成绩也很好，徐嘉言还参加了上一届奥运会，大赛经验比我丰富，大家都有机会。” “反正好好打就对了！”苏琬白重重拍了下纪子骞的背，“拿出你纪小爷的架势来啊！” 纪子骞因为苏琬白的话笑起来，“你说得对，小爷我怕过谁啊，这奥运会，我去定了！” 两人仿佛又回到了原来，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那时候，面对面笑得开心。 嗡嗡嗡。 这次真的是手机响起来了，苏琬白一看来电显示，脸上笑容立刻僵了，她深呼吸了一下，按下通话键。 “小白，你快到办公室来，许钰出事了。” 苏琬白和纪子骞一路狂奔着进了医务室，一进门就看见许钰直直坐在床上，床边围着乒羽总局的闫主任、张指导、王指导、黄主任和周哥，几人都面色严肃，整个房间的氛围都很凝重。 “小周，小许现在状况到底怎么样？你必须实话实说！” 最终，还是闫主任出声打破了沉默。 周哥为难地看了张指导一眼，又看了许钰一眼，还在黄主任身上扫了一眼，最后才期期艾艾地把目光投向闫主任，“这现在……还没有医院详细的检查报告……我也……我也不好说……” “没有医院的详细报告？这不是才从医院出来没两天吗？之前医院怎么说的？”闫主任转头质问张指导，“你不是跟我说没什么大问题了吗？” 闫主任是中国第一个大满贯选手，如今年过花甲但精神仍十分矍铄，算起来张指导还算他的弟子，他中气十足的一嗓子吼出来，连一向气势逼人的张指导都看起来矮了一头。 “闫主任，今天估计就是训练量没安排好，许钰膝盖才又有了反应，我跟您保证，绝对没问题。”张指导默默组织好了语言才敢开口。 “小张啊，你也知道，这奥运会是头等大事，容不得一点瑕疵。眼看着今年预选赛和亚洲杯都要打了，名单也要定了，许钰却搞成现在这样。”说到这里，闫主任意味深长地看了张指导一眼，“小张，我知道许钰是你很看重的弟子，但是，奥运名单，是个容不得一点私人感情的东西，你也带过这么多届奥运了，心里肯定清楚，我也就不多说了。” 闫主任说完，看了眼手机，“我下午还有会，先走了。”临出门前，又回头环视了一圈房内的众人，“半个月之内，要把最后的定论报告给我。” 剩下房内面面相觑的众人和低着头一言不发的许钰。 张指导有点烦躁地拉开衣服拉链，伸进内袋里摸了半天，空着手出来问黄主任要烟，“老黄，来根烟。” 黄主任看着这样的张指导，无奈地摇摇头，从怀里摸出一包烟，抽了一根递给他。 张指导点燃烟，抽了两口，却没有任何作用，许久没闻的烟味反而让他的情绪更焦躁，他把烟扔到地上，抬脚用力蹍了碾，“谁让你提前出院的？” “我觉得没问题了。”许钰不带任何感情的开口，平静的语气却点燃了张指导的脾气。 “这他妈就是你说的没有问题？”张指导指着许钰的膝盖，“这才是最基本的训练，你就直接跪地上了？就你这样还他妈的打什么比赛打什么奥运！” “老张老张，别激动别激动。”黄主任出声劝阻张指导，“现在发脾气也解决不了问题，我们还是好好想想到底要怎么办。” 一直在一旁充当人形背景的苏琬白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张指导，我想带许钰去德国治疗。” 第70章 城 “去德国？”张指导一听这话,眉毛都快扬起来了，“现在哪他妈的有时间去德国？你以为都像你那么不负责任,说走就走？” 苏琬白嘴边的话被生生堵住，张指导把炮头调转对向苏琬白：“你说说你这时候回来有什么用？一点忙都帮不上！还在这里添乱！” “老张，小白她这也是好心,你先听她把话说完嘛。”黄主任赶紧又出来给苏琬白解围,然后给她使眼色让她赶紧说话。 “张指导，是这样的,我已经跟我德国那边的教授联系好了，他帮忙在医院里插了个队,许钰的病历我已经给他发过去了，只要许钰一过去，立刻可以进行会诊，真的不会耽误很久的。”苏琬白尽量简洁地把事情说完之后,有点着急地往前走了一步，认真地看着张指导,“张指导,虽然现在国内的医疗在发展,但毕竟德国的医学发展了几百年,还是比国内更先进一些，许钰的伤真的不能再拖了。” 张指导没说话，而是先看了黄主任一眼，黄主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老张啊，我觉得小白说的有道理，你看啊，这国内的保守疗法确实不够先进，基本就是维持现状，几乎就没什么治疗效果，我之前看过几本书，德国对这块的确有一套自己的疗法，小白不是说已经联系好了吗？我觉得可以试试。” 黄主任说完之后，张指导在口袋里摸了两下才反应过来没有带烟，他又伸手问黄主任要烟，一根烟的时间之后，他皱着的眉头稍稍放下来了一点。 张主任把烟扔进垃圾桶，“那这样，我给你两周的时间，时间一到，不管治成什么样，必须回国。而且，还有一点，这次出国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必须低调！” 当天下午，全副武装的两人出现在b市国际机场。 苏琬白知道现在有人在网上卖许钰的航班信息，于是也不敢耽误，张指导同意之后立刻订了最近的一班航班，趁着消息还没那么快扩散开来的时候到了机场。 可即使前后只间隔了几个小时，苏琬白还是在柜台附近看见了几张熟悉的面孔，十几个粉丝围在一起，看着都是急匆匆赶过来的模样。 苏琬白把帽檐又往下压了压，推着许钰坐到一个隐蔽的角落，自己拿着两个人的护照和行李去值机，尽管苏琬白已经尽量让自己藏在人群中，还是被眼尖的粉丝发现了。 “这不是小白队医吗？” “不是吧？不是说她去德国了？” “可是看着是她啊！” “我也觉得像！” “上去问问不就知道了！在这里瞎猜有什么用！” “小白队医？” 排队的苏琬白看见粉丝往自己这边走的时候心就往下一沉，听见问话的时候只能在心底感叹着“还是没躲过去”，面上强行扬起嘴角，“你们认识我啊。你们好。” 为首的几个女生转头看了一眼后面的人，一脸“你看我说的没错吧”的表情，然后转头笑着说，“小白队医，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说你在德国吗？” “我回了一趟家。”说话间，队伍正好排到了苏琬白，她强装镇定地把手上的两本护照递出去，“你们也要出国吗？” “咦？小白队医，你不是一个人回来的？”有细心的粉丝看见两本护照，试探着问了一句。 “对，跟一个朋友一起。”苏琬白语义模糊地混了过去，然后飞快地把护照收回包里，“你们不要值机吗？” “我们是来等钰哥的。听说钰哥今天也要飞德国，小白队医你知道吗？” “啊？”苏琬白睁大了眼睛，“真的啊？他这个时候去德国干什么？是不是你们搞错了？” 苏琬白惊讶的表情让粉丝们有点迟疑了，“应该不会搞错啊，但是我们也很奇怪钰哥这时候去德国干什么。” 苏琬白耸了耸肩，“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这次回来的比较着急，就没时间回队里看了。那你们在这儿等吧，我就先过安检了，有机会见。” 有几个热心的粉丝说要去送苏琬白，吓得她赶紧摆手拒绝，“不用不用，你们在这儿等着吧，万一等会错过了就不好了。” 等远离了粉丝视线后，苏琬白才偷偷摸摸地拿出手机给许钰打电话，“你赶紧到安检这儿来，小心点，你粉丝都在值机柜台那儿呢。” 虽然苏琬白说不清楚许钰的事情，但还是有一个粉丝觉得太巧合了，一直忍不住自己的目光看向苏琬白。 “你们看，那个人像不像钰哥？”终于，一个穿着一身黑带着帽子和口罩挡住脸的脸走向苏琬白，那个粉丝立刻抓住旁边人的手，“快看快看！” 正在值机柜台焦急等着的粉丝被她一嗓子吸引了注意力，都望向苏琬白的方向。 “看身形是有点像诶。” “可是钰哥不会穿成这样来机场吧。” “刚刚她不是说了是跟朋友一起吗？” “但是这么一说，看起来真的像钰哥啊。” “行了行了，别在这吵吵了，过去看一眼不就行了。” 于是一行人，拎着大大小小的相机，又朝着苏琬白走过去。 “小白队医。” “你们怎么过来了？”苏琬白虽然嘴上问着，但其实粉丝一过来她就看见了，于是赶紧推着许钰排到队伍里，自己站到队尾迎着粉丝。 “刚刚跟你一起的男生呢？”有沉不住气的粉丝直接问了出来。 苏琬白假装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他在前面排队。” 粉丝见她这副神情，都笑起来，“原来不是普通朋友啊，恭喜小白姐啦。” 苏琬白笑得开心，“谢谢啦。不过你们在这边呆着没关系吗？万一错过许钰了怎么办？” “小白姐，把你男朋友介绍给我们认识一下嘛！”有几个粉丝好奇地往队伍里张望，“其实我们一直都以为你会跟队里的人在一起呢。” “哈哈哈，他比较低调，不太喜欢说话，就不让他过来扫兴啦。”苏琬白一边跟粉丝周旋，一边暗暗着急队伍移动得太慢。 虽然苏琬白这样说，但还是有一两个粉丝按捺不住，绕到队伍的侧面，探头探脑地打量队伍中的“苏琬白男朋友”。 苏琬白一看，想着这还得了，要是这么看下去，迟早要露馅。 “那我先不跟你们说啦，马上要排到我们了，我回队伍里去啦。”苏琬白匆匆和粉丝打了招呼，挤回队伍到了许钰旁边，刚好挡住另外几个粉丝的视线。 “你弯点腰，把衣领再拉起来一点，你粉丝好像发现了。” 一直心情不佳的许钰看苏琬白一脸紧张兮兮的样子，终于露出今天第一个笑容，“你这是在做特务工作吗？” 从张指导决定让他去德国之后，许钰就基本没怎么开口说话，现在突然开口，还是调侃的话，让苏琬白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许钰隔着帽子拍了下苏琬白的头，“躲粉丝躲傻了？” “不是……你……你……心情……不是不好吗？”苏琬白结结巴巴地开口，她完全没想到许钰竟然会跟自己开玩笑，从她回来开始，连许钰的笑容都几乎没有看见过两次。 “心情再不好也不应该对小专家发脾气，前两天可能是膝盖坏了，连带着脑子也不好使了，小专家你能不能别跟我一般计较啊。” 很久没有亲耳听到的熟悉语气再次在耳边响起的时候，苏琬白懵了一秒之后，眼底慢慢浮上了一层雾气。 “怎么哭了？”许钰把苏琬白搂到怀里，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这么多人都看着呢，你现在可是国际学者，不是小孩子了。” 从回国之前一直担心许钰的病情，到回国后不但担心病情还要担心他的心理状况，苏琬白的精神压力一直很大，现在突然看到这样的许钰，苏琬白感觉一直撑着自己的那股劲几乎散了一半，眼泪就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许钰……你……你混蛋……你……知不知……知道……我多担心你。”苏琬白一边往回憋眼泪，一边说话，话都说不顺畅。 “好好好，我最混蛋了。”许钰继续拍着苏琬白的背，“为我这种混蛋哭鼻子多不值得啊。” “谁哭鼻子了？我才不会哭鼻子呢！” 苏琬白嘴硬的样子又逗笑了许钰，他刮了下苏琬白的鼻子，“行行行，那你看在有人会心疼的份上，别哭了。” “谁会心疼啊？” “我啊，我疼，全身都疼。” 不远处看着两人腻腻歪歪样子的粉丝纷纷表示被塞了满嘴狗粮，同时表示这绝对不可能是自家钰哥，我们钰哥高冷的人设，怎么可能在大庭广众下这么高调地秀恩爱！ 落地后，两人顾不上休息，上了出租车直奔医院。 做完一系列检查后，苏琬白进了lucas教授的办公室，简单寒暄后，教授拿出检查报告，边看边摇头。 “白，你这位朋友不能再运动了。” 第71章 城 苏琬白一下子愣在原地，她深吸一口气,才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不要抖得厉害，“教授,您说他……不能再运动了？” lucas教授点点头,“他的膝盖损伤已经非常严重了，变形、磨损都很厉害，现在还有一些积水,我不明白这种伤怎么会拖到现在变成这样？他没有治疗吗？” “他……没有时间。” “老实说，我不是很懂你们中国人的想法,有什么事比自己的健康更重要？就算是运动员也不能这么虐待自己的身体啊。”lucas教授摇了摇头，“下午会开会诊,具体怎么样我现在也不能断言。” 会诊的时候，苏琬白作为lucas教授的学生,也参加了会议,长长的会议桌两旁,坐满了一线医生和大学教授，许钰的病历被做成资料分发给大家,苏琬白站在大屏幕前,将代表lucas教授给大家介绍许钰的病情。 “病人的膝盖在十年前因为过度劳损第一次受伤,八年前因为滑膜炎打了第一针封闭，之后伤情虽然一直有反复，但一直在控制范围内。三年前，滑膜炎再次复发，还伴有一系列并发症状，所以又打了一针封闭……” 即使现在说出来只是几句轻飘飘的话，印在纸上也不过几页冷冰冰的字，可其中的辛苦与坚持，却是无法用任何语言描述出来的。 一想到许钰在数不清的夜晚，伴着膝盖的疼痛入眠，苏琬白虽然尽量不带任何感*彩地叙述完病情，但说完之后，还是忍不住鼻尖涌上来的酸意，匆匆说了句谢谢就从台上下来了。 一般来说，专家会诊中，一般都会有争论，但这次所有人的意见却出奇地一致，所有人都认为必须停止高强度运动，手术后静养一年左右，但即使这样也很难恢复到跟正常人一样。 眼见着大家的讨论方向已经往手术方案上转，苏琬白犹豫了几秒，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不好意思，打断一下……病人现在，没有时间接受手术。” 讨论突然被打断，会议室陷入短暂的沉默，消化完苏琬白的信息，不少人脸上都出现了奇怪的表情，“没有时间？难道到医院来看病不留够足够的时间吗？” “这位病人的情况比较特殊，请大家理解。那我们先休息五分钟，之后再继续。”lucas教授解释完后转身对苏琬白说，“白，我觉得我需要和你那位朋友谈谈。” “许先生，您好，我是lucas。” “教授您好。” 许钰一直在休息室等，他本以为还有很久才会结束，没想到这时候看见苏琬白带着教授进来，心底有些惊讶。 lucas教授对着苏琬白说了什么，许钰只看见她面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两人又交谈了几句，苏琬白才有些不情愿地转过来对着许钰，“教授让我问你，是不是一定不能接受手术？” 许钰毫不迟疑地点头。 教授皱着眉头跟苏琬白说了什么，她这次看起来是真的着急了，语速又快又急，恳切地看着教授。 最后，苏琬白放在身侧的手捏了又放，才不得不把教授的话转述给许钰，“许钰，教授说，如果你坚持不手术的话，很有可能打完奥运会，你就再也没有办法打球了。” 许钰一直觉得自己挺了解自己身体的，即使这次膝盖伤成这样，他也一直觉得不会有什么大事，撑一撑就过去了，国内的医生顾及到他运动员的身份，说的话都留了几分，可在德国，他就是一名普通的病人，医生只是根据他的病情安排治疗，所以lucas教授的话一出来，许钰有点懵了。 “不能打球是什么意思？” “你现在的状况，如果想要坚持到奥运，就不是一针封闭能解决的事了，至少需要三针，等到打完比赛，膝盖受到的损伤就是不可逆的了。最坏的情况……”苏琬白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出口，“可能会影响以后的生活，不能正常走路。” 许钰微微垂下头思考了几秒之后，他抬头认真地看着苏琬白，“你会嫌弃我吗？如果我真的不能像正常人那样了。” “我怎么可能嫌弃你！” 许钰笑了，“那就这样吧。”他上前一步，用不太熟练的德语跟lucas教授说，“教授，对不起，我是个运动员，我必须坚持到最后一刻。” “你是个值得尊敬的运动员。”lucas教授了然地点点头，“我们会尽量讨论出最适合你的治疗方案。” 虽然许钰的选择在苏琬白的意料之中，但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担忧，“许钰……” 许钰看到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握住苏琬白的手，“下半辈子要跟我绑在一起的人都说不嫌弃我了，我还担心什么呢？” 苏琬白看着许钰的笑容，觉得心底那些忧虑不安统统都消失了，她反握住许钰的手，展开笑容，“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八月。 旧金山奥运会。 经过林翕的退役和四年时间的发酵，乒乓球早已没有四年前巴黎奥运会的热度，本届奥运赛程过半，乒乓球男单拉开序幕，但也只是在媒体上一带而过，当年的粉丝们只剩下一小部分还在继续关注。 但巧合的是，男单比赛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一组许钰的“面瘫”图走红网络，图片是许钰在比赛时永远都是一个表情的截图，本来只是粉丝的娱乐之作，没想到小范围火起来之后被各大营销号疯狂转发，当天就冲上了微博热搜榜。 许钰的这次的热度声势比四年前的林翕甚至更甚，几乎一夜之间，粉丝暴涨了几百万，连带着跟他一起征战奥运的纪子骞也是人气大增。 这个时候，刚好是苏琬白研究项目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候，行程被一推再推，苏琬白最终还是赶在男单1/4决赛的时候到了旧金山。 四年前，她陪着许钰在奥运村度过了一个刻骨铭心的奥运，四年后，她在奥运村外，坐在观众席上，远远地看着他，虽然物理上的距离变远了，但心的距离却更近了。 苏琬白并没有告诉许钰自己来了，实际上从比赛开始，两人几乎就没有联系了。苏琬白明白，这次奥运会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他又是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站上这个赛场，他需要绝对的专注，自己当然不能成为影响他的因素。 虽然从德国回来之后许钰最终打了封闭，但伤病的影响还是不能忽视，第四轮的时候，许钰碰上德国小将，一度2:0落后，最终4:2惊险地拿下了这一场，之后的比赛也几乎没有出现过大幅领先的场景，都是缠斗几局才赢下了比赛，最终进入了决赛。 反观纪子骞，在除去许钰的竞争者中，大家的实力和大赛经验都差不多的情况下，最终杀出重围，拿到了单打名额。奥运会比赛中，他一路打下来，几乎都是以压倒性的大比分优势赢得比赛，又凶又狠的打法风格让大家都想起了四年前的林翕，也是以这样勇猛不可挡之势拿到了奥运冠军成为大满贯。 如同之前的所有前辈，两人在外人看来，“毫无悬念”地在决赛中相遇。赛前一晚，两人静静地躺着，听着隔壁床上传来的呼吸声，两人都不禁想起了那些几乎快被遗忘的时光。 “钰哥，你说我们多久都没有住过一间了？” “有两三年了吧，自从你成了主力申请了单人间之后，我们是不是连出去比赛都没有住一起过？” “时间过得真快啊。” “是啊，一转眼我都成老将了，快打不动了。” “钰哥你开什么玩笑呢！你还是当打之年啊！”纪子骞的声音不自觉提高了。 “谁不想多打几年呢？”许钰声音里藏了一丝几乎不能被察觉的疲惫，“可是哪有那么多如意的事？” “钰哥你到底伤怎么样了？” 许钰从德国回来之后，伤病情况一直处于保密状态，除了几个领导还有张指导知道外，从来没有对外说过，所以队员也都不清楚情况。 许钰沉默半晌，声音又恢复了平素的冷静，“不管伤怎么样，子骞，明天的比赛，我都会全力以赴。” 纪子骞侧过头，看见几点星光从窗口漏进来，洒在两人之间的地板上。 他在黑暗中沉默又坚定地点头，像是对自己，又像是对许钰承诺—— “我也是。” 旧金山时间晚上七点。 四年一度的乒乓球男单决赛之战打响。 随着许钰和纪子骞的走红，这场男单决赛在赛前就已经被密切关注。被誉为“双子星”的他们，近两年在国际赛场上的交手各有输赢。去年的世锦赛上，许钰赢了纪子骞实现了两连冠，但世锦赛后，纪子骞在各项比赛中接连击败许钰，世界排名也在奥运会前排到了世界第一，这样的情况，让这场比赛的胜负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苏琬白看着两人一前一后从运动员通道出来，表情平淡的就像要打的是一场再平常不过的比赛，看见他们之后，她突然发现自己没有那么紧张了—— 俗话说，十年磨一剑。可是对他们来说，从第一次拿起球拍的那刻起，几乎就是在为这场比赛做准备，算起来，已经二十年都不止了，自己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所有的比赛，所有的输赢都掌握在他们自己手中了。 “xuyu.” 随着裁判举起的右手和喊出的名字，钰骞大战，正式拉开序幕。 第72章 城 两人都把昨晚说的话牢牢记在心里,从开局就没有留任何余地，毫无保留地在球桌上拼杀。》 球划过一条诡异的弧线，擦网而过,纪子骞却早已预判好球的落点，脚下快速移动到达球桌右侧,侧身一记正手大力把球抽了回去，许钰一见他侧身，也立刻侧身，正手反拉,又形成了正手的相持，多拍来回后，许钰终是凭着自己过硬的基本功拿下了这一分。 发球权到纪子骞手里。 高高抛起手中的球，手腕转动发力—— 急下旋球。 许钰手臂往回收,反手把球甩到了纪子骞的反方向,但纪子骞跑动及时，正手一捞,把球击回球桌…… 稳、太稳了、一向被诟病打球状态起伏太大的纪子骞这场稳得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狠、太狠了、狠得就像是一只老虎,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的猎物,稍有不备就会被他狠咬一口结束生命。 没想到他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了。 三局结束,纪子骞2:1领先。局间休息的时候，许钰灌下一大口水，冰凉的水滑进胃里，稍稍平复了纷杂的情绪。 才打三局而已，你还有机会，一定要冷静。 第四局开始的时候，许钰一反前三局的打法，牢牢把球控制在台内，利用小球和短球调动纪子骞。 纪子骞的另一个短板就是台内技术还不够扎实，这样一直被许钰带着节奏打，他开始有点急躁了。 “现在比赛逐渐进入白热化阶段，可以看出许钰的技战术意识还是要更出色一点，他知道跟纪子骞硬拼的话，自己的优势并不大，所以从第四局开始，就开始有意识地打台内球，让纪子骞没有打这种大球的机会。” “没错，在这种顶级选手之间的比赛中，任何一点缺陷被抓住的话，都是致命的。纪子骞现在被许钰带着节奏打，就是我们经常说的进套了，所以现在他的当务之急是从这个套里出来。” “现在大比分已经变成2:2平，下面的比赛就更加让人期待了。” 这算是自作孽不可活吗？ 弯腰捡球的时候，纪子骞自嘲地笑了一下，果然都太了解对方了，对方的长处、弱点都清清楚楚，现在也只能怪自己，练习的时候还是没能把自己的小技术练上来。 台内球几乎算是纪子骞的致命伤，尤其在遇到许钰这种技术型选手，这个劣势就几乎被无限放大，如果他不能从这个怪圈中出来，那他的下场只有一个。 必输无疑。 纪子骞弯下腰，紧紧盯着许钰手里的球。 一定要打出相持球。 可是要怎么打出来？ 不行，他现在的脑子一片混乱，还有些懵……根本思考不出任何结果。更何况比赛的间隙根本不允许他做这样长时间的深度思考。 “纪子骞今年二十四岁，其实还算得上是小将对吧。” “对，二十四岁，年龄确实比较小了。所以可以看出来，情绪上还是有一些波动的。相反许钰整个人就沉稳很多，但是这个问题也没有什么绝对的，像我个人就比较欣赏纪子骞这种血性和冲劲，有时候这种大赛，可能你劲儿一上来，一拼，反而还赢了。” “你不能指望比赛的时候对手发现不了你的弱点，你只能想着怎么用自己的优势去拿下比赛。” 赛前，张指导只对他说了这一句话，电光火石间出现在脑海中，让他瞬间找到了方向—— 既然找不到你的漏洞，那我就不找了，我也不想套路了，不管什么球过来，我都给你大路球抽回去！ “现在看起来纪子骞好像又找回了状态啊，突然打出这样极富爆发力的球，明显让许钰有点措手不及，连续拉丢了几个球……” “在绝境中的纪子骞没有放弃，这局一直非常积极地抢攻……漂亮！这一球直接抢攻得分！今天果然是世界最高水平的一场比赛，两个人的发挥都非常精彩！” 因为纪子骞几乎不讲理的打法，不但把大比分追回3:3，甚至在决胜局，以6:4领先，这种情况下，许钰立刻喊了暂停。 纪子骞一直在打相持球，这就让许钰不得不一直跑动。突然高强度的对抗让许钰有点乱了阵脚，跑动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去想膝盖，想着要让膝盖减轻一点负担，害怕膝盖坚持不到最后。但其实打完封闭，已经不是很痛了，医生也都说打完奥运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不去在意。 这其实是很多运动员的通病，受伤了之后就会对受伤的部位感到不自信，即使生理上已经没问题了，但心里那道坎却没办法跨过去。 可是不跨过这道坎，比赛还怎么打？ 再次回到场上的两人，站在球台两侧，两人对视了一眼，又错开目光，这一刻，除了往前冲，他们都别无选择。 许钰发球。 球又轻又飘地越过网，落在球桌的中央，纪子骞反手冲了一板，许钰手腕轻摆，硬生生又把球拉回台内，纪子骞仍然强行侧身抢攻，球台上的火药味越来越浓。 10:10。 两人呼吸都做不到像之前那样平稳，最高的荣誉就在面前的时候，没有人能心如止水。 许钰手心的汗似乎怎么擦也擦不完，握着的球柄还没过两秒就湿了，他撩起衣角，用力擦了擦手心，再次俯下身子准备发球。 发球。 侧身。 挥拍。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所有的动作仍是行云流水，重复了二十多年的动作，早已经深深刻在了他们骨子里，没有什么能动摇他们的决心。 许钰正手大力拉球，球落到纪子骞反手位，他反手拧了一板，许钰强行变线，拉了个大直线。 11:10. 赛点。 纪子骞的发球局。 他看着被自己高高抛起的球，内心烦杂的思绪反而瞬间清明了，想再多又有什么用，反正放手一搏就是了。 纪子骞偷了个长球，但是许钰没有下套，迅速侧身，又是正手拉球，纪子骞也不示弱，也侧身反手拉了回去，两人又打出了正手相持球，因为都在不断加力加旋转，两人退台距离越来越远。 …… 六板。 七板。 八板。 九板。 十板。 不能再退了。 许钰一咬牙，用尽最大的力气，正手再次反拉了一个大直线，整个人因为惯性转了半圈之后，膝盖上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他控制不住地右腿一软，直接半跪在了地上。 糟糕，又是直线。 站在另外一边的纪子骞简直恨不得这一刻生出翅膀，直接飞过去接球，实际中，他也的确是飞扑过去，险险把球击了回去。 跪在地上的许钰再想去接球已经来不及了，除了裁判，几乎所有人都站起来了，紧紧盯着那颗在空中飞行的球，那颗决定了两人命运的球。 嘭。 不是球击在球桌上的清脆响声，而是撞击地面发出的沉闷的声音。 赢了……吗？ 输了……吗？ 球台两侧，一跪一立的两人都有些晃神，不敢相信比赛就这么结束了。 直到全场响起震天的掌声和欢呼声。 “xuyuwin.”裁判举起右手，宣告着又一位大满贯的诞生。 终是纪子骞先反应过来，大跨步走到对面球桌，把手伸到许钰面前。 许钰握住他的手，借着他手上的力气站了起来。 “钰哥，恭喜。” “子骞，谢谢。” 对视的两人这次终于不用再错开目光，而是带着微笑给了对方一个用力的拥抱。 我们是对手。 但我们终究是最好的兄弟。 早有工作人员把国旗准备好递了过来，许钰接下国旗，把一个角递给纪子骞，两人面对着观众席，把国旗高高举过头顶，跟观众席上观众们举起的国旗遥相呼应，两面五星红旗在异国的球馆里，鲜艳而耀眼。 坐在观众席上的苏琬白早已忍不住泪水，捂着嘴哭了出来。 她终于亲眼见证了他的时代的到来，从七年前开始，从远远遥望他开始，到一步一步走近他，陪伴他，即使满身伤痕，终究是看到他得偿所愿。 这一路走来，除了苏琬白，最了解许钰的就是张指导了。按照惯例，他是不会出现在决赛赛场上的，但他最终还是放心不下许钰的伤，在赛前偷偷坐到了工作人员席的最后一排，全神贯注地看完了这场比赛。 因为许钰最后跪在地上那一下，周至早都坐不住跑到了场边，纪子骞扶着许钰坐到场边的椅子上让周至给他检查，然后两人就看见张指导背着手慢慢溜达过来。 “今天……都打得不错。” 纪子骞摸摸后脑勺，笑得让人完全看不出是刚刚跟奥运冠军擦肩而过的样子，“我也觉得还行，不过跟钰哥还是有差距，只能等下届奥运会了。” “比赛还没结束就想着下届奥运会的事了，你还真是口气不小啊。”张指导骂了纪子骞一句，眼角却带着笑意。 “张指导，我没事。”接触上张指导的眼神，许钰只是点点头让他放心，“不会影响团体赛的。” 张指导看到周至也对自己点点头，这才放下心来，他没再说什么，只是拍了两下许钰的肩膀，“辛苦了。” 已经从比赛的情绪中慢慢抽离出来的许钰，这个时候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神一直往观众席上扫。 另外三人都注意到他的动作，也都知道他在找什么，周哥抬头看了一眼张指导，接到他肯定的眼神才敢开口，“她来了，在b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