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阴阳相隔 吱……一声尖锐的刹车声,打破寂静的夜晚,紧随的是激烈的碰撞声。 凌月呻吟着醒来,她茫然的摸向撞伤的额头,一片濡湿。 四周一片寂静,倒吊着的她,脑袋几乎充血,一阵阵眩晕袭来,好半天她才明白发生了车祸。 良久待眼睛适应周遭的黑暗,她借着微弱的月光,喘息着看向身侧,见妹妹双手无力垂着,她骤然一惊,费力的抬起手焦急的摇着妹妹凌诺,“小诺……小诺……。” 听到妹妹痛苦的呻吟声,凌月心下微松,“小诺……坚持一下。” 未听到回答,凌月的心又悬了起来,忍着疼痛,她解开安全带,撑着车底挪动身体坐正,便赶紧转身将妹妹小心的放下来。 她摸索着,找到手机,借着亮光照向妹妹,见她除了左额处红肿外,其它并无明显伤处,心才放下。 对了!还有司机,借着微弱的亮光凌月照向前面,因为后箱与前箱是隔开的,只留有一巴掌大的小窗联络,让她无法看清前面的情况。 因猛烈刹车,被安全带勒到的喉咙,隐隐作痛,凌月沙哑着嗓子唤着司机,却依旧未得到回音,她从缝隙处伸过手去摇动司机,但是司机依旧未醒,甚至……她都听不到前面还有没有呼吸声。 四周一片黑寂,似乎只剩下她急如擂鼓的心跳声。 稳了稳慌乱的情绪,凌月哆嗦着看向手机,没有信号,一格都没有。 她不死心的重启,还是没有。 她不相信老天让她们活下来,连条后路都不给留。 一定有办法!一定有办法的! 算算时间,他们应该快到马场了,那这里一定是郊区,人本就少,这又是半夜…… 她不能坐等救援,妹妹和王叔都昏迷着,原因未知,时间过去一秒,生还的机会便少一分。 车门反锁,无论凌月如何用力都推不开,双手四处乱摸希望能找到工具打破窗户,却什么都没找到。 妹妹的呻吟声越来越弱,几不可闻,凌月的心也越来越凉。 她突然想起服装道具里应该有支钻戒,因为要经常戴,剧组怕丢失特意放在她包里了。 她四处摸索着,天不绝人,终是让她找到了,借着灯光她照着一处在车窗玻璃上画着圈,可半天过去却也只是弄出一些白印子。 不是说钻石都能拉开玻璃么? 虽说正是车子的质量过关,他们才有幸逃过一劫,但看着犹如防弹玻璃般钢硬的车窗,还是让凌月欲哭无泪。 她拿起手机挪到妹妹那侧,照向窗外,希望她那边的窗户能找到一条裂缝。 但是看到的情形,却是让她猛吸了口气,只见一辆横躺在下坡路中的罐车斜斜的顶在她们车子的中间,要不是这个车是加长版林肯车,只怕她与妹妹早就没命了。 也怪不得车子中间被撞得有些变形,想必是罐车撞来时,王叔打方向盘向右闪躲,迎面来的罐车也向右打方向盘,碰撞间便将他们的车子撞个正翻,罐车因为急刹车便侧翻在路上滑动着再次撞向车子的中间。 既然两辆车都横在一处,想必是有什么东西阻止两车继续滑动。 想到这,她拿起手机再次照向自己那侧的窗户,仔细看去,果然。 她刚才以为天黑,外面才看不见,却原来她那面是一面防护墙。 她的那面根本无法推开车门,她转身去妹妹那边想再试试。 却恍惚见外面有了微弱的亮光,凌月靠过去一看双曈骤缩,外面那辆车的车头竟是窜出了火苗。 难道今天她们姐妹真的要死在这里? 就在这时前面传来微弱的呻吟声,凌月大喜,急唤道:“王叔……王叔……。” “嗯……”,司机王宗国呻吟着醒来,听到凌月焦急的声音,半天才想起发生了什么,“凌小姐,您没事吧?” “我没事王叔,您快把车门打开,小诺情况不太好,我们必须尽快去医院。” 王宗国听了赶紧摸索着,将车门打开。 凌月将凌诺扶到外面,车门刚打开就闻到一股浓烟味,让她呼吸顿时为之一窒。 这时火苗已开始向那辆罐车的前身蔓延火势极快,她们没有灭火工具,凌月不敢再耽搁赶紧将凌诺扶到离车较远的上坡处的路边,便急忙返回去看王叔。 好在罐车未把车门顶死,她打开车门,就见王叔奋力拽着被卡在车头与车椅间的腿,可能是翻滚时,车头先撞向了防护墙,导致车头有些变形,好在安全气囊及时打开,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腿被卡住了?”凌月试着将司机正过来,却发现他被牢牢的夹在上面。 王宗国喘息着,“怕是卡住了。” 凌月大急,她突的想起后车厢有修车工具,她急忙绕过罐车,打开后车厢,里面的东西倾泻而出掉在地上,好在东西不多,很快就让她摸到了一个长扳手,她急忙赶回,“王叔,一会我喊三时,您便往外抽腿。” “嗯……。” 不敢打车灯,怕短路引起火苗,凌月摸索着将长扳手伸到他被夹的小腿旁空隙处,“一……二……三。”她奋力一撅,车头与车椅处露出一道缝隙。 王宗国双手用力一拽,终是将腿从车里分了出来,他解开安全带,从车里勉强爬了出来。 这时那辆罐车的车头已燃起了更大的火焰,俩人这才看到那辆车侧面写着,油罐易燃几个斗大的字,俩人心惊的对望一眼。 “嗯……”,从车里爬出来的王宗国,无论怎么努力都站不起来,钻心的疼痛让他的额头直冒冷汗。 凌月低头看去,就见他露出的脚裸处红肿异常,想是长时间血流不通的缘故,她赶紧将他搀起,往坡上走。 待把王叔送到离罐车较远的安全地点,凌月又返回将妹妹也扶了过去,“王叔,您帮我照顾下小诺。” “别过去,危险!”待王宗国明白她要做什么,已是阻止不及。 凌月快速跑回侧翻的油罐车旁。 这时,油罐车自车里的柴油不断溢出,已是带着火苗围着装满油料的车厢不断炙烤着,竟管车厢并未泄露,但凌月担心在高温下还是会发生爆炸。 凌玥取过从后备箱掉出的两个行李箱,暂时遮挡住罐车处的燎人的火焰,借以靠近车内。罐车的左前侧已严重撞毁,车内边上竟皆是泛着森冷月光的玻璃碎片,凌月撑在满是碎片的车皮上,双手顿时被扎的鲜血直流,时间紧急她已是顾不了这么多了。 咳嗽着往里探头,就见司机蜷缩在车的角落里,浓烟中伴随着一股冲鼻的酒味,凌月眉头皱紧,她试着拽了拽里面的人,无奈对方肥硕的身躯,似她的三个大,任她如何拽,也是无济于事,“醒醒……醒醒……。”凌月用力的摇晃着里面的人。 司机哼哼着,醉眼朦胧的看向她,被酒精麻痹的大脑,依旧未清醒过来,大着舌头道:“呵呵,我终于又梦见我的……咳咳……梦中情人凌月了!……。”满脸血污的肥脸突然兴奋起来。 凌月一听,双眼直冒火,狠狠给了她一巴掌,妹妹到现在还没醒来,都是拜这个酒鬼所赐,要是妹妹出了什么事,她绝不放过他。 “想活命的,就赶紧滚出来,……咳咳……车子要爆炸了!” 肥胖的脸上本就满是碎玻璃,被凌月猛的煽了一巴掌,痛得司机当即惨叫一声,又听到他们这行业里最忌讳的两个字,猛的打了个激泠,顿时清醒过来。 “爆炸!!!……”,他手脚并用的就想往外爬,但是被酒精麻痹的手脚,愣是不听使唤,直急得他汗水混着血水一齐从肥胖的脸上往下淌。 凌月探手,顾不得车座里填充物燃起的火苗。 “啊……嘶……”,司机痛的呲牙咧嘴。 凌月双手未放反而抓的更紧,她知道没系安全带的他,经过这么惨烈的车祸,身体必有几块骨折。但是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奋力的往外拖着他。 几经折腾,在俩人共同的努力下,终是将他从车里拽了出来。 “呼呼……”,司机喘着粗气,摇晃着从地上站起来,却又无力的瘫靠在车头上,车皮已被烤的滚烫,烫的他又猛的跳开直吸着气。 “赶紧走……”,凌月上前搀起他,俩人跌跌撞撞的便往坡上走。 火舌不断燎着有些融化的车厢皮,嗞嗞直响。 俩人听到不由加快步伐,谁料!越急越出错,司机左腿拌上右腿,竟在这个节骨眼上摔倒了。 “危险!快跑……”,王宗国不放心,挪动着赶来,却见车厢已然焚起了烈焰,再看到这一幕,更是心急如焚。 凌月知道情况危急,但她做不到扔下别人不管,她向地上瘫倒的人再次伸出手。 “嘣……” “凌月……” 凄厉的喊声伴随着冲天的烈焰,在寂静的夜空悲鸣! “轰……”焚天的烈焰将漆黑的夜空照得亮如白昼,大地为之震颤。 “姐……姐……” 悲凄的喊声,好像从外空传来,良久凌月才听出那是妹妹的声音,无奈她似乎被梦魇住了,感觉身体根本不像是她自己的…… 一个念头闪过,她这是死了?不然她为何没感到痛。 突然她觉得她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吸住,被迫离开身体,卷入一个漩涡,她的身体……浮在空中,准确的来说是灵魂。 她死了! 周围的声音渐渐放大,她看向抱着她尸体不肯放手的凌诺,听着她声声的撕喊。 “小诺……”,她的妹妹。 可是没人听到她的话。 她不能死,她死了谁来照顾她的妹妹? 凌月想起听人说过,如果人的魂魄离体时间不长,若是魂魄能回到体内,就有可能生还。 想到这,她奋力挣扎,但却依旧无法摆脱缚住她魂魄的漩涡。 “没用的,我们早都被炸的面目全非了。” 凌月双眸一凝,瞪着那个害她落难至此,如今现身,还大言不惭说风凉话的那个肥影,“闭嘴。” 因为她的尸体已经盖上白布,所以她无法证实他所说的,但是凌月依旧不肯放弃。 她望向紧紧抱住她尸体,不让救护人员靠近的妹妹。 “走开,走开,不许你们碰我姐,你们不肯救我姐,我不用你们,我找别人救我姐”,凌诺转身向后摸索,“王叔……你叫别人来,叫人来救我姐。” 王宗国老泪纵横,“凌小姐她已经走了,小诺……你……想开点吧!” “我不信,我不信我姐就这么抛下我走了,你不找,我自己找”,凌诺站起跌跌撞撞的四下摸索着,“有没有人?救救我姐……有没有人?……。” 王宗国怕她摔倒,瘸着腿赶紧上前扶住。 救护人员一见凌诺离开,赶紧将尸体抬上救护车,“哎!本来眼盲就够可怜的了,这回连唯一的亲人也不在了……哎……” “哎……听说这个女的是凌月呢!没想到为了一个酒鬼就这么没了!真是可惜了!” “哪个凌月?” “还有哪个凌月?……红颜薄命啊!” “当红明星凌月?演很多电视剧的那个?”不敢置信的声音,“不可能吧?!她来这荒郊野岭的地方干什么?” “听说是拍戏……别说这么多了……那个司机的脚受伤了,带上他我们赶紧往回赶吧!要不一会得到消息赶来的人,还不把路堵死了。” “那边的火还没灭完呢,别再让那女孩伤到了,拿支镇定剂过来。” 凌月听到他们要走,更是着急,就是缺胳膊断腿,变成丑八怪她也要回去。 突然一束白光照在了她奋力挣扎的身上,光是那么耀眼,以至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环绕着她的光束不断拉伸,她被动的带着往后退,凌月惊慌失措极力的挣扎着,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妹妹的身影消失不见。 第二章 初见观音 而再次印入她眼帘的,是一红色虚影。 “别再挣扎了,你的寿命已经到了”,福神看着不甘心的凌月,好心劝道。 “我必须回去,我一生没有做过坏事,我救助过很多人的,不会寿命这么短的,你们抓错了。”凌月不知他用了什么法,让她动弹不得,但她依旧挣扎不肯就范。 “哼!阳间有什么好?生老病死,匆匆百年,还要受轮回之苦,有什么可恋的?”红影轻斥,看了看依旧不肯认命奋力挣扎的凌玥,劝道:“天定劫数,哪是你一凡人能明白的?再说白光接引说不上有什么好事落在你头上呢!” “到了……” 明明是望不到边的路,可是眨眼的功夫,她竟已看到了传说中的阴阳界碑。 界碑前已是无路了! 蓦的,凌月就见害她惨死的那人正站在界碑旁,身边是一黑一白两道虚影,未等她看仔细,地下轰隆裂出一道缝,没等那个胖子惊叫完,便已坠了下去。 等凌月反应过来时,她已是站在胖子先站的地方。 凌月一惊,未等她做好准备,一道七彩光团已照在了她身上,天空凭现踏云而立的一男一女俩个童子。 “奉大士慈旨,迎凡女凌月前往南海竹林。” 凌玥身边的福神一愣,笑着上前,“没想到此女有如此福缘,得菩萨座下来此迎接。” 金童玉女点头,“劳烦福神了。” 凌月就见那金童向自己挥手一摆,她的身子竟不由自主的随之而去,眨眼间便立在他们身旁。尽管她拍过不少仙女的角色,但眼前发生的一切,还是给了她极大的震撼。 与福神辞过后,金童玉女便带着凌月往南海飞去。 凌月望着身边两侧,泛着仙光的一童一女。心绪起伏不定,原来真的有金童玉女,也真的有观音菩萨,在科技发达的21世纪,活了二十几年的凌月,她只相信命运是握在自己手里的。 可是这一刻,她真的茫然了。 “你不害怕么?”玉女歪头看向凌玥,南海千余年未增新人了,这回她终于有人做伴了。 凌月苦笑,事已至此,她一个凡人害怕又有何用? 不知行了多久,也不知行了多远,路过的世外仙境,提醒着凌月发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初始的震撼慢慢退去,凌月心中的疑问越聚越多。 当见到那个只在庙里见过的菩萨时,凌月终是再也忍不住了,“菩萨,凌月心中有疑问,不知菩萨可否替凌月解惑?” “你有何疑惑,但说无妨。” 凌月看着凌空坐于莲台的菩萨,她强忍急躁,“敢问菩萨,我为何遭此横祸。” “前世因,今世果。”菩萨妙相庄严,丝毫没有为凌月的不敬恼怒,“因你夙世皆為有修之人,且與本座有緣,又能捨身救人,故而本座為之引渡,你当潜心修行,已求早日修成正果。” 这么说她还是幸运的了? “那我妹妹呢?她自幼便双目失明,从未得到过一丝父爱母爱,请问她前世做了什么孽?今世要遭这么大的罪!”凌月冷然质问。 菩萨怜悯的看着依旧怨气难消的凌月,“前世债今世偿,你莫要再执着与此。” “……”,凌月不语,满心不满,只因这个答案无法让她满意,“我愿将自己的福报,抵消她的前世债,请菩萨成全。” “个人有个缘”,菩萨看着满脸不甘的凌月,叹道:“形体虽死,灵性却不灭,需悟幻身是假,慧性方真。莫要情爱难舍,怨嗔不消,你需知世景皆如梦,亲缘乃因果所就,循环相报,一抵一消,万不可再痴迷下去。” “我不管什么前生今世,不管什么因果轮回,我只知道她是我妹妹,是我相依为命的妹妹,是从没得到过一天幸福的妹妹。” “她需要的,你都曾想法给过她了。” 凌月苦笑,“有些东西是永远无法替代的,她都无法看这世界一眼,甚至连黑白都没有概念。” “你既已往生,便与她的姐妹之缘已尽,莫在执着”,菩萨锲而不舍规劝着,“你应抛弃前尘过往,以修正果,他日得道,可助数万众生脱离苦海。” 凌月苦笑,她哪有那么大的能耐?自己的妹妹都帮不了,又有何力救别人? 看着不在言语的凌月,菩萨知道她心中怨涛依旧未平,只是隐而不发罢了,缓道:“玉女,你带凌月在紫竹林熟悉下环境,日后便负责照顾池中鲤鱼吧!” “是”,玉女领旨,敬退立于凌月身侧等她起身。 凌月未起身,道:“凌月有一心愿未了,请菩萨成全。” 菩萨对于凌月的一再胡搅蛮缠,依旧没有表现出丝毫不耐,知道她准是为亲人求情,不忍一会还是得再次拒绝她。 事已至此,凌玥自知已无力改变,看着菩萨沉吟不语,跪着挪动上前,祈求道:“凌月知道不能奢求太多,只希望能去传说中的忘乡台看上一眼,以了断尘缘,日后……再无牵挂,静心修道。” “非是不答应你……”,菩萨脸显难色,“你可知,天上一日,地上十年。” 凌月心中一窒,嘴唇颤抖,“什么意思?” “你妹妹,已往生了。” 轰…… 凌月耳中轰鸣做响,怎么会?她才离开妹妹短短一会,她就没了?她才十五岁,如此年轻,没道理的,除非?…… “她是怎么没的?”凌月颤声追问。 菩萨口念善哉,却不再回答。 “她现在在哪?” “莫在执着,命数已定”,菩萨说完不再理会凌月,闭目修定。 “跟我来吧。”玉女见到首先起步,放慢脚步等凌月跟上。 凌月抬头望着闭目静坐的菩萨,知道她不会再开口理她,在玉女催促下,万般无奈只得先起身跟上。 竹海清幽,仙花奇异,却不能引起凌月丝毫的兴趣,身边玉女讲解的话语,一句也未听进耳里。 一路凌月都心事重重的,未露一丝笑颜。 “你为什么还是愁眉不展呢?” 凌月听到,转目看向一脸天真的玉女,“亲人去向不明,我怎么笑的出来。” “菩萨不是已经告诉你了么?你为何还要执迷?” 凌月见她一脸天真,心下一动,“以后我们都在菩萨座下侍奉了,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玉女心境澄澈,丝毫未查觉凌月话里的玄机,“你说。” “我想知道我妹妹现在的境况如何?”凌月小心翼翼的走出第一步。 玉女不解的望着她,“知道又如何呢?” 如果不知道她是菩萨座前童女,凌月真想说她冷血,无奈有求与人,她只得耐下心来,“知道了,我可以帮她。” 童女不赞同的摇头,“你现在毫无仙力,如何救?再说有些事仙人是不能妄自插手的。” 那就是说只要她有了仙力,她就能救了,至于插手的后果,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那我怎样才能有法力呢?”凌月再次诱问。 “听菩萨讲经,渡化众生,吸天地灵气……很多的。” 菩萨从没见过她妹妹,却能知道她的前世今生,她现在就想学这个。 不管心里多么焦虑,凌月只得静下心来,找着时机从金童玉女那想尽办法的套着话,也许是她做演员太久了,演技已练的炉火纯青,即使是菩萨也没察觉到。 除了抽出时间喂鲤鱼外,凌月便一心扑在那些仙殿典阁的书里。 但是当凌玥靠自己力量得知真相时,却并没有让她轻松下来,原来妹妹竟在她走后,仅短短俩月便郁郁自杀了,而现在正在地狱,还要经受无边业火的百年炙烤,而这些还不是结束,妹妹还要受诸多酷刑,历经近千年的苦痛,才得已转生畜道,而畜道还要轮回千年之久! 到时就算惩罚已完,可累积的千年怨气,只怕会沦为魔道,再难投为人身了。 妹妹前世究竟做了什么孽?需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可惜她修为低微再无法窥探。 本只是想知道妹妹来生会不会幸福的凌月,再得知这一明显超过她接受范畴的讯息后,便再无法静下心来。 一想到妹妹在地狱正受着非人折磨,凌月就心如刀绞,唯有借着找解救方法的忙碌才能缓解一二。 上天不负苦心人,终是让她找到了。 轰……天界震动,从天台处发出一耀眼紫光,直冲天宇,异变突生,天庭震动,仙神天将纷纷赶往天台。 那里奉着的是天地千多年前孕育的一颗神珠,只是谁能驱动的了呢?众神忍住心中疑问,加快速度。 凌月没有想到这小小的一颗珠子,威力竟如此之大,此翻动静只怕早已惊动众神,不敢再想赶紧照着天书上所记双手快速翻飞,打着一道道繁复无比的法诀,忙碌的她并没有留意到咬破的手指已经痊愈回复如常,周身发出跟神珠一样的紫色神光。 “大胆……竟敢觊觎神珠”,一名天台守将最先赶到,见到这一幕,怒火中烧的驱刀上前,却被一道紫光挡回。 凌月未完成仪式,听见有人进来,心中大为焦急,然却不能中途停下,却没想到神珠竟出手相救,看来不愧是神珠,她不敢再分心,继续打着法诀。 众神赶到个显神通,却一一被神珠挡下,顿时慌成一团,一些人赶紧去请增援。 新增援的一天将认出凌月,“啊,是菩萨座下新收女仙,叫凌月的。”因凌月相貌极美,他才一眼识出。 “快……去请南海菩萨来……”,一些速度快的,当即飞走。 菩萨突觉有异事发生,忙掐指细算。 一边金童见到,正感奇怪,就听有人在竹林外求见观音大士,他正想出去看,就见菩萨已从莲台上立了起来。 “看来天书又要改写了……”,观音带着一脸懵懂的俩个童子,跟随心急火燎赶来的神将,前往天台。尽管事情已晚,她还是要去给大家一个交代。 凌月突感灵魂深处传一阵来剧痛,闷哼一声,软软坐倒在地上。 神珠飞起,绕着她快速旋转着。 仪式已成! 神珠自行运转,似乎在吸收她身上的什么。还需两日才能将凌诺的命数改写。凌月没想到会这么快被发现,现在,她只怕一会发生什么异变。 好在她的功德修为可以驱动神珠,妹妹有救了! 只是她该如何平安度过这两日? 疼痛感慢慢减弱,她费力站起,看向那些怒瞪着她的神仙。 “……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你可知妄自逆天改命的下场。”木已成炊,但还是有神仙忍不住发难。 “知道……”,凌月起身努力站定,调息着,看向一众神仙,缓缓开口,“既然天地孕此神珠,必有它存于世的道理,我擅自启动它,甘担后果就是。” 不就是魂飞魄散么!只要消了妹妹的业障,不用受那两千世的折磨,她认了!反正她无牵无挂! 众神气噎,别再来了!这才过去千年之久,他们才刚缓过来而已,他们可不再想在再来一遍了。 话说观音大士怎么还不来? 神珠的光芒渐渐减弱,凌月一见赶紧将它抓在手中,借助神珠最后一击,夺路而逃。 众神连忙追上。 凌月不知身处何地,只见四周仙雾弥漫,而后面追兵依旧锲而不舍,已是渐渐逼近她,她心中焦急,慌不择路的跑着,弥漫的仙雾遮住视线无法辨清方向,急盾中脚下竟是一空,凌月猝不及防直直跌了下去。 众神大惊,上前一看,却哪里还见得到凌月的影子。 这回好了,有他们好受的了!众神你望我我望你,皆一脸苦相。 待得观音赶到,一切已成定局,一众只得苦着脸前往天庭领 第四章 无处栖身 就这样,她们靠跟路过的马车讨要水米,艰难度日。 日子一天天熬过去,好在天气炙热无风。李氏的身子也慢慢好转,她们终也等到了一辆肯便宜搭载她们的马车,看那样子,那一家子也是去逃难的,一路奔波,过了五日她们终是赶到了县城,道谢后两家便就此分手。 李氏还没做完月子,又一刻不停赶路,身体已经很吃不消,但还是强忍着,李桐抱着凌月,搀着李氏走一会歇一会的,走了好一会,才在一处房子处停下来。 凌月看着她娘亲并没有喜色的脸,心中隐约明白,只怕这个亲戚并不是很亲! 她侧头环顾,只见古风古色的木门紧紧阖着,虽不是金碧辉煌,绿瓦红墙,但还是有些气派的。 桐妈抱着凌玥上前轻扣门环,不一会里面出来一小童,探脑出来看了看,见是俩穿着脏皱衣服的妇人,只当是乞丐,嫌恶的瞪了眼她们,冷道:“去别家。”起手便欲关上门。 李桐一见赶紧上前伸手挡住,“别关,是四小姐回来了。” 那小童再次探脑出来,像是有些怀疑,桐妈只好道:“叫李管家来。” 那小童犹豫了一会,合上门,听脚步声像是回院里去找人了。 不一会就见一五十岁左右的长者从门里出来,仔细看了看她们,脸露恍然,“原来是四小姐回来了。”语气之中却未有丝毫恭敬之意。 李桐抱着凌月的手无意识收紧,面上却丝毫不动声色,“老爷可在家?” 那位圆脸硕身的管家吝啬的连嘴角也懒得牵起,到底是侧身让开了门口,“老爷去黎家喝酒还没回来呢。” 桐妈返身搀着李氏,边往里走边道:“夫人可在家?” “在家。”言简意赅,语气中透着一丝不耐。 李桐未敢再多问,也许是怕生,沈雪一路上都紧紧拽着李桐的衣角,不敢张望。 凌月抬眼打量着周围,这座院落布局类似于北京的四合院,只是大厅那间房子旁边有一个拱门,看那样里面应该是内院。 管家将她们带到大厅便往内院去了,凌月正打量着周围,娘亲从李桐手中接过她,坐到了一旁椅子上,“桐儿你也坐。” “小姐,奴婢先不坐了,待会夫人看见了,怕是又要说嘴。”桐妈拉过沈雪立在李氏身后。 一行人等了又等,期间连杯茶都未上,大约过去半柱香的时间,管家才回来,身后却未跟着别人。 管家来到她们跟前,眼睛也未看她们,直接了当道:“夫人说四小姐回来的急,未曾打过招呼,家里的房间都满了,只得委屈四小姐先在下人屋歇脚了。” 李氏早有所料,神情不变。桐妈抱上凌月扶李湘云起身,“烦劳管家了。 ” 管家领着几人到那间下人房后,便匆匆走了,桐妈努力压着怒气扶着李湘云进了屋。 凌月看着这破败的,好像风一吹便会倒的房子叹气,看来这家人的关系比她想的还要复杂。 桐妈去仆人处借来工具便开始打扫,等到收拾完,天已全黑了。 李氏望了望外面,见还是无人送饭来,拍了拍一直未哭闹的凌月,“去厨房看看吧。” 李桐忙应了一声,擦了擦沈雪弄脏的脸,“雪儿,你在这里乖乖的陪妹妹玩,别乱跑。” “嗯。”沈雪乖乖应着,转身便用小手轻轻的拍哄着慕冰玥,嘴里哼着不知名的童谣。 过了一会桐妈才回来,凌月不知她去厨房遭遇了什么,但从她难看的神色里还是猜了出来。 菜都是冷的,很明显是些剩菜饭,喂完凌月,李氏才用饭,凌月看着她娘亲泛红着眼圈,哽咽着吃着这些残羹冷炙。心中泛着酸,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娘亲和桐妈都过上好日子。 必竟赶了好长时间的路,都有些疲惫,一家人便早早的歇下了。 入夜,已经入睡的凌月被脸颊滴落的泪水弄醒,知道是娘亲在哭。黑暗中她看不见她的神色,却能感觉到她的情绪起伏,很久过去娘亲呼吸才渐渐平稳下来。 这时凌玥却听身后的桐妈叹了口气,起身给娘亲和她盖好被子后,转身睡去。 凌月听着身侧浅浅的呼吸声,心中酸楚,却越发思念凌诺,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她只能从手中的珠子上感受着那丝莫名的联系,那一世她为妹妹撑起了一片天,这一世她依旧可以照顾好家人。 想着想着,凌月也疲惫睡着了。 异日,天还朦朦亮,李湘云与李桐便起来了。 李桐早早的去厨房帮着做一家人的早点,忙活了一早上,才端回来两碗粥,几个馒头和一碟咸菜。 沈雪吃了半个馒头便停下不敢在吃了,只眼巴巴的瞅着。 李氏拿了半个馒头给她,她却怎么也不肯接,弄的李湘云俩人都停了筷,脸上瞬间都写满哀伤。 凌月伸出手碰着娘亲的脸,娘亲低头看向她,强忍的泪水终落下,抱着她狠狠的哭了一场,李桐也是只拿衣袖拭着眼睛。 “四小姐,老爷起了,夫人叫你去大厅。”门板突的被打开,一个穿绿裙的女子进屋,趾高气扬的看着她们,许是看到她们脸上的泪痕,斜斜的挑了挑眉毛。 李桐见到,赶紧起身道:“四姑爷到如今也没个信,四小姐难过,我正劝着她呢!” 那绿衣女子听了,未在多言,转身走了。 李氏见她走了,理了理头发衣服,抱着凌月忙跟上。 李桐领着沈雪跟在了后头。 入得厅来,凌月才见到这世的外公。五六十岁的样子,精神不是很好,可能是宿醉的缘故,眼睛有些浮肿。见了她们也只是简单问了几句,听到她们是逃难来的,顿时失了兴趣,匆匆吩咐了几句,便急燎燎的走了。 一旁端坐的五十岁左右的妇人,不悦的看了眼丈夫的背影,端起茶盏慢吞吞喝了口茶,才开口道:“多年未见了,想来都有十几年了,四丫头憔悴了很多呀!” 李氏抱着女儿站着,低着头回道:“是呀!十四年了,大娘近来身体可好?” 李湘云只在她娘亲郭姨娘病重时回来过,郭姨娘去世后她便不常在回来,后来家道没落李湘云便未回来过了。但是每逢年节,李湘云总是会托人往家捎些礼品的,毕竟郭姨娘的墓在这里。 “嗯……就那样吧……每日不得清闲,也老了很多。”于氏漫不经心的抬眼打量她们,“时逢乱世,日子过得越发紧吧……” 凌月只感到娘亲双手一抖,耳朵接着传来那人不断的诉苦声。 苦?她还真没看出来,那精心保养的皮肤,比她娘亲的还要红润,那身后站着的仆人穿的衣服料子比她娘亲穿的不知要好上几倍。 许是说的口渴了,于氏停下润了润嗓子,眼角余光往她们这望了望,见李氏她们都低头听着,满意的放下杯子,视线不经意间对上凌月望着她的眼睛,好像这时才注意到她,“这孩子是?” 娘亲望向她,眼光蓦的放柔,“还没满月,七月份生的,还没起名字呢!” “哦?……”于氏似乎十分惊讶! 这也难怪,李氏嫁进慕家七八年也未怀子,看了很多郎中,都说身体没问题,也吃了很多药但都无济于事,略有富余的家境也因求子的事,落败了下去。最后俩人千里迢迢找到住在林里隐居的得道高僧,算了一卦,说是他们命中无子,俩人心灰意冷下才停止了折腾。 这会儿抱回个娃娃让于氏惊诧之余,心中却不免起疑,“你与四姑爷多前儿分开的?” “夫君他在家过完年节后便回到军营了。” “嗯……这孩子还未满月?” “是呀!时缝战乱,家乡又闹旱灾,流民四处抢掠,家中渐渐接不到缝补的活计,无以维持生计。又失去姑爷讯息,小姐顾惜肚子里的骨血,不顾身子沉重赶来投奔,没想到在路上受了颠簸,小小姐早产了,好在上天垂怜,小小姐无恙。”桐妈到底比李氏通些事故,看出于氏的疑虑,赶紧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 “是呀!那边兵荒马乱的,到处都是流民,你们妇人家家的却是不能在那多呆……只是……”于氏话峰一转,“若是四姑爷就此没了,你们住在这里却是有些不方便……。”嫁出去的女儿便是泼出去的水,平时都不得回娘家常住的,要是做了寡妇更是忌讳。 凌月抬眼望去见那于氏连装都懒得装,明言快语的往外赶着她们,忙望向娘亲。 李氏双肩颤动却是未发一言,桐妈咬了咬唇,勉强笑道:“夫人,四姑爷只是管理库备的,想是没什么危险的,这么久未曾回信来,只怕是近几月来频繁打仗消息不通所致,四小姐只求有个住的地方,吃的穿的我们都会自己备齐的。”李桐只想先住下来,至于以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瞧你说的,好像我李府多吝啬似的……”于氏保养得当的手往空中挥了挥,“罢了,若是让你们流落在外,世人不得怎么骂我呢!你们就暂时住个十天半个月吧,等找到了房子在搬出去。” 说完便带着管家和两个婆子走了。 李桐无奈叹气,看着神情恍惚的李氏道:“小姐别想了……保重身体,顾着孩子些吧。” “没想到她们当真半分情面不留。” 凌月抬眼望去就见娘亲双眼已是通红,只是强忍着没哭而已。 李桐无声叹气,默然不语,和李氏一起回了房。 待到半月后,于氏准时来赶她们,“四丫头,你也知道你大哥的丫头过些日子就出嫁了,我也不能再留你们了……” 李氏无奈当日便收拾东西走了,至于这位一家之主,这半月之中她们却是一次也未见过。 李桐在这住的这些天每天得空便去找房子,可偏价格上谈不下来,无奈只得带着一众人前往半山腰上的净月庵住了下来,她们都是未脱红尘的俗人,长久的住在庵里也不是个法子,李氏俩人只能拼命去县里大户人家揽些缝补洗涮的活,借以赚些银两。 第五章 初见父亲 凌月不知到现在是什么时节,但是这里夜里依旧闷热,而白天更是酷热难耐。 白天娘亲让沈雪照顾她,她们出外揽活,没过几日,娘亲和桐妈就晒得就像刚从赤道跑回来似的。 而她也不知怎么的?自她搬来这几日,身子都懒懒的,也没什么胃口。这日娘亲熬好米汤端给她喝,凌月本来没有食欲的,可架不住娘亲担忧的眼神,勉强喝了一口,谁知还没到胃里,便如数吐了出来。 凌月胃里难受的犹如火烧,身上也冒起了冷汗,娘亲慌的赶紧抱起她,唤上桐妈去看大夫。 娘亲将她抱在怀里,山路崎岖不平,尽管她极力保持平稳,还是颠得凌玥又吐了几口,胃里的酸水直往上返,凌月难受的无意识哼哼着,意识渐渐昏沉,过得一会她便昏睡了过去。 待她再次醒来,竟已是回到庵里,屋外已是大亮。娘亲见她醒来,哭肿的眼睛一瞬被喜悦填满,直感谢菩萨。 桐妈端来一碗汤药,抱起她喝药。 凌月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如同躺在棉花上,她知道自己这是病了,配合着吞咽那一勺勺苦涩的汤汁。 喝了几日的汤药,凌月意识终于不在昏沉沉的了,也能喝汤了,病也渐渐好转起来。 这日醒来凌月就见娘亲手中握着一对银镯子发着呆,一个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桐妈端着饭回到屋里,看到她娘亲手里拿着的镯子,突然就难过的流下泪来。 凌月不明所以,见她二人神情都有些黯然,她想了想有点明白过来。 没过几日,凌月就见屋里多了个纺布机,每日娘亲和桐妈白天就纺布,晚上便挑灯缝补白天从各家拿回来的衣服。 这样没黑没白的连轴转,李氏本就伤了元气还没回复的身子,越发不堪重负,终是病倒了。 凌月看着歪靠在床上的娘亲,看着她那已有白发的发鬓,看着她那憔悴的容颜,心中酸楚难言。 是她连累了娘亲,也许是她将妹妹的霉运换了来,使得身边的人不断的遭殃。 凌月自责的要死,好在娘亲最后好转起来。 李氏身体慢慢恢复,过得几日已是能下地走动了,人也是精神了许多,就这样她们在庵里一住便是两个多月。 庵里的师太非但没有赶她们,还大米白面的供着她们,要知道,适逢乱世寻常人家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哪有闲钱去添香油。李氏知道这都是庵里众位师太从口里省下来的,再不好这样住下去了,李桐白天安顿好她们,白天便出去找住的地方,好在庵里的师太们都帮助照看着。 过得几日李桐终是找到了一处地方,离此处不是太远,原是瓜农看瓜的屋子。虽然简陋些,但价钱不贵,可以说算是白住的。 李桐简略收拾了下,第二日便带着她们去那安顿了下来,因这离庵里不太远,庵里师太们每次下山时都要去探望她们,每次她们快要揭不开锅时总会拎几斤米去,日子虽过得艰苦,但好在是她们坚持了下来。 慢慢的境况也一天天变得好转,娘亲的脸上也重新挂满了笑容,每日哼着歌谣哄她入睡。 “小姐……小姐……”,门外传来桐妈激动的喊声,脚步匆匆,慕冰玥听声音身后好像还跟着一个人。 就见李氏身子一颤,目光死死的盯在立在门口的那个身影上,手中的针线都掉在了地上。她用一只手紧紧的压在唇上,似乎想将激动欲飞的心压住,泪一瞬滑落,喉中的哽咽难以抑制。 见娘亲这般神情,凌月心中明白,这位便应该是她还未曾见过面的父亲了! 就见一个神情憔悴,胡茬麻麻的中年男子走进屋。 李氏又哭又笑,捂着嘴的手不断颤抖。 慕成杰红着眼眶,凝视着妻子,李桐哭笑着领着由自迷糊的沈雪退了出去。 屋里的俩人相视久久,同时走向彼此,默默相拥。 过了一会俩人才平静下来,慕成杰开始解释失去联络的原因。 原来慕冰玥现在所在的是一个群雄争霸的乱世,战争频繁,政权屡有更迭,而慕冰玥所在的国是一个中上大国,赤焰国。 慕成杰过完节返回军营后,因轩辕国新帝登基,黑邑带兵来犯,连带着赤焰国,也就是凌月现在所在的国家,也遭了池鱼之秧。 黑邑知道即使他们攻下轩辕的城池,也是守不住的,一通抢掠后便退回了边关,可是那位新登基的轩辕帝正愁没处建立威信,对着黑邑的兵骑便是一通穷追猛打。 两国混战难免有误伤,自黑邑误劫了赤焰的粮草后,赤焰便正式加入了这场混战。 另一大国苍穹,因皇帝年老体弱,而他的众多皇子争夺太子之位已趋白热化,所以才未出战。 而其他夹在三国之间的其他小国,亦受到这次战火波及,未免灭国,只好拿钱消灾,可谓损失惨重。 这三个大国打了一年之久,因粮草不继,才陆陆续续的罢了手。 凌月的父亲因为边疆动乱不断,交通近乎瘫痪,所以才未将消息递出。 后来他在军营里听说家乡糟了灾,用钱疏通了各个关系,才再次被批了探亲假。 谁知等他风尘仆仆的赶回家时,早已人去屋空,四下打探之下才知妻子回了娘家,他又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直到此刻见到妻子平安,他的心才放下来。 等俩人倾诉完了,慕成杰才发现凌月,“这是……我的孩子?!”声音既有疑问却更多的是难掩的激动兴奋。 “是个女孩”,李氏来到丈夫身前,拍拍凌月。 慕成杰一瞬泪流满面,哽咽着激动道:“是男是女都是我的孩子,本来以为我慕成家杰今生注定无子承欢膝下了,却没想到老天眷顾,在我不惑之年送给我一女,慕成杰此生无憾了……哈哈……夫人,这孩子长得好看,长大一定是个美人儿。” 慕成杰握着妻子的手,满含感激之情的望着她,“湘云,谢谢你!我真没想过还有这一天。” 李氏静静听着,等她丈夫说完,感动的靠在他怀里,放声哭泣。无论他怎么哄泪水都无法停下,慕成杰笨手笨脚的擦拭着妻子脸颊上的泪水,却越擦越多,让他都急得冒出汗来。 凌月看着她的父母心中好笑,伸出小手抹着娘亲脸上的泪。 李氏终是破涕为笑,低头望着凌月,“给孩子起个名吧!” “起什么好呢?”慕成杰爱怜的摸着凌月的小脸,满眼都在笑,脑中也在快速的转着,想了无数个名字,却又一一快速否定,“这孩子怎的这么冰呢?” “哎,自生下来便是这样”,李氏叹气,蓦的想起一事,将凌月的小手拿了出来,“孩子出生时便含着这颗珠子,平时也总是攥在手里的。” “真的?……”,慕成杰惊奇的看向妻子,又看了看凌月手中的珠子,见妻子点头却也是将信将疑的,理不出个所以然来,也没再追问下去,看回凌月,脱口道:“叫慕冰玥吧。” 玥乃神珠!眼若冰玉,叫这个在合适不过了。 就这样她有了这一世的名字,慕冰玥!她很喜欢!而她作为凌月的一生也正式划上了句号,以后……她就叫慕冰玥了! 这时屋外的李桐感到说的差不多了,敲敲门将做好的饭菜端了进来。 沈雪跟在后面,怯怯的望着慕成杰。 慕成杰看了一笑,伸手在怀里摸索了半天,拿出一包干果递了过去。 李桐含泪笑着接过,递给沈雪,“还劳姑爷事事想着奴婢母女。” 慕成杰笑道:“一家人当然挂念了,我不在的这些日子,湘云得亏有你照顾,不然真不知道会怎么样了?” “这都是奴婢应该的,要不是小姐,奴婢母女早就流尸荒野了。” “都是一家人,别说这些见外的话了,快来吃饭。”李氏摆好饭菜叫俩人过来。 “是呀,咱们是一家人,本就该互相扶持的,来吃饭吧。”慕成杰也笑了。 慕冰玥此时此刻却更加想念妹妹,脑子里想的都是与妹妹相依为命的那些时光。 一众边说边吃,一顿饭下来天也渐渐黑了下去,众人这才想起慕成杰还没有住的地方。 慕成杰拿出包里的衣物,想去外面将就一宿,对他来说露宿乃是家常便饭。 此处靠着山脚下,到了晚上蛇虫鼠蚁的更是猖獗,李氏怕咬到他,硬是把慕成杰赶到山下的客栈住。 翌日,慕冰玥她们刚用过饭,便听见父亲在外面喊她们,娘亲抱着她出去一看,就见一辆马车停在田外面。 慕成杰走过来,招呼着发愣的李氏等人,便进屋帮着收拾东西,李氏一问,才知道丈夫已经给她们找好房子了,并且都已经租下来了。 李氏和桐妈没少去找房子,这么快便定下来,价钱一定不便宜,可是看着丈夫高兴的进出进外的收拾东西,李氏口中的话又咽了回来。 李氏抱着慕冰玥坐到车里,沈雪也紧跟着钻进来逗着她。 慕成杰在马车外道:“地方虽有些偏僻,但也比那荒郊野岭的陋屋强,那里不远处也有些人家,你们住下,我也好安心点。”他知道妻子心疼银子,怕她不同意,所以才先斩后奏。 第七章 战云密布 月余后,大将李志阵亡,骁勇侯司空涙临危受命赶往边关镇守,焰帝又提拔副将司徒南为大将军,派往水上要塞。 赤焰边城接连失守,眼看洞门大开,国将不保时,轩辕与黑邑这两个素日仇敌,因地盘之争打了起来,才让赤焰国缓了口气。 赤焰损失惨重,被那三个虎狼之国,尤其是被那狼子野心的黑邑,夺去数座城池,而那些夹杂在四国之间的那些小国这次却都遭了灭顶之灾,没有覆灭的也都纷纷投械,做了大国的附庸国,定下城下之盟年年纳贡,苟延残喘着,不过恐怕早晚也难逃被吞并的下场。 要不是轩辕国皇帝也是登位不久,又与黑邑等国心不齐,彼此互相防备着,恐怕赤焰就会被他们攻下了。 朝臣献策,最后焰国太皇太后持政,命焰皇下旨,撤退一千里,退守虞城。 赤焰虽说是被逼退了了近千里,但好在那里大多数是荒漠戈壁,到没损失多少。 那里终日黄沙弥漫,即使是数万的军士进入,也如同沧海一粟,不熟地形的进入后很快便会迷路。 到最后那千里的荒漠戈壁到成了赤焰的天然防御,大大减缓了轩辕的攻势,司空涙颇有其父护国公司空焕风范,指挥有度稳定边疆后,又抽出一部分兵士到水上镇守。 因为最让他们担心的是那条从轩辕直通赤焰国都的运河,轩辕之所以不用,是因为那条河距黑邑边疆只有百里之遥,轩辕有断粮之危。 这会儿赤焰断了轩辕的攻势,难保他不会转移战场,据时若是水上失守,那赤焰便难逃灭国之祸了。 与此同时轩辕帝也是犯愁,他的境况虽不似赤焰被三国围堵,却也有先皇众多王子紧盯着,正可谓群狼环伺,因此迟迟未敢大举调兵,展开水上攻击,轩辕占据赤焰弃的数座城池后,便第一个罢手了。 轩辕是最先出手的,也是最先撤退的,苍穹与黑邑见轩辕收了手,也都陆陆续续的撤出战局,带着战利品回去了。 消息传回,赤焰举国欢腾。 经此一战,天下蓝图再次重分,轩辕国依旧稳居霸主之位,占据天下十之有三的土地,而黑邑这位后起之国,经此一站迅速崛起,猛然超过赤焰,直追现今拥有天下十之有二土地的苍穹。赤焰本居当世第三国经此一站却是沦为凤尾,成为第四国。 在这次四国混战中,夹在四国之间屹立有百年之久的中等小国无不糟了灭顶之灾,只有一些零散的分布在四国周边的小国部族逃过了此次灭国之祸,却也只占天下土地的十分之一。 李氏与李桐她们相拥而泣,天知道她们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每日都焦急的等着前线的消息,却又极怕前线传回消息,这会儿听到战争结束了,李氏仿如重生般抱着慕冰玥放声大哭。 慕冰玥以为幸运的话,父亲最快也得年节才能回家,谁知战争没结束多久,父亲便回来了。 慕成杰望着惊呆的一家人哈哈大笑,“怎么见我回来都不高兴么?” 慕冰玥最先回过神来,就见娘亲高兴的已是说不出话来,只不停的的抹着脸上的泪珠。 李桐亦是激动的不能言语,她好怕小姐跟她一样在战争中失去丈夫,幸老天可怜,姑爷平安无事的回来了。 慕成杰几步上前,笑着一把抱起慕冰玥,“我的小玥儿,不认得爹了吧!” 李氏反应过来,立在丈夫身侧伸手轻拍慕冰玥,笑着催促道:“玥儿,快叫爹。” 非是慕冰玥与他不亲,只是心里年龄超过二十多岁的她,被父亲这么一熊抱,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却也耐不住娘亲的威压,只得不情不愿的喊了声爹,便挣扎着往下跳。 慕成杰只当她怕生,对与她排斥的态度不以为意,狠狠的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才放她下来。 慕冰玥脚一沾地,便转身躲在了娘亲后面。 父亲好笑着的望了她一眼,便领着一众回了屋。 李氏给他倒了杯茶,边递过去边问道:“夫君,怎么这时便回来了?” 沈雪也好奇的从桐妈身后探出脑袋。 慕成杰喝了口茶,放下杯子,目光转向慕冰玥,“说起来,这次还是多亏了我的宝贝女儿呢!” 慕冰玥听父亲说完才明白过来,原来她让娘亲做的那件羽绒服,父亲穿着很是舒适暖和,因为接到圣旨军队弃城撤退,时常连夜赶路,守备待军士不薄,他见守备的腿寒症犯了,便把衣物送给了守备穿,大大减少了他的病痛。 战争刚一结束,守备便拖关系,为他疏通,提前便放了他回来,还给了足足二十天的假。临走时,那些有风寒腿的军士,有二十几个人,都拖他帮着带件跟守备一样的棉衣,甚至把定金都付了。 慕冰玥没想到她一个小小的举动,竟有这么大的意外惊喜。不过边疆苦寒,若是得了风湿腿确是有些难以承受的。 李氏听了也是又惊又喜,惊的是丈夫这几月在军营的惊险,喜的是丈夫得到了守备的赏识,“我到时多做几件,夫君拿去多送些人,日后有事也好有个帮衬的。” 慕冰玥听了不由苦笑,光那一件,她就攒了两年才将鸭绒攒齐,听父亲说需要二十多件呢!她就是把那十几只鸭子的毛都拔了,也不够呀! 慕冰玥打断娘亲的豪言壮语,赶紧问道:“爹,他们给了多少定金?” 听得父亲直刮她的鼻子笑她,“小财迷!” 慕冰玥皱皱鼻子,抱怨着:“娘……” 最后大家都笑开了。 慕冰玥自己吃着饭,听父母商量着,要去买些鸭子回来,再顾上几个秀娘帮着准备。 晚上,李桐带着两个孩子在厨房打的地铺,慕成杰睡在了里间。 要说人多办事就是快,才没几日的功夫,慕冰玥她们便将父亲需要的都置办齐了。 这日李氏又回了娘家,她坐在椅子上,听着于氏在那哭穷,要搁往日她早就走了,可是想到丈夫的处境她又咬咬牙硬坐了下来。 于氏见李氏还没有走的意思,突然就不悦了起来,虽说她孙女出嫁时,李氏送了挺厚的一份礼,可她也不能借给她五十两银子啊!虽说他丈夫还活着,可保不齐哪会儿便出了事,到时她跟谁去要去啊? 李氏见于氏还是不肯松口,咬咬牙许下二分的利息。 于氏终是有些动心了,想了想慕家虽败落了,可祖宅还在,她眼睛转了转,“哎……四丫头,五十两银子我是着实拿不出的,你娘死的早,你我也是看着长大的,如今你有急事,我当大娘的也不能袖手旁观,这样吧,等你爹回来,我叫他去亲朋好友家借借,给你凑凑。” 李氏知道于氏这只是托词,李家就是百八两银子也是有的,却也知五十两银子已是她的底线,不敢多要。见于氏松口了,她也不揭穿,千恩万谢后便回家了。 本来慕成杰父亲在世时,每逢服兵役时都会出钱帮着他避兵役,只是后来父亲去世,收入渐少,他与妻子又因求子的事耗光家底,所以才会被朝廷征去戍边。 家道中落后,岳父家便与他们疏远了,这一次也不知妻子能不能借到。 如今战争结束了,但慕成杰还是担心五十两银子是不够的,虽说守备很是赏识他,但怕在这件事上,帮不了他太大的忙,他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都怨他对妻子说了那战场上的事,他知道这次妻子是狠下心回去的娘家,岳父家最是势利眼,妻子此番回去借银子,只怕还不定要受到怎样的羞辱。 李氏这次去了很长时间才回来,见丈夫在门口等她,心里一酸,确是笑了出来。 慕成杰迎了上去,见着妻子的样子,知道是借到了,却也难掩心酸,低声道:“湘云,你受苦了,日后我定会让你和孩子过上好日子。” 李氏抹去眼泪,笑道:“我相信夫君。都是妾身身体不争气,才害的夫君沦落到如此地步。” “都别再说这些见外的话了,你我能结为夫妻,乃是前世八辈子才修来的,日后无论福祸,都要一起相扶走下去。” 李氏再也说不出话,只哽咽着流泪。过得一会怕被人看见,忙擦干脸上的泪水,回屋收拾行装。 慕成杰看着妻子为他忙着准备着衣食,心里一堵。想他们夫妻才短短相聚了十几日,孩子才刚跟他亲热些,他这一去说不得会耽搁到什么时候呢! 这个时代男子十七岁便开始备役,至五十五岁止免役。 一个男人一生中需服四次兵役,服役时间长短不一,端看战势而定。 慕成杰虽已避过两次征召,然这次服役,凶险更胜往日,赤焰与轩辕都是新帝上位,免不了一番争斗。 “这是什么?”慕成杰正愁眉不展却见女儿斜斜递过一张纸,他伸手接过,看着上面写着的都是些药材不解的问道。 “是治疗风湿腿的药方,给我看病的郎中给的,说是祖传的呢!”她解释道,因怕引起娘亲们的怀疑,这可是她偷拿家中的钱,出去找挂摊写信的人帮着写的。风湿腿最是难治,那一世她因在冰天雪地的北极穿着裙子拍戏,从而年纪轻轻便落下了风湿腿的毛病,这个可是她的经纪人拖了不少人,才淘到的祖方,很是管用。 第八章 觅得商机 因慕冰玥体弱时常要看郎中,所以慕成杰也未起疑,只是怕这郎中是哄骗自家女儿才说是祖传的,要知道军中的军医的医术比这些乡野郎中不知高多少倍,但毕竟是女儿的一片孝心,也不忍拒绝,只好笑着接过折起放到怀里,抱了女儿逗她。 慕冰玥见父亲敷衍的神色,怕他不把这个药方当回事,从他怀里挣扎出来,正色道:“大人可是不能骗小孩的哦!爹不会骗玥儿的吧?” 慕成杰眼里闪过一丝尴尬之色,看着义正言辞表情分外严肃的女儿,赶紧道:“爹怎么会骗玥儿呢!爹保证,爹一回到军营里,便按照方子给守备抓药。” 慕冰玥仔细瞧了瞧,见这回父亲的神情不似作伪,才放下心里,回身便钻到娘亲怀里,看着父亲颇为无奈的看着她,嘻嘻一笑。 相聚的日子总是过得最快,眨眼间慕成杰便到了返回军营的日子,他将东西都装好放在车里,回头看了一眼泪汪汪的众人,叹着气,上了车。 慕冰玥见娘亲立在门口久久未动,知道她心中不舍,跑过去依偎在娘亲怀里,无声的安慰着她。 时间匆匆,转眼慕冰玥已是六岁了,长的也跟椅子一般高了,可是慕成杰还是没回来。只来过信说,新帝登基后整顿四军,无人敢受贿,他带去的银子并未排上用场。这回轩辕爆发内乱,怕是又要起战事,他先留下银子,若是有个什么,也好应急。 原来轩辕国众多先皇的皇子早已对先王立的这位轩辕帝不满,只是一直隐忍着,待得老皇帝驾崩,便蠢蠢欲动,只因互相不服对方,所以迟迟为团结起来,只按兵不动。后见轩辕帝因粮草不济与赤焰停战,几位王爷便已按耐不住,直到见到轩辕帝年关拖欠兵士军饷,才纷纷占地自立为王。 轩辕帝派兵清剿,从而爆发内战。 轩辕国占据霸主之位,靠的不但是锋利无比的兵器,还有一眼望不到边的大海,而水战向来是其他诸国的弱项。 黑邑与苍穹大举调兵,齐聚边疆,因忌惮轩辕国往日余威,从而迟迟未动,赤焰也增兵前往边关,意欲趁机收复失地。 正当三国聚兵边疆,战争一触即发之时,几乎是一夜之间,那叛乱的六王尽皆被斩于天谷派手中,首级也挂上了边关城门之上,威慑四方。 天谷派乃轩辕自立国始,皇家创立的宗派,不同于别国,皇家与江湖人士的井水不犯河水。 天谷派是轩辕国,招徕奇人异士组建而成,无事时隐于湖岛之中,从不过问世事,只有得到天子号召,才会出动。轩辕国日渐称霸,那天谷派已久未露于人前了,没想到那轩辕帝如此狠辣,竟用如此决绝的方式,将其先皇一脉几乎屠杀殆尽。 经此一事,三国竟皆被轩辕国震慑住,他们深知在无法撼动轩辕霸主之位,于当日便开始撤兵。 烈阳下,慕冰玥翻晒着晾在院子里的草药和一些带香味的花瓣,那些都是用来制作香囊的。 为了偿还那五十两银子的利息,娘亲和桐妈几乎日夜都在加班加点赶工,她也想为娘亲分担点,她到擅长唱歌跳舞,可是谁花钱会来看她一小不点呢! 幼时她最喜欢画画,她的作品到是经常被老师当做范品在学生中传阅,可是她高中辍学打工后,便将自己的梦想扔了。 后来到是有一次因剧情需要,剧组让一位画家来画她穿古装的古画,那人是她的影迷,从那以后她到是时常跟那人学画,还拜了他为师,但是因工作终日飞来飞去的,她也只能忙里偷闲的时候学,在那时虽是半路出家的,但现在看来到是用上了。 她经常手绘些新颖的花样,叫娘亲比着绣在衣服上,素质典雅,倒是颇得人们喜爱。 而她也只敢在香囊上试试手脚,必竟那一世,她也只会缝缝袜子而已。而沈雪却完全继承了母亲的巧手,不仅烧的一手好菜,还绣的一手的好活。 沈雪隔三差五的带着她去不远的集市上摆摊卖香囊,挣得银子虽不多,但好歹也能贴补点家用。 日子匆匆而过。 眼见年关将近,父亲那边却还是没疏通开,只来信报了平安,又说那个药方很是管用,治好了不少人的腿疾,感谢父亲之余又都纷纷到他那订购,叫娘亲在做些棉衣过去。 见娘亲和桐妈忙着赶活,慕冰玥靠了过去,“娘,爹来信说边关时有动乱,说不得还得有仗打,不若多做些棉衣,叫我爹在那头卖。多得些银子,疏通关系,好让我爹早些回家。” 李氏叹息着放下手中的活计,摸了摸女儿的头,“玥儿可是想爹了?” “……嗯……”,慕冰玥无奈默认,她虽不依赖父亲,却是极想他平安的。 “爹也很想玥儿的,只是他无法脱身,没法回来看他的小玥儿。”李氏抱紧女儿,忍着心中酸痛,安慰着,“况且家中负债颇多,买的这些布料也都是人家早就预付的定金,堪堪够用而已,却是拿不出多余的钱了。” 慕冰玥想着措辞小心道:“可以先不还债,在向家里借些银子就是了。” 对于女儿超乎常人的成熟,李氏只当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并未多想:“就算银子借来,军中有专门的织物司,怕是也没多少人买咱们这么贵的衣服。”必竟造价也是很高的,托她们做衣服的多是身体上不太好的,才多花钱订做。 “让我爹在那疏通疏通就是了,找军备跟他们说说情,将一部分的将领的衣服交给咱们做,咱们做的衣服既暖和又轻便,想那些将领都会喜欢的,必竟打仗衣服太过臃肿很是不便的。”她继续劝说着,眼见娘神情有些松动,又赶紧道:“再说也能早点攒够钱,早点让爹回家,而且以后都能有钱疏通让爹再也不用重返战场了。” 李氏犹豫道:“可是就算揽下活,我们人手也不够啊。” 慕冰玥一听知道娘亲已被她说动,赶紧道:“那就雇人好了,村子里很多妇女都会绣活的,而且也养有很多鸭鹅,军备看在守备的面上肯定不会回绝我爹的事,可也不会放心把活交给咱们,所以交给咱们的活绝不会多的,足够咱们应付,而且也可以等我爹那边来信,我们在招人,我们只用提前联系好人手,筹措好钱就行,事不成也损失不了多少的,若是成了,凭娘和桐妈的手艺,还怕以后没有生意上门么?” “我看成,就算军中不肯买咱们的衣服,村里的很多男人都去打仗了,咱们平价卖给街坊就是。”慕冰玥没想到最先支持她的是平日只蒙头干活的桐妈,桐妈一出声,娘亲也不在犹豫了,转身去写信了,过得些日子便连着赶制的棉衣物一起送了去。 说快也不快,说慢也不慢,等李氏联络好人,用所有积蓄买下鸭鹅,雇人做好栅栏时,她们的第一批订单也到了,她瞠目看着足足有一百来号人的订单,这太大大超过她所料了。 慕冰玥见娘亲神情便知事成了,她攀过娘亲的胳膊,拿过信看了看,凭着娘亲教的,她连懵待猜,倒是明白了大概,视线下移信尾注明交货日期,她一算之下不由恼恨。 才二十天,刨去路程她们也只有十几天的功夫,想必这个管军资的军备与织物司的关系不一般,因而想出这么一个法,好叫她们知难而退。他也太小瞧她们了,要知道世上最让人不能小看的便是女人。 慕冰玥想了想道:“娘,庵中的师太们手艺也是极好的,咱们再多辛苦些赶夜做,十几天必能做出来。” 李氏拿过信一看,眉头一皱,“娘去借钱,玥儿在家看好门。”于氏吃到甜头,到是没有再出言刁难,颇为爽快的便把钱借给了李氏。李氏拿到后,才吩咐李桐去把人定下来,俩人便分头行动了。 慕冰玥出得屋来便见沈雪正拿着小剪子,小心翼翼的剪着鸭子身上的毛,好在这里中日炎炎,慕冰玥倒不怕这些鸭子少了绒毛冻死,但是自从见过菩萨后,为了娘亲为了妹妹,她却是终日食素,不曾染一滴血了。 她取过剪刀拿过小凳,坐在沈雪旁边也忙活起来,俩人干了一会儿,虽都戴着她特别做的手套,手指头还是些木了。 沈雪见慕冰玥动作僵硬,强拉过她的手,摘下手套一看,就见虎口处已是磨出水泡,这都破皮了,“小姐快歇歇吧,急也急不在这一时。” 慕冰玥叹气,这个时代就跟那封建社会一样,等级森严的近乎变态,这声儿小姐她是帮她改不了了,慕冰玥甩甩麻木的手,看着才十四五岁的沈雪,想到了自己的妹妹,强压下心里的痛,笑道:“还说我,你的手也比我的强不到哪去,两个顶一个,我们都慢慢做便是。” 沈雪还想再劝,却见慕冰玥一脸坚持,知道她平日说一不二,只得忍下。 “手套还我呀”,慕冰玥笑着伸手。 沈雪不情不愿的递还,看到她手腕间用红绳网缚着的珠子,好奇道:“小姐,你为何生来便异常喜欢这颗珠子。 第十章 突遭横祸 在这个无后为大的时代,娘亲一直未有身孕,而爹在家道还没没落时未曾纳妾,想来父亲母亲的感情还是很牢固的,她听桐妈说起,娘亲与出外游历的爹可是一件钟情呢! 而她的外公一见到父亲出的聘礼,爽快的便把娘亲嫁给了父亲,父亲相貌堂堂,母亲也是百里挑一的美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婚礼办得极是隆重,当时可是羡煞了家里的那个比娘亲小一岁的同父异母妹妹,每每说起桐妈总是洋洋得意一番,后来便转为沉默,她知道桐妈是想起了那些难过的日子。 而沈雪的爹,本是父亲的书童,而桐妈是与她娘亲娘家签了卖身契的,结婚后便陪嫁过来。后来娘亲便撮合她与父亲的书童成了亲,因家道败落娘亲遣散家奴,便放了桐妈自由让她与沈雪的爹出去单过了。谁知沈雪的爹那么短命,第一次上战场便丢了性命,桐妈成亲没多久便成了寡妇,娘亲听说桐妈被婆家不容,便让爹接回了还怀有身孕的桐妈,后来便生下了沈雪。 慕冰玥想到这,看向正在写信的娘亲,昔日较好的容颜,如今却被日夜的操劳累的满面沧桑。她不由抚了抚自己的脸颊,如今她的样子轮廓之间确是一丝也未随这世的父母,眉眼之间依旧是那世的样子,她真怕哪一天娘亲提起,也怕引起父亲的怀疑,毕竟她的样貌在那世人工美女如云的时代,都数凤毛麟角,分外让人嫉恨的,在这世又有这颗珠子在,她真不知娘亲和父亲日后如何作想。 慕冰玥知道现在再怎么担心也是无济于事,也只好暂时放下心事,帮着桐妈收拾东西。 李氏将要慕成杰购置羊毛和羊的事写进信里,连着这次的货和定金一起交给雇的当地知底船老板,又多雇了一个人让他帮着船家将羊带回来。 时间匆匆,大半月过去,运羊的船已经回来,慕冰玥她们家也购置了五只羊,她让娘亲将那些绣娘都叫到家里,叫那几个会纺羊毡的妇人将纺织方法教给她们,原理都是一样的,只是筛选羊毛多了道工序,不过她一早就叫木匠师傅将她们说的毛刷做好了,其实就是类似现代的刷子,只是毛短些硬些。 俗话说孰能生巧,这回每个人也都不是一件衣服包到底了,而是按照工序分成了一组一组的人。效率倒是提高了不少,因每个人完工的速度快,所以也都不想跑来跑去的,慢慢都聚到了她们家,自己做完了,便交给下一位工序的人完成,活出的也越来越快,她便让娘亲用油布做成大的遮阳伞帐立在院中,众人在伞下做工,而沈雪便负责做这五十来人的饭菜。 因着工序复杂,一月过去她们也就做了一百来件,好在这次因是新品,军备的人只说做好了,拿去看看,倒是未限时也未定件。她们做好后便将衣物送去军营,也是雇了上次的船家和伙计。 慕冰玥深知要依靠军队赚钱的话,在资金短缺的情况下,短期内是无法实现的。 她从沈雪哪里探听到,那些住在城里的人几乎家家都有庄园,对瓜果蔬菜的需求不是很大,所以靠有机绿色食品发家是不可能的了。而在这里她唯一可以凭借的优势是众多的留守妇女,她们的手艺活都是没得挑的。 她倒是观察过,因这里人人都会织布,但是因产量小,一月也就产两三匹布,所以销路也少,基本上都是卖到当地的布店里,也没赚多少钱。若是她将这些布匹收购起来,送到那些达经渭城却不停靠在此的大商船上,想必批量直销利益是可观的。 当她将想法告于于娘亲桐妈后,两人都极是赞同。 第二天李氏和李桐便一起挨家挨户的收购布匹,当然并未付账,只是先记在账上,等售出后在返钱。 因各家现有的存货也就两三匹而已,即使被骗也亏不了多少,又听说比布店的价钱高,都纷纷拿出存货。林林总总的下来,她们竟也收到了五百余匹布。 因不知大的商船具体何时过,桐妈让她与娘亲在家等,自己一人顶着烈日坐上马车去了运河边。 她与娘亲在家忐忑不安的等着,直到近末时才等回桐妈。 慕冰玥见桐妈的脸上的喜色遮也遮不住,便知事成了。 外头太阳正是毒辣之时,也不再外面絮叨,慕冰玥见桐妈未张罗从马车上卸货,心上惊了一下,没有开口问。 众人进的屋来,李氏拧了手巾给李桐擦汗,沈雪给自家娘亲到了一杯凉茶。 李桐接过也顾不上擦脸,满面笑容道:“小姐,你绝对想不到奴婢今日赚了多少银子?” 李桐说完见大家都一脸焦急的望着她,也不敢在卖关子:“足足六百两银子!” 慕冰玥听了赶紧算了一笔帐,刨除购买布匹未付的五百二十五两、车船费,粗粗一算剩下的也有五十多两。要知道这想到于21世纪的五万元了,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了。 好在都是雇的熟人的车船,不然这么多的银子,慕冰玥想起来还真有点后怕呢,谁知道桐妈这一下子都卖出去了呢! “桐儿,快讲讲怎的就这般好卖?”李氏拉着李桐坐下,又给她倒了一杯水。 李桐喝了一口水,才开口道:“小姐,这回说起来,实是幸运!奴婢等了半天,就过了两条船,出的价都不是很理想,奴婢等了又等,才来了一条出价稍高点的,可惜却只要了十几匹布,奴婢正愁的慌,这一趟下来,付车船的费用都不够呢!这时就过了一条大的商船,等靠近了奴婢一喊,那船工叫了一人出来,那人长得似个财神似的,听奴婢说有布匹卖,倒是让我上了船,最后看了看样子,竟说全都要了。那老板姓福,趁着小厮们搬运货物时,他邀了奴婢去他的货仓。小姐,您不知道,奴婢这回可算开了眼界,库里满是绫罗绸缎,金玉瓷器的,晃得奴婢的眼睛都花了。” 李桐又倒了一杯茶,咕咚咕咚喝下去,接着道:“那福老板见奴婢不买东西也没不耐烦,给了奴婢银子,说二十天后商船还返回来呢!若是有存货叫奴婢再去卖给他呢!” 李氏听了又惊又喜,沈雪也是笑的合不拢嘴的。 慕冰玥听桐妈讲那大船的规模,料是往来各国跑商的船,价格给的也是够高,她们要做的是长期的生意,若是撘拢上这个福老板,以后也就不愁销路了。 临近晚上,天气清凉些,李氏便和李桐分头给各家人送货银去沈雪也跟去帮忙,慕冰玥因人小腿短走的慢便没跟去。 李氏几人走了一会,慕冰玥正一人在家默默出神想着赚钱的事,就听见门外有脚步声,本以为是娘亲她们回来了,谁知闯进来一蒙面歹徒。 看清来人手中明晃晃的大刀,慕冰玥心里顿时跳了数下,却是强作镇定吓唬那人道:“我娘就快回来了,识相的赶紧走。” 那蒙面歹徒环顾一周,见大人不在家,胆子顿时大了不少,压低嗓音:“小丫头,乖乖的别做声,不然老子一刀砍了你。” 慕冰玥心想此人定知道今日家里进账,赶来劫财的。此处地处偏僻,旁边并无人家,自己喊起来也是没用的,再说家中的碎银也都叫娘亲她们拿走了,想那歹徒找不到钱,就会走了,她便不做声了,任那歹徒在屋内翻箱倒柜。 蒙面歹徒见恐吓起到作用,便得意的在屋中翻找起来,谁知翻了半天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找到,顿时恼羞成怒的将刀架在慕冰玥的脖子上:“小丫头,快说你家的银子藏在哪?不然可别怪我!” 慕冰玥闻到他身上的酒味,怕惹怒他当真砍下来,只好道:“我家穷的就剩半缸米了,银子也都是别人家的,我们家哪有银子?” 蒙面歹徒眉头皱紧,环顾四周,见家什还不如他家的呢,不由信了几分,茫然自语道:“难道是船大框我?”却依旧未松手。 慕冰玥见他信了一半,也不敢在多言,本以为那人搜不到东西便会走了,谁知那人撤了刀却是一把将她扛上肩。 慕冰玥生在文明社会,也就被偷过几次钱包,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事,待她回过神来,已是被那人扛到了门外,慕冰玥突然想起在古代可是经常有拍花子的,自己若是当真被拐了去,还说不得卖到哪里! 想到这她极力挣扎,可是无奈她的力气哪拼的过一壮年男子,慌乱中她眼睛无意瞟到那人露在外面的耳朵,情急之下一口狠狠的咬了下去。 那人顿时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慕冰玥也一下摔落在地上。 慕冰玥本就怕那人发狠将她扔下,咬完后便急忙护住脑袋,可还是被摔得眼前发黑,未等她能看清眼前的事物,胸口竟被狠狠踹了一脚。瞬间慕冰玥耳边失去了所有的声响,似乎有人按了静音键,就连她自己此时应急喘的呼吸声也听不到。心脏一开始几乎停跳,后来慢慢加快,快到她几乎承受不住 第十一章 连番变故 慕冰玥蜷缩着身子,咬牙忍着胸口传来的一阵阵钻心的巨痛。 不知那人为何不在下手,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她耳边的声音才渐渐清晰起来,耳边响起了打斗声,慕冰玥寻着声音望过去,见是桐妈正拿着布匹狠狠的打着那人的头,即使布匹已经被刀砍的尽是刀印,也依旧不退缩。 慕冰玥深吸了口气想站起来,可是手刚撑到地上,心脏处就像被什么削尖的利器狠狠的戳了一下,眼前一黑她顿时失去了知觉。 蒙面歹徒被外面的冷风吹了一阵,酒醒了大半,看着眼前像疯子一样穷追猛打他的妇人,心生怯意。不想在做纠缠,任其用布匹雨点般的打砸在身上,也不还手,只往远处的山里逃窜而去。 李桐心中担心慕冰玥的情况,也不在追。见他跑远了,赶紧扔了手中的布匹,返身跑向慕冰玥,见其双眼紧闭,脸色煞白,嘴角好似还有血迹,顿时心慌起来。 李桐颤抖着手探向慕冰玥的鼻间,好半天才探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呼吸,不敢耽搁,赶紧小心翼翼的将慕冰玥的抱起放在屋内床上。 李桐知道这回应该去请郎中来,可是心中又担心那歹人去而复返,正两相为难之时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李桐一个激伶哆嗦着拿起桌上的剪刀,挡在了慕冰玥身前。 李氏和沈雪送完货银返回家中,却见院外散乱着几匹布娟,本就惊诧万分,在一见李桐双手紧握剪刀,一副准备拼命的架势,一丝不详的预感升上心头:“这是……”话未说完,李氏募的看见闭眼躺在床上的女儿,浑身顿时一颤,几步抢上前。 李桐见是李氏回来了,情绪骤紧骤松之间,猛的大哭出来:“小姐……小小姐她……家中闯进了歹徒……小小姐她却是不知怎么了?” 李氏见女儿脸色惨白,嘴角还有血迹,本就怕的不行,听李桐讲完惊吓之中竟是再也站不住,瘫坐在床前,哆嗦着好半天才道:“快去请郎中……快……” 李桐连连应着,吩咐女儿顶好门,便踉跄着往外跑。 沈雪慌乱的搬来椅子顶住屋门,倒了热水小心擦洗慕冰玥擦脸上的污泥。 等洗净脸,慕冰玥额头上的乌青才显露出来,惊的两人都猛吸了一口气。 李氏本以为女儿是惊吓过度才会昏过去,而唇边的血迹她也以为是女儿摔倒时碰了舌头,可是这会一看她止不住的心惊,难道那歹人还对一六岁孩童动手了不成? 李氏越想越怕,见女儿到现在还没有醒,在也忍不住,痛哭出声:“玥儿,你睁眼看看娘啊!玥儿……别吓娘……玥儿……” 家中遭了一连串变故,沈雪本就怕的不行,这会儿一听夫人哭的凄惨,以为小姐不行了,也大声哭了起来。 李桐请了郎中回来,听见屋内哭声一片,大惊失色,抛下郎中,急忙往屋里跑。 李桐进得屋来便往床上看,见慕冰玥依旧紧阖着双眼,面色一沉,却是再挪不动半步。 郎中气喘吁吁的赶到屋内,看见屋内情形,也不敢做声,急忙放下药箱,上前探了探鼻息。 李氏和沈雪见郎中到了,顿时急切的看向他,静等他诊脉。 郎中摸着脉,双眉是越蹙越紧,看得三人心也是一直往上提。 良久过去,郎中才放下手来,却是一言不发,只连声叹气。 李氏见到赶紧上前:“郎中,我女儿怎么了?” 郎中叹着气,沉吟道:“小姑娘的心脉时有时无,怕是受了损伤,因孩子年幼,能不能挺过去,老夫也说不好,若是能撑过今晚,说不得有救,若是撑不过怕是……” 李氏一听女儿有可能活不过今晚,大受刺激,双眼一翻昏厥了过去,一屋子的人顿时乱成一团。 郎中见掐人中也无法令李氏醒来,又从药箱取出银针施针。 李桐在一旁急得不行,可也不敢上前打扰,直紧紧攥着自家女儿的手,焦急的望着。 在郎中的施救下,李氏终幽幽醒转,却是再无法开口讲话。 郎中急忙把脉,良久才道:“夫人骤听噩迅,怕是一时难以承受,失了心……” 李桐一听大惊,急道:“可还能好?” 郎中缓缓摇头,道:“老夫也不知,心病还需心药医,只是日后再不能受刺激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行船偏遇打头风,一番变故惊的一向坚强的李桐也没了主意。 郎中本想宽慰几句,可是却也无从说起,只好作罢,开好药方,交给李桐。他见李氏虽是身体不便,可却依旧紧盯着躺在身侧不远的女儿,怕她着急对病情不利,压低声音对李桐说道:“可还有别的屋,最好将那小姑娘与夫人分开,小姑娘怕是不行了,夫人是再不能受刺激了……” 李桐一听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大夫求您发发慈悲,救救她们母女吧!我李桐给您当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求您了……” 沈雪也紧随着跪下,咚咚直着磕头。 郎中一见赶紧上前相拦。 这时床上的李氏身体直颤,激动的也是直哼哼着。 李桐一见怕再刺激着李氏,强忍下喉中的哽咽,直泪光凄楚的看向郎中。 郎中伸手扶起李桐,看了一眼床上,叹道:“我为小姑娘开个方子,只是要用些猛药,怕姑娘年幼挺不住……” 李桐一听赶紧谢道:“如今都这般情况了,大夫只管放心医治,若是有个什么,也只怪孩子命苦……” 郎中默默点点头,又回去写方子。 李桐送郎中返回,又从药铺抓回药,赶紧剪了,喂二人服下。 李氏因喝了放了安神的药,不一会便昏睡过去,李桐见了赶紧将慕冰玥小心抱起,放到厨房刚临时搭好的小床板上。 一夜过去,慕冰玥依旧未醒,虽还是气若游丝,却还是撑过了一晚,让一直紧盯着她的李桐,有了一丝希望。 李桐怕李氏醒了见不到人着急,又煎了一碗药趁着她昏睡时给她服下,又给慕冰玥换好外敷的药,吩咐女儿照看好,便匆匆出门去请郎中复诊。 郎中听说慕冰玥撑过了一晚,很是惊叹,拿上连夜磨制好的膏药随着李桐坐上马车。 郎中一进屋便先去看小灶间的慕冰玥,这回郎中很久才收手,犹豫道:“此女毅力惊人,受了如此重的伤,能撑到现在着实是个奇迹,如今我们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李桐知道此事勉强不得,收拾了心情领着郎中又去给李氏诊了脉后,才千恩万谢的将郎中送走。 李桐送走郎中便把药煎上,又热了些汤水,和女儿一起给两人喂了些,两人才匆匆吃了点。 过得一会儿药才剪好,李桐拿碗来回倒着晾凉,给两人服下后,便一屋一个守在一边。 晌午时分,沈雪听见娘亲在小灶间喊着自己,一激灵立马从床沿滚了下去,就往厨房跑。 “雪……你快看……你看小小姐的手是不是在动,快看看……”李桐头也未回直挥手招呼着女儿。 沈雪顺着娘亲的目光望去,半天也未见小姐动一下,只当娘亲守着时间太长了,出现的幻觉,正要回话,却蓦的见自己小姐的手动了一下,她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的靠上前:“娘,小姐的手真的在动!” 李桐一听,激动地直感谢菩萨。 慕冰玥被桐妈的哭泣声唤醒,知道自己的娘亲也病倒了,可偏偏却醒不来,仿佛梦魇一般。在桐妈给她擦手时,她用了所有的力气,才动了下手指。知道桐妈唤来沈雪,好半天她才攒够劲在动了一下,示意她真的是醒了。希望她们能明白她的意思,让娘亲好转起来,为了娘亲为了妹妹,拼了命她也要留住这口气,绝不放弃。 等到了第三日下午,慕冰玥才幽幽醒转,望着惊愕的看着她的沈雪,虚弱的笑了笑,还没等她开口就见沈雪如旋风一般冲出了屋子,不一会就见桐妈跑了进来。 她看着桐妈布满血丝的双眼,心里堆满歉疚,自己真的是个灾星,身边的人总要受她的连累。 “小小姐,您可算醒了……菩萨保佑……。” “桐妈……”,慕冰玥一开口便被自己粗哑的嗓音吓了一跳。 沈雪见了赶紧倒了一杯茶过来。 “嗯……”,她本想接过,谁知才一起身,胸口那隐隐作痛的地方,顿时抽痛起来,痛哼一声,慕冰玥又仰面跌回床上,一番动作下来,竟是折腾出了一身冷汗。 桐妈上前急急按住她,慌道:“快别动,快躺下。” 慕冰玥知道自己这回怕是折了胸骨了,再不敢乱动,就着沈雪的手喝了几口水,润了润干燥如拉锯的嗓子,忙道:“我娘怎么样了?” 李桐红肿的双眼一黯,犹豫着该不该告诉慕冰玥。 慕冰玥一见桐妈的神情,便知娘亲还是未醒,低声道:“桐妈,快把我抱到娘亲那去,我想陪着娘亲。” 李桐心想,小姐的病是心病,若是见小小姐醒了,说不上病也就跟着好了,就应了下来,小心翼翼的抱起慕冰玥,放到了李氏的旁边。 慕冰玥见娘亲牙关紧咬,一脸惨白的昏睡着就内疚自责的不行,忍痛呼道:“娘,您醒一醒……娘,玥儿已经好了……您醒醒……您睁开眼看看玥儿啊…… 第十三章 突发奇想 转眼便到了年节那日,一大早沈雪便连番催着慕冰玥,生怕错过那县里舞狮的,慕冰玥刚撂下筷子,沈雪便急急的拽着她往外走,直吓得桐妈在一边直喊她小祖宗慢着点。 李氏在一旁看得直乐,叫她们早去早回。 慕冰玥那世最是厌烦过年,只因公司总是不放过她,每回过年都要她忙的个头晕脑胀,在天上飞的时间倒要比在地上呆的时间多,时间差还没该过来,便拉着她去演唱会演出,让她都没时间陪凌诺,现在想来她总感到愧疚。 慕冰玥从没想过还能有机会在享受到母爱,只是她这一世却依旧不能放纵自己,日后若她不在了,她也只能盼望沈雪为她在她母亲跟前替她敬孝了,慕冰玥宠溺的看着在人群身后不断跳脚的沈雪,都十六了还像个孩子似的。 沈雪拉着慕冰玥想挤到前面去,无奈人太多半天也挪不动步,幽然转身望着她,慕冰玥被看个愣着,就听沈雪说:“小姐,奴婢抱着你看吧,回头在讲给奴婢听。” 慕冰玥赶紧摇头,这里人挤得跟沙丁鱼似的,那一世可是出过不少踩踏事件,她可不想把命交待在这事上,那岂不是冤死! 见她极力摇头,沈雪终是放弃了,只好一个人伸长着脖子往里看,慕冰玥倍感好笑,无奈之下只好伸手拍了拍她道:“雪,你去看吧,我认得回家的路。” 沈雪猛摇头:“那可不行,这人来人往的,奴婢可不放心。” 慕冰玥看了看周围,伸手指向旁边不远的茶摊处,道:“那我去那里坐着等你,一会你看完了再来寻我就是。” 沈雪顺着她指的方向望了望,见周围并无多少人终是耐不住小孩心性,将慕冰玥送到茶摊上又给了她几文钱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慕冰玥还未在外面逗留过,也不知是需多少钱,看向小二,问道:“凉茶多少一碗?” 那小伙计也就十五六的样子,看着七八岁精致的如同瓷娃娃般的女童也不欺小,上前笑着道:“小姑娘,一文钱三大碗。” 慕冰玥笑着给了他一文,小伙计笑着接了,过得一会拿了一青色的茶壶过来,给她满满的倒了一碗,放在她手边,“小姑娘,喝完了可以自己续,小的将茶壶放在这了。”见她点头才又回去接着忙了。 慕冰玥轻抿了一口凉茶,到是不同家里的那些苦茶,喝着极为爽口,虽说她喝咖啡时也不爱放太多糖,但是还是喝不惯家中的茶叶,倒是未曾想这个小小的凉茶摊上的茶倒是还蛮不错的,不由多喝了几口。 等了一会见沈雪还未回来,她只好开始无聊的打量着周围,四处都贴着春联门神,到是与那世没什么不同,看来两个世界还是有些相似之处的。 青砖碧瓦,什么商铺都有,虽不像那世那些高楼大厦那么繁华,但是每个人却不再是那么形色匆匆的。 因是年节每个人都穿着自己最好的衣服,绫罗居多,穿着纱衣的也是不少,着布衣的人到也占了一小半。 三碗凉茶下肚,她已将面前的人们所穿衣着打量了个遍,却还是不见沈雪的踪影。虽离中午有些时候,但天气还是有些闷热,她体质阴寒尚觉的热,也不知那沈雪怎么还能挺得住。好在茶摊的凉棚遮去了不少阳光,慕冰玥可也不敢再多喝凉茶。 那伙计见她壶空了,擦擦汗走了过来:“小姑娘,可还要续茶。” 慕冰玥笑着摇了摇头,小伙计见了也不赶她,笑着拿着空壶回去了。 慕冰玥又等了好一会,沈雪才回来,坐下后便开始兴高采烈讲着刚才的所见。 慕冰玥见她满脸都是汗,忙又叫了一壶茶,沈雪接过一饮而尽,便接着讲道:“小姐,你可不知刚才那有两队的舞狮的,那当铺老板和米铺老板,俩家合伙出钱挂了个彩球在木杆上,让那两队舞狮的人抢。说谁抢到便赏给谁,那两个舞狮的听了都卯足了劲去抢,奈何球挂的太高,谁也抢不到,最后两队舞狮的也不知暗里怎么合计的,居然叠罗汉似得一个顶着一个最后才把彩球抢到手,把那米铺和当铺的老板看得直瞪眼。” 一旁的小伙计和茶棚里喝茶的人听了都哈哈大笑,小伙计问道:“不知那彩头是多少银子?” 沈雪呵呵一笑道:“足足二两银子呢!” 茶棚里的人一听都纷纷惊叹。 这里的二两银子折算下来也相当于那世的二千元了,确实不少了。 沈雪又是一乐,望着她道:“小姐,晚上更热闹呢!听说县太爷的三房姨太给他添了个小子,把县太爷乐的,花了大价钱从外地找来了杂耍团呢!不如晚上叫了夫人和奴婢娘亲来看?” 这里没有电视也没有电影院,人们很少有什么娱乐活动,倒也难怪沈雪这般激动,想到这她悠地想起一事,心下不由怦怦直跳。 俩人又歇了一会才回了家,沈雪一到家便迫不及待的把所见所闻转述给李氏和李桐,直逗得俩人乐个不停,几人吃过午饭又约好晚上再去。 因晚上要守岁,娘亲一早便把她俩赶上床去睡午觉,沈雪先还兴奋劲没过去,直拉着她说话,直到后来娘亲和桐妈收拾完回屋睡觉,才收了嘴闭眼装睡。 慕冰玥心中有事是怎么也睡不着了,以前她还觉得床还很大,现在她和沈雪慢慢长大倒是觉得这床也挤了很多,日后若是爹回来这里却是不能住了,长久租房子住也不是一个事,看来她还需努力,慕冰玥翻来复去的也睡不着觉,怕吵醒娘亲她们,索性也起来不睡了。 见众人没有被她惊醒,她拿了娘亲放在柜台的笔墨纸砚一个人悄悄的去了小厨房。 慕冰玥边磨墨边想着那些小品段子,好在这没人告她盗版。毛笔字她虽未练过,但好在常拿画笔,一手毛笔字写下来倒是没有那么惨不忍睹。但是却极费腕力,一篇字下来,手腕都发酸了,而且这毛笔字写来破费功夫。 她将娘亲平日用来画眉的眉笔取出,平日她用眉笔画花样倒是用的极为顺手,这会儿写起字来,到是有点费力,不过也比毛笔强多了。 她边写边想,一口气写了五个小品出来,她怕太过单调又写了几个比较出名的笑话。 慕冰玥以前拍完戏后,经纪人总是跟她和助理讲些笑话来逗趣,只可惜荤段子居多,在这里她到不好意思照搬,不过改改还是能用的。 一会儿的功夫,慕冰玥便写了两篇的笑话,她以前最擅长的是唱歌,成名作也有不少,可是在这里,唱歌是被视为最低贱的行业,也只比戏子高一点点,也是因为这个她娘亲在娘家的地位还不如夫人身边一等丫鬟的缘故。古人都讲个三世清白,她的外祖母原是茶楼卖唱女,想是姿色不凡才被收为妾室的吧! 她摇了摇头,抛开烦杂的思绪继续往下写。 若是她写了歌词出来,必还得交那些歌女唱歌,到时很难不被娘亲发现。娘亲爱她如命,必是不会让她与那些卖唱女有半点往来,所以这条路是行不通了。 慕冰玥转眸想了想,突的想起再过十几天便是元宵节了,到时人人都会出来逛灯市,她写些灯迷出来,应是极好卖的。她也不贪多,给多少要多少便是了。 想定,慕冰玥挥笔一蹴而就,洋洋洒洒的写了一百多个灯迷出来,她虽不是才女记性确是极好的,往年元宵节的晚会上都会有灯谜一环,元宵节她是陪着妹妹过的,而且她俩也总会争相猜谜,所以她到是记下不少。她将纸折好放在随身的荷包里,看了下沙漏,没想到一个时辰都过去了,想娘亲她们也快醒了,索性也不睡了,接着画昨日未画完的花样。 这里的刺绣可不若那世的十字绣,每一针每一线都是要描着花样子来绣的。 因着这里地形气候的缘故,那些只能在冰川雪峰上生长的雪莲等花,这里的人是很多是只闻其名,却是很少见过的。 她也曾留心,在买的那些书里细细查找过,但多只是些山石、树木、仙兽的,虽也有花草,但也只是模糊的轮廓,寥寥几笔画个影罢了! 所以慕冰玥画的花样很受这些媳妇小姐的喜爱,每每出了新花样,人们都会提前来定下。虽只是卖一文钱,但在这里两文便能买一升米了,好歹是够那五十几口人的口粮了。 未等慕冰玥画完,李氏和李桐她们已经醒了,见她在画花样,不由神情都有些黯淡。 沈雪未察觉到周遭变化,快语道:“小姐大年下的,也不歇歇!” 慕冰玥抬头见娘亲和桐妈的神色,知道俩人在想什么,转眸望向沈雪,笑回道:“我这画嘛!便如同你的年糕,哪舍得放到隔夜呢!” 沈雪脸上一红,跺脚道:“小姐又在取笑奴婢,不来了。”说完人就跑出屋了。 李氏看了一笑,走过去拉过慕冰玥的手道:“怎么不多睡一会?仔细一会守夜犯困! 第十四章 初次发难 慕冰玥笑着将手里的画拿给她看:“娘亲,你看这花好看么?” 李氏疼爱的抚了抚女儿的发:“好看。”她将慕冰玥搂到怀里,抚着女儿瘦弱的身体,叹道:“娘给玥儿做些卤肉吃可好?” 慕冰玥缓缓摇头,从她怀里钻出来,说道:“玥儿不爱吃。” 李氏摇头,知道女儿这是打定主意了,任是谁也无法劝动她了,无奈之下不再劝。 慕冰玥在观音菩萨处,虽呆的时间不长,可还是知道那些牲畜都是犯了罪的人托生的,她虽没有来生,但她想为亲人和妹妹祈福,所以自出生以来,她从不沾荤腥。 “那娘给玥儿做些栗子糕可好?” 慕冰玥急忙应下,见娘亲笑了也跟着笑。 李桐见了眉眼带笑道:“若是姑爷回来就更好了!” 李氏听后眼睛有些湿润,也附和道:“若是成杰回来,咱们一家也就全美了。” 慕冰玥见她伤感,忙岔开话题,“到时玥儿要让爹教玥儿习字。” 李氏转忧为喜,笑道:“我的玥儿将来必是个才女,必胜过你那些个表姐妹。” 慕冰玥知道因她早产,身体底子不好,后又遭逢变故,身子越发的不好了。 每逢过节她随娘亲回外祖父家,那些家里人总是要明里暗里的嘲讽一番。而娘亲回家后,都会抱着她偷偷哭,哭诉外公狠心,有钱只给正房夫人于氏的子孙花,就算未给外孙女女婿银子,可那陪嫁的庄子,已是够他们挥霍的了,害她小小一点,只见过亲爹几面……在外面吃尽苦楚体弱多病不说,还又遭了那一祸事…… 自女儿出事后,李氏便对父亲死了心,只因母亲的牌位在家内祠堂供奉着,才没全断了联系。 李氏上头原还有个哥哥,虽是没养活,但到底看在生育过男孩的份,立了个牌位。 慕冰玥一想到等她二十岁没了时,而她那些表姐妹却都到了该成亲生子的年纪,想到那时娘亲的悲苦,她就无法高兴起来,勉强笑着回道:“那是,我爹能文能武,最厉害了!” 李氏笑着拍了拍女儿,眼中感伤褪去大半:“真是个小机灵鬼!” 最后屋内三人都笑了起来,沈雪听到笑声,探脑进来,催促道:“小姐,我们快去吧!别一会又挤不到前面去了,听说这回还有北极狐和金貂呢!” 也难怪沈雪着急,就是慕冰玥生在发达的二十一世纪里,也是没亲眼见过北极狐的。 不过这里的北极狐,指的只是北方极地雪狐。 那北极狐和金貂,都出自北边黑邑国的雪山上,极是名贵。 她们这小小淮县,之所以能请来这个杂耍团,却是沾了五旬县太爷王丞添丁的光。 见沈雪急得团团转,众人也不在耽搁,略收拾收拾,锁好门户,便出发了。 待四人赶到闹市,杂耍的早已开始了,周围已是围了不少的人,沈雪一见急得直拽着慕冰玥往前头钻,李氏见了赶紧嘱咐几句才松了手。 好在俩人身量都小,周围围的人不太密,很快沈雪便带着慕冰玥挤到了最前头。 场中放了十几个装满动物的铁笼,一个个矮的人拿着鞭子牵着一只猴子,绕着人群围成的圆圈转着。 那猴子颇通人性,咧着嘴迈着小短步,直咣咣敲着手里的那面铜锣。 一个身穿长衣的高个子男的,环顾场边周围,见吸引过来的人够多了,才吩咐亮起绝活。 喷火、舞刀、舞旗、碎石、还有蛇随着笛声起舞……众多绝活看得人群不时爆发出喝彩声。 不过这些绝活跟那些吉尼斯记录比起来,到底缺乏技术含量,让慕冰玥提不起丝毫的兴致,沈雪到是看得不亦乐乎。 沈雪看了一会,还是等不到那只北极狐出场,心急之下便拉着慕冰玥往那些箱笼处靠。 过得一会儿,沈雪急拍慕冰玥的胳膊,头也不回直兴奋的叫道:“小姐,快看……快看……那个想必就是那个北极狐了!” 因此时人太多,她们无法挤到近前,所以只能远远的看着。 慕冰玥顺着沈雪的目光看去,就见一只无一丝杂色,通体银白如浮云的狐狸,正蔫蔫的趴在笼子里,那本该晶莹透亮的眼睛,好似蒙上了一层膜,正无精打采的半縮拉着。 沈雪注意到了那北极狐的异样,高兴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小姐,你看那只北极狐好可怜,天气这么热,还要被关在笼子里。他们为什么不放它出来活动活动呢?” “书上说北极狐的血,不但有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之功效,更可解天下奇毒,而这北极狐速度又是极快,能活捉住它的少之又少,想必那老板极是珍爱,所以不敢轻易放出来吧!” 沈雪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虽是转过头去接着看杂耍,可却还是时不时的回头望向那只北极狐。 夕阳下坠,余晖透过霞云,撒在地面上。 慢慢的街道里的一切都被罩在一片玫瑰色中,徐徐晚风吹起,天气也清凉了不少。 而笼中的那只北极狐依旧未动过,周遭的喧闹丝毫未影响到它。 过了一会,一个身穿鹅黄布裙,头梳双丫髻,大约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走到场中,将手中的食物和水依次放到铁笼里。 那些铁笼里的动物,早就被炽热的太阳晒得直吐舌头,这会儿见有水喝,一扫先前的颓懒,纷纷起来进食,独那只白狐,眼皮也未曾抬一下,依旧纹丝未动。 那位着长衣的男子见了走了过去,正在喂食的小姑娘一见,诚惶诚恐的往后噤縮了几步,被那男子眼风扫到后,霎时变成惊弓之鸟,手中的托盘也在惊吓之中失手掉到地上。 慕冰玥转眸看去,男子正不悦的蹙着眉,似乎有所顾忌只压低了声音,呵斥着被连翻惊吓吓得呆若木鸡的小姑娘。 小姑娘强忍着的眼泪一下倾泄而出,那男子见了更是不悦,更是大加斥责,略略提高的声音,已是引起了周围人群的注意。 人人都担忧的看着跪在地上,急急收拾碎片的小姑娘。 男子注意到周围人群的异样,有所顾忌的停住了嘴。 这时一身着绿色湖水裙,挽着如意髻,年近三十的一位女子摇曳着走了过去。 慕冰玥以为那女子过去,是要为小姑娘求情,却不料那女子未发一言,抬脚便睬了下去,生生的将小姑娘的手踩在碎片上,那小姑娘顿时惨叫一声,双手倾刻间已是鲜血直流,人群也跟着发出阵阵惊呼。 沈雪惊吓之中将慕冰玥的手握的死紧,慕冰玥蹙起的双眉,不由更是凝紧,事已至此她本以为那位女子惩罚后便会收脚,谁知道那女子见男子脸显不悦之色后,不但不抬脚反而缓缓转动,似在向男子挑衅般,狠狠的碾压着,小姑娘顿时痛叫连连。 慕冰玥再也忍不下去,冷喝道:“把脚拿开!” 众人本就早已不满,此时见是七八岁女童出言阻止,都面露惭愧之色,纷纷喊着让那女子抬脚。 那女子抬头看了眼周遭激愤的人群,嘴角轻蔑的牵起却是未理睬众人。 那男子见了,怒道:“好了,不要胡闹了。” 谁知那女子听了,好看的柳叶眉顿时竖了起来,慕冰玥知道事情不妙,未及阻止,那女子已是狠狠的用力踩了下去,小姑娘顿时惨叫一声,双目一翻,竟是昏了过去。 女子见了,满意的一笑,这才收了脚。 慕冰玥见了又惊又怒,她万万没想到,这个女子心肠竟这般歹毒,如此状况依旧无所顾忌。 她的双眼顿时化作寒冰射向那位女子,正要开口,未防双肩已是被人按住,她回头一看,却是娘亲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侧,正担忧的望着她,又向她示意场中站着的众多打手。 慕冰玥知道娘亲的意思,可是在孤儿院中长大的她和妹妹时常会被无良护工欺负,那种无助的感觉,她最是明白。何况那女子的做法,比那些无良护工狠毒了数倍,怎能叫她忍得下去,今天这事她管定了。 她安抚的拍了拍娘亲的手,慢慢走出人群,却是不在看向那位用轻蔑目光打量她的女子。而是转眸望向坐在太师椅上,正好奇望着她的县令身上。 县令王丞见一漂亮异常的女孩定定的望着他,有些不自在的挪了挪肥胖的身子。 众人惊叹完世上有如此冰雕玉琢的人后,也随着她的视线,尽皆望向王丞。 慕冰玥心中冷笑,却并不言语,冰玉般的眸子,缓缓转动,最后将目光定向怀抱满月男婴,坐在县令身旁的少妇身上,直看得那妇人惊吓的依偎在那县令怀里才缓缓开口道:“淮县在大人的英明治理下,从无作奸犯科之事发生,未曾想这一外乡人来到大人的辖地,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伤人。众乡亲阻拦,未曾想那外乡人丝毫不顾及大人添丁之喜,加重戾罚,使得血染大地,却依旧还不罢手。他们在大人的地盘上,无所顾忌的行此恶劣之事,分明是没有将大人放在眼里。” 王丞五十三添得一子,又逢年节,喜悦之下花了重金请来杂耍团,却未曾想出了这么个事,让他大失兴致,本就不悦,此时听到一女童出言让他惩办,惊诧之余却是暗暗佩服其的心计。 第十六章 困兽之斗 围着的人一听,都纷纷拿出荷包,开始凑钱。 要知道一两银子就能买五石的米,够普通的四口人家吃一年了,众人虽嫌这要价贵,但还是都愿出一份力帮慕冰玥。 场中的猴子一见有人掏钱,惯性的将铜锣横在胸前,兴奋的叫着便要上前收钱。 牵着猴子的人见了,不由看向自家老板,得到示意后才松了手中的绳子,猴子一被松开便兴高采烈的围着场中高举着铜锣收钱。 王丞见众人都出手帮着,今日这种场合,自己也不好太过吝啬,好在大头都有人出了,想缺不了太多,好在这次添丁别人给的贺仪未都用尽忙高喊道:“不够的本官出了。” 众人一听纷纷叫好,慕冰玥也将荷包放了上去,那猴子转了一圈后,将手中的铜锣交到了手拿着绳子的男子手里。 男子接过细细数了数,报道:“八十二两五十三文,尚缺一十七两四十七文。” 县令一听还缺十七两银子,他还要拿出近四个月的月银,心头是直滴血,可当下又反悔不得,勉强笑道:“本官这就派人回去取。”说完吩咐下人回去取钱。 “民女等谢大人恩典”,慕冰玥领头一拜,她虽是女童,身量又是极小,但众人都已将她视为表率,因而都跟着行礼。 那县令见了才止住了那颗滴血的心,脸上添了几丝风采,摆摆手叫众人起身。 慕冰玥并未跟着众人起身,继续说道“大人,那小姑娘伤的极重,应该赶紧医治。” 众人纷纷附和,县令怕一会还要他出医药费,忙道:“是你救了小姑娘,一切你做主就是。” 慕冰玥如何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也不着恼。 平时给慕冰玥看病的舍郎中正好在人群中,接到慕冰玥的示意后,赶紧上前给那依旧昏着的小姑娘医治,沈雪和李桐也上前帮忙。 那县令的家丁脚程到也快,等郎中给小姑娘简单包扎好,他也赶到了。 县令示意那人给商春,又示意家丁将钟翠放了。 钟翠起了身拂了拂身上的土,狠狠瞪了那家丁一眼,便摇曳着走向商春。 商春却没理她,掏出一叠纸,找出七丫的卖身契,望了望县令又望了望慕冰玥似是不知该给谁。 慕冰玥莞尔一笑,走过去将卖身契拿过,就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细细看了一遍,确定是七丫的卖身契后,便当众撕毁了。 众人都楞了一下,却马上反应过来,纷纷叫好。 王丞也是楞了一下,到是未露不满之色。 女子见了,不屑的撇了撇嘴,看着商春拿着装满银子的荷包,得意的望了望慕冰玥,宣告着她才是最后的胜利者。而且商春也算是在众人面前承认她是他的妻室,虽被人打断,但看在银子的份上,被人当众羞辱的事,她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这次可是狠狠赚了一笔,钟翠不由暗里盘算着,这份赎金她回头怎么跟商春算。 慕冰玥唤过满脸不满的沈雪,低声吩咐她将昏迷的小姑娘先扶到医馆里。 钟翠冷看着七丫被人扶走,心里更加得意,暗暗佩服自己今日一见三雕,这次又除了七丫这个隐患,心下大快,也就不计较商春对她冷淡的事了。 慕冰玥环顾一圈不满看着钟翠的人群,唇角轻牵,见看不见沈雪了,才高声道:“桐妈,您去将我们的北极狐拿过来。” 李桐先还不解小小姐为何阻止她去帮助女儿,这会儿却全明白过来了,她笑着向那只北极狐走去。 那女子一听,先还得意洋洋的脸霎时换为惊愕,不敢置信的看着慕冰玥:“你说什么” 商春一听也急了,再也淡定不了,变了音道:“怎么就是你的了。”那只北极狐可是他花了高价才买到手的,日日当祖宗似的供着,那吃的都比他的好。 然他连番折在她手里,说话也没了底气,心也是七上八下的,额头竟也泌出了冷汗。 慕冰玥心中冷笑,救下人后她也就不着急了,慢条斯理道:“你妻子可是说了,这赎金之所以如此高,是因含着那只北极狐的缘故,既然七丫与北极狐是一体的,我们付过赎金,那北极狐自然也是我们的了。大家说是不是?” 众人心中本就不满,听慕冰玥如此一说,心里早就乐开花,当下异口同声道:“是。” 商春脸色顿时变成黑锅底,环顾周遭,见众人都幸灾乐祸的看着他,眼中怒云涌动,吩咐打手拦住李桐后,跪倒在地,向县令一拜高声音道:“请大人做主,这女童分明是强词夺理,求大人还在下一个公道。” 王丞可不想犯众怒,悠悠开口道:“本官也听到你夫人说的了。” 商春一听,几乎要把钢牙咬碎,狠了狠心,道:“她不是我夫人,我的妻子在离城呢。在下不过是因着同乡之情,怜悯她一弱女子,怕她抵不住那三十杖刑……” “所以……你才向大人说谎了,你可知道县令乃是天子门生,你向大人说谎,便是向皇上说谎,欺君之罪可要诛九族的。”强词夺理?她到要让他开开眼界。 商春一听,急呼:“大人,是在下一时糊涂,并非有意欺瞒,求大人明断。” “明断?依你的意思,大人是昏官了?大人刚才所判乃是糊涂案了?”慕冰玥冷嗤一声,步步紧逼,她可不想让他逃出陷阱。 说是欺君之罪,确实有些离谱所以她只能激他,借以找到漏洞,如今叫她找到了,自不会给他机会补上。 商春脑中急转,却是找不到脱身之词,双唇颤动,却是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直杀人般的瞪着慕冰玥。 慕冰玥只当未见,转向县令:“大人,此人不但污蔑您的英明决策,还出尔反尔,分明是欲戏弄大人,玩弄百姓,应将他打入大牢,以示惩戒,不然日后岂不是谁都可以质疑大人的英明决断?” 商春走南闯北,最善与人打交道,如今却被一女童连番制肘,让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心知县令和众人都是偏帮着对方的,在这里他今日是无论如何也讨不到好了。未免把自己在搭进去,看清眼前形势的他只好讨饶:“……是在下糊涂,大人明断,是在下舍不得多年陪伴在身边的北极狐,言语不当,冲犯大人,求大人宽恕。” 如今他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商春不在辩驳,垂手道:“那北极狐,是应当给了她的。” 王丞一听虽是也想要那雪狐,可却也知道女童嘴利,自己若是提出想要那只狐狸,只怕那女娃,定得让他大出血。思前想后,觉得还是不要招惹的好,遂淡道:“你即知错,本官便宽宏大量,饶你这遭,记住下次绝不能在犯了。” 商春忍着淌血的心,脸上未敢露出丝毫不满,低声道:“谢大人。” 王丞冷冷的嗯了一声。 钟翠听到商春毫不犹豫的抛弃自己,本抑郁着,在听到慕冰玥连番发难后,对慕冰玥已是收起来小觑之心,不敢再多言怕引起慕冰玥的注意,见县令不在追究,赶紧往回走。 商春心中怒海狂涛无处宣泄,见到钟翠急匆匆离开的背影,更是怒不可竭,最后不顾影响的拂袖而去。 商春的众多打手,一见也紧跟而去。 只留下呆在原地的几位耍杂耍的,那几人正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该如何办时。 就听县令王丞沉声喝道:“继续,本官可是付了钱的。” 那几人一听不在耽搁,纷纷耍弄起来。 王丞这才得意的坐回椅子,笑看了一眼妾儿,正想与慕冰玥搭拢几句,却见人已经不见了。 待李桐拿过装有北极狐的笼子后,慕冰玥便拉着娘亲,趁着县令耍威风时走了,她可不想做过河拆桥的事,尤其那位又是位官,她惹不起只能躲了。 慕冰玥等人来到医馆时,舍郎中已经给七丫重新包扎好了,只是七丫依旧昏睡着。 舍郎中长长叹了口气,道:“这丫头可是遭了不少的罪,小小年纪的,也不知那些人怎么狠心下得去手?” 慕冰玥看向床上依旧昏睡着的人,可能是营养不良的缘故,床上的女孩脸色腊黄,虽看似与沈雪一般年纪,但身量却小上许多,瘦的也跟皮包骨头似的。 李氏拉过女孩的手,就见袖间的胳膊上,布满青紫的掐痕,慕冰玥见娘亲难过,正想安慰几句,脑海中却突兀的闪过一丝念头。 她转头望向女孩,女孩与沈雪年纪相仿,脸色虽不好看,但却难掩眉宇间的清秀之姿,长大了怕也是百里挑一的美人。 慕冰玥心里暗暗盘算着,所以未注意到李氏望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 “桐妈,您去雇辆马车吧。”慕冰玥对李桐说完,又望向舍郎中:“麻烦舍郎中包些伤药。” “慕小姐是要收留这位小姑娘么?”舍郎中见慕冰玥吩咐人去雇马车,不由问道。 “但凡签了卖身契的,料是没什么亲人的,家中虽不宽裕,但给口饭吃还是行的。”慕冰玥说完见母亲没有出言反对,心才放下。 不一会李桐便雇回了马车,众人小心的将七丫抬上马车,拿上舍郎中包好的药,便坐上马车. 第十七章 身世堪怜 几人刚上了马车,就听沈雪咋咋呼呼道:“娘,这只北极狐怎么会在这?” 原来李桐刚才并未将北极狐拿到屋子里,雇上马车后她怕一会拉下便先将北极狐放到了车上,所以沈雪这会才看见。 慕冰玥听了头也未抬,淡淡道:“当时花的可是咱们的货款,自然不能太亏本,再说咱们的房子还指望着它呢!” “什么房子?”李氏和李桐同时问道。 慕冰玥抬头看向李氏,轻声道:“娘,父亲为我们租的房子快要到期了,在说父亲也快要回来了,我和雪的身量见长,床本就有些挤了,如今家里又添了一口人,这屋子实是有些小了。” 沈雪怔然的望着笼子里的雪狐,喃喃自语道:“一定要把北极狐卖了么?” 李桐听见,心里暗怪女儿不懂事,忙掩饰道:“这只狐子要卖就得快些脱手了,奴婢瞧它的样子,怕是活不了几日了。” 沈雪先还为要卖北极狐伤心,这会一听它没几天活头了,眼珠子愣是直直往下掉。 慕冰玥很少见沈雪对什么上心,今日见她这般神情,心生不忍,道:“过几日便是小雪及笄的日子了,既然小雪如此喜欢它,那就留下吧,当做送给你的礼物。” 李桐连连摆手,“小小姐,这可使不得。” 沈雪也是慌忙摇头:“小姐,我还是不要了。” 慕冰玥见两人直摇头,知道她们定会一再推脱,也不再多说,笑道:“这只狐子现在这副样子,只怕卖不上好价,不若,小雪将它养精神些,日后也好卖个好价钱。” 沈雪听了,忙应下,伸手逗弄着那只北极狐。 慕冰玥笑着摇头,回头去看那七丫,却见娘亲正定定的望着她,疑道:“娘,怎么了?” 李氏心中疑云密布,望着女儿如今难掩清灵之气的水眸,一时怔然,却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慕冰玥见娘亲欲言又止的样子,回想到今日的种种,心下不由突突跳了起来。 李氏见女儿满脸紧张的样子,再也不忍问下去,将心中疑云打散,慈爱的望着女儿:“玥儿自小聪颖,今日行事又如此淡定,让为娘看了甚是欣慰。”无论如何,她都是她李湘云的女儿,是上天可怜他们,赐给她们的女儿。 慕冰玥知道娘亲是临时转了话头,她明白的知道,娘亲已是起了疑心,只是不忍为难她。不是她想瞒着她们,只是她真的不知该从何说起,她更怕的是娘亲不再爱她,反而怕她。可是今日一事让她不能再自欺下去了,她也不能再留恋下去了。娘亲的路还很长,而能陪伴她一起走下去的人,上天如今也给送到了眼前,她……必须抽身了。 李桐心里早就隐隐有些猜测,只是一直未去深想,今日慕冰玥连番的举动,让她甚是意外。看到小姐的神情,知道小姐也有所怀疑了。可是看到小小姐沉默的样子,让李桐也是心生不忍,无论怎样,小小姐是她看着长大的,她不想再管小小姐为何总是异于常人,她只知道小姐和小小姐都是她的亲人,是她想守护的家人。 沈雪未注意到车内气氛的异常,兀自开心的逗弄着笼子里的北极狐,不时发出笑声:“小姐,你快看刚才它还抬头看奴婢了呢!” 慕冰玥心不在焉的应道:“知道了。” 沈雪不满自家小姐的冷淡:“小姐,它刚才还抬头看奴婢了呢!” 慕冰玥本是满腹惆怅,此时被沈雪胡搅蛮缠一通,沉重的心情略略放下,含笑道:“怕是不耐烦你老去戳它吧!” 沈雪听了不满的直哼哼,到是消停下来。 将圆未圆的明月,渐渐升到高空。一片透明的灰云,淡淡的遮住月光,月光似银纱织出的雾,朦胧的笼罩着大地。 家家灯都亮着,似天上的点点繁星,寥廓的苍穹好象也在屏息静听着家家不时传出的笑语。 “明年过节时姑爷应该在了。”李桐不想车内的气氛沉闷下去,先开了口。 “是呀,到时咱们一家也就团圆了。”李氏慈爱的将女儿搂进怀里,“玥儿,也可以有爹陪伴了。” 慕冰玥紧紧的偎进李氏怀里,贪婪的享受着这一刻,她纵容自己最后一次沉溺在会让她变得自私的母爱里。 …… “到了。”车外车夫的声音将慕冰玥拉回现实,她回过神,慢慢从娘亲的怀里离开,笑容重新回到嘴角,只因她不想让她们察觉到异样。 “大年下的,真是麻烦师傅了。”李桐下了车便赶紧掏出碎银,放到车夫手里。 “不麻烦,不麻烦。”车夫接过钱一看,顿时喜笑颜开,待五人都下了车,才将马车赶走。 李桐将七丫放在床上后,便去熬药,沈雪也放下手中的笼子跟着去帮忙。 李氏洗了娟帕,避过伤口小心的给七丫擦洗着,慕冰玥在一旁见娘亲细心的照顾七丫,心里的大石终于放下。 四人因要守岁,白天里都补了一觉,夜虽深了,到是都没多少困意。沈雪服侍着七丫喝下药后,便把北极狐拿了过去,四人逗弄着北极狐,年节里因七丫的事,变得冷清的气氛慢慢回温。 寅时,躺在床上的七丫终于醒了,突兀的见了慕冰玥四人,吓了一跳。在经过沈雪手舞足蹈的解释后,眼里才慢慢放下戒备,感激的望着四人。在等到李桐告诉她,她的卖身契已被撕毁时,七丫顿时痛哭出声,哭了好一阵,要不是四人哄劝,怕是要就此哭下去。 七丫哭够了,喉中哽咽着,便要起身给四人磕头,却因为碰到伤口,又跌回床上。 李氏见了急忙将她按住,检查了下伤口,见并未无碍,才放下心来,语道:“你受了伤,这些个虚礼就免了吧,相逢便是缘,你就安心养伤吧!” 七丫虽未完全听明白,但大意还是知道,感激之下,却又不知如何表达,直含泪望着众人。 “那个女子为何对你如此狠心?”沈雪终究耐不住好奇,问道。 七丫一听,虽是知道那女子在不会伤到她,可还是噤嗦了下身子,见四人都一脸关切的望着她,心里一暖,慢慢说了起来。 原来七丫家中遭灾,在六岁时便被家人卖给了那个叫商春的,小小年纪便随着那帮人四处讨生活,得的赏银多些,她还能吃顿饱饭。若是收入不好,不说没饭吃,还要被打一顿发泄。 慢慢的她们那个杂耍团混出了名气,收入也渐渐好了起来,那个老板却经常拿了钱去,那商春家中的是位母老虎,脾气极是爆烈,那老板娘的父亲又是那一带出了名杀人不眨眼的流匪头子,商春去的事终是被传到了那母老虎耳里。那母老虎的父亲把商春打了个半死,还扬言商春再去,就给他扔到运河里去喂鱼,所以商春才收敛不少。 但是却背地里把的相好赎了出来,带在身边。而七丫年纪渐大,那商春便起了淫心,几次想染指她,她谎说与老板娘身边的丫鬟小红时有书信往来,威胁他若是他不收敛些,就让小红告诉老板娘,商春这才收敛许多。而那钟翠,因年纪越来越大,膝下无一子傍身,商春又不敢给她名分,见商春觊觎她,便怀恨在心,因而时常找事来责打她…… 沈雪听完一通狠骂,李氏和李桐也是怒上心头。 李氏默声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却要遭受这么多。” 沈雪小声问道:“不知你以前叫什么?” 七丫神情黯淡下去,回道:“就是叫七丫。家中姊妹多,我排行第七,所以叫七丫。” 李氏不愿触及她心事,不敢再问下去。 慕冰玥见娘亲不忍的神色,微叹,开口问道:“你可与家中还有联系?” 七丫虽从沈雪口中知道,是眼前的女孩救下的她,可是见她神情淡淡,又一直默不作声,不由让她有些惶恐。此时听她问起,不敢怠慢:“并未有联系。” 慕冰玥早有所料,接着又问道:“你现在是自由身,日后有何打算。” 七丫脸显茫然,她从没想过自己还能有一天恢复自由身,这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这一刻来的这么突然,一时让她无法看清眼前的路,她惶然自语道:“我已经无家可归了。”说完兀自被自己的话惊了一下,她已经欠恩人很多了,她不能在拖累着恩人。 七丫急急道:“我明日就走的……。” 李氏见她小脸都变白了,忙道:“着急走什么?安心养着就是,我们家虽不是富户人家,但给口饭吃,还是可以的,若是你不嫌弃的话,就留下吧。”女儿素来菩萨心肠,本就要收留她的,这会知道七丫无家可归,更会让她留下。到不如她出言挽留,省的七丫不知状况,以为只一孩童愿留她,其她人不愿呢! “这……这……”,七丫手足无措,不知该说什么。 李氏调侃道:“你可是嫌弃?” 七丫慌忙摇手,急的脸都白了,“不是的,不是的。” 李氏正言道:“既不是,便把这当成自己的家吧!” 七丫一听顿时泣不成声,任谁哄也止不住。 过得好一会才哽咽着停下,李氏拿过娟帕给七丫擦拭眼泪,“哭出来就好了。 第十九章 萃文书屋 慕冰玥虽是不知那茶摊老板怎么个移花接木法,可也知道若是小顺子应了征,他日后永远便只能做另外一个人了,再也不能变回自己。 慕冰玥知道即使自己出高于赎金几倍的银子,那茶摊老板也不会放人的,见他愁眉不展,她却不知如何安慰。 这一件事早已在小顺子心中积压数月,却一直无人可倾诉,一番心事吐完,心下也放松了不少,见慕冰玥凝眉出神不知想什么,不由暗笑自己怎么逮着一个娃娃便不管不顾的一通发泄。 “我们家正在这找房子,日后我们会帮助照看大娘的。”慕冰玥也不知以后会怎样,但还是想尽力去帮助他。 小顺子听了,虽是诧异慕冰玥的‘豪言壮语’,但还是感激的笑了,“小姑娘心地真是善良。” 慕冰玥知道他并未把她当一回事,也不多说什么,只笑了笑。 小顺子突地想起一事,“小姑娘家要在这买房子?” 慕冰玥点点头。 小顺子想了想,道:“离着不远处却是有处房子在卖,因离着集市近,价钱上便有点贵。” 慕冰玥问道:“不知是多少银子。” 小顺子回道:“十两银子哪!” 慕冰玥听说是离集市近,到是多问了两句:“不知是几间屋子的?” 小顺子见她感兴趣,坐下细说:“那家姓陈,前几日在这喝茶说起过,是三间屋子,还有个小院。” 慕冰玥一听,到是挺合心意,因父亲一直未回来,家里虽有了钱,娘亲并不敢做主买房子,她年纪小,也没敢太张罗。如今却不同了,更何况家里又添了一口人。 不过这十两银子她现在却是没有了,她们这一年却是赚了不少钱,可还完她外公的本和息就剩那七十五两的货银了,却也被她一下子挥霍掉了。 不过钱越赚越有,她也不灰心,大不了再去借好了。思定慕冰玥赶紧问了那处房子在哪,问完便与小顺子告辞,去了那处房子。 那家姓陈的见一女童来看房子,并未太热情,只让她进了院便自去忙了。 慕冰玥去了主房和左右两间厢房都看了看,见屋瓦房梁都很是结实,也没什么漏雨的地方,满了意。又去水井去往下望,见水井水位很高,水也清澈,才放了心,便去找那陈老爷谈价。 那陈老爷本以为只是小孩子好奇胡闹,所以并未上心,但看见慕冰玥去瞧那水井,才知道对方是真的要打算买房子,领慕冰玥在正堂坐下后,便去里间吩咐家人沏茶。 慕冰玥也不客气,摆手开门见山道:“陈老爷不用麻烦了,说个价听听吧。” 陈老爷见慕冰玥这番做派到是也不再虚与委蛇,直道:“十两银子,一分也不能少。” 慕冰玥听了,心里到是赞了一句,古人到都是高风亮节之士,也不欺小,笑道:“我要了。不过我现在没带那么多的银子,明日送来可行?” 陈老爷听了到是没太大反应,想是还不太相信慕冰玥的话,半晌道:“既如此,请小姑娘先付上一百文的押金。” 慕冰玥笑笑,知道是这老者不相信她,她将荷包取出,“这里有三十文。反正您今日也卖不出去,明日我若是不来,您尽可卖给别人,这三十文便当定金了。”这本是她今日卖那些小品笑话得来的钱,到是没想到这么快便找到房子了。 那老者呵呵一笑把银子收起,屋外那老者的夫人,沏了茶端了进来,却见自己夫君银子都收了,到是诧异了下,等她将茶递给那女童时,却是惊咦出声:“怎么这么面善哪?” 慕冰玥闻言抬头,细细瞧了瞧眼前的妇人,确定自己并不认识。 那夫人却‘呀’的出声,“可不就是那日在那杂耍团救下女孩的女娃么!” 慕冰玥到是没想到自己到是也小有名气了,那陈老爷听了,惊疑道:“真的?” 那夫人不满道:“我骗你做什么?” 至此陈老爷才相信了,把慕冰玥的钱推了回去,道:“小姑娘,钱你先拿回去吧,明日你来付款就是,什么时候都能搬进来,老夫和老婆子正好搬去城里儿子的家。” 陈老爷说完环顾四周,对慕冰玥道:“这房子里的家具虽都旧了,但还能用的,你若不嫌弃便都送给你了,反正也没人买。” 慕冰玥见他快言快语,丝毫不做伪,也不推辞,“如此,便多谢陈老爷了。” 陈老爷摆摆手。 慕冰玥见事谈定,也不便多打搅,起身道:“陈老爷,陈夫人,无事我便先回去了。” 陈夫人忙道:“怎么不多坐坐,中午还没吃过吧?就留下用顿便饭吧!” 慕冰玥怎好意思,忙道:“不了,出来久了,怕家人担心。” 那陈夫人听了这才作罢,却是将慕冰玥一路送出院外,还一劲叮嘱她要她慢点,要不是那陈老爷拉住她,慕冰玥还真怕那陈夫人会一直将她送回家。 慕冰玥出的院来,觉得并不是很饿,所以未打算回家,便随意逛了起来。她见前面有间萃文书屋,想是卖书的,正好想看看当地人们精神文化方面,便走了进去。 这是一家老店,里头不是很宽敞,倒是很整洁,一摞一摞的书整齐的摆放在书架上。一个老者正在书架前掸拭着书上的落灰,店里并无人,甚是冷清,那位老者并未注意到慕冰玥。 慕冰玥也没出声,便自己一个人选看着。 过得半晌那老者才发现了慕冰玥,见她一七八岁女童翻看着书籍,只当她好奇,也没出言赶人,兀自继续手中的活。 慕冰玥看了半天,见多是些兵书,再不就是些诗集范文、个人手札、名人传记、或是各国轶事,也失了兴致,心里有了底,也不想多逗留,放下书正打算离开时,却听那老者长长叹息了一声,似是有无边寂寥,无法诉说的酸楚。 她停下脚步望向那位老者,老者也在望着她。那位老者年约五旬,满身儒气,眉目之间甚是慈祥,见她望他,勉强笑着对她说:“可是没有喜欢的?” 慕冰玥不解其意,点点头,却听到那老者又是一声长叹。见那老者颇为落寞,慕冰玥想可能是店内生意冷清,便拿出钱,想买上一本书。 谁知那老者却是不接,对慕冰玥道:“只有爱它们的人,买回去才是不辜负。” 看老者的做派,慕冰玥到是不再奇怪店内冷清了,她想了想道:“老板店里平时也没什么人么?” 老者嘴角露出一丝苦涩,“无钱的填不饱肚子,有钱的都去了武馆练武,谁有闲钱精力来这消磨时间。” 慕冰玥知道这里的人都重武轻文,店里生意不好也是理所当然了,就是她那世有了手机和电脑后,实体图书馆不也凋零了。 “老板可出些大众化的书呀?男女老少都喜欢的!” 老者听了摇摇头,“都不识字,出了也没用。” 慕冰玥一时到忘了这层,这里可不像她那世,有九年免费义务教育的,这里能有机会识字的都是些富家子弟。 这时门外有两个男童拿着竹剑跑过,嘴里还不停喊杀着。老者看到,气恼道:“打打打,每天就知道打,好好的日子不过。” 慕冰玥自语道:“生逢乱世,谁都是身不由己。” 老者听了到是颇为意外的看了她一眼,慕冰玥回过神,淡然一笑。 老者赞同道:“确是身不由己啊!也不知这样的乱世何时能过去?何时才能有太平日子过?怕是我老了,入土那天也是无缘见到。” 慕冰玥听了,见他双眉依旧紧锁,似有无限烦恼,水眸轻转,道:“我给老板讲个故事可好。” 老者听了,眼里闪过一丝困惑,但还是愿意听慕冰玥讲下去。 慕冰玥见他并未不耐,慢慢开口道:“说有一个老者,每天在海边钓鱼,每天就那么悠悠闲闲地钓几条鱼,够维持生活就不钓了。一个大财主拿着鱼杆来到海边坐在老者旁边钓鱼。大财主对老者说,我给你个建议:你每天多钓点鱼,吃不了把它卖掉。老者说:卖掉干什么呢?财主说:把钱攒起来。老者说:攒钱干什么呢?财主说:用它买条船,去打更多的鱼。老者说:打更多的鱼干什么呢?财主说:卖了鱼买更多的船,打更多的鱼。老者说:打更多的鱼干什么呢?财主说:将来像我一样住大房子,吃好吃的,还能到处游历,到海边悠闲地钓鱼。老者说:我现在不就是在海边悠闲地钓鱼吗?” 老者听了不解其意,心里更加困惑。 慕冰玥接着道:“老板可以做自己喜欢做、擅长做、并可以支配的事,已是许多人不敢奢求的幸福了。”无论在什么时代,人们都是在受一种惯性的驱使。这种惯性来自社会、观念、文化、和小接受的教育,每个人都身不由己地忙着赶路,而忽略了要去哪儿,以及路两旁美丽的风景。 老者不语,陷入沉思,半天才道:“是呀!我还奢求什么呢!我比那些无家可归的人幸福多了,只是总觉得心里沉甸甸的,高兴不起来。”说完后,望了望慕冰玥,似是将心事告诉一幼童,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第二十章 买房遇贵 幸福? 在那个生活品质不断提高的和平年代,人们却依旧没有多大的幸福感,更何况这个落后的乱世。 每个人都想幸福,都追逐着幸福,可是幸福到底又是什么? 慕冰玥看着老者沧桑的面容,微叹岁月的无情,收敛沉重的心情,道:“每个人的终点其实都是一样的,终会入土为安.渔夫选择很安逸的过完一生,财主选择波折的过,他们的选择不同,便会有不同的境遇,但是他们都在心底珍藏了一份宁静,也都朝着这份宁静努力着,生活中有各种各样的无奈或者是诱惑,迫使着他们做出更多的选择,也就造就了不同的人生。有人的地方就永远会有争斗,永远没有恒久的和平,但若心自在了,处处皆是仙境。” “好一个心自在了,处处是仙境。丫头,说的好。”慕冰玥一席话,让老者豁然明朗,情绪顿时高涨,“来,丫头,快坐,陪我这老头子,再说说话。”面上隐有相见恨晚之意。 慕冰玥也不扭捏,闻言爽快的坐下。 那老者是书香门第出身,言谈之中很有大家风范,慕冰玥来自高速发展的异世,很多新式思想更是令其大开眼界。 交谈中慕冰玥才知道,那老者虽是出身大家族,但是不愿与众同流合污,家族中有不少人都捐了官,独他一人做了商人。 慕冰玥听完也就不奇怪,这位老者脾气独特,这个书屋却依旧屹立不倒的原因了。 两人相谈甚欢,不一会便到正午了。 老者的家人派了位小厮过来送菜饭,老者才知已是到了饭点,他留下慕冰玥用饭。 慕冰玥见桌子上都是些荤菜,可又实在推辞不过老者的盛情,只好直言自己只吃素。 老者一听哈哈直笑,“这好办,小六子去德月楼买些素菜饭回来。”小六子难得看自己老爷这么高兴,忙应下。 慕冰玥再不好推辞,只好留下,过得一会菜饭便买回来了。 慕冰玥边吃着便回着老者的话,小六子在一旁看得直瞪眼,要知道他家老爷可最重规矩,常教导他们食不言寝不语,可这会却是判若两人,人都似年轻了好几岁,整个人变得神采飞扬的。 老者嫌小六子碍眼,把他打发走后,接着道:“丫头,你接着说,怎么个变法?” “不能总是一本让人乏味的死书,要与时俱进,变得有趣味性。”慕冰玥言谈之中见老者并无商人的市侩之气,也起了结交知心,把自己所知道的倾囊相授。不管哪个时代,推销商品,都要先包装的。 慕冰玥细细说着,老者越听越兴奋,最后拍案而起,“好计谋,丫头,依你计行事,老夫的书日后再不会无人问津。” 他又慢慢坐下,难道:“只是寻常的灯谜,怕是难不住他们。” 慕冰玥笑着将未卖出的灯谜递了过去,老者接过,越往下看,眼越瞪的大,“丫头,这是你写的?” 慕冰玥有很多计划要实施,有些事她必须出面,见老者面目慈善,她也打算不再隐瞒,不过还是留了余地,道:“家师教得好!” 老者目光变得犹如探宝灯,道:“不知小姑娘师承何处?” 慕冰玥知道老者所想,想了想道:“家师云游四海,号逍遥,我也是有缘才得了他老人家几本书。” 老者失望的坐下,叹道:“这样的高人,老夫却是无缘得见,真是遗憾!”有才气的人都有怪脾气,听到此,他也不好多问。 慕冰玥见他不再追问,松口气,道:“家师的书不慎遗失了,幸好冰玥尚还记得很多故事,只是我的字实在拿不出手,想请老板代笔。” 老者听了,满不在乎的摇手:“小姑娘,你也别叫老夫老板了,听着怪生疏的,要不嫌弃,就叫我曹爷爷吧!”那老者叫曹树,家里的孩子都嫌他经商,甚少跟他亲近,不过慕冰玥合了他的眼缘,他便主动攀了亲。 说到这份上了慕冰玥怎好推辞,叫道:“曹爷爷。” “哎!”曹树眯眼笑呵呵的答应了,这才找过笔墨纸砚,慕冰玥说一句,曹树写一句,慕冰玥讲的引起了曹树极大的兴致,最后也不写了,单让慕冰玥给他讲。 慕冰玥慢慢的讲着,曹树的眼神也越来越亮,由期待变成痴迷,最后完全进入故事里,随着故事人物里的遭遇变换着情绪,最后听到花木兰被识破身份,激动地茶都没端稳。 时间慢慢过去,等慕冰玥将花木兰替父从军的故事讲完,太阳也快下山了,她怕家人担心谢绝了老者的挽留。 曹树听慕冰玥答应明天在来,才放了她走。 慕冰玥到了家门口,天也黑了下来,而李氏也在门口站着,见了慕冰玥回来,直偷偷抹泪。 慕冰玥看到了,心里好像被塞近了一团乱麻,搅得她心烦意乱的,勉强笑道:“娘,您怎么站在这?” 李桐这时也走了过来,“小姐,自大中午后,便一直在门外等着小小姐,奴婢怎么劝也不听。” 一听娘亲自中午后,便一直在外面,慕冰玥顿时心疼的不行,“娘,女儿不是说了么,会晚点回家,这么热,您怎么能这么长时间在外面站着,小心再中了暑。” “玥儿第一次出远门,娘担心么!”李氏拍了拍女儿的手。 慕冰玥眼泪一瞬溢满眼眶,心似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不敢被众人瞧见,慌忙侧头掩饰过去。 慕冰玥回到家后,众人才开饭。李氏边给慕冰玥盛汤,边问道:“玥儿,中午可吃了。” 慕冰玥伸手接过道:“吃过了。对了娘,我再外面看中一处房子,已是订了下来,订了明天交房款。” 李氏听了并未细问,道:“需多少银子?” “十两银子,有主房和东西两处厢房,还有个小院,离集市也很近。” “那娘明天去借银子。”李氏沉吟,虽不是离县令那近,但离集市近她也就放心了。 李桐道:“小姐,我去马婶那借吧,马婶的那些儿子都回来陪她们过年,孝顺了不少银子。” 慕冰玥道:“那明天便直接搬吧,雇辆马车,直接就去了。” 李氏和李桐都点点头,怜儿看得有些傻眼,她知道是慕冰玥救下的她,但是她还没亲眼见过大人对小孩言听计从的样子。 慕冰玥见怜儿发傻的看着她,心知缘故,也不遮掩,见沈雪神思恍惚,问道:“这是怎么了?” 沈雪眼圈泛红的望着慕冰玥,哽咽着说道:“小姐,那只雪狐,什么都不吃。” 慕冰玥望了望不远处笼子里的那只雪狐,见它如同昨日,依旧蔫蔫的趴着,旁边搁着一只整只的鸡。 怜儿见了,忙道:“那只雪狐,商春很是宝贝,都是拿着北极兔喂着,只是有时北极兔没有了,那雪狐便饿着,什么也不吃。” 慕冰玥听后,冷道:“不吃,便饿着。” 那只雪狐似是通人气,听了慕冰玥说的,顿时支楞起耳朵,不满的看向慕冰玥。 沈雪见了,撂了碗筷便跑过去,怜儿也是在一旁啧啧称奇。 那雪狐见慕冰玥不理它,又扭过头趴着去了。 沈雪伸手戳了戳,雪狐还是不理。 慕冰玥见了,心下一转,再次冷道:“它既不吃,便把鸡拿出来吧,以后就喂水好了。” 那雪狐听了,扑棱扑棱耳朵,却是没睁眼。 慕冰玥瞧见,又道:“听说北极狐的皮,很是值钱,若是用刀杀了它终会留下口子,若是用毒药,只怕皮毛的颜色会变暗,就饿死它好了,正好省事。” 那北极狐听到,转过头,恶狠狠的瞪着慕冰玥,沈雪和怜儿惊得连连直呼。 慕冰玥余光望过,道:“恩,水也不要给了,死的快些。” 那只雪狐听了,似是被激怒了,顿时摇晃着站起,背上的毛也都竖了起来,这回李氏和李桐也是被惊得站起了。 慕冰玥坐着闲闲道:“还是有点慢,不如淹死它好了。我还指着它卖钱呢!” 那只雪狐听了,呼哧呼哧的直喘粗气,在笼子里打着转,似是无处发泄,眼冒精光的狠狠咬了一口那只鸡,似是把那只鸡当成了仇人,狠狠撕扯着,发泄够了,似是也扛不住饿了,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沈雪在一旁,看得直乐,怜儿也是满眼赞叹。 慕冰玥余光瞧见,唇线上扬,看来这雪狐也有脾气呢!到是比狗还有灵性,虽不知它怎么似能听懂人话,但是难得沈雪喜欢,倒真不好饿死它,省的那丫头哭。 吃完饭后,李氏便开始收拾,李桐一个人出门去告诉绣娘她们搬家的事,慕冰玥买的房子居中,那些绣娘住的里那更近,到是觉得更方便了。 慕冰玥让李氏她们四人先去睡,她挑了灯,连夜开始写西游记,她将一些不妥当的地方换了换,到是没费什么功夫一会便写出好几篇。凌诺眼盲,她经常要给妹妹读书讲故事,她又记性好,所以写起来到得心应手。 慕冰玥在家熬夜,曹树也没闲着,熬着夜写着慕冰玥讲的那个故事。 第二天慕冰玥她们便搬家了,而那陈老爷也带着家人去儿子家了。好在卖的那家人的家什都挺齐全,慕冰玥她们也无需置办什么,当天便安顿好了. 第二十二章 大放异彩 “第十一迷,皮黑肉儿白,肚里墨样黑,从不偷东西,硬说它是贼。” 蓝衣公子洋洋得意道:“太简单了,乌贼么!”赤焰虽然少海,但是许多有钱人家的子弟,都是喜欢游历的,所以也都有些见识。 曹树笑回道:“公子答对了。” …… “第十七迷,有山不见树,有河不见水,有路不能走,要走跑断腿。” 这又是什么?众人面面相觑,纷纷再次要求曹树给提示,俗话说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曹树苦笑只好提示道:“行军打仗会用到。” 眼见铜锣快敲到尾声,众人不由望向多次答对题的王公子,王公子见众人又期待的望着自己,不由苦笑,做苦思状。 蓝衣公子瞧见了,冷哼一声,摇了摇扇子,心里却也是着急,不想输给他人。 时间到,曹树缓缓道:“是地图。” 众人一听,纷纷说太难了,不怪没猜到。 曹树一笑,示意接着出题。 台下的人也越聚越多,时不时互相讨论着,看得曹树直眯眼,心底暗赞了一声慕冰玥高才。 天下什么人多,当然是百姓多,那春晚星光大道之所以红,还不因为是百姓的舞台。 慕冰玥对眼前热闹的情况没觉得意外,她出的都是简单的,也都是寻常的,人们思维扩展开,适应后也就慢慢能猜的出来了。 那王家公子猜对的最多,其次是着蓝衣的薛家之公子,剩下的也有人都猜到过,只是一个人答对几题的少。 时间一点点过去,但人们的热情没褪去,反而越来越往高涨,互动的更频繁。 “第二十九迷,坐也是行,立也是行,行也是行,卧也是行。” 台下众人更是惊惑:“这是个什么东西?”环视一圈,见都猜不出后便等着曹树揭晓谜底。 曹树待锣声停止后,才道:“是鱼。” “是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等众人议论够了,曹树示意接着出题。 “第三十迷,坐也是立,立也是立,行也是立,卧也是立。” 薛家公子一听,心里有了数,得意的看了一眼王家公子,道:“不就是马么?”听到别人的称赞声后更是得意非常,连连扇着扇子。 沈雪见了撇了撇嘴。 曹树依旧面带笑容,“公子又答对了。” 曹树笑着环视周围一圈,“接下来进行第二关,第二关呢并无时间限制,请诸位放心,谜面并不难,跟前面的一样,还有提示。但是有一规定,就是诸位知道谜底却不能直接说出来,还要以迷破密。答对其中三个便可获得一次摇奖的机会。” 众人听了知道这回是更难了,虽知自己答不上来,但还是留下凑热闹。 “第一迷,小小兵将军,独坐中军帐,摆下八卦阵,专捉飞来将。打一动物” 由于无时间限制,又有提示,过得一会到是有不少人知道了,但却不知怎么做迷。 薛家公子,傲然的看了看众人,正要开口,却听先时答对一题的芙蓉女孩答道:“先修十字街,在修月花台,身子不用动,口粮自动来。” 这回女孩见众人望她,已不再害羞了,盈盈站在那任众人打量。 薛家公子风头虽被别人抢了,到是没有不悦,等着接题。 “第二迷,没有脚、没有手,背起房子就会走。打一动物” 薛家公子正要开口,却又听那个女孩开口道:“名字叫做牛,不会拉犁头,说它力气小,背着房子走。” 看来那女儿虽不是很会猜谜,但是文采挺好。 王家公子不由多看了那女孩几眼。 “第三迷,每隔数日脱旧衣,没有脚爪走得急,攀缘树木多轻便,光滑地面步难移。打一动物” 王公子想了想道:“一物坐也卧,立也卧,行也卧,走也卧,卧也卧。” 可谓举一反三,众人更是赞了一声好,只有薛公子撇了撇嘴。 “第四迷,画时圆,写时方,冬时短,夏时长。打一字” 薛公子吟道:“东海有条鱼,无头亦无尾,更除脊梁骨,便是你的谜。” 曹树见众人疑惑,解释道:“是日字。” 众人见他反应快,赞了一声好,但见他满脸傲色,到是不再多看他。 “第五迷,有头没有颈,身上冷冰冰,有翅不能飞,无脚也能行,打一动物。” 王公子最先想到:“周身银甲耀眼明,浑身上下冷冰冰,有翅寸步不能飞,没脚五湖四海行。” 众人见其不但反应快,接的迷面更似诗一般,连连拍手叫好。 沈雪也是拉着慕冰玥直赞。 “第六迷,身体白又胖,常在泥中藏,浑身是蜂窝,生熟都能尝,一食物。” “有洞不见虫,有巢不见峰,有丝不见蚕,撑伞不见人。”这回又是那女孩接的,众人赞叹之余纷纷打探那女孩的来历,可能女儿不经常出屋,到是无人认得是那家女孩。 因为此处不常见此物,曹树见有些人不知道,解释道:“是藕。” “第七迷,左六右七,横山倒山。恰成一对,这回是取反迷” 王公子立即悟出,左七右七是个女字;山字横放,出字倒写是个帚字;合起来为妇字。吟道:“一上一下,春少三日。” 有人见他答得这样快,不由调侃:“先是藕,后是一对。真是一对佳偶。” 一些人笑着附和,女孩听了,脸一瞬变红,王公子到是不由自主的又看了她几眼。 沈雪在一旁直偷乐,见慕冰玥不理她,拉过怜儿神经兮兮道:“我看那公子对那女孩颇为有意呢!说不定明天便让人去提亲。” 慕冰玥望向那女孩,见她旁边一女孩跟她说了一句什么,那女孩顿时轻锤了下同伴,露出小女儿之姿,她不由暗叹古人早熟。 慕冰玥望了望正与怜儿说笑的沈雪,想到她也是十六了,也到了婚配年龄,便有些烦心。 “第八迷,八只脚,抬面鼓,两把剪刀鼓前舞,生来横行又霸道,嘴里常把泡沫吐,打一动物。” 众人到是都知道这个谜底,但见王公子看着女孩发呆,女孩拍着晕红的双颊悄悄看了一眼王公子,那薛家公子见了二人一番‘交流’也走了神,却是没人应答。 这时答对一题的船家的老婆想到了,爽快道:“胖子大娘,背个大筐,剪刀两把,筷子四双。” 众人听了轰然一声笑了,妇人丝毫不在意,也是跟着乐。 曹树也是乐的不行。 “第九迷,有枪不能用,有脚不能行,天天弯着腰,总在水里游。一动物。” 那三人听到众人笑都走了神,迷也没听清,到是没人开口回答。 虽没时间限制,但时间拖长了也不好,曹树便让进行下一题。 书生念道:“第十迷,我有一只船、一人摇橹一人牵。去时拉纤去,来时摇橹还。木工工具” “我……” “吾……” 这回女孩与王公子,竟同时开口,众人听见更是大笑。 曹树见了笑着道:“我便破个例,答对都算数。” 王公子望着女孩道:“小姐先请。” 女孩也不推辞,盈道:“我有一张琴,一条丝弦藏在腹。有时将来马上弹,弹尽天下无声曲。” “好。”这回王公子也是赞了一声,女孩听到,羞得低下头。 王公子眼含笑意,略作停顿开口道:“吾有两间房,一间赁于转轮王。有时放出一线光,天下邪魔不敢当。” 一底三面,都十分形象,十分顺口。女孩做的婉约,男孩做的豪放,众人听了无不赞叹。 曹树见众人都哄嚷够了,慢慢说道:“小姐和公子各获摇奖一次。” 王公子听了出列,女孩听了在同伴的轻推下也走了出去,众人纷纷给二人让路,薛家公子冷冷哼了一声。 沈雪八卦道:“公子长的玉树凌风,小姐又品貌出众,到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慕冰玥听了不由望了望沈雪,“小雪,日后想找个什么样的?” 沈雪脱口道:“行侠仗义,惩奸除恶的英雄。”说完听到怜儿噗嗤一笑,才反应过来,羞得直捂脸。 慕冰玥也不调侃她,沈雪听到周围惊呼声,眼睛偷着手指的缝往外瞧着,原来是那个小姐转到了一方砚台,直差点转到一两银子的那个格。 沈雪见那公子也上去转了,也顾不得害羞,拿开手紧盯着瞧。 那公子最后得了个团扇。 众人见了连连起哄道:“换了吧!换了正好。” 那小姐一听,羞得满面通红,王公子看向她,爽朗笑道:“小姐,我们若不随了他们的意,只怕还得起哄,倒不如爽快的换了。” 那小姐听了觉得有理,点了点头也不看他,从小六子那拿过团扇便回去了。王公子从小六子手中接过砚台,也回去了。 众人见了都乐不可支,曹树也是笑眯了眼,为二人解解围道:“还有最后一迷,猜中者可得十两银子。” 众人一听收了心赶紧催促,曹树呵呵一笑道:“买的人知道,卖的人知道,用的人不知道。” 众人听了直呼,“这怎么可能?”说完看向王公子和那小姐。 那俩人也是凝眉苦思,却也半天不得其解。 曹树笑眯眯的望着众人,半天见还没有人答出,道:“如果没人答出,我可就要公布答案了。” 一些人纷纷让曹树给个提示,曹树摇头呵呵直苦笑,“大家可别为难我老头子了,再不能给提示了。 第二十三章 声名大噪 众人又想了一会,见那三人也没有答案不由放弃了,纷纷道:“老板,说答案吧。” 曹树呵呵一笑,直接宣布答案,“是棺材。”话说他也是猜了许久都没猜对。 众人听了一想,觉得有理,暗怪出题的人脑袋太弯弯,却也是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 元宵节过后,萃文书屋大卖! 慕冰玥的新作,被一些探亲走仿亲友的人带回家后,更是广为流传。 一些游历学子,被书中的奇幻世界所吸引,最后慕名云集于淮县,书中的故事不但诱人更寓意深远,引得学子最后聚资建立了一座会友堂,凡有学之士皆可自由来去,煮茶论古今。 而萃文书屋因此名声大噪,书中的精彩文集更是广为流传。 都说是知识改变命运,慕冰玥现在是完全相信了,她现在只需在家动动笔杆子,银子便流水似的来,到最后倒比家里的纺织厂赚的还多。 “小姐……小姐……”,慕冰玥正在奋笔疾书,就听到沈雪不满的叫着她,她笔下未停,问道:“怎么了?” 谁知沈雪听了更是不满,提高声音道:“小姐,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奴婢说话?” “你说。”慕冰玥依旧未停笔。 沈雪有气无力道:“奴婢说那个王公子与那家蔚家小姐要成亲了。” “哪个?”慕冰玥漫不经心问道。 沈雪一听,犹如火山爆发一般,使劲跺脚道:“啊,气死我了!” 屋外的怜儿,端茶进来见到沈雪的样子,斜斜挑了挑眉,“都已经及笄了,还一副小孩子的心性,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沈雪一听,气的双眼只喷火,“死丫头,胆肥了,敢教训起你姐我来了。” 怜儿听了,放下茶,慢条斯理道:“不过是比我早生两年,日日端着姐姐的架子,小姐都比你成熟。” 沈雪神气的抬抬下巴,清丽的脸庞写满得意:“早出生两年,也是你姐,这局你是永远也搬不回去了。” 怜儿不在与她争辩,拿起慕冰玥写完的纸,拿了毛笔开始抄,好在怜儿没有拜慕冰玥这个只有半桶水的为师,在李氏的教导下,写的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有她的帮忙,慕冰玥倒是节省了不少时间。 沈雪见怜儿吃瘪不在回嘴,得意的坐下,伸手去逗弄花几上关在笼子里的雪狐,见雪狐依旧不搭理她,又气气的收手,“小没良心的,姐姐我日日好吃好喝的伺候你,你倒好天天的不理人。” 说完见慕冰玥也不搭理她,又气哄哄道:“就跟某人一样,都是冷血动物。” 慕冰玥见沈雪说来说去,又转到自己身上,不由好笑,看向沈雪道:“好好的,哪里又招惹到你了。” 怜儿嘻嘻一笑,“某人的心上人娶亲了,自然内火郁结,要找人撒气了。” 沈雪一听,杏眸一瞪,“哪个……哪个说的,他是心上人了。” 怜儿幸灾乐祸道:“恼羞成怒了,瞧瞧,话都说不利索了。” 沈雪气噎,忙搬救兵,“小姐,你看怜儿。” 慕冰玥扫了扫二人,闲闲道:“小雪若是喜欢王公子,我这就叫娘亲托人去说,那王家公子若是不答应,我便将他的亲事搅黄,让谁也不能跟你抢。” 沈雪这回是真被气住了,拿手指着两人,半天却也说不出一句整话。 李氏进屋见了,知道三人又在斗嘴,忙道:“来来,尝尝这杏仁酥,刚做好。”说完拉着火冒三丈的沈雪先坐了。 沈雪不情不愿的坐下,恶狠狠的咬了一口,又拿了一块去喂笼子里的雪狐。 雪狐却动也未动,沈雪瞧到,气道:“到现在也不认人,饿死算了。” 李氏看着沈雪跟雪狐置气,无奈一笑,端了另一盘给慕冰玥两人送去。 怜儿见了连忙起身接过,见李氏坐了才坐下。 李氏摸了摸慕冰玥的茶,不由皱眉,“玥儿怎么又喝凉茶,你体质本就阴寒,仔细再伤了身子。” 慕冰玥忙道:“是女儿一时贪凉了。” 女儿知书识礼本是好事,可李氏总觉得女儿跟她越来越疏远了,心想也许是女儿长大了吧,不在依恋娘亲。 怜儿见李氏恍神,问道:“夫人可是老爷来信了。” 李氏回过神,笑着回道:“未来信,上次说是定准年底回来,算算也就这几天了,没变故应该是不会来信了。” “哦。”怜儿应了一声。 慕冰玥放下笔,道:“娘,女儿有一事想求娘亲应允。” 李氏慈爱的望回女儿,“什么事?” “怜儿自来了咱们家,与女儿甚为投缘,怜儿又姓慕,不若与女儿做一个伴,继到爹娘名下,这样爹娘也多个人孝敬。” 李氏笑道:“娘还以为是什么事,娘早就把怜儿当成女儿了。” 怜儿一听慌忙站起,“这……这怎么行?” 慕冰玥激道:“怎么?怜儿不愿意?” 怜儿更慌,直摇手。 慕冰玥见了不容置疑道:“那就行了,正好爹回来,咱们也摆个席热闹一番。”沈雪是沈家的独女,虽是被家人赶了出来,但也是沈家的骨血,这个时代很注重血脉,所以慕冰玥这次并没拉上沈雪。 怜儿这会说话可不伶俐了,也找不到说辞,直望着慕冰玥干瞪着眼。 沈雪在一旁大笑,“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事情便在四人三言两语开着玩笑的茬落幕。 这年,腊月二十五,慕成杰终于回来了,整个人都精瘦了一圈,皮肤也是黑黑的,双眼却炯炯有神。 一家人阔别了近九年,这才真正的团聚了,李氏难免感伤,一家子人忙劝慰,好一会才破涕为笑,一众坐下絮着家常。 说了一会话,慕成杰看着站在李氏身边规规矩矩的女儿,展臂开怀道:“玥儿,想死爹了,快来让爹抱抱。” 慕冰玥看他的架势,忙把怜儿推出去做挡箭牌,“爹,您看这是谁?” 慕成杰无奈的收手,依言望向怜儿,见其眉清目秀,规规矩矩的站在沈雪旁边。 怜儿见慕成杰打量,也不畏怯,缓缓向他施了一礼。 慕成杰道:“可是信中提到的怜儿?” 李氏呵呵一笑,又将慕冰玥提议的事给慕成杰详说。 慕成杰听完,笑着望向慕冰玥,“玥儿喜欢就好,为父这些年着实是愧对你们娘俩了。” 慕冰玥笑着一拜,“谢父亲。” 慕成杰无奈摇头,暗叹女儿与他不亲近,被风沙吹的沧桑的脸庞显出失落。 李氏见了,知他心中所想,忙给他斟了杯茶,问他在军营中的情况。 慕成杰简单说了下,又问起家中情况。 因在信中也曾提到过,李氏也只简单说了下家中的生意。 慕成杰连日赶路,脸上难掩疲惫,慕冰玥等人见了,找了个借口便都各自回屋了。 因慕成杰态度冷淡,虽是答应收怜儿为义女,却没有太多关注,慕冰玥怕怜儿伤心,不由暗暗打量着,见怜儿依旧如常才放下心来。 李氏伺候慕成杰梳洗后,又续了些话,便小心打量着他的神色,她先头提过家中生意都是女儿的主意,但丈夫也没太大反应,这会就剩他们俩人,她又将女儿的事小心翼翼提了出来,暗暗注意着他的反应。 慕成杰边打量屋子周围的环境,边应着,听到妻子提到女儿的事,自豪道:“看来父亲做生意的头脑没遗传给我,到是都传给他孙女了。唉,慕家的生意败落在我的手中,我总觉心中有愧。如今被女儿重振起来,父亲若在地下得知也能含笑了。” 李氏听慕成杰如此说,也觉有理,也就把此事放下了。 李桐做好晚饭,和沈雪一起端到大厅里,怜儿也上前帮忙,因快到年底,那些秀娘也都在家未来,家里就剩慕冰玥他们六个人。 慕成杰休息后,携着李氏来到桌前,见了色香俱佳的一桌菜,不由食指大动,忙招呼了众人坐下开饭。 过了一会慕成杰见女儿只吃素菜,妻子虽在信中跟他提过,可慕成杰看着女儿没有多少血色的脸怎能不心疼,夹了块鸡腿便要给慕冰玥送去。 慕冰玥见了拿筷一挡,挑了眉,“娘……” 李氏笑着将丈夫的手拉回,“夫君,让玥儿吃块肉可是比让那雪狐吃棵人参还难。” 慕成杰讪讪收回手,“这不吃肉怎么长个,爹还盼着玥儿快些长大呢!” 慕冰玥摇头坚持,慕成杰无法只好郁闷收手。 慕玥留心到怜儿神色有些黯淡,忙道:“父亲如今可不能光顾玥儿了,小心怜儿吃醋。” 怜儿摇手,“小姐又取笑我,怜儿也只是想起以前的事而已。” 慕冰玥知道怜儿的亲生父母都是极重男轻女的,见她神色黯然,也不在取笑她,忙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又给沈雪也夹了菜。 慕成杰见女儿处事沉稳又周到很是欣慰,心情大好不由多喝了些酒,没一会便有些醉意,李氏忙把他扶回屋。 第二天慕冰玥虽熬到很晚,但因慕成杰刚回家,不好太赖床,一大早起了,便与众人在大厅一起等慕成杰起床。 慕成杰因昨日喝了酒,睡过了头,半天才起来床,听都在等他开饭,忙收拾齐整去了大厅。 “好久没睡的这么安稳了,叫大家久等了。”慕成杰坐下后忙叫众人也坐了,边疆不稳,他虽只是个记账的,不用操练,却还是要早起的。 第二十五章 指挥有度 李氏无意瞧见院门口已堆积成小山的礼物,心里更是惊呀。 有慕冰玥接手,慕成杰脱得身来,和李氏陪着李斌一起往回走。错身而过时,手中却被自家女儿塞进了一张纸条,慕成杰虽有疑惑,却也不便当下看,便收到了袖子里。 沈雪见到慕冰玥过来,连忙抱怨,“小姐,快累死奴婢了,奴婢的脸都要笑僵了。” 慕冰玥看了看她,轻飘飘的扔了一句,“数钱数到手软,不是你一直期盼的么?这才哪到哪!不想笑僵,低着头,弯着腰不就行了。” 那不成老太婆了,沈雪苦着脸,不理慕冰玥,接着收礼。 慕冰玥摇头,“你先回屋喝口水吧,顺便告诉我娘,一会儿把家谱找出来。” 沈雪得令正要走,却远远瞧见王家公子携着娇妻正往这边来,沈雪扯了扯慕冰玥激动的喊道:“小姐,你看那不是王公子和蔚小姐么?” 慕冰玥瞧着这对新婚夫妇也往这边走,倒是深为意外。 王渊与妻子因着萃文书屋的灯会结缘,想着曹树也算是他的半个媒人,那日后他对曹树也是极为敬佩,一直想着带着妻子去结交一下,昨日听说了这件事,想着这个场合到是极为适合,因此也带着礼物来了。 王渊将礼物放下后,便带着妻子往里面去了。 慕冰玥看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俩人瞧的沈雪,无奈一笑,“羡慕嫉妒恨!” 沈雪一听,双眼直放雷,“什么呀?奴婢只是想起了一句话而已。” “什么话?” “才子佳人,良缘佳配。”沈雪努努嘴,向慕冰玥抬抬下巴。 慕冰玥好笑的看了一眼沈雪,沈雪见了,放下手中的礼物,“奴婢去忙了。” 看着落荒而逃的沈雪,慕冰玥也只得接着招呼来客。 不一会小顺子也回来了,后面跟了四五辆马车。 慕冰玥见了,赶紧交代雇来的那些人如何摆放,搭建凉棚。 曹树见人来的差不多了,向周遭还站着的众多学子拱了拱手,“今日慕老爷收义女,曹某不才,想为慕老爷及令嫒献诗一首,聊表心意。” 慕冰玥交代完,吩咐小顺子去帮小六子把桐妈拿的百丈布拿去,她也站到了李氏的身旁。 小六子和小顺子各执布的一端,展开一块奉到曹树面前。 曹树笑看了一眼慕冰玥,挥笔将慕冰玥交给他的那首诗写上。 待曹树写完,小六子和小顺子将诗转向众人展示。 有人吟道:“自古家严多孝女,从来溺爱少娴淑。苦寒育就耐寒花,人子孝顺膝下欢。” 众人纷纷称好诗,虽无华丽的辞藻修饰,却也内意深远,倒是符合此情此景。 曹树看向王渊,“王公子灯会那日惊作连连,今日不如也来凑个趣。” 王渊连忙上前,“哪里哪里,曹先生既如此说,晚辈只好献丑了。”说完接过小六子递过的笔,挥笔一蹴而就。 笔势如浮云飘逸,任情恣性,宛如游龙凛然欲飞。字里行间激情洋溢,满怀抱负。 众学子心下无不为之折服。 曹树不好厚此薄彼,“今日咱们齐聚于此,皆是有缘,倒不如都留下墨宝,送上祝福。” 有两位文坛中的风云人物献诗,众学子也不拿娇,纷纷上前献诗。 王渊写完后,回到娇妻身侧,俩人相视一笑,有人见了哄让着也让王夫人做一首,王夫人也没矫情,接过王渊为她蘸好墨的笔,在布上也留下了佳作。 曹树见人都写完了,向慕成杰拱了拱手,“今日是慕老爷收义女,倒不好让咱们喧宾夺主,不如慕老爷来收尾如何?” 慕成杰虽不认识曹树,但是却听慕冰玥提过,又见众多学子对其恭敬有加,心下虽有些疑惑,但还是依言上前将慕冰玥交给他的那张纸条上的诗写上。他本就是教书先生,作诗是信手拈来,不过不忍拂女儿的好意,便只写了女儿的那首。 众人上前,只见布上写着,‘才可容颜十五余,心若清风颜似玉。盼儿他日双十华,相夫教子享福闲。’诗虽朴实无华,无甚出彩处,然字却写得极好,下笔沉实有力,收纵有度,有着豪迈风姿,倒是让这些学子对这商户之家高看了一眼。 慕冰玥见时候差不多了,便让沈雪把怜儿请了出来。 人们知道这便是这家人要收的义女了,不由定睛去瞧。 着一袭软烟罗绿水裙的怜儿在李氏的精心装扮下更加的亭亭玉立,这一年在桐妈和沈雪的精心调养下,与年初的怜儿判若两人。一张秀美的心形脸蛋,小巧挺拔的鼻子,柳叶般弯弯的眉,薄薄的嘴唇,已是渐渐长开,小巧精致,仿若凤仙花一般惹人怜爱。虽不似王夫人般靓丽娇美,但也是花骨朵般的佳人。 王丞和李斌见了,也从屋里出来。 曹树见怜儿走过来,命小六子把卷好的百丈布交到怜儿手里,笑呵呵道:“这百丈布上写满了大家的祝福,慕小姐可要收好。” 怜儿见大家把目光都放在她身上,一时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 慕冰玥来到怜儿身侧,笑道:“三姐快拜见爹娘啊。” 怜儿听了一下怔住,不由回头望向慕冰玥,见慕冰玥向她示意,忙收回视线,举着百丈布,恭恭敬敬的给慕成杰和李氏磕了三个头,“女儿拜见义父,义母。” 慕成杰和李氏相视而笑,“哎,乖女儿,快起来吧。” 慕冰玥拉过一旁直偷乐的沈雪,“二姐,还不快帮忙扶三姐。” 沈雪也愣了一下,在慕冰玥的催促下,忙扶着慕怜儿起来。 慕冰玥扶着怜儿起来后,便从桐妈手里拿过家谱,笑着望向王丞,“大人是淮县的父母官,还请大人玉笔为我慕家家谱添上我家三姐的名字。” 王丞也是一愣,暗骂慕冰玥狡猾,却也未表现出来,在慕冰玥的提示下将慕怜儿三字工工整整的写在了慕家家谱上。 慕冰玥这才笑着收起,暗示自家老爹可以开席了。 李斌与王丞在正堂坐了,李氏领着于氏在慕冰玥的屋坐了,曹树和慕成杰领着众学子在院外布置好的桌席坐了,好在小顺子顾得人多,干活又麻利,临时搭的凉棚这会到也弄好了。 学子大多在家养尊处优惯了,在院中站了一会都有些汗津津的,没等开席,倒都灌了一肚子凉茶,好在小顺子办事牢靠,那些酒楼不一会便把餐点都陆续送来了,学子们折腾了好一会,也都有些饿了,也不都附庸风雅了,上什么便吃什么。 慕成杰虽没没有什么出挑的才学,但为人厚成持重,在军营磨砺的这九年,让他比那些吟诗作赋的文人多了一丝洒脱豪迈。席宴上,曹树倒是与他谈的甚为投机,俩人从诗词歌赋谈到官政吏治,又从官政吏治谈到边疆军事,俩人背景际遇虽是不同,但个性到甚是相似,越谈越投机,最后俩人便只顾着说话,把周遭的人都忽略了。 王渊见了怕冷落了众人,只好跟周围的人呼朋唤友的碰杯,酒喝得越来越酣,众学子索性便作起诗来,王渊才思敏捷,一气作了好几首诗,俱都是精彩绝伦的佳作,造语奇隽,凝练峭拔,意境深远宏达,不由让人心悦诚服的称他为王才子。 席上除了王渊外,最为活跃的还有一位着布衣的一位中年男子,脸颊无肉,身材也是干巴巴的,不是合身的衣衫在其行动间飘来荡去,很是惹眼。 繁忙间慕冰玥便见着这位奇葩满场飞,小顺子见她疑惑,便靠前解释。 原来这个人在当地还很有名气呢!别看人家穿的是粗布麻衣,可家底丰厚着呢! 刨除那些外来的乔迁户不提,这人可是当地最富庶的土财主。 此人名叫刘三,因其心眼极多,对外人和自己都极为吝啬,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处处都留有一手,因此人送外号留一手。 慕冰玥了解的点了点头,回手塞给小顺子一个荷包。 小顺子只一触手便知里面少说也得有四五两银子,哪里敢收,只往回推。 几次推脱,见慕冰玥依旧坚持,小顺子才停了手,看向她,“姑娘的银子,小顺子实在受之有愧,若是姑娘可怜,待他日小顺子应招戍边时,只求姑娘瞭望家中老母一二,小顺子感激不尽,若是他日能……活着回来,定做牛做马回报。”家中老母是他唯一放不下的牵挂,慕冰玥虽亲口说过会帮他看顾家人,可他并未往心里去过,但看到她对救下来的婢女都这么爱护,他真的动心了,可是他一贫如洗,实在不知如何开口,但他知道不能再错过这次机会,因为他真的无可托之人,今日时机最佳,他只好厚颜开口。 慕冰玥并没有意外,望着他满是愧疚的神色,淡然道:“慕家靠兵衣起家,你若是到了边疆,我还要多靠你呢,大娘的事你尽管放心。穷家富路,银子你且拿着,日后连本带利还我就是” 小顺子眼眶泛红,话说到这份上,他唯有将感激放在心里,以待他日。他郑重拱手,咽下万语,“多谢姑娘。 第二十六章 未雨绸缪 与自己仅需节衣缩食,与他人却可活命保身,她只能尽力吧! 慕冰玥不想他不自在,点点头转身进了厨房。 小顺子拿着荷包在原地站了好一会,直到小六子叫他,他才茫然回过神来,将荷包小心收起便跟着一起去帮忙了。 一个时辰后那些秀娘都散了,只剩下酒过三旬喝得正酣的一众文人。 众人诗兴大发,唤来侍仆,摆上笔墨。 王渊醉墨淋漓,连出佳作,众人慢慢聚拢品评。 生不逢时,一些有学之士因怀才不遇,所做诗作都有些低沉苦闷,而王渊的诗调高气峻,或如云崩雪涌,奇峭浪漫;或如明霞秀月,清丽璀璨。在想象的奇特、构思的精巧、语言的精辟等方面,极富独创性,别树一帜,只让人感到他的自信和渊博的阅识。 留一手亦挤上前来,摇头晃脑的念着上面的诗,周围围着的人,不由面露鄙夷之色。 谁不知这留一手,胸无点墨,心肝肺里装的都是银子,此番附庸风雅,纯属水仙不开花——装蒜。 留一手丝毫不理周遭的鄙夷之声,口中啧啧有声,连连赞叹,极尽谄媚之言。 王渊最是讨厌先敬罗衣后敬人的势利眼,丝毫不理会留一手的甘言媚词,腕下轻转,徐徐而书。 众人望去,只见上面写道:“头尖身细如米秆,论秤没有半毫分,眼睛生在屁股上,只认罗衣不认人。” 众人神情顿时微妙了,这王家公子真是个妙人!又齐齐嘲弄的望向那干瘪瘪的人。 留一手那堪比城墙还厚的脸皮,岂是他们这些软刀绵枪可以戳破的,只见他神色淡定如常,连眉头都未动一下,“王公子的这首小诗,通俗浅近,雅俗共赏,我等俗人能闻听公子大作实乃生平幸事。”这话说的极有水准,即拍了王渊的马屁,又贬低了其余的人抬高了自己。 王渊并未理会他的奉承,再次抬手在下面又继续写上‘绣花针’三字,众人恍然大悟,惊叹之于又忍不住发笑。 留一手面上却丝毫不露难堪之色,不由让人叹服他的脸皮之厚,倒是再未有人出言为难他。 这场酒喝到了临近傍晚才散,倒都个个乘兴而回,直约了改日再喝。 慕成杰也是喝得酩酊大醉,直到第二日近正午才醒。 慕冰玥听到正屋有了动静,忙端过早就熬好的醒酒汤交到怜儿手里,一起去了正屋。 慕成杰正揉着额头,见了俩人,忙笑笑。 慕冰玥推了推怜儿,怜儿上前递上醒酒汤,道“义父喝些醒酒汤吧。” 慕冰玥道:“叫义父太绕了,也不亲就叫爹吧!” 慕成杰好笑的看了眼自己女儿,抬头看了看怜儿,笑着道:“就叫爹吧。咱家没那么多规矩。” 怜儿赶紧应了,慕成杰接过碗一饮而尽,又还给怜儿,问道:“爹差点忘了,你曹爷爷还约了爹去喝酒呢!” 慕冰玥那世最讨厌饭局,然也知道要想有人脉,还就得酒桌上办事,也不拦着。 慕成杰梳洗后便去了萃文书屋,又是喝到傍晚才回来。 慕冰玥和沈雪几人去看时,见慕成杰脸虽是有些红,但神志很清醒,知道是没喝多少酒才放下心来,要知道慕成杰也近四十六了,虽是比大他十几岁的曹树身子硬朗不少,可也不年轻了。 “明个三十,我约了曹先生来家里过节”,慕成杰接过李氏拧湿的帕子擦了擦脸,“说起来曹先生才大我十几岁,却已经有曾孙子了,也不知我的玥儿何时长大。我何时能当上外公?” 慕冰玥胸口似被一根又细又长的针狠狠扎了一下,身体僵硬着。 这家人本是无子之命,却因她意外闯入而改变,如今……她是擅自逆天改命,本就不应该存在的,她的命数不被阎王天神所管,是没有后继的,在这里生活多年的她深深知道,这里有多么重视子嗣香火,她的父亲虽是不重男轻女,但若是自己早逝,对于父母二老来说,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个晴天霹雳。待她二十岁时,父母便是年近花甲,她真不知道,那样的打击他们二老是否承受的住,可如今她只能步步为营,将伤害降到最低。 怜儿见慕冰玥久久不说话,神色哀戚,不明所以,忙扯了扯她的袖子。 慕冰玥骤然回神,见慕成杰怜爱的看着她,忙扯开话题,“爹,怜儿明年就及笄了,想要抱外孙,等上俩年就是了。” 怜儿一听,又羞又气,狠狠跺了跺脚,背过了身去。 一屋子的人哈哈大笑,沈雪也是乐出了声。 晚上慕成杰和李氏说了半宿的话,慕成杰决定不开私塾了,他以前做生意总亏本,是因为他总心慈面软的缘故,想着与父亲往来的都是老主顾,要价都是极低的,也是他年轻识人不清,老是被骗。可他是家里的顶梁柱,总不好老让家里的妇孺去外面抛头露面,慕成杰把想法跟李氏一说,李氏很是赞同,又说了老家闹饥荒的事,俩人一商量决定暂时也不回老家了。 一家人吃过早饭,李氏和李桐便去了厨房准备做年夜饭的食材,沈雪和怜儿也被叫过去帮忙,慕成杰叫了慕冰玥单独说话。 慕冰玥听了慕成杰要接手家中生意很是高兴,正好想起了些事,“爹,您现在回家了,家中与军营那边的关系的虽然现在还没断,但我们在原料上终究输那边本土的商纺一筹,相信不久后那边的织造司就能仿制出我们的衣物,与其被动等他们断了我们的财路,倒不如我们另寻商机。” 慕成杰凝眉,“可是那里的兵士多,需求量还是很大的。” 慕冰玥坐下耐心解释道:“爹,那边需求量虽然大,但咱们这出产的羊毛极少,少不了要在那边购买原料,这来回的车船费,用工费都少不了,那要价自然就不能太低。咱们现在在军营又没有人,守备军备虽与咱们有交情,但怕也该轮到调任的时候了,到时新上任的决不会舍近求远,若是那边出了与咱们一样的衣物,就更不会买咱们的了。咱们本就量小利薄,再把赚的钱花在疏通上,就不值了。” 慕成杰听完后,也慢慢醒悟过来,点点头赞同道:“玥儿说的确实有道理,那……咱们就专门经营布匹生意吧。” 慕冰玥缓缓摇头,“咱们收来的布匹直接卖给商船,倒是薄利多收,但各国边疆还处于不稳定阶段,时不时的就要禁边,在不就加税,那些商船每逢大战都会多受限制,我们不能太过依赖他们。” 慕成杰倒是没往那么远想,听着女儿为她分析厉害,脑中不由想起往日做生意屡屡失败的情况。如今想来是他太短视了,才把祖业败在他的手中,想着想着他不由把希冀的目光牢牢锁在了自家女儿身上,“依玥儿看,咱们该怎么办呢?要不开个布行?” 慕冰玥那世从没经过商,她也不是什么商业奇才,只是当朝鲜和韩国关系紧张时,对经济商业的打击她可是看在眼里的。虽然说她们现在只是做些小买卖,只求养家糊口,但她们的这些生意都与边疆战事极有关联,由不得她不多想些。 “开布行,原料上是无问题,但这里已经有布庄了,老店的信用度也好,咱们虽有货源但无销路,短时间是不会有盈利的,咱们家底又薄,到时若是遇上个状况,难保不会捉襟见肘。”慕冰玥将自己的想法原本说出,她那世虽在酒吧餐饮那打过很多次工,但商业这方面,她所知甚少。她倒是有个想法,今日说了到正好听听过来人的意见,“女儿思来想去,开个扇纺到是可行的。” “扇纺?”慕成杰皱眉苦思。 “对,是扇纺”,这里终日炎热,扇子便如同米粮,都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她也细细打探过,这里的人用的扇子多是自家媳妇绣制的,这里是没有专门制作扇子的地方,在杂货铺里卖的纸扇也多是从外地进的。今年淮县文人雅士来的多来,商铺里到有了些上档次的扇子,不过还是留有很大空间的,“如果我们在扇子的制作上多花些心思,必会受那些学子墨客的喜欢。” 慕成杰被慕冰玥说的有点动心,追问道:“怎么个制作法?” “我们现在虽有一百多位绣娘,但她们的秀工也只是中等以上,那些文人雅士多游猎各地,见识不凡,拼秀工我们只能落下乘,所以我们只能借东风。”慕冰玥给慕成杰续了杯茶,接着道:“那些人之所以聚集于此,跟曹爷爷的萃文书屋有很大的关系,所以这回的元宵节对于我们来说是很好的一个机会。只有十几天的功夫,开扇纺是绝对来不及了,所以我们只能先在商船上买些半成品的纸扇或扇架,借曹爷爷的东风把声势造足,把扇纺开业的事放出去,吊足众人的胃口,在让绣娘们加紧赶工,待三月踏青那日咱们便开业,到时候怕想不赚钱都难。” 慕成杰深知曹树在当地的影响,不愿在因自己的优柔寡断错失良机,当下道:“一切都听玥儿的。 第二十八章 姐妹出游 小顺子听后顿了顿,忍不住还是提醒道:“此人向来是敲骨吸髓的主,吃进去的东西在让他吐出来只怕很难。” 沈雪和怜儿虽知自家小姐有本事,却也觉得此事不好办,慕成杰道:“不过是百两银子,我们紧着些就是,盘铺子的银子我们还是很富裕的。” 慕冰玥见魏氏母女有些不安,不想银钱的事影响大家的心情,直接下了保证,“放心,我心里有数,银子定能要回来。” 魏素莲听了慕冰玥的话,终是忍不住开口,“恩人……” 慕冰玥忙道:“我们以后就要生活在一起了,也别总客气来客气去的,我叫您魏姑,您叫我冰儿就好。” “这如何使得?……”不等魏素莲在推辞,众人都纷纷相劝,魏素莲只好改口,却只愿称慕冰玥为小姐。 左右不过是个称呼,慕冰玥也就随她去了。 一行人很快便来到了舍郎中的医馆,舍郎中边听小顺子说着事件的缘由,边给魏氏包着伤口,听完后道:“冰小姐,您有所不知,那留一手唯利是图,从不做亏本的买卖,利息从来都是翻倍的要,只要银子到了他手里,是绝在要不出的。” 沈雪急急问魏氏:“你们为什么要向他借银子呢?” 李氏和李桐听说后,也赶到医馆,静坐在一旁。 几人见过,魏素莲悠悠叹了口气,开口道:“说到底还是我的原因,我家以前也是殷实大户人家,只怪我身子不争气,未能为柳家延续香火,柳成连纳了两房妾,却未想依旧未能如愿,他心结难舒,便不愿在回家,后来便迷上了赌坊……很快家便败了,纳的两个小妾携了家私也都跑了,柳成一气之下把我们母女也都赶了出来,谁知他嗜赌成性,最后把祖宅也都赔上了,可我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今日若不是恩人搭救,我们母女只怕早已入了黄泉……。”说完眼泪已是再也止不住。 经众人劝慰止住眼泪,接着道:“我娘家是书香门第,怎会容下我这被休之人,我们母女只好沦落街头,靠帮人缝补为生……” “这里以后便是你们的家,你们母女只管放心住下来。”这是李氏首次开口表态,只因魏氏母女与她的过往有很多相似之处,她也是膝下无儿,六亲无靠,若不是女儿懂事,丈夫体谅,身边有李桐的帮衬,只怕她也无法撑到现在。 见妻子表态,慕成杰也在一边附和。 因有始至终只有慕冰玥表态,魏素莲总是有点担心,这会儿见主人家都表态了,心才慢慢放下,回道:“老爷,夫人,魏素莲以后便当牛做马,以报你们的大恩。” “以后就是一家人,在别说这些外道的话了。”李氏难得的马着脸。 回到家,李桐做好了饭,几人饭间便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家常,一下午过去,几人渐渐熟络起来,魏素莲也将这家人了解了大概。 柳墨云默默的站在母亲身后,虽没有开口说过话,但却一直静静听着,小小年纪却透着超乎同龄人的成熟。 慕冰玥也留意着这个才十岁的小姑娘,要说母亲与魏姑经历有些相似,那柳墨云与她那世也是有很多相似,都是父亲重男轻女,有不完整的家,小小年纪便要在外面讨生活,而现在的柳墨云更像她的妹妹,用沉默压制着那颗渴望亲情的心,坚强的外表下掩藏着的是一个支离破碎敏感脆弱的心,这样的柳墨云让慕冰玥陷入了回忆中,忘了周遭的一切,沉浸在一个人的世界里。 她无时不刻牵挂着的妹妹,她真的很想知道她现在的境况,究竟有没有得到改善,她现在好不好? 魏素莲的伤虽然是皮外伤,众人也不好太让她劳累,慕冰玥便安排她们母女在西厢房落脚,怜儿跟她一起住在了西屋。 一晃过去十几天,可众人却依旧未见慕冰玥有什么动作,只照常去买下了的铺子里装修,慢慢的人们也就不再说起此事。 通过十几天的相处,魏素莲最惊异的发现便是,这个家里当家做主的竟是一个与她女儿同龄的幼童。而她的女儿也似乎被慕冰玥吸引,慢慢变得愿与人接触,与慕冰玥在一起时,也愿意开口说话了。 今天是福老板来收货的日子,慕冰玥一大早便跟着李桐一起赶去送货,慕冰玥跟着福老板去了船舱处看了下他的库存,里面琳琅满目确有不少稀奇精品,她倒是当场买下不少玉石料。 慕冰玥将买下的玉石交给李桐,又问桐妈要了一些小额银票,便打发桐妈回去。 李桐一听她要跟着商船去距淮县千里之遥的渊城,就是顺风顺水来回也需七八天,她如何能让,可是慕冰玥认准的事,又岂是别人能轻易劝动的。 慕冰玥知道桐妈是担心她,可有些事情她需要自己亲自办,“桐妈您放心吧,回去告诉我爹娘,我十日内定回来,叫她们二老别担心。” 李桐见她意已决,左右无法只好妥协,但是却坚持让沈雪三人跟着。 慕冰玥原就想过带着几人到外面看看,这个时代,女人出行虽然并无太多束缚,但是地位依旧处在下层,她们的生存大多要依附男人。 如果男人这棵乔木倒了,女人这块寄生木便很难生存下去。她不希望沈雪三人将自己要的全部,寄托在男人身上。 她要带着沈雪三人去外面的世界看看,走出这个狭窄的圈子,教会她们处事生存的技能,趁她们还没有被这个世界的思想茶毒的太严重,教会她们女人可以不用依靠男人依旧可以**,依旧可以活得很精彩,在这个动荡不安的年代,她真的不希望她们的生活全部重心都是为别人而活。 沈雪和怜儿三人这是第一次坐船远行,新奇的风景,涟漪的风光,让她们看得目不暇接,很快便将李桐临行前的隐隐叮嘱,抛在了脑后,三人倚在船栏上,边欣赏着沿路的风景,边兴奋的说笑着,玩得不亦乐乎,把慕冰玥都抛在了脑后。 慕冰玥一个人与福老板在船厅里商谈生意。 福润这是第一次与慕冰玥接触,起初慕冰玥说要与他谈生意时,她压根没往心里去。可是在接下来的一番讨论里,他不由对眼前才只有十岁的女孩刮目相看,不论珠宝玉石,书画人文,她都能跟他说的来,而且其独到的见解,也极大的开阔了他的眼界,而最为让他佩服的是其对世事的看法,让他这位年长者都深为感触。 半日下来,他已是将她引为知己。 慕冰玥见眼前的人并无寻常商人的市侩之气,可能多年在列国跑船的原因,人情处事极为练达,对民生地文颇有见地,要不是他不想涉猎官场,她到觉得他很适合当一位外交官。 待到中午用午饭时,慕冰玥才充分见识到这位‘外交官’的手段。她无语的望着福润为其引见的夫人们,竟有十二位。环肥燕瘦,个个风情迥异,一看便知道都是来自不同的地方。 福润是歧国人,歧国因多年前便被赤焰攻占,所以现在语言上已被赤焰同化,因而她与福润沟通并无困难。 席间福润不停变化语言流利的与他的各国夫人交谈,不由让慕冰玥深深叹服,想她在那世因为要到世界各地巡演,也只是勉强听懂三门外国语言。 因慕冰玥只吃素菜,一位来自流云国的夫人怕慢待客人,便自荐向慕冰玥一行人献舞。 语言虽然不通,但慕冰玥也不想失礼与人,便起身唱了一曲古典歌为其伴舞,这首是她拍电视剧的片头曲,节奏感很强,加之她现在这世的嗓音也不比那世差,虽有些稚嫩,但也算清婉柔畅。 那位流云国的夫人舞姿曼妙,两个人又配合得当,让席上的人很是享受。 慕冰玥年龄虽不大,但身高已是与沈雪几人相差无多,再加上不俗的谈吐,幽雅的举止,和席间露的那手,渐渐的福润和众位夫人不由已将她当做大人对待。 轩辕国的璃夫人很是喜欢慕冰玥,知道她吃素便命人取出一些各国精致的点心招待她。 因轩辕国与赤焰的语言相同,慕冰玥与这位璃夫人交流起来到是很方便。 精致小巧的点心,配上样式奇特的各式瓷碟,不由勾起了慕冰玥的食欲,一一品尝起来,璃夫人便在一旁为她解说。 那世慕冰玥世界各地的风味小吃都吃过,但却独最爱豌豆黄,不过由于卫生条件差,已被禁止生产了。 这次能再次吃到心爱的豌豆黄,她竟有些收不住嘴,一会儿功夫碟子已是见底。 怜儿见慕冰玥吃的着实都点多,怕她一会儿积食连忙劝住,沈雪见她喜欢吃,便向璃夫人请教点心的做法。 一顿饭下来,两家人都熟络过来,福润便安排她们去了内船休息。 慕冰玥买到此次行程专门要买的东西后,辞别了福润一家,便往回赶。 怜儿与福润的众位夫人打的火热,临行时众位夫人送给四人很多礼物,到下船见到众多礼物时,慕冰玥实实在在被怜儿惊诧了一把。 足有一马车的礼物,让怜儿很有成就感,坐上回程的船后,便与沈雪一起分拆礼物,包装精美的脂粉,华美的布缎,让俩人爱不释手,连墨儿的身旁也堆了一堆. 第二十九章 智斗财主 慕冰玥无奈的摇了摇头,拿过一个小罐,自己一个人去了外间,一通忙乎,终于制成了她想要的东西。 原预计要用八天左右的行程,她们六天便回到了家,虽提前一天回到家,可慕冰玥还是被李氏狠狠训斥了一顿。 李氏推开怜儿讨好的礼物,板着脸道:“如今世道这般乱,你们四个女孩家的,若是出个什么事,可怎么办?以后冰儿再要任性,你们不劝着还跟她一起胡闹,我就关你们四个一年的禁闭,知道了么?” 慕冰玥知道自家娘亲今日是真的动怒了,在不敢多言,忙点头称是。 李氏见她认真悔过,脸色才缓和下来,“你们洗洗歇一会吧,饭一会儿就好了。” 慕成杰这次也没帮着自家女儿,等妻子说完消了气,才给她们递过茶水。 魏姑待女儿回屋后也狠狠的说了她一顿,又嘱咐了许多才放了她出来吃饭。 吃过饭临近傍晚,慕冰玥叫上父亲,让小顺子带路去了留一手家。 慕成杰和小顺子心里直低估,知道女儿是去要钱,虽然那次多花了八十两,可白纸黒字的,又是那么一个主,只怕吞进去容易吐出来难。 慕冰玥听小顺子说过此人对人对己极为吝啬,没想到此人吝啬到如此程度,那破漏的房屋比起她们看瓜的屋子还要破败。 真是个一毛不拔的守财奴啊! 留一手见慕冰玥一行人来他家,不冷不热的迎了出来,口中道:“不知几位来刘某寒舍有何贵干?还请屋里坐。” 慕冰玥道:“家中近日盘下一个铺子,货款一时周转不过来,希望您能给援个手。” 慕成杰听了,不由看向慕冰玥,家里的银子还有很多呀!虽不解女儿是何用意,但也未质疑发问,他只在一旁静静的站着。 小顺子也有些不解,那留一手借贷的利息最高,他跟慕冰玥也是提过的,可他看慕成杰未动,他也不太好去插嘴,也就在一旁站定。 对于一个孩童出头说话,留一手并没有表现出惊讶,他眼珠转了几转,眯眼笑问:“不知小姑娘欲借多少?” 慕冰玥伸出一个手指头。 留一手想了想不确定的问道:“一千两?” 慕冰玥点了点头。 留一手用手搓了搓下巴,又放下敲了敲桌子,沉吟了一下才道:“刘某放出去的贷银,一百两一月收的是一两银子的利息,一千两一月收的便是十两利息的。” 慕冰玥看向他,“怎么是怕我们还不起么?我家虽不能称为大户,但房子、铺子,还有库里的那些货,少说也有千八两的银子……我知道你素来都是要求要立借据的,家产我也已写在借据上,你大可以过目一下,若是不满意不借就是,况且我只借三个月而已,若是逾期不还你收回房子铺子就是。” 小顺子一听便暗里拽慕冰玥,见她无动于衷又改为硬拉。 慕成杰也很是纠结,但看到女儿镇定自若的样子,横了横心没理会小顺子的眼色,静坐在一旁。 小顺子见无人理会他,急得干瞪眼,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慕冰玥把借据递过去。 留一手将借据看了三遍,才交还给慕冰玥,因家里连个仆人都没请,他只好道:“贵客宽坐,我去取银子。”家中值钱的家什不过几两银子,他到也不怕丢,扔下三人在屋子里等,自己拎着一个铁锹便走了。 慕冰玥几人等了半天,留一手才拿着一个小木箱子回来。 慕冰玥接过来,一股泥土气息席卷而来,她不由挑了挑眉,看来这人还真是个守财奴,她验看过后才把借据递给留一手。 留一手接过后,确认无误后,道:“那咱们三月后在结账了?” 慕冰玥头微点,见他核对完便起身告辞,留一手也未挽留。 直到出了屋,慕成杰才开口问她:“玥儿,咱们家也不缺银子呀!你借银子何用?” 慕冰玥笑而不语,数出三百两银子交给小顺子,“见者有份。” 小顺子整个傻在哪里,直到手里被慕冰玥塞满银子才反应过来,他连忙往回推。 慕冰玥笑道:“这银子你只管放心拿着,只当白捡的,留一手那我自有办法。” 小顺子却说什么也不收,慕冰玥笑斥道:“不顾你自己,也得想着大娘,银子你收着三个月后,若我有事你还回来便是,记得若是有人问起今日事,你只管说不知道便是,这三百两只当封口费了,你收了我才安心。” 小顺子僵在原地,如做梦一般的看着慕冰玥,慕冰玥也不催他,直到他接过银子,才收回手,“回家吧!不要为了别人,和一些莫名的坚持,累了自己的性命,留下大娘一人孤老。” 小顺子浑身震了震,握紧银子,躬身向慕冰玥郑重拜了下去,慕冰玥想了想最终没有拦,知道他心情波动,便与父亲一起离开,留给他时间理清心绪。 一直走到家,父亲都没有开口问她,慕冰玥感动的同时,更多的是愧疚。父母对她无条件的相信,可以说倾其所有,这份爱让她变得自私,明知道他们会受不了失去她的打击,可还是留恋起来。 回到家后,慕冰玥将六百两银子,全部交给魏姑,“魏姑,你的祖宅基业被留一手发卖了,我无法为你讨回来,这六百两银子,是我从留一手里要回来的,你且留下。我多要的一百两银子已经自己留下,你和墨儿已不欠我们了,若是您们愿意留下,我们都欢迎,若是您们另有打算,我和大家也都支持。” 魏素莲和柳墨云惊愣的看着慕冰玥,直到她说完半天后才反应过来,魏素莲不敢置信道:“冰小姐……” 慕冰玥笑看着她,确认她所想。 魏素莲泪珠直坠,相较于母亲的激动,柳墨云显得异常冷静,她首次主动开口问慕冰玥,“小姐,不知小姐是如何向留一手要回银子的,我家祖宅被压给留一手少说也有两年了,那么旧的债,留一手怎么会同意将到手的银子拱手在还回来?”她家的房子田地确是被柳成分次抵押给留一手的,但那些都已算陈年旧账了,母亲确是跟这家人提过这些旧事,但那留一手是何等人,怎会乖乖的将名正言顺的银子往别人手里送,何况又是七百两银子? 魏素莲被柳墨云一说,才想起不对劲来,疑惑的看着慕冰玥。 慕冰玥并不打算给两人解惑,不想她二人提着三个月的心,直接道:“不论事情如何,银子我给你们要回来了,你们只管留下就是。” 柳墨云低下头去,过了一会看向一旁犹豫不定的母亲,“娘,恩人一家对我们情真至诚,我们早已无处可去,蒙恩人不弃愿意收留我们,不若我们留下还报恩人的恩德,至于银子便交给恩人,也算我们的一点心意。”柳墨云的一番话,恰说在魏素莲心坎里,她本意便是如此,只是担心女儿,想为她长远打算一些,但女儿如此深明,她深感安慰,忙跟着附和。 慕冰玥尊重她们的决定,是去是留她都无异议,银子放在她们手里也是坐吃山空,在她们几次推脱下,当场立下字据,六百两银子只当她们入股了。 慕成杰看着自己的女儿将全部事情敲定,心里感慨万千,中间未发表一言,只温柔的看着妻女,默默的坐在一旁。 时间匆匆流逝,两个月很快过去。 在经过近两个月的闭门造车后,四位师傅终于完工。 有天然香气的檀香扇,风格古雅的棕竹扇,最最出奇,别具匠心的是一柄马蹄形象牙镂空雕仙女扇,里面绝美的仙女,长绫翻滚,凌空欲飞,似活了一般。还有许多绣工精美的绢扇,纱扇,品种繁多让慕冰玥也是大开眼界。 三月让众人万分期待的扇纺终于开业,人群爆满,供不应求。 扇纺大卖,不到一个月慕冰玥便把本收回来了,购买狂潮过去后,慕冰玥转而往外地销售,因每次都是批量销售,很是赚了一笔。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自开业的这两个月以来,凡是与慕成杰和曹树谈生意上的事,慕冰玥都要带着沈雪三人在身旁。虽然她还有十年的时间,可在这个朝不保夕的乱世,她只能尽力为家人打造一个厚实的经济基础,最起码她不能让沈雪和怜儿后半生都要在担心和恐惧中等待另一半从战场返回。好在这个时代对底层中的妇女没有太多约束,女人也可以出来摆摊,只是缺少应有的尊重,无法再更大的舞台上发挥。 小时候若不是得庵里师太们和众位街坊,她们只怕也走不到这么远,如此一来她也算为她们做点事。不过这里的绣娘的秀活虽然还行,但在扇纺里发挥不了太多的作用,人数也着实有点多。 好在那些来此游玩的学子大多是大家族的子弟,人脉极广,慕成杰经常陪着曹树身边,倒是结识了不少的人,也打开了商路。 慕冰玥知道后,与慕成杰商量决定再开一个绣庄,为此慕冰玥砸下重金请来了宫里退下来的绣衣宫的嬷嬷当这些绣娘的教习. 第三十一章 对簿公堂 李氏不语直摇头,慕冰玥再要说,她便流泪。她本就中过风,慕冰玥怕真的刺激过大,只得暂且不提。 谁知李氏的心思一日重过一日,病日益严重起来,慕冰玥是左右为难,对自己下的决定也动摇起来。 她不提要走,娘亲也不提不让她走,可事情不是不提就不存在的,这已经是压在众人心中的一块大石。 这日慕冰玥伺候李氏喝药,李氏却推开了,李氏看向一直在床边愁眉不展的夫君,“夫君,妾身有件事要您应允。” 慕成杰连日未好好睡过,已是精神不佳,听了后神情更是萎靡,几次张口却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妾身想跟着玥儿一起出家。” 有什麽东西狠狠划过心间,慕冰玥胸口随着呼吸抽痛着,她震惊的久久无法言语。 “我也剃发修行,为女儿祈福。”没想到是自家娘子说的是这个,没有她们母女,便不是家了,他也无需留恋。 父亲的话更是锥痛了慕冰玥的心尖,在这里女人可以还俗,然男子是不行的,因着僧人是可以不用服兵役的,所以有些想逃避兵役的人,不少落了发。朝廷和寺院,一个怕亵渎佛祖,一个是怕无兵打仗,对那些僧人要求极为严格,若是有偷返俗的不但要被砍头,家人也会被牵连的。 李桐道:“小姐在哪,奴婢母女便在哪。” 怜儿也跟着道:“怜儿这条命是小姐救的,小姐在哪,奴婢在哪!”在她心中她永远是她的主子,她虽已改口管李氏俩人叫爹娘,却只愿唤慕冰玥为小姐,魏素莲母女也请命跟随。 但凡出家的无不是无亲无靠,身有不幸,慕冰玥虽一直想要跟李氏提,但却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现在这种状况,却让她更是始料未及,万般无奈她只好暂且搁置此事,“娘,也许沈雪说的那个狐仙是骗我们的……”她无法说出实话,若是她说出狐仙是她编的,娘亲定然无法原谅她骗他们,只怕会真的伤到娘亲的心。 “娘,看不像。” 慕冰玥心下暗怪自己的演技太好了,如今却无法自圆其说,只好道,“它说的不一定准。” “玥儿八字轻才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那狐仙说的又是煞有其事,玥儿又生来异常,自小不沾荤腥,却多病多灾的,娘真是害怕,……吃斋念佛青灯古卷的,娘不觉得苦,只要玥儿好好地度过那个劫,一切都是值得的。” 娘亲平时总是拿不定主意,但这回却异常坚定,无论她再怎么说都不动摇,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这样,是慕冰玥万万没想到的,此时却彻底没有了后悔的机会,她又不能丢下这一切一走了之。如今不但她出家,他们一家子也跟着她,思来想去,她只想到了一个折中之法,“沈雪说那个狐仙说,远离凡俗,侍奉菩萨,修身养性。并未说女儿必须出家,女儿可以当俗家弟子,不去庵里,就在外面盖所房子,供奉菩萨就是……女儿跟娘少见些面就是。”因怕娘亲提要在家里一起供奉菩萨,到时盼来一场空时,她怕他们更接受不住打击,但现在她也不敢真的说再不见面的话。 李氏一听,本是无力的身子却硬是坐了起来,“天底下就没有不让母女团聚的道理,就是菩萨佛祖也管不着。 “是是,但是家里人多,女儿也静不下心来虔心礼佛,女儿只是搬出去一阵子,娘要想女儿了,女儿便回家看娘就是。”见娘亲激动,慕冰玥赶紧开解。 “娘怎么放得下心让女儿一个人在外面住,那就娘一个人陪着玥儿可好?” 见娘亲松口,她缓缓舒了口气,“女儿一个人就行,人多了也就不是远离凡俗了,做俗家弟子这件事,咱们本就有些欠缺,在不能吃不得苦。在说诗经说做善事终有福报,娘亲在家也可为女儿祈福。” “爹娘会为玥儿在家吃斋祈福。”久不出声的慕成杰开口道。 李桐五人也附和着。 吃斋本也是好事,但那世她素无禁忌,也可成仙,说明吃斋对于戒荤者来说是没有多大影响的,她自己又没有来世,不需要福报。父母年纪越来越大,身子也不是很好,并无必要,慕冰玥想了想道:“每月斋戒三日就好。”见娘亲还要在辩,她只好装作体力不支,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如此一来,娘亲一心疼她果然不再争辩了。 最后慕成杰选了离净月庵不远处的一处幽谷为慕冰玥建了一座竹屋。 慕冰玥知道自己之所以生这场病,实在是她高估了自己的身子,总是拿来当大人对待,所以才掏空了身子,她也想着趁此好好的休息一段时间。 就在慕冰玥打算动身时,那位留一手已不请自来,此时离那三月之期已过数天,她倒是佩服他的耐心。 慕冰玥本以为三月一过,他就会急不可耐的来催债呢,如此看来她倒是低估他了呢! 对于留一手的到来,一家子都极为紧张,慕成杰和李氏是怕留一手逼债,其他不知情的人是对于留一手这个人物敏感,特别是魏姑母女,表现的尤为紧张。 慕冰玥却依旧淡定从容,连茶也不让沈雪上,只悠然的看着留一手。 其实非是留一手变得阔了,给她们延长了期限,而是他病了,实实在在的病了一场,以前干巴巴的身材,现在已是变得形削骨立,似一阵风便能刮跑似的。 留一手胡乱扯着话,却见一家子人都不待见他,脸上连个笑模样都没有,心里那个憋屈别提了。非是他变得良善了,实是他硬不起来啊! 天知道,他急得都快抓狂了,可还得憋屈的在这跟人装模作样,若无其事的跟人闲话家常。 俩人扯了半天的话,留一手也不见慕冰玥表态,只好跟慕成杰套近乎,慕成杰一早得过慕冰玥的嘱咐,便不露声色的跟他打哈哈,留一手见这俩人都不好啃,硬了硬头皮,道:“慕老爷,今日距咱们约定的期限已是过了快一个月了,您看……您欠我的银子是不是能……” 未等慕成杰开口,慕冰玥开了口,道:“我们家何时欠你的银子来?” 留一手一听身子顿时晃了晃,却有所顾及的没感当下发火,但语气上却生硬了不少,“正月时,你们在我家借的一千两银子,小姑娘现在如何忘了呢?” 慕冰玥摇头,困惑的望向慕成杰,“父亲,我们家虽不是大户,可祖宅,铺子,和库存的货,少说也有千八两的,我们哪需借银子?” 留一手一听这话,直被慕冰玥刺激的直翻白眼,知道这家人是打算赖账,也不再抑制不满的情绪了,稳了稳暴涨的怒火,冷笑道:“我可是有证人的,小姑娘不要耍赖。” “证人?我们借没借,怎么会不记得,我到要看看,谁能污赖我们借了你银子了,你这就把他叫来,我到要去找县令大人做主,给我评评理,哪有青天白日的便有人去民宅诬赖人的,你叫上你的证人我们这就去县衙。” 留一手一看慕冰玥此番行事,立马知道他们这是合起伙来诈期他,知道此事不能善了了,阴狠的看着她,冷道:“此事还是不要闹大的好,否则对小姑娘你没好处!” 哼!她慕冰玥可不是吓大的,那世福利院院里什么流氓痞子她没见过,就是出道后,也时常有黑社会的人渣骚扰,她何时惧过! 留一手见威胁无用,眼露阴狠的看向魏素莲母女,“是不是你俩搞的鬼,我留一手可不是您们能惹的,这事绝不会这么了了,日后定给你们好看。” 魏素莲脸色煞白,紧抿着嘴唇,看了看慕冰玥,忍住未开口。 慕冰玥嗤笑道:“何必等到他日,今日我们便找县令分说此事,我们慕家虽不是书香门第,却最讲究个信誉,慕家生意能做到今日这般规模,全赖个信字,你无凭无据的来我家污蔑我们,今日若不说个清楚,只怕日后在曹先生那都无法抬头,我们这就去县令那分说明白。” 留一手面色一变,却也不甘示弱,“去就去,我到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把黑的说成白的。” 一听要去过堂,李氏是一百个不愿意,谁家的好女儿要是经了堂,不管事情真相如何,都与名声有损,她是绝计不同意的。 慕冰玥未想到母亲对这事如此敏感,那世与那些广告商,制片商没少在法庭对战过,她习以为常的事,没想到在这是多么不容的事,看来她骨子里还是现代人,可事已至此,由不得她怯场。 她与母亲几经交涉未果,只好装病,她本就是大病初愈的身子,若是心情不畅,心结难舒,指不定闷出什么病,最后娘亲终是妥协了,最后她把她们都强硬的留在了家里,只和父亲一人去了县衙。 虽说她很想培养她们的胆量,可毕竟这事不是个正例子,她只能把她们留在家了。 慕冰玥几人跪着听王丞问话,久不见王丞传小顺子,只一味的与留一手对话,弊了一眼留一手得意的神色,慕冰玥慢慢站起身,这王丞分明是假公济私报那北极狐的仇,她可不会乖乖跪着,有势不借是傻瓜. 第三十二章 颠倒黑白 王丞大概没经历过平民忤逆他的情况,小眼睛瞪的贼大,愣愣的注视着慕冰玥站起来,半天才大声道:“大胆,无知小儿,你知不知道本官以此便可判你藐视公堂之罪!” 慕冰玥无惧的看向她,嘴角轻蔑的扯起,“大人处事不公,公私不分,心中早有决断,民女为何要跪。” 王丞气的脸色发青,“狂妄小儿,本官为官数载,还从来没有人骂本官是糊涂官,你今儿倒是说说本官怎么不公了?” 慕成杰一看情况忙站起,拱手道:“草民教女无方,求大人宽恕。” “大人只一味的听刘三一人所言,只信他片面之词,可不就是处事不公,大人多与刘三相约风月场所,可说得与他有私交,大人又将民女与家父凉在一边,民女如何能不多想?” 王丞怒目而视,手颤抖的指向慕冰玥,“本官又没说他刘三对,你如何知道本官就会判他赢?”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刘三在此公堂状告别人,多达十余次,大人次次判刘三胜,民女不知还能如何想?”她早就跟小顺子打听好刘三的事了,王丞虽不是大奸大恶的昏官,但在留一手有证据的情况下还是明显偏颇与他的,打蛇打七寸,她自是再清楚不过。 王丞怒,可又找不到话反驳,不想就被这么一小娃在公堂教训,正满心找茬,无意中却弊见留一手幸灾乐祸的笑,顿时找到了出气筒,“刘三呀刘三,你没事不去做点买卖,尽去做这营生,见天的给本官找麻烦,你当这是你家开的?” 留一手正乐见慕冰玥的自杀行为,却不想王丞的怒火对准了他,知道王丞这是找不到出气的人,也不敢反驳,乖乖受着,只想一会儿慕冰玥便会被修理,心里的一点憋屈就都没有了。 慕冰玥冷眼看着低眉顺目的留一手,知道他心里的打算,暂时不予理会,看向满脸怒容的王丞,知道他现在强忍怒火是因心中有所顾忌,“大人,我慕家家底虽不算厚,但也算小有富裕,何来借债之说,再说我慕家就算是要借债,大可找曹先生借,何必要去去向那吃人不吐骨头的人借,而且还只是挪借三个月,他刘三无凭无据的就说我们慕家借他一千两的银子,分明是嫉妒我慕家生意红火,起了不轨之心,想借大人之手获得横财,大人不久就要荣归故里,可不要落得晚节不保啊!” 这一番颠倒黑白的话,不止把留一手给气愣住了,就是慕成杰也都被说楞了。 王丞也是气的不行,慕冰玥这一番话里,又是针又是刺的,扎的他不行不说,话里头又是连敲带打的,先是扯出曹树做靠山,又暗里说他是秋后的蚂蚱,真真气死他了!!!有心想打慕冰玥一顿出气,可又怕曹树那几个当了大官的族兄族弟,那可是随便出来一个就能碾死他的主。 哎!他这个芝麻绿豆的官,当的容易么?! 留一手见王丞动摇,顿时急了,“大人给小民做主啊,他们确是是借了小人一千两银子啊!” 王丞烦躁的挥了挥手,止住他的刮噪,“你即说他们合起伙来诳骗你,你总得拿出证据来,你留一手不是心眼最多么,怎么就会被人骗了呢?你向来都是立字据的,怎么此次就偏没立呢?” 慕成杰原也奇怪留一手为什么不提字据,但也不会笨的拆自家的台,此时听到王丞问,顿时紧张的看向留一手。 留一手悔得肠子都快青了,听王丞问起此事,脸都变绿了,嘴巴张张合合,在王丞不耐的催促下,终是开口,“确是立了字据的。” 王丞一听怒了,“你倒是拿出来呀!”他是傻了吧,在这费这么多唇舌。 留一手手哆嗦着小心翼翼的将怀揣着的一张纸呈了上去。 王丞急不可耐的从手下手中接过,眼睛急扫,又将纸张翻过去,几番翻看下,脸色变得越来越黑,而留一手的脸色却越来越白。 啪……王丞将惊堂木狠狠拍在案桌上,“大胆刁民,分明戏弄本官。” 慕成杰也是眼皮一跳。 慕冰玥还是淡定从容的立在原地。 留一手颤抖着身板,急急摆手,“大人容禀,这张的确是他慕家立的借据,可是不知为何……为何字迹变……变没了?” 王丞双眼圆瞪,“哦?你倒是跟本官说说,这好好的字怎就会变没呢?” 留一手知道王丞是真怒了,哆嗦着半天也说不出句完整的话。 嗯…… 留一手在王丞的一哼之下,也不哆嗦了,直接堆偎在地上了,可又不甘心一千两银子就这么没了,那跟要了他的老命没什么区别,顿时又立了起来,“大人,日前小人听说这慕家是闹了狐仙的,说不得与此事便有莫大的关系。” 慕冰玥到未想到此人还有如此急智,不过不幸的是此人今日遇到的是她,不给王丞宵想的机会,“哼!我若是狐仙,何必给你机会来污蔑我,分明妖言惑众,这种谣言的源头还是就此掐住,传了出去没得污了大人的英明。” 王丞听了也觉有理,看了看眼巴巴望着自己的留一手,想起以前留一手打赢了官司,却也只是邀他去风月楼逍遥一晚,对他都吝啬如斯,也就别怪他今日不帮他了,毕竟孰轻孰重他还是拎的清的,那慕家的女娃,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深知王丞脾性的留一手一见他脸现犹豫,便知道他要捡软的捏,心里急得不行,悄悄看了一眼慕冰玥见她没有注意他,忙咳嗽一声,伸出两个手指向王丞示意,见王丞不为所动,又肉痛的伸出三个手指,见王丞依旧不动摇,狠了狠心,伸出六个指头。 慕冰玥早就注意到他的动作,一直默不作声的看着俩人眉来眼去,直到王丞张口欲言,才慢悠悠的开口,“大人,淮县的人都知道,刘三凡是往外借钱都绝对要求立字据的,今日红口白牙的拿一张白纸,便要诈民女一千两银子,实是说不出理去,还望大人明断。若不然这等欺世耍奸之人,日后再拿了一张白纸去向曹先生索要,岂不是可以讹诈数万之多?” 留一手一听,气的直翻白眼,世上还有比他还无耻的人,今日他是长了见识了。看王丞神色,他知道今天是栽了,没想到他留一手素来比别人多个心眼,终日打雁,今日却被雁啄了眼! 留一手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王丞小眼一转又一转,“刘三,你无凭无据的,确实说不过去,今日本官只能判慕家赢了。”既然都判她胜了,也就没必要在治她污蔑朝廷官员之罪了,左右不过是几板子的事,他要真打下去,不定还生出什么是非,倒不如送个顺水人情。 慕冰玥很高兴王丞的识时务,拱手道:“大人英明,不过大人应该严惩刘三,治他诬告之罪。” 留一手听到宣判后变得面如土色的脸,再听到慕冰玥的不依不饶时,顿时变成了调色盘,红的、绿的、黑的,变换不定。 王丞倒未想到,一个年约十岁的女娃娃,对刑事诉讼等这么熟,不过既然人情都送了,他也就没必要在拦着了,“小姑娘,倒是说说,怎么个严惩法?” 留一手没想到事情会演变到这种地步,事到如今他只能听天由命了,但一想到那白花花的一千两银子就这么打了水漂,他还要过堂,他的心口就止不住的抽痛。 慕冰玥看了一眼在一旁有些发愣的父亲,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大人,不如就罚他凡是去借他银子的,他不但必须借,而且还不能收利的借,以前借的不能再收分文利息。” 留一手一听,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这不要了他的命么? 王丞没等留一手缓过气来,便拍板定案,留一手听完直接晕了过去。 王丞见人把他架出堂外,便退了堂,慕冰玥俩人出了堂便见到外面已围了不少的人,那些人知道她们打赢了官司,都纷纷鼓掌叫好。 慕冰玥怕家里人惦记,和父亲也没敢多逗留,直奔家门而去。 而那些围在衙门外围的人,知道后续后,便纷纷向留一手借银子,只把留一手一度气的下不来床。 等慕冰玥俩人到家时,正好碰到在家如坐针毡,欲赶去县堂的几人,看到他们平安回来,都直谢菩萨。 回到屋后几人忙问怎么回事,慕成杰一一作答,几人听了后才将心放下,又想起那张纸的事,忙又问慕冰玥怎么回事。 她看了看好奇的几人,“不过是做了些手脚,字其实还在上面,不过需要特殊的手法才能显现出来。”这是她从那世书中知道的,去渊城那次就是为了去找用来作弊的墨鱼,只是此法终究非良策,她也是为惩戒那人,所以她不打算把此法告诉其他人。 见她不愿说,众人也不再问。 此事一结,慕冰玥便选择动身,因李氏坚持,她只能答应沈雪几人轮着去陪她。 事情一商定,收拾齐整后,慕冰玥便搬去慕成杰为她搭的竹屋。 虫鸣鸟叫,入目青山苍翠,犹如隐世桃园,让慕冰玥暂时抛下了前尘过往,身心得到难得的放松. 第三十四章 千头万绪 每天她在谷里都能收到父亲和曹爷爷的信,对现在的形势也有一定的了解,知道各地征调粮食送往边疆,她便让桐妈把做好的棉衣物,和几车粮米,送到去往边疆的兵船上,虽然对于那几十万大军少的可怜,可也算一点心意。 曹树也跟着捐了很多钱米,只是这里的人普遍不富裕,在曹树的号召下,也仅筹集了几百旦粮米,也跟着一起送去了边疆。 数日过去,轩辕三国厉兵秣马,整兵调将,边疆局势也变得越来越紧张,赤焰上下都似笼罩在一片乌云下,让人们无法看到希望。 尼姑庵的庵主自知道慕冰玥的事后,便每日都会派人给她送斋饭,有时也亲自来给她讲经诵道。 可是今日不知怎么,来送斋饭的人迟了半个时辰,慕冰玥不由出门张望,过了好一会,她才看见庵主的身影,并且看到庵主身后还跟着几位师太,还有一群孩子跟在她们身后往这边走。 庵主看见慕冰玥远远的出来迎她们,很是不安,带着一众人加快脚步的往这边赶。 人还未到跟前,声已传来,“小施主,身子单薄,怎好在毒日下久立,快进屋去。” 慕冰玥也向她们走去,待到近前时她见庵主眉宇间掩藏着一片难解的忧色,她看了看她们身侧紧跟着的十几名孩童,心有所悟道:“无妨,庵主快屋里请。” 一行人进了屋,慕冰玥见孩子们都有些拘谨,忙拿出糕点给他们,果然是孩子习性,不一会她就和他们熟了起来。 慕冰玥本就与他们年纪相仿,孩子里面又女孩居多,不大一会儿,她就和他们打成了一片。 见孩子们都放开了,慕冰玥状似无意的说道:“你们可愿意就在这陪我,我这里什么好吃的都有,庵里可是只有青菜萝卜可吃。” 慕冰玥没想到这些孩子并没有被她的美食所诱,全体都默默向庵主靠了过去,并不接她的话,她看了看眉间忧色更深,默而不语的庵主,笑语道:“我又不是坏人,不用害怕我,我这里呢,你们愿意留下来的话,想住多久都行,你们要是想庵主,虽时都可以回去,我可不会限制你们的自有哦!”虽然她与他们的年龄相差无几,但还是不自觉的把他们当成孩子诱哄,而她小大人的语气,并未让任何人觉得不妥,似乎是理所当然的。 庵主听完慕冰玥的话,肃然起身,深深向她施了一礼,其她师太见了,也跟着施礼,慕冰玥赶紧起身相扶,“师太是要折煞玥儿么?” 庵主施身语道:“小施主心地纯善,将来定有福报,是贫尼拖累施主了。” “当年若不是庵主收留,玥儿这条命只怕早已经不在了,家母常常感念,总是没机会还报恩情,如今也只是尽自己的一份力罢了,庵主莫这样说。”慕冰玥忙将她扶起。 “小施主言重了,若不是小施主这些年时常的接济,小庵只怕早已败落下去……庵里的女尼都是家遭不幸,身世堪怜之人,才选择清灯古卷,了此惨生。不过这些尚懵懂无知的孩童,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贫尼实不想他们为了这三餐饱饭,安身之所,就此埋渡一生。只希望他们跟在小施主身边,将来知恩,为国家、为苦难的百姓做点什么。” “庵主放心,冰玥自当尽力照料。”慕冰玥将她扶坐回椅间。 “愿苍天保佑,让赤焰避过这次战祸,不要再让无辜的百姓再卷入战乱。”庵主依旧忧心忡忡,双眉不展,“不知施主一家可有打算?” 赤焰内外交困,风雨飘摇,大战已是无法避免,秋收后,怕是那三国必有动作,加之近三年的储备,这次战事对赤焰更为不利。 慕冰玥摇头,“若是国破,逃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庵主叹气不语,凝重的气氛也感染了周围,室内一度沉寂下来。 在里面最小的孩子不过四五岁,湿漉漉的眼睛不时在众人间来回张望,让慕冰玥不由想起了小时候的妹妹。 那时的凌诺,也是对世间的一切都感到好奇,看不见的她总是把自己弄的伤痕累累,喜爱小动物的她,更是让她担心,每过一段时间,她要去烦院长,带妹妹去医院,打各种预防针…… 慕冰玥的心突的一跳,预防针…… 她试探的问道:“这些孩子可曾……种过牛痘?” 庵主疑惑的看向慕冰玥,“种什么豆?” 慕冰玥来到这里后,还真未对此留意过,她不确定的再次问道:“就是防治天花的……疫苗。” 庵主更加疑惑,“防治天花?……” “就是人种了牛痘后,便再也不会感染天花。”慕冰玥想了想,尽量简短的解释。 庵主惊奇,“当真有如此奇效?” 慕冰玥斩钉截铁,“确是如此。” 庵主看着沉思不语的慕冰玥,想了想暂时将满腹疑问压下。 她怎么就忘了呢?知识改变命运,科技却能兴邦强国,有太多的东西可以改变这里人们的处境,虽然每样都需大量的人力物力,但未必不可能啊!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慕冰玥才从自己的思绪中走出来,飞扬的笑容,有让人云舒雾散之感。 那样的笑容,是众人都未曾见过的,无人敢出声打扰,都静静的坐在一旁。 慕冰玥茅塞顿开,脑中飞速的转过无数念头,此事若成,不管未来如何,总是功德一件,若是运用得当,或能让赤焰百姓少受些铁骑的践踏。 就算不行,她们或可换三餐温饱。 此时,慕冰玥不由暗怪自己平时不注意这里的时事,以致如今的资讯匮乏,看来她只能求救了。 慕冰玥神思不属的送走了庵主和众位师太,便自顾去飞鸽传书给沈雪和怜儿,叫她们带舍郎中和曹树来此。 慕冰玥在书阁间查找资料,一众孩子便都安静的找地方坐下,静静的看着她。 曹树四人进了屋,立马被一屋子的孩子惊住了,四人环视一圈,才找见在里间正埋头书案的慕冰玥,沈雪见他们进来半天,慕冰玥依旧毫无所觉的在那翻书,忙咳嗽了一声。 慕冰玥听到咳嗽声才惊醒过来,抬头见是他们四人连个客套话也没有,竟自坐着吩咐道:“沈雪,你将孩子们带回家,叫我父亲给他们安排住下。” 沈雪听后并没有再问,叫过孩子向怜儿交代几句便走了。 曹树和舍郎中心里虽都有疑问,但见慕冰玥明显很忙,便都默契的没问出口。 而随后的时间里,慕冰玥并未给他们解惑,直接采取了一问一答式。 …… 怜儿在一旁奉茶,静立不语,眼睛却紧紧盯在慕冰玥身上,她虽不是第一次见识到慕冰玥的智慧,却还是被她震撼到。这一刻她的心情就像杯中的茶叶,久久浮荡着。 对于舍郎中的重重顾忌,层层疑问,慕冰玥并未做详细解答,淡淡回问道:“舍郎中可曾见过牛犯过天花?若是不信,可先在我身上验证。”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舍郎中尽管心中仍有些犯低估,但还是选择相信慕冰玥,“事关人命,我终是有些担心,不过我愿意相信慕姑娘。” 曹树迟疑道:“不过,怎么让朝廷相信呢?就算信了,依赤焰现在形势,朝廷已自顾不暇,只怕……” 慕冰玥缓缓起身,“若是能促使轩辕国与我国谈判呢?只是如今局势错综复杂,能做多大筹码,实难预料。” 曹树也跟着起身,“怪不得你刚才问我,哪个国家天花最泛滥……要说轩辕兵强马壮,之所以现在还未能一统天下,与这肆意的天花确也有很大的关系,只是轩辕国素来强势,近些年又是风调雨顺,国力日强,竭制天花对其确有很大诱惑,但怕只怕,轩辕采取的是强取而非妥协谈判。” 曹树的一番话,让慕冰玥躁动的心慢慢沉寂下来。她怎么忘了,这已不在是那个她所熟悉的人命至上的国度了,没有什么人道主义,有的只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看慕冰玥沉默下来,曹树俩人担忧的互视一眼,舍郎中开口道:“慕姑娘无需气馁,若能防治天花,不知能救下多少条性命,无论如何都是功德一件。” 慕冰玥慢慢坐下,点头道:“舍郎中说的是,这些便交给朝廷去烦恼吧!不过我们总要先收点好处,不然这一大帮人的吃住,玥儿着实吃力。” 曹树犹豫道:“可是我们总不能明着向朝廷讨赏啊!更何况朝廷现在连兵响都发放不下去,如何能再拿出多余的银子来?” “急人所需,朝廷拿不出银子,可是能拿出官位来吧!不知曹爷爷可知,哪有人有钱,又想当大官的,只是如今赤焰形势不好,不知还会有人拿钱买官么?” 曹树双手大力一拍,见把二人吓了一跳,忙坐下笑呵呵解释,“还真有个合适的,知县王丞见县内流民渐多,赤焰又战事在即,胆小如鼠的他,称病提早告老还乡了。接替他的人,听说原本还是个大官呢!听人说是因政敌的陷害,才被贬至此地,做了这小小芝麻官。上任后,老夫与他也见过一回,言谈中都是在为重新上位寻门路,此人也是个富户,现在看来到最为合适。 第三十五章 内忧外患 “那一切就拜托曹爷爷和舍郎中了”,慕冰玥听后,顿觉得这人是个不二人选。 舍郎中笑道:“我这就回去研制。” 曹树挥手,“丫头就等我们的好消息吧!” 而在慕冰玥等曹树消息的时候,因连年雪灾而收成不好的黒邑率先挑起争端,集调兵马进攻赤焰。 赤焰形势严峻,在国内各地征兵,而这次除了慕成杰在征兵名册之外,小顺子和小六子均在名册内,事实上这一次各地除了不符合条件的之外,男子大多都在兵榜上。 而这一次朝廷对征兵的约束放宽,以前都是官员私下暗箱操作,这一次朝廷却下了明文,一人只要缴纳一千两银子,一百旦粮食,便可免除兵役,由此可见,赤焰这一战真的是不容乐观。 然这一次让人出乎意料的是,苍穹与轩辕这一次却同时一反常态的按兵不动。 赤焰少帝南宫辰已派三路使者去往三国谈判,黒邑已是无所顾忌率先选择出手,所以谈和希望渺茫,天花对其影响不大的苍穹,他们也没报多大希望,而轩辕与苍穹异常的举动,让南宫辰更加担忧,轩辕所图不小。 风雨欲来,大战在即。 “慕姑娘……我……”小顺子和茶摊老板儿子因同在征兵之列,茶摊老板计谋落空,当即便把他们赶了出来,他只好带着母亲找来。 “什么都不用说了,放心,一切有我。”慕冰玥走过去将大娘扶住,“曹爷爷的小童,小六子也去,你们结伴互相照顾吧,这两只信鸽是给你们的,它可以帮你们传递信息回来。” 小顺子从怜儿手里接过信鸽和一包衣服,怔然看向慕冰玥,半天才道:“谢谢!” 给周大娘狠狠磕了三个头后,小顺子毅然转身离去。 时隔数日,正如慕冰玥几人所料,焰皇只赏了这位进方有功的县令一个大大的官,甚至比原职位还要高二阶,而慕冰玥也收到了十万两银子,这一次曹树的办事能力着实出乎慕冰玥的意料。 朝廷广征兵丁,旷日持久的天灾**,早已让赤焰贫困交乏,数万兵丁的兵粮再难以征缴上来,朝廷下令强征,一时流民四起。 战争,疾病,饥饿让这个贫瘠的国家更加混乱。 一些饥民纷纷往都城赶去,连淮县亦聚满了灾民,赤焰内忧外患人心惶惶。 慕冰玥已将十万两银子全部购粮,无奈无良粮商坐地起价,粮价水涨船高,一日便翻了数倍不止,她的十万两银子也只是杯水车薪,她搭建的临时救助站更是人满为患。 监狱因无粮养犯人,死罪者就地处死,其余无论所犯何罪皆被强行送往战场。 朝廷的放任和袖手旁观,致各地匪盗四起,本就难以控制的局面更加混乱不堪。 皇城焰都赤焰少帝南宫辰,皱着眉一语不发的听着臣子的奏报。 “皇上,各地灾情肆虐,使得赋税锐减,兵粮亦是短缺,此次所需灾银,国库实是度支不出,如今黒邑兴兵,逃户严重,皇城周围亦有大批灾民聚集,若是任其发展下去,只怕会出现暴动,居时只怕情况更加被动。”户部尚书左秋贤上前启奏。 “那依左大人的意思,难道是要向那黒邑国割地赔款不成。”兵部尚书夏川冷哼道。 “当年三国围攻我国时,因三国各怀鬼胎,抢夺地盘,互为攻伐,我国粮草充裕,才侥幸逃过一劫。可我国如今粮草匮乏,国力维艰,若是轩辕与苍穹联手起来,只怕我国难逃灭国之祸。”监察御使令狐阆上前。 夏川闻言,冷然嗤问,“令狐大人未免太过危言耸听,照大人所说,我国还得向轩辕苍穹赔城陪地不成。” 令狐阆不理夏川的冷讽,拱手道,“皇上,我国如今若想避过此祸,还有一法。” 众臣闻听此言全都看向他,令狐阆看向南宫辰,“皇上,紫蔓公主年龄虽小,但也只比轩辕太子小三岁,若派使者前往联姻,或可让我国少一劲敌。” 群臣骚动,面面相觑,谁人不知这是最省时省力的,可那紫蔓公主是皇帝的同胞皇妹,太皇太后又疼宠有加,奉若明珠,又怎会舍得公主成为政治的牺牲品,没想到这位素来耿直不懂察言观色的御使大人,在今日如此场合就这么直白的讲出来。 南宫辰面色本就不愉,听得此言脸色更是骤冷,一班大臣见到顿时噤若寒蝉,大殿之上一瞬变得鸦雀无声。 夏川见此,脸上嘲讽之色更甚,“如此说来,那苍穹不是更适合与轩辕联姻。轩辕苍穹两国此时平静异常,不知有何图谋?” 夏川之言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朝臣议论纷纷。 南宫辰看着乱哄哄的的一班朝臣,神情更加烦躁,俊眉深锁,“除了联姻、割地、赔款,你们这帮食朝廷俸禄的大臣就没有别的计策么?” 众臣哑然,面对明显有些暴躁的皇帝,都缄默起来。 南宫辰抑郁的坐回龙椅,“派去轩辕苍穹的使者这么久没有消息传回,只怕谈判失败了。所以我们要做好应战的准备,如今兵粮短缺,不知众位爱卿可有良策?” 令狐阆再次上前,“皇上,如今也只有五位王爷的储粮,可解眼前危局。” 群臣默然,静而不语,赤焰上下谁人不知,如今赤焰只有这五位先皇兄弟有着大量的存粮。奈何五位王爷欺主年少,心怀叵测,现粮价高涨,也是其一手操纵的结果。事关皇室内争,众人无不三缄其口,未料这位专爱给皇上出难题的御使大人,今日当着文武群臣的面提出来,他的和亲之策,可是刚被皇帝冷斥过呢! 南宫辰听此,神情越发疏冷,按了按发胀的额角,挥了挥手,“再议吧!” 令狐阆听后,只好将满腹的话咽了下去,退了回去。 夏川看着默然退下的令狐阆,暗叹了口气,走上前,“皇上,微尘代愚外甥龙宇枫,请命前往边关守疆。” 龙宇枫本是夏川胞妹的孩子,其母早逝,其父战死沙场,龙宇枫后被夏川接到府里抚养,太皇太后怜悯赐他与当时还是太子的皇帝一起读书。 龙宇枫颇有其父风范,对武术颇为痴迷,三番四次求南宫辰前往边疆领兵,但都被南宫辰拒绝了,让南宫辰没想到的是,龙宇枫这次这么坚决,让其舅在朝廷上公然请命。 这次征丁,朝中不少王公大臣的公子都被他派往边疆,龙宇枫这般一闹,南宫辰再难阻拦,只好退让,“准奏。” 派往何地,任何职位忙南宫辰却未在朝上言明。 此后,南宫辰见与众臣再议不出什么良策,只得退朝。 腊月正中慕冰玥收到谈判未成的消息,又见轩辕与苍穹依旧迟迟不动,便知情况严重,她立刻打点行装,拖了关系将父母和赖在家中的外祖父一家与那十几个孩子强行送走。 而沈雪三人不顾慕冰玥的强烈反对毅然留下来。 慕冰玥也知道自己留下来,除了让父母担心外,别无他用。可那世时,是无数个不知名的社会各界人士的关爱,才让她和妹妹得以存活,现在她又怎能放弃与她们那时有相同境况的人呢? 虽然在这乱世之中,她的力量渺小的近乎微不足道,但若让她就此放任,心下实是难安,可惜的是无论她如何绞尽脑汁,却也想不出任何可以赚钱的办法。 她只恨那无良米商,和他们背后那五个只顾一己私利不顾百姓死活,不顾国家安危的王爷。 她知道朝廷这会是不会拿那五位王爷如何的,若是内乱纷起,那与自掘坟墓无甚两样。 而跟慕冰玥一样还没有放弃的,还有庵里的师太们,庵里早已挤满逃难而来的人,因朝廷下了禁城令,这些人都是翻山越岭走的旱路,一路上吃的都是野菜野果,才支撑到现在,一个个瘦的皮包骨头。 慕冰玥也已数次从曹树家借米借粮,送往庵内,她也知道如今这点米粮也只能解一时之急,可却也不能做等朝廷的救济。 仁济药馆药馆内,人满为患,看病的人无不是满面青黄,浑身浮肿,舍郎中愁眉不展的看着一屋子看病的人,起笔无力的在纸上写出,面十斤,油一两,交到抱着孩子看病的妇人手里。 只见妇人怀里的孩子,浑身无一两肉,肚子却大的离奇,正啼哭不止,妇人接过一看,不解道:“郎中……这如何能治病?” 舍郎中摇头叹气,轻拍孩子的背,“孩子并没有病,日夜啼哭也是因饥饿所致。”事实上这里哪个人又不是呢!至于黄肿病,已是不说而明。 妇人听了,眼泪直往下坠,她也不想啊,只是她哪有钱买米啊,若不是这里看病不用钱,她也是进不来的。 “慕家绣庄外,已经增设一处善棚,大家现在都可以去那领米。” 一屋子的人听了,都寻着声音看向门口,见进来的是一个十多岁的女童不由都迟疑着. 第三十七章 幽谷初遇 慕冰玥见此情形,忙几步赶上前,拨开他凌乱的发丝,伸手试探了下,见他还有气息,忙推唤道:“喂……你醒醒……” 男子年约二十,一枚玄铁眼具自鼻梁上方齐眼遮住,面具之下冷毅的薄唇紧抿着,唇色有些发黑。 推了几下见他依旧没反应,慕冰玥只好放弃,她见他一身黑色劲装,手中又紧握着一把玄铁黒剑,想来是一名武者。 慕冰玥猜测他身上应该带有疗伤的药,看他身上的血污,应该受了很重的伤,想到此她便抛开顾忌,开始从他身上找药,果然她从他腰间找到了药。 慕冰玥仔细看过药瓶上的标签,取过一瓶治疗外伤的药欲给他服下时,却见他双唇已是变得一片黒乌,她不由停下。 若是失血过多,应该他的唇色是苍白才对,若是长时间溺水,也该是青紫才对,这般颜色让慕冰玥不由怀疑此人是中了毒。 这人已是气若游丝,她若是在给他用错了药,定会害他没命,慕冰玥不由迟疑起来。 看这人身上杂乱深浅不一的伤口,到像是从山谷上滚落下来的,想是掉进她弄的水潭里,才侥幸活了下来,能有能力爬到这来,想来应是从谷上掉下来后,他有一段时间是清醒的,那时他应该会服药吧? 慕冰玥暗暗推测着,放心不下的她,又解开他的衣服看了看伤口。除了一些类似被树枝山石划破的伤口外,只有一处在胸前的伤口很深。 慕冰玥记得很多中药,都是能内服外用的,此人若是在不救治,只怕会流血过多而死。想到此,她不再犹豫,将药丸碾碎,敷在伤口上,又进屋取来干净的白布给他包扎上。 可能被她包扎挪动时惊动,男子无意识的咳出几口血,慕冰玥见他咳出的血不但是黑色,还有一些凝成洛状的血,顿知道情况不妙。 这是血液凝固之兆,若是造成血管堵塞可就危险了,可这一时之间让她去哪找解药?可若是等找来郎中,在研制出解药,只怕他早已没命了。 突的,慕冰玥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传闻中血液能解奇毒的雪狐来。 慕冰玥急忙赶回屋中,小心抱出在笼子里正睡的迷迷糊糊的雪狐。 小云一被抱出笼子,顿时便惊醒过来,一见慕冰玥从桌上拿起水果刀,立刻死命挣扎起来,口中也呜呜不停。 早没了气力的慕冰玥,哪抵得过它这么大的劲,她勉力将小云制住,“小云,我只是想取你的一点血救人,若你再乱动下去,我可不敢保证,这把刀会不会砍到你的脖子上!” 小云一听,猛挣的身子顿时一僵,慕冰玥见机忙从它腿上划了一刀,谁知小云没老实几下,又嘶叫着挣扎起来。叫声哀怨,似乎在抗议慕冰玥无良的行为。 慕冰玥见已有小半碗血,也不再耽搁,将小云放下地,便赶紧将接的半碗血给男子喂了下去,又静等一了会,见他没什么不良反应,她的心才放下。 转身放碗时,慕冰玥却见小云正怨念的望着她,还不时低头舔舔还在流血的伤口。 慕冰玥没想到它没有趁机逃走,见它伤口还在流血,她拿过男子的外伤药,遥向它示意,没想到这次小云很听话,乖乖立在原地,等她包扎伤口。 小云用鼻子拱了拱腿间绑的厚厚的白布,朝慕冰玥耸动几下鼻子,哼唧着转身踉跄着走回屋去。 慕冰玥不再理会它,转身查看男子的伤势。见他依旧不醒,想了想给舍郎中发了讯。 待事情处理完,慕冰玥见男子浑身湿透,不想他伤口感染,便进屋取了剪刀。 她小心避过男子的伤口,将他湿污的上衣剪开,谁知男子却在这时醒了过来,一手便将她的双手紧紧箍住,在他的大力动作下,慕冰玥手中的剪刀直直划过她的左手腕,连腕间系着珠子的红绳也被剪断,猝不及防间珠子也滚落到地上。 慕冰玥惊怔之下,赶紧用力挣扎,奈何对方抓的太紧。她急望过去,见对方睁开的黑眸,深邃冷冽,满目肃杀,一望之下不由让她心惊。 烈阳如火,炙烤着大地,热气蒸腾,一身白衣的慕冰玥,周身似笼罩着一层冰雾,眼中神秘皎洁,如同海上升日月。 在她幽然的对视中,男子的手渐渐松开。 慕冰玥见此赶紧将珠子取回,感到那丝联系,心才放下。 而这期间,男子从眼底直射而出的锐利锋芒,依旧缠在慕冰玥身上,他遮掩的打扮,身上所受的伤,都在告诉慕冰玥,这个人绝对是个危险人物,虽然他现在毫无杀伤力,可如今朝廷在四处征兵,看此人年纪,如无例外应也在征兵之列,朝廷对于窝藏逃兵,处罚也是很重的。 许是看出她的想法,男子用剑支着地,挣扎着欲做起来,试了几次却都未能站起来。 慕冰玥怕他在崩裂伤口,忙阻止,“你受伤太重还是不要乱动的好。”见他起身,她趁机将他湿污的上衣扯出,男子看了她一眼,并未阻拦。 慕冰玥弄好后,又去屋里取出遮阳伞给他遮上,见舍郎中和怜儿他们还没赶到,又回屋沏了一杯糖水给他喂下。 期间男子一语未发,只是静静的配合着,可能是流血太多了,也可能是力气透支,男子终是不支,重新躺了回去。 这时屋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慕冰玥赶紧回屋去看,却见小云正在四敞大开的壁橱里狼吞虎咽,屋内地上更是一片狼藉,小云见她进来,犹不收敛熟门熟路的自行找出沈雪背着人给它偷藏的肉干吃起来。 情况真是一团遭,慕冰玥也懒得浪费时间管教它,回屋开始将值钱的东西打包。 小云见她拎着包往外走,立马从杂乱的橱柜跃出,踉跄着跟上慕冰玥往外走。 慕冰玥将还未被小云糟蹋的糕点放在男子手边,见他依旧看着她,想了想道:“我已经送信去请郎中,你的事我不会问,现在只管把你的伤医好。” 慕冰玥将糕点推给他。 男子手上戴着墨玉戒指,乌黑透亮,纹路精致考究非是凡品,料想此人身份也非一般。还有那把寒光剔透锐利无比的剑,根本没有剑鞘,锋芒毕露,蓄势待发,就跟它的主人一样,内含无限杀机。 慕冰玥不敢多做探究,将神珠放在膝间,拿过一旁放的疗伤药,自己包扎起来。 她经常在片场受伤,处理外伤她早已得心应手,虽然一只手受伤,包扎起来多有不便,但她还是很快包扎好。 “这是我刚才弄伤的?”声音冰冷渗骨,似霜刀雪剑。 这是慕冰玥第一次听他开口,她抬眼看向他,男子此时眼里的杀气尽退,却暗带阴霾,头微点,慕冰玥并未开口。 男子见了未在开口,只是将视线从慕冰玥身上移开,俩人皆沉默起来。 一旁的小云,不安份的蹭了过去,叨起一块糕点,躲到一旁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男子听到动静,转过身来,望着小云,若有所思道:“北极狐?” “是。” “怪不得……”,男子喃喃自语,又看向慕冰玥,“你去过黒邑?” 慕冰玥双瞳微缩,先时她并未留意,此人的口音并不像是赤焰人,因他带着眼具,眉骨轮廓间,除了更加立体鲜明,其他的她并没看出什么,可此刻听此人语气,让她直觉的感到,此人定与黒邑有莫大关系,说不好还是黒邑人。 若他当真是黑邑人,到真有些麻烦,不过既然遇到,她也不会坐视不理,“一会郎中来时,你尽量少开口。” 男子闻言,深深看了慕冰玥一眼,漆若寒星的冷瞳闪过一丝幽光,握着剑的手亦是紧了紧。 他的反应,慕冰玥看在眼里,却并未戳破。 舍郎中接到飞鸽传书后,装上几副药,便赶紧赶去扇纺找沈雪会合,沈雪听了,连忙收拾齐整,与舍郎中坐了马车一起赶了过去。 待舍郎中赶到,慕冰玥赶紧上前,直接道:“舍郎中,此人先时唇色黒乌,吐出的血中亦黑中带络,冰玥已让其饮了半碗北极狐的血。” 舍郎中怔然听完后,忙上前查看,验看完他的伤口后,又拿出脉枕为其枕脉,良久后才道:“若是舍某所猜不错,这位公子应是中了黒邑边陲小国卜巫巫毒,只可惜舍某医术浅薄,也只是听过其名而已。” 男子听了,扫了舍郎中一眼,那一眼中并未掺杂任何情绪,但慕冰玥还是瞬间猜出,此人定是未料到这里有人能识出他所中之毒。 她倒真佩服他,明知中毒将死,还能依旧不动声色,“那这毒可有解。” 舍郎中沉吟了一下,“这种毒,舍某听说毒性极猛,所中之人无不当场毙命,这位公子能坚持这么久,并且神志清醒,全赖于内功深厚,用内力压制了此毒,又得慕姑娘施救,喝下一碗北极狐的血,毒性减去一大半,稍后我在以银针过穴,毒性暂时逼离心脏,在找到我师兄卫牙子,或可解去此毒,只是我师兄现在在渭城,如今有城禁,却不知如何是好? 第三十八章 赶往渭城 “冰玥现在正要与曹爷爷一起去渭城,时间紧迫,舍郎中这便施针吧!” “好,舍某这便施针”,舍郎中从药箱中取出银针包,在男子身上要穴处,快速扎入数针,过得小片刻才将银针全数拔出。 慕冰玥见舍郎中施完针,忙叫众人帮忙将男子扶进马车,“舍郎中,冰玥此次进城尚有要事待办,不知舍郎中可否随冰玥进城照顾此人?” “当然可以,正好我有些问题要请教卫师兄。” 沈雪见了,直嚷嚷着也要跟去。 慕冰玥本就觉得人多,怕一会出城时遇到麻烦,只得好言劝慰,“小雪,今日出城是有要事要办,况且人数已有些多,你还是在家里等吧。” 却见沈雪置若罔闻,转身就去抱小云,小云早有所防,“嗷呜”一声,转眼间便飞蹿入草丛间,看得沈雪只瞪眼。 慕冰玥看到,劝道:“小云今日救人一命,也算立了一功,就此放它归林吧!” 沈雪一听,纵有满心不甘,却也不敢抱怨慕冰玥,瞪着小云离去的地方,终不甘转身几步赶到车前,美名其曰道:“我心情不好,要出城散心。” 慕冰玥张口欲在劝说,沈雪见了忙道:“多我一人不多,少我一人不少。” 慕冰玥见她神色坚决,只好让她上车。 沈雪一听欢天喜地的上了车,好像把小云的事全部忘了。她紧挨着黑衣男子坐下,见慕冰玥看她,只坐不知的摆弄着马车内的包袱。 慕冰玥见她全无半点丢失小云的伤心难过,行动举止间又毫无半丝遮掩,心下不由一突,仔细想了想,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不由摇了摇头。 舍郎中在一旁见了,若有所思,看了看沈雪,又望回慕冰玥,“慕姑娘的手怎么了?” 沈雪听了,忙看向慕冰玥,却见她衣袖间露出一小截白布,沈雪急急打开一看,见白布上已泌出一些血迹,不由暗怪自己粗心,急问,“这怎么受的伤?” 慕冰玥轻拍了拍她的手,“不碍事,意外而已。” “哦……可上过药了?” “上过了”,慕冰玥不想沈雪大惊小怪的,便随口敷衍着。 沈雪听了又翻看了几下,见血迹不多才放下心来,却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半天才想起,“小姐,你的珠子呢!” 慕冰玥右手张开,手中的珠子露出来,沈雪这才放下心,回头却见一路上都不理他们的黑衣人,也盯着珠子看,顿时有些不快,“你猛盯着别人的珠子干什么?莫不是起了贪念?” 未料男子并未理沈雪,转过头去,兀自闭目养神,沈雪见了不由愤愤念。 待几人赶到码头,曹树早已等待多时,见慕冰玥赶到,忙跟一边的守兵打招呼。 守兵走过去,见从马车里出来的是慕冰玥,疑容立马换成了笑脸,“原来是慕姑娘有事要出城。” 沈雪在一边收到慕冰玥的示意,上前将一荷包塞到小兵的手里,“守兵大哥辛苦了!这些银子大哥拿去喝茶。” 未等沈雪收回手,小兵已是快速将荷包塞回沈雪的手里,“姑娘这是哪里的话!众乡亲要不是有慕姑娘救助,早不知得如何过这道难关。如今慕姑娘有事,我们哪能在收银子,这如何能让我们良心过得去,姑娘快拿回去,不然我们兄弟几个,回去如何在众乡亲面前抬的起头。” 话说到这份上,沈雪也不好强塞,回头向慕冰玥请示,慕冰玥欠身道:“即如此便多谢几位大哥了。” 小兵赶紧挥手,“慕姑娘客气了,你们只管放心出城,兄弟几个给你们留门,多久回来都行。只是……你们的人数着实有些多,这样吧,我给你们开张凭证,到渭城也好省去点麻烦。” “如此便多谢了!” “小事……姑娘稍等……”,几位小兵办事极为利索,不一会就把开好的凭证交给了慕冰玥,又帮忙把黑衣男子扶到船上才离开。 待见到几位守兵离开,曹树才自嘲道:“玥儿如今比爷爷还要出名啊!爷爷刚可是跟那几位守兵说了半天,要知道玥儿比爷爷份量大,爷爷就等玥儿来好了,省的守备不在,那些小兵又不敢私自做主,让爷爷费了半天的唇舌,不过话说回来,玥儿今日怎么带了这么多人?” “说来话长,这位公子身受奇毒,恰被玥儿碰上,因需舍郎中的师兄卫郎中救助,所以才带他们一起去渭城。”慕冰玥浅浅一笑。 “哦,原来是这样”,曹树了解的点头,“那玥儿本来是有什么事要见知府?” “……”,慕冰玥迟疑着未开口,她望向黑衣人,见他倚在船壁上假寐,并未留意这边。此人她已是断定是黒邑人,事关重大,她不敢稍有疏忽,便决定稍后向曹爷爷解释。 舍郎中以为慕冰玥犹豫是对计策无完全把握,见她沉吟良久,只当她不知如何开口,忙帮着解释,“慕姑娘有一计或可解决眼前无粮困局。” “什么……”,曹树与沈雪同时惊问,连一直闭目假寐的黑衣人闻言,亦瞬间睁开眼睛,看向慕冰玥。 尽管他们都见识过慕冰玥的本事,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即使是朝廷对此也是束手无策。 曹树实难想象,慕冰玥能有何办法。 沈雪看了看手中盛满玉石的包袱,摇头想了想,亦是万分不解。 面对众人不解的眼神,慕冰玥再难沉默,“无他,只是借粮而已!成败还要看天意。” 众人更是不解,曹树隐隐猜到慕冰玥似有顾忌,看了一眼此时已睁眼望向这边的黑衣人,顿了下道:“待到渭城,我们便分头行事吧!” 沈雪二人皆无异议,见慕冰玥不想说,便也不在问。 船内一时沉默下来,只闻船浆划过水面的声音。 船行过半,沈雪翻来覆去也睡不着,百无聊赖中便盯上了黑衣人,她将他从头打量到脚,又从脚打量到头,见他似乎睡的很沉,她终奈不住好奇心,伸手探向男子颊上的眼具。 噌…… 一道寒光晃过。 男子手中的剑快速旋转,瞬间将沈雪的手挡在外,沈雪怔然,她收回手后,黒剑又瞬即停下收回,期间男子并未睁眼。 沈雪见了大为惊奇,伸手在男子眼前不远处晃了晃手,见男子再无反应,犹不甘心的她,不由伸手戳了戳男子,“喂……你为什么会中毒呀?还有,你为什么要带眼具啊?” 对于沈雪的连番追问,男子并未回应,依旧闭目养神。 沈雪见了,便欲再戳,坐在她对面的曹树见了,制止道:“小雪不可胡闹。”这些都是江湖中的人,多都在刀口讨生活,惹恼了他,可是不会管他们是不是他的恩人,万一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岂不是冤枉。 沈雪听言,只得悻悻的坐好,百无聊赖的望向船外。 慕冰玥见到无奈摇头。 待快行到渭城城外护城河时,就见沈雪惊跳起来,直指着一艘船,口中喊着:“小姐,那个……那个不是福老板的船么?怎么会在渭城?” 慕冰玥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渭城渡口近处停了很多商船,她虽承过福润的船,却也未曾留意过,不过沈雪经常跟桐妈一起去送货,想来应是不会弄错的,慕冰玥眼中流光溢彩,低声道:“小雪,一会你陪舍郎中到医馆后,便去附近客栈找福老板,叫他到知府外等我。”他的船在这,慕冰玥料想人应也走不远。 沈雪答应着,又回头看着那艘船,想看里面有没有人。 船很快划到岸边,城外的小兵见了,忙向城外口处喊人,不一会一对巡逻兵便往这边走来。 城墙上一穿着银白色盔甲的小将看到,朝下喊道:“兄弟们都给我看仔细了,近日有黒邑探子潜入,你们的招子可得给我放亮点。” 众守兵皆沉声应着,一行六七个人,脸上表情冷漠,手中皆握着一把宝剑。 慕冰玥听后,又见这阵仗,心下不禁惊疑,默然看向男子,却见他也正冷然的望着她,冷眸无绪,让她难以揣测他的想法,终是她先收回了对峙的目光,看了眼越走越近的守兵,突然起身站在了男子左侧,也挡住了沈雪几人的视线,慕冰玥深看了男子一眼,伸手探向他的眼具。 出乎意料的是,男子这次并未阻止,慕冰玥很顺利的便把他的眼具取下。 眼具除去,男子的面容显露出来。 俊美非凡,轮廓间虽似刀削斧劈,却无黒邑人应有的粗狂,只是稍显幽冷的眼瞳与紧抿的嘴唇让俊朗的面庞平添了几分寒意。 见到此,慕冰玥提着的心才放下,手一甩,眼具瞬间沉进水中。 男子黑眸暗了暗,却并未表露出不悦之色。 慕冰玥拿出一条娟帕,从男子散乱的头发下穿过,快速束起。 有几束头发不受束缚的垂在了额侧,为男子平添了几分冷魅。 慕冰玥见无不妥后,视线下移落在了男子手中的剑上,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男子握着剑的手不由紧了紧。这时慕冰玥听到船工搭板的声音,她望着剑的目光终是移开,“一会儿,不要开口。 第四十章 刮骨疗毒 此时天色已黑,奔波了一天的慕冰玥和曹树早已饥肠辘辘,幸好福润已在客栈备下一桌酒菜,几人便边吃边聊。 原来福润离开淮县后,他的那位璃夫人被查出身怀有孕,不宜坐船,便滞留在渭城,后又因禁城令,一大家子人才都未能离开。 福润人到中年虽然夫人众多,但这次可是首传喜讯,言谈中眉宇皆是笑意。 慕冰玥和曹树听后连忙道贺。 人逢喜事精神爽,福润虽人近中年,逢此事人却像年轻了好几岁。 “福润才应该敬慕姑娘一杯,如此奇策,若能帮助赤焰渡过此次浩劫,那可真是万民之福。” “谈何容易?……轩辕与苍穹密谋良久,此次联姻,只怕所图不小……”慕冰玥说完始觉话题太过沉重,不想扫了福润的兴,转换话题:“此计还需秘密行事,还请福老板关照手下。” “福某一半是赤焰人,一半还是赤焰的女婿,再说又是如此积福纳德的事,福某自是当人不让。”福润半是认真半是调侃的说道。 慕冰玥知道他四海为家,游走各地,对哪个国家并无明显偏爱。此次拉他入伙,也是让知人善用的宋临先审核过的,所以办起事来也就没有了顾忌。 待慕冰玥俩人笑过后,福润才正色道:“受人所托,忠人之事,还请慕姑娘放心,福某今夜会亲自督办。” 慕冰玥眸中灵光流转,“福老板亲办,冰玥自是信得过……冰玥这还有一桩买卖,不知福老板是否有意?” 福润闻言轻笑,“慕姑娘在淮县的义举,福某也略有所闻,却不知慕姑娘家底如此深厚。” 家底丰厚?她不由苦笑,如今的她可是债台高筑,家里就剩些破砖烂瓦了,“福老板莫要在取笑冰玥,说实话冰玥这次只想在福老板身上入一干股,而且冰玥还想提前分成。” 福润一听到有些奇了,“不知慕姑娘有什么筹码能入干股呢?” 无形投资无疑是最赚钱的!互联网的异军突起,垄断、超越各行各业,独占鳌头,便是最有利的证明。 她虽然发不了卫星,造不了飞机,但她脑子里储藏的可是几千年来人类的智慧的精华,赚钱的点子何止千万! 那世她虽没成为什么商界精英,可结交的全是商界的大亨,而且她做过的风险投资,一个也未问过什么投资理财顾问,可哪个不是帮她赚的盆满钵满的,她独到的眼光,有时那些商界名流都要拜服,所以她对此是有很大信心的。 她虽做不了创业人,但做个投资人还是绰绰有余的,若不是这个乱世的世道,她又岂会局限在这个‘顾问’的光衔里,这里虽也有女子出外谋生计的,但终究有诸多限制,面貌太过纤揉化的她,自是无法扮做男子,她也只好给自己找个德才俱备的助手-执行人。 而这位通多过语言,熟各地风土人情,行事干练,为人又颇有德品的福润,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慕冰玥便详细陈说与宋临谈的五个条件。 曹树含笑听着慕冰玥在那画饼,举筷。一个人独享起眼前的美食。 福润听完后,忍不住嘴角抽搐,“合着半天,这干股也只是一句空话啊!” 也许是福润脸上的表情太过滑稽,曹树终忍不住了笑,“福老板可要尽快考虑,这可是过了这个村便没这个店的,实不相瞒,曹某可是允了玥儿四成的利呢!” 福润嘴角再度抽搐,默了一下,举杯道:“福某只当交了你这个朋友,这事也就这么定了。” 慕冰玥笑言,“哎!在商言商,只要赤焰不破,冰玥定会兑现诺言,在此,冰玥以茶代酒,提前预祝福老板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干”,福润豪爽举杯,并未接慕冰玥的话,显然对她的话有些不自信。 曹树也举杯,“日后可要仰仗福老板了。” 福润苦哈哈的笑回道:“哪里…哪里…” 慕冰玥和曹树见了,相视而笑,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福润饮完,将酒杯一放,“那好,福某便先付给慕姑娘三千两银子,而且还有个小礼物要送给慕姑娘。”他神秘一笑,转身离座。 慕冰玥到未想到福润这么大方,再听说还有礼物给她,到更觉奇了。 不一会,福润便从外面回来,手上拿着一叠银票,和一个……镶嵌着硕大红宝石的紫珠手链。 慕冰玥有些不明所以。 福润呵呵一笑,将宝石取下,将没了宝石的手链,递给她,“慕姑娘可将手中珠子置于这个手镯的圆环内,圆环和手镯的大小松紧都可自行调制。” 慕冰玥伸手接过,触手冰凉,她细细端详,手链虽是精铁打造,却并无铁石的朽浊,因其上精美雕刻的繁复花纹,和别具匠心的式样,到是十分别致。 手镯上有一个圆形的孔,置物其中可贴肌肤,手镯的另一侧有数串大小相差无几的紫珍珠串成的细链,纷纷交集在一指环上。 除去宝石的手链不算名贵,却也别致精美,慕冰玥正愁没有合适的布绳束绑神珠,见此甚为钟意,当下便不客气的带上。 紫色珍珠虽不名贵,但难得凑齐这么多同等大小的,这份人情她记下了。 慕冰玥将珠子置在手镯的圆孔里,并戴在手腕上,调好位置大小后,又将指环带在中指上。 冰魄般的明珠,如凝脂的皓腕……珠子里流转的紫雾,与闪着诱人光华的紫色串珠交映……一片绮丽,玉腕在其陪衬下更是凸显出幽然泌玉之美。 “如此,便多谢福老板了!”慕冰玥这次是真的很喜欢,也不再矫情。 福润摆手一笑,“也不是什么名贵珠宝,慕姑娘喜欢就行。” 曹树在一旁却是笑不出来,男人对女人送珠宝首饰多有暧昧之意,这福老板是存的什么心?他有心想拦着,可又找不到合适的说辞,又怕是自己多心,累得大家面上难堪。可这位福老板私生活着实……刚他可是看过他那十二位娇妻,环肥燕瘦个有春秋的。冰玥年龄虽小,可不论姿容品貌样样都胜那些女人一筹,这个年纪大冰玥一轮的福润,不会是对玥儿起了什么歪心了吧? 曹树若有所思,好在接下来福润并没有什么逾矩的举动。 几人坐回席间,曹树暗暗打量着福润的神色,又看了一眼在一边与福润机智对谈的慕冰玥,暗自叹气。 福润因夜间还有任务,自不敢贪杯,慕冰玥心中记挂着沈雪那头,也不想多耽搁,商定事用过饭后,几人便分开了。 曹树一路上都想提醒慕冰玥,可又无从开口,只好将事情暂置。 慕冰玥见曹树神色有异,却不知为何,也不好多问,只好默默赶路。 待慕冰玥回到医馆,刚及进门,迎面便扑来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期间还夹杂着肉烧焦的焦糊味。慕冰玥俩人互看一眼,赶向内室。 入目所见,疗毒应是已进行到尾声,黑衣男子正脸色惨白的靠在木椅上,右手紧握着剑,左手紧握着椅子的木把,用力之大,木把手处已然变形,十跟手指亦都泛白,全无半点血色。 见到她进屋,男子沉寂的眸子亮了亮,却转瞬又暗了下去,快的就像流星划空转瞬即逝。 卢牙子正满头大汗的在其敞开的胸膛上穿针引线,满室静寂。若不是男子汗湿的墨发,和伴着绣针微微颤抖的身躯,慕冰玥会以为男子定是喝了什么麻沸散。 ‘刮骨疗毒’,她真是生平仅见。 可是这里不是应该有类似的止疼药么?她心病犯了难以忍受时,都会吃上一颗,效果显著。怎么动这么大的手术反而不用药了呢? 就在慕冰玥晃神这会,卢牙子已经包扎完毕,拿过一旁的帕子,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汗,又拿出一小酒瓶,美美唆了一口,才开口道:“算你小子命大,这条小命算是捡回来了。” 沈雪一听,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开,笑道:“当真?也没有余毒了?” 卢牙子老脸一板,“经过我卢牙子手的,哪个不药到病除,小丫头说话总是不过脑子。” 沈雪听了吐了吐舌头,到是舍郎中先注意到慕冰玥两人,“慕姑娘回来了!事情可办好了?” 慕冰玥点头,“办好了。” 舍郎中笑道:“我们这也刚好完事,只是这位公子因要用内力逼毒,而未服用止疼剂,这会到是不适合移动。” 慕冰玥点头表示理解,沈雪几步走到她跟前,“小姐您要是急着办事,奴婢留下就行。” “不急,今日天色已晚,我们找家客栈先住下。” “哦”,沈雪刚‘哦’了一声,就见卢牙子远远抛来一包药,她忙双手接住。 卢牙子头也没回,“去煎药。” 沈雪冲着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环视了一下屋子,自去煎药。 舍郎中拿出几锭银子,交给卢牙子的小药徒,“小篮子,你去酒楼买些酒菜,在打上两坛好酒。” 小篮子接钱领命而去. 第四十一章 怪医之言 卢牙子斜眼看过来,阴阳怪气道:“十斤粮食,一斤酒。师弟出手还真阔绰,师兄我可都快无米下锅了!” 舍郎中正不知如何开口,却见慕冰玥已拿出一荷包银子,恭恭敬敬的递了过去,“卢郎中,这些一是冰玥付的此次诊金,二是月内若有人看病却付不起诊金,可从此出。” 卢牙子倪了一眼慕冰玥手中鼓鼓的荷包,伸手接过掂了几下,“想来姑娘便是那位送药送粮的慕姑娘了……如此,卢某便收下了。” 卢牙子手用力一甩,荷包‘嗖’的穿过过堂,‘嗒’一下落在了一敞开的药匣里,吓得正在兑水煎药的沈雪惊跳起来,卢牙子视而未见道:“丫头,去包袱里找件衣服给这人换上。” 沈雪听后,不屑的翻了个白眼,放下手中的扇子,打开包袱,翻翻找找的,终找出一件稍显宽大的青色长衣,便给男子送了过去。 舍郎中摸摸鼻子,走到慕冰玥近前,“我师兄就是脾气古怪了点,不过心是好的。” 对于卢牙子的态度,慕冰玥并未放在心上,她点点头,自寻了一个椅子坐下,疲惫的揉了揉眉间。 沈雪正好瞧见,忙从怀中掏出一小红瓶,“小姐,可要吃粒药解解乏?” 卢牙子甚为眼尖,一下子便看到红瓶贴的药名,厉声道:“胡闹!药岂是胡吃的。” 舍郎中见了,忙道:“师兄,师弟这次来,也是想请教师兄慕姑娘的病。” 卢牙子在瓶瓶罐罐前,兀自捣弄着,“不足之症,又损了心脉,除了那仙草灵药,卢某也没办法……” 听到沈雪的嗤笑声,卢牙子又漫不经心的接着道:“虚不受补,补药无益……真是贫贱丫头得了富贵病,也只能用名贵的吃食调理着,每日在施以针灸,调息理气,或可命长一些……” 因家里闹过一次狐仙,沈雪最是忌讳别人说慕冰玥短命,顿时不饶起来,“哎!我说你这老头怎么说话呢?自己技不如人,直说便是……” “小雪不要对郎中不敬。”慕冰玥自是知道自己身体的状况,如今过的每一天都是她偷来的,能活到现在她都是赚了。 看到慕冰玥眼里满含的警告,沈雪终是收了声,委委屈屈的回去煎药。 卢牙子恍若未闻,手下依旧不停,“卢某观慕姑娘气息,能活过十五岁便是幸运的了。” ‘啪’沈雪将手中的扇子重重摔下,正要发作却听到慕冰玥不轻不重的咳了一声,她胸膛几度起伏,大大的哼了一声,终是没再吭气。 沈雪的脾气,舍郎中可是深为领教过,那跟捅了马蜂窝没什么两样,怕自己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师兄,一会再说出什么刺激沈雪的话,他忙插口道:“师兄,难道真的就没办法了么?” 卢牙子难得的叹了口气,“即使有灵丹妙药,也只能延长几年而已。” 舍郎中听后,默然不在出声,满含疼惜的看着慕冰玥。 沈雪却是再也忍不住,埋头在膝间,痛哭出声,不一会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满室沉寂,卢牙子也停止了手,默立一旁。即使见惯生死,可还是忍不住心下悲戚,他偷眼看向慕冰玥,却意外的看见她竟然只是安宁静谧的坐在那,面上无半分悲喜,心下不由哑然。 本以为沈雪慢慢会习惯,却不想她数次听过,在再次听到时,哭的还是如此伤心,“冰玥也许不能控制生命的长度,但却能掌控生命的宽度。对于冰玥来说,能在当下活的精彩,便不虚此生了。”能活到现在,她已是心存感激了,只要妹妹能安乐,她也就无憾了。 此言一出,众皆静然,连一直直抽噎的沈雪也奇异的停止了抽泣。 见众人都望着她,慕冰玥自嘲道:“因为人只能活区区几十年,却要死很久,所以冰玥又怎会浪费上天恩赐的时光,去悲天闵秋呢!” 男子握剑蓦地紧了紧,黑瞳内的嗜血森然皱起波澜,风起云涌,巨浪袭过,眼里深藏的杀气渐渐消弭,取而代之的却是,比冬日江水还冷,比万年寒冰还寒的冰棱,周身散发出的冷凝之气,让药馆内闷热无比的空气也是随之一滞,让人呼吸都有些不畅起来。 空气似乎都已冻结,众人的注意尽皆被引了过去。 然其冷涩默然的表情却让他们无从猜测他的思绪,目光幽暗如炼狱深渊,让人不敢直视。 直到外出的小篮子返回,才打破这一室的死寂。 众人慢慢回过神来,皆若有所思。 男子的身份终究是一个隐患,又值此多事之秋,慕冰玥不想节外生枝,率先打破,开口道:“小雪,药先慢慢煎着,你过去帮小篮子布置碗筷。” 沈雪收回看向男子的目光,忙应了一声。 曹树和舍郎中若有所思的收回探究的目光,只卢牙子一人恍若未见,默立在药案前,待慕冰玥话音一落,便数落起小药徒,“小兔崽子,去这么久,想把为师饿死呀!” 小篮子习以为常,只嘻嘻笑着。 待布置妥当,几人便起身就座,男子亦在小篮子的搀扶下,坐到席间。 小篮子嘻嘻一笑,“小篮子的衣服,没想到公子穿上却能穿出这般气度,这光华可是要盖过那些世家公子呢!” 略显瘦小的衣服,却更衬出他身姿伟岸,只是青色的衣服,稍逊于墨衣,与他的气质略有些不匹配。 “哪来的那么多话?吃你的饭去。”卢牙子横眼一斜,小篮子顿缩了缩脖子,拿碗扒拉一些饭菜,便拿着去了药炉旁,卢牙子见了直骂没出息。 饭间并无人说话,连一向好说的沈雪也默默吃着饭,只有灯火在室内一明一暗。 饭后男子服完药,几人便去了临近客栈,因生意冷清,到是很快定好四间客房,夜已深慕冰玥奔走一天,身体也到达极限,进了屋子后,也没梳洗,直接倒塌便睡。 看着沾枕即着的慕冰玥,沈雪心疼的摇了摇头,给她盖好薄被后,也没敢梳洗,便和衣躺在了外侧。 夜已深,满天繁星,四野俱静。 客栈内,男子亦和衣而睡,紧握剑的手满是冷汗,脸上满是痛苦挣扎之色,素来警醒的他,却似被噩梦呓住了,久久无法醒来。 男子呼吸急促,久久过去,似从万丈深渊坠入谷底,男子身躯一震猛地惊醒。 男子浑浑噩噩的醒来,看清眼前景物,才舒出一口气,再也睡不着的他起身坐了起来,拿过一块桌布擦拭着黑剑上的冷渍,银色的月光从窗棱上的窗纱渗入室内,碎银一般的映照在泛着玄光的黑剑上,男子眼中的杀意合着噬人的剑意喷薄而出。 男子举剑一划,迎面桌上的茶壶应声而裂,茶水从寸长的缝隙间倾斜而出,男子闷咳几声,似乎牵动了内伤,深潭般的黑眸闪过一丝不甘,终是收剑躺回。 室内重归静寂。 慕冰玥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才幽幽醒转,此时男子已换过药,卢牙子也复过诊,一众人也都用过了早饭。 待慕冰玥梳洗过,沈雪忙奉上一盘精致小巧的素菜水饺,玲珑剔透到让她胃口大开,笑点了点她的秀鼻,慕冰玥轻然坐下。 沈雪待慕冰玥用完,才神秘兮兮的拿出一青色小瓶,拿过一茶杯,拧开盖,手指轻点几下,一些珍珠白色的粉末,融入杯中,沈雪晃了几下,递给慕冰玥,“小姐,这是那位怪郎中给您熬夜配的药,说长期服用可理气活血,延年益寿,还能悦颜色,乌黑发呢!算他有良心,小姐可是给他几百两银子呢!” 慕冰玥接过一饮而尽,抿了抿嘴,却是未尝出有什么味,听到沈雪褒贬不一的话,不置一笑,拿过青瓶轻倒在手指一点。 沈雪一见,立马夺了过来,宝贝似的握紧,“我的好小姐,这可金贵着呢!那怪郎中说了,每日用一指甲盖的量就可,研制不易,让咱们节省着用一年呢!” 慕冰玥轻笑,两指捻了捻,又放到鼻间闻了闻,验并无腥臭之气,才确定这些不是珍珠粉,听了沈雪的话,未与她争辩,拍拍手将粉末拍尽,“我一会跟曹爷爷出去办事,你莫要与卢郎中起争执。”起初她来时并未预见自己会遇到福润,这意外得来的三千两银子,正可解燃眉之急。 用过饭,慕冰玥便和曹树一起去城内逛,城内比县里确实繁华的多,尚有很多米铺在营业,她大致看了一遍,这里的米价虽比淮县的价低些,却还是让人望洋兴叹。 以前五旦粮食只需一两银子,现今却一斗的米便需一两,真是米贵如油,满天要价,而这天价亦不知阻了多少人的活路。 三千两银子还没等捂热,只一上午便被慕冰玥花了个精光,她与福润商定好事后,一行便辞过卢郎中,乘船往回赶。 因有宋临令牌在手,一路绿灯,倒是省了不少功夫。 待一到岸,慕冰玥便马不停蹄的赶去扇纺,而沈雪和舍郎中带着男子回了慕宅。 第四十三章 毁尸灭迹 沈雪俩人纷纷附和,难得大家兴致好,慕冰玥也不想破坏气氛,想了想,轻声唱道:“星辰恋,云天依,月入地平线……新月坠,山海连,骄阳划破空……飞雪纷纷,细雨绵绵,缀满空……”,清灵的歌声,飞扬入空,被清风带着漫过昏暗的树林。 新月直坠,天色见亮,慕冰玥被几人央求,一首接一首的唱着。 正在沈雪几人如痴如醉的听歌时,树林间突地传出男子吆喝的嘈杂声。 随着吆喝声,三道人影快速的往慕冰玥几人这边靠拢过来,沈雪几人惶惶站了起来。 一道白影却快于三道黑影,惊鸿闪电般从草丛间掠来,未等沈雪几人看清究竟是何物,那道白影已飞蹿进了刚站定的慕冰玥怀里。 慕冰玥低头望去,就见消失了好几天的小云,正可怜兮兮的望着她……姑且说是讨好吧! 那几个呼啸奔来的男子,见了这一幕,都有些反应不过来,怎么他们追了一个时辰的狐子,就这么轻易被人守株待兔了?! 面相相差无几的三人你望我,我望你,最后其中身材最魁梧的男子走了出来,拿弓一指慕冰玥怀里的雪狐,道:“这只狐子是我们兄弟的。” 沈雪正在为失而复得高兴,听得此话,不甚雅观的翻了好几个白眼,讥嘲道:“你的?是脑袋上刻着你的名字?还是皮上绣着你的名字?” “就是,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怜儿在一旁帮腔。 说话的男子窒了窒,大概是没见过这么伶牙俐齿的女孩子。 三兄弟中,一个身形中瘦的男子走了出来,“脑袋上也没刻你的名字,皮上也没绣着你的名字,你又凭什么占着?” “喝!”被男子公然叫板,沈雪终于被激怒了,“这雪狐本来就是我们家的,我怎么霸占了?” “呶……”,沈雪扯了扯小云脚上绑着的白布,“这还是我家小姐给绑上的呢!”说完得意的看向长得一样的三人。 三人中身形最瘦的,一直沉默的男子,首度开口道,“四位姑娘,实不相瞒,我们三兄弟打此狐子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家中老母多日未沾油水,我们兄弟才来此打猎。谁知翻遍山头,才找出此物,还请姑娘们成全则个,三兄弟感激不尽。” 话中即未承认雪狐是她们的,也未硬说成是自己的,虽是请求,但还是有着逼迫的味道在里面。 慕冰玥听了,纤眉微蹙。 沈雪听后很是不高兴,高高挑起眉。 “大哥,你跟她们废那么多话干嘛?咱们三个大男人,还怕打不过她们几个小女子。”魁梧的男子大声嚷嚷着。 这便是要不分青红皂白的硬抢了! 沈雪怒目叉腰,正要发火,慕冰玥在一旁不紧不慢的抢先开口道:“几位应该到了应征的年纪吧?” 三兄弟听了,都是微惊,中胖的男子眯眼看向慕冰玥,道:“你待如何?” “你又待如何?”慕冰玥冷然回问,孝心可嘉,但恃强凌弱可就说不过去了。 三人隐于山野,以打猎为生,无银买粮,山间猎物又已打尽……本想仗着对方弱小,轻易能夺回猎物,却没想到碰上一个硬茬,几番较量下,皆落于下风,此时有了顾忌更不敢硬抢。 沈雪见几人还不走,瞪圆了眼,“你们也不去十里八村打听打听,县令见了我们的慕家都要客客气气的。” “慕家……”,领头男子听后,暗暗打量着她们,又望向她们身后的布棚。 沈雪一见,冷然哼了一声,“贼眼往哪瞧?我们慕家的米,半粒都不会施舍给你,若要来抢,百姓的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你们。” 眼见对方不好惹,最壮的男子浑厚的大掌暗扯了扯为首男子的袖子,低声道:“老大,风紧扯呼!” 男子未理,在众人的惊楞中跪了下去,抱拳道:“三兄弟有眼无珠,不识恩人,阿大在此谢罪。”因他们三兄弟都在征兵名册,所以只有五十的老母去山下领米。只因年老体弱,多日又未进油水,终是病倒在塌,所以他们才在天还未亮时出来打猎。 慕冰玥见他们身体虽壮,却都面有菜色,便知他们所言不虚,为孝心所累,她也不想多做苛责,“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你即使犯错也不需对我行此大礼,起来吧!” 看出慕冰玥的冷淡男子并未起身,回头道:“阿二,阿三还不快给恩人磕头。” 被阿大喊到的俩人一愣,却都依言屈膝欲跪。 慕冰玥将小云扒在衣襟上的利爪拿开,将其掷了过去。 俩兄弟冷不防之下,忙避开飞来的狐狸,屈下的膝不由挺了回去。 被慕冰玥扔在地上的小云抖了抖被压的有些变形的狐毛,趾高气昂的在三人面前,踱着优雅的步子回到慕冰玥身旁,而后乖巧的依偎在她脚下。 众人都惊奇的看了一眼明显谄媚的小云,慕冰玥的心里可比金子还亮,这荒山野岭的只怕它这几天连个兔子的毛都没摸到吧! 阿大收回目光,再道:“姑娘大恩……” “停”,十几个小时未休息的慕冰玥,可不想再听这烂俗的话,纤手挥了挥止住男子的话,“小雪去给他们拿半袋粮食。” 沈雪嘟嘴委屈的看向慕冰玥,而后跺了跺脚,扭身去拿粮。 叫阿大的男子急忙摆手,“这如何使得,我们兄弟不能在要了。” “不是给你们的”,慕冰玥身心俱疲,不想多说。 阿大知意只得忐忑不安的收下,又给慕冰玥磕了几个头,才带着不知所措的俩兄弟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小姐,你为什么要给他们粮食,一个个都蛮不讲理的。”待他们走后沈雪有些气不过的说道。 “都是被生活所迫,何必计较太多!”慕冰玥轻叹。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瞧!小云不被他们引来了么?”怜儿劝慰。 沈雪转眼一瞧,淡淡哼道:“看了点小姐写的书,便天天出来卖弄文墨。” 怜儿知道她是在嫉妒小云只缠着慕冰玥,也就不再多辩。 慕冰玥低身抱起小云,放到沈雪怀里,“去给它弄点吃的吧!我也有点饿了。” 沈雪接过,知道慕冰玥应是累了,也不再胡搅蛮缠。 慕冰玥留下怜儿俩人看粮仓,便和沈雪一道会慕宅。 太阳刚从苍苍的山巅后面露出来,它那最初几道光芒的温暖跟即将消失的黑夜的清凉交流在一起,大地从酣眠中渐渐苏醒。 慕冰玥踏着晨曦走进慕宅,华身寒烟淡淡,有如轻纱笼体,神秘清幽。肌肤染了一抹霞色,越发清灵莹润,如珠如玉。 在井边调息吐纳的黑衣男子,不期然看见这一幕,不禁失神。 漆黑的寒眸,闪过不知名的情绪。 视线不经然对上,一个灵越似泉,一个深若悬潭,黑眸率先移开。 沈雪看到男子,似乎忘记了此人的冷血,欢喜道:“你醒了!我去给你热药。” 慕冰玥并未过去,未发一言的回了西屋。 十几个小时未得合眼的她,现在早已倦极。 慕冰玥这一觉睡得极沉,临近中午才醒。 桌上放着一些糕点,却未见沈雪踪影,慕冰玥找出一件月色长裙换下身上皱巴巴的衣服,洗漱用过早点后却还不见沈雪踪影,连黑衣男子也未见到,她心下不禁有些担心,便起身去寻。 四下未找到人的慕冰玥,正要出门去寻时,却正碰上了不知从哪返回来的小云。 一双狐眼滴溜滴溜的转着,爪子不时的蹭着嘴巴,眼神躲躲闪闪的不敢看她。 慕冰玥见它抬起的爪子一片油渍,嘴角亦有可疑的痕迹,便知道它保管没做什么好事,她转眸一想不由想到一个可能。 一见慕冰玥眼内闪着危险的光芒,狡猾的小云立即转身往回跑。 慕冰玥知道它去找救援,便在后面跟了上去。 树影婆娑,幽谷内溪涧跌入清潭的声音在整个山谷内回荡。 云阳下,一只毛色银白的雪狐正四爪齐飞的将一小堆鸟毛刨入潭中,企图毁尸灭迹,待将最后一根鸟毛刨入水中,雪狐才得意的停下,优雅的转身,迷人的狐尾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惑人的狐眸,在转身站定的一刹那蓦的撑大,看着满池飞的罪证,狐嘴抽动数下,终没经受住打击,直直瘫了下去,四肢无力的贴在地面上,脸也深深埋进地里。 随之而来的慕冰玥看到这满池的狼藉,立马便知道它做了什么好事,她强忍住想掐死它的冲动,将在池边装死的小云,一下踢入了池中。 正没有勇气面对慕冰玥到来的小云,冷不防被她踢入池中,出身冰川雪峰地地道道旱鸭子的它,顿时死命挣扎起来,它拼命的扑腾了几下,却悲愤的发现,池水不过及腰深,劫后余生的它,羞恼的看向池边,却见池边早已没了人影。 林间隐有风雷划过长空的雳声,慕冰玥寻声而去,未及近前,耳侧一道劲风掠过,耳边飞扬的发应声而落,她只觉背脊间瞬间窜过一股颤意,只为那瞬息而至的杀气。 男子收势不及,只得再度运力将剑气打偏,两道劲力相撞擦过来人,撞入其身后的一颗树上,半人粗的树,轰然巨响从劈裂的缝间分开翻倒在地. 第四十四章 智讥县令 男子气息不稳的看着慕冰玥,剑指后方,轻咳了几声,嘴角渗出猩红血迹,漆若寒潭的冷眸俱是惊惧,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着。 慕冰玥惊魂稍定,看了一眼脸上血色皆无的男子,还未等她感慨完这个危机四伏的世道,就见闻声而来的沈雪手中拿着两串金黄的烤鸽走了过来。 真是千防万防,家贼最难防!怪不得那只狐狸爪子里都是油渍而非血迹呢! 慕冰玥哀叹!真是错把珍珠当鱼目,这些鸽子可都是怜儿好不容易训练出来的信鸽,没想到就这么憋屈的葬身狐腹。 沈雪见慕冰玥无语的望着她,不安的搓了搓作恶的手,直接把罪魁祸首供了出来,“小姐,这可不是奴婢杀生,鸽子都是被小云咬死的。” 慕冰玥漫眼略过她的手,“哦?咬死的。” 被她一眼识破,沈雪终不再狡辩,低下头开始全盘交代,“这俩只是奴婢杀的,总不能只我们俩独享吧!想着留给怜儿俩……那狐狸跟头饿狼似的,咬死了七八只白鸽,奴婢也只从它的虎口里救下两只……” “然后想着反正也被咬死了,干脆抹点佐料,烤着吃吧!” 声音不温不火,听得沈雪更是心虚,头不由垂的更低。 木已成炊,多说无益,慕冰玥也懒得在说,“我去换她俩回来。” 沈雪一听猛地抬起头,看向她嘿嘿干笑了两声。 沈雪讨好的送慕冰玥出林,却惊见到满池的白羽在池中浮浮沉沉。 这……这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慕冰玥懒得解释,独自出谷。 沈雪呆呆的看向正在池边晒毛的小云,看它一脸羞愤的表情,顿时悟了。 这可是小姐最喜欢的地方,这…这让她怎么收拾干净啊? 悲叹一声!无力的感叹着这现世报来的如此神速。 抬脚……正在池边懒懒晒毛的小云,再度落入水中。 …… “你还真是七月的鸭子,不知死活!……”,怜儿边美美的吃着烤得油黄的烤鸽,边吐着能让沈雪气死的话,“小姐平时最宝贝这些鸽子,宁愿省吃俭用的饿着自己,也不愿意舍弃……你倒好,几十只鸽子,便被你灭杀了近一半。” 沈雪脸色愈黑,“有的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柳墨云见了不禁哑然失笑,转眼见那小云正眼巴巴的望着她和她手中的鸽子,便撕了一半给它。 小云顿时扑了上去,几口便下了肚,舔舔嘴又可怜兮兮的望向怜儿。 沈雪一见,抓起一把骨头便扔了过去,“喝!你还想吃?瞧瞧你做的好事,我让你下辈子都去当尼姑。” 这次轮到怜儿翻白眼,“它是公的!” 沈雪气极,“剃了毛都一样。” …… 怜儿又翻了一个白眼,撕了一半下来,确是递给了沈雪。 沈雪怒气大消,“算你有良心。” 小云一见悻悻的又趴了回去。 沈雪斜眼一瞧,撕下一块肉后,便把剩余的都扔给了它。 小云激灵立起,两爪并用的夹住,眯着眼睛享用起来。 怜儿向坐在池边调息的黑衣人呶了呶嘴,“那个怪人吃过了?” 沈雪点头,“哪里怪了?人家是武林高手,独行客,自然神秘了……” 看怜儿满脸不赞同,沈雪双手比划着,“这么粗的一棵树,被他一下子就劈成了两段,你说他是不是高手。” “你见着了?” “见是没见着,不过过程不重要。” “……”,看着沈雪一脸崇拜,双眼冒星星的看着那人,怜儿在也说不出话来。 腊月二十旭日初升,天刚朦朦亮,慕家米铺外已排起了长长的队,竟管每日早晚只施舍一碗清汤似的粥,可人数还是只增不减。 这日已经到任两天的县令又准时到场,冲着涌动的人潮高喊道:“都排好队……都排好队……”行事高调得好像他就是那个施粥的人。 “那个……那个……说的就是你,你给本官站到后面去,那个抱着孩子的上前面来……”高亮的声音穿透嘈杂的人群,如此喊了半天,嗓音渐渐哑了下去,接过属下送过的茶水,一饮而尽,清清嗓子,冲正忙着分粥的沈雪道:“明日这粥能不能多放点米,这清汤挂水的,三碗都不见得解饿!” 想着自己小姐的嘱咐,沈雪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左耳进右耳出,直接选择了无视。 “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怜儿可不饶他,这几日她可是被这个只会帮倒忙,瞎指挥的人逼疯了,如今听了他直接是下命令的口气,在也不愿忍下去。她手下依旧忙个不停,口中却不咸不淡的接着道:“你给我拉三车米来,怜儿我便能叫大家天天吃肉。” 柳墨云轻咳了一下,见怜儿置若罔闻,怕她在说出能把死人气活过来的话,忙低声道:“怜儿,莫给小姐惹麻烦。” 怜儿鼻子哼唧着,但到底压低了声音,“什么新官上任三把火?小姐非让我们顺着他,明明是个草包,还扯起大旗来了。” 沈雪因做错事,受了‘天罚’,收拾了好几天水池的她,再不敢行差踏错一步,也就没附和怜儿的话。 新任县令张胜一憋,脸上的表情不悦到了极点,“小小女子好是张狂,你就不怕本官治你的罪。” “好呀!牢里管饭就行,大米白面的,怜儿乐不得的,谁愿意跟怜儿一起去呀?”怜儿说着冲人群一喊。 众人此起彼伏应和,“大伙都愿意。” 张胜气噎,面上挂不住的他,拿着扇子指了指怜儿,又指了指起哄的人群,“你们这些刁民,都给本官等着。”说完拂袖而去。 柳墨云看到县令愤然离去,不禁有些担心,“这样好么?他毕竟是县令,若真得罪了他……” 怜儿满不在乎的捶了捶发麻的腰肢,“哼!给他三分颜色便开起了染房,给他个篮子他便下起了蛋。我不收拾他,老天都看不过眼……今日的事,谁都不准跟小姐说,都记住了哦!” 怜儿神气归神气,可还是怕慕冰玥知道。 柳墨云摇了摇头,确是未在说什么。 沈雪三人在这边分着粥,秀娘们那边煮着粥,热气蒸腾,米铺门前一片繁忙。 就在这时人群中传出一阵骚乱,沈雪几人望去,却意外见到在粮仓遇到的那三兄弟,正抬着一副盖着白布的担子往这边来,三人心中都是一惊。 阿大,阿三抬着担子,跟在阿大后面,阿大走到沈雪几人前,抱拳道:“姑娘,你家小姐可在?” “…在…这是?”沈雪眼皮直跳。 阿大回身,笑道:“哦,这是我们兄弟三人猎的大虎,我娘让送来给恩人们补补身子。” 沈雪惊诧万分,走过去小心撩开一角,继而又全部打开。 “喝!”人群谔然出声,在这小县小山可是未曾有人发现过老虎的。 这物沈雪可不敢拿进屋,忙回铺子里找慕冰玥。 慕冰玥听完也很是惊呀!这里方圆十里,飞鸟都快被捕光了,居然还能养下这么一庞然大物?这的老虎也学会了冬眠不成?不过这也没雪洞让它藏着啊! 慕冰玥满怀疑问的跟着沈雪出去,看了看担子上的老虎,又看了看脸上脖子上有着无数划痕的三兄弟,蓦的想起曾听人说过的绝壁谷。 绝壁谷,离此约有几个时辰的路,地处万仞峰下,因四面俱是实壁无路,而取名为绝壁谷。据传,曾有高手从万仞峰进入其内,传言谷中毒虫肆虐,更有猛兽出没,因而绝于世外,但也存下不少奇珍异宝,只是因十去九不回,而让人深为忌惮,寻常猎户更是不敢入内。 这三兄弟莫不是去了绝壁谷? 不过不管怎么说,都是冒着生命危险得来的,望着三人殷殷的目光,她也实不好拒绝,“即如此,便留下吧!今日中午让大家都留下喝完肉汤吧。” 沈雪高兴的应了,向一周围围着的人群传道:“见者有份,今天中午加餐。” “有肉吃了!”、“哦…”、“太好了…”,人群爆发出阵阵欢呼声。 “那我们兄弟这就给姑娘割好。”阿大听了忙道。 “我来。”阿三一卷袖子,露出猿臂,大手抽出一把短刀,忙活起来。 别看这人手厚实,动作起来却灵活的很,刷刷几下便把老虎的皮剥了下来。 张胜并未走远,听到米铺传来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好奇心起,便带人折了回去。 见人堆里有围成小圈的人,身侧的人又说着什么肉肉的,难不成这家米铺真的施起肉来了?张胜疑惑的往前挤着,想探个究竟。 待见到人圈里,堆放着一张虎皮时,张胜顿时被吓了一跳,看了看担子旁忙乎的男子,茫然问道:“这哪来的老虎?” “是猎来的,大人中午可要留下一起用饭。”慕冰玥并不知道先前发生的事,热情相邀,毕竟百姓们还是要仰仗朝廷。 虽说跟他抬杠的不是她,可毕竟是她们家的狗,狗都是看主人的颜色行事,慕冰玥的话让本就对其心生芥蒂的张胜听起来顿时变了味,张胜冷哼一声并未搭理慕冰玥 第四十六章 搭救刘三 这一夜,太傅和丞相皆未能返家,三人在御书房商量了一夜。 翌日,宫内专门传送讯息的精卫,倾巢出动,赶往各地。 天明时,得知此事的大臣,皇亲贵戚便纷纷派人去皇宫打探消息,却皆无疾而终。百官便各自走动起来。不到一个时辰,街头巷尾的商贩平民皆得知此事,焰都上下议论纷纷。 早朝时,大臣们见皇帝、太傅、丞相举止如常,并未提及此事,反而觉得事情更严重了。 散朝后,本想向丞相、太傅打探消息的大臣,再听说丞相俩人已被皇帝留下议事,只好散去。 不到半日,焰都已是谣言漫天飞,人心惶惶。 …… 慕冰玥去施粥蓬处,却意外见到打虎三兄弟也在,见她走过来,都有些不自然的纷纷从灶间站起。 阿大面向慕冰玥道:“我们一家四口,这么白吃白喝拿姑娘的,心下着实不安……这些天绣娘们都很累,忙得够呛,打柴挑水的活,我们兄弟三个起早还是能做的。” 他们虽是乡野人,心思却也灵透,想通慕冰玥是怕他们身份暴漏后,今日便一大早去砍了柴,又挑了几十缸的水,只因早间有些忙,他们一时才未能抽身。 慕冰玥叹气,心知她若不答应,他们也会偷偷帮忙的,便只好叮嘱道:“万事自行小心吧!” 言下之意,便是默许了。阿大双眼一亮,忙回,“遵命。” 阿三看到阿大的反应,知道事成了,直呲牙冲着慕冰玥了乐。 慕冰玥笑着摇头,却见锅中米粥内都有草叶,不由疑问:“这些是什么?” “这些是车前草,清热利水,治疗黄肿病很有功效。”阿大解释道。 想来他们对山野草木熟悉,慕冰玥也就未在多问,见这边运行正常,她便想去米市查看情况。 各米行的高价牌还插在米袋上,一路看过去,一家比一家高,让慕冰玥不禁摇头。竟管她百般节用,粮仓的米也着实不多了,年节时若朝廷在无动静,她可难再支撑下去了。 一行六七个男子,手中拿着一些桌椅炊具,骂骂咧咧的从对面走来,将慕冰玥从愁雾中解离出来。 “这个守财奴,没想到临死还不松口……难道他还想把银子带到下世去不成?” “真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瞧瞧这家具破的,十几年没换过了吧!”同行的一人抱怨着。 “都说他有万贯家财,我看是吹的吧。”旁边的人都附和着。 慕冰玥听到这,不由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却见那些人已经走远。她想了想,心中还是有些不安,起步向刘三家中走去。 小院院门口的木门已经歪斜在一旁,明显是被外力破坏。一眼望去,院子里杂草丛生,过及人膝。房屋更是洞门大开,看得慕冰玥直皱眉。 待到屋内,桌椅板凳皆已不翼而飞,青砖地上落满灰尘,上面有一些杂乱的脚印。 慕冰玥的心不由紧了紧,手不由自主的抚向心口,吸了一口气,走进内屋。 只见屋内刘三孤零零的躺在仅剩的一张床上,脸色灰败,紧闭着双眼。 慕冰玥心沉了沉,深吸口气,伸手欲试其鼻息。 “我刘三还没死呢!……”刘三呻吟着,艰涩的睁开青灰的眼,待见到是她,微楞了一下,神情突变的激动起来,却又转瞬灭了下去,声音淡漠,“是你。” 因着她,他才必须流水似的往外搬银子,直到他病倒,人们怕闹出认命,才没有人再敢去强借。但他的病却时好时坏起来,饥一顿饱一顿的,身体更是极快消瘦下去,拖到现在人已是病入膏肓,几日未能起身。 见他吐字艰难,瘦的更是骨节嶙峋,慕冰玥心下不由忧叹,见他唇色干裂惨白,四顾却未能找见茶碗。 慕冰玥走出屋来到墙边,冲隔壁喊道:“家里有人么?……有没有人?” 屋内一个妇女听到走了出来,四下扫了扫,看到是慕冰玥愣了一下,忙走过去,“原来是慕姑娘,可是有事?” “不知大嫂子家中可有吃的?” 妇人闻言一愣,看了看她,略有尴尬的说道:“因家中男人在外打仗,家中的银子早已用光,我们母子平日都是去姑娘设的粥棚讨粥度日。” “哦”,慕冰玥并未在意,问道:“那大嫂子家中可有碗?” “有的,有的”,妇人忙道,转过头冲屋子里喊道:“虎子,快给恩人拿个碗来。” 话音落后不就,一个四五岁的男童拿着一个白碗从屋内跑了出来,把碗递给妇人后,好奇的看着她。 慕冰玥接过道:“可不可以再麻烦大嫂子一件事?” 妇人忙道:“恩人尽管吩咐,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烦劳大嫂子去米铺那找到沈雪问她拿些米饭馒头和虎骨汤来。”慕冰玥想了想,“再让她去药馆请舍郎中来这。” 妇人听了皱皱眉:“恩人是想救那人?不是小妇说嘴,那人死了倒好。” “总归是条人命,还请大嫂子跑一趟。”刘三分人待人,对贫苦街坊吝啬刻薄,她也是知道的,所以也未多辩。不过他落此结果,终也是因她而起。 “那好!小妇这就去。”妇人也未多说,领着孩子往米铺赶去。 慕冰玥从井里打上些水,用碗盛满小心端回屋。 刘三听到动静,呆滞的看了看她,似是未料到她会回来,看到慕冰玥手中的碗,神情更是变了变,却是未开口。 “你几日未进水米,,不要喝的太急,先润润嗓子。”慕冰玥想把刘三扶起,可是那瘦的一把骨头的身子,让她根本无从下手,只好把碗举到他的嘴边,想让他侧侧头。 “不用你假惺惺。”刘三不理,又闭上了眼睛,胸口微微起伏,艰难吐着字,“想从我刘三这捞什么好处?听说你开了个米铺,每天还施两碗淡的都能照出影子的米汤……怎么又跑到我这施舍起来……你安的什么心?……想看我刘三笑话吧!”一段长篇后,已是呼吸急促,显然体力不支。 “随便你怎么想吧!”见他理,慕冰玥也不强求,拿出丝娟,蘸了些水,给他润了润干裂的嘴唇。 刘三身躯震了震,却是未阻止,亦未曾睁眼。 过得一会,妇人拎着一个饭盒进来,慕冰玥谢过接住,见妇人闭着气又不时的捂一下鼻子,便道:“这里无事了,大嫂子先回去忙吧。” 妇人忙道:“沈雪姑娘已去找舍郎中。”见慕冰玥点头,这才走了。 床上传来一声嗤笑。 慕冰玥未理,打开食盒,见里面有一碗米汤,一碗虎骨汤,和一些饭菜。虎骨汤还冒着热气,想是沈雪刚热过,她摸了摸米汤,好在只是温热,拿过米汤,走到床边,“你久未进食,还是先喝些汤水吧!” 刘三早已睁眼,满是讽意的眼睛盯住慕冰玥,“你究竟有什么企图?” 慕冰玥淡淡抬眸,看向他,“世事并非有图才去做。” 刘三神情一瞬松动,不再看她,双眼望向望向帐顶,眼底如苍穹般寂寥,“世事如棋局局新,人情似纸张张薄。” 慕冰玥知道他这是为这些日子众人的刁难,和邻里的漠视感慨。翻身农奴把歌唱虽好,但是有时被压迫者一旦得势,也会变得比剥削者更加残酷百倍不止。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 “莫怪他人,付出什么得到的便是什么。” 刘三神色复变,眼中思流涌动,半晌才道:“我饿了。” 慕冰玥闻言心中一松,忙帮他起身,消瘦的身躯,触及咯手,心下叹息,手上更加小心。 见他端着碗的手不断颤抖,她接了过来,拿起勺子一勺一勺的递到他唇边,刘三起初有些赫然,半碗下去,刘三已是热泪盈眶,慕冰玥只若未见,只专注手中的勺子。 一滴泪掉在她手上,刘三神情慌乱的撇过头。 慕冰玥收回手,回身将小半碗的米汤放回盒子,声音一如往常,“这还有一碗虎骨汤,最是养身,只是现下还有些热,需等一等。” 刘三正胡乱抹着眼泪,闻听此言,几度哽咽,眼泪更是急急落下。 慕冰玥听他情绪有些激动,想给他留些空间,低头将食盒放在他身侧,道:“待一会,舍郎中会过来,这几日我会叫邻家大嫂帮忙多领一份,你且宽心将养着。”说完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刘三望着慕冰玥的背影,张了张口,终是未说什么。 …… 焰都皇宫“奴婢拜见皇上”,一个身穿宫装的老嬷嬷,打断了在御书房正在议事的三人。 南宫辰眼内闪过一丝不悦,淡道:“起来吧。” “谢皇上。”老嬷嬷起身低头道:“启禀皇上,太皇太后听闻皇上和两位大人还在议事,特意吩咐御膳房做了些宵夜,还请皇上和两位大人移步德仪宫。” “不必了,夜已深,不便打搅太皇太后休息。”南宫辰淡然拒绝。 丞相和太傅面面相觑。 “皇上……”,老嬷嬷欲在说。 南宫辰挥手打断,“把宵夜送到这来吧。” 老嬷嬷知道皇帝已经不悦,便未在说,欠身道:“奴婢告退。 第四十七章 送赫连幽 南宫辰看了看外面天色,道:“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这个时辰,两位大人身体都不太好,都回去休息吧。” 丞相与太傅看了看皇帝神色,躬身道:“臣等告退。” 丞相和太傅退出殿外,却见太皇太后身边的庄嬷嬷还等在外面,而她身旁还站着梅丞相的大女儿,当今最受皇上宠爱的梅妃。 各自见过礼后,庄嬷嬷道:“太皇太后召见两位大人德仪殿议事。” 丞相和太傅拱手,“烦请嬷嬷带路。”俩人又向梅妃辞过。 太傅见丞相有话要跟梅妃说,便先行跟上,待俩人走出一段时,丞相压低声音,道:“梅儿,皇上最是厌烦女人干政,你侍奉在侧时,莫要妄议朝政。” 梅妃福身回道:“女儿谨记,还请父亲保重身体。” 丞相匆匆应了一声,跟上走在前面的俩人。 德仪殿送走两位大人后,庄嬷嬷看到太皇太后疲惫的揉着额头。忙上前帮着推拿,太皇太后拍了拍她的手,“庄儿,你也够累了,坐下歇歇吧。” 庄嬷嬷并未停手,“奴婢不累,倒是太皇太后该就寝了。” “哀家还不累……” 庄嬷嬷叹气,手不轻不重的揉捏着,“这皇上也是,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您商量商量。” 太皇太后眉拢了拢,拂开她的手,站起身,“皇帝长大了,哀家也该放权了。”尽管她现在再怎么反对他的保民弃军,现在也是在无法挽救。 庄嬷嬷扶着她往内室走,“现在局势这么乱,皇上又年轻气盛的,还是……” 太皇太后知道她含而未出的话意指什么,“待到皇帝大婚吧。不然我这孤老太婆就要被人说是擅权专政了。” 庄嬷嬷叹气未语。 树欲静而风不止不知什么时候,坊间开始遍传轩辕国与苍穹联姻的消息,并传两国不日便会夹攻赤焰。 随着禁城令之后,朝廷又下达了禁言令,却仍谣言四起,屡禁不止,人心浮动。 关于轩辕国和苍穹国联手后,黒邑也借道运河西下夹攻赤焰的消息不断兴起,在朝廷的禁压下不见消减。反而愈演愈烈,如病毒一般迅速从焰都向外蔓延开来。 待到腊月二十七,淮县上下亦已传遍。 慕冰玥和柳墨云正与那位男子在用饭,便见沈雪急冲冲从外面跑来。 沈雪气喘吁吁道:“小姐不好了,说是轩辕国和苍穹国已经开始攻打赤焰了。” 柳墨云听完肃然站起,男子拧紧了眉,柳墨云看了看未动的慕冰玥,又慢慢坐了回去。 消息传开的倒是快,比她预期的还提前了两天,看来那个年轻皇帝还是蛮有魄力的。 沈雪对慕冰玥的态度显然不满意,“小姐,奴婢说有消息说那两国已经打过来了。” “有,你也说是有了,且不论这消息是真是假,就算那三国都攻过来,你我弱女子又待如何?”慕冰玥抬眸看向急如火烧的沈雪,“小雪,不管发生什么,天都不会塌下来,该做的事还是要去做,回去帮怜儿吧。” 沈雪未动,“可是……奴婢现在没心情……”见三人都不理她,她郁闷无比的闷坐到椅子上。 柳墨云一见,放下碗筷,“小姐奴婢吃好了,奴婢去帮怜儿姐姐吧。” 慕冰玥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彷徨无助的沈雪,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告诉她的冲动。 沈雪走了一会神,见桌上俩人皆不为所动,不由冷哼道:“你们俩个还真像。” 见两人不答,她气又往男子身上撒,“喂!难道你真是哑巴?来到这这么久,一句谢谢的话都没有,在这蹭吃蹭喝了这么久,好歹告诉我名字吧,也好让我知道我救的是谁!” “……” 良久见男子依旧无反应,她转了转眼珠,瞄了瞄慕冰玥,幸灾乐祸道:“呐!你再不说,我可要给你起个名字了。” “……” 见他依旧稳坐泰山,不动与色,沈雪倒真凝眉苦思起来,好像在想起什么名字好。 沈雪双手擎着下巴,想了半天却没有一个满意的,给小云起的名字被怜儿嘲笑了好久的她,不想在重走老路,可惜书到用时方恨少,她只好向慕冰玥求救,“小姐,你说起什么名字好?”最好能把他气死的。 久久等不到回音,见她不动沈雪长长的拉着音,“小姐?” 见沈雪又拉开纠缠到底的架势,不胜其烦的慕冰玥只好随口敷衍着,“无情…” 男子闻言,身形几不可见的动了动,寒冰般的眸子闪过一抹幽光。 沈雪大力一拍掌,“哈!就叫这个,面无表情,冷血无情……还真贴切!”她嬉笑着,示威的看向男子。 见沈雪不好的情绪被转移,慕冰玥也就未管,放任她继续胡搅蛮缠。 谁知男子也是沉默不语,依旧不动如山,沈雪最后泄了气,乖乖的去后面收拾碗筷。 “赫连幽……”当屋子里只剩下她和男子时,男子突兀的开口。 慕冰玥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他的名字。这几日,男子照她的嘱咐,并未在人前开口,她也有意识的规避着,而男子似若有觉的与她们保持着距离,慕冰玥想不出他为何要告知她,也不想多做深究,便嗯了一声。 男子看了看她,未在出声。 慕冰玥想了想,开口道:“你日后有何打算?”非是她急于赶人,只因见他神色并未对沈雪动心,而沈雪又是个认死理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犟脾气,与其等到她泥足深陷,倒不如趁现在快刀斩乱麻。 “……”,男子久未言语,半刻过去才道:“现在禁城。” 慕冰玥听后道:“这几日会有去边关黒邑方向的船只,你若想回去,我可以安排。” “如此便多谢姑娘了。”声音冷若冰棱。 这是慕冰玥第一次听到他说这么长的话,虽是客气道谢之言,可她丝毫没有感到他有感激之意。 慕冰玥淡淡的点了点头,起身走出屋,转身的刹那却错过了男子眼中瞬间激起的波澜。 这里的县令她是指望不上了,倒是曹树说此处的郡守已连夜赶回,请其去郡守处疏通通行令,应无太大的问题。 未想到仅过了一日,曹树便把事情办妥了,而船会晚上路过淮县,未防止错过,慕冰玥便让男子用过后便提前动身。 听完慕冰玥说的,沈雪瞠目结舌的望着她,“小姐,你为什么不早跟奴婢说?” 不知如何回答,见沈雪情绪有些激动,她只好道:“我也不知道他未跟你提。” 沈雪神情一瞬变的沮丧,接着望向坐在一边静坐的男子。她是时常缠着他,可是他根本不理她好吧,小姐也是知道的啊! 见沈雪神情太过悲伤,她只好转移她的视线,“待会这位公子就要走了,你还不去给他做些糕点带在路上吃。” 沈雪眼圈泛红,瞪着慕冰玥似想在她身上瞪出来个窟窿,后又望向坐在椅子上低头未语的男子,终是跺了跺脚,转身跑了出去。 怜儿摇了摇头,向慕冰玥示意了一下,跟着沈雪走了出去。 慕冰玥看向他,“一会走时,帮我把这只北极狐也带回黒邑去。” 正在墙角乘凉的小云,似有所觉的抬头望向慕冰玥,扑棱着扇风的耳朵一瞬停下,眯起狐眼看着她,好像有些不确定刚才所听到的。 对于它的‘知人性’,慕冰玥也不敢去多想,不过不论如何,谁都是想回家的。 小云见她望着它,优雅的起身,踱步到他跟前,讨好的蹭着她的腿。 慕冰玥伸手,揉了揉它。 小云对她难得的温柔很是享受,舒服的眯起眼。 她顺势捉住毫无防备的它,套起一跟绳子在它的脖子上,小云一愣,猛然在她怀里挣扎起来,慕冰玥将它放回地上,小云便拼命摇头,身子蹬地往后退着,意欲挣脱绳子的束缚。 慕冰玥将绳索头交给他,男子看了看她,迟疑的接过。小云见了更是死命挣扎,两只爪子也用力扒拉着。 良久过去,累得半死的小云,终于放弃,见慕冰玥望着她,狠狠甩头,扭过身,拿背对着她。 两人尽皆沉默,过了一会,沈雪进来才打破这一室静寂,见俩人静坐着,而小云的脖子上被栓上了一条绳索被男子牵着,神色顿时一僵。 慕冰玥看沈雪脸色,便知道她知道了,便也未开口再解释。 此去只怕他们再难见面,慕冰玥便让船家划舟直送男子到达船上。 一路上沈雪都未开口,异常的沉默,直到男子登上船,沈雪才似想起什么,急急把手中包袱仍过去,叮嘱着:“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到了以后……若有可能最好能捎个信回来……啊!鸽子,我怎么把鸽子给它给忘了,小顺子和小六子在边关,他们有信鸽,啊……你还不认识他们……” 沈雪一番话说的颠三倒四,足见其心慌意乱。 见沈雪语无伦次,神情凄惶,慕冰玥终是不忍的低下了头,暗自怀疑起自己是否做对了。 虽说男子是黒邑人,或是什么江湖人,但沈雪已经长大了,足可以自己做选择。虽然是把她当妹妹呵护,是怕她会受伤害,可毕竟这是她自己的人生,见沈雪这副样子让她忍不住的想她是不是干预的太多. 第四十九章 绝处逢生 “吴大人,此女应是淮县经常施粥米慕家的人,她既然有此一说,我等不如稍等,看她如何处理。”郡守孙正说道,曹树与孙正时常说起此女,他虽未见过,但他只觉得认为城上的这位女子便是曹树总跟他提起的人。 知府吴瑜闻言,看向渐渐停止骚动的人潮,默点了下头。 人在穷困潦倒时,最易控制也最难控制,慕冰玥万不敢放他们入城,何况城内情况已是一团乱麻,此时放这几千人入城,只会给他们的计划增加更多不可预料的变数。 她不会跟他们长篇大论,她只要抓住他们现在最急迫的所需。 慕冰玥慢慢放下手,看了一眼匆匆赶至的知府二人,见他们默许的静站一边,便向他们点了下头,嘱咐一旁小兵去找沈雪上来。 小兵听后,看向郡守,见他点头同意后,便领命而去。 “首先,我需要大家的帮忙,先排好队,每十人一列,每十列一队,分队站好。”一众人听了她的话,议论声又起,慕冰玥环视众人,大声压下众声道:“立刻,马上。” 那世她参加过无数次的救援,但那里灾区的人都相信政府,经过初始的混乱后,都会自觉遵守救援人员的调配,庞大的灾难人群,在灾难初始物资运达不畅时,多只能靠自救,互相帮助。而这里难民的不配合,不信任,着实让她头痛。 心口因大声说话而隐隐作痛,她不敢在多言,此时解释的话越多,也就越失去信服力,有时能救自己的也只有自己。 骚乱并未停止,人人都观望着未动。 “小姐……”沈雪低声唤道。 慕冰玥侧头,待沈雪走近,低声道:“让人把米都运过来,在尽量多送一些炊具、棚布过来,要快!” 沈雪看了看慕冰玥,又看了看城外,犹豫道:“这么多的人,我们即使取出所有的米,怕也只能支撑一天而已。” “先撑过今天在说吧,我在想办法。”她还能从宋临那调些米,只是这几千人的口粮着实不是个小数。 沈雪不再多说,应命而去。 半晌过去,喧嚷的人群也不见城上的人再有动静,人们你望我我望你的都不知该怎么办。 过得一会,三三两两的人,照着慕冰玥所说的排起队,有人带头,人群渐渐都动了起来,开始聚集。 看到这,慕冰玥才松了一口气,伸手指向聚在城门前的那些人,“你们去那边站着。” 听到她的话,挤在城门前的人,互相交换眼色并未动,慕冰玥冰眸微敛,提高声音,“给我站到那边去。” 人微言轻,她在无法对这些‘刺头’晓以大义。 城门前的人,看了看慕冰玥,又看了看动起来的人潮,终照着她的话走去她指定的地方。 解决了挑起煽动者,接下来的事情便变得顺利的多。快刀斩乱麻,慕冰玥开始指挥,越来越多的人动了起来。 一个年约二十岁,穿着还算华丽的妇人,抱着啼哭不止的孩子,在众人的兵荒马乱中不知所措的呆立着。慕冰玥见到,指向她,道:“你站到队里去。” 妇人望向她,如梦初醒般,直直在动乱的人群中给她跪下,哭道:“我的孩子已经病了好几天,求姑娘发发慈悲,让我们母子进城看郎中,小妇在此求姑娘了,日后定重谢姑娘。” 人群静寂一瞬,一些人抬头望向她。 “生命无贵贱,无人可以例外。”慕冰玥不为所动,“速站到队伍里去。” 慕冰玥脸上神色坚定,毫无动容,妇人定定望了她一会,终哽噎着抱着啼哭不止的孩子,站到队伍后。 此事一落,再无人喧闹,都默默的听令而行。 慕冰玥的雷霆手段,不但镇住了众人,更让得重上城楼的张胜震惊不已,看着处事决断凌厉的慕冰玥,他渐渐收起了藐视之心。 接下来只有慕冰玥一系列指令下达,杀伐决断下,渐渐稳住了人心。 城外的人,井然有序的排好了队,由先黑压压的一片人,已拍成了数个相隔有间的小方队,一百人一个方队,慕冰玥静静的数过去,居然有近二十六个,那也就是近二千六百人了! 慕冰玥不由沉吟,这么多的人,不知宋临的存粮可够,只可惜这里的知府她实在不知底细,倒是问问宋临才好。 就在她沉思时,沈雪终带人运米赶到,慕冰玥回身望去,大致心里有了数。 她走向立在一边的郡守三人身前,道:“三位大人,冰玥需打开城门将米粮运出城。” 城外人的情绪虽然稳定下来,但在局势未定,计划未出行前,她也只能委屈他们这些人住在城外,城内的形势已是一锅乱粥,着实经不起任何变数了。 并无意外,郡守将一切交给她处置。 慕冰玥转身面向站好队的人群,道:“现在我需要大家彼此信任,米粮现已运到城门内,我会依言打开城门,但我要大家照我先前所说的行事,谁…都不许妄动。” 无人出声质疑,慕冰玥望向城外唯一没有分配事务的那五六十人,“你们负责维持秩序,若有人妄动,或哄抢米粮,你们皆有权将其扣下。”对付这些带头者,就是让他们成为带头人。 那先前撞门的五六十人,本以为慕冰玥区别对待他们,是惩罚他们闹事之责,却内想到会被分配到这么一个‘高差’,惊诧之于都忙点头表示同意,那引头闹事的男子也未出言反对。 “开城门。”城上守兵接到慕冰玥的示意,大喊道。 ‘嘎嘎嘎’厚重城门缓缓打开,城外的人希冀的向城内张望着,但都是未动。 慕冰玥看到这才真正放下心。 人群依慕冰玥之言行事,毎百人的队里自行派出四五个人依序去城门口领取物资,领回后便各自去了慕冰玥所指定的地方准备。 队伍中的妇孺留下洗米准备,老弱去拾柴生火,青壮去寻搭建凉棚所需的木桩。 发放物品后,城门又缓缓关上,而城外的人们,似乎未在留意这些,只是安静有序的忙着。 在到中午时,众人均都已在建好的凉棚中喝上了热粥,后赶到的舍郎中也在为他们中的病者医治着,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 慕冰玥看到事情已经进入正轨,彻底放了心,看向郡守孙正和知府吴瑜。 三人注意到也望向她,慕冰玥低眉沉思,终觉得放心不过,不敢冒然询问,若他们都未接到密旨,只怕会至计划功亏一篑。 而去宋临处借粮,怕也只能多撑一日。 今夜……注定难熬! 慕冰玥倚城驻望,红日当空,七彩的光团映在她身上,圣洁而神圣,让众人都有些失神的望着她。 慕冰玥渐渐回神,看向正晃神望着她的郡守三人,走过去与他们寒暄了几句,两位大人到是没有端什么官架子,也为介意她越俎代庖之举,言语中到是对她颇为敬佩,而张胜在一边,躲躲闪闪的一直未正眼看她,对于先前所发生的不愉快,俩人都‘默契’的选择了遗忘。 寒暄过后,慕冰玥便赶往曹树家,想看其有无可能打通人脉,从渭城偷渡一只粮船过来。 赶回途中,慕冰玥却正好碰到赶来的怜儿几人。 怜儿和柳墨云坐进慕冰玥的马车,神秘兮兮的靠近她道:“小姐,现在咱们家可正坐着一位财神,你猜是谁?” 慕冰玥脑海中不由想到福润,难道是福润听到信,给她们救急来了? 慕冰玥满眼疑惑,未等再问,怜儿已自自问自答道:“是刘三,那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今天竟然送来了一车的金银!” 竟是他,慕冰玥万万没料到是他。一车? 沈雪一听是他,不由惊叹,“刘三?!那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怜儿跟道:“可不!那满满几大箱子的金银,晃的奴婢眼花缭乱的,粗略估计,也得有万两以上!” 慕冰玥这回可真被这个数字惊到了! 为想到刘三如此多金,看来万贯家财之说也不是什么空穴来风! 世事无常,未料想昔日她一个无心之举,竟收到这么大的福果! 这可真是及时雨啊!慕冰玥又惊又叹! 怜儿接着又扔下重磅消息,“小姐,刘三说外面还有别人欠他的四五千两银子未还呢!刘三说给知县点甜头,不愁收不上。” 真是峰回路转,绝处逢生,百姓有救了!慕冰玥心叹,转忧为喜。 …… 慕冰玥让前来全心投诚的刘三和阿大三兄弟专在一家米行处暗里大肆购粮后,城内米价闻风而涨,一日飙至天价,千金难求。 年节这日,城内却毫无节日的喜庆,均是凄冷的渡过。 越来越多的灾民聚集城外,好在慕冰玥已把一切都安排好,陆续来的灾民都按照她先前之策,编队领粮,因有粮有医,到是都安静的安顿下来。 如此挨得三日,初三这天,关于轩辕三国夹攻赤焰,赤焰关口失陷,接连失城的消息不断传来。 ……接着是轩辕三国联盟西下,攻占数座城池的消息传回国内. 第五十章 逆转乾坤 …… 轩辕精锐挥军西下,连破水上防御,直奔焰都。 仅一日一夜间,焰军失利的消息,同时在赤焰各地爆发,全国都陷入恐慌中。 ……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虞王焦躁的在堂内走着,一连串的疑问搅的他脑仁生痛,“那司空戾不是能征善战么?那司徒军不都是精兵强将么?怎么就这么不经打?!才刚传来接战的消息,几日的功夫,便要到了灭国的地步?” 跪于堂中的人听到,抬起头,“王爷,三国联手,战力与往日不可同日而语,我国兵粮短缺,士气低靡,在三国猛烈夹攻下,失利是在所难免。” 虞王猛地顿住步子,“近日嘉王大肆往外卖粮,定是收到了什么消息。” “王爷,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消息现在才传的这么凶,应是小皇帝无力压制了。”虞王喃喃自语,神情看不出悲喜,“这回只怕赤焰气数真的尽了。” “……”跪着的人听了,神情不断变换,尽管他已是奴才,但谁也不想当亡国之奴。 虞王突然急促道:“快……快……尽快将仓中粮食卖出,打点行装,我们去西垂。” “是……” …… “王爷,各处城内突然兴起一些新的米铺,粮价颇低,王爷仓中的粮食现在根本无人愿买。” 虞王焦躁的走着,“哼!定是其他王爷也得到了信息,怕本王捷足先登使的鬼计。”尽管虞王心中还有疑问,但焰国多日沉闷的气氛,早已让他无法思考。 “他们低,我本王便比他们更低。” 初四这一日,各家米铺均开始调价。 沈雪懒洋洋的打开铺门,睃了一眼伸长脖子往铺子探头的人,心情大好的取过米袋中的价牌,大笔一挥,价牌上的一变成了十,她幸灾乐祸的将之又插回袋子上。 只见米牌上写着,一文十升。 伸长脖子的人一见,立时咒骂起来。 沈雪犹嫌不够,在一边闲闲道:“我慕家没别的,穷的就剩米了。” 众人被气的嘴角颤颤,再也骂不出来,纷纷沮丧着脸,奔回家。 初六这日,慌乱的人们便发现,各个米铺争先恐后的降着米价,米袋中的高价牌,一息数换,价格可谓低到谷底。 相对外面的愁云惨淡,慕家却是渐渐回暖,慕冰玥更是如释重负,这个离间计终是成功了。 正在人们为这一日数变的局势弄得不知所措时,一只只装满粮食的船只悄然从各城驶出,向边城汇集而去。 本欲在祭祖后,攻打内耗透支赤焰的轩辕两国,在惊闻此一讯息后,知道再也法趁火打劫,在年后十六日终开战。 随后,焰帝前往战场坐镇的消息传遍四方,粮草充裕的赤焰,与三个强国短兵相接,展开了生死搏斗。 轩辕两国成合纵包围之势夹击赤焰之时,一箭携风雷之势,射入焰帝南宫辰所镇之城的焰祺之上。 轩辕苍穹两国粮草多处粮仓接连陷入火海,赤焰趁势主动出击,黒邑一反常态,放弃赤焰,调转兵力却劫掠轩辕苍穹两国的消息不断传回国内。 就在赤焰上下揪心等待战况消息时,一位黑衣人于千军万马中斩杀轩辕主将首级,大锉敌军锋锐的消息传回,此振奋人心的消息一经传遍,赤焰百姓大受鼓舞,民心渐稳。 仅月余,赤焰却已扭转乾坤,由任人宰割的鱼肉,换为嗜血的猛狼。 赤焰兵营。 “皇上,臣知皇上求才若渴,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皇上怎可将数万将士和赤焰要喉之地交到一个外家人手里。”一名身着武将服的大将苦谏。 另一位身着三品武服的武将,上前道:“皇上,您已经接连破格擢升该人两次,其龄仅满二十,骑猎大将军乃一品官职,统领御下将士数万,只怕他年少少磨,实难堪此大任啊!” 坐于军帐龙椅中的南宫辰冷哼了一声,“年少?朕六岁登基,如此说来岂不更难担大任?” 帐内众人顿时噤声。 南宫辰从椅子上站起来,背手走至案前,“飞箭献计,调虎离山,烧毁敌军粮草,断其后援,里应外合,斩敌首级,解围成之围。如此奇才,一人可抵一万兵将,区区二品骠骑将军,你们觉得已是破格,朕却犹觉得委屈了他。” 龙颜不悦,众人无人敢再出反对之声。 “黒邑人又如何?只要将轩辕苍穹赶出边界,让焰国脱困,朕便即刻封他为一品骑猎大将军,” 众将你望我我望你,终在其龙威下,选择了缄默。 二月,在少了一个黒邑劲敌下的赤焰,压力顿减,期间轩辕苍穹虽频频连纵对其发动猛攻,但都被赤焰一一化解。 水上要塞有司徒南坐镇,又有黒邑一旁蛰伏,轩辕苍穹两国只得从虞城进攻,但虞城却被骁勇候司空戾守的固若金汤。 期间轩辕苍穹两国也多次被一支神秘的小队奇袭,后方补给营地接连被挑,至此一直处于劣势的赤焰,咸鱼大翻身,硬是与轩辕、苍穹两大强国打了个平手。 三国僵持不下,不甘入宝库而空手回的两大国,再次拼起了国力,和赤焰展开了拉锯战。 黒邑虽与赤焰不睦,但深知轩辕苍穹联手吞并赤焰,昔日死敌轩辕一定不会放过他,便改变战略,趁三国互攻时,四处浑水摸鱼。 轩辕、苍穹两国不堪其扰,又对赤焰久攻不下,心头火起,瞄头指向黒邑,最后四国再次混战起来。 赤焰危机解除,国势渐定,百姓额首相庆,纷纷奔上街头。当然此内并不包括那些呕的吐血的五王。 历时三个月,赤焰一路闯过粮荒,解除灭国之危,堪若神助。 而只有沈雪、曹树几人深知慕冰玥在此中起的什么关键作用。 不论末日粮荒,还是三国之围。 扭转乾坤,已被四国皆晓的嗜血修罗,竟是被慕冰玥所救下的人,所以他们说她是赤焰当之无愧的救世主。 当小六子,小顺子飞鸽传回那人的信时,沈雪几人包括慕冰玥都被信的内容震的久久无法回神。 那人自称无情,已被焰皇封为骠骑将军,而被他收入麾下的小六子、小顺子也提为七品精骑尉。 众人惊叹命运变化无常时,却更加敬畏于慕冰玥身上的奇妙命运。 慕冰玥却并没有他们那样的乐观,她深知赤焰的胜利只是流于表面,他们虽造势成功,逼五王低价卖粮,但也只是拆东墙补西墙。 多地的灾情并未得到实质性的解决,这场战争只能速战速决,拖的久了,只会让赤焰重入泥泽。 赤焰大捷的消息,让国内的米价渐渐回升,只有那些新起的米铺为那些挣扎在生死线的百姓苦苦坚持。 “小姐,我们的粮食已足够维持邩城居民所需,为什么还要往仓里运沙子啊?”沈雪说到最后不由压低声音。 慕冰玥低头写着信,“这是心理战,不然你以为城中的米价能一直维持在这个价上?战争未停,五王都在观望,为防止其操纵米价,我们也只能偷梁换柱,暗渡陈仓。” 她看了眼似懂非懂的沈雪,停下笔,“好了不要多想了,赶紧把信给家里送过去,桐妈她们也好安心。” 沈雪一脸敬佩的看着她,“小姐,你说咱们明明吃穿都一样,怎么你脑袋里凭生出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主意呢?!” 在她旁边的怜儿听了,掀掀眼皮,“一样米养百样人!你个吃货还敢拿自个跟小姐比,真是大姑娘自找夫家_好没羞!” 沈雪气结,但有小辫子在怜儿手中,怕她再提,跺了跺脚未在跟她抬杠,出去送信。 “怜儿也是,也该让娘操办嫁妆了。”慕冰玥头也为抬,继续这些信。 怜儿连翻白眼,她家小姐明明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扮猪吃老虎的主,偏偏被传成神女转世,救解众生。 真是没天理! 怜儿同情的看了一眼被慕冰玥剥削的倾家荡产,还以其马首是瞻为其磨墨倒茶的刘三,看着他那依旧飘飘荡荡的衣摆,心下连叹三声,突的又想到自己,看了看身前堆积成小山的车前草,悲催的望天数息。 她姐小姐心真黑! 柳墨云看到怜儿一连三变的表情,若有所悟的低笑起来。 未看到怜儿表情的慕冰玥,听到柳墨云的笑声后,淡淡道:“我在给小六子写信,墨儿可有什么话要嘱咐的。” 柳墨云笑声顿收,飞速的与怜儿交换了一个眼神。小姐的心真黑! 数日前,被委派护送焰皇回都的小顺子、小六子,返经此地,并来探望慕冰玥她们。 几个月的兵营生活,将小顺子和小六子打造成了一个铁血铮铮的热血英雄,一身亮银铠甲,衬的二人犹如神兵,与出落得如花似玉的怜儿、墨云,正是郎才女貌登对的很,而慕冰玥也能看出几人互有情愫。 这次戍边回来,小顺子他们表现的很明显,她想可能是之前俩人与怜儿俩人接触时就心动了,只是碍于各自的身份而未言明。 而她也看出怜儿和墨云对他们也是有意的,在沈雪的事上相通后,她自然也不会再反对这事。 等事情稳定点,她们这也该办点喜事高兴高兴了. 第五十二章 招商引资 两个月后讯站才被人们接受,生意开始由亏转盈,但也只能勉强达到收支平衡。 人人皆可在讯站买卖消息,卖消息的人都能从讯站得到相等的报酬,慢慢的讯站开始进入所有人的眼界,成为赤焰人了解时事的重要平台。 而后报纸的出台更是让民众受益匪浅,虽只是初具雏形,收益颇微,但慕冰玥相信日后单卖广告的收入就够维护这些‘网站’。 焰国局势渐渐回暖。 讯站步入正轨后,慕家庄的银庄在各大城镇相继开业。 虽只是代焰国为兵将和官员发放例响,慕家庄银庄也只是暂充做临时储蓄的角色,但得到朝廷认可、支持,仁义之名又已遍传国内的慕家庄,在银庄初始开业便得到了民众的大力支持,生意好到只能用日进斗金来形容。 虽然银庄内大部分还是官员兵将的例响,好在大部分人都不会一下或当时便取出来,银庄虽无平时银庄开业必备的雄厚家底,但在这个时间差上,银庄的周转上还算通顺。 银庄的迅速崛起和飙升的拥护者,让各大银庄均都感到了威胁,然任身后势力再大,也大不过慕家背后的朝廷,人家连押运银子都不是雇的镖局,而是各地官兵接力护送,试问天下间谁还能有如此阵仗!生意做到这份上,那个又不竖大拇指?! 他们又能那什么跟人家比? 各大银庄的头头,正为快要喝西北风犯愁时,却在这时纷纷接到了来自慕家庄二庄主的邀帖。 商船内,慕冰玥在一张地图上圈圈点点着,曹树、刘三、福润、沈雪三人和戚家三兄弟都围在桌前边看边听她讲解着。 纤指在图纸上快速移动着,“这再盘下两个铺子,阿大去谈。这两处是已经盘下的,刘三,你去备好货,装修好便开业……” 被点到名的人连忙点头。 纤指继续移动,一旁的人都目不转睛的紧盯着。 过得好一会慕冰玥才安排完,说的口干舌燥的她连喝了三杯茶才停下。 一旁的人自行安排搭配着行程,慕冰玥在一旁静静的听着,时不时的补上一句。 过了一会一旁被忽视了很久的福润终于忍不住的插言:“慕姑娘,那我干什么啊。” 慕冰玥听后将一大堆回帖仍给他。 福润疑惑的接过,匆匆扫视,然后又茫然的看向慕冰玥,“慕家庄的二庄主是谁?”他怎的没听过?信的内容是邀请各大银庄的东家他到是看懂了,虽不知道什么用途,不过眼前他更好奇的是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二庄主’。 慕冰玥眸中灵光闪烁,盈然一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我?”福润疑惑更甚,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手指也下意识的指着自己,模样憨萌,一改往日百事精明的样子。 沈雪掩唇轻笑,“不管是谁,到了我家小姐这,都只有乖乖听令受命的份,要知道就是那千年的狐狸也精不过小姐的。” 慕冰玥听了未理她的话,看向哭笑不得的福润,“是呀!你往慕家庄投的银子,也有近万两了,这二庄主自是当得。” 福润望了望奸笑的刘三,又望向笑而不语的曹树,不知该哭还是还该笑的他,只好垂头应了差事。 怜儿一见,不乐意道:“福老板这是怎么了?曹先生比你早,可也只得了个四庄主的椅子坐,你后来居上,怎么还是不高兴呢?” 福润心下淌血,这二庄主的椅子当是那么好做的?!他那近万两的银子还没收到一分的利呢! 这二庄主的大帽一戴,他还不得再扒层皮下来!心下只哀叹苦命的他,可是不敢将心中想法说出来,那怜儿两人一唱一喝的,他没被慕冰玥压迫死,也得被她俩挤兑死,他赶紧换上笑脸,“哪呢?哪会呀?我只是赶到肩上责任重大,怕有辱使命。” 怜儿嗤笑,刘三也是嘿嘿直乐,到是没人再揭穿他。 慕冰玥清眸含笑,“二庄主肩上的担子确是挺重,我这还有个一本万利的生意未给你谈呢!” 来了!福润心里狂呼!陪着小心问道:“什么生意?”话说他一生所积,可都是被她刮光了。 “下一步我预备在你的商船队里投资,扩大船队。”慕冰玥沉吟。 不等福润问,沈雪已是质疑道:“小姐,我们还有银子?” 官员兵将的响银说不发就不发,还动不动就将已存入的响禄大批调出挪做他用的朝廷,银庄拆东墙补西墙的做法,着实让她心惊胆颤,一个应对不好,那可是杀头的罪啊! 慕冰玥手指清点,众人的目光随之落到那些请柬上,“这不就是银子!” 沈雪和福润齐齐黑线。 是管银子的!只是这几张请柬能换来银子? 沈雪最先问出口:“他们不合起伙来对付我们就好,还能给我们送银子不成?” “对,还是白送。” 这话不但沈雪不信,就是一屋子的人也都心下怀疑。 那世的商业欺诈,集资诈骗,哪回不是卷尽名流的钱? 在精明的商人都逃不过一个‘贪’字,再狡猾的狐狸都躲不过高明的猎手。 慕冰玥轻轻扣着桌子,其实那些诈骗案做的很成功,只是该人不会营谋,只会坐吃山空,调度又不当才会落得坐穿牢底的下场。 她们的情况一样也不一样,有朝廷支持,有百姓拥护,谁还敢去看她空空的仓库,只要祺下的好,寸土也会变成金,而她也只是把朝廷的银子有效利用,不让其蒙尘而已! 毕竟再多的银子搁置不用,也就只是一堆好看的石头而已! 只有运用起来,流通起来,才能促进贸易。 而首先应该的是提高百姓的生活水平,才能在夯实的地基上,再增新砖。 民生凋敝,商人地位是低下,但发展空间更大,所以她也只能成为这个时代第一个敢吃螃蟹的人了。 看出众人眼里的不信任,慕冰玥并未感到挫败,反而让她觉得该好好给他们上堂课。 mba她是没读过,可是商人最重视什么?莫不过个利字,只要有赚的谁又会拒绝? 生意日后都要交给他们打理,她也只好绞尽脑汁的为他们讲解起来,“……谁都不甘落于后,第一个应承下来的,我们都要许以重利,其他人都是摇摆不定,只要我们对现承诺,没有一个不动心的。” 她看向若有所思的福润,“不要平等视之,见过他们后,也不必太过热情,最后依据其出资程度,定对其的态度,他们反而更容易接受,我说的方法,你要灵活运用。”福润是个聪明人,外交手段不压于她,只是对于这个空手套白狼的计划不自信而已。 其实这与福利彩票异曲同工,巨大的利益面前,肉骨凡胎的就没有一个人能禁的住诱惑,基金股票虽然在这个时代试行艰难,但只要培养出操盘手来,那就有能实现的一天。 对于福润的能力,她比他更有信心。 慕冰玥说完后,福润看向她,一板平日八面玲珑的脸,恭敬道:“属下定竭力而为。” 对于他的称呼,慕冰玥并未太大反应,她年龄是众人中最小的,但所有跟她深入接触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将她当成大人对待。 福润的一声属下,其他人亦无过多的反应,只有曹树一人,久悬着的心在福润的这声称呼中落回了心里。 他看向盈盈浅笑的慕冰玥,她年龄虽小,却也再也掩不住无双风华。 不施粉黛,幽然如一朵雪莲秀于风尘之上。 少女的至美之中,更是蕴藏着让人心惊的力量,让人为其粉身碎骨也甘愿。 曹树微微愰神,日后这绝世容颜只怕会招来无尽烦忧。 几人任务分定,怜儿疑问道:“小姐,我们都被分派出去了,那小姐呢?”他们的人物可都是繁重啊!小姐会帮谁呢? 慕冰玥笑道:“我自是培养后备人才了。”她们可是收留了不少的人!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教会他们自力更生才是真的帮到他们! “我们收留的那些人?”怜儿更疑。 慕冰玥点头,沈雪疑问重重,“那些可都是老弱妇孺,能行?” 不识字是个难题,但是有父亲在,她也就放心了,况且母亲和魏姑也能教女子识字。 慕冰玥想了想,道:“阿大你们办完事,便在他们中挑些底子好,愿意习武的教着,日后还有大用。”年轻男子都去打仗,她也只有摧残这些幼苗。 万事俱备,百废俱兴,未来的路还跟长! 不过她有信心,看着屋子里兴奋的跃跃欲试的众人,她相信未来一定会越来越好。 …… 在福润的威逼利诱下,各大银庄的头目,除了那些个别财大气粗的外,无一不缴械投诚成为慕家庄的加盟连锁店。 福润喜洋洋的带着从个银庄得来的‘加盟费’,找到慕冰玥,得意道:“属下幸不辱命,缴上三十余万两。” 慕冰玥闻听此言倒真被惊住了,听传今年皇家国库从各地收缴的税银也不过几百万两,看来还是经商的油水足啊. 第五十三章 与皇协商 不过也算他们知机,国内各地官员的钱袋都握在他们手中,被断了经济要脉的他们,也就不能不低头了。 只要她们许以重息稳住这些官员高层,银庄的他们也就无法不像她们妥协。 毕竟官商勾结,以前的他们可也只敢暗箱操作,哪像她们背靠大树好乘凉,敢明目张胆的到处狐假虎威的。 至于那几个大有来头的,她也不急,毕竟来日方长么! 公益的大量投入,终于开始有了回报,只要慕家庄的牌匾挂起,人们便不会到别的地方去。 慕家庄商船激增的同时,慕家庄也开始在国内各大城镇公开招聘。 人们大多是租地种,上缴田租后,收成不过了了,慕家庄的无歧别招聘顿时吸引了大量人潮。 返乡的灾民正愁生计,听闻后纷纷赶往应征,招聘现场爆满,挤得是水泄不通。 现在可不是促进农民进城务工的时机,慕冰玥深知要想实业兴帮,首要的是增收粮食。 所以她从各大富绅官吏那大量租地在低价租给粮农种,到时四六开,拿大头的粮农自会更加卖力侍弄粮田。 总之要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天大地大皇帝虽大,但都没有填饱肚皮大。 外面如火如荼的战事丝毫没有影响到这场革命热潮。 人们的脸上渐渐有了笑脸,眼里也对未来的生活充满希冀的目光。 中午到招聘现场坐镇,晚上给高级管理层书信遥控监督,每天的行程,慕冰玥都排的满满当当的,忙的犹如一个陀螺似的。 父母都很担忧她的身体扛不住,但她却每天都精神饱满的,而这都归功于那个‘无情’了。 数月前,她打点行装回焰都时,意外在竹屋的书册间找到了他所留下的几张羊皮卷,上面所绘的有武功、剑法等等。 羊皮卷当时不知被他藏在身上各处,并未染上脏污。 她虽然不喜武功,但好奇心下还是翻看了一遍,却发现原来世上所有的修身之法大同小异。 例如那世的瑜伽,天界的吸精纳华。 早上她便照羊皮卷所书的内息调理法练习吐纳,有空时练瑜伽调息二者结合下,她的身体竟被慢慢调理过来,胸口的隐痛滞闷也渐渐有所好转。 万法皆同宗,看来她的这条小命能撑到二十岁了。 虽然每天忙碌,但慕冰玥的心灵却愈加清涤,无论那世的浮世喧闹,还是这世的乱云动荡,她为家人终撑起了一片天。 待事情落稳,她也该功成身退,从他们的视线中转淡了。 她已收了众多孤儿在父母膝下,希望居时能让二老的悲痛能宽慰一二。 每日送到焰都总部培训的人,虽能节节攀升,但好在她第一批培养出的hr已能拿得出手,大大减少了她的工作量。 待得慕冰玥和高层们抽出手来时,已是年后。 这一年慕冰玥已是十二岁。 焰国新兴风光无限的慕家庄,只有她们几位知道,风光无限的背后,是连月的亏损,在这个庞大体系下,虽有朝廷支撑,但还是入不敷出。任何小的动荡,都会让这个地基垮塌不稳。 所幸赤焰这棵大树还算根深,多事之秋的它硬生生的从接连不断的天灾**中闯了过来。 慕冰玥在纸上接连圈点,图上所画,皆是一年前时局动荡不稳时低价所盘的铺子,一边侍墨的刘三头疼的看着慕冰玥,看来刚得闲的他们又有的忙了。 四个大国打了一年之久,却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无非是轩辕苍穹两大国费了半天劲结盟却没从战局中讨到好处而已,若不是黒邑还算理智,知机的在里面搅浑水,赤焰国也不会打的这么轻松。 但是若是轩辕苍穹两国与素日仇敌_黒邑,一笑泯恩仇,共同合起手来对付赤焰,那赤焰可就再难逃灭国之祸。 虽然轩辕苍穹两国冰释前嫌的可能性不大,但利益当前,难保复遇雪灾的黒邑不动心。 这场战争拖的越久,对赤焰的局势也就越不利。 富才能强兵,看来她筹谋已久的计划也该上场了。 现在已是万事俱备。 立在一旁的福润到是看出有异的地方,看向慕冰玥问道:“这些为什么都在银庄或官府的就近处,可有什么特殊用途。” 慕冰玥给了他个孺子可教的眼神,赞赏道:“银庄其实并未发挥出它最大的作用。” 沈雪惊问:“还没有啊!都快被我们搬空了。” 慕冰玥放下笔,开始又给他们灌输新的理念,还有一个新的概念_银行基金。 而她欲发行的国券却不同以往,百姓、商人,皆可拿钱买国券,而他们所得的非金非银,却是赤焰所能付的,一个承诺。 当然她也不能白白的帮忙,从百姓手中集资帮他去打仗,她们还要一个地位_商人的地位。 她要在赤焰的衙门附近建立一个民政部门,一个权威机构。 所有的土地交易,都要通过她们的审可才能做准,虽然有些越俎代庖,但总好过揠苗助长后泛起的经济泡沫对赤焰民生造成二次伤害。 当然这只是其中之一,也是非营利性的,她还要开采权,金矿的开采权,说她狮子大开口也好,反正她是对这个国家的**体系没信心,倒不如自己直接回馈于百姓。 她可是从这个奴隶社会,封建社会,略过了诸多关环节,直接提到了农工时代。 这可是对那些贵胄世族私有制的对抗,不过她相信这个有魄力的帝王,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一众听完后已是对慕冰玥彻底神拜。 拿全国百姓的银子去帮国家打仗,回来后再分成,也亏她想的出来。 百姓得到梦寐以求的地,她们从中分得十万百万的利益,到真是各取所需。 “高…高…实在是高。”刘三作揖,做拜服状。 沈雪一白眼丢出去,“得了,小姐也不是你要巴结的那些富贾,就别戴帽子了。” 刘三给嘿嘿一乐,略略发福的身子慢慢伸直,“沈雪姑娘说的是。” 沈雪见他一顶顶高帽不要钱的往外丢,终无力闭口,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只听刘三迟疑问道:“不过这金矿……皇上肯答应?” 慕冰玥笑而不语,那就要看这个皇帝的是否依旧有魄力了! 看几人神情变幻,慕冰玥缓缓摇头。 “好了……”,慕冰玥起身,让福润坐下,铺好纸张,“今日所奉请之事,便由福二庄主代笔了。” 福润强牵嘴角,脸似苦瓜坐在椅子上。 众人大乐。 “且看我妙笔生花”,福润也跟着一乐,拿笔点墨,一叹道:“真该把那个王渊也收到麾下。” 昔日宋临上奏借粮计有功,不日前已被皇上擢升调往焰都,而现在走马上任的是王渊。一城之府,弱冠之年,堪破史例啊! 而她这个幕后主使,并未被揭发,看来宋临还算守信。 …… “哼!这个慕家庄庄主当真了得啊!”南宫辰放下奏折,轻飘飘的扔下一句。 宋临后脑冒汗,难从话里测出喜怒的他还没想好怎么应对,就听龙椅上的南宫辰已接着道:“居然做生意做到朕的头上了!” 众臣默默,皆看向朝中新贵,新任户部侍郎的宋临。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皇上的脾气阴时多晴时少,他个初来乍到的,一上台就敢上来捋龙须,佩服其胆气的同时,却又对皇案上的奏折起了更大的好奇心,皇上看了那么久,居然不是什么战报,而是一本买卖文书! 皇上日理万机,这点小事拿来朝上,还真有活得不耐烦的。 想到此,众大臣都同情的看了看冒汗的宋临。 “来……爱卿们也都看看,也都说说看法。”南宫辰让侍从把奏折拿下去传看。 一些大臣见丞相拿着奏折久不撒手,看了一眼闭目品茗的皇帝,不由慢慢围了上去。 不一会便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 啪…… 南宫辰将茶盏放下,众臣一瞬静默。 “说说你们的想法吧。” 众大臣听言脸上表情不一,没有一个人敢发言。 事关皇权利益,他们哪敢妄言。 等了一刻,扫过一众缄默的人,南宫辰首先问向太傅,“太傅说呢?” 太傅古云听点到他,忙躬身出列,沉吟道:“此事虽有损皇威,但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微尘认为当得。” 太傅古云是皇帝的幼师,并无官职,只是一个虚目。 古云博学见识非凡,很得皇帝器重,因他并无从属党系,说的话也中肯,所以南宫辰遇事都会先听听他的意见。 南宫辰轻嘲出声,“一本万利?照太傅说来…朕应该答应了?” 古云道:“回皇上。此法一来可快速筹集我国所急需的兵响,二来百姓得田后,会更加勤于耕耘,也可增收粮产。” 看南宫辰脸上无不愉之色,太傅接着道:“至于亲王官吏不肯卖田的,我们也可照书中所说,由朝廷开垦田地卖于百姓。”那些皇亲国戚当然不愿意,卖地所得不过田地一两年的收入,谁会肯?但是若朝廷插手,此事就另当别论了. 第五十五章 冰玥返途 “怎么不会?小姐最会的便是借鸡下蛋,诺大的家底,可都是我家小姐空手套来的。”怜儿嘟嘴,虽然那时小姐说的计划,她们也不相信,可是他们敢质疑小姐,那可就不行了。 “嗯……”,柳墨云轻嗯一声,这怜儿说的小姐好像骗子似的。 小顺子啧啧出声,“我的响银也只有十几两,啧啧…真是毛毛雨啊!” 慕冰玥听了心中一动,“不知那些伤兵或在战场上丧命的兵将,朝廷可有补贴?” 小顺子撇了撇嘴,“有是有,不过就跟没有一样。” 慕冰玥若有所思,灵眸转动,“你们这回回来,何时回边关?” 小六子接言道:“皇上赏了将军一座将军府,这次是得召回都,若是边关无异动,便暂留焰都待命。” 慕冰玥点点头,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无情,“将军,我有一笔生意与兵将有关,不知将军可有兴趣一听?” 沈雪顿时黑脸,小姐真是钻到钱眼去了,逮谁跟谁谈生意,这会又打起兵将的主意来了。不过话说他们的银子不都在她们银庄里么? 难道小姐是怕回家的兵士多,把银子都提空? 无情神情如常,声音亦无丝毫起伏,“愿闻其详。” 慕冰玥娓娓道来,桌上众人凝神静听。 保险……那世保险兴起时是很困难,原因不过两个,一个是尚未能取信于人,二是赔付时的各种刁难。 而这第一个问题,她已不用担心,第二个问题她到时制订一个详细的赔补条文,一切照章来办,相信不过多久这个问题也会攻克,让民众放心。 其实她完全可以**推出此项目,她跟他提,不过是她另有目的,若想撮合沈雪和他,便应该想办法让两人有相处的机会。 待慕冰玥说完,众人都是赞叹,如此一来兵士及其家属就都有保障,不过所有人都有个疑问,那就是保险行还能盈利么? 看出众人的疑问,慕冰玥只好接着解释。 其实她所推行的人寿保险,更像是住房公积金,集扣除所有人的钱,去帮助一小部分的人,犹其是士兵时时刻刻都有危险,她相信很多兵士,会愿意买这个保险。 慕冰玥正在解说大概时,却听外面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由外及至。 “启禀将军,此地县令张胜求见”,一着灰色铠甲的小兵在门外喊道。 他消息到还真灵通!慕冰玥感叹着,若泉清眸,转向无情,却意外见他眉宇间闪过一丝不悦,复望着她。 慕冰玥心下正疑惑,无情已站起身,向她点头示意了一下,走向外面。 张胜曾借钱给她,虽然另有意图,不过终究也是帮她救助了很多人,他出去也好。 慕冰玥心下想着,就听外面传来张胜紧张惶恐的声音,“不知将军驾到有失远迎,还请将军赎罪。” 无情毫无暖意的话语接着传来,“本将只是探访故人。”言下之意,我只是来此探亲,不关你事,可以走了。 张胜的声音一度停滞,似没碰到过这么不进油盐的官员,屋内沈雪怜儿窃窃而笑,就听张胜笑道:“将军莅临本县,实感荣幸,下官已在酒楼备下一桌酒席,为将军接风。” “不必了。”无情的声音毫无起伏,听得张胜直皱眉头,这位将军大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小顺子素知无情脾气,这到底是慕姑娘常住的地方,面上不宜过僵,忙解围道:“将军一会便启程回焰都复命,行程赶还望大人见谅。” 张胜这才放心,呵呵笑道:“皇命要紧,是下官冒失,还望将军恕罪。” “无妨。”声音平淡至极。 张胜知机忙道:“日后将军途径此地,一定要让下官尽尽地主之宜。” “一定”,依旧言简意赅。 张胜想通这位将军应如传言所说,再为介意他的冷淡,恭敬道:“下官告辞。” “慢走。” 听到无情三言两语打发走县令,慕冰玥看向偷乐的沈雪三人,“去打包行李,我们回焰都。” 沈雪眉眼弯弯连应了一声。 待无情进屋站定后,慕冰玥起身道:“今日我们的船回焰都办货,将军若不弃,可愿同乘?” “那就叨扰了。”声线依旧平厚,让慕冰玥难以猜测他的想法,不过为了那三个丫头的终身大事,她也就只能厚着脸皮了。 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 今天到是位乘船出行的好日子。 舟如空里泛,人似镜中行。 此情此景,让人心旷神怡! 慕冰玥凭栏立于船头,听着船舱内沈雪高兴的笑声和小顺子口沫翻飞的讲着战场上的事。 “将军一马当先,一箭…将敌军首将射下马去,趁着敌人惊慌失措六神无主时,与骁勇候里应外合,将敌人杀的溃不成军……两国连纵之势,就这样轻易的被将军化解,败军犹不甘心,期间听说那轩辕国太子欲请出战,不过被轩辕皇后阻止,称是大婚之期不宜见血。”说到这小顺子一改得意非常的表情,冷哼了一声,“不过我看是怕了我们将军。” 沈雪不耐烦的催促道:“快接着说后来呢?” 小顺子皱眉,“后来,那轩太子便派了十二煞血神将过来。” “十二煞血神将,这个我听过”,怜儿一旁接道:“听说他们十二人都是轩太子从死人堆里扒出来的,不但能征善战,手段更是毒辣非常。” 小顺子接道:“岂止,简直是煞神临世,比将军还……”,说到此处他攸的收口,扫了一眼船另一头,虽不见无情身影,却还是压低了声音,“比将军还冷血。” “对了,你家将军的‘冷面王’称号,是谁给起的?”怜儿也压低声音。 “我也不知道,将军平时不苟言笑的,御下又极为严苛,到了战场上,一把黒剑如一道道催命符,凡与其交手的无不一招毙命,犹胜收命阎罗,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个称号就流传起来了。”小顺子坦言。 “哦。”怜儿了解的点头,“再说那十二人怎么比将军还……冷血了?” 说到这小顺子又兴奋起来,声音也一下提高,慕冰玥转头望去,听见小顺子接着道:“十二煞血神将地位平等,都只听轩辕逸一人之命。” 怜儿插言,“轩辕逸?那就是轩辕太子了!那这个轩辕逸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顺子被打断后并没有生气,摇了几下头,“这个轩辕太子我是没见过,不过听边将说,轩辕逸与皇上同岁,是轩辕皇帝唯一的皇子,真是要星星不敢给月亮,被宠到天上去了!小小年纪府里已是妻妾成群,比他皇帝老子的妃嫔还多!” “那他长得怎么样?”怜儿好奇的问。 小顺子露出不悦之色,“你们这些女的,就是太过注重面相。” 在怜儿欲发作时,就听小六子不紧不慢打断道:“自古有哪个皇子公主貌丑的,听说这个轩太子长得跟轩辕皇帝最像,玉树临风自不必说,听说为人桀骜不驯,做事全凭心情,让轩辕皇帝也为之头痛。” 小顺子见怜儿听的聚精会神,插言道:“而他手下的这十二人中的煞,为人残忍噬杀,曾带千人之队,血洗碧玺国,万人之国却无一人存活。 噬,为人嗜血,最善逼供,但凡落于他手中的俘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冷,为人六亲不认,而其甘为奴役的原因至今是迷。 魅,从未有人见过他的真颜,只知此人轻功卓著,声已至人未见,犹如鬼魅。 邪,为人阴邪,狡诈如狐,擅长沙战,而被人称为沙漠之狐。 毒,擅长用毒,而其血更是天下至毒之物,仅一滴便可致人五魂归天。 迦,亦正亦邪,行事到像轩太子,全凭心情。 桀,天生反骨,对一切都看不顺眼。 寂,最醒目的是一头银发,不过一身死气,犹如行尸走肉。 圣,你可不要以为名字是这样就表明他是好人了,其人面善心恶,最为利已。 夜,仿佛藏身于暗夜之中,常常让人忘记他的存在,具体有什么特殊异能并无人知晓。 殇,其人相对于其他人还算正常,只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几人听完都是一脸沉默,怜儿看了看众人表情,勉强开口道:“这些人……中鬼怪,很能打仗么?” 小顺子用力想着措辞,“倒不如说更喜欢杀人,我觉得还是将军打仗厉害。” 不想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微风,小顺子又开始舌粲莲花,“将军与这十二人对上时,打的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怜儿不耐烦的再次打断他的话,“敌我多少兵士。” 话到这里,一直在旁听的小六子沉脸接道:“将军当时只是骠骑将军,那骁勇候祖辈都是赤焰的功臣。皇上都坐镇边关可他还是百般阻挠,犹恐将军抢了他的风光,里应外合破了两国围攻之危后,就一直给将军下钉子,幸皇上英明,相信将军是真心投靠,而不是黒邑派来的奸细。” “英雄莫问出处,尔等若有能耐岂有他用武之地?”小顺子怪模怪怪样的学着南宫辰在百官劝谏时说的话。 第五十六章 来而不拒 沈雪几人呵呵直笑,这话一出,那些大将的脸还不得被噎成猪肝色。 “接战后呢?”怜儿问。 小顺子嬉笑的脸色一收,故作正经道:“那十二煞血神将确是骁勇,那场仗打了三天三夜都没有分出胜负,若不是敌我双方实力太过悬殊,将军早把他们赶回老家去了。” “总之呢,自那十二煞血神将增援后,我军应对起来就有些吃力了。哼哼,那骁勇候的儿子对将军颇看不起,好几次不听我家将军劝阻,被人打的落花流水的逃回来。”说到这小顺子已是奸笑连连,好像忘了他们才是一国的,由此可见对骁勇候及其党羽的厌恶程度。 正当船厅众人说的热火朝天时,就见一只华丽非凡的画坊悄然靠近慕冰玥等所坐的商船。 “不知无情将军可在船中?”画坊之上一着青色官服的男子喊道,他身边还有几个着暗紫色官府的官员。 正回仓在给沈雪写方案的慕冰玥听到,手顿了一下,又接着写了下去。 而正在另一船房调息打坐的无情听到,拿剑走了出去。 船首官员一见,忙施了一礼,“下官烔城知府陈守,久慕将军威名,听闻将军得胜回朝,特与郡守徐辉前来拜会将军,冒昧打扰,还请将军见谅。” 声音渐低至不可闻,慕冰玥正想应是无情三言两语的打发走来人时,谁知不一会她却听到船厅处响起了丝乐之声。 水眸闪过疑惑,难不成是请到船上来了? 过得一会,沈雪却红着眼睛返回屋中,慕冰玥一见不由疑惑,“这是怎么了?” 沈雪却是未理她,扭转过身背对着她,随后竟隐有抽泣声传来。 慕冰玥更是讶然,好好的谁还能给她委屈受? 不一会怜儿、柳墨云陆续进屋,见慕冰玥疑惑,忙附耳低道:“小姐,那几个大官请了一些清女助兴,还命其中一位最出众的清女贴身侍奉无情将军,小雪见无情将军没有拒绝,因而有些吃味呢!”说完看向肩膀耸动的沈雪。 清女,便是花楼里从小培养的才女,可不接客,只跳舞助兴。 贴身侍奉!看来这些大官是下了血本,要巴结无情这位贵人了。慕冰玥看向沈雪,现在无情正是加官进爵,平步青云时,日后妻妾怕也少不了。沈雪的性子,她真怕她会走极端,不是闹的鱼死网破,便是落发出家,如今让她想想清楚也好,听完怜儿说的她便也未在劝。 怜儿两人也不知如何开口,虽谁都心知肚明,但没有人敢戳破这层窗户纸。 一室静然,只有船厅中隐隐传来的丝乐声。 突然船外传来一声惊呼,“有人跳河了……快来人啊……” 慕冰玥惊起,几人互看了一眼,赶紧赶往船板处。 船板上已有一群人围在船首处,一些人在河中指指点点,慕冰玥顺之看去,就见河中一抹粉影在水中浮浮沉沉。 看向一众不动立看的人,慕冰玥心头火起,“小顺子还不救人。” 小顺子一听,苦着脸,未敢多言,‘扑通’一声跳下水,游向女子。 船板上的一众官员闻声后看向来人,见是一十二三的绝美姑娘不由暗惊,纷纷猜测起其身份。 无情将军身边的左右手如今也居五品之职,敢直呼其名,而其五品武将也听其号令!这莫非时无情将军的家眷? 众人猜测纷纷。 雪纱轻抚着云鞋,沿雪色绣着藤丝边的裙角向上望去,衣袖伴着清风轻轻扬起,如墨秀发只用冰雪色丝带宛束额前两缕,余下青丝轻泻在纤瘦的双肩上,随风曼起,柔风若骨处又见高远清绝。眉若新月,眸似一泓冰泉,莹莹秀鼻湛然挺立于冰魄般的玉颜上,找不到丝毫世俗浸染的气息,端的是掬冰挹月,气韵脱尘。 如此年纪便已有如此姿色,日后不知会如何倾国倾城! 如此绝色佳人世所罕见!难怪那个无情将军对他们特意寻来的绝色丽人不屑一顾,众人在两人之间来回巡视着,这个冷面将军艳福真是不浅。 看着小顺子游近那名女子,慕冰玥不由放下心来。 不一会跳河女子便被众人救上船,一番急救终是醒转过来。 只是双眼一片死寂,慕冰玥若有所思,看其也无大碍,吩咐道:“扶我房里去。” 嘴里叼着酒杯,吃的肚子滚圆的小云,熏熏染从船厅中走出,看到这一幕顿时打了个激灵,一下子蹿至无情的身后,而后惊恐至极的伸出脑袋望向慕冰玥,好像她比杀人无数的无情还可怕百倍。 众官员惊楞当场,心中疑云再生。 而慕冰玥却没有在看他们,扶着那女子返回屋中。 慕冰玥为女子换衣期间,女子一言未发,好似生死皆已看透。眸内毫无求生之意,联想到女子的身份,慕冰玥到有几分明白,不想做无用功,怕她日后还想不开,叹道:“姑娘赎身需多少银子?” 女子侧首看向慕冰玥,眸中枯水一丝波动闪过,却是依旧未开口。 怜儿一旁道:“我家小姐想帮你赎身,问你需要多少银子。” 女子却正回头,不再看她们,而是望向帐顶,“没用的。”声音同样一片寂寥。 怜儿一听来了脾气,“想救你还没处救了?我家小姐就没有办不到的事。” 女子闭目,仍然未语。 沈雪一边酸酸道:“不会是那些官让你勾引将军,你做不到,想不开自杀吧?” 女子神色苍然,依旧未语。 慕冰玥想了想,问道:“姑娘不会是贱籍吧?” 贱籍,又称官婢。官员定罪后女眷会入此籍,一生操贱役,而有姿色的女子会被选入妓院或军营的营妓院,终生不得脱籍,当然翻案取得皇帝宽赦或可去罪。 女子身形一动,慕冰玥确定了心中猜测,“芸芸众生,偏叫你我在此遇上,也算有缘,我虽不能帮你脱籍,却可帮你此后不再受人胁迫。” 贱籍,在这里未去罪时,只能终生居于花楼,不能赎身,但若得官方文书,可借出他处。 女子闻言,攸的睁开眼睛,眼里的死水乍起波澜,转头望向慕冰玥,打量良久,似在审问她话的真假。 慕冰玥并未在去做诸多解释,“你只管静心调养身体,其他的我会去处理。” 女子死死的盯着慕冰玥,良久狠狠的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鲜血浸出,似哭似喜道:“原来我没有在做梦。”说完挣扎欲起身。 慕冰玥知道她所想,强行将她按住,“举手之劳,姑娘放心躺着。” 女子被按着无法起身,泪如雨下,激动难言,半晌才道:“离女做梦也不敢想还有这么一天,我…我…。”却是再也说不下去。 待她情绪平复一些,慕冰玥轻声问道:“你家人犯了何罪?” 离女听言,神情一瞬暗淡下去,泪珠不断滚落而下,看着慕冰玥,慢慢说起,“我父亲原是一城知府,只因贪污税银被皇上抄家流放。” 慕冰玥到真未想比女子原还是大官家的官家小姐,再问道:“令尊所犯的罪可是真的。” “我那时年岁还少,并不知道……”,离女摇摇头,似乎陷入回忆,又转而道:“不过家中确实富庶,亭台楼阁处处奢华。” 如此说来到有些棘手了,慕冰玥沉思着,若她家是被构陷的,看在无情的面子上,皇帝应该会立案重查,了若真是罪有应得,只怕皇帝不会妄顾礼法独赦其罪。更何况无情与她并无关系,俩人的相遇也着实拿不到台面上,看来一切只得从长计议了。 首先她还是先查清她家人有否犯罪吧! “姑娘且将养着,其他事日后再说。”此事尚有难度,慕冰玥也不敢轻易给她下保证。 离女看着她,闻言后并未露出失望之色,似是对于其他的并未抱有期望。 那个烔城知府正愁没巴结成无情,一听其主动要求留下离女,哪有不愿,当下拿出贱籍文书,交给无情,暗自庆幸当时带了来。他到是未想到峰回路转这么快便攀上了高枝。 依离女才貌,慕冰玥猜测这些官员应是下了血本巴结无情的,既然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也就不客气了。 慕冰玥便心安理得的从无情那接过文书收了起来,分文未付。 因要顾着沈雪的情绪,慕冰玥便让离女在她的屋子里以‘养病’之名将养着,未让她出屋。 人虽是以无情名义手下,但却是归她所管。 离女倒也知事,凡事不争,每日都尽心侍在案前。 而离女又写的一手漂亮小楷,慕冰玥知道后便让她代写很多文书,到是省了她很多时间。 船只走走停停,期间又有不少官员上前搭讪,听说无情留下离女一事,纷纷投其所好,送来各式绝色女子,慕冰玥见好就收,待到下一站便将所收女子有卖身契的归还卖身契,没银子的给银子,能打发走的都打发走。 慕冰玥却不知她这一无心举动,让坊间对于无情这位战神的传言更凶,这一收一放间,无形间将无情传成了一个沉迷美色的色徒。 待到上传到皇帝南宫辰那里,更是连升了好几个版本。 未等无情到达将军府,南宫辰已是大笔一挥,赐下了无数个绝色美女入住将军府。 待慕冰玥和无情几人分开,听得此消息无一不被震住。 当事人到比慕冰玥几人镇定,听到属下的禀报后,只淡淡回了三个字,“知道了。” 因是皇帝亲自赐下,慕冰玥到是无权放人了,本想着到焰都后,让无情帮着在皇帝那里进言,如今看来也只能延后再议。 第五十八章 赶赴边关 女人最昭华的年纪便这么虚然渡过,任是谁也有无限叹惋! 无奈沈雪似入了摩障,任是谁的话也不理,边关已停战一年多却还是不愿回家。 慕冰玥决定等二月墨云和怜儿两人顺利生产后,便带着桐妈去边关看她。 在停战的这一年间,赤焰经济迅速复苏,慕冰玥趁机大力发展商业。 先期培训的那批人终于派上用场,在她只在幕后操纵的情况下,镖局、茶馆、米铺、马站、物流、绣庄、扇纺各式各样的店铺如雨后春笋般在赤焰各处崛起。 从建立到扩张,慕家庄的生意无比的顺风顺水,仿佛春风一般一夜间便传遍了赤焰各个角落,而后在国人的大力支持下遍地开花。 现在他们的生意不但散布赤焰国各个角落,就连轩辕、苍穹、黑邑三个大国也略有涉及,当然只是相当于走私。 慕家庄,风靡天下,虽有些言过其实,不过也相去不远。 各地商业人士都纷纷瞠目,对于这突然崛起的慕家庄,都心生惧意,这个新突起的慕家庄以铁血的手腕铲平了那些不愿臣服的商家,而且让那些诸如背景深厚的镖局和银庄纷纷望风而降,这可都是有相当实力的大产业啊,就那么轻易地易主了,这叫他们如何不心悸,如何不畏惧。 而最令人惊异的是,商场上暗中使绊子的事情不是没有,阴招损招更是能往对手身上招呼就往对手身上招呼。可是慕家庄名下的产业,却未用任何方法,只百姓的呼声,便若一道坚实厚密的保护屏障,将那些看得见的看不见的绊子全都屏蔽开来。 而身处于幕后的那位庄主,更是不论何人去查,以何种方式去查,都得不到结果,反而越查越是让人混乱。 简直就像根本没有庄主这个人物,又或者是有好几个庄主,甚至十几个庄主那般,端的是云山雾绕,虚虚实实。 没有人知道慕家庄资产到底有多少,但人们却知道自己家的财产大到珍奇古玩,小到油盐酱醋不说,全都是出自慕家庄,九成都被注上了慕家庄特有的标记_慕。 生意虽然渐大,管理体系的完善却让慕冰玥整个人赋闲下来,每月也只需查看一下各店铺的总账,为下一月调配一下资金而已。 沈雪常驻边关,怜儿和柳墨云也都另置府邸,陪在慕冰玥身边的便只剩下她几年前救下的离女。 离女为人上进,那世慕冰玥虽是超级明星,可也做过啤酒妹,同病相怜下,她便将那世的经典古舞、名曲都尽传于她。 离女聪颖,短短几年就把慕冰玥的全部本领都学了去,而她也从离女那学会了弹古琴。 两人常常一人抚琴一人起舞,一个绝艳一个皎幽,每每弹唱起舞,李氏和桐妈都会深深陶醉其中。 长久相处下来,李氏也不再反对慕冰玥和离女来往,后来她们便开始共同编舞,离女在船坊上演出,新颖的舞乐让离女的名声渐渐响亮起来,一曲千金难买! 不过要达到那个目标,还尚需莫大的机缘。 好在慕冰玥已找到李女的家人,她无意中想起幼时家中遭贼在逮捕船老大后,判其跟着贬往边关的罪臣。 不论是歪打正着还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终让慕冰玥打探到了离女家人的下落。 慕冰玥也写信托小顺子几个帮忙照看,无了后顾之忧,离女也渐渐有了笑颜,期间她又带着她巡回演出。 带离女和解救下来的那些误落风尘的女子,领略江河奔流,丛林茂密,草木争辉,百鸟飞鸣和群兽奔跑各式风景,以此让她们的心境得到不少改善,随着眼界的开阔,她们的苦闷终于有所减缓,眼里也有了期盼。 真是凡事都不能去计算,正月初五,怜儿和墨云便产子了。 待慕冰玥得到消息时,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怜儿和墨云的府邸相邻,都在将军府附近,均是繁华地段,因她的父母跟她一样喜静,慕府选的是清幽的地段,因此从慕府到她们的府邸尚需半柱香的车程。 那怜儿和柳墨云本在一起闲话家常,却不想一人早产,另一人被惊了胎,致使两人同天生产,虽早有准备,还是忙煞了一众助产的婆子,不过好在有惊无险。 两个孩子在摇篮中熟睡着,慕冰玥拿手指轻轻碰着那软软儒儒的小嘴。这个摇篮是她特意为她们定制的,现在装下两个到也未感到多拥挤,兄弟两吃饱了奶都香香的睡着。 慕冰玥逗弄了一会,抬头无意间却看到娘亲正悲痛的望着她,见她抬头,娘亲慌忙的避开她,假装跟怜儿两人说话。 慕冰玥心被扎了一下,慢慢低头,只好当做未见。 屋里已经临时加了一张床,怜儿和墨云两人虽精神有些不济,但好在脸色都还好。 怜儿似有所觉,配合着李氏说话,“都怪娘,日日往我们这送补品,孩子补的太过,这才着急出来。” 慕冰玥不由看向身材变得臃肿的怜儿,眸中的笑意怎么也遮不住。 怜儿顺着慕冰玥的目光茫然看向自己,后知后觉的狠狠瞪了她一眼,慕冰玥莞尔,“都说一孕傻三年,看来是真的!” 怜儿气结,一旁墨云也嗤嗤的笑。 慕冰玥招招手,李氏身边的贴身丫鬟平安走了过来,慕冰玥从她手中拿过一摞账本,放到怜儿旁边,“这是慕家庄名下所有扇纺的账册,以后所有的收入便都归你了。不要拒绝,这是娘跟我给小外甥的。” 怜儿还是连连摇头,“不能在要了,那金矿的收入就够奴婢一家几世用了。” 慕冰玥沉声,“如今你都是当娘的人了,小顺子又升为四品云卫,莫在提那两个字,没得让府里人轻视。” 怜儿泪光盈盈,改口道:“谢谢妹妹。” 慕冰玥这才展颜,“一家人客气什么!快收了泪,坐月子的人可是不能哭的。” 怜儿边抹泪,边调侃她,“小姐你也太博学了,连这个也懂!” 慕冰玥怕李氏想的太多,忙转换话题,“那些账本不急着看,待身体大好了再说。” 说着慕冰玥从平安手里接过剩下的账本,放到柳墨云身旁,魏娘一见连连往回推,“小姐您给的那处金矿就够多的了,我们说什么也不能在要了。” 慕冰玥执着未收手,“那是嫁妆,这是给小外甥的见面礼,玥儿也只有你们几个亲人,不给你们还能给谁,莫在生分了,快收下。” 李氏一旁道:“是呀!都是一家人,快别外道了!” 魏素莲推脱不过,看她们神色,只好收下。 慕冰玥看着泪眼汪汪的几人,“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不用太在意,冰玥时常在外,我娘还得托你们照顾呢!”娘亲老有所依,她也就放心了。 这句话众人如何不知内意,几人泪语哽噎。 慕冰玥却想念起独自在边关的沈雪,沈雪的年纪要搁到那世正是如花年纪,可在这却已是大龄剩女。怜儿和墨云两人同时嫁人而后怀子,年龄又比其小,被桐妈念叨的狠了的沈雪,便选择了常住边关,现已有一年多未回家。 看着娘亲和桐妈艳羡的望着怜儿两,她心下唯有无限叹息,“今日见你们母子平安,我也就放心了,明日我和桐妈去边关探望沈雪,你们可有什么要带的?” 怜儿连忙吩咐丫鬟去找,墨云也让丫鬟回府去拿。 怜儿道:“我给……妹妹缝了一件白绒小袄,里面絮的都是鹅绒,边关苦寒,小姐本就体寒,穿上这个也能稍稍抵挡风沙。” 自打知道慕冰玥要去边关时,怜儿几人便商量着做些棉衣给她,好在都早已赶完。 柳墨云识相跟着改口道:“我给妹妹缝制了一个手护,妹妹皮肤娇嫩,边关寒风最是冷冽,妹妹要多多爱护自己才是。” 魏娘一旁道:“我给玥儿缝制了一件披风,里面用的是驼绒,最是保暖,轻重正好,也不至边风吹的乱跑。” 停顿了一下,魏娘叹道:“还是把沈雪姑娘接回来吧,边关苦寒,她一个姑娘家,经年累月的如何受的住。” 慕冰玥闻言看了一眼神情无奈的桐妈,叹道:“我会劝她的。”因为还没有收拾行装,慕冰玥一拿到那些包袱,便跟几人辞别。 翌日,慕冰玥便带着桐妈离女和阿大几人乘船赶往边疆。 船从焰都出发,一路畅通无阻,直至边关虞城水面才有轻微结冰,好在并不影响通行。 待她们着陆时,已是正月二十。 临近傍晚,树道上时不时的刮过一阵冷风,尽管慕冰玥已武装到牙齿,可还是冷的直打颤。 谁知她们一路风尘的赶到沈雪住的小院,主人却不在家。也对,本就打算给沈雪个惊喜,她们没跟人打过招呼,自然不能抱怨扑了个空! 向伙计打听沈雪多日在军营未归,她只得带着已经急不可耐的桐妈赶去军营。 好在军营离城镇并未相隔太远,她们坐车不一会就到了。 只见军帐如云,一望过去竟似看不到边。 此时慕冰玥却想起一句话,一将功成万骨骷! 黄土荒野下,不知道埋藏着多少孤魂! 第五十九章 相逢军中 军营前两个守兵在寒风中依旧站的笔直,凝神看向走来的几人,眼神最终更牢牢定在慕冰玥身上。 犹如仙女一般的慕冰玥,让两位守兵不禁看得呆愣。 桐妈面显不愉之色,待行到近前,冷道:“我们是沈雪的家人,通传。” 其中一小兵听后立马收枪,“请大娘稍等。”说完飞跑回营地。 另一小兵听后收回目光,并未再敢乱看。 看来这里的人还是很尊重慕家的人,慕冰玥心想着。 桐妈略略缓了脸色,小姐绝色,是人都忍不住要多看两眼,但是猛盯着看可就不对了,这会见小兵不敢再乱看,她才稍稍有了好脸色。 其实也难怪两个士兵失态,银月初升伴着一身白衣施然走来的慕冰玥,如诗画面怎能不让人瞩目? 晚风拂过,银色披风与及腰墨发迎风飞舞,幽雅清淡仿似月光中的露珠,弥散于周身上下的清灵之气,更让人心醉神遥? 若不是在疆场磨练多年,自制力较于常人,只怕守兵到现在还不舍得移开目光。 “你们将军呢?”桐妈脸色虽渐舒,语气却依旧不善。 好在那名守兵并未介意,“城内发生疫情,将军正在巡关。” 慕冰玥听后不由回想起药馆来来往往的人,当时她从马车上匆匆扫过一眼,那时她就有些奇怪为何会有那么多看病的,却原来是发生了疫情。 一袭月色披风临风而起,一头长发倾泻而下,白衣如雾,长发胜墨,出尘如仙,傲世而立,恍若仙子下凡,令人不敢逼视,那守门小兵余光一晃,勉力收目后,在不敢乱看。 慕冰玥走神间,却骤然听到小兵沉声喊道:“将军。” 慕冰玥应声回头,正落进一对沉若玄海的冷眸中。 是他! 战马上的无情墨发翻飞,如霜的冰颜仿若数九寒天的冬江水,冷毅薄唇紧抿一线,仿若战神临世,让人为之心惊。 一身墨色铠甲,黑丝细鳞连缀,幽若寒暝,随意安于马上气势却如拔天而立的高山,更让人为之震撼。 一股逼人气势随之弥散开来,慕冰玥只觉一道寒芒紧紧的笼罩着她,让她遍体生寒。 随着他目光的移开,那道寒芒瞬即收去,快得慕冰玥以为那只是一场错觉。 “让她们进去”,冷冷的话语扔下,人已经骑马纵入。 身后的小顺子,小六子纷纷下马涌了过来,“原来是慕姑娘,一老远的我们就看见了,小六子还和我说呢,只这背影就觉绝尘世外,人不定得怎么绝色呢!却没想到原来是慕姑娘,” 对于小顺子的‘油腔滑调,’慕冰玥早已习惯并未置词,桐妈却是不愿人调侃慕冰玥,“这话要让怜儿姑娘知道定让你跪搓衣板。” 小顺子一窒,脸色肃然变得正经,“我本就想告假回去赔怜儿待产,却未想到发生了疫情,这才耽搁了。” 慕冰玥忙问发生了什么? 小顺子边引路边道:“说起来这事着实让人头疼,魍城以往也发生过疫情,因不是传染性,人畜却又皆能染上此疫,端的异常。朝廷因而派来多位御医,却每次都无疾而终,而今年疫情变的愈发严重,就是营里的战马也都染上此疫。幸黒邑疫情比我国严重,若不然其趁机来犯,虞城境况可就堪忧了!” 说话间小顺子已经领慕冰玥几人穿过校场和数座帐篷,举目望去营地内并无几人行走,也未见有兵士大声喧哗,足见无情御兵之严,途中虽偶遇几位兵士,见她们一行人由小顺子带引才收了警惕之色。 旌旗被晚风吹的咧咧作响,隐有战马嘶鸣传来。待行到营帐中心地带一处大帐近前,慕冰玥才看到一些行色匆匆的人。 见她打量那些人,小顺子在一边解释道:“这些是军医,军中的战马或多或少都染了疫情,也着实忙坏这些军医了。” 慕冰玥脑海不由想到无情那匹威风凛凛的战马,这疫情也分贵重? 就在慕冰玥疑惑间,一团雪白向她飞射而来,慕冰玥轻盈转身,那团雪白扑了个空,凌空扑腾了几下,却还是悲催的摔了个七荤八素。 行走匆匆的众人,听到重物落地之声,不由驻足,就见平日在营中,‘八面威风’,‘狐假虎威’的‘狐狸大人’,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而后发生了另其更为瞠目的事,只见平日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狐狸大人”浑若无事的抖抖毛上的泥土,一脸谄媚的再度扑向……呃,那个绝色姑娘。 原来狐狸更为好色啊!众人的目光不由凝聚在白衣女子身上。 黛眉凝华韵,举止若芝兰。 姿容绝世,气韵却更胜之! 一众满眼赞叹,真是上天最完美的杰作啊! 慕冰玥可没有漏掉小云两爪上的泥泞,这里昼暑夜冰,一冻一化,地上竟为泥污,被它两爪抓上,怜儿的一番心血可就白费了。 而小云这次已有防范,虽是再度扑空,却动作优雅的着陆。 此时沈雪从军中大帐旁的小帐走出,惊喜的看着慕冰玥几人,“娘,小姐你们真的来了?”刚才听小兵汇报,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 看着沈雪一脸‘高原红’,慕冰玥心疼不已,她看向桐妈,见桐妈也是满目含泪,叹息一声,再度望回沈雪,“怎么?不欢迎我们?” “哪有?外面冷,小姐咱们进屋说话。”沈雪满目含笑,一手拉着慕冰玥,一手握着桐妈,扫到旁边的离女,淡道:“离姑娘也来了。” 离女回道:“是。”虽不算热络,但语气之中装满恭敬。 慕冰玥知道沈雪不喜欢离女,但离女的事,她也只能求助无情,好在离女知道事事尊礼,想日后沈雪会明白过来,也就未在沈雪面前多讲离女的事。 今日见到沈雪依旧对其深藏戒备,让慕冰玥不由心叹,沈雪日渐成熟,举止间优雅得宜,然嘴角的笑却失去了以往的肆无忌惮,而多了分谨慎……小心。 看来爱情真的是女人的魔咒,墨云以前总是沉默拙言,如今却健谈起来,而往日乐观的沈雪,改掉了以往的莽撞,却失去了嘴角的笑纹。 世事无常!看来这次她要和桐妈统一战线了。 看着几人进帐,帐外一众静默,这能让沈雪还称为小姐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帐中已燃着几盆火炭,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慕冰玥一进帐便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沈雪一见忙让丫鬟去煮姜汤,又赶紧将熏炉内的熏香熄灭。 慕冰玥缓缓扫过帐内,帐内倒还算宽敞,一侧放置着一张檀木床,另一侧是一面一人高一米长的黄梨木屏风立在帐中,屏风前放着一个案桌,上面放着几卷账册,看来沈雪为他真是什么苦都愿吃。 她拉过又忙着烧炭的沈雪,将她拉坐到桐妈身旁,“桐妈您们说会儿话,我和离姑娘出去转转。”有些事怕沈雪不愿在离女面前提,她只好找借口给她们留点空间。 沈雪一听忙道:“营中有什么好看的,再说又闹瘟疫,外面又冷的,小姐还是在屋里歇息一下吧。小姐想看,等明日天气暖了,我再带小姐转转。” 桐妈明白慕冰玥是想让她们单独说话,可外面天寒地冻的,再一听说正闹瘟疫哪肯让? 也帮着沈雪劝道:“小姐身子弱,有什么事待明日再说也不迟。” 慕冰玥摇摇头,“没事,我还没那么娇弱,只是去外面看一眼就回,在说怜儿俩的事我还得告诉他们。” 见她坚持,沈雪只得同意,“那带上手炉吧。” 慕冰玥只得同意,不一会沈雪便暖好了两个手炉,她和离女一人一个,一直围着慕冰玥打转的小云也跟了上去。 刚一出帐篷,就见小顺子和小六子两人等在帐外,冷风夹着冰雪倒灌而来,慕冰玥不由呼吸顿时一滞,她紧了紧衣领,遮住一点寒风,待呼吸顺畅些,才有空打量外面。 她们说话的功夫,外面竟已飞起雪花,看来边关的气候当真是变化无常,如今天色也黑了下去。 边关苦寒,也不知沈雪是如何渡过这么多个日夜。 慕冰玥喟叹一声,小顺子两人靠前将寒风挡去,笑道:“我已命人收拾出几间帐篷,待姑娘们说话的功夫也应该烧热乎了,天色已晚,姑娘今日便在此将就一宿。” 慕冰玥点点头,“小雪常在军中住么?” 小顺子点头,见慕冰玥不进帐里知道她有话要说,想了想引其往军帐走去,“将军在自己的帐内用晚饭,那些军医也回去用饭了,此时帐中无人,咱们可去那里说话。” 慕冰玥一听是军帐不由迟疑,看一旁小六子也赞同,便在未推辞,和离女一起跟上。 慕冰玥身后跟着的小云已是先行窜进帐中,大块垛食,看守帐小将波澜不惊的样子,慕冰玥便知道这个吃货没少在这作威作福。 随慕冰玥几人之后进入的小顺子两人也是习以为常,对案上盘在杯盏里狂吃狂饮的小云视若无睹,待慕冰玥从侧座坐下后,才吩咐门口小兵,“去将两位姑娘的饭菜端到这帐中,记得有一份是要全素的。” 小兵得令而去。 见慕冰玥望着他,小顺子憨笑道:“慕姑娘这么看我做甚?” 慕冰玥轻笑,小顺子这个四品云卫真是越来越有官样子,她从荷包中取出两张素描分别递给两人,“这是你们孩子的画样,可是费了我不少的功夫,你们可要给起个好名字。” 两人一听,激动接过一通猛瞧,小顺子又是哭又是笑,“慕姑娘您怎么不早说?” 慕冰玥慧黠一笑,“谁让你们将军板着一张扑克脸,而你们又油嘴滑舌的!” 第六十一章 冷面将军 冷若冰霜的声音在帐内响起,“免礼。” 落于其后的小六子忙将地图铺于案桌上,而后恭立一旁。 满是静寂,只听到无情沉稳的脚步声和战甲摩擦的声音。 慕冰玥余光望去只见无情已是坐在案后。 灯光摇曳,战甲在灯火的映射下,寒光湛湛,让人莫名心惊。 这便是让敌我皆为胆丧魂颤的‘冷面王’么? 气魄确是迫人! 明明只是一个小小的穹庐,却在其强大的气场下,瞬间变成一个庄严肃穆的中军帐,让人凛然生畏。 那世她参演的电视剧中,合作的将军也不下数个,可却无人能演出如此迫人的气势。 看来生长在温室的花,确实难以与真正喋血疆场的铁血将军相比。 而沈雪的目光依旧不理其左右…… “慕姑娘对此次疫情可是有了看法?”冷若寒夜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望着她的目光更是寒若冰川。 慕冰玥骤然回过神来,余光从沈雪身上匆匆收回,抬眸看向他,“仅是猜测。” “哦?”冷眸牢牢的锁在她身上,声音依寒,“慕姑娘到是说来听听。” 众人瞩目,慕冰玥迟疑一下,走向案前,桌上放的地图,字若蚊蝇,她只好又转到案侧,小六子知机将罩灯端起为其照亮。 “烦请将军将所有有染疫百姓的地方画出来。”语落,一直锁在她身上的那道冷芒才慢慢移开,慕冰玥舒了口气,这位无情将军还真是冰冷动人啊! 就在无情勾画之时,小顺子终带十位马队的兵士返回。 几人见到帐中情况,未敢出声打扰敛神勾画的无情,均恭立一旁。 待无情落笔于砚,冷眸扫上她时,慕冰玥忙转向那十人,“烦请几位兵爷在图上圈出马匹染疫期间去过的地方。” 十人迟疑,均看向无情,见其未出声,正待上前,却听案后的无情冷声道:“说。” 十人听到连忙驻足,回道:“落马店……喂马坡……” 待他说完,另一人回道:“平顶山……磨刀溪……” 慕冰玥一旁暗叹,这位将军如此言简意赅,这些兵士可真是训练有素! 待几人都说完,冷眸一瞬又移向她,慕冰玥忙道:“不知可有交集处。” 冷眸并未移开,薄唇轻启,“恩施、娄底、楼城。” “不知何处染疫者密集?” “相差无几。”声音不无清冷。 水眸轻转,“那何处种的是小麦?” 冷眸幽光转暗,烛光映照下,不由让人心生寒意,他依旧望着她,“只有楼城。” 慕冰玥退离少许,“如果不出意外,此次疫源应该便是楼城的麦粮之上。” 众人眼露疑惑,停顿一下,只听那十几人低声道:“我们的马的确都经过楼城的磨刀溪。” 就是确定慕冰玥的话了,几位小兵虽然说了实话,但还是心虚的未敢如实陈述。 慕冰玥听到他们隐晦的话语,心有所思,小顺子说无情御下严苛,想来怕是明令禁止官兵糟蹋民粮吧。 见无情望向那几个小兵,目光幽冷,她忙道:“那些便应该是毒麦了。” “毒麦”,众人惊问,皆看向她。 慕冰玥点头。 毒麦,那世多盛产于叙利亚和巴勒斯坦一带,其外形非常类似小麦,因而经常和重要的农作物小麦混生在一起,其颖果呈紫色,籽粒中含有能麻痹中枢神经、致人昏迷的毒麦碱,在科技发达,信息通达的那世却依旧有很多人误食,而她有幸知道这么多的情况,也是因声名所累,被迫与中国大使夫人一起做了一回亲善大使。 知道无情随后就会问救治方法,她忙道:“我不会解治,只能杜绝疫情,不过此事还需亲自查看后才能确定。” 好在她记性好,那时曽随意的扫了几眼那些除草剂,里面的成分这里应该也制的出,不过这些只能在麦苗未成熟时用,并且她还得先完全确定此疫情完全是毒麦引起的,成熟小麦的抑制方法她可不敢在没确定情况时就随意处置了。 小顺子迟疑,“楼城地况特殊,又毗邻黒邑,时常遭劫掠,境况凶险,可是天、地、人,三不管地带。不如我等给姑娘带回些如何?”他突的灵光一闪。 水眸一亮,幽然道:“与黒邑相邻?” 小顺子愣看着慕冰玥,茫然点了点头。 慕冰玥看向一旁静看着她的沈雪,“那我就更要去一趟了!” “离这可有两三个时辰的路呢!”小顺子听言双肩顿沉,见慕冰玥神情坚定,不死心又追加了一句,“还得是快马。” 就是耗上一天她也得去!思定,慕冰玥淡道:“必须得亲自验看。” 无情起身,眼神从她身上移开,“传示下去,来自楼城的粮食,暂置仓中。” “属下领命。” 看来他确是很有魄力,慕冰玥抬眸,却见他也望了过来,长久的对视让周遭的人都有些不安,慕冰玥率先收回目光。 “本将赔慕姑娘前往楼城察看,众将戒守虞城。” “遵命。”一众将士赶忙收回目光不敢再乱瞧。 “小雪你跟我去。”沈雪听后怔然望向慕冰玥,看到她眼里的鼓励,默点了下头。 慕冰玥就觉拢在她身上的那道冷光骤寒,接着就见无情提剑而出。 慕冰玥看向沈雪,忙道:“快找着厚实的衣物穿上。” 趁着沈雪手忙脚乱找衣服时,她忙拉过桐妈,低问道:“沈雪可愿放弃?” 就见桐妈无奈摇头,她虽然早从沈雪对离女敌意的态度上猜出,闻言仍有些失望。刚才在帐中沈雪对无情表露的绵绵情意,终是打软了她的决心,让她决定最后在助她一把。 一众男将早已知机退下。 慕冰玥见帐中无外人后,忙对沈雪道:“这位将军绝不是怜香惜玉的人,待会怕是会要咱们骑马。” 沈雪脸色一变,慕冰玥却未给她言语的机会,接道:“不过这也是个机会。” 说完看了看欲言又止的桐妈,她轻叹了口气。 “什么机会?”沈雪茫然的望着她。 见此慕冰玥不由更是心痛,“总之一会你都需照我的说的做。” 沈雪茫然之色更甚。 慕冰玥摇头,走过去将她的风帽系好,四下看了看又拿起床上的两条薄毯,“走吧。” 帐外无情和小六子一众十几人早已等在外面,慕冰玥眼神略过空骑的两匹白马,忙低声嘱咐后面跟着的沈雪,“小雪跟上我。” 在众人注目下,慕冰玥慢慢走至无情马侧,抬头看着骑在马上的无情道:“家妹身体娇弱,不盛颠簸,将军马术精湛,烦请将军带家妹一程。” 慕冰玥话音刚落就觉落在她身上的那道寒芒更冰,周边却只回有寒风呼啸的声音,无奈她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将一袭薄毯铺在马鞍前,回头正要唤过沈雪,却未防腰身一紧,眼前景物瞬换,她竟已被他安置于马背之上。 饶是淡定如她,也是被这一情况惊的不知如何反应。 周遭惊诧更甚,嘴巴也忘记合上。 在一众惊愕的目光中,只听无情淡淡道:“本将军虽骑术精湛,却不及小六子行马稳当,相信他更能照顾好令妹。”说完从惊愕难对的慕冰玥手中抢过薄毯,精准的扔在小六子的马背之上。 然后便夹马欲行,恍然回神的慕冰玥忙道:“我自己会骑。” 那世她因时常要拍古装戏,虽只是在马上装装样子,不过也算是会骑吧!话落她便挣扎下马,却不想腰间的手并未松开,反而环的更紧,明明只是随意的扣在腰间,可她却是奈何不了他分毫。 正在慕冰玥懊恼的欲用指甲掐他时,就听身后人沉声道:“此去楼城尚需出关,为防黒邑国探知,本将只得精兵简从,若姑娘自行,只怕会延误时机。一但被黒邑探知,不但我等就是虞城也会有危险。” 慕冰玥脸色变黑,他这是在解释蝴蝶效应? 被其一番长篇大论忽悠,到让慕冰玥忘了给她们备下的那两匹白马的事。 慕冰玥依旧挣扎,奈何无果,只得道:“将军之尊,民女不敢与将军同乘……” 话未说完,已被他沉声打断,“本将之命皆是姑娘所救,怎敢言及地位之分。” 慕冰玥到是未想到这位缄言的将军会如此善辩,四两拨千斤下,她又输一筹,见他已催动马,她不由更急,“将军战甲冷硬似冰,民女难以堪受。”他不嫌她,那她嫌他好吧。 周遭一众早已被眼前情况惊住,听文此话,眼睛都快脱眶。 话落,慕冰玥便觉那道冷芒又笼罩上她,不过马总算停住,他的手也从她腰间收回,慕冰玥趁机将一条腿从马另一侧移过。正准备跳下马的她,却惊见无情已将战甲全部解下,挥手仍给一旁小兵,手更是一瞬环紧了她,接着耳侧响起那人的冰语,“本将会照顾好姑娘,疫情紧急,只好冒犯了。”说完不等慕冰玥再说,狠夹马腹,在众将傻眼中,像军营门口驰去。 慕冰玥反应过来正要再说,却徒然眼前一黑,他竟用他身后的黑色披风罩住了她。 她连忙打开,从里面探出头,他却突然加速起来,冷风倒灌,慕冰玥猛咳起来,确是再也无法说话。 第六十二章 同乘一骑 路边景物飞速倒退,疾驰颠簸下,慕冰玥的话语从指间断续零落,“将军…沈雪…他们…” 无情却已听懂,“他们自会跟上。”说完又是提速。 听其毫无商量的口气,慕冰玥终认命退回到黑色披风里。 直到无情一骑奔出营口,众将才反应过来,连忙上马紧追。 小六子苦脸看向沈雪,正犹豫要不要向无情一样卸下铠甲时,就见沈雪已然跃于白马之上。 沈雪眼里深藏着一抹悲意,为配上他,她也曾苦练骑术,当时听慕冰玥说需骑马,她只是担心她身体会受不住。看着众人同情的眼神,让沈雪不由加快马速,她的情意世人皆知,但他却不理,今日更……不过她一生已认定他。 不一会慕冰玥便觉全身已冻僵,身后虽有热源但她可不敢靠近。她虽无什么男女大防,但怕沈雪误会只得尽力保持着距离。 令慕冰玥意外的是,无情虽为人冷血,身子却烫若火炉! 她虽然有练过马术,可那却连皮毛都称不上,要不然也不会为去郊外马场急训而丢了性命。 一想到这,她的心情不由黯淡下去,也不知小诺如今过得可好,是否已经脱离那炼人地狱? 查到她的异常,无情渐渐减缓马速,“姑娘若冷,可喝口酒暖身。” 慕冰玥此时牙齿都有些打颤,她未料想到天气转变的如此之快,呼吸间便降温至此,听后也不想逞强,“也好。” 无情驻马,从垂在马背上的背囊上取出一个牛皮酒嚢递给她。 触之如冰,慕冰玥接过后忙用披风包住,拧开盖喝了一口,意外的是入口的酒并非是她所想的烈酒,甚为甘醇,她不由多喝了几口,余光却见无情低头望着她,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倒没有往日的冰冷,也许是周遭的寒风减少了他的杀伤力吧! 心叹间,慕冰玥手抱着酒嚢并未还给他,她又活动了下手脚,如是磨蹭了会,却还是不见那几人身影,气氛沉默,她只得随意扯出话题:“这匹是什么马啊?”国势虽急,但家事也不能耽搁!本想给他们制造机会,却不想状况频生,不过这位‘冷面王’到底什么意思啊? 现下就他们两个人,沈雪又不在,她到正好问问,知道这位‘冷面王’择妻标准,她也好着手不是! 未等他回答,她又发问道:“听闻将军家中并无妻小,将军年少有为,不知择妻标准如何?” 却听身后无情答非所问,“喝完了?” 慕冰玥眨眼,手中酒嚢却已被他拿过,回头却见他已仰脖畅饮,而后将酒嚢拧紧放回,动作行云流水,随意自然,慕冰玥到有些不自然起来,脸亦莫名有些发烫,目光低垂不敢再正视他,口中却续问道:“听闻皇上有意招将军为驸马,不知可是属实?” 无情目光落在如玉般玲珑娇小的耳垂上,并未移开,寒音上夹杂着一丝调侃,“怎么?姑娘问本将家事如此详细,难道是意属本将?” 慕冰玥闻言身子狠狠一僵,他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黑着脸,她咬了咬牙道:“我家小妹……”话未说完,他已骤然纵马。 慕冰玥低呼一声,条件反射的环住他的腰,却感到他的身躯猛然一震,慕冰玥顿觉不妥,正要收回手拉开距离时,他却猛然加速。 慕冰玥气急,却只来得及改抓他的前襟,不知是这些日子连日的赶路,还是刚才喝的酒后劲大,只行了不一会她便觉得双眼沉沉,一丝暖意晕染般袭上冰冷的身子,脑袋也跟着晕晕乎乎起来。 慕冰玥想了想抓住他前襟的手,终是移到他身后环住,脑袋也靠了上去,迷迷糊糊的打起瞌睡来。 只觉她腰间环着的手亦紧了紧,慕冰玥终抵不住绵绵睡意,沉沉睡了过去。 “慕姑娘…慕姑娘…”,慕冰玥被身后人推醒,她茫然揉了揉额头,又狠狠捶打两下,待看到沈雪和一众兵士已经持炬等在一旁,才惊醒过神来。 他们到达目的地也应该过了四五个小时了,怎么她还是头晕脑胀的? 不想众人久等,她忙要跳下马,却被身后的人制止,她茫然望向他。 无情未解释,先行跳下马背,而后双手伸出环住她将其举下马。 神情专注,似在举着全世界,众将一望之下不由赶紧低下头。 双脚触底,慕冰玥只觉如万蚁噬心,长时间坐于马上,血流不通,她的双腿早已冻木,一触地面才觉脚似不是自己的,一阵脚软,而后是钻心的酸麻,若不是他一直扶着,只怕她早已瘫到地上。 寒风凛冽,冻的她牙齿直颤,心中亦后悔不跌,早知如此,她应该等到白天在过来。 真是花钱买罪受! 她跺了跺脚,“多谢将军。” 待慕冰玥站稳,无情才收回手,眼神略过低着头的一众,又回到她的身上。 慕冰玥的目光却已被谷内景物吸引。 行到谷内,寒风骤减。 麦田地处低谷,四面环山,谷内气温适宜,慕冰玥手脚渐渐恢复知觉。 谷中尚有大片未收割的麦田,银月下如波浪起伏。 慕冰玥略过神情不定的兵将,看了一眼沈雪,从一将领手中拿过火把向麦田走去。 未成熟或多雨季节收获的种子毒力最强,因为雪灾此处居民应是怕黒邑国来抢才强行收麦,慕冰玥沉思,粮市上的卖粮流通才会被误认为是瘟疫蔓延。 而将领的粮食应是早期便囤积的,所以才无一位兵士中毒。 她抽样看了三处,已是确定此次瘟疫祸起毒麦。 她看了看身后几人,向沈雪示意后,一个人往毒麦中央走去。 慕冰玥走走停停时不时的弯腰查看一下,她如此验看了几处,就听到田头奔来一老者,惊喊着:“黒邑人又来劫粮了,快来人啊!” 慕冰玥谔然。 不一会就见七七八八的村民拿着锄头木棍冲了出来。 小顺子一众护在无情身前,却未拔剑,“不得无礼,这位是无情将军,特来此地查探疫情。” 那些村民面面相觑间,就见村中的妇孺也是匆匆赶来。 看着陆陆续续赶来的三四十村民,慕冰玥只好从田间走回,见无情无意向一众村民解释,而村民又惶恐至极的望着他们,她只好出声澄清,“大家不用怕,我们并非黒邑人,来此实为勘查此次疫情。”村名的目光依旧盯在无情身上,知道他们还是在怀疑无情是黒邑人派来的将领,她只好代其出头。 一番交涉村民的情绪渐稳,他们是知道赤焰的战神是来自黒邑的,但却无人见过,后见除他之外的将领都是赤焰人,而其中还有两位女子,不由稍稍放下戒心。 村民中的一位长者见其众眼中并未无恶意,慢慢走出道:“我是此地村长,你说你们是来查疫情的?” 此地以前是赤焰辖地,不过现在却是无主之地,聚集的都是各国被灭国的人,所以他虽知此众是赤焰将领却也未多做客气。 “是。”慕冰玥点头,安抚的看了一眼沈雪,而后走至村民身前,举着手中的麦条,并未他们指出,“这样的是毒麦,外形虽也类似小麦,但其籽粒却含有剧毒,人马误食后才会染疾。” 此语一出,不但村民哗然,那些护在慕冰玥身侧的将士也是疑问自语出声。 半晌后,一些村民零零散散的出声,“这位姑娘应该是对的,想想咱们村中收割麦子的那些亲邻不都是染了病,而咱们的粮田并未收割,未吃上新粮,所以咱们才都好好的。” “恩,是呀!” “你这么一说,仔细想来还真是这么回事。” 众人都渐渐开始相信。 村长看向慕冰玥问道:“不知姑娘可有解决之法?” “这种有毒的麦子是绝对不能在吃了。”慕冰玥摇着头,刚才她已粗略看过几处,毒麦混生株率达百分之七十左右,化学防治要在早春三、四月份,小麦播后芽前使用,而这里的都已有七、八成熟,是绝对没有办法的了。 而她知道的除草剂制作工序复杂,其中最重要成分乳油原料费用更是高,包装成瓶、运输、保管、这些费用加进成本里只怕这些粮农根本无力承担。 那世毒麦更列入中国首批外来入侵物种,被称之为闹心麦。其源起欧洲,近半个世纪传入中国,短短四年毒麦便分布扩到小半个中国,从入侵到杜绝,科技发达的中国也是花费了不少的时间才将它驱逐出去。 好在这里的毒麦并未扩散,焰国也是初次出现,不过原祖黒邑国就没那么幸运了。 想到这,慕冰玥看向正静看着她的无情,道:“我有一法即可根治此次疫情,又能让我国近几年免受黒邑扰边之忧,不过需先答应我两个条件。” 村民一众正犯愁,闻听此话不由都希冀的望向慕冰玥。 无情默看着慕冰玥,良久才在众人的期盼下开口,“哪两个条件?” 而沈雪则是黑脸的看着慕冰玥。 慕冰玥环视一众后,看向无情,悠悠道:“一需封沈雪为淮城郡主。二赤焰同意与黑邑互市。” 民以食为天,相信被三国围困,缺粮断响的赤焰更明白这个道理,她能杜绝根治这毒疫,只封沈雪一城郡主,实不为过,只不过难在入皇谱罢了。 不过这也有先例,她才敢为之。 焰国先皇执政期,曾封过有功于国的将领遗孤为公主。她立下此功,只要求一城封地,应该也不为过吧! 第六十四章 大漠逃亡 “是。”一众将士领命。 无情一手持缰,一手持剑斩向杂乱的树杈,冰月下的冷颜亦泛着丝丝寒意。 慕冰玥见状,轻叹一声,不再顾忌环住他。 如此疾驰了一段时间,后面的火龙依旧紧咬未放,他们被逼的只好弃马进了大漠。 距天亮尚早,天际还是朦胧胧的黑,敌暗我暗,在大漠上到也适合逃亡。 风尘涨天,沙雪扑面。 慕冰玥被无情拉着,在沙中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白色披风于黑夜中太过显眼,她早已弃掉,身上披着的是他的黑色披风,虽然不太笨重,可还是压的她喘不过气来,伸向腰间的手一顿,慕冰玥惊然发现药瓶竟不知何时遗失了。 无情注意到她的异常,忙问道:“怎么了?” 心口隐痛阵阵,慕冰玥勉强笑道:“无事。” 她虚弱语气终让他停下,目光似能夜中视物,看出她苍白的脸色,他在她身前蹲下,“上来。” 慕冰玥听后不由怔住,后看了沈雪一眼,奈天色昏暗,她无法看清她的神情,心下一叹,她伸手环住他的脖子,此时此刻,她也顾不得太多了。 一众急行,半天过去,小六子才出言打破这诡异的沉默,“那里是将军戈壁。” 慕冰玥顺之望去,就见烈焰腾空的火烧山,如红毡铺地的红柳火阵。 沙漠与之相对,到甚符他们此时的情况,冰火两重天! 大漠边缘偶有沙丘小树点缀,而当他们翻过诸多沙丘后,便是一望无际的漫天黄沙。 都说望山跑死马,这无边无际的沙漠,他们得多久才能走到头啊! 慕冰玥泄气的趴到了无情的肩上。 觉查到慕冰玥的失望,无情开口解释道:“过了将军戈壁,在走一、二个时辰的路,我们便迂回回虞城。” 无情对慕冰玥的异常态度,众人皆看在眼里,小顺子和小六子对看一眼,默契传视,两人都是他们最敬重的人,于公于私他们都觉得他们是最相配的一对,可……两人同时想到沈雪,默契收回目光,继续前行。 小顺子注意到沈雪的异样,嘻哈指向天空,道:“那是北极星,夜间我们便靠它判断方位。” 沈雪却异于往常没有接他的茬,小顺子和小六子不由担忧的互望一眼。 天色渐亮,眼前的景物也渐渐明朗起来。 冰雪渐停,只有晨风吹过,慕冰玥望着眼前的黄沙,沙丘随风缓缓移动酷似海浪,真是名副其实的沙海,一望无边。 随着太阳的移动,寒冷不在,未等众人舒爽多少,便被蒸腾的热浪取代,好在众人已甩掉了那支恼人的尾巴。 而那条尾巴~黒邑兵,待得知当日追了半天的赤焰兵骑中居然是打得他们叫爹喊娘的赤焰战神带队时,后悔的只想戳瞎自己的眼,当然这是后话。 如此又行了一会,慕冰玥体质本就寒凉,身上又披着无情的披风,就如棉被裹冰棍似的,并未感到多热。 但其余人就不同了,兵将们经常作战,早已适应跋山涉水,沈雪却已是强弩之末,只是在强撑罢了。 听到沈雪粗乱的喘气声,慕冰玥忙回头看去,就见沈雪虽已脱掉青色披风,但浑身已被汗水打湿,她忙挣扎下地。 见无情看过来,她忙道:“反正已经没有追兵,我们休息一下如何?” 无情听后,看了看她,默点了下头,随后便解下腰间水嚢递给她。 慕冰玥一怔接过又转递给沈雪,沈雪看了看她,慢慢坐到沙地上,调整了一下呼吸慢慢喝着。 其余一众也都慢慢做到地上,黄沙在太阳的炙烤下早已变得滚烫,慕冰玥正要坐下时,无情已先其一步将披风铺在她身下,触到披风的手微顿,未知坐下的慕冰玥未敢在看他。 良久过去,沈雪将水嚢还给了慕冰玥,见沈雪眼神躲闪着她,慕冰玥无奈一叹,低声道:“待成为淮县郡主后,我和桐妈只给你半年的时间。” 沈雪的手僵住,目光望向她,余光却望着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见此,慕冰玥松了口气,打开水嚢,慢慢喝着。 这时小顺子凑了上来,递给她们一个布包道:“这还有两张面饼,慕姑娘不要嫌弃。” 她道谢后接过,把水嚢交给了小顺子,暗里却庆幸这些人行军打仗有经验,随时都知道储备粮草,不然她们可就悲剧了。 小六子又递给两人几个沙果,红润晶莹,只是个头都小了点,“这是沙粒果,我在那边摘的,不过不宜多吃,好在我们在走半个时辰去的鹰潭那里就有水喝了,那里的碧龙果饱满多汁,十分甘甜!” 另一旁正休息的将领都心生疑惑,那位沈雪姑娘在军中威望已是颇高,却还喊这位十五六岁的姑娘小姐!而那两位云卫大人也对其毕恭毕敬的不亚将军,这姑娘究竟是什么身份?! 而且他们的冷面将军亦对其多有眷顾,这姑娘身份不简单啊! 慕冰玥吃了一颗,略带一丝甜味,毫无血色的凌唇淡淡的染上了一抹红晕,娇艳欲滴,到让她脱尘的容颜平添了一抹娇艳,惹的一众都不由自主的偷看几眼。 慕冰玥注意到,微低下头,装作整理衣衫,一些人不由收回了视线。 一众正休整间就听另一边的沙丘那轰隆隆的响起了打雷声。 慕冰玥抬头,只见太阳当空悬照,万里无云。 虽说沙漠的气候瞬息万变,可也不该晴天打雷啊! 慕冰玥正疑惑间,却见坐于她身旁不远处的无情已是翻身而起,她在望向旁边,一众兵士也已站起,严阵以待。 就听无情解释道:“那处是鸣沙湾,日间,风或人驼的走动都会让沙粒移动,摩擦出声音……” 无情的话声一顿,慕冰玥随后便听到一声鹰鸣,她茫然望向天空,就见一只硕大黑鹰骜飞与天际,并缓缓向这边移来。 之所以说是硕大,是因为距离如此远她还是能看清那是只鹰。 他们的行踪被发现了! 小顺子脸似苦瓜,“不会那么倒霉吧?” 小六子目光牢牢定住,“应该是‘沙漠之狐’邪将!” 慕冰玥望向小六子,还未出口询问,就听无情沉声下令道:“备战。” 随后他的目光望向她,“一会本将拖住对方,你和沈雪跟小顺子两趁机走。”边说边将食物和水扔给小顺子两人,目光望回慕冰玥时紧了紧,却未在开口。 小顺子并未迟疑,将食物递给沈雪一些,一手扶住慕冰玥,一手持剑护在慕冰玥身侧,“慕姑娘我们走。” 耳听着那边不断的轰鸣声,眼睛看着众将接连不断变色的脸,慕冰玥知道情况已十分危急,对方只怕人数多于他们数倍。 她看向正看着她的无情,“不知道那些人可见过将军几人。”让无情也为之动容的敌人只怕实力非同一般,若搁以往这些势孤的将士大可选择奔逃,但有她和沈雪在,他们却选择了缠斗,而她们两若想逃出追兵范围,只怕那队人早已请来了援兵,那将会是怎样一场恶战!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只怕这些人也是被那火光引来的! 慕冰玥看向无情,他应该也有所料吧!所以甩掉追兵时,也依旧未展眉。 他既然光凭天上飞的鹰便判断出对敌非友,应该是熟识吧! 昔日听小六子两人提起此人,她到未听两人说起此人面貌如何。虽多此一问,但慕冰玥还是抱有一丝希冀。 值此危机一刻,无情还是耐心的向慕冰玥解释道:“如果只是邪将,我等虽与之对战过,但并未近距离打过照面。”事实上是他经常精兵短骑奇袭敌军营地,沙漠之战,骁勇候多数是派龙宇枫前往。 虽依旧看不见人影,慕冰玥却已知时间不能多耽搁,听此忙道:“我有一计,或可躲过一劫,但需扮做豪侠……带妻游漠。”说到这她不由顿了一下。 此赌局,成败均半,胜负殊难预料,不过她也想不到更好的方法了,若是事发,她有预感,真到了危急时,无情定会以身作俘,护她们平安。 所以,不论是被追兵追到,还是他们生死苦战,若是这个最坏的结果,都让她无法安心置身事外,倒不如放手一搏。 只是这次异于往常,慕冰玥心里是一点底气都无。 却未想到他信她犹胜自己。 无情未有丝毫停顿,回道:“众将听令,一切听慕姑娘吩咐。” 一众一愣,在无情的示意下,解甲将其藏匿起来。 慕冰玥一旁叮嘱道:“不用藏剑,还有一会非必要不要开口说话。” 她见他们的剑上未有印制的特殊标志,担心一会事情败漏还需一战,失了兵甲已是自断一臂,若是再把兵器丢弃,那他们可就只剩坐以待毙的份了。 人多嘴杂,扯出的谎再怎么预先排演都怕到时难以自圆其说,到不如不说。 “一会我们只能见机行事了,”她走到他身前,想了想道:“那位邪将不贪色吧?” 冷瞳沉了沉,无情嘴唇紧抿,半晌才道:“不贪。” 第六十五章 假扮鸳鸯 慕冰玥心下微舒,“还好。”其实她更担心这位邪将会无故杀戮,不过江湖与朝廷素不侵犯,她也只能抱有一丝希冀。 听此,冷眸又亮了起来,他不放心的追加了一句,“魅将贪色,不过他们十二将素来不睦,各自为政,应该不会走在一处。” 慕冰玥微松的嘴角一僵,“那一会就见机行事吧。” 见他点头,慕冰玥无奈暗叹,她自己的演技早已是奥斯卡级别,可这位缄言的将军,她可就不放心了。 一张冰冻脸,不过豪侠的名号,应能遮掩一二吧?! 慕冰玥正想着却见山丘处已露出人影,她忙靠近他,在一众惊诧间,揽住他的颈项,跳进他的怀里。 随后侧头歉然的看了一眼沈雪,而后便用披风将自己完全裹住,“走吧。”若不是怕自己一会气喘吁吁演起戏来让人起疑,她也不会在沈雪面前如此行事。 无情惊楞住,却还是下意识环住她,听到后手紧了紧,还是依言向前走去。 身后的兵士早已将兵器藏好,见此一幕,惊呆之下被无情眼尾一扫,忙收回目光扫向地面,装作检看是否有遗漏。 大漠之上,风过扬沙,了无踪痕。 无情率领一众默默往前行着。 他们未行出多远,便被黒邑兵将拦住。 慕冰玥虽躲在厚实的披风下,外面人骆过沙的声音却依旧清晰传入耳中。 为首的正是一众兵将深忌的‘沙漠之狐’,邪将! 也是俊朗非凡人物,只是双眼释放的邪气,平白毁了那张俊颜,而邪将也正审视的打量着他们。 “什么人?”一小兵持刀向前。 耳听到这经典台词,披风下的慕冰玥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他们说了他们就信? 一声嘤咛从披风下传出,随之一只素白揉荑从披风下伸出,慕冰玥睡眼朦胧的看向众人,似是还未弄清身处何地。 众人先被那只素白玉手吸住目光,而后听到清灵似泉的娇吟声,正暗自揣测披风下是何丽人? 接着便被那倾世无双的丽颜震撼住。 那容姿虽无牡丹之丰容,也无桃李之明艳,却犹胜芝兰之清幽,拨人心弦,一望之下不由注目,难舍移动半分。 灵波轻转,慕冰玥月眉一挑,“哪里来的刮噪?扰人清梦!” 被那灵光一射,先时吆喝的小兵不由面上讪讪。 对方竟是一支军队,人数何止他们的数倍,而那位安坐于骆驼上的应该便是那位‘邪将’了吧! 而那位邪将正满眼谨慎的盯着她,慕冰玥将眼前情景尽收眼底,她秀气的打了个哈欠,纤手理了理凌乱的秀发,而后柔情的看向无情,一改先时的娇蛮,娇声道:“夫君,怎的不走了?” 慕冰玥转换角色的速度让一众正愰神,此语一出,就是沈雪也是听不惯的晃了晃身子,无情亦是半天未回过神来,落在旁人眼里便是其专情的痴看着怀中人。 开机后最怕对戏的忘词,无奈之下,慕冰玥只好自导自演。 慕冰玥娇羞的埋头于无情怀间,声音闷闷传出,“这里还有外人呢!” 娇音里却满是喜不自胜,不过言下之意已是怪这些外人不识相。 外人们看不见娇颜,‘魔咒’解除后,听得此言渐渐回神。 先前出声问喝的小兵,看了一眼邪将,收刀再次问道:“尔等是何人?” 娇颜转过,眸光射向那人,娇哼一声,“哼!连我夫君冷面郎君都不识,还敢上前来问?” 娇蛮之音却又一顿,转瞬化为温语,“我与夫君还要去鹰潭看大漠落日,本夫人今天心情好,就不与尔等计较了,”说完含情脉脉的看了一眼无情。 围着的一众轩将…… 谁家养出的奇葩啊!当他们都是死的不成?! 原来是蛮侠携着娇蛮大小姐出游! 一些人明白过来。 邪将沉着眉,看了看一众防备的看着他们的众人,细眼扫过毎处,似是想找出什么不妥处,而后首次开口道:“沙漠难行,夫人怎的没骑骆驼?” 无情这边一众心中都是一紧。 轩辕国的兵丁心头也是升起疑云。是呀!看这一众衣着华贵,怎么徒步翻行? 慕冰玥伸出玉手,拍了拍玉颜,出乎众人意料,对邪将的质问未生丝毫不满,反而到对日光介意起来,拽起披风将整个头都蒙了起来。 娇蛮之声随后才从里面闷闷传出,“挺大个男的,闲事管的比管家还多。” 说完将自己更紧的捂好,一双月白绣鞋随着她的动作无意露了出来,众人的目光不由落到那无意识晃动了几下的绣鞋上。 邪将也望了过去,扫过并无多少沙粒的绣鞋,又若有所思的收回目光。 一般行走沙漠的人都会换上筒靴,看来这位真的是被其一路抱过来的,轩将心中疑问暗自落下。 然话语里的机锋,无情这边又岂会听不出,心里正紧张却听到慕冰玥胡搅蛮缠的话,他们正惶恐时,却见到轩将往慕冰玥身上扫来扫去,看不到情况的他们,不由握紧了手中的兵器,金戈之声传出。 而后众人便见娇蛮女子不耐烦的从男子怀中探出头,面上布满不悦,众人敛神静等她发狠话时,却见其似是被天上的鹰分去了注意,玉手正指盘旋于天空的鹰,娇呼道:“那是鹰?” 未等众人回话又兀自说了下去,“到是比雕还大!就是不知味道如何?” 轩将听着娇语正自豪着,待听到后面这一句,无不绝倒! 这究竟是谁家养出来的千金啊! 而后纷纷看向稳坐于骆驼上的人。 慕冰玥似是察觉随之望去,挑了挑小巧的下巴,“你的?” 真是一点也没客气! 邪将一挑眉,并未做声,一众正不知如何反应时,就听某人作死的声音在起,“多少银子?” 邪将邪眼一沉在沉,在万众瞩目下,难得回了句话,“不卖。” “一百两。”谁料人家大小姐丝毫不理,直接开价。 众人…… “一千两。”千金女开始直接拿钱砸人。 众人再度默! 真是不当家不知油米贵! 娇蛮女在众人沉默间再次提价,“一千两黄金……”话落后得意的望着众人,似乎一切已逃不过其手掌心。 邪将冷嘲,“你有?” 众人这才恍然回神,就是一千两银子她也得有地搁啊! 就见女子娇小的身子一僵,正当众人以为她会认输时,却听其娇笑一声,“算你们运气,我夫君武功盖世,世上不知有多少人欲花千金想拜在我夫君门下,这队都要从运河排到赤焰都城去,我便勉为其难让我夫君收了你们做徒弟。”说完还以为自己的主意甚好,而自鸣得意着! 这也行…… 还真当她自己的夫君是个人物,他们可是毛都没听过。 一众突然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这究竟是谁家娇惯出来的?! 轩将正疑惑间,就听黑衣男子柔情看向怀中女子,语带安抚道:“玥儿,不可胡闹。” 语气里却一点斥责的意思都没有,众人心中疑问顿时有了答案。 慕冰玥心叹,您老人家还知道配合她一下啊!这独角戏在这么唱下去,可就真去了皮的粽子~露馅了! 慕冰玥心里想着,面上也不敢耽误,委委屈屈道:“妾身也知道收这个人做徒弟,有些失了夫君的身份,不过随随便便教他两套拳就可以啊!” ……四下静寂。 这可是当着人家的面打人的脸,这位千金还真是百年难遇的人物! 众人感慨间,就听黒衣男子气死人不偿命的接茬道:“我是怕那鹰肉不鲜嫩!” 轩将气个倒仰,感情人家是嫌鹰老。 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真是鸡同鸭讲,众人突然觉得在这纯粹是浪费时间。 慕冰玥也被无情的话弄的回不过神来,双目四队,四下无声。 邪将亦是紧皱着眉头,扫了眼前一行人一眼,而后一挥手道:“启程。”说完纵骆起行。 轩将连忙跟上,追赶间却听道女子还自娇声抱怨着:“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可买!” 轩将失笑间就听男子轻声哄着,“夫人若真喜欢,夫君亲手射来不是更好。” 接着便传来女子软软的撒娇声。 轩将…… 两队人分开,渐行渐远。 慕冰玥从无情身侧望去,见无人起疑回头,不由松了口气,她拍拍无情依旧紧绷如石的身子,“放松点,他们已经走远了。” 无情身子一僵,无声的看了怀中人一眼,“邪将为人计深,一向狡诈,等走的远些,我在将姑娘放下。” 慕冰玥闻言并未介怀,轻笑出声,“若是日后此人得见将军真颜只怕要悔的吐血三升。” “这次也幸亏遇到的是他,此人行事谨慎,又心挂着楼城起火的事,不想与我们这些江湖浪人周旋,才轻易的放过我们,若是其他人,冒失的、冷血的,我们可就不这么好蒙混过关了。”无情似是改了性子,言语之中在无往日冷酷。 此时慕冰玥几人丝毫未料到他们会那么快的相遇,那邪将也确实为留下两人性命而后悔不已,犹其是她,引起的诸多祸端,以致轩辕国霸图迷航。 第六十七章 大漠强吻 骇然间,慕冰玥惶恐不安的手被无情紧紧握住。 披风下的两人紧紧拥着,惊听着外面飞沙走石,暴风狂虐的嘶吼。狂风肆虐,咆哮的拖拽着两人,让他们不由拥的更紧。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风沙灌天的呼啸之声犹在,披风下的两人紧紧相拥着,呼吸可闻。 他灼热呼吸喷拂在她脸上,惊魂稍定的慕冰玥突觉不妥,下意识的想离得远一些,挪动的身子却猛地被他固定住,随即一股男子独有的凛冽气息铺天盖地而来。 他的唇突的吻住她的,慕冰玥被这一变故惊的大脑一片空白,待回神后便猛推着身上的人,他在干什么?他疯了? 然他的身子却如磐石一般屹立不动,灼热的吻更如大漠上肆虐的风暴一般,无情的吞噬着她所剩无几的空气,直到她快要断气时才停下。 慕冰玥急促的呼吸着,黑暗之中他的手轻轻抚上她如玉的容颜,慕冰玥偏头避过,随后挥手狠狠打在他脸上,不顾依旧暴窜的飙风,慕冰玥趁其惊愣之际翻身而出。 狂风依作,风暴已去,一夕间,外面已是天地一色,景物全换。 大漠之上难辨方位,慕冰玥亦看不到任何身影,她再顾不上他,焦急的呼唤着,“小雪……小雪……”奈狂风吹得她寸步难行。 决绝推开身后人搀扶的手,看也未看其一眼,慕冰玥艰难的往前走着,“小雪……小雪……” 就在慕冰玥声嘶力竭时,大漠沙上终显出几个人影。 小顺子两人急推着盖在身上的黄沙,将沈雪缓缓拉出,“慕姑娘,我们在这。” 兵士听到声响后,也急忙从黄沙下钻出。 狂风渐去,一队人终于汇合。 慕冰玥脸沉如冰,拉过沈雪,“我们走。”他如此对她,分明是丝毫未将沈雪放在心上,既如此,她便不能让沈雪在沉迷下去。 沈雪不明所以,见慕冰玥脸色只好跟上。 小顺子几人惊疑间,却见无情僵立着,脸上的表情亦是冷若幽冥,两人互看一眼,却都不知发生了何事。 无情薄唇紧抿,眼中复杂神色一闪而过,而后不发一言的紧跟上慕冰玥。 天色渐亮,烈日又重新挂回天空,慕冰玥只觉后颈片刻间便被灼阳烫伤,衣领摩擦间更是疼痛无比,只行了短短一段路,心口的痛楚却她不得不止步。 沈雪一见,急忙问道:“小姐,你怎么了?可是心病犯了?”沈雪边问着边在慕冰玥腰间搜寻着。 慕冰玥抓住沈雪的手,头也不回道:“小顺子你们先走。” 小顺子两人一听更加疑惑,都悄悄看向无情,却见其只是黯然的僵立着,神情落寞好似被全世界遗弃一般,见此两人不由心下一惊。 两人对视一眼,“慕姑娘,漠中沙盗频多,我们又是身在土匪窝旁,不如我等背慕姑娘如何?” 沈雪一边也插言道:“是呀!小姐。这里还有很长一断路呢,你身子弱……” 话未说完已是被慕冰玥挥手打断,她一手摁着胸口,一手攀着沈雪的胳膊,一语不发的继续往前走着。 后面一众俱是一愣,皆看向无情,却见其依旧未表态,只好按下心中疑问,连忙跟上。 就在众人弄不清状况时,就见到一支数十人的马队从魔鬼城中疾驰而出直奔他们而来。 一众下意识握紧手中的剑,向慕冰玥靠拢过去。 慕冰玥抬眸看去,就见那马队已片刻赶制并分成两翼向他们包超而来。 众人皆严阵以待,无情亦是不着痕迹的护在慕冰玥身侧。 就在众人敌视时,一匹棕马驮着一个年约三十几岁的男子悠悠从马队行出,只见男子面方额正的脸上有一道深长的刀痕从整张脸上斜切而过,乍看上去甚是狰狞恐怖。 慕冰玥正猜想这位就应该是小顺子口中提过的那位‘神弃鬼厌’魔鬼城城主时,就见那人纵马行到她的正前方,拿着马鞭指向她,口中道:“把美人给我留下,本城主便放你们走了。” 小顺子正懊恼自己一方尽将兵甲卸下时,一听此话,眉毛顿时竖起,冷哼一声:“此乃赤焰战神无情将军,尔等宵小识相的赶紧退下。” 就听马上的人狂笑不止,“他是将军,本爷爷还是皇上呢!” 魔域说着纵马行到几人身前,细细端量了无情几眼,而后又望回慕冰玥,哈哈一笑道:“本城主本想去看看那些放养的羊有没有被沙暴卷走,到是未想到上天送来了这么一个美人,真是有此一个胜过三千啊!哈哈!美人做本城主的压寨夫人可好?哈哈!” 小顺子几人知道无情是顾忌无人看顾慕冰玥,使眼神正与无情交流时,待听到这番话,顿时黑了脸。 “不好。”冰凌玉碎的声音响起,打断了男子的长笑。 魔域收笑,却未显怒色,彬彬有礼问道:“问什么不好?” “不为什么。”慕冰玥清冷的看着他,丝毫未惧。 魔域又是一笑扫过护在慕冰玥身侧的无情,“可是与这个冰雕男有关系?” 小顺子气急,“要打便打,啰嗦个什么?不过区区几十人,小爷不惧你。” 魔域脸上神情不变,又是一乐,“肥羊送上狼口,焉有不食之理,本城主只不过是怕伤了美人。” 小顺子一想到他们这是在贼窝不远,脸色就不由沉了下去,若是在平日打不过逃就是,可带着慕冰玥几人,对方车轮战一上来,还真跟捅了马蜂窝没两样。 小顺子虽然担忧,然气势却也没弱下去,拉开弓备战。 对方一见又是一乐。 慕冰玥淡淡看着,清冷开口,“不过是贪恋皮相,我毁了便是。”说完欲用腕间手镯的凸起处划伤脸。 冰魄般的明珠,荧光一闪,她抬起的手却被无情制住,慕冰玥冷然抬眸。 未等她开口,马上的人已是惊跳下来,疾步走向慕冰玥,不可置信道:“姑娘可是姓慕?” 慕冰玥冰冷的视线从无情脸上移开,看向走过来的魔域,静然不语。 魔域的目光紧盯在慕冰玥的腕间,自语道:“是了。是一摸一样的。”而后在小顺子几人的紧张凝视中一步跪倒在慕冰玥身前,“郑豪有眼不识恩人,罪该万死。” 慕冰玥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并未出声,她轻轻一挣,挣脱开无情的挟制。 见慕冰玥神情不为所动,郑豪的脸上布满惭愧,再次开口道:“在下虽没见过恩人,但家母却将恩人的画像挂于家中,恩人可还记得那年赤焰闹粮荒,姑娘曾救过三千人?”只因事过多年,画上的女孩脱变成姿容绝世的女子,他才未能看出。 慕冰玥听到这,漠然的点了下头。听这人如此说来,他们可能也受过她的救助,但她还是未开口。 魔域一见,激动异常。而后见慕冰玥依旧冷然以对,神情又黯淡下去,“在下家中原本有兄弟八个,除了在下其余兄弟尽数死于沙场,后国内闹粮荒,在下从营中偷逃返回家中看望家人,若不是恩人救助,只怕在下早于家中二老阴阳相隔。救命大恩,郑豪却……真是混账……幸未铸成大错。” 慕冰玥冷声道:“难道你占地为王,做尽奸淫掳掠之事,还不是错?” 郑豪身形一滞,“恩人容禀。城中皆是战乱无处安身之人,在下确实经常劫掠过往商队,但是却适可而止,至于坊间传言,也是在下有意放之,为的只是保城民不受外国纷扰,在下并没有做过大奸大恶之事,今日……今日实事恩人太美,罪己才语言造次,还请恩人赎罪。” 郑豪身后一众也相继跪倒,“恩人,事实却如城主所说,城内民众亦多数受过慕家庄恩泽,不敢作恶欺瞒恩人。” 慕冰玥想起这些人刚才确实只是在一边呐喊助威,并未有作战的样子,心下不由信了几分。 郑豪见她脸色缓和下来,才松了一口气。 慕冰玥环视一众,见他们衣衫破旧,眸光渐渐放柔,缓道:“我这到有一笔生意,你若接了,也够你养活一城上下了。” 闻听此言小顺子两人身子顿僵,与虎谋皮,慕姑娘真是绝了! 情势顺转下刚自放下提防的士兵,身子也是晃了一晃,这转换话题的速度也太快了! 刚还要动刀动枪呢。这会儿却和颜悦色谈起生意来!他们这一天过得还真不是一般精彩。 郑豪也是一愣,却立马道:“恩人只管吩咐。” 慕冰玥不顾周遭神色各异的人,淡道:“我们去城内详谈。” “城中百姓早就盼着恩人来了。”郑豪一听大为惊喜,说完一挥手,“快给恩人备马。” 慕冰玥等沈雪上马后,看向神情僵呆的小顺子,道:“请大人将沈雪之物送至慕府,转告桐妈我和沈雪一日后去会去码头与她汇合。” 小顺子整个石化,明日便走,难道他们家将军真得罪慕姑娘了?想到此,他不由望向身前低头的无情。 无情急不可见的皱了下眉,抬头看向郑豪,“本将久慕城主大名,不知可否去城中一览。” 第六十八章 冷拒无情 郑豪豪气一笑,“恩人的朋友便是我郑某的朋友,贵客请上马。” 无情一跃纵上马,郑豪一见,大赞一声,“好身手!” “喝。”慕冰玥催马前行,沈雪坐于其后正为慕冰玥要带她回家的话走神,还未抓牢,猝不及防间在马上顿时倾向后方,慕冰玥听到惊呼忙回手抓住沈雪,一番激烈动作下,心口隐痛乍起,痛哼出声,待沈雪坐稳后慕冰玥再难抑制,痛晕了过去。 一众大惊,无情催马上前,伸臂将慕冰玥揽进怀中,在她身上遍寻不到药,看向沈雪,“药呢?” 沈雪惊痛,“不知何时遗失了。” 无情眉宇紧皱,看向郑豪,“城中可有郎中?” 待其点头,他一纵马缰,却又立即减缓马速,缓奔向魔鬼城。 一众见到也连忙跟上,沈雪神情一黯却也急忙驱马追了上去。 行过一段沙漠,魔鬼城渐渐展露人前。 令人眼花缭乱的陡壁悬崖,以及混迹岩石中五光十色的各样奇石,一众纵马而过,林立岩石上离地面约六米的风蚀台上的土筑屋宇显露出来。 道上是干硬的土地,是以马走的很稳,无情不由加快马速,群舍外环围着一睹几丈高的土墙,此时铁门正大开着,堡内一众听到响动惊望过去。 只见一身墨衣的男子抱着一身冰衣的女子疾驰而来,逆光下尽管他们看不清来人眉目,却仍觉得那二人似是天神降凡。 在五彩光团衬托下的二人,更显气韵脱尘,如仙谛尘,一众不由看的失神。 无情纵马入城,郑豪紧随其后,进入城内后郑豪打马上前行为无情引路,来到一处屋舍处才停下,无情下马抱起依旧昏迷的慕冰玥穿堂而过,直把慕冰玥放到里屋的榻上,一边捣药的郎中在郑豪的示意下忙上前探看。 郑豪之母毛氏此时也赶到屋中,在听郑豪说躺在床上昏迷着的女子便是昔日救下她们一家几十口的神女时,甚是惊诧,悄声上前探看,一望之下却不由疑惑,在郑豪示意下看到手镯时才恍然大悟,又细看了一下床上的人,才确定的看回郑豪低声道:“是恩人没错,可恩人这是怎么了?” 沈雪一旁回道:“我家小姐是心疾犯了。” 这时郎中才诊治完,在众人的焦盼中开始施针。 过去良久,慕冰玥终于在众人的期盼中幽幽醒转过来,雪色眸光环过众人,“我昏迷了多久?” 心口依旧隐隐作痛,慕冰玥没想到她只不过断了一天的药,身子便这般脆弱。 沈雪忙道:“只一会。” 慕冰玥听后点了点头,便起身欲下床,却不防被两只手同时阻止,无情无声收回,沈雪手一顿,看向慕冰玥道:“小姐身子还弱,在休息一会吧。” 慕冰玥未看一旁的无情,轻挥开沈雪的手,“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这样躺下去更是无力。” 慕冰玥半起的身,却又被无情强行摁回,声音一改往日清冷,责道:“都已是昏倒的人了,还要胡闹。” 慕冰玥眸光转冷,只看得放在她肩上的手松开,她在要在下地时,却听到郎中说道:“姑娘的心疾已重,这些日子又风邪入体,不宜移动,还是静坐些好。” 慕冰玥未予理会,掀被下塌时却又被毛氏扶住,毛氏似未查到周遭环境异常,忙忙道:“是呀!恩人等身体好一些在下地,若是不嫌弃我们这屋陋,便多住上些日子,这城中老小可都盼着恩人来呢。恩人在我们这住些日子也好让我们也尽尽心。”边絮叨着便将慕冰玥扶着躺下,又热情的把薄毯给她盖好。 看着乖乖躺好的慕冰玥,一众不由叹气,原来人家是吃软不吃硬啊!难怪给这位将军脸色,说话像是冰坨呢! 慕冰玥叹气,只得在床上躺好,静静的合上了眼睛,屋内你瞧我我瞧你,都静了下来。 而外面早已传遍神女来此的消息,一众都已聚在药舍外,见郎中和郑豪出来后,赶紧上前问情况。 闭目躺在床上的慕冰玥其实并未睡着,薄毯下的纤手微微笼着,而后侧身而卧将身后的炽人视线挡在身后。 通过一连串的事,她心里清清楚楚的知道,他无意沈雪,就算他日勉强在一起,也是掺和着各种利益,这样的幸福,她绝对不能加赌在上面,她必须带她走,即使日后沈雪会气她,她也无悔。 心思一定,强撑的心弦慢慢放松,慕冰玥昏昏的睡了过去。 睡到半夜慕冰玥醒来后却在无睡意,不敢扰到一旁的沈雪她只好静静躺着。 慕冰玥在床上静静想着心事却听一旁沈雪悄声下了地,轻手轻脚的走出屋外,听到关门声慕冰玥回头见睡一旁的沈雪不在后又闭上了眼。 过得好一会却依旧未见到沈雪返回,慕冰玥低叹一声,默默坐了起来。 这时就听门吱呀一声,慕冰玥抬头望去,昏暗的内室内,一个高大的影子向里面走来,她心中一惊,那个人似是看到她未睡也是一惊,停住脚步低声道:“是我。” 慕冰玥一听,纤眉顿时蹙起,冷然问道:“你来做什么?” 无情见到她的神情,面上一黯,“我只是担心慕姑娘……”说到这却又尤的收住了口。 而后他又深深吸了口气,“沙漠之事,是我冒犯了,不过我是真的……” “够了。”慕冰玥冷然喝止,沈雪随时都会回来,她赶紧道:“今日事休得再提,你我日后也不会再见,出去。” 听着她夹杂着怒火的冰语,无情不由摁住撕痛的心口,这时他只觉得他生命中的最后一丝温度也从他心里抽去,看着她漠然的神情,莫大的疼痛袭来,让他的身体不禁颤抖起来,竭力稳定颤抖的声音,他紧紧的盯住她,“为什么?” “出去。”慕冰玥并没有回答。 “是因为沈雪么?”尽管她冰冷的神情压得他喘不过气,可还是无法死心的追问。 慕冰玥沉默不语,而后听到黑暗之中的他自嘲一笑,虽然看不到他的神情,她却也知道她伤了他的心,可这时慕冰玥也知道此刻要她说是,沈雪与他便再无可能,可是狠心的话在想到沈雪伤心欲绝的脸时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慕冰玥柔弱的双肩却突地被上前的无情抓住,就听他失声喊道:“为什么这么对我,这不公平。” 无情再也难以自制,抛开所有的冷面具,双目灼灼的望向她。 他的手太过用力,慕冰玥怎么也挣不开,眼见他越来越激动,声音越来越高,心中担心沈雪会突然回来,慕冰玥只好再度冷语相向,“我与你永远不可能,不要在妄想了。” 无情的手狠狠僵住,看到她眼底的敌意,他的双手终无力落下,良久后才心灰意冷的退后一步,“赫连幽此生此情不移,望慕姑娘保重,我这就走。”说完人已似离弦之箭般冲出内室。 无情万念俱灰,狼狈的逃出那个让他心碎的冷室,没想到他一生的情却被这么个荒唐之极的理由推出门外,胸中闷痛难当,他疾奔到马前。 守夜的小顺子一见慌忙跟上,却被一道劲风打落马下。 “你们留下护送……她回去。”心中的痛,让他连她的名字也无法说出。 尾音未落,落寞的身影已驶出城外,瞬即消失在暗夜之中。 无情不辨方向的纵马狂奔,只因他怕他会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他怕他会使用卑劣的手段强留下她。可是他更怕她看向他时眼睛只会留下冷漠,她自毁容貌的那一幕,让他清楚的明白,他做什么都会是枉然。 无情纵马疾驰,只求心中窜起的恶念消亡。 夜幕下的魔鬼城亦是狂风不断,如箭的气流在怪石山壁间穿梭回旋,尖利的嘶吼声,如狼嚎虎啸,却依旧难以抵消盘旋在他脑海中的魔音。 初始至此的一幕幕,不断在他脑海中回荡。 不知何时他梦中终日的杀戮血影换成了她的玉颜,不知何时她的莹然水眸霸道的占据了他的心魂。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小顺子刻意赞美沈雪时,他那难以言说的心痛。 情在未明时已先动,他却再也无法走近她。 他深深的明白,她对家人的看重,被沈雪心仪的他,她再也不会让他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那一双让人冷彻心扉的冰眸不断在他眼前浮现,让他不由加快马速,只为耳里再也听不到她绝决的话语。 一想到以后的生命中与她再无交集,他的心不由痛的几度骤停,急行良久他才明白无论他如何做也不会赶走这入骨的痛,无情颤抖着手从怀里拿出一方锦帕,小心翼翼的打开,目光最后沉痛的落在那几缕青丝上。 持僵的手无力松开,任疾驰的马将他抛了下去。 黑夜,一声苍凉的大笑响于辽阔的大漠上,伴着凄厉的狂风,在沙石间璇荡,这噬心的嘶喊让惨淡的夜空更加寂寥凄冷。 久久后,月夜下一个萧索的黑影漫无目的的闯进大漠。 这一刻谁也不知道,那正在怒吼咆哮的魔鬼城正在改变着他们所有人的命运。 旭日初升,魔鬼城渐渐褪去了他狰狞的面孔。 晨光下的魔鬼城是那么的温顺,那么的安静,大风之夜的凄厉就像一场梦。 第七十章 祸起萧墙下 慕冰玥依旧未开口,还在装?绑匪的电视剧她早已演到烂,此人不过是想引他们离船在于荒野间追杀他们。 慕冰玥心念电转,若不是他们失策将小舟撞毁,如今也不至双方都是两难的境地,这些人对官兵都下手狠辣,丝毫未留情面,可见是惯劫贡船军资的匪盗,命案只怕已犯下无数。今日他们已见过他们的真容,又是与闻名天下的战神无情有关联,这些人更是不会放过他们,如今看来她也只能兵行险招了。 半晌还是未得到回答,那人这才真的变了脸色,却无奈奈何不了对方,知道时间拖得越久,局势对他们便越不利,口中钢牙几乎咬碎,他阴狠道:“你欲如何?” “不予如何。”声音清冷如泉,无半丝焦虑,相比之下对方的躁动不安明显落了下成。 慕冰玥看向阿大三人道:“去把屋中所有的油、酒、布都拿这来。” 三人听后连忙回仓去寻,那匪首眼神顿时一厉,嘴唇连张数次却是未说出什么话。 反应到是挺快,慕冰玥暗赞一声,待几人提着东西出来,清冷开口,“倒。” 轻盈随意的一句话,却听得众人心中都是一跳。 几人都未迟疑,动作起来,油混着酒从慕冰玥处缓缓流向那些匪首,最后及至船板各处,匪首一众齐齐变换脸色,犹如末日宣判般看向慕冰玥。 “取火石来。”慕冰玥放下手中的剑,将最后一桶酒提到身侧。 “擦……擦……”,慕冰玥手中的火石每响一声,船头的那些人脸色便白上一分,这个疯女人! 慕冰玥状似悠闲的坐到船栏上,声音清如冷月,“各位若是站的累了,可以坐下歇歇。” 十几人看了看鞋下粘沾着的那层厚厚的菜油,脸色黑的不能再黑。 阿三露齿一乐,刚要说什么却又想到慕冰玥的嘱咐,硬将提到喉咙的话压了回去。 那十几人听到嘲笑声,脸色胀的黑紫,匪首目露凶光,质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声音愤愤难平,到好像对方才是劫船的那个。 慕冰玥冷冷望了过去,“到了下一站你们下船。” 匪首瞳仁紧缩,“我们兄弟又不是傻子,你若到官府告发,我们兄弟还不得去见阎王。” “那就没办法了。”慕冰玥凉凉道。 匪首口中刚牙咬的嘎嘎作响,他未出声声讨,他的手下却被慕冰玥的口气激的失去了耐性,吼道:“老子不知手刃过多少人,老子可不怕死,老子……” “擦……”火石终于第一次擦出了火星,那人一见欲出口的狠话顿时噎回喉咙。 “你到底要怎样?”匪首的怒气似乎已面临爆发的边缘。 无疑眼前是个僵局,谁也信不过谁,谁也奈何不了谁。 慕冰玥看向依旧护在她身前的人,暗暗调了下呼吸,低声道:“一会无论我说什么你们都要照做。” 一众无不点头,慕冰玥却是一叹,接着提高声音,“前面将他们放上岸,我留下,回返待过了虞城你们需放我离开。” 虞城一过便不再是焰兵的势力范围。 匪首未及表态,一旁的沈雪已率先出声反对,“不行。” 另一众也是不肯,“不行。”若是出了赤焰国境那些人怎么会放过她。 “我说的都不听了。”慕冰玥疾言厉色的看着一众。 一众却是倔犟的不理。 “你们稍后可提十万赎金去赎我”,慕冰玥无奈又软下话语,转看向那帮匪徒道:“这个价码,相信各位还都满意吧。” “我们不答应。”未等那匪徒表态,围着慕冰玥的人都是摇头不愿。 匪首眼中精光一闪,“好,一言为定。” 慕冰玥心里一沉,连价都不回,看来他们还是有灭口之心,面上却是丝毫异样未显,“船工把船开去岸边。” 谁知那船工也是不动,慕冰玥一见,沉声道:“我的话都不听了么?” 见几人还是低头不为所动,慕冰玥闭了闭眼,舒出一口闷气,缓声低道:“他们只是求财,不会自断前程,到是经过边关你们可通知将军救我,我手有火石,他们奈何不了我。” “不行”,沈雪依旧不肯,站出看向那些人,“我代我家小姐去好了。” 匪首冷哼一声,“一个丫头,贱命一条,信不过。”投鼠忌器的道理他还是懂的,那丫头的身份明显最高,等到了边关他们便得给多少,离了焰国边界,拿着白花花的银两,哪他们不能去,到时他也要好好出了这口鸟气。 沈雪一滞,待要再说,慕冰玥已然挥手打断,“若还是认我这个妹妹,便听我的,还是都信不过我。” “小姐……”沈雪泪雨纷纷,死咬着唇,终在未开口。 “去开船。” 船工一听,看向阿大几人,见众人都是神情无奈,只得将船转向。 待船靠近岸边,慕冰玥一把提起那桶酒从颈间淋下,一众俱是一愣,随后沈雪却是再也克制不住的痛哭出声,离女亦是直抹泪。 “走。”待达岸边桐妈几人却是怎么也不肯下船,任慕冰玥怎么喊也无用,她猛地抽过阿大手中的剑,横向颈侧,“走。” 几人惊愣,慕冰玥拿剑一斜,玉颈上已是一片红色,几人身子都是一颤,桐妈更是软到在地。 慕冰玥急声道:“阿大还不带他们走。” 阿大闻言,狠狠低下了低头。 “带他们走。”慕冰玥的声音已经喊至嘶哑,剑下流的血愈加急落。 阿二狠狠吸了口气,大喊道:“走。”说着已是搀起桐妈先行下船,余下的人无奈,一步三回头的下了船。 慕冰玥弃剑于地重新拿起火石。 几人身影渐行渐远,终至不见,又过得片刻匪首看向慕冰玥问道:“姑娘,我们可以开船了吧。” 船并未落锚,这时已是随水荡出岸边十几米,那匪首口中说着脚下却是小心翼翼的往慕冰玥那边走着。 慕冰玥冷哼一声,擦然火石扔到船头侧的船板上,火苗瞬间燃起,一众忙脱下衣服扑火。 慕冰玥却是丝毫未停顿,纵身从船上跃入水里。 那匪首却是不管不顾的直追了上去,“我今天非得把你大卸八块不可。” 慕冰玥身体本就弱,心疾又犯了的她又如何游的远,不一会便被那人捉住了腿。 惊骇间她连连呛了数口水,长久的对峙更是耗光了她的精气,激流涌荡下被其狠力一拽心口已是痛到麻木,无力挣扎了几下,最终还是昏了过去。 匪首将慕冰玥拖到已扑灭的船板上。 一头青丝如墨散开,嘴角的血红让冰玉般的容颜更显倾世魅惑,湿透的雪色长裙慢描过曼妙曲线,匪首血红的眼睛不由更赤。 就在他欲付诸恶行时,船中的小云却突然而至,飞窜而起,伸张狐爪袭上那人的脸。 “啊……啊……”那人不断的惨叫痛嚎,脸上血流如注。 慕冰玥被那人的惨叫惊醒,睁眼就见小云弓着身子护在她的身侧,爪上已是布满血肉,喉咙里随着那些人的逼近而不断发出警告的闷吼声。 “小云……”,那人的眼睛已是废了,事已至此,慕冰玥知道她再无活路,她费力的撑起身子,她只想它逃的远远的。 慕冰玥强撑着摇摇欲晃的身子,无力看着小云闪电般在那些人的刀光剑影里穿梭,过得一会那些人终于意识到他们奈何不了它,便转换方向向她靠近,一名匪徒却找来船桨逼向依旧固执护在她身前的小云。 “小云……小云……”慕冰玥无力的看着那些人逼到近前,最后她使出全身的力气,扑向小云以柔弱之躯当下了那狠狠的一击。 “嗯。”船桨重重的落在纤细的背上,慕冰玥痛哼出声,喉中的腥甜再也压制不住,喷涌而出,身下的小云挣扎的往外移着,她再也无力阻止,强撑许久的眼皮终无力的阖上。 血…… 沈雪从不知道一个人可以流那么多血。 当听到小云凄厉的喊叫时,一众赶往岸边的人莫不惊心,而当无情抱着浑身是血的慕冰玥从船上走下时,每个人的心都似被刀狠狠剜着。 运河之上,行船之边,浸满血水,无数尸体横在船拦上,每一个都大睁着眼,似是到死也不明白自己是如何丢的命。 …… “将军……” “说。” 小顺子闻言视线扫过床上脸色白的近乎透明的慕冰玥,心下连叹着,低声道:“骁勇候这次派来了龙宇枫,现正等在大堂内。” 龙宇枫是皇上的跟前人,看来骁勇候这次是不会轻易放过将军了,小顺子担心的拧紧眉。 无情神色未动,“请他回吧。告诉他本将日后自会亲自向皇上请罪。” 小顺子并未迟疑,只看了一下床上的昏迷不醒慕冰玥,便退了出去。 在客栈下等着的龙宇枫见小顺子身后未跟着任何人,清朗的眉不由皱了皱,在见小顺子面上有着遮掩不住的哀意时,他不由想起那些传闻,“可是将军家眷出了问题?” 小顺子迟疑一瞬,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军中的胡郎中曾多年在宫中供职,医术精湛,若将军有需要,本将这就去把胡郎中请来。”无情在城内外遍寻名医的事他还是知道的,看来事情比他想的还严重。皇上很赏识这位将军,此次明显是这位将军失职,尽管皇上曾与他通信让他庇护其免受骁勇候一党压迫,可是这位将军这次做的实是有些过了,先是擅自离营,后更招致黒邑攻城,这才被骁勇候抓住把柄,但是他却未料到这人胆大,被其派人押回都城问罪时还妄顾军命,胁迫押解官员调船擅离,而且数令不回。这条条状状只怕皇上有意维护也是无力了。 第七十一章 剪不断理还乱 小顺子摇头不语,能请的都请了,只怕慕姑娘这一回真的九死一生了。 这次若不是他家将军被押解回都问罪,途中发现运河上此处海盗作案后惯留下的残船,想到慕姑娘几人行船会经过此处,发了信号与前去守城求救的阿大几人和那两小兵联系上,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不过他们还是迟了一步,如今只能冀望那只北极狐的血真如传言所说。 龙宇枫见小顺子走神不禁更加疑惑,不过还是有心想帮其一把,“听说这次黒邑止兵是因为有一女子献上解决毒麦之法,若是寻得此女子,让你家将军上奏陈说,或能让这次的事大事化小。” 小顺子闻言,怔然苦笑,“将军现在守着的正是那位姑娘。” 龙宇枫一听先惊后叹,暗道难怪,而后道:“即如此,本将会上奏皇上,请转告无情将军让他也写一封,也好向皇上澄清此事。” 龙宇枫言中的维护之意小顺子如何听不出,只是…… 小顺子向龙宇枫拱了拱手,而后将此事包括慕冰玥遇匪之事都尽数吿之龙宇枫,只不过未提到慕冰玥的名字。 小六子在小顺子说完,将慕冰玥提的要求也告诉了龙宇枫。 龙宇枫是听过慕家庄的,也知道常驻军营的沈雪,他听二人说完后对楼上女子的身份更加好奇,不过见面前二人都不往上提,他也就识趣的没追问。 待送走龙宇枫,小顺子不由责怪起小六子,“慕姑娘生死未卜,你还提那些虚的做什么?” 小六子看着他一叹,“我总觉得慕姑娘不该如此短命。” 小顺子看了看他,望向楼上,“都说好人不长命……” “呸呸呸…”,小顺子的话未说完已是被刚从厨房出来的沈雪连声打断,沈雪端着药肿着两个核桃眼却依旧将小顺子两个骂了个狗血淋头,在盛怒的沈雪面前,两个四品云卫也只剩下生受的份。 慕冰玥整整昏迷了三天,在众人的期盼中只迷糊的醒来一次,却转眼又沉沉的睡了四日。 窗外的银色月光映在慕冰玥一丝血色也无的玉颜上,凝在她身上的冷眸似冻结了万千寒冰,让燥热的闷室一丝暖意也无。 坐倚在床榻边的沈雪睡得极不安稳,时常会被噩梦惊醒,看了一眼床上的慕冰玥后又迷迷糊糊的睡去。 待到夜深,慕冰玥的手几不可见的动了一下,这让一旁一直紧盯着她的无情一下惊起。 “冰玥…冰玥…”他低低的唤着。 月眉轻蹙,冰唇逸出一声轻吟,冷眸瞬即划过一道流光,“沈雪快去请郎中来。” 沈雪一惊而起,茫然看向无情顺着他的目光又看向慕冰玥,在无情的连番催促下才如梦初醒,慌忙出去找郎中。 冰玉般的眸子起起合合,在众人焦盼的目光中终完全睁开。 沈雪一瞬泣不成声。 冰眸缓缓移向她,“在哭下去就能漫过金山寺了。” 沈雪哭的更是喘不过气来。 慕冰玥想要起身,可刚一动胸口便似被利箭穿过,千般的痛汇集一处,她痛哼出声,额头更是泌出密密冷汗。 沈雪惊慌失措正要上前却被一旁默立的无情抢先一步。 他紧扣住她冷湿的手腕,一股浑厚的内息传向她体内,缓缓消弭着她胸口聚集的痛楚。 慕冰玥仿佛溺水一般急剧的喘息着,无情的手亦是汗湿。 一众都担心的静守一旁,很久过去慕冰玥的呼吸才平顺下来。 桐妈直念菩萨,怕女儿再冒失,忙把她拉到身后让被挤在后面的郎中上前查看。 慕冰玥只觉一股暖流在四肢百骸中缓缓流动着,所经之处似乎又有暖流突起与之呼应着,胸口的痛感随着这股暖流的游走而减少大半,郎中毎用银针扎过一处,那股暖流便行的愈缓,她的痛楚便越少。 如此循环往复,大约过了一柱香,慕冰玥蹙紧的月眉才缓缓舒开。 郎中将银针拔出后,擦了擦汗道:“小姐的心脉二度受创,近日必须卧床静养。” 慕冰玥了解的点了点头,尽量忽视着身上那道灼热的视线。 无情收回手复立一旁,但灼热的目光依旧锁在慕冰玥身上。 沈雪听了急问道:“那我家小姐什么时候能好?” 郎中摇头一叹,“若不是将军连日来为姑娘不停输送内力理通经脉,姑娘也不能这么快醒来,心脉受此重创,老夫实是不敢妄言日后……” 众人心中都是一沉。 郎中的话并未说完,但每个人都已从他的神情中看出此回形势不容乐观。 “日后万不可再……再轻乎大意。”郎中看到众人哀伤的神情,口中的话不由一转,“不可过度劳累。”要是心脉再受创就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了。 唉!真是自古红颜多薄命! 众人神魂不属的送走郎中。 看着围在身边的人都是一脸苦相,慕冰玥幽叹一声,“我昏迷了几日?” 沈雪勉强扯出一丝笑,“七日。” “家里可知道?”她竟昏迷了七日?看来这次她真是死里逃生了。 桐妈勉强笑道:“奴婢总觉得小小姐是福厚之人,怕夫人担心便没给家里送信。”那时她也担心小姐承受不住,如今想来还好没有冒冒失失的往家里传话。 慕冰玥点了点头,心神放松下,一丝疲惫染上月眉。 几人一见忙端过药来,慕冰玥强撑着吃完药,又昏昏睡去。 这一睡硬是足足睡了一日才醒,一见慕冰玥睁眼,一屋子人如获大赦般的围了上去。 慕冰玥歉然的看着一众,看来这次她真的把他们吓坏了,唇畔牵起一抹浅笑,“别等我病好了,你们反倒累病了!” 沈雪笑道:“那感情好,也让小姐伺候伺候我们。” 阿大三兄弟也跟着乐。 尽管慕冰玥命是捡了回来,却也丢了大半,虽有无情日日为其疏理经脉,但她还是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才得下床。 心口时有滞痛感,但身子却反常的轻盈起来,初时慕冰玥以为是她过瘦的原因,可后来她才发现原因是无情。 都说人活一口气,无情往她身体内输的又是最为精纯的内力,也难怪她身受如此重伤,却仍在快速的恢复了。 而无情看着她的眼神总是让慕冰玥莫名心惊,那眼神太过复杂,就似冰封雪原下沉寂多年的火山,终要结束它漫长的休眠期,那两道冰封中隐隐欲发的火焰,更让慕冰玥不敢与之对视。 而此次事件的另一大功臣--小云,却整日窝在慕冰玥怀里沉沉睡着,只有在慕冰玥的强势逼迫下才懒懒的下床挪动几步。 这一次她和它都是大伤元气,慕冰玥不知道自己究竟喝了小云多少血,但小云一个月也未恢复过来的身体让她倍感愧疚。 而在慕冰玥静养的这一个月却是发生了很多事,先是无情被骁勇候一党参降为骠骑将军,而后是皇上将与黒邑洽谈互市的事交给无情,却被其拒绝惹怒圣颜,将其奏请离女与沈雪之事暂置。 不过慕冰玥还是兑现了她的承诺,将百万银子如数上缴,并拨款开始筹备除草剂与石油一事。 这两项都是烧钱的大项目,慕冰玥只好跟已成了富婆的怜儿、墨云伸手,幸保险行渐入人心,这才不至慕家庄捉襟见肘。 因时机不成熟慕冰玥一直未把百姓戏院的事提上行程,但如今各大项工作的开展都需要现银,慕冰玥只好把船行生意渐趋稳定的福润提了过去。 二月二十五日,慕冰玥不顾众人反对,只和唯一手里没活的离女乘船踏上了返程,行中慕冰玥又跟福润把百姓戏院的具体事项过了一遍。 小云这次也没能留下,慕冰玥让沈雪把它带去了边城。 其实慕冰玥这次之所以如此着急走,主要是因为无情,那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让她如坐针毡,已是一刻都待不下去。 可是这次慕冰玥却高估了她身体的承受能力,船行不到四日她便发起了高烧,吓得离女和福润赶紧停船就医。 无情派的十几个官兵护送慕冰玥一行进城时,只把守城的守将们吓了一大跳,一听说是无情的兵,立马把城里最好的郎中都找了来,只过了一日慕冰玥的病势便被这些人完好的压了下去,可这回谁也不准她动身,连离女也变得强势起来。 慕冰玥担心久不回家会让家里担心,可在福润两人的强势下只好往家里发了几封信了事。 怜儿和柳墨云从小顺子那得到慕冰玥受伤的信息,于途中偶遇刘三押着那一百万两银子正往过赶时,又得到慕冰玥伤势复发的消息,后两人忙加紧赶路赶去汇合。 客栈内,慕冰玥无语的看着模样大变的刘三,没想到仅数日不见,他的身子已跟个暴发户一样。 一众汇聚一室,慕冰玥的目光却总是在刘三的身上扫来扫去,惹得刘三脸上直讪讪,在慕冰玥再次扫来时,刘三奈不住她那灼人的目光开口道:“身宽体胖嘛!” 身宽体胖!慕冰玥更加无语。 柳墨云看到慕冰玥的反应,捂唇轻笑,伸手指了指怜儿跟刘三,“小姐,你看他们两的身材是不是像掉换了。” 第七十三章 崖下惊魂上 “哦?不知这回战神为的是哪个红颜?” 老者百问不厌,抿了口酒道:“有的说是名动焰都的舞女,有的还说是慕家庄庄主的义女……不过我看是两个都是。” 酒楼里的人纷纷赞叹起来,“这个将军还真是艳福不浅!” 只有楼上雅间内的人听到楼下的轰嚷声直皱眉。 “宇枫,他们说的可属实?”说话的男子着一身苍麒麟云纹夏衣,二十左右年纪,一双墨瞳望着窗外,负手而立。 “回……公子,属下曾亲自去探过,虽未能亲眼得见,但从无情将军招的那些郎中口中得知,他确是整日守在一貌美女子榻边,寸步未离。”一穿石青色鳞衣的男子恭身回着。 男子未在追问,一双墨瞳望向窗外稀稀疏疏的车马人流,自语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他也不例外么?”楼下涌动的人潮眼中纷纷装满了对名利的渴求,看了就让他心烦意冷。 “情之一字,让人身不由己!” 这句话让男子似是想到什么,墨瞳转暖,“紫蔓她会想明白的。” “是属下自己不争气。” “不要妄自菲薄,你比那些只知吃喝玩乐的王孙公子可是强多了!” 察觉到他的气馁,男子似是想转换气氛,忙转换话题,“说起吃,不知这里有什么有名的小吃,回宫总要给……祖母带些特产。” 就见一支运送着竹子的长长车队从街上晃悠悠走过,清风拂过带起一阵清香,楼下小贩司空见惯般扫过一眼便接着做生意,而匆匆而走的人群似对这一状况也极为熟悉,纷纷让出中间的路,一条装满葱郁修竹的绿龙有条不紊,丝毫未断的往前行去,然这怡人绿意却让窗前男子眉宇紧紧蹙起。 “去查查运送楼下那些绿竹是运往哪的?” “是。”男子拱手一礼,退开几步吩咐门口的侍卫去查,男子沉着眉,看着窗下,却见车尾一个香兰色的马车缓缓停在酒楼下,紧接着就见一个梳着凤仙髻的双十女子跳下马车,爽快的声音也紧续传来,“小姐可有想吃的?” 一只冰玉般的纤手应声从窗纱内探出,就听见一个冰棱玉碎般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不可贪嘴,破庵内清规。” 声音清灵似泉,男子探看渐远车队的目光一瞬也被吸引过去,可惜窗纱随即落回,他未能窥得真颜。 接着他就见那个着凤仙裙的女子一阵风的进了酒楼,而后酒楼内响起了那女子莺郦的娇声,“把现成的所有素点心都给我打包,要快,都送到马车上。” 谁人不知道城内就这家酒楼的点心最好吃,也最贵。 酒楼内正喧嚷的人不由静了下来,目光都转向出声大包大揽的女子。 酒楼老板也是一愣,上下打量了女子一眼。 就见女子杏眼一瞪,甚是泼辣的说道:“看什么看,速度点别让我家小姐等久了。” 酒楼老板听后,挥了挥手招来伙计吩咐了几句。 不一会就见小伙计从厨间走了出来,手里提着几个食盒。 “哐”一声。女子将三锭金澄澄的金子置于柜上,“不用找了,剩下的留给外面的乞丐用。”话毕人已利落的走出酒楼。 酒楼一众傻眼的望着柜上那三锭金锭,喝!哪家的小姐?好大的手笔! 而酒楼老板则疑惑的望向外面,纳闷道:“哪有乞丐?” 话音刚落就见外面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乞丐,呼啦啦的从楼外涌了进来。 掌柜急忙起身去看,却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乞丐截住去路,他抬头张望,只见马车早已离开,无奈他只得叫伙计先招待这些乞丐。 黑瞳凝住,望向楼下仍不断往过涌来的乞丐,“我竟不知还有这么多无家可归之人!” 一室无人敢接话。 黑瞳默寂又寻向出发渐渐行远的马车,“看来我们还不如一名女子……” 这时一个身着蓝色劲装的男子急步走进雅间,跪倒在地,道:“属下已查清,刚运送翠竹的车队和我们遇到的那几支运送翠竹的车队都是去往淮城,不过不是送给什么达官贵人,而是送给曾救助过无数灾民被百姓称为神女的人。” 墨瞳悠然转亮,看来他真是把人想的太糟了,“下去吧!……宇枫你说这个神女是个怎样的人?一路来我们可是听了她无数的事迹了……”他话未说完却转急道:“备马。” 只见车队走后,略显空旷的街道上,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尾随刚行远的马车而去。 赶车的马叔听怜儿的嘱咐后将马车赶得很慢,一行人堪堪进入树林,就被两个大汉当头拦住,那两人猛喝一声,“停车。” 还未等车上的人反应过来,受惊的马长嘶一声,拉着马车从两人身侧冲出马路,直往边道而去。 赶车的马叔急勒马缰,然马儿已经受惊失控,任是他如何拽也拽不动。 就在这时马车突地颠了一下,接下来就听到‘嘭’的一声,似是车轱辘撞到石头飞脱掷地的声音的声音,车里的三人同时一惊,还没等三人反应过来,马车徒然往右侧斜倾而去,慕冰玥就听外面的马叔急声喊着让她们下车,可还没等她们动,马车就骤然转了一圈,车内三人被狠狠摔在了一侧车厢上。 接下来就听到外面马叔着急的吆喝声和马被抽打的嘶鸣声,慕冰玥心知事情不妙,忙往外面推两个还惊魂未定的人。 马叔满脸涨红,青筋直冒的拽着马缰,这时就听‘咔’的一声,好像什么断了,慕冰玥从晃动的车帘缝隙处就见马叔满眼的焦急瞬变成惊恐,她骤然想到什么,猛地将还有些回不过神的两人用力的推了出去,就在这时柳墨云却突然转身猛地抓向慕冰玥,可是她一柔弱女子又怎么抓的住,两只手瞬即划开。 被柳墨云这么猛地一拽,慕冰玥只觉心脏处好似被人猛拽了一下,脸霎时变得苍白,这一举动也只是让慕冰玥的坠势减缓一瞬。 只见慕冰玥紧随着马车直直往下坠去,可怜天不绝人,马车最后被崖边的树枝勉力截住,车外三人使出全身的力气拽着已踏在崖边的马,可谁也无法松手去拉慕冰玥。 慕冰玥往崖上一望就见三人极力拽着马缰,可马已经退到了悬崖边,跟着车厢一起往下滑着,耳边听到树枝不断的折断声,慕冰玥又惊又惧的发现三人竟也被带着往崖边滑来,她见三人眼中一片惊惧,知道眼前已是死局,果断喊道:“都放手。” 三人齐齐摇头,慕冰玥大急正要再说,那颗苦撑的大树却再也支撑不住,只余下马身上的皮带连着慕冰玥的生命线,慕冰玥知道这也支持不了多久,却不想一侧车辕的皮带率先脱扣,车厢失横受重下骤然调头,慕冰玥猝不及防间被甩出车外,伴随着众人的惊呼声,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瞬间及至,随之一起坠下,落下数丈后才险险接住了慕冰玥,而后那人揽着她猛力一转。 原来是崖上的三人再也超拽不住马,马随着马车紧紧挨着从他们侧面掉了下去,慕冰玥心跳瞬停了好几下,要真被砸上,不用到崖底摔的粉身碎骨,他们在这半空就会被砸的七零八落了。 崖上响起数道惊呼,齐齐奔往崖边,而后见到底下人抓住一条横跨在崖边的树根吊在崖壁上,才松了一口气。 慕冰玥久久听不到回声,才觉后怕,更是瞬即惊起一层冷汗,她勉力抬头望去,见除了怜儿三人还有数位劲装男子在崖顶,才松了一口气。刚才发生不过短短一瞬,她此时才觉得惊险万分。 雪做魂魄冰做骨!在看清女子容颜时,男子脑中只想起这句话。 男子满怀惊叹的看着怀中女子,十六七岁的样子,冰玉般的眼瞳内盘旋着一股清灵之气,不施粉黛却灵韵天然,纯粹的丝毫没有尘间匠气。 一股冷冽清幽之香弥散开来,墨瞳缓缓定在象牙般的玉颜上,轻声安抚道:“不用怕,我的人会救我们上去。” 冰玉般的眸子缓缓下移,眼里的光芒似月光一般让人惊叹,墨瞳对上有一瞬的恍惚。 “谢谢。”一连串的惊魂险况,早已耗干她的力气,慕冰玥听后只是勉力一笑。 凌唇上的血色极淡,男子看了不禁有些担心,眼含起笑容,好似怕吓到怀中人一般,男子轻声回道:“姑娘英勇我堂堂男子也不能落后。”原来刚才的险况从头到尾男子都已看到,多亏了那颗大树才让他及时赶到。 男子一手紧紧抓着树根,一手紧紧环着怀里的人,方才情况惊险万分,他毫不犹豫的跳下救她,此时细细一想竟是自己也觉不可思议,低头望向怀中的美丽女子,想到方才她奋不顾身的将另外两人先行推出车外,后又怕拖累三人,在悬崖下也毫无畏惧的叫人放手,那种冷静果断,到此时依旧让他觉得震撼不已。鼻间闻到女子清冷的幽香,到是叫他忘却了周遭险况。 慕冰玥并不知男子是何时到达的,也不知他都看到了什么,更没觉得自己有多伟大,只浅浅回以一笑,并未接言。突然她的笑容蓦地僵住,慕冰玥就见环着男子颈上的手上赫然不见了那个玉镯,本就苍白的脸更是变得煞白,她猛地低头往下看去。 男子怕惊吓到她,赶紧制止道:“姑娘莫看下面。” 可是此时的慕冰玥哪里听得进去,她的一番动作更是吓到了男子,他更紧的揽住她,一边急声让上面的人加快工作。 慕冰玥望着下边深不见底的崖下,心也直直的往下坠,难道真的是天命不可违,此时她只觉万念俱灰。 崖上的人一看,忙喊道:“皇上,坚持住。” 绝望中的慕冰玥心神一凛,猛然抬头,皇上? 确如慕冰玥所听,崖下救人的男子正是赤焰国的国君,南宫辰。 慕冰玥看向焦急的让她不要乱动的男子,视线又移到那条支撑两人生命的树根上,慢慢垂下的眼睫微颤着,南宫辰望去责怪的话语再也说不出。 这人竟是皇上!事已至此,她再也无法挽回什么,留他一命,到也是莫大恩德! 心下暗潮不已,慕冰玥掩起一切悲痛,慢慢侧过头去,却惊见意外脱手而出的手镯正悬挂在崖壁上一只露在外面的树叉上,岌岌危险。 第七十四章 崖下惊魂下 原来那个系在慕冰玥腕上的手镯,被柳墨云一拽之下误碰机关,而后在连串变故中,脱手飞出,最后被崖壁一根横出的树根挂住。 就在这时那条救命绳终于完工,被缓缓的放了下来,慕冰玥未及开口,南宫辰松开树根一把抓住,南宫辰本脚抵着崖壁防止身体撞上石壁,却不知他蹬着的树根与挂着手镯的树根是相连的,此时被其猛蹬之下,整条树根都跟着一颤,那个手镯也骤然从树叉滑落直直往下坠去。 诸多事件同时发生,让慕冰玥连思考的机会都没有,一见手镯往下掉去,她想也没想的直追而去。 事发突然,南宫辰来不及阻止,就被慕冰玥挣脱开来直直再次坠下,南宫辰只觉脑中一声轰鸣,想也未想的紧随而下,崖上的人过于震惊连呼吸都忘了只目瞪口呆的盯着崖下。 腰间一紧,慕冰玥惊然回头,一看南宫辰也跳了下来,让手中紧握手镯心下刚定的她再也不能镇静。 慕冰玥满眼焦急惊惧的望着他,南宫辰咬牙低吼道:“抓紧。” 早已六神无主的慕冰玥连忙照做,南宫辰腾出手解下腿间匕首,带着慕冰玥猛地向崖壁上撞去,那把只有三尺长的匕首,在崖壁上擦起一片火花,最终被一块岩石截住,两人也危危险险的吊在了悬崖下。 南宫辰四处张望,却也没有找到可借力的地方,他双脚踩抵在崖壁上微微凸起的一块碎石上,借以减轻重力。 慕冰玥被困在南宫辰和崖壁间,视线所及有限,让她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却也知道这次实是九死一生了,再不敢给他添乱,一动不敢动。 却这时听其低咒一声,“我真是疯了。” 慕冰玥想到他的身份,不敢开口,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慕冰玥也越来越急,她是不怕死,可是……给了她一线生机,让她怎愿放下还未完成的事。 慕冰玥长长舒出一口气,对上了一直狠盯在她脸上的那抹让她害怕的视线,“一会如果……”他是皇帝,若她果真害死了他,死的就不会是一人了。 南宫辰一直盯着慕冰玥,其实心里气的是自己,刚才虽有险况可是他知道他会化险为夷,可这次他又跟着她跳下来,情况可就完全不同了。懊恼自己举动的同时却也不禁暗暗问着自己,今天是怎么了? 低头看去那掩藏在冷静下的无助,让南宫辰再一次心悸,她是很美,清新脱俗不似凡尘女子,可是他自问从不是为美色所迷之人,虽然她后来做的事让他很生气,可还是压不下心中对她的那份好感。听话知音,他截断道:“要是想都死在这,你就尽管动吧。” 慕冰玥一惊,看清他瞳中的坚定,再也说不出话来。 就在两人对望时,上面的人终于将绳子续接完,“皇上,抓住绳子,卑职拉您上来。” 南宫辰弃刃抓住,带着慕冰玥转了两转,将两人牢牢捆在一起,慕冰玥知道是自己几次不顾生死的举动吓到了他,也不反抗,任崖上的人往上拉拽着。 南宫辰低头看着她淡然清幽的水眸,心跳加快跳动着,一股莫名的悸动涌上心头,久久趋之不去,鬼使神差道:“你是何家女子?” 慕冰玥怔然,掩眸道:“嘉城苏家。” 南宫辰皱眉,“怎的到这么远来?” 慕冰玥未抬头,回道:“探亲。” 南宫辰眉宇松了松,“哦。” 这一次再未出状况,两人稳稳的被拉上崖上。 崖上数位劲装男子早已跪至一旁,“卑职等无能,让皇上受险。” 而怜儿两人却是红着眼眶紧盯着慕冰玥,慕冰玥解开缚着绳子后一见,含笑看向两人,“怎么了?我这不是没事了。” 谁知那位怜儿大小姐一听却猛然背过身子去,“我和墨儿在小姐心里究竟是什么?我们在上面为小姐担惊受怕的,好不容易见到小姐得救,可小姐却为那劳什子的珠子,是连命也不要了,心里可有我们,可有老爷夫人。”说着已是抽抽噎噎的再也说不下去。 南宫辰本不悦慕冰玥被自己丫鬟教训,听到慕冰玥是因为什么珠子而跳下去,心里的不悦顿时化为滔滔怒意,上前质问道:“此事放真?”南宫辰未看到那个手镯,后又是慕冰玥先坠下,他被挡住了视线,所以并未见到。此时听到慕冰玥是因为这个理由跳下去,顿时怒火中烧。 慕冰玥无法解释,看到跪在地上衣服被撕成一条一条的数人都愤怒的盯着她,只得点了点头。 南宫辰如墨的黑瞳瞬间窜起焚天火焰,却未开口,只是怒盯着慕冰玥。 那些跪在地上的皇卫亦都气愤难平的看着慕冰玥,个个都似要杀了她一般,刚刚的情况他们在上面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慕冰玥看着愤怒异常的南宫辰,想到他的身份,正想请罪,却被怜儿护在身后。 怜儿怒道:“我家小姐又没让你救,是你自己救的,是皇帝又怎么样,还不是你自愿的,可没人逼你。” 这一番诡辩将跪在地上的皇卫气的够呛,礼节也不顾了,纷纷从地上爬起来,就上前与怜儿理论,可是这些五大三粗的武将又怎会是能言善辩的怜儿的对手,一番交锋下来,一个个被其气的跟炸了毛的公鸡,别说那衣服还真像。 “好个伶俐的丫头,不知是何家婢女,竟教出这样的规矩。”一旁的龙宇枫冷冷出言,脸上毫无表情,一句话也说得四平八稳。 怜儿一愣。哎!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老祖宗的话还真是真理,不过这句话她却不敢真说出口了。 慕冰玥怕怜儿一会再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只好上前正儿八经的行了一礼,“民女知罪,还请皇上赎罪。” 南宫辰看向她正要开口,却见其身后的城上燃起一片焦云,黑瞳一暗,他翻身上马,行到慕冰玥身侧时却还是放缓了速度,“苏姑娘,他日再见。” 等不到慕冰玥回话,南宫辰狠夹马腹绝尘而去。 怜儿疑惑的靠向慕冰玥,“小姐,他说谁呢?” 慕冰玥并未回答,叹道:“我们回客栈吧。” 正在四人以为要走着回客栈时,却有一已离去的皇卫,牵着四匹马返回,“皇上吩咐将这四匹马留给姑娘,并命本将护送小姐。” 慕冰玥月眉微蹙,心想的却不是马匹的事,烽烟起,只怕边疆的轩辕苍穹两国又有异动了。 怜儿和柳墨云望着慕冰玥亦是皱着眉,那皇帝如此行径,不知意图为何? 看向目光往城中远眺的慕冰玥,这般的容貌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 “可甩掉了?” 怜儿轻哼一声,“十几个一样的马车,看那小兵追哪个?”不过怜儿还是将车帘掀起一条缝,向外瞅了瞅。 柳墨云一旁忧心道:“也不知这位皇帝打的什么主意?” 慕冰玥并未接话,两度受伤已是让她无法逞强,可是……她总觉心有不安,见皇帝派来的皇卫依旧不离去,她只好布局拖着病体提前离开。 三月十一慕冰玥终于赶到淮县和家人汇合。而此时的淮县在以前的灾民安营扎寨下人数激增已自成一城,作为文化发祥地的淮城,在曹树举办百姓戏院后,更是吸引了大量的人潮,剧本都是慕冰玥以前所写,可谓好戏连台场场叫座,夜夜灯火通明,淮城也因此成了名符其实的不眠之城。 “不知接下来还有什么曲目?”淮城银庄老板钱仁望向日日来此存钱的曹树,他到是更好奇是个什么样的人可以写出这么感人的戏曲,不过却被曹树屡次转移话题,也只得知机的不在往上提,不过到现在他还被许士林为救母跪倒雷峰塔的情节深深震撼着呢!这曲未完他已是开始期待另一新曲。 “等演完花木兰就开始演缇萦救父。” 钱仁听后点头,他倒是挺佩服这个神秘人的文笔,先前白蛇传,后是五女贺寿,将人们争名夺利勾心斗角的丑恶嘴脸净情展现,儿女的作为让人生寒,再来是花木兰替父从军,将人们从五女拜寿的悲愤中解救出来,花木兰虽身为女儿身但却不输男儿,可谓是当仁不让的巾帼女英雄,她的智谋她的战略都让人眼前一亮。 原来女子也并不是只有传宗接代的用处,当国家危难时男儿上战场,女子在家即要照顾嗷嗷待哺的幼儿,又要伺候年迈的双亲,还要缝补衣衫下地锄地维持一家的生计,没有她们的辛勤劳作便没有他们的军粮,没有她们那一双双带茧的巧手便没有他们不畏严寒的战衣,他们牺牲了顶多一坯黄土,却留下孤儿寡母相依为命。 死比活着容易啊! 此曲一出不禁让身为九尺男儿的钱仁深深沉思,究竟是战场杀敌的他们战功赫赫,还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她们劳苦功高,此曲一经上演女子的地位竟然提高了不少。 等花木兰演完必又轰动一时吧,也许女子地位将跟他们平起平坐了,钱仁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好笑的轻笑了一声。 “不知钱掌柜在想什么好笑的事”,曹树听他轻笑出声,不由好奇。 “没什么,只是这书中大肆赞扬女子,我倒想这些书会不会是出自女子之手”,也怪不得钱仁会这么想,女子只是传宗接代的工具,他们高兴了看对眼了,就会多宠爱一些,看不顺眼随便找个名目就休了. 第七十六章 竹海清幽玥谪尘 于立老泪纵横,按住曹树的手,“这就好,这就好,老哥全杖你了。” 曹树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老弟放心。” 于立抹尽脸上的泪,看了看曹树,拿起一旁放着的几个食盒递给他,“这是恩人让做的,烦请老哥代为转给恩人。” 曹树一听,看了看于立,长叹一声,“你都知道了?” 于立点头,“能让沈雪和你都敬佩万分又都亲近的也只有神女了,老哥放心老弟不会说出去的。”他刚来扇纺时经常接到各种奇异画样,虽不能得见真人但他还是能看出那是出自女子之手,神女的事他多有耳闻,也曾在快开业时远远见过曹树沈雪几人簇拥着一位女子,那时看到她手腕上的珠子时他已有猜测,联想起慕家庄的诸多神秘,他心中已是隐有猜测,直到沈雪提着一堆玉料来到牢里告诉他慕家庄不养闲人时,他才确定了心中想法。 那日曹树见于立毫无求生之念,只好告诉他是慕家庄庄主在办理此事,好让他存下希望,慕冰玥让沈雪送来玉石料让于立雕刻的事他也知道,此时叫他转送,他才料想他已是知道慕冰玥的真实身份。 曹树点头,“玥儿的本事老弟只管放宽心。” 于立含泪而笑,“老弟知道。” …… 慕冰玥收到雕琢好的玉饰后直接交给了沈雪,“呐!这些是留给你开玲珑阁用的。” 沈雪惊疑,“玲珑阁?” “是呀省的你整天无所事事。”慕冰玥清浅一笑,虽然沈雪与无情分开了一个月,但她还是看出沈雪郁郁寡欢的,无情和她的事她实在不看好,本想借着生病的由子拴住沈雪,但见到沈雪整日无精打采的样子,她只好拿生意转移她的注意力。 沈雪更疑,在慕冰玥的示意下打开了那些盒子,见全是些精致饰品顿时黑了小脸,“小姐我一点也不闲。” 怜儿两人捂嘴偷笑,慕冰玥冰瞳一转,两人顿时收声。 慕冰玥满意的收回视线。 沈雪垮下肩,有气无力的将一个布包放到慕冰玥桌上,“这是任嬷嬷给小姐的。” 慕冰玥茫然打开,里面竟是三丈长的百鸟朝凤刺绣,慕冰玥惊叹连连,这得耗多少日? 纤手缓缓拂过那些活灵活现的喜鸟,慕冰玥满目赞叹。 沈雪一旁凉凉道:“后面还有呢!” 慕冰玥更惊,怜儿两人忙帮着执起,慕冰玥翻过一看,水眸震惊的睁大,后面竟绣的是绵延的锦绣河山。 一旁沈雪哼哼道:“老嬷嬷说她自从见到你后便开始着手绣制,听说你回来了,连日通宵赶制,今日一完工便巴巴的给你送过来了。” 这里除了皇室御用的黄色、龙样外对于其他的到是未过多限制,所以老嬷嬷才敢绣制。 慕冰玥已是震惊的不知该说什么了,要知道这可是双面绣,如此恢弘的长幅又是如此复杂高难的图样,却绣制的如此完美,可称得上是绝世之作! 慕冰玥细细欣赏着,眸中幽光突地一闪。离女的事因为无情而一度搁置,五月时便是太皇太后的寿辰,纤指覆上那只领头的凤凰,也许这便是最好的敲门砖。 慕冰玥思定将所想写进信里,并将绣品小心包好一并托人给离女送了过去。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她尽力了! 最能让慕冰玥静下心来的还是那片繁茂的竹林,几日的紧张忙碌在得到复案重查一信后她的心彻底放松下来,天还未亮,慕冰玥便抱起小云又去了竹林。 幽谷四周直至那条山间小路上都被植满了细竹,一大片的绿色让人心旷神怡。 竹叶上布满晨露,闪烁着翠色的光芒,绿意翠到人的心底。 幽深神秘的竹海,慕冰玥漫步其中,脚下微湿柔软的土地直让人觉身处云端,跟在身后的小云慢慢有了精神东窜西跳起来。 慕冰玥行到经常练武的地方,席地静坐,小云不安分的在她身旁打着转。 曦月透过斑驳的竹叶将银沙般的柔光投射到大地上,微风拂过,带起一股醉人的清芳。 当第一缕晨光射穿薄雾投入幽谷时,慕冰玥随之轻盈起舞,她身着冰雪色的紧身纱衣,双臂腿上皆有一个竹子制成的圆圈,随着她的舞动快速旋转着,旭日初升,竹叶晶莹的露珠化为一片蒸腾的薄雾,让身着冰雪色纱衣的慕冰玥似于天地融为一体。 小云不安分的在慕冰玥脚下打乱,慕冰玥轻笑着旋转着来到一棵挂满竹圈的竹子旁,小云一见顿时向来路飞窜而去,却奈何一个飞来的竹圈将它套了个正着,它小腿一蹬带着竹圈刚逃窜几步却又被飞来的竹圈套上,在它一路飞逃时数个竹圈连续追了上去。 一阵甘泉般的笑声在竹林中荡漾开来,幽谷山腰上的三人听后不由停驻。 一个雪色倩影在漫无边际的竹海中轻跃着,臂间的竹圈不断飞出,玫瑰色的晨曦眷恋的在纤指上跳跃着。 幽谷中的一切都笼罩在柔和的晨光中,柔顺的接受着晨光的淋浴,那轻盈舞跃其中的佳人,直让山间的三人惊为天人。 仅是惊鸿一瞥,轩辕逸的心已被深深触动,顷刻间他的血液都沸腾起来,黑曜石般的魔瞳刮起一股噬人的龙卷风,这一刻他的心在狂吼着,千般万语只汇成一句话,那就是他绝不会让她走出他的生命。 是她!看清谷中人后,狐眸微闪,又转看向身前的紫衣男子,只见那黝黑如夜的黑瞳瞬间升起一抹灼人炽光,不知为何让他却在此时想起了那青衣老者的卦语,正在他沉眉深思时,却听轩辕逸道:“我们下去。”狐眸顿掀波涛,首次看到占为己有的神情在他主子的脸上闪现,让他不由惊疑,难道那老者所说真的会发生?! 而那紫衣男子身后的人正是昔日与慕冰玥在大漠交锋过的邪将。 而竹海中的人却对这一切毫无所觉。 小云身上挂着竹圈磕磕绊绊的跑着,直至身上挂满再也跑不动的跌趴在地上。 慕冰玥笑着上前一手抓着它的尾巴一边将竹圈从它身上卸下来挂在一旁的竹子上,小云气喘吁吁的赖在慕冰玥怀里,看的她直皱眉头,看来做过‘药引子’的它身体还没恢复过来。 一条白练从慕冰玥手中飞出卷上细挺的修竹,她借着竹子韧劲在林间飞跃着,怀中的小云懒洋洋的闭上了狐眸。 就在慕冰玥走后不久,轩辕逸领着两人来到了她先时在的地方。 而后赶到的几人,一见无人,栗衣男子接到轩辕逸的示意忙闭目细听,一息后才睁开眼睛看向轩辕逸,“太子没有声音。” 轩辕逸一听立马领着两人往城镇的小路追去,追了半天没追到又急忙返回往山上追去,却是未想他们追的人会住在荒无人烟的峡谷里,而在山间被溪涧泛起浓雾遮住视线的他们亦未曾注意到那几座竹屋,一行便就这么错过。 “尚未探到。”客栈内,着黑褐色劲装的男子跪着道:“慕家庄的生意确实从这个小城发起,这里以前还只是一个小县近年才立为一城,最先起的是一个绣庄,但属下却探知此庄起始至今都是一女子在管理,后首投慕家庄名下,但后来又与后起的扇纺、米行单独从慕家庄分离出来,也都是女子在管理,不过三个商铺都常做善营,收支勉强持平,而那银庄却有数人在那挂股,谁也不知道那的主人是谁,而这个百姓戏院的起源戏院,却也是无人挂号,那主事的老板也只需定期将收益的五成存入银庄慕家庄名下,只要有半月的特殊玉章便都可从那户头里提……属下多方打探却还是不得其门而入,到像传言所讲,好像真有数个庄主。”看到靠窗而立的人心不在焉的听着,蛇眸闪过一丝不解,顿了顿才有继续说完。 “不会,只有一个庄主。”轩辕逸坚定道。 着苍芒色衣衫的邪将见轩辕逸无欲解释,无奈开口道:“慕家庄名下商铺看似各自**,但需大批资金时都会缩减用度将大量货银存回慕家庄户头下,若真有数个庄主,利益之争下,人心绝对不会这么齐。” 跪在地上的男子淡淡点了点头。 狐眸微眯,唇角斜斜勾起,“这次赤焰与黑邑互市的事,这个慕家庄从中也多有搀和,看来这个人非是一般人物啊!” 这时轩辕逸却突地打断他们的对话,“走,回竹林。” 狐眸一沉,脸上似是而非的笑容顿敛。 夜,挟着凉爽的微风,吹过映着月光影影灼灼的竹木,漫过飞溅而起的溪涧,追逐着溪底石洞下佳人柔美的青丝,使其不断飘荡摇曳着,迷人的月光犹如一层银沙轻轻披在她身上,这一刻的她就像是晨间的曦露闪耀着明亮的月光。 一双莹莹玉泽的玉足惬意的浸在清泉里,慕冰玥手持着账册斜斜靠在特意用藤蔓定做的躺椅里,怜儿三人陪着李氏在庙里吃斋沐戒未回,她终于可以肆意的享受这难得的清凉,窝在一旁的小云有一搭没一搭的开合着狐眼。 月光中的慕冰玥就像是误落凡尘的仙女,浑身散发着不属于浊尘的灵气,那一刻轩辕逸全身就仿佛中了咒一样无法动弹,银月下的她仿佛如鸩酒如罂栗,对他有着致命的诱惑。 银色的月光如瀑般倾泻在他耀眼的好像刺眼闪电般的如日之颜上,满天的星子,象夜幕中镶嵌的宝石,如他眼中闪烁出璀璨的光芒,熟悉中带着陌生。 第七十七章 侥幸逃脱 轩辕逸炙热逼人的视线终引得慕冰玥察觉,水眸微抬,迎着夜风,她看向了他。 视线从紫衣人身上移向一旁人时,月眉深深蹙起。 是他! 未发一语,慕冰玥揽过一旁的小云,纵身穿过绵绵落下的溪泉,轻点溪中突立的石块飞向竹屋。 轩辕逸一愣连忙跟了上去,他身后的三人也是一愣,狐眸男子率先跟了上去。 轩辕逸紧跟着的步伐却被慕冰玥先一步阻截在屋门外,知道自己是被她误会,轩辕逸正想叩门解释时,却听到木屋后的竹林一阵异响划过,他一掌将竹门挥开,只见屋中窗子大开,黑曜石般的锐瞳粼光频闪,轩辕逸疾步从窗子跃出向异响处飞去。 慕冰玥听到屋上三人的脚步声离去,又静等了一息才从地下暗室出来,正想抱着小云走出房门时,却突地顿住脚来到书案旁将账册全部抱起放进木箱后又推进书架后的暗室里,检视一圈后,她拿起一堆蜡烛扔进床帐内,将其点燃后才带着小云走出。 慕冰玥走到怜儿两人的房间,素手扯掉铜环,一阵紧跟着一阵异响向那些人追去的相反方向刮过,这是家人怕她在遇到幼时的那次事而特意布下的机关,她却未想到真的会派上用场。 不敢耽搁慕冰玥素手一挥,鸽笼一震笼门缓缓打开,她轻吹口哨,鸽笼里的鸽子全部飞出掠向远方,接着慕冰玥便抱着小云向尼姑庵的方向掠去。 待行出竹林,慕冰玥再无借力,不敢强行运功的她只好慢跑者向尼姑庵行去。 轩辕逸追了一会,蓦地停下,“以魅的轻功,绝无可能有人快的过他,我们回去。” 狐眸闪过犹豫,看了看已转身回返的轩辕逸,只好将腰间短笛取出,将先行追远的魅叫回。 蛇眸射过一道冷光,待轩辕逸行远,冷道:“邪,你有事瞒着太子。”这句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狐眸一眯,并未回答,率先向轩辕逸追去。 就在四人返回接近竹屋时,却听到数道异声接连在竹林中此起彼伏的响着,有的异响已延伸向竹林深处,几人都皱紧眉头,看来这位女子不一般啊! 就在轩辕逸沉思时,邪将走向他,跪至于地,“末将有罪,请太子责罚。” 正在左右寻顾的轩辕逸一听眸光顿时一沉,“说。”声音冷的好似冰剑。 “这位女子末将曾在边关楼城附近见过,那时这女子正与其丈夫一起游漠。”他先时未跟轩辕逸说出实情,也是以为他只是一时兴起,后在重返竹林时他心里亦在挣扎犹豫着,本以为那女子早已离去,他们可能不在会遇上,却不想……难道那灰衣老道的话真的会应验,想到这他心里更是翻起了滔天骇浪,只冀望他的话可以斩断他的漪想。 待听到‘丈夫’两字时,黑曜石般的眼瞳顿时暴风狂卷,贵隽的脸庞满布寒霜。 一旁的冷,凉凉道:“不会。此女子并未梳髻,而且其龄绝不可能超过十六。” 风瞳微敛,“寻脚印,分头追。”说完选好方向,先行追去。 竟紧张到不问清实情!三人神色各异,邪将慢慢从地上站起身,看了两人一眼,选了另一个方向寻去。 余下的两人也当下转身,分别往另一个方向寻去。 而此时的慕冰玥早已赶到了尼姑庵,她急拍着木门,过得半天才出来一个小尼姑给她开门,不给小尼姑询问的机会,慕冰玥直接吩咐道:“记得,今日你没见过我,要是有人来寻问,你只做不知。” 小尼姑淡然点头,并未问缘由,只给慕冰玥引着路,“可要叫醒庵主和慕夫人?” “不用。”慕冰玥平了平急促的气息,想了想道:“去把沈雪叫出来。” 小尼姑得令而去,不一会便拉着只着内衣的沈雪从一偏房走出,慕冰玥疾步上前,拉过一脸睡意的沈雪,“小师太,快带我们去暗室。” 这里住的都是妇孺,为防止战乱**,慕冰玥早就为她们改建了一处暗室,却没想到是她自己最先用到。 沈雪见慕冰玥一脸焦急,顿扫困意,低声问道:“小姐出了什么事?” 慕冰玥未理,进了供奉菩萨的前殿,叫小尼姑掩好痕迹,带着沈雪进了暗室。 暗室里家什尽全,慕冰玥摸索着将蜡烛点燃,昏暗的暗室顿时亮堂起来,里面久没有人进现处处都挂满了蜘蛛网,沈雪知道慕冰玥最怕这些,只好快速将一处床铺周边打扫出来。 慕冰玥靠向暗室石门,倾耳听了听外面,过得好一会确定没有异常,她拉过一旁忙着打扫的沈雪坐到榻上,低声道:“小雪你可还记得我们在大漠遇到的那位邪将?” 沈雪不明所以,茫然道:“记得啊!怎么了,难道小姐刚又碰到了他?” 慕冰玥点了点头,眼中愁云密布,“还有轩辕国的太子。”那十二煞血神将个个自命不凡,能让邪将甘居身后的除了那轩辕国太子,再难有第二人选。 沈雪更疑,“轩辕国太子?他来我们赤焰国干什么?” 慕冰玥缓缓叹气,“应是来查慕家庄的底细。”现在赤焰正与黑邑洽谈互市诸事,往来的任何货物都要缴纳关税,除草剂是慕家庄研制售出,虽现下都是暗里与黑邑交易,但只怕这事已经引起了轩辕国的注意。 沈雪一惊,“我们的身份暴漏了?那夫人还在外面。” 慕冰玥拉住欲起的沈雪,摇头道:“应该没有。若真识破,他们应该准备充足,不会让我逃掉。” 沈雪听得是云山雾罩的,“那小姐为何要逃?” 那双充满掠夺性的黑瞳映入脑海,慕冰玥无意识的逃了摇头,今日之事应纯属意外,但那轩辕国太子这时出现在慕家庄的起源地便绝非偶然了,不过这事她却无法跟她解说,过了一会才道:“无情身份特殊,那轩辕国的将领有可能见过无情,那邪将更是见过我与无情在一起,若是他们回去攀谈起来,难免不会察觉,邪将只见过你我,为防万一我们先暂时躲在这里。” 就在这时院中响起一阵沉沉的敲门声,慕冰玥立马示意沈雪不要出声,将小云交给沈雪,她轻手轻脚的走向石门处,可能相距甚远她并能听见什么,久久过去,慕冰玥还是未等到小尼姑回来报平安,知道事情有变,她赶紧轻手轻脚走回将蜡烛熄灭。 室内重回黑暗,慕冰玥悄声走回石门处,静听着外面的静寂,脑中却一遍又一遍的过着刚才所发生的一切,确认并无遗漏后,急如擂鼓的心才慢慢趋于平静,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小尼姑的示警声,慕冰玥呼吸顿缓。 “施主,这里是佛堂,不能乱闯更不能带着兵器。” “让开,我的刀剑可不分人。”一个阴冷如蛇的声音传来。 慕冰玥呼吸愈加放缓,这个应该便是那个六亲不认的冷将了,想到这慕冰玥不由担心起外面的那个小尼姑,不知她可能蒙骗过此人。 室内响起那人来回走动的声音,不过却是没有走到菩萨尊像前,看来那人应是直接把这忽视了,慕冰玥慢慢放下心,过得良久那人四查无果这才走了出去。 慕冰玥听到离去的脚步声长长的舒了口气,却还是紧贴着石门听着外面的动静。 沈雪听到那人进屋早已紧张的不行,丝毫不敢乱动,更加不敢大力喘气,这会儿听到慕冰玥长长舒气的声音才敢出声,“小姐,那人走了?” “嘘。”慕冰玥警告出声,石室里面虽然隔音稍好,但这些都是各中高手,她还需谨慎些。这人应该是寻着脚印找来,不过这是庙庵自是有很多人上山进香,她怕的是那小尼姑应对不了。 就在慕冰玥心急如焚时,那小尼姑终于返回,将慕冰玥两人放了出来。 “慕施主放心,小尼等那人走了很久才返回的。”见慕冰玥不停往外张望,小尼姑解释道:“那人已往山上寻去了。” 见小尼姑脸上依旧平静如初,慕冰玥缓缓放下心,今日这事若是遇上别人,仓促应对间难免会露出马脚,不过幸好遇上的是早已心如止水的小师太。 慕冰玥带着沈雪往外行去,“那人可曾查过房舍?”见外面依旧一片平静,慕冰玥不由疑惑。 小尼姑道:“屋中闷热,大家都开着窗户,那人在屋外查过,并未进屋。” “小师太,明日我们想借庵内马车一用。”听到这慕冰玥才彻底放下心,想来那人自负听力极佳,只是在外闻听室内人的气息,人数对上便未在多察,幸她所建的暗室石门里面的隔音好,才能蒙混过去。 “贫尼明日会准备好,慕施主可还有别的需要?” “若是有人前来打探,还请师太们遮掩一二。” “慕施主放心,贫尼明日会告知庵主。” “如此多谢了!”慕冰玥看了看沈雪,转向小尼姑道:“今日我和沈雪谨慎起见还是住在这暗室里。” 第七十九章 灰衣老者 老者旁边的是一位十六七岁着嫩绿的湖纱裙的小姑娘,头上梳着五股辨,从上到下依次用浅粉色的小粒珍珠有层次的点缀而下,整个人就似娇小的玲珑花一般娇俏可人,俏皮的小脸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晶光璀璨,正好奇的看着慕冰玥几人。 毫不做作的率真让人不由心生好感,慕冰玥对她好奇打量的目光回以一笑,而后待沈雪几人都上了楼,便依次与他们见过礼。 慕冰玥见那位老者虽灰衣无化,举止间却气韵高洁仿若谪仙,不由暗暗猜测起无情的用意。 就在慕冰玥低眉沉思时,那老者的目光却锁在了慕冰玥的左手腕上。 那犹如实质的目光顿时将慕冰玥从愰神中拉出,见老者紧皱着眉直直的定在他手腕上,她下意识的将手腕往后藏了起来,不知为何她的心也跟着突突的跳了起来。 就在慕冰玥有些不知所措时,老者开口道:“姑娘腕间似有不详之物,更隐隐有恶鬼哭泣的戾声……” 慕冰玥身躯剧震,未等老者说完已是快速转身,向楼梯口走去。 随着她的动作,一股冷冽清幽之香漫散开来,老者眉头随之一紧,看向急步往外走的慕冰玥,“姑娘所用之药虽有续命之效,然确有更大的副作用,长久服用无意是在服毒。有道是天命不可违,任你百般施为,躲不过的还是躲不过。” 慕冰玥正被老者一眼看穿她身持之物弄的六神无主,待听到此话惊惶间脚下一踏而空,沈雪几人正错愕的看着慕冰玥失礼无故而退,待听到慕冰玥的惊呼已是援手不及。 就在这时无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揽住慕冰玥的腰。 无情低头一看,就见慕冰玥水眸间溢满了惊惶之色,从没看过如此的她,让他不安的同时又漪起了无数疑问,可见她神思不属的样子,他只好将疑问按下,“小心些。” 慕冰玥慌乱点头,看也不看无情,匆匆的又往下走,谁知才走两步她又是一脚踏空,幸亏无情眼疾手快的再次扶住了她。 看着她不管不顾的还要下楼,无情只好扶着她往下走。 慕冰玥脑袋混混沌沌,对于无情的动作似无所觉,楼上的老者看了一叹,“该来的还是会来……” 慕冰玥虽没听到这句话,旁边的无情却是听的一清二楚,闻听此言他不由看向慌张至极的慕冰玥。 他无意救下老者的孙女璇儿,因而与其结识,相交虽然不多,但他已是深深领教老者的本事,不但精通医术,更擅识骨看像,天文地理更是无一不专,这次他之所以要介绍给她认识,本也是想让其为她研制药剂,却不想…… 此时的慕冰玥耳中却早已听不到其它,只剩一句在她脑海不停响着……天命不可违……天命不可违…… 此人究竟是什么人?不说腕间神珠凡人根本识不出,就是那恶鬼哭泣的地狱,她那凄冷压抑的恶梦更是无人能知的,不想此番种种皆被那人一语道破。 纤手茫然握紧腕间神珠,仙届典籍中不泛凡人修仙得道的,虽然少之又少,却也不是没有的,难道这人便是少有的道行高深的修仙者? 想到这,慕冰玥的心不由提了上去,她本就是逆天而行是正道所不能容的,不知这人会不会设法阻止她,却在这时慕冰玥又突的想起老者说的那句不详。 他说这个神珠不详,应该是看到了她与妹妹换命从而引进她体内的那道黑线,不知那人究竟识不识得神珠,想到此慕冰玥又不由紧张起神珠的安全,毕竟神珠是仙界的神物,凡人有异能者得此物,于大道上是大有助益的。 慕冰月越想越心慌,从楼梯到茶楼门口仅仅几步路,她却已惊出一身冷汗。 心烦意乱的慕冰玥一改往日镇静,周身亦发着冷颤,对于这一发现,深感震惊的莫过于无情,薄唇几度张合,看着犹如惊弓之鸟的慕冰玥,终是未问出口。 就在俩人走到门口时,从门旁窜出两个小厮打扮的男子,二人亮出刀剑,冷道:“我家太爷乃先帝恩封的辅国公,如今你重伤我家小侯爷就等着抄家灭族吧。” 玄谭深眸不由一冷,今日他特意为盖老爷子两人接风而未带小顺子两人,一时未查,没想到那人还有如此背景,正想让慕冰玥回楼避一避时,却听到慕冰玥唇间逸出一丝冷笑。 都说天子脚下遍地流金,皇城根下掉一片瓦十个人中被砸到的九个人都得是皇亲国戚,没想到这句还是真的。 那两人以为慕冰玥是在不屑嘲笑,顿时竖起眉,“我家小侯爷乃是当今龙弟生母皇太妃的亲侄子,等会有你们好看。” 二人口中的龙弟自是指的赤焰皇帝唯一的弟弟,瑞王。 因感念皇太妃生育皇嗣有功,特封其父亲为辅国公,如今皇太妃虽常年身居庙庵中不理世事,奈身份在那摆着那,那是实打实的皇亲国戚,这一句抄家灭族说来也不是唬人。 没想到随便打残一只苍蝇还是绿头的,这回这事是不能善了了,慕冰玥心下苦笑,转头望回,却见楼梯上的人注意到状况已往下走来,不敢与其对视,慕冰玥垂下眼帘又转回头。 不一会楼梯上的人便走至门口,慕冰玥即使未回头也感到老者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就在慕冰玥烦躁至极时,老者低道:“若姑娘顺天应命便是天下万民的福了。” 慕冰玥眉心一跳,总觉得老者的话还有所指。 对上慕冰玥茫然疑问的双目,老者怅然长叹:“遇事还请姑娘不要走极端,首要以天下为念。” 这回不但慕冰玥茫然,就是无情几人也是心起重重疑雾。 老者却在没理会他们,踏门而出,随之而起的是一道极为浑厚的劲风,门前两个拦人的小厮瞬间被掀翻在地,那老者却是看也不看的走远,众人只听见他似叹似惋的低吟:“兴百姓苦,亡百姓亦苦。一念为善,福泽万民。” 立在门里的璇儿一见,水灵灵的眼睛不舍看向无情,低声道:“无哥哥来日再会。”说完人已是纵身几跃追上了前面的老者,待她跟上老者徒的加快速度,两人转瞬从众人眼前消失。 慕冰玥这才知道遇上了世外高人,单这轻功就怕已在无情之上,看两人潇洒的离去,慕冰玥才放下一直提着的心,看来人家对她紧防死守的秘密根本毫无兴趣。 无情望着老者的远去的方向亦有些出神,待慕冰玥走出门口才猛然回过神来。 那两个被老者内劲掀倒在地的两人犹在地上挣扎着,显见受伤不轻,慕冰玥刚从他们身旁越出就被一群刚刚赶至官兵围了起来。 领头的是焰都守将顾祠,顾祠一听说是岳小侯爷被打成重伤,哪敢耽误?当下便带兵赶了过来,待见到岳侯爷手下将无情指给他看时,两片精短胡须顿时抽了抽,一国之都的守将都是池塘里的荷花,看似光鲜,实则都是立在烂泥上,在这皇城的第一守则便是不能得罪人,本管他得势的还是不得势的,要不然将来都是够他们喝一壶的。 看着当今皇上眼前的第一红人,守将顾祠公事公办的做派不由软下两分,“原来是无情将军啊!这可如何是好?将军在军中时常操练,难免手重,一时不慎伤了小侯爷,这事又在闹市中闹的沸沸扬扬的,现下只得委屈将军随本官去宗人府走一趟了。” 话虽说的客气却不过是想拿话压人,说此事有目共睹他爱莫能助,然后在转手扔掉他这烫手山芋,那宗人府专管皇家宗亲,那小侯爷虽说不能算是正统的皇室宗亲却也勉强能塔上个边,这小将眼睛一转便想了一个祸水东引的主意。 只进了小小七品官的府衙,娘亲就惊的好几天接连做噩梦,若是进了这焰国天字第一号官府,娘亲还不得一个月不得合眼,在慕冰玥低眉沉思时,一旁的无情沉声道:“人是本将伤的,本将自会给你一个交代,放无关的人等走。” 顾祠一听哪有不愿,刚要开口就听刚从地上挣扎起来的那两个恶仆道:“一切还得我家侯爷来了再说,此事因她而起,需一并带走。” 什么叫州官放火,什么叫殃及池鱼,慕冰玥这回是见识了。 无情正要再说却见那断了一臂的岳侯爷脸色惨白的坐着一顶软轿急急赶来,轿旁跟着的是正是那两恶仆提到的辅国公,看上去也有六七十了,身手却极为矫健,跟着小轿疾步赶到茶楼前,却仍旧脸不红气不喘的。 那两个恶仆一见顿时找到了主心骨,哭爹喊娘的跪扑向那赶到的两位。 没等那两人告状,辅国公已是大手一挥,把这都给我封了,见顾祠犹豫,顿时横起刀山眉。 顾祠一见忙低腰称是,便一招手让身后的卫兵去封沿街的茶馆,杂摊,小铺。 第八十章 大作文章 水眸凝起一层薄冰,薄纱下的凌唇缓缓牵起,“老大人做事还是要留有余地的好。” 辅国公岳崇双眼一眯,却是看向顾祠,“把他们都给我绑了。”显见对慕冰玥不屑一顾。 软椅上的岳非狠狠的瞪着慕冰玥几人,喘着粗气道:“吃了狗胆敢动老子,老子叫你们全家都给陪葬。” 岳崇忙安抚道:“非儿,别在说了,爷爷自会给你做主。”岳家满这一个独苗,如今生生被废了右臂,怎叫他不恨。 慕冰玥自是知道这人之所以如此发狠是因那条臂膀彻底废了,虽说无情下手是有些狠了,但她相信此事也并非偶然,只不过这位皇亲国戚运气不好,碰上了沙场冷将,这才白白送上一条胳膊,也算给他个教训,冰眸扫过已被贴上封条的各处店铺,语带轻漫道:“谁贴上的,我自会叫谁去揭。” 围着一众听了这话,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岳崇在一挥手。 沈雪几人却没慕冰玥的镇定,一见那些兵丁欲动手拿人,立马呼啦啦围在她周围,慕冰玥微一摆手,止住几人刮噪,低声吩咐了怜儿几句。 怜儿皱着尖俏的葱鼻,不确定的看向慕冰玥,小声道:“米铺旁贴的那两幅对联?” 慕冰玥点头,不在多说,率先起步往宗人府走去,怜儿见三人又都望回她,干笑两声,“你们跟上小姐,我先去办点事。” 一旁无情见了,知道慕冰玥不是无的放矢之人,默默护持在一边跟了上去。 顾祠正左右为难着,此时一见心里顿时乐开了花,面上却不敢表现,僵着脸看向岳崇。 岳崇挥手,一众都连忙跟上,没几时活头,他到要看这位‘冷面王’能嚣张到何时? 慕冰玥几人头前领路,尾后跟着那些被无故封了铺子的人,一群浩浩荡荡的直奔宗人府而去。 那宗人府的监正似早得了信,已候在正门口。 岳家祖孙远远看了,满意的松开紧咬的牙。 慕冰玥远远的看到怜儿也等在一旁才放心的舒出一口气,怜儿瞧见慕冰玥几人忙小跑着赶过汇合,待两人汇集怜儿才展开笑颜,“幸不辱命。” 慕冰玥微一点头看向正紧盯着这处的岳家祖孙,她就不信是焰国咽喉郦城重要,还是这蛇鼠一窝的两个蛀虫重要。 一众愣在宗人府正门前,谁人这么大胆敢封宗人府的门? 只见宗人府正门前明晃晃的交叉着封着两幅对联,上联是一粒米内藏世界,下联是一锅粥内煮乾坤。 识货的人可是知道这两幅对联的来历,当下议论起来,那岳家的两位爷见一府监正都不敢上手,苦着脸守在对联旁,摸不着情况的二人也不敢造次,都侧耳听起那些商贩的议论。 原来这两幅对联大有来头,而且还非出自一人之手,上联出自现今最受皇帝重视的文臣宋临-经其一手提拔起来的文坛新秀王渊之手,下联是皇帝最为尊重的监察御史令狐阆大人的儿子,说起这父子俩,那可是让从来都是扒别人皮的宗人府都头痛的人物,人家可是敢指着皇帝鼻子骂昏君的主,又岂是只能管皇亲旁支末干的宗人府小庙能降得主的,这两幅对联一贴,那监正小老头又怎会不三思在三思。 这还不算厉害呢!那重头戏可是还在后头呢,人们的目光不由往上扫去,没见着,又左右扫开。 议论之声再次传来,“怎么没有呢?” “是呀!怎么皇上亲笔御书的那幅横批不在呢?” 听到这岳崇心不由突突起来,这怎么还扯上皇帝了?看着那几个小女子眉开眼笑的望着他,他的眼皮就不由开始跳了开来。 像是为他解惑般,那些人又议论起来,“是呀!当年皇上感念慕家庄米铺放粮救灾,听闻王大人与令狐公子写了此联,特意送来了横批,怎的上下联都在,却不见横批呢?” 众人议论纷纷时却见那监正脸上别扭着不住的往后挪动着身子,伴随着纸张的哗哗声,众人的目光渐渐被吸了过去,那监正一看在瞒不过去,狠了狠心半转过身又快速的转回,虽只短短一瞬,众人却已瞧清,他背上贴着分明是皇上金笔提下的谷满盈仓四个大字。 只是谁人这么大胆不但封了府门,竟敢连监正也敢戏弄? 众人惊疑不定,突地又想起这幅对联可都是归慕家庄米铺所有,这么说来,这次岳家的二世祖可是踢到了慕家庄这块铁板,这回可有好戏看了。 这些商贩里面大多是慕家庄的人,一见是自家人自不能让人砸了场子,纷纷围在了慕冰玥一头,岳家的顿时显得势单力薄了。 慕冰玥眼眸含笑,走至一边怜儿为其摆好的笔案旁,一条白练从她腕间飞射而出,怜儿和沈雪默契的各执一边,慕冰玥执笔挥墨洋洒其上,一些眼尖的只见白练上写着二三四五六七**,八个大字,摸不着头脑的又议论起来。 那岳家两位听明白宗人府门口封的那对联的来历哪敢乱闯,本在想办法能进得宗人府正门,这会一见面纱遮颊的女子又在耍花样,恼恨的同时又有些忌惮。 在二人对视时,慕冰玥执着白练中间的一段微一用力,白练从中间一分为二,而后看向同样不明所以的监正,“天下万民都是皇上的子民,他们是皇亲,我们亦是,烦请监正将这诉状呈给皇上。” 此语一出众人神情顿时微妙了,这话虽然说的牵强,但也不是没有道理,这宗人府不是只接皇室宗亲的案子么?这回看他还有何理由拒绝。 那监正更是个老油子,虽然恨把他从堂上诳骗出来的人,但也先一步猜出各自背后的势力,这是要秤砣碰碾轴_死磕啊! 反正他背上的一物也需皇上亲揭,两位又都不是息事宁人的主,他便顺带走上这一趟就是。 见监正默许,慕冰玥将那段白练运力一卷,运至监正怀里,监正也不傻,虽然不明白她这怎么就算诉状,却也知是在玩文字游戏,面上不显一分,将‘状纸’收好。 那岳家的两位素来强横惯了,本夹着一腔怒火而来,被慕冰玥接二连三的耍弄下来,本持着灭对方几族的心,这会儿却被弄的莫名忐忑起来,一见监正收了那人的诉状,当下不甘示弱的也要写状纸。 监正手一挥,“别忙,随我一起候在宫外等皇上传召吧。”他们父子是何人他岂会不知,整日走马逗狗的,只不过祖上青坟冒烟,才出了个太妃,那瑞王虽是皇上的弟弟,却也是个不受待见的,皇上初登基时便将其赐了封地,远远的打发走了。 这会儿皇帝正为郦城一事焦头烂额,他们为这么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去惊扰圣驾,只怕他也少不了一顿骂,一想到这他的心情更加不爽。 岳家两人见监正脸显不快,心想对方的状纸也非是正式的,何况岳非的伤便是最好的状纸,所以也没在纠结此事。 趁着监正等人备轿时,慕冰玥靠前一礼后,道:“民女不敢冒犯天威,便在家等候,不论是何结果,民女都会诚服。” 事情的来龙去脉监正是知道的,女子不过是路人甲一枚,不去也好。 那岳非可是不愿,正要开口,却被一旁的岳崇阻止,岳崇老眼微眯,那监正神情微妙,虽是未慢待他们,却也未苛难对方,心知这里还有内幕,虽说是重伤皇亲,但细究起来也有些不光彩,这女子不去也好。 双方都没有出声,慕冰玥便就此退场。 临去时慕冰玥向无情点头示意一下,便带着沈雪几人往回赶。 沈雪几人自是相信慕冰玥和无情的本事,走的自也洒脱无比,到叫岳家的两位心里愈加忐忑。 一待走出人堆,沈雪便急不可耐的问道:“小姐你刚才写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其余三人也都望向慕冰玥,她们也好奇呢! 慕冰玥神秘一笑,“通篇下来,你们觉得少什么?” 沈雪直白道:“没有一和十啊!” 慕冰玥目光远眺,幽幽道:“是呀!缺衣少食。” 那日崖下的南宫辰不顾自身安危肯救人危难,就可以看出他不是个迂腐有阶级意识的君王,她后来也曾关注他,任人唯贤、破除陈规,大量启用少年英杰,可见也是一个英明的皇帝。 这次是非,已昭昭于市,一个是皇亲贵戚,一个是寒门佐将,两相对阵,她到要瞧瞧这位少年皇帝心中的天平会倾向谁! 离女幻眸流光一闪,看向施然走在前头的慕冰玥,只觉她光芒四射的连太阳都要沦为陪衬,如此佳人难怪那座冰山也会融化。 即使已距府门甚远,她还是能感到他的目光还是留恋在她身上。 可是只怕她对那人是无心的吧。 慕冰玥虽不担心无情,却也没了逛街的兴致,把怜儿和柳墨云赶回家,便带着沈雪和离女回了府。 慕府上下老早就被慕冰玥三令五申过,报喜不报忧,所以即便外面已翻了天,府里面上还是一丝波澜未起。 第八十二章 巧对莽汉 夏兰馨惊疑道:“这是狐狸么?” 都说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沈雪颇显淡定的望着那团肥球,“北极狐。”话说她怎么有些脸红呢! 就在夏兰馨张口不知如何接话时,就见门口进来一个比小云肥上数倍的胖子,一进门便嚷嚷道:“听说你们这什么都能做,爷我有样想要的,你们可能做的出来。” 沈雪和夏兰馨顿时被他的大嗓门吸引了注意力,见其面宽耳廓的一脸蛮横样,一进门便出声刁难,沈雪便知这人应该是被派来砸场子的,她向夏兰馨告了罪,走到那人跟前,不卑不亢道:“请说来听听。” 夏兰馨也看出来人不善,她到是很喜欢这家店,心想一会要是那人耍橫,她也要帮上一帮。 那胖汉瞪着龙眼大的眼睛看向沈雪,上下扫视了一下,才道:“爷要的不是方的也不是圆的,即不是有棱的也不是有角的,更不是长的和短的。你们可能做?” 得!还真不是善茬,一大清早的便来寻晦气,沈雪的好心情顿时被破坏的七零八落,正要开口赶人,却听偏殿后传来清冷悦耳之声。 “自是做的。”慕冰玥掀帘而出,冰瞳缓缓扫过一众,小云首当其冲的对上她的视线,被其一扫下忙忙将手中的‘薯片’往身下藏。 夏兰馨见到这幕知道这位便应是这家真正的主子了,应该还是刚才出图的那位师傅。 慕冰玥守向大厅中间站着的夏兰馨点头示意了下,然后才走向胖汉,那世她是被一个醉酒的胖司机牵连才早早的见了阎王,这世对胖子天生的没有好感,当然小云和刘三不算在内,慕冰玥冷眼看着发愣的看着她的胖子,没得好睡的她脾气自然也好不到哪去,语气掺冰道:“先付货银。’那胖汗似是未想到有人能接招,愣了半天才道:“你真能做出?” “怎么,不信?我玲珑阁的招牌可是响当当的,即接了你的活,做不出自会双倍赔付。”银子付了,她自要让他‘满意’。 那胖汉一听双倍赔付,立马掏出一张银票,直直的递给慕冰玥,“小姑娘说话可要算数。”虽然蒙着面纱,可却未梳髻,想来还未及笄。 夏兰馨一听也来了兴趣,探看的看向被面纱遮挡的姣颜,这位小姑娘到是好魄力,却不知一会如何收场。 慕冰玥伸手接过,扫了一眼上面出票的银庄,才看向一脸偷笑的胖汉,“货样是你们定,出货日期嚒,是我们定……” 未等慕冰玥说完,那胖汉的脸色已是垮了下去,他怎么忘了这茬,都怪一时贪财,才中了别人的计,这要是猴年马月才能出的来,吃亏的还不是他,正想分辨两句,却听其已慢悠悠的接着往下说去,“日子嚒,既不是今天也不是明天,既不是今年也不是明年,既不是今世也不是来生,到时你来取就是。” 得!感情死了都拿不到,胖汉郁闷的看着慕冰玥,本想一窝都是女的,对付起来很容易,却没想到踢到了铁板上,愤愤的看了一眼慕冰玥,又不甘的看着她手中的银票,一时又拆解不了人家的招,最终万分沮丧的走了。 沈雪丢了一个眼球,又嫌弃的看了眼那一百两的银票,“才一百两,便宜他了。” 慕冰玥将银票交给沈雪,听后道:“若是嫌少,找这张银票的主人再要就是。” 沈雪不解其意,“银票的主人?” 夏兰馨抿嘴一笑,“是有人买通了此人来你们这砸场。” 沈雪这才明白过来,将银票单独收好后道:“看我不扒掉他们一层皮。” 慕冰玥无奈摇头,笑看向夏兰馨,“让小姐久等了,可有喜欢的,小店免费赠送一套。” 夏兰馨清眸流盼,笑着看向慕冰玥,“无碍,今日到是兰馨运气好,赶上这么一出好戏,这可比戏台演的那些恶霸欺人英雄救难的戏码精彩多了,若是小姐过意不去,陪兰馨挑选配饰就好。” 慕冰玥自然不会推脱,走上前帮她挑选起来。 夏兰馨是有意结交,慕冰玥是顾客至上有问必答,很快两人就熟了起来。 这夏兰馨是兵部尚书的小女儿,兄长都常年在外领兵,时常会给她带回一些小礼物,其中自不泛讲述各地风土人情的书,所以见识上也要比一些闺阁小姐广阔一些,慕冰玥见识也自广博,二人从珠宝首饰,到各地特产,再到各地风土人情都十分谈得来,很快两人就熟络起来。 夏兰馨的四个丫鬟何时见过她们家小姐这么爱说,见这会亲热拉着一个商贾女子热络的攀谈,都觉不可思议。 那沈雪更是奇怪,慕冰玥与她们几个在一处时,总是大谈让人头疼生意经,何时说过这么……这么闺蜜般的话。 难道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想到这沈雪的神情不由暗淡下去,有了夏兰馨的对比,让她更觉与慕冰玥的差别不是一般大。 慕冰玥却没有注意到沈雪变换不停的脸色,在那世能算得上闺蜜的只有妹妹小诺,这会她也没去刻意攀谈,两人都是聊到什么说什么,到是很自然,最后慕冰玥从首饰盒中挑了一支薇灵簪,两朵小巧的紫绒头花,一付丁香耳环,还有一条雕着丁香花的银网手链。 后又拿出一盒额饰,还有花钿,额饰都是素色淡雅的,与什么衣服都能搭背,慕冰玥便让夏兰馨自己挑。 夏兰馨见里面的花钿式样都极是精致,很是喜爱,最后选了丁香花样的花钿。 两人说说笑笑下来,到是甚为投缘,夏兰馨有意结交,慕冰玥也从没在意过身份地位,聊到最后已是称起姐妹来。 女孩子都爱一些毛茸茸的,小云也不免被慕冰玥献宝般的拿给夏兰馨看。 因着慕冰玥不喜欢擦香抹粉的,小云平时又只爱黏着她一人,这会一近距离接触旁人,顿时被其身上的香粉刺个正着,接连打了几个响鼻后,便呲牙咧嘴的往地下挣,夏兰馨自是抱不住比榴莲还重的它,便顺势将它放下。 小云一得刑赦立马窜进了后室,慕冰玥将一脸尴尬的夏兰馨也领了去,送上了怜儿几人特配调制出的香露一盒。 那些香露都是一小瓷瓶一小瓷瓶的装好的,夏兰馨打开挨个一闻,各有各韵却都清芳持久,便知不是凡品,哪敢生受,见给银子慕冰玥不收后,便说日后带府上的那帮娘子军过来包场。 慕冰玥便说来了都给打对折,沈雪见两人的话题又回到生意上,难看的脸色才恢复正常。 两人又说了半天话,约好了取货日期,那夏兰馨才带着人走了。 见沈雪闷不出的坐在一旁,慕冰玥将面纱摘下,倒了杯茶,问道:“怎么了?” 沈雪眼睛一转又乐呵起来,忙回道:“没什么,一会我们在补会觉。” 两人正说着,外间的小丫头又进来拉人,“两位小姐,外面又来了位贵客。” 得财神临门,两人也不睡了,慕冰玥重新戴上面纱跟着沈雪一起出去接待。 这回那小丫头机灵的过分,那轿子刚刚停在门口她便跑进了后堂找人,慕冰玥两人一出来,那轿子里的人也只是刚刚下轿。 轿子里出来的女子年约十**岁,身穿湖绿色的软纱水裙,脸庞清丽,眸若秋月,朱唇带笑,整个人清新脱俗的宛如诗画,举止间也颇为爽落。 身旁也跟着四位丫鬟,护卫也不比先时的夏兰馨少,一看也是官家小姐。 慕冰玥与沈雪迎到门口,“欢迎光临。” 那女子向慕冰玥二人示意的笑了下。 司徒清与其并列而行,见首领者轻纱遮面,难掩心中疑惑,悄眼细细打量起来,见她眉如新月,眸似皑皑白雪,一身白衣通身没有一件饰物,仅一条银色丝带系于发间,不由惊奇,她很难把眼前不施粉黛的白衣女子,与那些千金小姐口中天天念叨的玲珑阁的阁主联想到一块,她的年纪比她还小上几岁吧! 慕冰玥知道女子在打量她,也没有言语,直接把她领进了大厅,吩咐丫鬟端来茶点。 司徒清渐渐被厅堂里的物什摆设吸引住了,要知道她与朋友去的那些茶室、书斋,比起这可是俗气多了。 慕冰玥也不阻止司徒清在厅堂里自转,只是低声问着女子带来的丫鬟。 司徒清带来的丫鬟语兰低声的回着,自家小姐的喜好她当然是最清楚的,小姐自个逛的忘乎所以,她可没忘记此次来的目的,她家老爷可是多遍嘱咐过,要是这次正事没办就回去了,对得起她家老爷么? 司徒清打量完厅堂,不由对厅上立着的白衣女子心生佩服,总是听说玲珑阁如何如何,她总是觉得那些养在深闺的小姐们夸大了,如今可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她真的是服了,单见这厅堂的布局,就可以看出这为阁主的品味,平淡含蓄中透着丝丝素雅,颇和她的口味。 司徒清自幼丧母,与父亲相依为命,成长中没有母爱的浇灌,为人处世到是有些象男孩,父亲辗转边境各地,她也跟着游览了赤焰的大片河山,也算有些见识,对世事了解通透,她父亲同朝为官的家眷小姐与她总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即使没有明说,她也能读懂她们心中的腹排,无非是她自视清高,目中无人...... 第八十三章 误交损友 慕冰玥虽与眼前女子初次相见,但却觉得对她很有好感,经过了解心中已是有数,静等司徒清审视完毕。 司徒清转了一圈,终是愿意停下,不好意思的走到慕冰玥面前道:“样样不是俗品,阁主的玲珑阁真是名不虚传。” 慕冰玥笑语道:“司徒小姐可已有中意的。”经过初步了解慕冰玥已大概知道她的身份,这间铺子是沈雪的,她叫她阁主显见是误会了,不过她也没着急去解释。 “叫我清儿就好,我哪里会挑,还是阁主替我做主吧。”司徒清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我自幼就跟着爹爹四处的跑,身边除了丫鬟婆子,再没人管我,我也轻装简服的惯了,还没怎么正式的装扮过呢!阁主......阁主......这称呼太生硬了,也显得市侩,不知怎么称呼妹妹?” 慕冰玥到是挺喜欢眼前这位英姿飒爽,举止落落大方的司徒小姐,这些官家小姐愿放下架子结交,左右不过是玲珑阁的阁主是女儿家这个原因,一时新鲜称呼上也跟着随意而已,若是推脱反倒矫情,也就直言道:“叫我玥儿就好。” 司徒清听了很是高兴,“我这次是选太皇太后寿宴上穿的衣饰,还请玥儿费心搭配一下,身边几个姐妹都是穿戴的玲珑阁的衣饰,看着都是极好,今日特意赶来订制,也没别的要求,清爽雅致就行。” 观其言行,慕冰玥知道这位也是率直的人,应付间也是直来直往,领着她先走马观花的大致逛了一下,心里有了谱后便开始问一些细节上的要求。 沈雪无奈的看着慕冰玥在那侃侃而谈,她家小姐还真是跟谁都能说谈一番,沈雪哪里知道,慕冰玥可是名流圈里的交际高手,凭着这个不知抢下多少剧本。 慕冰玥应特邀去一色都是外国演员的片场拍戏,语言不精通的她一场下来都能把个个演员的私人电话拿到手,对付这些别说出国就是出门也很少的官家小姐还不是手到擒来。 那司徒清相交能说到一处的闺蜜极少,乍遇上博闻强识的慕冰玥,大有相见恨晚之色,虽只小谈片刻,却也相谈甚欢。 沈雪从来见慕冰玥对什么都是淡淡的,近几日帮她接待贵宾,却总是这么让她意外,看着言笑晏晏的慕冰玥,沈雪不由心下嘀咕,小姐这是冲着钱去的,还是只因对方是个女的? 很快沈雪便知道慕冰玥是冲着什么去的了,她一脸苦笑的看着又来找慕冰玥的司徒清,心下暗腹排,她这官家小姐是没地去了,日日的来缠磨她家小姐,这都连着来五天了吧。 而慕冰玥自从交了司徒清这个损友后,日子过的在也不再清净,司徒清每天都会来阁里,经常扰她清梦。要知道,她可是忙到很晚才睡的,可是她哪有办法,她接活画样时司徒清就在她周围转来转去,一刻也不消停,慕冰玥到真是佩服她的精神头,就像个表针似的连发条也不用上,就不带歇一会的。 “这回都做齐全了,你赶紧试试”,慕冰玥待一见司徒清便笑着示意她去里间换衣服。 司徒清进得里间拿起桌子上的碧色纱裙,在身前比了比,喜不自禁,换了起来,丫鬟语兰也赶紧上前帮忙。 过的一会司徒清低头轻身移出,手不自在的扯扯臂间的丝带,一旁的语兰又赶紧将司徒清弄乱的丝带整理好,弄的司徒清更加局促。 慕冰玥倒也想趁此机会好好看看司徒清的洋相,但耐不住语兰眼神的恳求,起身为司徒清帮忙整理了一下,“毕竟是要有很多官家小姐出席的,咱也不能打扮的太素。” 衣服用的是碧色的竹罗纱,清新自然。臂间用同色系略深一点颜色的丝带穿插其间系于腕部,整体利落而又不失柔美,整条纱裙纹制的是卷曲纹,动静相生、均衡饱满,卷曲的波浪回旋使竹罗裙更加具有强烈的动感和流畅饱满的效果,腰缀以璎珞,让本就纤瘦合宜,比例匀称的司徒清在慕冰玥特意的点缀修饰下,使得整个人更显修长清美。 慕冰玥拉着司徒清坐下,吩咐人去请梳头嬷嬷,又挑了些饰品过来,与司徒清一起选看。 “好了,姑娘看着可还满意”,梳头嬷嬷笑眯眯的看向一旁一直端详着她梳头的慕冰玥,一边将刚才用来梳头的梳子收拾好,看来她对自己的手艺相当有自信,言语间已是收拾妥当。 也难怪梳头嬷嬷会如此自信,慕冰玥常常用她,只要她说出想要什么式样,梳头嬷嬷都会梳出来,而且慕冰玥素来对梳头嬷嬷梳出的头都是很满意的。 慕冰玥自是无异议,吩咐人加倍给了工钱,送走梳头嬷嬷后,慕冰玥让语兰给司徒清戴上一对选好的碧玉莲花簪和一副碧色玲珑耳环。 司徒清一动不动的任慕冰玥与语兰摆弄,这次太皇太后寿宴三国来使,各地的王孙贵胄也都纷纷赶回焰都,想必有很多才子奇士,这次宴会一定会空前绝后的热闹,但一想到要与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凤凰女待在一起,她就浑身不自在,要是有慕冰玥在说说话就好了。 “玥儿你知道么这次不但轩辕国太子轩辕逸留下参加太皇太后寿宴,就是那黑邑国也派来了使者。”司徒清捏了捏让耳坠拽的有点疼的耳朵,“听说苍穹国的使者也在来焰都的途中。” 慕冰玥手下未停,对于司徒清提到的三国来使并未起多大兴趣,黑邑国的意图自不必说,而那轩辕逸则是被扣为人质刚白白交出郦城,自是面子上过不去,怕是想在焰国太皇太后千秋上寻晦气的,至于那苍穹国向来是墙头草风往哪边吹边往那边倒,这次来也不过是见赤焰国力日盛,与黑邑站到一队,又逼得霸国轩辕低头割地,才来示好。 慕冰玥确实料的不错,只是有些想低了赤焰如今的大好形势,也低估了那墙头草的野心。 就听慕冰玥漫不经心的说:“弱国无外交,这说明咱们国家实力更强了。” 司徒清认同的点了点头,待慕冰玥妆点完后回身对着落地的大铜镜喜不自禁的左照右的,真是人靠衣装,她简直不敢认了,镜子里的是她,可又好象不是她,满头青丝收于顶,状若云朵,虽只插一对碧玉莲花簪,但更衬的整个人清爽洒脱,额间盘绕着一条绿玉额链,垂下的水珠型绿幽灵正点眉心,映得双瞳更加秋水盈盈,整张脸看起来清雅非凡,在配上一袭碧色的竹罗纱,整个人亭亭玉立宛如瑶池仙荷,清灵净逸的不染一丝人间匠气. 司徒清兴奋的转来转去,语兰也兴奋的围着司徒清转,慕冰玥坐到一旁支着下巴,看着眉飞色舞的二人,终于二人转够了,坐到慕冰玥旁,司徒清声音难掩愉悦,“玥儿你的手艺简直可以化腐朽为神奇,我简直认不出自己了.““那也得有‘料’才行,好了,别忽悠我了,你现在就回去吧,让司徒老将军也看看.“慕冰玥挪开司徒清压在肩膀套近乎的手,口中下了逐客令,打发了她,她才好补眠呀! 司徒清横送一波,袅袅婷婷的出了玲珑阁,幽雅的移着莲步上了马车,看的一旁的丫鬟小厮呆楞呆楞的,都说一个衣着邋遢懒散无比之人只要换上华服美衣,人就会变的矜贵起来,看来这话还真是不假,他们家小姐何时如此女人的走路来? 谁会想到司徒清心里想的完完全全是另一番光景,谁设计的乌云髻一低头直拽头皮,还有耳环怎么会这么重。 那司徒将军见了后,自是不用说了,直赞叹女儿长大了,越来越像她娘了,颇有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意味. 慕冰玥送走了司徒清又迎来了夏兰馨,夏兰馨如此姗姗来迟,还不得不说司徒清摊上了以为思想开明的好爹爹,她可是难得有机会出门,也没试衣服就单拉着慕冰玥说了好一会儿话,只磨得慕冰玥答应三日后去踏青游湖才偃旗收兵。 摸摸脸上幸存的面纱,目送夏兰馨翩翩走远,慕冰玥转首吩咐打杂小伙计去司徒清府上送信,陪一个也是陪,陪两个也是陪,倒不如都叫来,正好也给离女千秋宴上献舞的事铺铺路,到时有离大美人陪着,也好将兰馨的注意力从她的面纱上移开。 “没找到?”极具魔力的黑瞳湛出令人战栗的黑芒,语气虽然平静无波,却还是让跪了一地的暗卫暗自心惊,余光见其轻轻的转动指上的血泊戒指,一众脑袋不由垂的更低。 为了找到这名女子,主子可是连命都不顾了,这好不容易把郦城的事谈妥,还不赶紧的回去,为了能在这长期逗留找人,竟然还要去参加那个鸿门宴,要知道黑邑使者已经到了,轩辕国就他这一位皇子,这要是两方起了不轨之心,再来个质人囤地,即使他们有命回家也难免不被皇上剥皮抽筋。 第八十五章 幽湖齐聚中 “水调歌头”,其声娇滴,直似玉盘滚球,悦耳至极,只见佳人抬起纤纤素手,轻轻弹奏起来,红唇微启吟唱起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晚风缠绵地从她身边吹过,掀起了演场上的另一个**,飘渺悠扬的曲调感染着每一个人,大家似乎已摒住了呼吸,深怕一点声响打破此刻的美妙。清亮的歌声伴随琴弦音色,相辅相成地如绝妙仙乐穿透天云,教人魂梦难舍,萦章如令绕耳不绝。 “好”,一人高声叫好打破沉寂,众人这才恍惚回神,爆发出一片如雷般的掌声,响彻云霄。 “好词好曲”,南宫辰满眼惊艳之色,赞口不绝。心悦神怡地含著微笑,眼睛里的光彩,宛如润玉上那一点微微的莹泽,柔和无比,这几年不管是戏还是书都大肆赞样女子,他总是不以为然,可是这次他是心服口服了。“无情将军,你说呢”。 “旷世绝曲”,只是你赞错了人,如果让你知道你一直以来在找慕家庄庄主是一名女子,恐怕眼睛都要掉出来。一想起她,无情冷硬的线条不由柔和许多。 沈雪看着无情眼里的柔情,心微微一颤转过头看了一眼处在万人瞩目中的离女,神情不由黯淡下去,缓缓寻往岸边。 她虽也是清秀之姿,但跟她的容貌比起来犹如清汤挂面云泥之差,也难怪他从来都只看她。 众人都自知文艺坊的离女高胜一筹,俩首曲子都是绝世好曲,但佳人给人的感觉却是大相径庭,一个艳若桃李,万种风情。一个明眸流盼,高洁柔美,清丽出尘。俩相比较之下,不,应该是离女一出场时他们就已明白这场无形的战争文艺坊必胜无疑,与离女相比,柳烟只能以四字形容,烟俗媚行。但这次她的曲子人们不得不承认,与水调歌头不相上下,但显然美人就是有魅力,曲子从佳人白玉般的手下缓缓而出更是扣人心玄,妙不可言。 白衫宽袍,玉带锦靴,一身贵气,如墨长发随意束起。他的双眸清澈,却不似无情那般深沉,而是一种接近初生婴儿般的纯真无垢,眉宇之间的纯净几乎令人屏息。 这人究竟是谁?竟让无情也甘居末座。 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南宫辰面对离女打量的眼神只是微微一笑,便转过头欣赏烟雨湖的夜景。女人他见得多了,但给他的感觉却是空有其表,打个比方说吧,她的美貌就像那些高价的花瓶,外表光鲜亮丽内里却空无虚有,只是一件漂亮的摆设,而他却已有了很多这样的摆设。 不知为什么那女人望过来的眼神只让他感到虚伪,和可笑,这次好不容易看到一名如戏中所绘的才女,让他惊艳不已,却未料也是虚有其表,她虽尽量掩饰得胜的得意,但历经世事的他不可能感觉不出她高傲的神气。 一阵晚风袭来,让闷热的感觉褪去不少。少了一角的明月悬于天际,满天的星斗如珠似钻争相闪耀,若有似无的浮云仿若轻纱一般抚过幽邃的夜空,带出一片缥缈与深远。平波似镜的湖面倒映着夜色的朦胧与宁静,让人心生遐想,偶尔飞过的几只绿色萤火虫又引出几点浪漫与童趣,让人莞尔一笑。 眼望着无边无际的穹苍,听着那边渐不闻的乐声,慕冰玥知道离女与醉香楼的较量应是结束了。 “太子,属下已打探清楚,那确是赤焰国的皇帝南宫辰的船坊”,邪将恭敬地向斜靠在船棱的轩辕逸禀告着。 头戴紫金冠,墨黑的长发在脑后肆意飞扬,紫色的华衣质地精美,勾勒出他狂野不羁令人心驰神摇的完美身姿,黑宝石般的魔瞳应着悬挂于舱顶的夜明珠璀璨生辉,只见他勾一笑,耀目夺辉,便是那盛阳的光芒也要败下阵去。 船旁立着一抹娇俏的人影,拽地的浅绿长裙衬托出窈窕的身姿,一张精致的鹅蛋上灿若星辉的眼睛满是柔情,手里拿着一壶酒侍立一旁。 女子伺候着的黑衣的男子背对着他,虽看不到他的脸,即使隔了这么远,轩辕逸依然感觉到了他周身犹如结了万年寒冰,冰冷渗人,想来这位应该是那赤焰皇帝宠将无情了。 他又再次打量起那坐在船中的南宫辰,雪玉般的容颜俊美高杰,清亮的眼神丝毫不逊色于舱顶的夜明珠,如集中了天地间精华的温玉般澄澈,这位赤焰皇帝长得倒也不输他。 “靠过去”,轩辕逸转回视线,低低吩咐邪将将船只向无情的那只船靠近,被囚赤焰数日,今日才得机会与这国主一见,虽然今日依旧没能见到那位女子,但却终有了线索。 “什么人”,就在轩辕逸靠近时,从无情船上走出身着便衣的数十名侍卫,手持铁剑凛然喝道,气势如虹听得出他们都是内功极高的高手。 “轩辕国太子轩辕逸”,领头侍卫一听,低声嘱咐属下几句,转身回到船舱中,不一会南宫辰从里边出来,“不知轩辕太子到访有失远迎。” “哪里哪里,冒昧叨扰还望焰皇不要见怪”,轩辕逸双瞳湛湛,话虽说的客气,姿态却仍高端着。 “请”,侍卫一听赶紧将木板搭在两船之间,轩辕逸跨步而过。 寒暄了几句,二人分宾主落了座便欣赏起烟雨湖的美景,只是眼里流动得精光泄漏了他们的心思。 南宫辰是在猜测着轩辕逸主动上前攀谈的用意,轩辕逸则是想着如何打探那侍酒女子的底细,刚才他听邪将说那侍酒的正是那日在沙漠上跟在女子身边的丫头,这才主动上到船上,刚才又从邪将那确定无情便是那大漠被女子口称夫君的人,脑海中将当时所有发生的事前后串联起来,一个想法在脑中渐渐形成,他们当时应该只是做戏,虽说现在想不明白女子的侍女为何在此侍酒,但他酌定那位让他魂牵梦萦的女子并未出阁。 就在两人各自思度之时,一个蛮横的声音在船外响起,夹杂着些许不耐之音,“本宫是紫蔓公主,你们不想要脑袋了,还不给本宫滚开”,今天她已经偶倒霉的了,好不容易出来游游湖,却又听到那些人拿她往那人身上连,真是气死她了,那个花心大萝卜,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让她进来”,南宫辰笑着为无情和轩辕逸介绍到,“这是朕的皇妹,自小娇惯,叫诸位见笑了”。 无情面上表情丝毫不变,沈雪却是面色一暗。 南宫逸只是轻牵嘴角,端起茶轻扣着。这个公主的‘美名’他早听说过了,蛮不讲理、凶悍泼辣。太皇太后对她疼爱有加,什么事都顺着她,以至于她无法无天,极不屑女人要守的三从四德,拒不嫁人不说还扬言要自己选个如意郎君。他到要看看这位有惊世骇俗想法的公主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 船幔掀起,疾步走进一劲装女子,明明是如女人般娇弱的身体,举手投足间却比任何一个比他魁梧高大的男子汉更显迫人英气,一身胭色纱裙更将她的玲珑曲线完美展现,如一朵带刺的玫瑰那样张狂,像一团炽热的火,又像一株枝叶茂盛的荆棘,怒放着艳艳红花,看似娇美却枝枝带刺,一个不小心就刺得人满身伤。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人未到达跟前,已先气恼的喊出声,边说边重重的往前移步,仿佛将那惹了她的人踩在脚底下重重地剁俩脚才解气似的。她到跟前才看到船里有客,脸蛋微红踌躇着不再往前进,当她在鼓起勇气细细打量贵客时身体蓦的一僵,撑大眼眸仿佛有着深仇大恨似的瞪着无情,一言不发的将手中的软鞭挥向他,鞭风凌厉下手没有丝毫留情,鞭鞭直挥要害,杯盏果盘的破碎声随着鞭子的脆响此起彼伏。 穆雪惊呆的看着这一幕,手足冰冷,欲上前却怕给无情添乱,只得焦急地站在一旁。 “胡闹,紫蔓还不住手”,南宫辰低声喝斥,紫蔓向来蛮横刁钻得理不饶人,这次一见无情便挥鞭相向两人之间必是发生了什么误会,但他素质无情为人绝不是无理取闹之人,其中必有原由,但不管怎么说妹妹也不该讲明始末便挥鞭相向。 第一次见面这位混迹民间的紫蔓公主就对他大打出手,无情对这第二次见面就短兵相向的原因一句未问,但有南宫辰和轩辕太子看着,少不了要给她几分颜面。 紫蔓见他不出手,顿觉羞侮。是不屑与她动手吗?他未免太过欺人。她纵身提气,虚晃一招,趁无情闪躲之时,鞭子瞬间挥他的空档,却不防鞭子又被他抓在手里,未防出现像上次一样的情况,她并未在强往回拉,四目相对,一个沉冷如常,一个怒火中烧,二人便就此僵持下来。 第八十六章 幽湖齐聚下 轩辕逸目光幽邃,含着玩味看着这一幕,对于二人的传闻他也是略有所知的,就是不知那位女子到底与这位到底是何关系。 南宫辰看了一眼看笑的轩辕逸,眉宇郁结,斥道:“朕的话也不听了。” 紫蔓一听,知道南宫辰动怒了,敛下攻势,无情一见也松开了她的银鞭,南宫辰微舒口气,这紫蔓是越发不像话了,等回去便禁她的足。 不想南宫辰这边刚清净下来,旁边的那些舫船却骚乱起来,心思各异的一众望去半天才看清原由,原来是离湖对岸十几米远的荷堆处,一小女童从一个破旧侧翻的小舟上掉进湖里,正在层层嶂嶂的荷花间浮沉着,显见水性不济。 此时岸边空无一人,游湖一众的船又都聚在湖中,离那小女童尚远不说,这扎堆的船想掉个头都难,外层的船虽已划向那女童,但也只怕援救不及,要知道湖边荷花下满是沉积的淤泥,一个误入在想找到可就难了。 眼见小女童渐渐不支往下沉去,一众的心不由提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白色身影临水而来。 水袖飘飞,宛如层层浪花,步如凌波,似九天玄女谪降人间。 众人呆呆的看着这一幕。 慕冰玥轻点湖面清荷,将降下来的身子往上提了提。 离女听到周围的喧闹一时静下来不解的抬起头,下一秒美眸不由瞠大,是她,她怎么还敢乱用内力,头些日教她跳鼓舞时,真气就总是不受控,这在湖面上若是在真气不济该如何是好? 无情也蹙紧眉头,一双黑眸乍起波澜,稍嫌幽冷的线条与紧抿的双唇让俊美的面容平填几分寒意,然而眸色里却淡淡的荡漾着一抹复杂难辨的神情。这时无情只感到一道灼热也锁在了她的身上,如火山般沸腾的视线,让人无法忽视,他侧目望去,只见轩辕逸眉宇间尽显狂傲和霸气,尤其是那双像瀚海一般深邃的眼眸更是散发着势在必得的绝心,微牵的嘴角勾勒出的弧度都似在叫嚣着,充满了让人心惊胆颤的掠夺之音,无情心中突兀升起一丝不祥。 轩辕逸看着踏着碧水而来的她,似凌波而至的袅袅仙子,一种不可言喻的神秘,紧紧揪住他激荡的心。近距离的看见她,那静静的美霸道的占据了他全部的视线,可是她却未曾望向这边一眼,这一刻竟让他一瞬想起那灰衣老者的话,‘付出一片真心,却被人弃之如履’。 第一次见她时他心里就清楚的知道,他要她,仿佛她注定是他的,可是后来失之交臂,让从不信命的他开始祈求上苍能再次遇到她,这次虽得以相遇,心底深处竟不由自主的祈求上天垂眷于他,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莫名其妙,但他却已身不由己,仿佛他已等了她许久,久到他已经记不清时间,他只知道他的全身心都在叫嚣着,这一次绝不可以让她从他的生命里逃走。 南宫辰也呆望着那凌空而来的白衣女子,她像天界遥池的仙子,出尘不染,纯洁如仙.心神有些恍惚,已不是第一次见面,他却不知道他为何还会着了魔般无法转移视线,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绪,带着奇妙的滋味,在他的胸口滋长开来,浇灌着他心中早已肆意蔓生的藤条。 似乎是注定已久的邂逅,似乎是千回百转的等候。命中注定的纠葛,他们之间仿佛有着千丝万缕的藤蔓在背后暗暗操纵着。 “她是人么?”,紫蔓作恶的软鞭从手中失落,毫无意识的低喃着。 众人心头皆是一颤,是呀!她真的是人吗?还是遗落凡间的仙子? 一条白练从袖中疾飞而出,缓缓深入水湖之中。 慕冰玥一拉未动,凌空急转,雪色绫带在不堪一握的细腰上绕缠数圈,那抹粉影终被拉出湖面,却有一抹血色从凌唇溢出。 这让三个正望着她失神的男子瞬间神魂归体,异口同声道:“快,靠过去。” 船船相错,混乱又起,距离湖案尚远时,三人已不耐的从船上跃下,点着丛生的荷花及至岸上时,佳人已杳去无踪,只余一方面纱遗落在岸边柳树下。 轩辕逸黑瞳泛起噬海旋风,正自着急时,看到手下示意,才想起无情,见他安耐着急亦静听着南宫辰吩咐去寻人,便也没动声色。 看来这里还有内幕啊! 轩辕逸转动着手上戒指,看了一眼神色焦急的南宫辰,和强装镇定的无情,脑中思绪却在打结,他竟然原为她干犯欺君之罪,她到底与他是何关系,身为男子的他自然看出二人都对她有着何种心思,可是她只能是他的。 自见到邪将时,无情便知身份已经暴露,此时虽见轩辕逸不动声色,却也知他在打着什么主意,见到岸上无人,想是她已去了最近的慕家店铺调息,便按耐下心中焦急,静看着南宫辰派人去搜寻,他早从小顺子口中知道他们曾经的相遇,后在南宫辰遍发画像时便将那些曾见过她的军将都揽在麾下,要不然只怕早已被其找到。 看着守兵将那脸色惨白眼中充满惊吓的小女童扶走,无情的脑海却在浮现着那惊鸿一幕,早在第一次见到她时他就知道,她是上天遗增给凡间的瑰宝,迟早会放出超脱浊世的曜日之光,只是当这一刻来临,他的心中却聚满了恐慌。 而被众人遍寻不着的慕冰玥,却已在赶去医馆的途中,在马车中稍适调息过的她,勉强压下了体内躁动翻涌的气血,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迹,一丝苦笑逸出,看来她身子的底子依旧很差,用绣帕继续擦拭嘴角时,才想起因面纱被雨打湿,她取下放在了柳枝上,刚一时急着救人给遗落在了原地,想了想将白练撕下一段敷在了面上。 南宫辰的线索追到医馆后便戛然而止,直到深夜依旧未找到任何线索下只好回了宫,但仍留下了大量精卫搜查。 “回太子,那无情回到府中便未出去,这会屋中已熄了灯,那位叫沈雪的侍女原是玲珑阁的阁主,她回到了沈府后也未曾外出。” 轩辕逸冷笑一声,看来这个无情也相当敏锐啊,这些日子他恐怕是不会去找她了,没关系他有的是耐心,“去查与他们交往繁密的都有何人?” “是。” 此时焰都已被南宫辰封都,而他绝不会再让她逃掉,就是翻天覆地他也要找到她。 就算南宫辰先行找到,他也有的是法逼他退让,至于那个人,待他找到她时,犯了欺君之罪的他也就不足为惧。 慕冰玥匆匆扫过手中的娟条,唇畔露出一抹冷笑,她绝不会当他们猎艳的对象,看向铜镜中的绝世之颜,她缓缓拿起妆盒里的玉簪,移向脸颊的手却被门外的敲门声打断,“谁?” “玥儿,是娘。” 慕冰玥微惊,匆匆放下手中的玉簪,打开屋门。 李氏端着一盅药膳站在门外,只看了一眼慕冰玥,便不住责道:“真是玩疯了,这么晚才回来,看看这脸色,定是在外面淋了雨。” 匆匆进屋放下药膳,拉过慕冰玥,触手的冰凉让她不由更恼,转头吩咐丫鬟道:“快去给小姐熬碗姜汤来。” 慕冰玥强牵起笑,“娘,我没事的。” “还没事,这脸色都给纸似的了,这几日不许你在出门,好好在家给我养着。”李氏说着说着来了气,“那沈雪和离女在来找你,我就关她们禁闭。” 慕冰玥一听把怒火迁到了那两个不相干的人身上,知道自个娘亲真个怒了,忙哄道:“知道了,这几日都不会出门的。”这回就是能出她也不敢出去了。 李氏脸色稍缓,拉过慕冰玥坐下,语重心长道:“娘也是为你好,你这还未出阁,要少跟那风尘女子来往。” 见慕冰玥不赞同的欲辩解,李氏无奈下改口道:“再过些日子就到你的生辰了,这些日子要好好保养身体,不可再过度劳累,到时爹和娘给玥儿办一个隆重的及笄礼,把玥儿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让那些不开眼的也看看,我女儿比她们不知漂亮多少倍,日后嫁人,夫君的官要比她们的还大。” 慕冰玥心涩难言,李氏眼中的神采却是越来越亮,“日后找个如意的和和美美过日子,娘也就无憾了。” 慕冰玥知道娘亲是在暗指背后偷笑她们的那些亲戚,虽然外祖父一家得她恩惠在这焰都过着奢华日子,但却仍旧重男轻女,对她和娘亲很少过问。现在那比她小一岁的表外甥女又定了一门好亲,难关娘亲这般…… 扫过妆台上的玉簪,慕冰玥慢慢垂下眼眸。 李氏并未查觉她的异常,只道小女儿家害羞,敛笑道:“及笄礼上穿的衣服,娘早就赶制好了,咱那天可不能穿的这么素净,定要好好打扮打扮。” 李氏见女儿一直不在状态,也就未在往下深说,监督着用了姜汤,给慕冰玥盖好被子,才端着药膳走了。 第八十八章 千秋宴中 众人虽都震惊于黑邑这南蛮之地能拿出这样的瑰宝,但却不喜那黑邑使臣的张扬,都微敛心神互相劝起酒来,把这黑邑使臣晾在一旁,这黑邑使臣到底是见过世面的,没有受台下气氛侵扰,面带微笑的又拿出一卷卷轴,让左右两边向众人展示。 画面千山万壑争雄兢秀,江河交错,烟波浩淼,气势十分雄伟壮丽。山间巉岩飞泉,瓦房茅舍,苍松修竹,绿柳红花点缀其间。山与溪水、江湖之间,渔村野渡、水榭长桥,应有尽有,令人目不暇接。 人小如豆,碧波万顷,笔笔细腻严谨,却又动态鲜明逼真。 尤其飞鸟走禽更是刻画入微,那飞鸟虽轻轻一点,却具翱翔之势。崇山峻岭,岗阜幽壑,飞瀑激流,树丛竹林,充分展现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整个画面雄浑壮阔,气势磅礴。 众人无不赞叹! 这执笔之人乃当世奇人啊!咫尺之图却画尽千里之景! 众人赞叹之余,却忍不住猜测这黑邑国,有何用意。 这连番献宝是屈意讨好以示盟谊呢……还是?众人望向那黑邑使臣,只见那黑邑使臣的神气十足回望着众人,心下都一突。 这哪里是示好?这分明是挑衅么! 众人不由视线又回到那幅图上,细细观详。越看越皱眉,只见那本该高飞于天空的众鸟都徘徊于水面,再细细看来,更是心惊,只见那本该欣欣向荣的闹市却还有一两个叫花,这这……用意何在? 还有那本该绿意盎然的柳条竟都灰败了无生息的缩拉着,还有那柳树上竟停了一只鹰,先未细看时只当那是一只稍稍大的鸟,可这时仔细一看,那可是一只于此地绝迹的鹰,这鹰从来都生活在那气温乍暖还寒的南蛮子之地,却在此暖风习习,绿柳茵茵时画了这么一物,这用意何在啊! 再看那雄鹰的眼,大有傲视天下之感,眼睛正对着那皇宫的九门,那门的色泽已年久失修,如垂垂老矣的老妇,在那一息残喘。 众人在到这时已是大惊失色,这黑邑莫非有宣战之意。 暗说不该啊!这赤焰与黑邑也算盟友,这般姿态,原是何故? 一些人却已知缘故,先不说这轩辕太子长期滞留赤焰,焰国公主又正无良缘,就说这苍穹国派一国公主来使,用意可见一般,这黑邑只怕是前来搅局的。 众人各有所思,齐都看向那位辅政治国的太皇太后,却不知道她这次如何接招。 南宫辰自是无法在此接口,只因这使臣一早就在那面朝太皇太后拘礼以候呢。他不由也担心的望了过去,怕太皇太后一个回答的不好黑邑以此为借口与赤焰罢盟,轩辕逸来此的用意他是知道的,虽然不解他为何会滞留赤焰,却在那日游湖之时便知二人注定是敌人,如此一来自然不希望与黑邑为敌,知道黑邑前来有示威试探之意,虽不想直接与其决裂敌对,却也不能当下在各国面前示弱。 众人一变在变的脸色,太皇太后怎么会看不出,浅浅一笑,素手轻挥,“使臣请起,邑王真是客气了,本宫小小生辰竟送如此贵重的礼,本宫受之有愧,”话音一落,这黑邑使臣面色一变,台下众人也都纷纷侧目,这……听太皇太后言下之意,竟是想把礼退回,这不是无形中给了那邑王大大的一巴掌么,这可如何是好,“可是……”,就在黑邑使臣欲开口时,太皇太后话锋一转,语音含笑道,“到底是邑王的一片心意,本宫只好收下了”。 黑邑使臣听到此露齿一笑,他还以为这位太皇太后会有怎样的还击呢,看来也就是一介妇孺,未等这位使臣自鸣得意完,太皇太后紧接着又道,“老话说得好,来而不往非礼也,本宫的孙儿,五岁就拜卢牙子为师,所作之画虽不及师傅的一半,但还尚且拿得出手,就让皇上在此为邑王作一幅画,以做回礼”。 南宫辰在一旁面上虽未表现出什么,但心里早就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生怕太皇太后一个回答不妥,叫外人笑话了去,在听太皇太后此言自是知其意,挥手叫人搬来桌子,略一凝思,挥腕一蹴而就,画完后便叫两旁向众人展示。 众人都知这是对黑邑挑衅的还击,纷纷屏声息气举目望去,心下却好奇,这个眼似澄玉的皇上是如何还击的,但见咫尺见方的宣纸上,画着几十头索里牛,当然这索里牛只有黑邑盛产,但见画上或见牛头或见牛尾,大小强瘦不一,前面的是一只活剥乱跳刚成年的牛,头抬得高高的,牛气哄哄的在前面领路,众人心下好笑,不约而同的看向那位刚才还优哉游哉的黑邑使臣,这个神态到颇与此人先时的神态相似。 这位黑邑使臣自是知道众人现在心中所想,强压下不满的情绪,脸色涨红的看向那个始作俑者,却见南宫辰正向他满目含笑点头示意,他觉得肺都要气炸了,可又莫他奈何,只得忍气吞声的收回视线接着往下看。 众人也都收回视线接着看,紧跟在那头成年牛后面的几头索里牛到没什么明显的‘瑕疵’,但是后面的那几头牛一看之下可就大有文章了,不是没有犄角,就是没有腿。本来么,这宣纸这么窄画繁琐的物,画其形就可以了,到是没必要面面都画到,但都会有所依仗,有所遮掩,或是层层相叠,或是重重相靠,哪像他做的这么明显,更别提最后那几头老牛就像只吊着那一口气,仿佛一口气倒不上来就一命呜呼了,最后靠右侧牛背上驮着一白净俏皮可爱的小牧童,眉宇间点的一抹红点,要知道这可是赤焰民间特有的风俗,只见那小牧童神采奕奕的挥着牧鞭,好似在那指点山河。 地,明显是那蛮子那特有的荒草雪地,牛,又是黑邑才盛产的牛,可这牧牛的人却是赤焰的黄口小儿,这用意也就可以看得出来了。 看到这众人都赞赏的向这位润如春湖的皇上看去,南宫辰说了句献丑,叫人吹干包好了送到愣在一旁的黑邑使臣手中,便施施然的回了座。 虽说不会与黑邑决裂,但他画中的挑衅之意是一定要还击回去的,不然赤焰国还不被其他两国瞧扁。 那位使臣呆呆地接过画,平复了一下心情,眼珠一转走上前去,向南宫辰拱手道“不亏是卢牙子的嫡传弟子,这画也是颇具意味,让人回味无穷……” “卢牙子的嫡传弟子自是厉害非凡,日后本王也要与焰皇好好请教请教”,轩辕逸自是知道黑邑这使臣又要口吐狂言,便先阻了其口,他今日可是还有求于赤焰的,这黑邑使臣没完没了的纠缠,到时破坏了这席筵的气氛,那他还哪有机会跟焰国的太皇太后开口。 身着紫色的华衣,绛色绣云纹的箭袖,头上一顶紫金冠束发,益发显得面如冠玉、神采飞扬,轩辕逸的一出场霎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众人不由目露期待,他们倒想听听这位轩辕太子说些什么。 环顾一周后,轩辕逸微微躬身向南宫辰,太皇太后行礼示意后,慢语道“本王再此代表轩辕国贺太皇太后千秋之喜,愿太皇太后青春永在,日月同辉”,他这番话说下来,众人都面面相觑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因他说的这些话句句戴的是高帽,却字字透着真诚,这越发让人猜不透,俗话说的好,会咬人的狗从来不叫。 这轩辕国刚被迫吐出郦城,这般看来,怕有后招等在后面吧。 轩辕逸没看周遭人们不断变化的神色,招收示意手下拿上礼物,但看那繁琐奢华的包装众人就知这里面的宝贝一定不是凡品。 待揭开后众人都齐齐发出惊呼,那是一块足有巴掌大通体紫色的玉,看这色泽成色,定是南海紫玉。此玉通体葡萄紫,看这大少只怕早已几千年了,还别提它还有健体防毒之功效,也是足已倾城的宝物啊。 满意的看到众人眼中的惊羡,轩辕逸又命打开第二个盒子,众人望去,只见盒里躺着一件雕工精细的福豆,众人不禁疑惑,因为他们这倒看不出这有何稀奇之处。 离得远的人自是不知其中奥妙,可这位黑邑使臣可是看出来了,不确切的说是闻出来的,这个小挂件可非同一般,因为它是用金香玉雕刻而成。俗话说的好,有钱难买金香玉,这金香玉本就难得,在用其雕刻成玲珑小巧的福豆更属难得,要知道这金香玉可是好玉,当属玉中之宝,可它的‘脾气’也如它本身,傲慢非常。都听说过刚极易折吧,这金香玉玉质就是硬、过硬,一个用力不当,这块玉就毁了。由此看来这位工匠师傅可谓是个巧手,这功力也是各中翘楚,单这一手恐怕已可走遍天下了。 如此看来,这轩辕国的主意却实打在了赤焰头上,就是不知这赤焰是否会摈弃前仇,黑邑使者,鹰眼一眯,默立不语。 第八十九章 千秋宴下 太皇太后位居上位,顺着风也闻到这块玉所散发出的浓郁的香,心下惊诧,面上也没带出来,含笑收下。 但这位轩辕太子却没就此退下,敛袍施礼道,“本王想在太皇太后千秋之宴上借点喜气,希望得太皇太后恩典”。 太皇太后闻此心下一惊,先皇那辈只得俩子一女,这个最小的公主,自是从小娇惯。轩辕已与苍穹联姻,按理说赤焰与其联姻也有好处,可她怎舍得她的掌上明珠远嫁他国。 就听轩辕逸道:“本王前几日游湖,得遇一女子心仪之……”。 “这么说来你并不知是哪家女子?”南宫辰突兀插言,惹得一众侧目。 “是。”轩辕逸坦言。 南宫辰放心的同时心却也狠狠的揪着。 太皇太后也知其在找一位女子,她从小将南宫辰带大现又见他这般,知道轩辕逸口中的女子应也是他在寻找的,心下一转道,“我倒想见见这位姑娘,如此福气叫轩辕太子心仪,可这不知名字却是不好办了。” 轩辕逸眼神一闪,面不改色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王相信如得太皇太后保媒,如此大的殊荣,那位姑娘不会不愿,还望南宫辰太皇太后成全”,说完瞥了一眼旁边目露急色的南宫辰,他自是知他打的什么算盘。 “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这么大的事还没问过人家的父母呢,万一人家小姐的父母已经帮着定亲了呢?”,欧阳仪便说便走到台上,赛榴花、滴胭脂的绿色纱衫,衬着淡柳黄染轻粉的比甲,整个人如那池塘里的莲花,粉雕玉琢靓丽可人。身子儿不长不短,恰似步月飞琼;眉颊儿不白不红,疑是凌波洛女。这欧阳仪一出场,仿佛打了聚光灯一般,所有人的目光都笼罩在她一人身上,但见肤似凝脂,绰约身段,玲珑有致,总之是美艳不可方物。 欧阳仪早就想上来了,这轩辕太子当初在苍穹挑选太子妃时,对她百般无视,不管她怎么诱惑他,他均不予理会。现在竟当着她的面又求娶别国的女子,他当她是什么?求的还是一位名不知名字的女子,如果是一国公主还说得过去,可他竟然这么肆无忌惮的求娶一陌生女子,他当她们苍穹又是什么? 轩辕逸诱人的薄唇顿时抿了起来,屡次三番坏他好事,这位苍穹三公主胆子可是真肥啊!轩辕逸冷冷地扫视那面带挑衅之色的欧阳仪,对她的话却不以为然。 “是呀!言之有理,正所谓一女不配二夫。”太皇太后正好就坡下驴。 “本王心仪的女子并未及笄,应该不会这么早订下夫家”,即使定了,他也会让他退亲。 “既然还未及笄那就等她及笄时再议吧”,太皇太后正愁没借口呢。 轩辕逸见这老太婆横加阻拦也知她主意已定再说也讨不找好,又因棋差一招,至今未找到人,便也不再多言,缓步退下,等他退下后才看到对面默坐的无情面色难看漠然地望着他,那手掌已紧握致指节泛白,轩辕逸黑曜石般的黑瞳瞬即划过一道流光,看来这位也在觊觎着,不过谁也不能跟他抢。 目送轩辕逸回道座上,欧阳仪屈膝一礼,柔声道,“仪儿在此代表苍穹,祝太皇太后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说完招手示意随行人员献上寿礼,柔声介绍道,“这是用千年玄铁所铸造的宝剑,吹毛断发,削铁如泥”,众人今天惊喜连连,这回倒是没什么太过惊讶的表现,又将视线落在第二个盒子上,待打开时众人只觉的眼前一亮,眼前金光闪闪,那件绚丽夺目的彩色华衣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是流光溢彩。 欧阳仪伸手将衣服取出,盈盈笑道,“这是用金线、金蚕丝、还有千年火蛙之液所编织而成,春暖夏凉,刀枪不入”。 这时轩辕逸却突然开口,“一件是吹毛断发,削铁如泥,一件是刀枪不入,这不是自相矛盾么,到不知这哪个宝物更厉害些”,只见轩辕逸用茶杯盖轻拨着杯里的茶叶,眼皮也不抬旁若无人慢条斯理道。 欧阳仪一愣她只要记得宝物的好就行,哪里会深入研究那些,被轩辕逸这么一说,她自己也觉得自相矛盾,可这是她献的礼自是不能拆自己的台。 就在欧阳仪张口结舌时,黑邑使臣不咸不淡接口道,“既如此,不如当众试验一翻,也叫大家都饱饱眼福”。 南宫辰暗哼,这黑邑使臣此次前来,多番口出狂言,总是挑唆事端,唯恐天下不乱,面上却不动声色,“今日是太皇太后大寿,如此喜庆的好日子,在宴上动刀动枪难免不吉利,改日、改日朕定满足大家”。 欧阳仪自知无法自圆其说,也就没再争辩,优雅的退回,期间没再看轩辕逸一眼。 四国之人言语间的暗潮汹涌,也影响了整个宴会的气氛,即使台上歌舞升平,却也丝毫活跃不了台下沉闷的气氛。 “太皇太后,仪儿想为太皇太后现场作一幅画以娱一番,不知可否”,待台上表演结束,欧阳仪盈盈起身,莲步走到台下,向太皇太后微一福身,莹莹道。她本来就准备好献礼时,顺便献舞,被轩辕逸一搅局却忘记了,现在虽有些突兀,却不想输了阵势只得硬着头皮上。 太皇太后知欧阳仪这是要找回些场子,毕竟刚才有些下不来台,也没多说什么,准了。 得允后欧阳仪吩咐手下将画具都摆上,莲步来到案前,玉臂轻展,拿起一旁的笔画将起来,嘴也不闲着,轻启红唇,娇声吟唱。 小楼昨夜又东风,几多愁绪上心头。 红消香断,不见往日的芳容,回首已是几春秋。 手把沾巾凭栏处,低头无暇弄红袖。 二月梢头,空留今夕的惆怅,小楼岂把往事留。 相识燕归来,物是人非已白头。 莫道嫁与春风,今生孰舍孰求。 放不下无尽守侯,脉脉此情纵然天荒地老也不会回头。 单飞怎胜过长相守? 晓来霜林醉,处处离愁。 放不下天长地久,山盟海誓,哪怕沧海桑田依然等候。 单飞怎胜过长相守? 一生的情怀,付诸东流,尽付东流! 莺莺之音台下众人自是听得如痴如醉,刚刚才紧绷的神经得以放松,众人又劝起酒来,台下又有了宴会本该有的热闹喧哗。 这欧阳仪倒是玲珑心思,即改变了宴会沉闷的气氛,又重拾先前丢掉的面子,作画时却也不叫众人干等着,轻吟浅唱的就把大家活跃起来了。 “瑞王,老臣敬您一杯,一别六七年了,瑞王近来可好”,骁勇候向一旁目露精光自宴会开始便一语未发的南宫瑞敬酒道。这个瑞王也不是省油的灯,年幼时到属地找他,暗示如果力拥他为皇,就会加封他为王。 哼!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这活一点也没错,就连他也曾被南宫瑞那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所迷惑,别看这小子一副风轻云淡,不与人争抢的圣人样,其实只是比一般人掩藏的更深而已。 他到打得好算盘,就算他南宫瑞给他两座城池又如何,太子登基民心所向,万众所归,他又手握重权,太子还不得多方仰仗于他,好处自会是少不了他的,他又何必费力去扶植一个扶不起的阿斗。 南宫瑞掩去眼中的精光,看着笑里藏刀的骁勇候心里暗恨,若不是他的母妃生性懦弱,南宫辰又有太皇太后力挺,他何需求他?面上一丝异样未显,嘴上却恭维道,“每日无所事事,自然心宽体胖,骁勇候看来在岭南过的十分滋润,六七年未见,还是这么健硕,本王先干为敬”。 老狐狸,等着瞧看谁的下场惨,他那位清如明月的皇兄最是忌讳大权旁落,大婚亲政时看还不拿他这手握重权又唯太皇太后是从的权臣第一个开刀。 骁勇候将酒饮净,转过头笑吟吟的与同桌的各地藩王闲话家常,各地的藩王对行事狠辣的骁勇候颇为忌惮,向来以他马首是瞻,自是恭维不断。 南宫瑞心情不畅的闷了一口酒,看向下桌,桌上的梅丞相,将军司徒松,定北侯等人也是想谈甚欢,期间不住的互相敬酒,眼光凌了凌。回转目光向台上看去,看着那腮凝新荔,鼻腻鹅脂的苍穹三公主,不由心神一荡,心道,这欧阳仪也是个千里挑一的美人,更别提她身后还有个苍穹国,这苍穹国的皇帝是个昏的,自打生不出儿子,便整日里忙着造人,白日宣淫乐此不彼,之所以没灭国还不是多亏了边关大将祁善。不过这昏的也有好处局时也好掌控,娶了这苍穹皇帝最喜欢的三公主那他那万里江山不也是他的了。 南宫瑞兀自在这盘算着,坐着他那黄粱美梦,这台上的欧阳仪却已唱完画完。 画中亭榭依山傍水,幽雅而宁静。绿柳婆娑,亭台错落,青山如画,碧水潺流,线条十分优美。整个布局严谨小巧,曲折幽深,诗情画意。 第九十一章 剑拔弩张 无情薄唇紧珉,周身黑云笼罩。 高台上的慕冰玥神色更冷,身畔的舞女皆震惊瞠目的看向她。 昔有舞姬夺后,弄得宛徵泱泱大国、千年霸业,一息尽毁。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太皇太后神色依旧,心中却杀机浮现。 轩辕逸与南宫辰冷冷对视。面如冠玉的俊颜惊雷闪电,贵隽傲视的霸颜风暴噬日。 一时剑拔弩张,大战似乎一触即发。 群臣惊心,好似眼睁睁的看着末日在眼前爆发。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冰泉之声突兀插入,将已箭在弦上的敌云稳稳压下,“文艺坊恭祝太皇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一众惊疑望去,澄影纤手轻挥,红绸卷过,舞台前鎏金柱的一块纱幔飘然落下。 一道黄烟在空中悄声开散,众人的注意力都被高台上的绣锦吸取了注意并未看到,慕冰玥望过悄无声息的松了口气。 鎏金柱上悬挂的正是慕冰玥送给离女的那幅双面绣。 而一众先看到的是百鸟朝凰,整幅绣品色彩鲜明,瑞意吉祥,彩凤中间穿插着数朵高贵小巧的牡丹,牡丹色彩的处理,高贵而素雅,即显得庄重高贵,却又不喧宾夺主,与此相反,那只凤凰却着重着色,色彩斑来金光耀目,充分体现了一国之母高贵不可侵犯的威仪。 太皇太后最先回神,看回依旧定定失神望着慕冰玥的南宫辰和轩辕逸,眼中杀机略过。觊觎凤位!不自量力。 群臣看过虽也赞叹满腹,却也疑惑起慕冰玥的动机。 欧阳仪嘴牵一丝蔑笑,野心不小,只怕命比纸薄! 一时高台之上议论纷纷。 慕冰玥不慌不忙,玉臂轻舒,红绸划过,绣锦一转。 这回台上却静得落针可闻。 但见一米大小的锦缎上绣着的是山水,冈峦起伏的群山,和烟波浩渺的碧湖,绿柳红花点缀其间,万倾碧波,绵延群山,那样唯美,那样传神。 更为传神的是竟能看见碧湖下的锦鱼,在水里悠哉悠哉的游着,连摆尾时激起的浪花都清晰可见,堪称此绣的点睛之笔。 整个画面雄浑壮阔,形象逼真的犹如让人身临其境,似乎能听见蝉鸣、鸟叫、风吹过湖面使浪花敲击岸边的声音。 此幅绣作比起黑邑的那幅千里之景,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有的人不禁把目光移向屡次口吐狂言的使臣,却见那使者嘴里不停低喃,‘奇人,真乃奇人……’。 看来这位远道而来的黑邑使臣,还是有些自知之明,未在骄傲自大,也算是个人物。 众人细细品味后又不解的望回舞台上,却在下一秒震惊的撑大双目,惊声高呼着指向高空,“那是什么?” 只见万里无云的晴空上,悠忽的飘来一似房子般大小的圆形之物。 一众纷纷惊起,神情惊骇。 见那黑色圆物飘向舞台,三人惊惶间陆续跳下高台,向舞台飞掠而去。 慕冰玥冷冷扫过,红绸卷起地上的月缎掷向黑气球,在三人赶到时已持着月缎飘离地面,见三人赶到欲拉月缎,慕冰玥凌空数转,月缎覆缠腰际,瞬间拉近了她与气球的距离。 慕冰玥见轩辕逸不死心的将留下的红绸打结与南宫辰一起追来,凌空高喊道:“太皇太后福临天下,泽佑万民。” 一众从震骇中回神,陆续跪下,口中高呼,“太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吾皇万岁万万岁。” 那一千人也是跪地振呼,轩辕逸和南宫辰就被这千人拦住了去路,眼睁睁的看着慕冰玥飘离远去。 “小姐,快拉住我的手。” 慕冰玥强撑抬头,使尽了最后的一丝力气,拉住沈雪的手,阿大阿三也连忙去拉,几人合力将她拉了上来。 见慕冰玥身子不停的打着冷战,沈雪又惊又慌,找出慕冰玥身上的药瓶,匆匆一扣,里面确是空无一物,沈雪又惊又急,“小姐,怎么一点也没了,不可能啊,我才……”说到这话音蓦地顿住。 语带戚音道:“小姐,你告诉我,你是不是都用了……” 慕冰玥勉强一笑,口中却有鲜血不断溢出,沈雪哪里还不明白,哭道:“小姐你为了那个离女是连命都不要了么?这一整瓶吃下去,你要是经脉爆裂怎么办?你……” “好了,我以后不见她就是。咳咳……”慕冰玥安抚着神情燥怒的沈雪,况且她们以后也无缘再见了,如今她心里只惦记一件事,“事情都安排好了?” “老爷和夫人都送上了船,会在老家等我们汇合。” 慕冰玥放下心,闭上眼往筐壁上靠了靠,自从知道轩辕逸也在四处找她后,她就心有不安,没想到还真的用上它了。 “这个气球太过招摇,阿大也还没学好操控,待下一站,我们便转水路吧。” 沈雪忙忙点头,见慕冰玥精神不支,忙将她过靠着她,“小姐,你放心睡吧,过几日我们就能见着老爷夫人了。” 慕冰玥强忍着四肢百骸传来的疼痛,点了点头,这条命只要她还要,老天就休想拿走。 两国之争并未随着慕冰玥的消失解退,反而愈演愈烈,南宫辰对于轩辕逸的咄咄逼人却一反常态的沉寂下来。 太皇太后为缓解两国紧张,将赤焰一年一度的茶花会提前举行,并特邀了三国使者前往。 一年中最受人瞩目的茶花会这次却在千秋宴后黯然失色,每个人茶余饭后谈的都是那凌空飞走的舞女。 茶花会明面上是各地王亲贵族联络感情的,但每回茶花会一结束个个王族亲贵间都会有联姻,在到后来都干脆带着自家女眷直接上场,到是慢慢成了各家公子佳人相亲的佳会了。 太皇太后将今年的茶花会定在了清漪园,清漪园是除皇宫以外,皇家的另一处别院,皇家贵族们在每年盛夏时节都会去住上一两个月。别看是叫清漪园,占地却也有千倾,装饰庄重奢华。 清漪园中种着各色花卉不说,绕园还是一片碧绿的湖泊,而清漪园也是落座在湖泊上,就像是沙漠中的绿洲,夜空中的一轮明月,占尽了地理优势,是盛夏避暑的绝佳去处。 此次太皇太后只允许三品以上的官员带着家眷,用意可见。所以应邀的官家夫人们无一不把自家的女儿,打扮的花枝招展,只想在太子面前露脸。 司徒清也是一大早就被拉起来打扮,收拾妥当后也没跟着司徒老将军一起去,而是跟夏兰馨一起去的。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们各自欣赏慕冰玥,也因慕冰玥互相结识,虽然她们在也没能邀上慕冰玥,却也感情渐密起来,现在已是闺中好友,亲密无间。 这天早上天气到是风和日丽的,没有往日的燥热,三品以上的官吏贵族门都带上自家女眷,当然也少不了各国前来为皇后祝寿的各地王子来使们,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赶往清漪园。 而做为东道主的太皇太后也是早已到园子里等着了,先是各国来使与太皇太后见了礼,在来就是赤焰的那些王亲贵族和官吏们,由于人多到是没有按照品阶一一见礼,都是到齐后一同行了礼。 种满花卉的小园里满满当当的摆了十几桌,南宫辰带着男子都坐在东边一排的座位上,太皇太后带着众家女眷落座在西边的一排座位上,众人看着满园的春色到是兴致颇高,一时只听见花园里笑声一片。 太皇太后边与众家夫人门说笑着,边打量着那些浩命夫人身边的官家小姐门,一溜下来到真是有几个相中的,便暗暗留着心,如今波澜未平,她还需早做打算。 太皇太后觉得时候差不多了,爽声笑道:“渤海那进贡了几株奇树,各家夫人陪哀家去那看看。” 众位官家夫人们那个不是人精中的人精,听音识趣的伴着她离开了,只留下自家千金让她们留下赏花。而那边老臣们也是留下一些小辈去湖边钓鱼去了,只是那几个从轩辕、黑邑、苍穹来的使臣留了下来,太皇太后怕这些人在辰宴上弄不出事来,这会趁她与老臣们不在作怪,老早便吩咐人把太傅留下。 太傅陪着各国来使喝了会酒,见场面有些静下来,便举杯站起,先向南宫辰施了一礼,又向男桌方拱了拱手道:“承太皇太后千秋之喜,让大家相聚于此,如此良辰美景,又有美酒佳肴,无诗曲歌赋岂不美中不足,老臣提意不若各国来使,公子小姐们都赋诗作曲以做助兴,不知各位以为如何?” 各国使臣们这会一听要吟诗作对便都暗暗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众人都各怀心思的附和太傅提议,但是却没一人带头先作诗,太傅先看向了南宫辰,可偏南宫辰装没看见继续品着他的香茶,龙宇枫在一旁见南宫辰不理会太傅的眼色,只好硬着头皮站出来提议道,“只吟诗作对太过单调,不若大家设个彩头,我们击鼓传花,落在谁那便由上一个中彩的人出一题,如果中彩的人回答的大家都满意,那便拿了奖品继续传花,要是回答的大家都不满意,那便让那位中彩的人出一节目,不知各位以为如何?” 第九十二章 茶花会上 太傅对这个提议很是满意,要不单单吟诗作对,在座的各家官家小姐们,还不都会矜持着不敢出风头,‘击鼓传花’如此一来,每一位才子佳人都会有机会在这次茶花会上露一露脸,据时皇上才有机会好好选择啊! 龙宇枫说完便向南宫辰猛打眼色,南宫辰颇为无奈的看了龙宇枫一眼慢慢起身,墨玉般的眼眸环顾四周,“听来到是有趣,朕便抢先在此设彩了”,说完便叫随行的侍卫们将桌子摆成圆形。 等桌子都摆好了,众人都上前依次落座。 太傅是代表太皇太后留下招待来宾的,又是皇上的老师,这次便坐在了首位,他的左侧第一位是南宫辰,接下来是公主紫蔓,龙宇枫和那些官家的公子和小姐们。 南宫辰见无情默默的坐在末后不起眼处,招手想叫侍卫叫他过来,但又忽然想起自己身边做着的任性妹妹,打来时便一直怒瞪着无情,抬起的手便又放下了。这种场合还是别横生枝节叫外帮看了笑话去,所以也就任着无情做在了末座。 而太傅的右侧做着的是轩辕逸、欧阳仪和黑邑的使者,接下来的是赤焰各地王亲贵族的世子郡主们。 南宫辰率先命人拿来一对紫檀嵌宝石花鸟三镶如意放在桌子上,那对如意通体镶满翠、玉和各色宝石,嵌饰艳丽,雍容华贵,少说也得千两,南宫辰以此等价值不菲的宝物来当彩头,到叫人瞪了眼。 而后其他人也不甘落后都纷纷拿出身上的饰物放在落座后的桌子上,试想能让些位权贵重之人随身带着的又岂会是次品,一时众人都看得是眼花缭乱。 南宫辰扫了一眼坐在太傅右侧一语未发的轩辕逸,见其只是低着头玩弄着手中的戒指,神情似乎也没了以前的倨傲,也知这次是大大的打击了他的嚣狂气焰,他也不想与人争斗,但谁叫老天让他们以这种方式相遇,他什么都可以妥协,唯独她,他绝不放手。 这几日被他盯得太紧,他无法去接她,但这是他的国土,他有的是方法让他呆不下去。 “皇帝哥哥,皇帝哥哥”正想的出神的南宫辰被紫蔓大力摇醒,南宫辰回过神来,瞪了紫蔓一眼,紫蔓委屈的嘟着嘴,“谁叫皇帝哥哥走神来。” 一旁的龙宇枫见了也帮着腔,“就是还等着皇上开头呢!” 南宫辰无奈的看着龙宇枫,用眼神传达着‘这还没娶呢,就先护上了’,龙宇枫难得的没脸红,理所当然的挑眉回望过去。 南宫辰也不想在跟他纠缠,起身先带了头,叫人击鼓将拿过来的娟花传下去,南宫辰坐下听着耳边的鼓声却不由想起宴上那抹在鼓上起舞的纤影。 鼓声恰在此时停下,南宫辰回过神来,看向轩辕逸,见他也是一副神游天外的表情,也不知怎的,就觉得一口气堵在了胸口。 “皇帝哥哥你怎么又走神了”,紫蔓低头轻唤道。 南宫辰皱眉,强打起精神看向中彩者,见她正粉面低垂,手不安的揉撮着手中的娟花。 南宫辰也不想太过为难她,略想了想道:“本王这有一上联,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这本是最平常的对子,只要稍稍念过书的都会知道,到也不怕会令她答不出尴尬。 听完皇帝出的题,工部尚书阮贺之女阮香云,不由松了口气,细声接道:“下联是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无疑她轻松的过了这关,南宫辰也将彩头叫侍卫交给她身后跟着的丫鬟手中。 鼓声再次响起。 这次中彩的是工部侍郎魏宁之女魏丽雅,一旁的太傅尽职的为南宫辰一一介绍着,他可不像他左右两位这么的漫不经心,他这次可是有任务的。临来时太皇太后可是对他千叮万嘱的,叫他帮着皇上挑选一位品貌兼优的皇后。 阮香云也不想为难父亲下属之女,也出了个简单的上联,“松声竹声钟磬声声声自在。” 魏丽雅也是书香门第出身,这些简单的对联也是难不道她,慢声对出下联,“山色水色烟霞色色色皆空。” 鼓声继续这回轮到的是兵部尚书之女夏兰馨,夏兰馨先前她还担心争宠的戏码会提前上演,可这一会细一琢磨这些官家小姐怕都是想在皇上面前留下好印象,出的题都不会是太刁难,只要读过书的想必都过关的,所以也放下心来,等着魏丽雅出题。 魏丽雅自是不会失了了风度,略一沉吟,“上联是淡淡墨梅凌寒独开,今岁瑞雪兆丰年。” 夏兰馨清雅一笑,轻声回道,“莘莘学子壮志凌云,明年今秋送喜来。” 娟花在场中飞速的传递着,轮到的各家公子小姐们也都没太多悬念的都过关了。 终于轮到了一直在等着娟花的太傅手里,不是他想出风头,只是这些公子小姐们都太谦虚了,弄的整个茶花会都太无趣了,他可是要在这挑出最出挑的女子给太皇太后呢!这么下去,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的。所以这绢花一到他手里后,他高兴的整个眉毛似乎都飞起来了,就等着拿他下一位的人开刀。 谁知轮了一圈,倒霉的却是紫蔓公主,这位公主平素最讨厌咬文嚼子的,在他讲课时没少顶撞他,这会公主又正在生无情将军的气,太傅自是不敢这个时候上去触霉头,准备了半天的难对终是没敢用上,他只好想了一个简单的又教过公主的,“天上月圆,人间月半,月月月圆逢月半。” 紫蔓极是满意的撇了眼太傅,想也不想的回道:“今年年底,明年年初,年年年底接年初。” 虽称不上作弊,但紫蔓连装装样子都没有,到叫众人凝了眼,但谁叫人家是当朝公主呢!想归想,谁也不会真去叫那个真! 可能老天终于听到紫蔓的心声了,终是实现了她盼了半天的愿望,下一个倒霉的不是别人,正是她一直在瞪着的无情。 紫蔓心里的那面小旗飘呀飘呀!她敛神想了一个又一个,可是觉得自己这水平都知道的未见能难得倒那位‘冷面王’,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紫蔓此时只恨自己平时太不用功了,哪怕学太傅老头的一点皮毛此时也不会这么抓瞎了。 时间久了,众人不由对这位还在冥思苦想的公主行了侧目礼,连一直对他熟视无睹的无情也抬头瞥了她一眼,太傅终是坐不住了,低声唤着紫蔓。 紫蔓正对无情的那一瞥暗自恼火,耳听到太傅的低唤,顿时灵光一现,嘴角忍不住上扬,虽然笑容可菊,众人却都感到后背发凉。 果然,紫蔓笑眯眯的看向无情,几乎幸灾乐祸般的说道:“上联是今年年底,明年年初,年年年底接年初”,她是说的云淡风情,众人听来却宛若魔音穿耳,都纷纷将视线转向一直面无表情的无情,众人都清楚是这位小公主在刁难人,虽不明原因,但也想看看这位一直没个笑脸的‘冷面王’如何接招,众人一边看着好戏也一边在脑子里想着答案。 无情神色未动,缓缓起身,寒潭般深邃的眸子看向正洋洋得意着的紫蔓,也不知怎的他脑海中却出现了那幅山水绣,下联几乎无意识的脱口而出,“东海日出,西海日落,日日日出随日落。”寒冰般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不止紫蔓惊讶,其他人也都是未料到,都以为这位将军必输无疑,却没想到如此刁难的上联,硬是被这位貌似冰山的将军轻巧的接了过去。 紫蔓撇撇嘴,不屑的瞥了一眼好象什么都没发生的无情,拿起茶杯盖拨了下杯子里的茶叶沫子。 南宫辰也没有想到平日冷言少语的无情还有此急智,心中不禁为无情喝彩。 都说上天对人都是公平的,这不,老天很快就证明了他的公正无私,没等紫蔓逍遥完,这娟花似长了眼,有了魂似的,不多一位不少一位,正好就落在了她手里。 紫蔓在大家同情的目光下,利落的站起,还没等无情开口出题,黑色的瞳仁已是烧起了一把熊熊大火,白瓷一般的玉手已是紧握成拳,像遇上大敌的刺猬般,竖起了全身的刺。 就在在座的以为无情会大度的放过这位刁蛮小公主时,无情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将自己答的下联回敬给了早已脸色涨红的紫蔓公主。 紫蔓听完无情的上联,本已红透的脸霎时是布满黑云。 众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的,心里都想,‘得,这两人是彻底杠上了,这梁子也是结下了。’瞳仁骤缩,紫蔓一语未发,抽出腰间的银鞭走向场中,连个开场话都没说,挥鞭便舞了起来,紫蔓用力的甩着鞭子,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日她一定要将今日所遭受的屈辱悉数奉还给他。 可这炙热的三昧真火,硬是没影响到那万年不化的寒冰,众人只见那始作俑者,对场中正在喷火的火山毫不理会,兀自品着手中的香茶。 第九十四章 茶花会下 黑邑人因是靠烧杀抢掠崛起的,所以最是讨厌别人称他们是南蛮子,他们认为只有强者才能坐统天下,只有强者才让人尊敬,所以每次被人拿他们出身说事时,总会恼羞成怒的反击回去。 正当众人以为这位以智囊著称的司马翰也会被刺激的反口相向时,却见那黑邑使臣面上非但没有任何不悦之色,反而笑容可菊的回望向笑睨着他的轩辕逸,慢慢道,“溪水归河水,河水归江,江归海,海阔天空。” 要不是身处对立的位置,众人还真想为这位黑邑文才第一的司马翰喝彩,这联不但对得极为工整押韵,联里暗含的意思更是及妙的反击了轩辕逸的嘲讽。 那轩辕逸暗喻以大欺小,弱肉强食。这司马翰暗喻从弱到强,慢慢壮大,趋势所向,还似在嘲讽是其他三国任其坐大,而海阔天空四字更是在昭显他们一统天下的野心。 看来这黑邑刚逃过疫患,这心思又开始活泛了。 轩辕逸也是极好的修养,丝毫未露不满之色,邃眸深幽。 这位司马翰到也是一个人才,他讽他们皆是蛮夷,登不上大雅之堂,这位看似性子陈乏的小子立马就回击了他,暗刺他毫无君子风范,还做足了姿态不急不燥的回话,一副他以小人之心夺他黑邑君子之腹的摸样。他自是不能落了他的下风,轩辕逸极是优雅的落座,便眼皮儿也不抬的喝茶去了。 如果刚才轩辕逸与南宫辰拼的是男子气魄的话,那么此次便是轩辕与黑邑,国与国的交锋了。 这次的茶花会到成了彼此较量的战场了,一旁看戏的虽是过足了眼瘾,可也怕一不小心这火就烧到自己身上,也都敛了心思,低眉垂目的没有在去看这几人之间的眉目互动。 在众人担忧的注视下,那犹如在狂浪中漂泊的娟花,是荡过来飘过去,似要吊足人们的胃口,才会停下来的意思。让本就已经绷紧弦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起来。 这是一场无硝烟的战争,有的人甚至手心都渗出了汗,还有的人无意识的吞咽着口中的唾液。 在众人的注视下,这朵娟花最终落在了监察御使的儿子令狐夏手里,令狐夏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沉着起身,目透严峻。 说起来这令狐夏的父亲是官居一品的监察御使,个性铁面无私,弹劾批判那些有过失的官员常常不留情面,所以很是不得人心,好在当今皇上很是器重他,官路到是没有太大坎坷,可令狐夏就不行了,因其父亲的不留情面得罪了很多掌权的大臣,致使他自己的官路很是颠波,以至到现在还没有被指派任职。 司马翰谦虚一礼,施施然道,“公子听好,这上联是溪水归河水,河水归江,江归海,海阔天空。”众人听后到是没愣太久,要不是众人早就知道这黑邑的狼子野心,还真会被司马翰这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骗了。 此前便有两次三连对了,所以在司马翰在对出下联时,令狐夏便一直在想着下对,到还真是被他想出一对,可是此联放在此时此地,他却觉得有些欠妥,但要是放弃认输,可就是丢了赤焰的面子了。 脑海里不由想起父亲每天对他讲的话,但求心中无愧,想到这,令狐夏在也不再犹豫,声如清泉缓缓泄出,“下联是,朝廷刮州府,州府刮县,县刮民,民穷国危。” 令狐夏语音一落,四周一下子便都寂静下来,赤焰的人接连变色。 对到是对上了,可这词意,可真不让人敢恭维。也不知这令狐家的人都是吃什么长大的,出的一个个都是怪胎,专门不分场合的说些让人丧兴的话。 众人到是都没在盯着一脸正色的令狐夏,到都齐齐掉转目光看向了南宫辰,见他还是将那抹润如山泉的轻笑挂在嘴角,神情丝毫没有不快,都不由赞叹,这吃皇粮长大的都似吃了仙丹了,个个都炼的是刀枪不入,油烟不进。 南宫辰听了令狐夏的回答,心里确实是有些不快,这令狐家的还真会挑时候抹黑皇家脸面。但一看令狐夏看自己的眼神分明是希望能得到他的认同。这如果自己表态不高兴,到反而显得落了口实,到真像令狐夏口中所讲的了,到也没表什么态,只是一直面不改色的看着令狐夏,但细细一想,自古忠言逆耳,自己不也是对那些只会粉饰太平的媚官不屑么?如今来了一个敢直言的耿官了,自己怎么反到不高兴了。难道自己也是只喜欢歌颂太平的昏君么? 一想到这,南宫辰立马改变态度,赞赏的看向已失望之色的令狐夏。 令狐夏接到南宫辰赞赏的眼神,心中的阴霍顿时一扫而空,他知道他们终于找到了伯乐。 太傅也赞赏的看着南宫辰,皇上刚虽没明确表态,可他可是看着他长大的,他细微的神情变化又怎会逃出他的眼睛,也知到皇上想通了,也及时表了态,他对此很是欣慰,一个明君的身边必须容的下一位敢犯颜直谏的忠臣。 轩辕逸对于南宫辰的一系列反应,自是看得明白,心下不屑,喉中便哼出了声音,欧阳仪听到了,抬眸看了他一眼,用低的别人听不到的声音自言自语道,“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轩辕逸怎会听不出她指的是什么,看向欧阳仪的眼神顿时变成风刃,口中阴不阴阳不阳的回道,“的确,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欧阳仪明确的向轩辕逸表白过心意,但却一直未得到他的回应,面子丢尽又成了苍穹皇宫里茶余饭后笑柄的她,听到轩辕逸阴阳怪气的说这句话,心里的五味瓶顿时打翻了,顾不得仪态,狠狠的剐了一眼轩辕逸。 司徒清对令狐夏的对子很是赞赏,看南宫辰没有气恼,心下悄悄松了一口气。 无情淡淡的看了一眼南宫辰,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 在众人心思个异时,娟花依旧传递着,而在坐的每一个人都希望下一位千万别在是处在军事敏感位置上的人,心下都希望换换气氛。 带着众人的期盼,娟花如愿的来到了一位女子手里。 “这位是新任刑部尚书上官云家的四女儿,上官美罗”,太傅在一旁尽职的为南宫辰解说着。 旁边的人也都听到了,不由都转过头去细细端详这位上官云家的四女儿,于立一案那时可是闹的满城风雨。这位的父亲原是乾城守备,他的三个儿子个个都在军中居要职,太皇太后念其守城有功见其年岁大了便调回焰都留用,没成想刚回都几天便出了此事,由此轻轻松松的便拿下了刑部尚书一职。 一众望向那立着的绝色佳人。 只怕这也是个有福的,日后这个上官云也可青云直上了。 南宫辰神色淡淡,轩辕逸看了两人一眼,神色玩味,无情还是垂眸未动。 上官美罗在众人灼灼的注视下,略显紧张,微红着脸盈盈起身,让本就绝色的她更显得艳丽无双,众人到一时看迷了眼。 令狐夏神色如常,开口道:“上官小姐听好,上联是松下围棋,松子每随棋子落。” 上官美罗虽是家中独女娇生惯养,学识上却不输男子,只一停顿,便娇声回道,“柳边垂钓,柳丝长伴钩丝悬。” 也许是众人都想换换心情,也许是被佳人的盈盈娇语感染了气氛,席间到是没了先前令人紧张的气氛。 游戏继续,除了欧阳仪一直没轮到,其余的到都轮到了一遍,在就是南宫瑞被司徒清问倒,罚舞了一段剑诀,其余的到都是一帆风顺,没有什么意外。 不过令狐夏在这次茶花会上可是所获颇丰,在场中众位才子中发挥是最好的,可谓大放异彩。对的对联是精彩连连,妙语连珠,不由叫南宫辰侧目,很是激赏。 这边四国在宴桌上一翻比划下来到是谁都没占上上风,也只不过是借着诗词互相讽刺一下,但太皇太后那边可没这边好过,那五王言辞间,虽是客气有礼,却总是找着各种借口,不但不想往国库交税,甚至连早些年借去开荒的粮款也绝口不在提及,话语间竟还想要朝廷接济一二。 五王此来贺寿,太皇太后本想借着茶花会这难得的场合留他们在盛都住上些时日,正好谈谈补充国库的事,谁想才提了话头便被这串通一气的五王一通噎,到最后也是不欢而散。 凤目郁结。 先皇临终托孤,辰儿虽是皇后所出,但为能承位也很是费了一番功夫,那时辰儿初登帝位,羽翼未丰,她只好大力扶植骁勇候,借以压制其他五王,后来赤焰一直风波不断,她怕贸然铲除这些隐患,一个不慎会引起祸乱动摇国基,那三国也会趁机兴兵,所以才一直未动他们。 如今辰儿虽是坐稳龙椅,却还是要多方受制与他们,只希望辰儿快些成长,看清眼前形势,体会她的苦心,忘了那位顺利的度过这个宴会。待她打发走那个轩辕太子,风风光光的给他办场大婚,在选一些品貌双全的给他充实后宫,到时也能拢住朝臣的心,伺机消弱这些隐患,到时君臣一心,国力日盛还何惧他国挑衅?! 第九十五章 命悬一线 唉!世人只看得见皇家的风光,但谁又能看到这隐藏在风光下的辛酸呢。 一众女眷见太皇太后出神不语,以为她是被那五王气怒,忙温语解怀。 太皇太后从感伤中回神,又强打起精神跟跟各家女眷们说笑起来。 今日她可是有好几位相中的。 深夜,玄武殿中南宫辰挥汗如雨的练着剑,冷冷的练功房内空无一饰,只有墙上挂着的十几幅画。 腾跃的武影不时从画上晃过,武风时不时的将画幅吹起,而那时南宫辰手中的剑也会停滞数下。 只见壁上数幅画画的全是慕冰玥,有与南宫辰一起坠在悬崖下的,有湖中救人的,还有鼓上起舞的,所有的画里慕冰玥都被画的清灵欲出,只有壁上剑架旁的那幅画画的是慕冰玥悬在气球下决然离去的背影。 龙宇枫满头大汗的夺门而入,“皇上不好了,刚收到情报太皇太后的内卫跟上了咱们的精卫。” “什么?”南宫辰手中的剑一瞬落地,眼里闪电般的划过惊雷。 今日回绝去看那些小姐的秀像,她一反常态的没有多言,原来是想让他死心么! 若是连心仪的人都不能拥有,这个皇帝他要来何用? “走。” …… “太子,焰皇刚离宫出城了。” 黑曜石般的眼瞳瞬间渗出幽光,“备马。” “小姐,这气球真快,要不是要绕路走,咱们早就跟老爷夫人汇合了。”沈雪扫了一眼外面阴沉的天,这天看着像要下雨,恐怕她们得晚一天赶到了。 慕冰玥在晃悠悠的马车里闲闲的翻着书,听了沈雪的话,轻笑道:“是呀!以后你的嫁妆还靠它呢!” 沈雪一听先是红脸,后是小眼一翻,“我说小姐你怎么满脑子都是钱?” 慕冰玥以手支着小巧下巴,想了想道:“大概是穷怕了。”那世她和小诺虽在孤儿院长大却时常会饥一顿饱一顿的,她们的福利经常会被无良院工克扣,她为了不和小诺分开,一直未敢找其理论。她还记得小诺刚懂事时跟她说的话,说长大有了本事后,一定给跟她们一样无家可归的人一个真正温暖的家,虽然后来条件好了未能实现重见光明的梦,但小诺生前也一直在为这个诺言奋斗,如今她赚更多的钱帮助更多的人也是为了她。 沈雪见慕冰玥走神很久很是不满,“咱们的钱如今是够几百辈子花了,可还不是要四处逃命。” 见慕冰玥神情愧疚,沈雪才觉口快闯了祸,忙忙补救,“不过那苍穹的天气要比咱么赤焰清爽多了,去避避暑也好。” 见慕冰玥依旧默默无语,眼眸一转故作轻快道:“正好也给小云找个伴,听说苍穹国的貂又机灵又苗条。“慕冰玥配合的笑了笑,正要开口调侃沈雪几句,马车却是一个颠簸,就听阿大在前面急喊道:“什么人?” 马车外一个粗厚的男声阴笑道:“要你命的人。” 车里的慕冰玥一惊,掀帘一看就见马车已被数名骑马着青衣的男子团团围住,见那些人一言不发的围攻过来,慕冰玥赶紧将身后的一个檀木盒子取出,然后从里面取了一些霹雳弹弹出。 “啊。”沈雪一声惊呼,慕冰玥一惊望去,只见一柄长刀穿透车厢扎向沈雪,她赶紧将手中的霹雳弹从另一侧车窗外扔出,马车外响起数道惊雷,还有数马被惊的嘶鸣声,慕冰玥一把揽过沈雪撞穿车顶从马车上飞出。 那些人一见瞳孔一缩,扔下惊乱不前的马追了上去。 阿大三人拿出为防意外预备的霹雳弹也扔了出去,阻止那些人靠向慕冰玥。 袖中白练飞出,卷过一旁树枝,慕冰玥带着沈雪立在树上回身一看,那些青衣人虽被阿大三人的霹雳弹所阻,却还是不要命的往她们这边攻来,便知那些人的目标是她,她扔下沈雪飞向旁边的树,见都往她这边追来,勉强咽下嘴中白粉,将瓷瓶掷向当头首追来的人,她飞向另一棵树。 阿大三人手中霹雳弹已扔完,正要追上去就听刚从树上跳下的沈雪喊道:“阿三留下。’阿大,阿二看了一眼扶着脚裸神色痛苦的沈雪,让阿三留下后便赶紧追了上去。 阿三紧跑到沈雪身前,沈雪止住他蹲下的身子,急促道:“小姐让去找王渊带兵来。” 阿三一愣,在沈雪的急声催促中,万分无奈的扔下她打马跑走。 沈雪想起慕冰玥的叮嘱不敢在原地久待,一瘸一拐的向山上挪去。 慕冰玥勉强提力的在树林间穿飞着,身后青衣人依旧紧追不舍。 就在慕冰玥快力竭时,身后突然又出现蒙着面孔的十几位男子,追逐的两方见到都顿下脚步。 慕冰玥急促喘息,看了一眼那些人便又往前奔去,后来的蒙面者扫了一眼戒备看着他们的青衣人,扔下一句,“我们也是要她命的。”说完已越过一众追了上去。 先前的青衣人轻功只算尚可,显见骑惯马,慕冰玥手有凭借,又多次机灵转向,才未让那些人近前,这会儿力竭下,不一会便被轻功好于先前一拨人的蒙面人团团围住。 “认命吧。”一个蒙面飞上树拿刀砍向慕冰玥。 慕冰玥堪堪避过这背后一刀,白练卷住树最上端,飞身踩到一支细弱柳枝的枝条上。 落于其几杖下的蒙面人一见,将手中长刀掷向立在枝上颤颤悠悠的慕冰玥。 慕冰玥飞身躲过后用腿卷住树的主干,手中白练卷过落空往地面坠去的长刀,又卷带着它砍向几杖下可落脚的树枝。 蒙面人双眼一厉,底下的人依样炮制纷纷将手中长刀扔向慕冰玥。 倒挂在树主干上的慕冰玥虽然脑袋有些充血,但练过钢管舞的她在树杆到是极为灵活,在一些杂枝残叶的帮助下,数次躲过下面扔过的暗器。 地下一些人不耐烦起来,嚷道:“砍树。” 慕冰玥冷眸一凝,这两拨人不是一伙的她先已看出,先听蒙面人说话像是轩辕口音,此时这群人里的另一人开口分明说的是苍穹的话。 看来后面这些既有像长期呆过轩辕的,又有苍穹的人,眼中冷华一闪,“回去告诉欧阳晴,我慕冰玥无意轩辕太子妃之位。” 地下人俱是一愣,领头的蒙面人双眼一眯,似是意外她居然猜出他们幕后的人,而后却仍是以掌为刃砍向树干。 慕冰玥见他反应更加确定心中想法,白练卷向另一颗树移了过去,见男子又追了过来,这次不等她砍树枝,那人已是迅猛无比的在枝干间纵跃着靠向她。 已经没有力气砍树枝的慕冰玥,只好将长刀收回以做最后之搏。 就在男子离慕冰玥越来越接近时,一支紫色翎羽携着风雷之势精准无比的射入了那男子后心。 男子连挣扎的机会也没有,从树上直直掉了下去。 慕冰玥抬眸望去,就见一身怒焰的轩辕逸向她飞来,而那些追杀她的人见到来人后纷纷向四方逃窜而去。 慕冰玥避过轩辕逸伸过来的手,撑着最后一口气落回地面,此时轩辕逸的人已去追截那些人,林中只剩下他们二人。 慕冰玥脱力的扶树调息,轩辕逸的伸出手慢慢的又收了回去,出神的望了一会闭目调息的慕冰玥,喃喃出声,“跟我回轩辕。” 一声嗤笑逸出,慕冰玥冷冷扫过轩辕逸,未发一语的往来路走去。 那冰冷至极的眼神让轩辕逸的心莫名一痛,身子一闪阻在她身前,“我也会让你当我的皇后。” 慕冰玥忍着眩晕,绕过他一语未发的继续往前走。 轩辕逸愣住一瞬又上前拦截。 气喘吁吁刚赶到的阿大三人一见,二话不说的与轩辕逸打了起来。 慕冰玥无奈抬头,却意外见到一道焦云自不远的山间飘出,心头略过一丝不祥,她看向阿大,“沈雪他们呢?” 阿大一愣,轩辕逸最先收手,阿二一惊道:“不好,这些人怕是怕阿三他们回去搬救兵回去截杀他们了。”刚才他只顾救援慕冰玥,从那些人中落下几人也只跟他们缠斗几下便撇开追上,刚他们又杀了几个蒙面的才驰援晚了,这会一想先头那些人只怕是追阿三两人去了。 一旁的轩辕逸见慕冰玥脸色惨白下去,忙道:“我带你去。” 看着那浓浓泛起的黑烟,慕冰玥只觉手足发颤,步伐更加不稳起来,轩辕逸一见一把将其揽过放在马上。 慕冰玥身子僵了僵,最后还是放弃了挣扎。两人一骑快速的向来路返回。 对面一队飞来,慕冰玥急目扫去,当头的是南宫辰,落于其后的是阿三,其中却无沈雪身影,心下惶惶,急道:“沈雪呢?” 阿三刚才在官道上遇到南宫辰,知他是为小姐而来,连忙引路,这会见慕冰玥安然无恙才松出一口气,听其问沈雪楞了一下,见慕冰玥脸色不对,赶忙回道:“回来路上未见沈雪。” 南宫辰脸色发黑的瞪着轩辕逸揽在纤腰上的手,见慕冰玥满脸焦急并未出声打断。 慕冰玥一听,眼前不由一黑,见她身子一晃,轩辕逸急挥马鞭与南宫辰一错而过。 南宫辰一见脸色更黑,即刻调头追了上去。 轩辕逸有感更快催马,南宫辰与他同时而来,不过一人走官路,一人走捷路,如今看来幸得老天垂怜,不然若他这般姗姗来迟,只怕芳魂已去。 第二章 暗流涌动 进得屋来,一眼便被那了无生气的苍颜慑住,无情惊痛的看着躺在榻上消瘦异常的慕冰玥,坚毅如山的身子却晃了一下。几步来到榻前,双目直直的落在了那孱弱消瘦无比的身影上。 一旁李氏惊起,小顺子赶紧解释道:“慕夫人,我家将军是来救慕姑娘的。” 李氏双眼一亮,赶紧为无情让开地方,拿帕子胡乱的拭了拭泪,紧张的看着无情为慕冰玥诊脉。 无情诊脉后从怀里掏出了三个瓷瓶,一个是白色,一个是碧色,一个是红色,持着红瓶的手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打开了它,喂慕冰玥服下一粒红丸后,他坐与榻首将她轻轻扶起,突地,坚韧有力的手蓦然一顿,目光沉痛的扫过那削散于肩的碎发。 是他来迟了……本以为他不动才不会将他们引向她,却不想他们还是找到了她。 默默将她扶好,一股绵长的内息缓缓从颤抖不断的手徐徐输进了那孱弱不堪的身体。 希望盖老爷子研制的药能有奇效,无情无声叹息。 …… 轩辕国皇宫“混帐……真真是混帐。”高居龙椅的轩辕皇帝震怒异常的看着手中密折,“大好的江山……祖宗的宏图霸业……都被这个混帐毁了……咳咳……”轩辕皇帝大力的敲击着御案,只震的上面的茶盏、砚台砰砰作响,可见其已在盛怒之中。 满堂殿臣唯唯。 轩辕皇帝额角的青筋喷张,丞相看了一眼后,又扫了一眼眼观鼻鼻观心于人堆里悄戳着的独孤幽,暗叹口气,出列道:“不知是何事引得皇上如此震怒?” “咳咳……”轩辕黄帝猛咳了几声,龙颜上窜起异样的潮红,看得一众朝臣心惊。 皇上这是大动肝火啊! “丞相和孟涧将军留下,其余都退下。”轩辕皇帝无力的挥了挥手。 朝臣退去,只剩丞相和孟涧将军立在殿中。 “你们看看吧。”一旁侍卫收到示意赶紧将御案上的密折拿给阶下两人看。 两人匆匆一扫,震惊的睁大眼,“这……这……”却是半天也说不下去。 太子将苍穹三公主欧阳怡斩杀,现又私自调兵兵围苍穹咽喉要地子墨,威逼苍穹皇帝交出刚从轩辕无故失踪的太子妃欧阳晴!? 而据这份暗报陈述,太子如此种种皆因赤焰一女子而起,这让两人更加心惊不已。 苍穹皇帝虽生性懦弱才选了他们这只大船傍,可事关皇家颜面,男子尊严,太子生生将其一国公主斩杀,只怕这回两国盟约在难维续了! 皇上早已与苍穹制定好针对黑邑、赤焰两国的作战计划,如今偏偏被自家人自斩羽翼,也难怪如此暴怒了! 只是太子妃欧阳晴安安稳稳的居于后宫,怎的就招惹到了被质与赤焰的太子? 看出两个大臣的疑惑,轩辕皇帝也无力解释,只道:“红颜祸水。” 阶下两人顿时石化露出错愕之色,这两人之所以惊讶非常,一是因太子府中早已网罗大量美女,他们不相信还会有能迷得太子神魂颠倒让其失去理智自断宏图的红颜。二是太子虽留恋温柔乡,却是博爱,从未见其对一女人用心过。先时看密折,提及是因赤焰一女子而起,折中用词隐晦,他们虽也往此猜想过,但却也一瞬就抛弃了这种想法,只因太过不可思议。 二人看向紧皱眉宇的皇帝,现听此说来,这真是红颜惹出的战祸了!? 两人互相看了看,此中隐情也无需多问了。孟涧上前,“皇上,此事可还有转圜的余地?” 轩辕皇帝颓然的按着眉心,并未回答,良久才道:“孟涧,你即刻去子墨派人把那个逆子给我押回来,之后留在那,做好万全的准备……也要谨防黑邑两国。” “末将领旨。”孟涧凝眉,看了上首一眼,领旨而退。 “咳咳……”轩辕皇帝又咳嗽了数声。 丞相叹道:“皇上要保重龙体啊!” “让朕如何放心把这万里江山交给他?”轩辕皇帝脸显出疲倦之色,“这是要朕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啊!” 丞相知道皇上这是爱之深责之切,道:“太子雄韬伟略,经纬之才不逊任何人,此次太子处理的虽欠妥,但我国实力雄厚,也不是能随意动摇得了的。” “呵”,轩辕皇帝巍然轻笑,“天下间唯情之一字最难掌控,史上有多少豪杰枭雄都栽在这上。” “皇上是说,太子对那个女子动了情?”不是美貌惹的祸,这便更难办了,要知道帝王是最最不能动情的。 “多情之人最是薄情,但一旦动情,只怕会炽烈的把自己也焚烧殆尽。”语气中似有无限怅惋。 丞相惊疑,不知道皇上这话从何说起,脑海中突地响起前些日子皇帝派出的暗卫,难道皇上的身子真的快不行了? 此多事之秋,若皇上……太子失去盟友,黑邑两国必定趁机兴兵,难怪皇上要派久不出战的孟涧老将军去子墨。 子墨、嘉龙、汜矖三关成三角之型,互为犄角,一旦战起便互相驰援。 子墨,是进驻苍穹最后的必经之处,可谓重中之重,现又是苍穹神将祁善镇守,更是固若金汤。 那祁善最是善战,人云,苍穹有祁善将军在一日,便无倾覆之忧。祁善居于后方,与两关遥相呼应,即使黑邑两国携雷霆之击,只怕也会陷入泥沼深泽,无以深入一步。 然战局瞬息万变,要是苍穹决心背弃盟约,深通战机精髓的孟涧势必不会让肥鱼落入他人池中。 皇上这……便是要做两手准备了! 此战一起,只怕刚刚维稳的局势势必又要打乱。 唉!丞相叹息,百姓安逸的日子又要遥遥无期了! …… “小姐……小姐醒了!”“玥儿……玥儿……” 慕冰玥双眸迷茫的望着床顶,恍恍惚惚的不知身在何处,良久过去才转动眼珠看向潸然而泣的李氏。一向妆容整齐的李氏,如今却是鬓发凌乱,那刺目的憔悴让麻然的慕冰玥恢复了一丝神智,“娘……今日是……是第几日了?” 沙哑如磨石般的声音,让一众凝噎,李氏无限酸楚,强撑着精神道:“十四日了。” 失去神光的眼眸又无力闭合上。 一旁静立的无情无声握紧了拳头。 “玥儿,你连日未进水米,就算是为娘亲,起来用些吧。”李氏的声音放得极柔,似是怕一不下心触到她的痛处。 久久的沉寂,一旁焦灼的人无法,只好接连上前相劝,即使是寡言的无情也低声上前劝解。 紧阖的双眸猛然睁开,一一扫过床边悲痛的众人,慕冰玥哑声问道:“桐妈呢?” 即使小病小灾桐妈都会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就算沈雪骤然离世,桐妈也断断不会放弃她不管,是生病么? 在听到那句疑问时,众人眼中齐齐变色,那遮掩不住的哀痛,让慕冰玥的急速跳动的心悠地坠落,耳鸣目眩,她不停打着冷战,“娘,桐妈呢?”低弱无力的声音让一众不忍低头。 “我要知道。”虚弱的声音却透着坚定之力,一众知道若在不说,她也一定要见到桐妈安然才肯罢休,犹豫良久,众人万般无奈将真相告之。 耳边轰鸣碾过,慕冰玥微起的身砰地一声跌回床榻,双眼紧阖竟又昏迷过去。 “玥儿……玥儿……”“小姐……”一众惊呼。 无情抢步上前,执掌运力。 过得一会,慕冰玥幽幽醒转,眼内却是一片死寂,众人呼唤良久却仍不见其反应,李氏心中恸痛难当,毫无预警的昏了过去,然而这次慕冰玥却似已感觉不到外界的一切,只是木然的睁着眼。 …… “小姐……小姐,你不要这样,你这样怜儿真的好害怕”,怜儿看着大睁着眼一动不动的慕冰玥,泣泪不断,“小姐,你在不醒来,老妇人就真的不行了,小姐……” 黑瞳几不可见的变大,柳墨云见到,扑上前,“小姐,你快醒来吧,老妇人不能没有你,沈雪去了,桐妈便跟着去了,你要是在不见好,老妇人也要跟你去了。”声声泣血。 一串晶泪从眼角滑落,转瞬没入软枕,一众干枯的心却似被一股清泉润活过来,怜儿喜极而泣,拿过药碗小心的舀起一勺喂去,这次却是没有像以往那般滴水未进,看着喉间吞咽的滑动,怜儿两人泪流不止,众人身后的无情却脱力的倚在落地木屏风上。 一滴泪一勺药汁,混杂着苦与涩,将慕冰玥慢慢从裂缝深渊中强拉了回来。 与此同时,一团团交杂着灭日恨意和地狱怒火的黑云从魔鬼城冉冉升起,掠向苍穹上空。 苍穹皇宫苍皇一把将轩辕逸的‘国书’掼至于地,眼中怒云涌动,翻滚不休,“欺人太甚,以为我苍穹无人么?” “命祁善出兵潞河,生擒轩辕太子轩辕逸。”宣战之声将一众嘈杂的议论之声压了下去,望着那赤红着双目,满脸狰狞的苍皇,满殿静寂下来。 下首的丞相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从袖中取出一本奏折上呈给满眼血红的苍皇。 不过一刻只见苍皇皮肤松弛的手大力的拍向御案,“祁善……好的狠!” 第三章 天倾地覆 丞相噙起一丝冷笑,转瞬却又将其抹去,敛正态度道:“皇上,祁善将军所奏请虽有些污了皇家威严,但此刻轩辕、赤焰两国大军逼境,旁又有黑邑虎视眈眈,我们确是需得谨慎些。” “哼!”面露狰狞的苍皇大力一哼,“他轩辕逸背弃盟约,要废弃晴儿改封一贱女为太子妃,怡儿冒死回来报信却被其抢先一步灭口,现在却要朕将与此事毫无关联的晴儿交出平息战火,简直岂有此理。此刻示弱轩辕,即便保的一隅平安,他日泉下,又让朕以何面目去见先祖们?” “传旨,让祁善将轩辕逸擒捉回都,朕要亲自为晴儿、怡儿讨回公道。”声音中装满决绝恨意。 满殿喏喏,明知此时苍穹情况危急,如此冒然开战会有灭国之祸,但是满殿之中却无一人敢反对出声。 “皇上,祁善将军在奏折中陈悉利害,祈求皇上务必不要冲动冒然与轩辕决裂,所以微臣担心,虽有皇上的圣旨,只怕祁善将军也会多方拖延,暗下里只会与轩辕谈判,而不会倾力一战。” “那丞相说该如何?”语气已极为不善。 “不若将将军家人请到宫中,让祁善将军知道家人的重要,明白皇上如此做的原因,方会全力一战。” “准。”连一丝停顿犹豫也无,盛怒的苍皇已是毫无顾忌。 子墨“大将军想要抗旨不成?”前来宣旨的诏使看着跪地巍然不动的祁善,狭眼一眯,“……将军的家人得皇上眷顾优待,此时应当竭力回报才是。” 巍如高山的身子猛晃了一下,祁善不敢置信的抬头,只听诏使不紧不慢道:“轩辕背弃盟约,斩杀三公主不说又追杀大公主至国门,如此奇辱,将军久沐圣恩此刻应该为皇家倾力一战,荡平轩辕才是。” 祁善双唇蠕动,双眼闪过一丝凉意,放在膝侧的手紧紧握起,半晌才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你……”,那诏使好话说尽,却不想只得了这么一句不冷不热的话,当下怒道:“你此时逞强,抗旨不尊,连累的可是满门。” “祁善……洗颈以待。”孤傲的话语中却隐着无限黯然。 现时局动荡,只有他用强硬态度抵谏,才能让皇上有所顾忌,暂停出兵,但凡能挣些时间,也好留给他与轩辕协商的机会,让数万无辜百姓免受战乱之苦。 忠孝不能两全……他日他只能黄泉路上向老母妻儿请罪了。 “你……”诏使暴怒,用手大力一挥,“给我绑了。” 锐眸一射,瞳中杀气凛凛,一国大将的巍然荡气尽显无疑,那两个上前的精卫顿时吓得不敢动弹。 诏使怫然大怒,“祁善,你要造反不成?” 祁善凉凉的看了一眼怒火中烧的人,从地上慢慢站起,“此事一了,本将自会向皇上请罪。” 诏使被他蔑然的态度激怒,招手让精卫强行绑人,军帐中跪了一地的祁善部将纷纷驱刀阻止。 诏使被这一状况惊的半天合不上嘴,扫过一众与他带来精卫对持的部将,最终迫于形势带着圣旨走了,只让祁善好自为之。 待诏使走出军帐,一众部将担忧上前,“将军,皇上如此做定是受崇胥挑唆,现在诏使拂袖而去,此番回去崇胥定会趁机向皇上进谗言,只怕皇上会迁怒到将军家人。” 祁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而后却是向众部将拜了下去,“祁善这次要连累众位了。” 众部将一惊,而后齐齐道:“誓死追随将军。” …… 祁善死守不出,黑邑、赤焰两国集兵边疆,轩辕虽是调兵遣将却未齐兵压境,形势顿时微妙紧张起来。 苍穹皇宫啪…… 苍皇将轩辕的国书甩到地上,脸上闪过愤怒,“他轩辕当我苍穹好欺不成,朕的掌上明珠岂是他区区几座城池抵的了得,许了一个朝不保夕的皇后位,就想把晴儿骗回去,当朕昏了不成?” 崇胥眼珠一转,等台上人平息了一些怒气后才道:“启奏皇上,诏使八百里加急奏报,祁善军前抗旨。” 哐…… 御案被掀翻在地,苍皇勃然大怒,“反了他了,传旨将祁善赐死,诛其九族。” 一些朝臣终忍不住上前劝谏,“皇上,阵前换将乃兵家大忌啊!何况祁善将军乃我国护国之神,现今局势不同往日,若此时斩杀将军,无疑是在自毁城墙啊!” 轰…… 苍皇将身前御案踢出老远,伸手一指那几个劝谏的臣子,“都拖出去给朕砍了,在有多言者夷三族。” 自那几个面色死灰的大臣被拖了出去后,朝堂上在无人出声反对。 过得几日,苍穹将轩辕的使臣首级送达轩辕大将孟涧手中后,两国之盟自此决裂。 轩辕铁骑蜂拥而至,苍穹犹如浩瀚大海中的一叶摇摇欲坠的漏船“啊!那是什么?”“啊!那……那……” 碧空上黑云攒动,渐渐向苍穹皇宫移来。 轰……轰……轰……轰…… 四下纷起的隆隆声直震寰宇。 遮日的黑云将烈阳下的皇宫沉沉笼罩,黑云下层的黑雾却又闪电般被血色的红取代,山摇地晃间苍穹皇宫顷刻已陷入一片火海。 皇宫中烟云滚滚,惊嚎四起,这惊天动地的一击率先将战火打响,也迅速揭开了四国撕战的帷幕。 遮日的火云将苍穹皇宫吞噬腹中,如山的黑云,即使是远在千里之外的三关也看的分明。 瘆人的血色红光伴着世人的惊恐以燎原烈火之势袭向四方,战争齐发,一日间苍穹陷入水深火热中。 与此同时苍皇下旨斩杀祁善,祁善部将起兵抗旨。 与轩辕百万的铁骑相比,子墨的数万之众无异于螳臂当车。 子墨苍穹的咽喉,被轩辕出人意料不费一兵一卒攻攻破后,苍穹的天也坍塌了一半。而另外两座死守的城池,却没有这么幸运了,战斗均很惨烈,死亡人数与日俱增。 自收到祁善临阵叛国的消息后,苍穹士兵斗志全丧,在得知战火是苍皇挑衅引燃的这一真相后,哗变四起,在暴政下隐忍压抑的洪流彻底爆发。 嘉龙关、汜矖关转瞬沦陷,丧失三大重城防御罩的苍穹兵力涣散,人心动摇,势如一盘散沙,三国一路鲸吞直扑苍穹心脏。 苍穹皇宫,愤怒的炼狱之火还在燃烧,浇不灭火源的苍穹人放弃抵抗,惊惧的跪在神庙前,祈求天神宽恕。 天时、地利、人和、尽失的苍穹呈一面倒的局势,三国兵力毫无阻挡的插进了苍穹心腔,兵败如山倒,苍皇在三国的夹击中大溃遁逃,战事很快就演变成了一场屠杀,苍皇亲卫被三国围歼,那苍皇最后确是被自己的臣民击杀,落得个身首异处,暴尸荒野的下场。 这一战杀得天下人人胆颤。 苍穹,一个传承千年的泱泱大国却因一女子,一夕瓦解倾塌。 而战火却并未就此熄灭,三国,当下实力强悍的三大霸国,开始了新一轮的角逐。 时事战局愈发紧张。 “爷爷,这天下又要乱些时候了。”水灵灵的大眼睛凝眺着烽烟之处,“也不知何时才能有贤能者一统乱世?” “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世事如云,过眼云烟”,灰衣淡淡,无风自动,“只望苍天怜悯,让肩负使命的人,早些醒悟,平息乱战。” 黑葡萄般的眼珠转了转,“爷爷这般说,难到这乱战纷争的天下有人能治?” “此事因她而起,自然也可因她平息”,眼中弘芒划过,“只是……” “只是什么?”毫无烦恼的轻快追问,翩若蝴蝶的睫羽忽闪着。 “……” 只是天运早已变轨,这异数又来的太快、太急、太猛……让人难以心安。 …… 这一战是赤焰一扫多年阴霾,收复失地,从低气压中的首次翻身之战,人人都扬眉吐气,笑脸洋溢。 赤焰的霉运终于过去,前运明朗起来。 “太皇太后,皇上带兵深入腹地,眼见选秀的日子就要到了,不知?” 皇座后侧的凤椅上,太皇太后一身明黄凤衣,沉稳自若的端坐在高台上,听得此言,看向开口的礼部尚书,缓缓道:“皇上近些年为国势所累至今尚未大婚,如今赤焰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该是好好庆祝热闹一番才是。各府的小姐风姿品貌都是极好的,便先都入宫习炼一番,即便日后不能留侍君王身侧,将来对于持家也是有助益的。” “至于正宫主位么!虽说要和皇上心意,但也要能为天下女子表范的。所以礼部近日也该张罗起来,待皇上凯旋而归,便为他举行大婚。” 这几句话的弯弯道道可就多了,不过众人急等的是最后一句话,皇上为一女子发动战争,御驾亲征的事众人可都是心知肚明,听到这悬着的心都落了地,虽说皇后凤位尊崇,但皇上膝下无子,他们未必没有一争之力,他们本还担心那位迷得两国王者五迷三道的祸水,不过现在听来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轮到那位女子了,虽说她是皇上心仪的,但要能成为天下女子表范,可不是一商贾之女能做到的。 殿上殿下,心思各异。 慕府丝毫未受外面纷乱的影响,一如从前的静寂。 “小姐,喝药了。”怜儿轻柔扶起躺在床上的慕冰玥,那又见削减的双肩让她心中一阵锥痛。 “娘,可好些了。”凌乱的呼吸似乎随时会断。 怜儿持着药匙的手一僵,唇边勾起笑纹,却转瞬将那微露的痕迹隐去,“好多了,吃过药精神头好些了便一直嚷嚷着要来看你,只是郎中嘱托不能见风,我和墨儿好说歹说才劝得娘亲留在屋中。” 第五章 三国鼎立 那人又是哼哼一声,“那轩辕太子要立这位商女为太子妃的事,你总知道吧?” 问完却也未等那人回答,继续说了下去,“这事还需从头说起,那轩辕太子潜入我国,本是要查出慕家庄幕后之主的,却不想被发现而被扣为人质,两国谈妥郦城从属之事,他却仍未回国,而是反常的逗留在赤焰,暗下里派人四处搜寻一名女子,现今想来便应该是这位了。那轩辕太子寻人的事被轩辕太子妃,也就是苍穹国的大公主得悉,便派了人来查探此事,只是当时就连轩辕太子自己也未寻到佳人踪迹也就没生出事端,后来在千秋宴上遇上,那轩辕太子要立商女为妃的事便被苍穹三公主告诉了轩辕太子妃,这才引来了轩辕太子妃的追杀,却未想杀错了人,死的是商女的妹妹……” “啊!”众人听到由此引来轩辕太子妃的追杀,心想让两王如此大动肝火不惜发动战争,这位女子应是不幸遇害了,虽然没见过那惑世红颜究竟长得什么样子,却也为佳人就此香消玉殒而惋惜不已,在一听来死的不是那位红颜,而是她的妹妹,全部不由惊呼出声。 如此说来,两王是为红颜报仇而发起的战争了! 那人知道众人已自行猜到,又转而道:“不管起因如何,对于我国来说却是天大的好事,不但一举收回复地,更大大的扩大了疆土,日后也不会在需要在三国夹缝中求生,任人欺凌。” “是呀!也该咱们咱们出出这口鸟气”,一人嚷嚷着,“我听说咱们皇上御驾亲征,打的他们哭爹喊娘的。” “苍穹虽已四分五裂,可依我看这仗还有的打。” 另一人附合,“是呀!是呀!这轩辕敢跟咱们皇上抢人,看这回我国和黑邑结盟,还不打得他滚回娘胎。” 有人担忧,“只是这黑邑太凶残了,只要有人不降便要屠城,现已接连屠了好几座城池了,那可是上万条命啊!他们却是眼眨也不眨的,就连老弱妇孺也不放过。” 众人议论纷纷,却是未注意到门口僵站的人脸色愈见苍白。 慕冰玥拿出腰间的红瓶,取出一颗丹药服下,待恢复了一些力气才慢慢离开那另她窒息的地方。 白阳不断在眼前晃动,一片耀芒晃动引得地也好像也跟着晃动起来,慕冰玥踉跄着向地上跌去,一双黑瘦的手上前及时扶住。 慕冰玥茫然回望,眼前白蒙蒙的光影晃动,好半天她才看清人。 “恩人,你这是怎么了?”,老者见慕冰玥脸色不好,忙道:“曹先生家就在附近,我送恩人过去。” 恩人? 见慕冰玥眼现疑惑,于立忙解释,“神女应该不认识我,我是于立,我们一家子的命都是恩人救下的。” “嗤!”慕冰玥冷冷嗤笑,脸上忽拥上一片悲意,带着令人心碎的神伤。 她不是什么神女,而是死神!她是救了很多人,却也杀了更多的人。 她摇晃着站直,目光涣散毫无目的的走着,身后于立跟在后面小心的护持着。 街边慢慢聚集了一些人,皆目瞪口呆的盯着慕冰玥,议论纷纷。 最后还是于立使人送信给曹树,曹树亲自接了慕冰玥回去。 慕冰玥昏沉沉的呆立在窗前,目光毫无意识的对着刺目的阳光。 曹树和于立对视数次,最终还是不忍出声,“玥儿,雪丫头已经去了,若她地下有知,你如此这般让她如何能安心?” 见慕冰玥未动,曹树叹了口气,转而道:“李夫人至今昏迷,是再也离不开你的。” 立在窗边的身影终是动了动,曹树叹息一声,沉声道:“世事无常,有些事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你是无法预料的。” 该发生的?该来的……还是会来……顺应天命…… 慕冰玥想起那位灰衣老者的话。 不…… 她绝不信这该死的天命。沈雪有什么错?要用烈火焚身惩罚她?小诺又有什么错?这天下的百姓又有什么错? 既然上天宁做睁眼瞎,她为何要顺从他? 清眸转亮,慕冰玥慢慢转身,曹树和于立都是一愣,慕冰玥越过二人走到书案前,提笔而书,待写完后,取出一枚月型印章缓缓盖了上去。 月章一出,慕家庄便有大的调动,曹树一惊急忙靠上前,待看清纸上所写,跟来的于立震惊的瞪圆了眼,曹树却是叹息出声。 慕冰玥待纸上的墨晾干,将它封好交给了曹树,“曹爷爷,请将此封信和印章交给无情。” 曹树郑重接过,而后却是向慕冰玥施了一礼,“我代苍穹无辜百姓谢过神女活命之恩。”铁骑无情,百姓无辜啊! 慕冰玥茫然摇首。此时她的心里已装满了愧疚。 无声叹息。沈雪,抱歉,不能让无情在送你最后一程了。 自苍皇驾崩后,三国后师如潮水一般蔓向苍穹,越过苍都向苍穹国后方略去。 “将军,自苍皇废弃盟约的那日起,你就应知苍穹大势已去。自古忠孝两难全,在下救下将军家人,却从未有胁迫将军之意,在下知道若不是将军部将誓死追护将军,抗旨不从,被苍皇断绝兵粮威逼将军与一众抗旨部将自绝,将将军置入两难的境地,将军是绝不会背弃旧国的。将军知道与三国对阵苍穹势必流血成河,为免无辜百姓遭受屠戮,将军才弃城投降背上了这千古罪名。”睿眼中精光卓烁,“现在轩辕遵守承若未伤苍穹一名无辜百姓,但是将军忍心为一虚名,而对黑邑的血腥屠杀置之不理么?现在只有将军真心投靠轩辕,才可截击黑邑的屠戮之师,避免苍穹百姓无辜流血啊!” “司马翰,你不是黑邑的臣子么?为何要背弃君主,改投他人?”浑厚的沉音中,却为掩藏那股蔑视之意。 司马翰闻言神色丝毫未变,“黑邑国主,比之苍皇更加残暴不仁,名不正言不顺的得了皇位后,便疏远皇亲,猜忌臣下,他日也会步苍皇后尘。” “哼!那你不更应该苦心劝谏。” “邑皇嫉贤妒能,登位后不顾国基不稳只顾诛杀功臣巩固己位,这样的国主日后如何能统御天下?” 见祁善嘴角犹噙着冷笑,话音一转,“不管这些世事纷扰,难道将军就不想让苍穹百姓避过这次劫难么?” 祁善久久沉默…… 黑邑一路攻城略地至琅邪,所过之处,凡有不从,鸡犬不留。 就在黑邑疯狂吞噬苍穹国土时,遮天蔽日的黑云卷向了黑邑粮草后方。冲天的火焰燎亮寂空,将黑邑拉得过长的战线一截两段,黑邑贪婪的脚步终被迫停了下来。 就在黑邑残忍的准备屠城聚粮时,祁善,亡国苍穹的守城之神,带着轩辕的数十万精兵及时赶至,一通猛攻,将黑邑赶出了琅邪界外。黑邑多城的大屠杀不仅吓怕了苍穹军民,还把自己残暴的一面展示在了苍穹群民的面前。结果,祁善的投敌比他所想的更早被世人原谅,一路行军沿途所有的郡县都倒向了轩辕! 轩辕与苍穹前所未有的统一步伐,一致对外,黒邑很快出局,轩辕占尽先机顺利接管苍穹半壁江山,粮草不济的黑邑望城兴叹撤出琅邪的同时,暗下里却是急书赤焰,已求盟助。 南宫辰虽然痛恨轩辕,但对于接战后黑邑的一切作为都极为不齿,所以对黑邑求盟之意并未理会,两国本就不稳固的盟友关系瞬间出现了裂缝。 就在黑邑恼怒的欲将怒火发泄在苍穹无辜百姓身上,展开血腥的杀戮时,其后方补给处接连被挑,那来无影去无踪的黑云却似专门针对黒邑,已是一路掠向黑邑国都,首尾难顾下黑邑万分不甘的放弃了到口的肥肉,被日渐团结的轩辕苍穹军民杀得丢盔弃甲,吐出了还来不及消化的大半肥骨,一路仓皇的逃回老巢。 “这出围魏救赵却是不知出自谁手?”司马翰双眼湛湛有神。 在他身侧的祁善不解抬目,“围魏救赵?” “呵呵”,司马翰轻笑出声,“是自赤焰传来的一本奇书,其中的典故对行军打仗很是实用,赶明我送将军一本。” 祁善并未接口,望回了那浓烟滚滚的半空,失神道:“却不知这这从天而降诡异的黑水是何物?居然用水也浇不灭,反而会更大的增加破坏力。” 司马翰正回神色,沉眸望去。 不管是何物,必定出自赤焰。日后,也必成为轩辕的大患。 七月烽烟渐消,秋意索索,地表以东一片荒凉。 苍穹崩裂后经过短短半月的混乱,便被三国瓜分殆尽,自黑邑退出战局后,轩辕赤焰两国顺利接管苍穹诸城,重画边界,由此,苍穹彻底从版图上消失。 时局趋稳后,形成了新的格局—三国鼎立。 “皇后娘娘,太子不见了。”声音中布满惊恐。 “什么?”凤椅上的女子惊起,“可到晨曦宫去找了?” “回禀皇后娘娘,卑职找遍了,太子应该已不在宫中。” 女子一下跌坐回去,覆在椅上金凤雕像的手不住颤抖,“禀告皇上,速派人封锁城门。” “是。” 那人匆匆离去,凤殿里一片寂静,良久过去,女子仿若自问一般,低低出声,“那女子容貌如何?” 隐在暗影下的身影悄然隐出,“确有惊世之美!” 女子慢慢攥紧玉手,美丽的双眸慢慢闭上,“即危及太子,为何不将其击杀?” “属下无能,行踪被太子殿下的夜将察觉,后又被其盯住,无法下手。” 良久,玉手轻挥了挥,“你下去吧。“ 第六章 自梳 慕府 连续三日服用红瓶中的红丸后,李氏终于慢慢醒转,只是她的身体太过虚弱,慕冰玥并不敢在给她服用如此猛烈的药,若不是她这么长时间未醒,慕冰玥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用此下策的。 李氏醒转后只是含笑望着一步不离开床边的慕冰玥,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那笑容里有着太多令人心颤的绝望和凄凉。 她知道慕冰玥正在经历常人无法想象的大关.以如今慕家庄的实力和女儿的机智都无法摆平的又怎会是小事? 女儿常在她不注意时拧紧的眉更昭示着这次事件的严重性,虽然沈雪的死因女儿对她决口不提,但即使她久病在床,她还是能感到满府压人的气氛。 能让女儿如此愁思不解的只怕只有那高高在上的皇家了! 自女儿的倾世之姿显露后,她便一直担心这一天,尽管阖府上下一直在小心守护,该来的,却还是来了。 如今她仅能做的,也只有不问,让女儿安心而已…… …… 这时外面的局势已渐渐稳定下来,不过慕府上下并未因此放下心来。 世人皆知,这场吞并屠戮之战是因何而起,而他们更知还有一场更大的祸乱等在后面。 随着焰皇班师回朝的消息传回,慕府上下更加紧张起来,只有李氏在慕冰玥的严令禁言下毫无所知的在床上静养着。 慕冰玥每日神色如常的在榻旁侍候,但是怜儿两人却觉得自桐妈母女离世后,一些东西也从慕冰玥的生命了彻底流逝了。 赤焰皇宫“太皇太后,我方密探来报,轩辕太子已从轩辕皇宫中失踪,轩辕边城皆以关闭,轩辕国的探子正在四处搜寻。”白玉阶下一人低头汇报着。 凤座上的人久久未语。 梅丞相和太傅互相看了看,最后太傅走上前道:“那轩太子自边关被轩辕皇帝派人强行带回宫后,在禁足时仍大兴土木建造晨曦宫,这会儿失踪怕是得到了皇上回国的消息,那轩辕密探遍搜不着轩太子的踪迹,怕有可能人已潜入我们赤焰了。” 见凤座上的人闭目沉思,梅丞相看了一眼太傅,也上前道:“太皇太后,若是那轩辕太子在与皇上争抢那女子,我国可是没有一战之力了!” 保养得宜的玉颜上,只有一些浅浅的细纹,不细瞧时并看不出,待两人说完,左唇边的纹路悄悄显出,却又转瞬抹去,凤目缓慢睁开首先扫向正拱着手的梅丞相,半晌才道:“那依丞相说,该当如何?” 那不紧不慢的话,让梅丞相欲起的动作凝滞一瞬,过得片刻才道:“自古红颜祸水,皇上勤政爱民,万不可在一世功绩上染此污点。依微臣看,不若趁皇上未返回时,将此女击杀。” 凤殿之上一片静寂,凤座上的人良久才道:“此法不妥。” 梅丞相不甚明了,抬眼去看,却见凤座上的人又重新闭上双眼,只好茫然的望向太傅。 太傅一看,低声道:“太皇太后是不想伤祖孙之情。” 梅丞相恍然,太傅见丞相不欲再说,只好自己厚着脸问道:“太皇太后,若是惹得两国再起兵戈,焰国可就有危国之患了!” “不会。”凤座上的人依旧闭着双眸,声音里却有一股酌定,似是察觉到两个臣子的沉默,又缓缓解释道:“若是那轩太子此时是轩辕国的皇帝,或有起兵戈的可能,但可惜他还只是太子,那轩辕皇帝向有称霸统世之心,是不会允许在他有生之年犯如此低级的错误的,就算他们轩辕有一战之力,但有黑邑在一旁虎视,轩辕是不敢轻易挑起争端的。” “以往焰国总是被他们打压着,这回咱们也该让他们低低那高傲的龙首,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言下之意便是要借着这红颜之争打轩辕的脸了!两人互看一眼,在望向那闭目养神的凤颜,只好压下了各自心中的隐忧。 …… 七月的天孤寂廖索,大地上也是一片苍茫。 天空中飘洒着细密的雨丝,在一片青瓦之上聚集成水珠,沿着瓦楞,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掉在冷冷的青砖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清玉堂上的供桌上摆满贡品,院外已摆上酒席只等堂内举行完仪式。 慕冰玥跪在供桌前的蒲团上,神情肃穆。 今日是慕冰玥的十五岁的生日,也是她及笄的日子,在赤焰对于未出阁的女子来说这是最为重要的仪式,只是满堂皆是肃穆毫无喜悦之色。就在慕冰玥起手为自己挽发时,一道劲风从后袭向她刚要束好似道姑头型的发髻。 散碎的青丝重落回削瘦的双肩,慕冰玥凝眸转头,一位着亮白鳞衣的男子突然落在众人眼前,见慕冰玥望来,拱手道:“慕姑娘,不可。” 待他声音落地时,堂上又现出三人身影,正是轩辕逸留下的人。 慕冰玥收回目光,双手拢过散落的青丝欲再次束起却依旧被其打散,堂外的怜儿两人已是泪流满面,见那人凝力于掌欲再次出手却没有上前阻止。 周围的反常的状况让邪将不由蹙紧了眉,他扫向堂内几个面露惋惜的妇女,却仍是不得其解。 束起的发再次被人打散,冷瞳上不由窜起冰焰,“我意已决。” 堂内几位妇人听到,叹息一声,看向那屡次出手阻止的男子,“慕姑娘已看破红尘,你在做什么都是徒劳,此发束起便是皇家也不得干涉。” 电光火石间,邪将脑中突地涌进‘自梳’两个字,在赤焰这是女子逃避买卖的婚姻,为抗拒强权而起的一种誓愿,出家的尼姑还可还俗,但自梳女是不可以在嫁人的,若是违背誓言,是要被浸猪笼死无葬身之地。 她,竟决绝至此! 那个沈雪当真如此重要么? 邪将眼内现出一丝挣扎。首次认真的打量起眼前女子,第一次觉得那挺直的纤影上充满了让人心颤的冷意。 在慕冰玥再次抬手时,院外一声高唱穿堂而来,“太皇太后驾到。” 声音久久不息,院里席上的众人纷纷惊起,慕冰玥身子一凛,双手却更加快速的动作起来。 这一次不但那位精卫出手,就是邪将也插手进来,在这一阻滞下,外面的皇家仪仗已踏进院来,“慕冰玥接驾。” 慕冰玥僵硬的抬头,看向堂上面目静和的陌生女子画像,久久未动。 那高昂的声音再起,“慕冰玥接驾。” 堂里的几位妇人才反应过来,惊惶的跑出接驾,慕冰玥苦笑一声,目光缓缓下落。 “慕冰玥接驾。”这一声气势如虹,似是憋足了力,直震得瓦沿上的玉珠纷纷跳落。 在一众担忧的目光中,堂上的身影终是缓缓站起,慢慢的走了出来。 在跪了一地的人后,慕冰玥缓慢的跪了下去。 “抬起头来。” 在这道极具威仪的命令声中,慕冰玥慢慢直起身。耀目的黄帆下,一眉眼沉和的女子端坐首位,满脸肃容,神圣而不可侵犯。 从瓦楞里溅起的雨珠似水雾一般铺陈在慕冰玥身后,本是逆光的她却好像沐在灵光里,那水洗般的澄澈清灵,让看遍群芳的太皇太后也是一瞬失神。 此刻她心中的震撼,已不是辰儿的一句雪做魂魄冰做骨能形容出的了! 那观之令人忘俗的完美五官任世上任何一名女子都会心生嫉妒,怨怼上天将世间最好的一切都厚赐在一人身上。 那日宴上,她只觉此女子舞姿慑人,却不想容貌也是这般夺人心魄! 凤目久久留驻在那冰魄般的倾世之颜上,“冰心玉骨,也难怪辰儿如此惦念!” 冰眸微垂,慕冰玥仍是一语未发。 太皇太后似是才察觉到她的冷漠,顿了一下看向那位屡次出手阻止慕冰玥的精卫,那精卫小跑着近前低声回着一些什么,过得片刻,她惊看了一眼慕冰玥,后又看向犹立着的邪将几人。 慕冰玥知道那人定是将她欲自梳的事告诉了她,而那惊诧的一眼定是因她为一平民拒绝天子的真相而不敢置信,一股荒诞无稽之感涌灌心扉,低垂着眼眸的慕冰玥凉凉一笑。 千般美貌百年后不过一座枯骨而已,一国君主之私,不但要数万无辜百姓流血,连蔑视生命的女王也出动了么?……心中冷笑,已是不愿在解释。 太皇太后似是被慕冰玥的决心所撼,半天未出声,而后却是命人将院里的人都清退出去,邪将挣扎犹豫一瞬,后未争辩,均跟着人潮退了出去。 “随哀家走走。” 此时院里只剩下慕冰玥和太皇太后二人。 眼帘微起,慕冰玥应声缓缓起身。 阳光从雨云的缝隙处悄悄投了出来,未停的雨丝上跳跃着七彩的彩虹,映得慕冰玥简素的纤影上更加幽明动人,凤目亦是一瞬凝滞。 慕冰玥待她起步后落一步跟上,一个威仪四方,一个远于尘外,两道本不应该有交集的轨线,却慢慢叠合在一起。 送走太皇太后后,慕冰玥的心情却没有表面上的那般平静,她虽与她陈清厉害,但是单太皇太后封住她唯一后路的做法,便是在清楚的告诉她,她是赤焰人,她的喜怒哀乐,乃至生死都由不得她。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别说是一介平民,就是皇家公主也由不得自己做主。 慕冰玥茫然望向细雨纷纷的天宇。天下之大,她纵有覆国之财却无半寸容身之地,她知道她在等,她也知道一场风暴正席卷而来,奈何纵是她有心规避,他们却仍不会放过她。 一场因她而起即将在眼前发生的战火,她除了眼睁睁看着它壮大外,却是连半丝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此刻除了无力,她只剩下困惑、茫然,对于她误入这个时空的茫然,对于转世却仍保存前生记忆的困惑。 第八章 绣球选君 冰瞳转向静然安坐的太皇太后,只见那凤目犹自含满警告。 一样米百样人!是命运决定了他们各自存在的差异,但却不能决定她事事要向他们低头,而且她也不属于那。 慕冰玥低头一拜,“太皇太后,苍穹之事让民女一直不安于心,现只想虔心礼佛,渡万千无辜魂灵,望太皇太后成全。” 这次不但是太皇太后,就是亭内众人也是变了脸色。 看来这位是决心抗旨,不入皇家了! 而这回太皇太后却未做任何表态,凤目移向了沉着脸的南宫辰。 墨瞳久久凝固在那抹纤影上,半晌才道:“此事朕会担当,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 轩辕逸黑瞳一沉,看向慕冰玥。 慕冰玥沉眸,双唇几度开合,在那抹几乎冻结空气的注视下,终紧紧阖上。 南宫辰这句话丝毫未给慕冰玥留活口,有道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朝代! 见慕冰玥未在反驳,轩辕逸脸色不由一变。 南宫辰缓了脸色,正要说话安抚几句,一旁的轩辕逸讥诮的插了进来,“有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慕姑娘慈心貌婉,本王甚为倾慕,愿以三十座城池为聘,还望焰皇玉成此事。” “哼!”南宫辰重重的哼了一声,墨瞳对上了那幽若黑洞的黝仁,“朕心悦之人,岂能以物衡量,难道在轩太子眼中,心上人也是能以物视价?” 轩辕逸听了此话,面上依旧笑着,幽邃的眼眸睨视着南宫辰,不温不火道:“慕姑娘在本王眼中自然是无价之宝,若是倾尽国力,拼却性命,亦不能得偿所愿,本王便无话可说。” 言下之意却是誓死不休了! 太皇太后冷冷一笑,笑声隐含嘲讽,“轩太子如此说,好没道理,为了只见过几面的女子便要舍弃性命了?” 轩辕逸未将她的冷嘲放上心,只道:“自古英雄爱美人,若是连看上的女子也不去争,妄为世间英儿汗。” 本想那轩辕皇帝不会如此糊涂,在尚有黑邑与一旁敌视时选择对赤焰开战,她才有恃无恐打压其人的嚣张气焰,可见轩辕逸如此作态,到叫太皇太后一时迷惑了。 这轩太子莫非真有什么依仗,所以才来此一而再再而三的连番挑衅!? 苍战中自辰儿坐视轩辕打击黑邑,那黑邑便与他们貌合神离……坐山观虎斗的事,也不是没可能。 现在三国均国力疲乏,赤焰又是刚刚得养生息,若是这时轩辕选择与他们死磕,据时即便他们打胜,也会叫狼子野心的黑邑坐收渔翁之利。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她自然不会去做。此事看来还要从那女子身上入手,太皇太后思定,开口道:“轩太子与辰儿皆是人中之龙,古来美女配英雄也是在理,不过得姑娘心往,才算美事一桩。” 说到这顿了顿,视线扫过那依旧跪在地上的人,接着又往下说道:“不若咱们听听姑娘的心意。” 慕冰玥嘲弄的勾起唇角,说是听她的意思,可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一条路。 人一世草一春,若上天安排皇宫是她慕冰玥命运的终点,那她在不愿又有何用呢? 她虽早已看透人生,此刻直面他们的步步紧逼,她除了无力有的只是无限惆怅。 非是她私心不顾百姓无辜,只想保存己身,而是即便她如何努力淡忘以致忽略,在看见他们时,眼前晃动的都只是沈雪凄惨的孤影。难道她真的要妥协于这些连一丝悔意都没有只知强取豪夺的人? 不…… 长久沉默的慕冰玥坚定的抬起头,她绝不能向这不公平的命运屈服,沈雪同小诺一样,生平未害过任何人,她们都不应该受老天如此薄待。 天助自助者! 沈雪和那些无辜受牵连的生命都应该受到尊重,她决不可就此妥协,任这些视人命如草芥的屠夫摆布。 南宫辰同轩辕逸一样心里没底,见慕冰玥长时间沉默,一直都揪紧着心。 轩辕逸不知话题是如何进行到这般的,却也满脸焦灼的望着慕冰玥,见她抬头眼中似有决定,黑曜石般的眼瞳顿时缩紧。 一时四下的人都紧张以待,只除了那低垂着眼眸唇色惨白的无情。 “那便交给天意吧!”声音飘若清风,在令人窒息的亭内打着转。 “天意?”众人皆茫然。 是。天意。慕冰玥无声叹息。 在这世间三位强者紧脚下争一寸立锥之地,无异蚍蜉撼树!但如今她只能勉力一试。 “还请姑娘解惑。”司马翰左右看了看,替众人问出口。 “可知民间的抛绣球招亲。”清眸环视一周,此法虽然冒险,但她也只能孤注一掷。 司马翰最先点头。清眸微眯,看来这位确如传言所说博闻强识,不负他无敌智囊的称号。 抛绣球,在这里并非是什么风俗。 相传,有一无父无母的可怜女子,被恶兄嫂相迫离开自小的青梅竹马逼上恶霸花轿时,一股天风将轿顶寓意吉庆祥瑞的红绣球带到了卧榻不起的小伙怀里,后来那恶霸直呼天意当场放了女子,二人得以团圆,成就一段佳话。后来有同样境遇的女子纷纷效仿起来,到也成为民间美谈。 这本也只是乡野民下一不成文的怪约,却不想在这些高高在上的上层人士里还有知道的。 慕冰玥生熟不欺,直言道,“小女的规矩是绣球落在地上便算全输……”来龙去脉的她也不想多说,直把规则抛出,叫他们知晓。“期间不可使用内力,当绣球在小女身上时,不可用手,半盏茶为限,最后谁抢到怀里才算作准。” 场中不少的人变了脸色,慕冰玥知道他们心里在议论,她一女儿家欲要亲自上场的事。 眸光透出坚定,昭示着她的决心。 轩辕逸和南宫辰凝眉一瞬,又同时看向对方,神色晦暗不明,似在思索着如何劝慕冰玥放弃和此战优劣对自己的影响。 见两人沉默,慕冰玥清冷一笑,“怎么?可是怕了?” 两道俊眉同时折起,神色莫名的望回慕冰玥。 太皇太后沉思,这倒是一个折中的好法子,起码不用硬碰硬,手下见真章,不论谁输谁赢,都会省去不少麻烦。 思定,太皇太后当下道:“半柱香。” “好,就半柱香。”连犹豫也无,慕冰玥直接应允。 她心里本怕几人刁难阻扰,听到太皇太后欲定的话,立马答允。得亲身上场的机会,她就有了八成把握。 南宫辰和轩辕逸身子同时一凛,有些恼怒的看了一眼敲板的太皇太后,而后都望向了神色冷冷的慕冰玥,似是看出她眼中的轻视,二人未在出声算是默认了。 慕冰玥的心还未放下,就听立在庭前的无情,冷然插言,“姑娘高洁,无亦悦之,自请参选。” 无情话音一落,众人脸色齐齐大变。 与皇家争女人,他是不要命了吧!? 黑玉般的瞳孔震惊的扩大。 慕冰玥蹙紧双眉,玉齿轻咬凌唇,往事重重快速浮略眼前。 轩辕逸震惊过后则是一脸高深莫测的望着二人间的眉眼互动,见慕冰玥似有不悦,骤起波澜的思潮渐至平缓,扫过一旁怔仲莫名的南宫辰,恣意的笑重新挂上嘴角。 正当一众心惊担忧无情会遭到南宫辰呵斥时,南宫辰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准可了。 而轩辕逸也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对于己方将会处于劣势的状况,未发一句不满。 几人间的眉眼互动慕冰玥早已看进眼底,知道轩辕逸打着坐收渔翁之利的主意,心里正挣扎犹豫要不要顺手推舟时,那一直旁观的邪将出声道:“本将亦心悦姑娘,自请参选。” 司马翰给其使眼色的一幕,众人看的分明,太皇太后想着轩辕逸武功莫测,皇帝这边武功稍弱,若是有功夫高湛的无情将军相帮到是添一不小助力,知道若想让无情上场,也得允了那头,当即道:“如此,便开始吧。” 见太皇太后命人去寻绣球,慕冰玥阻止道:“不若用凤凰树的枝条做一个代替。” “凤凰木栖凤凰,寓意到还吉祥!”太皇太后开口说到。 在这句话中,慕冰玥倒也没听出别的意思,见四下人都表示不会扎球,慕冰玥一叹,飞身跃到树上,南宫辰二人一见亦跟了上去。慕冰玥甄选着折着枝条,对于二人几次搭讪的话置若罔闻。 见慕冰玥又往上跃去,二人未在跟上,眼神却率先擂起了战鼓。 无情望过树上的情景,薄唇抿成一线。邪将注意到,调侃道:“那日本将眼拙竟未识出顶顶威名的无情将军来。” 无情知道他是想搅浑水,让他和南宫辰内斗,自乱阵脚,虽有些担心,却也未理会他的挑刺。 一旁静静坐着的太皇太后听着这话里有话的话,不禁挑起凤目。暗道,这无情也是从黑邑转投来的,那司马翰也是,二者之间应该不会有什么…… 未等她担忧完,树上的三人已跃了回来。 白玉般的手指上下翻飞,不一会便结成一个枝条做的球,在一众瞩目中,慕冰玥大力压挤了数下,解消一众的忧顾。 第九章 大秀球技 一个侍卫摆好了沙漏。 四人严阵以待,双眼均紧紧的盯着慕冰玥手上的球。 慕冰玥右手平举着球示意。 待侍卫开始计时,正不知如何开始的南宫辰、无情两人就见轩辕逸二人几步踏向慕冰玥,二人诧异一瞬也紧跟了上去。 轩辕逸抢得先机一脚铲向了慕冰玥右手上的球。慕冰玥未料到他反应如此之快,右手高举,球顺着玉颈后侧一路急下直滑到左手上。 轩辕逸凌空铲出的脚急急刹住,凌空转体,半膝狠狠的砸至地面,才避免踹上那比藕节还细的纤臂。看着轩辕逸狼狈落地的身影,众人终于明白慕冰玥为何会选择亲自上场了。 南宫辰和无情虽心中疑惑轩辕逸两人似有早料的举动,却也未敢在当下迟疑,纷纷抢上前去。 慕冰玥对于四位如猛虎般的攻势却视若不见,左手一震,球顺着纤细的左臂一路攀上了左肩。 四人急然收住攻势,怒瞪着又在佳人左肩上紧贴着脸颊匀速旋转的球。不能使用内力,面对打不得,碰不得的佳人,几人纵有屠龙之技却也派不上用场。 四人罕见的烦躁起来。 一众旁观的人,却看的目瞪口呆。即对慕冰玥的秀技惊叹,也对本是饿虎般的四人一瞬变得温顺起来的情形侧目。 邪将一扫三人,任命的选择自己出手,他横纵着身,一脚射向了那匀转的球,当然用的是巧劲。 慕冰玥重心下移,左肩微抬,右腿伸展,球滑向背部,顺着纤弱的曲线一路泻下,余光中见轩辕逸出其不意来到后面欲出脚时,右脚微微一带,滑至脚裸的球又重新滑回了左肩。 堪堪收住势的两人,眼睁睁的看着那招人恨的球又重新在眼前打起转。 几番出手都铩羽而归,几人神色都凝重起来。 座上的太皇太后也看得目不转睛,怪不得那小女子未选择让球落地,那几人的速度都比她快上数倍,只有球在她身上,也才能让四人掣肘,一旦离了身,到才会让人有可乘之机。 凤目扫过漏了小半的漏斗,照此拖延下去,只怕真会随了她心意! 这小女子到是心机了得! 场外精卫也被这一新奇玩意,吸住了目光,都侧了身子,目光灼灼的看着。 四人似乎也想到了时间无多,不敢在浪费时间,欲以四角之势将慕冰玥周边封住。 在身前的南宫辰和轩辕逸动作时,慕冰玥上体后仰成弯弓之势,将球稳稳定固在她胸口上,二人攻势再次落空。 慕冰玥柔若无骨的半弯着腰,见居于后方的人欲出手,双手撑地,一个后翻,阻止了后方人欲上前的趋势,在南宫辰欲截落向地面的球时,慕冰玥右脚一颠将球抛向另一方,南宫辰一脚落空,眼睁睁的看着球滚落到了慕冰玥右脚上。 这时轩辕逸见机迅速出手,左手撑地,横身右脚一扫,勾向了慕冰玥脚尖的球。 轩辕逸虽去势迅疾,慕冰玥却依旧不慌不忙,以左脚为支点,来了个90度转弯,将球轻轻松松的带离险区。 四人之中除了无情没有出手,其他人都已轮番上阵,慕冰玥见招拆招,动作连贯,几乎一气呵成。 曼妙的舞艺,精湛的武斗,在场的人见过繁多,可这么精彩纷的对决,实乃生平仅见,最后那些定力非凡的精卫都抛了职责,慢慢的围了上去。 此时慕冰玥已面向无情。 无情神色冷峻,目光复杂的看着气息不匀的慕冰玥。 四目相对,都有短暂的失神,察觉到南宫辰二人逼近,慕冰玥神色复杂的望了无情一眼,在另三方夹攻逼近时,脚尖一送,球扶摇直上落回了她手里。 因规定四人不能使用内功,又不能用手,合拢在慕冰玥四侧的四人脚在笔直的角度根本是够不到球的。 一众默叹慕冰玥计奸时,司马翰却高喊出声:“殿下,用肩。” 场中五人都是一愣,下一瞬四人居然同时攻向了慕冰玥! 慕冰玥听了心下一紧,急目扫向无情,在南宫辰等人撞过来时,右指一送,球以抛物线般的轨迹从无情肩上越过,后又坠向地面。 场外人双眼一瞬撑大,紧紧注视着球的走向。 无情极快转身,却没快得过另一边的邪将,只见邪将就地一撮,右腿大力一踢,将球踢向了轩辕逸那方。 因慕冰玥只说球在她身上时才不能用手,走出误区,相通关节的几人未等球及身已是搏斗起来。 在三人抽不出手时慕冰玥快速两个侧翻,双脚才在半空将球截住,随既画着圆弧带着球坠向地面。 三人一见大惊失色,不在缠斗纷纷抢上前。 太皇太后霍然起身。 就在慕冰玥两脚间的球即将触地时,邪将横空出现,伸手大力一拨,岌岌危险的将球重新送上了半空。 此时漏砂已泄出五分之三,邪将因为犯规被迫出局,因他临危一拨,并未辨明方向,那用尽全力的一击,使球全速斜飞向高空,遥遥竟没有落下来的意思。 三人掉转方向,快步追了上去。 众人仰头。形势的突然转换,令众人的心亦悬了起来。 在一众的期盼中空中的球终于减缓升势,向地面落了下来。 跟在三人身后的慕冰玥看着眼前如山的三人大急,视线略过道旁栽种的凤凰木,灵光一现,将手中白练抛出卷上他们头前的树枝,借力身子一纵,从他们头顶飞过,凌空将球踢向群树一方。 树木繁盛,球一旦跃入,便在无挽救的机会。 在太皇太后也发出惊呼时,南宫辰依样学样,落于两人身后一步,踏上无情双肩,借力一跃,千钧一发间将马上就要跃上树冠的球及时截了回来。 “皇上……”“好……”赤焰这方一片欢呼。 就在南宫辰勾球往怀里揽时,慕冰玥快速转身,用拉着她的余下一段白练一扫,南宫辰一手还未抓牢的球一瞬失控往一边坠去。 “啊……” 不能用内力,南宫辰在空中即使想挽救也无法,突然灵光一闪,他右脚一踏左脚,借力于空中移身。 冰瞳一缩,慕冰玥揽着丝带一荡,在南宫辰马上就要够到球时,又猛拉丝带,凌空漂亮的一个倒翻,将球扣飞出去。 “喝!”人群倒抽了口气。这也能…… 借着慕冰玥两人相斗的时机,无情轩辕逸猛踩树干数下,一路纵上树冠,追向球去。 往地面落下的南宫辰,一瞬沉目,在慕冰玥手持着的丝带欲荡回时,他及时抓住余下一角,猛一用力,拦过慕冰玥,如箭一般向树冠上的二人急射而去。 枝杂叶盛的树冠,让虽是先跃上树冠的二人却在不能用内力的情况下,跟一跃而至的南宫辰速度不分上下,三人几乎同时到达还在旋转向前的球下。 在一众瞠目下,三人如矫健的豹子般跃起。 树冠上球被三人同时抓住。 场外一瞬寂静。 被南宫辰阻止未能抢上前的慕冰玥亦呆立一瞬。 三人执着球互扫一眼,同时又将球拉向怀里。 历经风雨的球终承受不了如此大力的拉扯,一分为三。 三人呆看着手中弯曲的树枝,同时瞪向对方,南宫辰看着无情的眼神比看向轩辕逸的还要阴寒。 场外一片哗然。 慕冰玥被吵杂声惊过神来,极目看向那计时的沙漏。 树冠上的三人虽正脸色难堪的互望,但却一直为忽视慕冰玥的动向,注意到她看的方向,一瞬也都想到了什么,不再对峙,纷纷扭头去看。 那守着沙漏的侍卫早已悄悄围上去观战,此刻见树上几人都往沙漏处看,瞬间惊起冷汗,却是连扭头看的勇气都没有了。 万众瞩目下,沙漏尽职的将最后一线沙粒泻下。 在树上的慕冰玥脸色惨白一瞬,另外三人的脸色也未好不到哪里去。 看沙漏的侍卫,观场中气氛,勉力问了另一位同伴,知道结果后,瞬间软瘫在地。 若是时间早过,被天家知道他擅离职守,未尽忠尽责报时,甚至由此引来争端,那就是砍了他千万次也不够啊! 场中最先回神的是司马翰,睿眼不时转看着场中人,看向慕冰玥道:“看来上天很是钟爱三位天王呢!不过古云一女不侍二夫,姑娘只能在抛一次了。” 慕冰玥心中冷哼,此人心计真深,说什么三位人王?!要知道天之子,人中王是绝对不能盖在平民身上的,他却两个都用上,分明是想在进行下一关前借南宫辰的手扫清他们最大的障碍,真是其心可诛! 一些人反应过来,有人附和重赛,有人沉默不语。慕冰玥冷眼旁观,其实在看到沙漏未漏尽时,她便已想到会有人提出重赛,虽是满心不甘,却也知道他们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刚才的赛事她是因出其不意才打得他们措手不及,但现在他们已经转过弯来,她在想拿下他们,只怕难比登天。 树上的慕冰玥一时愁眉不展,而南宫辰犹自意味莫名的瞪视着面无表情的无情,那轩辕逸则双手随意环抱着,闲闲看着几人。 第十一章 出人意料的结局 慕冰玥挑眉看向他,刚才商议比赛时间,他就诸多阻扰,这次又想出什么花招? 在慕冰玥如冰的注视下,轩辕逸慢悠悠道:“本王怕姑娘偏心本土。” 在慕冰玥欲出口辩解时,南宫辰出乎众人意料的顺了轩辕逸的意,“即姑娘已分成三份,我们就抽签如何?” 见无情眼中略过阴霾,慕冰玥察觉有异,还未来得及深想,一旁的太皇太后已命侍卫做了竹签送了过去。 无法慕冰玥只有听从,三人很快抽好签,拿到了一份‘考题’。 看着几人几乎同时簇起的眉,慕冰玥紧拢的眉松了松。 时间还是半柱香,慕冰玥从几人执卷的背面看,知道南宫辰选到了此次最难的那卷,画中寺。 那卷上面有她先时做好的半成品,一座绵延的山,飘在上面的是万里无尽头的云,下面是长满山坡的鲜花,和一条横跨大半幅的清湖。 整幅画未留一丝空白,但却要求他在上面画出寺庙,而且要与整幅画合为一体,不能显得突兀,堪称难中难。 虽听过南宫辰的画师是全赤焰最厉害的一位,慕冰玥却还是自信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应该想不出解法。 不过她心下却有些可惜,这幅最难的没有落在那位手里。 目光一扫,见剩下两位正黑着脸往下展着手中的宣卷。 那两白卷无比的长,因先前几人都装君子,在慕冰玥准备时都未去瞧,刚见到位于他们中间的南宫辰拿到明显比他们受了一圈的题卷,二人心里那个不舒服,这会手中比人家胖了一倍不止的纸卷犹自未展到头不由黑了脸。 就是端坐高位的太后也心中惊咦。 先前这小女子让她刮目相看,这会儿不知又出的什么歪题?! 见南宫辰将题纸铺好,提笔凌空半天未落,俊眉亦紧折着,她不由心惊的望了一眼沉静站着的慕冰玥,心中却惊起了一片骇浪。 能让辰儿都一筹莫展,举笔不决的只怕难度真的很大。 她心中一急又扫向另外两个刚摊开题纸的人,驻神凝目起来。 慕冰玥看着二人手中执卷的长度,便知无情手中的是九尺观音。 九尺观音,题目,用五尺的画纸画出九尺的人。说难不难,说简单却也不简单。 慕冰玥沉眉看向另一位,见轩辕逸刚刚展开后就立马拿起了笔,慕冰玥的心不由悬了起来。 这几题并非什么千古之谜,她也不指望能难住这几位,但被逼的毫无退路的她只能顶头迎上,让她孤注一掷的只是那少的可怜的时间。 见轩辕逸提起笔来,便连连急书,慕冰玥的心整个都被硬拽了起来,正当她满脸煞白时,又见到那轩辕逸持续不断的往下写去,才重重的舒了口气,心下暗怪自己太紧张了。 司马翰见到不由眯眼。难道,难到他家主人抽到的是最简单的?! 轩辕逸却未注意到这头,一阵急书,心里却连骂人的时间都没有了。 这赤焰跟他相克不成,自从来到赤焰,他就没有一天不顺的。 让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写一万字,当他是神不成?! 这时除了低头急书的轩辕逸另外两个都还是满无头绪的立在那,那两人见到轩辕逸动笔,心中也是惊了一下,不过又见他单一的动作持续下去,而且显得好像时间跟本不够用的样子,便知没有那么简单,就放下心去,专心研究起自己的题。 慕冰玥侧头看向计时的漏斗,再一次感叹今日比一年过得还要慢。 又过了一小会,南宫辰动了起来,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慕冰玥难得的静不下心站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无情也动了起来,慕冰玥却也说不出心中滋味,慢慢的坐了下去,双眼只在南宫辰和无情两人上暗扫了一眼。 那一眼了无痕迹,却让一直留心她举止的司马翰心中敲起了警钟。 见漏斗只剩下一小撮没漏没,而轩辕逸像是还有大幅长篇未做的样子,电光火石间,他想起在轩辕逸只写了几个字时慕冰玥就紧张起来,后又见轩辕逸继续写下时,又放松的事。 “嗯嗯……”司马翰出声清嗓。 埋头与案的轩辕逸却似无所觉。 “嗯嗯……”轩辕逸大声咳嗽。 轩辕逸一眼望向他,一手却仍机械般的在纸上画着杠。 慕冰玥也疑惑的望向司马翰。 这时司马翰不顾周遭各色眼神,远远朝轩辕逸,伸出一只手,又依次弯回两个指头。 轩辕逸不明所以,慕冰玥却首次的黑了脸,这人又没看过题目,怎就知道答案只有三个字,虽说慧极致妖,但他还能成精不行? 见轩辕逸怔愣又见司马翰张口欲言,慕冰玥在旁阻断,“不准出声,否则剔除参比资格。” 而其余一旁虽然疑惑司马翰的各种举动,但看到慕冰玥的反应,立马知不对,纷纷出言阻止。 看出司马翰心中想什么,慕冰玥再道:“小女子确实没说不准人帮,但既然是在赤焰国土上,便要依从赤焰人所众知的规矩来,若是大人还不顾小女子的话,便视同作弊,剔除大人主子的资格。” 那边南宫辰和无情已停下笔来,眼见沙粒快要漏尽,知道再也完不成的轩辕逸不由狠起司马翰来,但转念一想,司马翰不是鲁莽之人,不会在此关键时刻打扰他,脑海里就不由想起他手比着的那个样子。 黑曜石般的眼眸一亮,轩辕逸闪电般在纸上刷下数笔。 慕冰玥一见心不由一紧,转眼看向沙漏,却见又是刚刚漏完。 堂中都是惊叹!这两回都很惊险啊! 看着眉宇有掩饰不住笑意的人,慕冰玥心中沉沉,她是真未料到在古代没接触过急转弯的三人会这么快就走出误区,而且又都赶在时间到前完成。 慕冰玥却不知若不是先前精彩的秀技,让三人大伤脑筋也不会这么快就打开思路。 慕冰玥凝眉不语,在一众连番催促下,先来到了最右边的轩辕逸那里。 这一举动让南宫辰愉悦的神情顿时一收,先前还有笑意的司马翰却也是一收。 这女人,心中最不悦的是他家主子啊! 司马翰心中想着,嘴角噙起冷意的扫了眼南宫辰右边的无情。 看来她还要自己留后路。 邪将一旁见到司马翰的冷笑,邪笑低道:“怎么?大人以前不是说不希望那女子落在主子手上么?” “只有得不到的才会让人成魔。”那时他不知她如此优秀,也低估了她在他心里的份量。 邪将听到这句不信的撇撇嘴。 司马翰一见却未争辩。 慕冰玥低眸一看,就见那分外突出的‘一万字’三个字明晃晃的横落在三尺长的白幅上,纸上那三字纵横恣肆,率意驰骋,显见笔者心情畅愉。 看来这比人还高的稿纸没有误导该人,慕冰玥见他准确完成,未论输赢,急步走向了中间的南宫辰。 她一眼扫过那在画上明显多出的几个洗衣、汲水的和尚,和山间提着香烛往上走的香客,后在南宫辰指示下又看见那藏于山峦云间的几角寺檐。 画中虽只寥寥的添了几个人物,却蕴藏万千,有露锋、有藏锋、有提锋,诸多变化的笔法令突兀插入的几个元素都和谐起来,混为一体。 那几角庙檐更是神来之笔,慕冰玥也只能叹他们相得益彰,此时她心中已说不出南宫辰赢了此局,她心情是忧还是喜。 带着无比沉重的步伐,慕冰玥走向了脸上无一丝表情的无情,匆匆扫了一眼弯腰扶凡人的五尺菩萨,便知几人都胜了。 待慕冰玥当堂宣布结果后,一众哗然,不过先时就三人一同胜出,这时倒也为查看几人的题解。 “在赛……”“在赛……” 一时提议四起,慕冰玥重重沉眸。 她是真未想到如今结果,见一众神情知道自己今天是绝无他路,目光扫过默默不欲出声的太皇太后,只好开口道:“好。在赛。” 众人见慕冰玥开口,都静了下去。 慕冰玥环顾一周,道:“便以此屋为题,期间不许任何人出手相帮……” 说着颇有意味的扫了一眼司马翰,接着道:“在我数的十下里,无论用何种东西装,必须将这屋子装满。” “十下……”“怎么可能……”一众议论纷纷。 不给众人反驳阻扰的机会,慕冰玥干脆利落的数起来,“十……” 这次无情最先动作,只见他解下身上黑色铠甲,黑色外衣分别遮向堂中仅有的两扇窗户,屋内一瞬陷入黑暗。 眼前的黑暗极为短暂,众人愣神间,室内迅速重归光明。 一众扫向了南宫辰手中燃着的火折。 “四……”两人动作是够快,但计数却也已临到尾声,此时只有轩辕逸还未动。 “轰……轰……”还未等众人有时间回神担心,堂中已接连响起了两声轰响。 未有停顿,接连响起的响声让慕冰玥的二再也无机会喊出口。 只见堂中犹挂着无情两件衣服的木棱窗被轩辕逸一脚一手震飞出去,而后噼里啪啦的砸到地上,暗示着刚才那人出手之重。 堂内再次陷入诡异的沉默。 接连三场,三人接连胜出,这得需多大巧合啊! 一众心中嘀咕。 莫非想娶这天仙般的女子,就是天王级别的也得过五关斩六将?! 还是说这朵误落凡尘的花不应该落在帝王家? 第十二章先有鸡还是先有鸡蛋 这样的结果,让慕冰玥亦是一阵失神。 而那些人却仍不愿放过她。慕冰玥久久沉默,对于心中的那些千古趣题也不自信起来,只怕在如此比下去,必有一个会胜出,想着想着她不由自主的望了无情一眼,南宫辰两人见到脸色同时变黑。 在两人灼目的注视下,慕冰玥恍若未觉的自行摇了摇头。 脑中难解的谜题、绝对、绝联,一个个冒出,却又一个个被她否定。 堂中陷入长时间的静寂,众人都知道慕冰玥是在想难题,接连三关看得他们目眩神迷,对接下来的对决更心痒难耐起来。 只场中的那三人随着慕冰玥沉默时间的变长,俱跟着变得焦躁。 慕冰玥心中想来想去,只觉得那些题根本难不住他们,如今他们给她的感觉就似世上无解的题他们都能答出。 无解的题…… 纤眉一瞬挑起,看得三人心中俱是一跳。慕冰玥闭眼思索,哪些题是古来皆通用的、又无解的,冰眸突兀睁开,眼内流光溢彩,看得周围一众更是心悸。 “这个题不限时间,但是答出的题解必须让世人诚服!” 那三人听到这话却更提起了心。 见无人反对,再无废话,慕冰玥直接道出:“世上是先有鸡还是先有鸡蛋?” 一众傻住。 慕冰玥知道这次她这个题太有些偷巧,但被逼的没办法的她只能选择了这有些卑鄙的做法。 要知道即使是科技发达,连熟鸡蛋都能还原成生鸡蛋的现代人都无法证明这个问题。慕冰玥当然也不会担心他们会答得出,连确定一个无名星都要花上两年,在这落后四立称霸的乱世,让各处世人诚服,只怕他们有答案不忙活个十年也是做不到的,而她只有不到五年的命,也就自然不用担心那天了。 一众默默时,就听一人小声嘀咕着,“当然是先有鸡了,没有鸡哪来的鸡蛋?” 另一人小声反驳,“那没有鸡蛋又哪来的鸡?” 那人一窒…… 南宫辰三人脸色一时变得前无所有的黑。 无疑众人是一时给不了慕冰玥答案的。未曾想两国之间前所未有的一番拼斗会以如此结果了尾,尽管众人都有一口气无法顺下去,却还是未出言刁难,毕竟慕冰玥所问的确是应有答案的,而且又未言及期限,这更让一众一时半刻奈何不得她。 一众望着堂中站定静若水月的佳人,才觉得小瞧了这位看似娇柔的商女,也可说是小瞧了女子! 不论众人如何心情,无疑的是,慕冰玥凭着自己的智慧,漂亮的为自己打赢了这场无声的战争。既不用挑起战火背负祸水之名,又不用委曲求全迫入皇家。 自这日后,比慕冰玥天下第一美女称号传的更响亮的是,她的智慧无双! 试问能让黑邑、轩辕的智囊也束手无策的又怎会不是倾世智慧?! 不管外面如何纷扰,慕冰玥只在家中宽坐,静等那些人自觉离开。 “小姐,于匠过来了。” 慕冰玥听后有些疑惑,他怎会这时来? 放下手中书册,“让管家带他去正厅,我稍后就去。” 怜儿、墨云因小顺子两人原是无情属下的缘故,一直未敢跟她联系,外面的消息她又不敢与曹树几人传信鸽,难道是事情又有了变故? 想到这慕冰玥穿衣服的手不由一顿,心也有些不稳起来。来到正厅见于立立在堂中眉头紧锁着,慕冰玥的心不由乱了一拍。 见慕冰玥进来,于立一收表情,拱手道:“小姐。” “可是出了什么事?” 于立见慕冰玥神情不稳,顿了一下,将怀中的一封金册拿出给她看。 慕冰玥疑惑接过,待看明白是轩辕逸的邀帖不由蹙起了眉。自轩辕逸离开淮城算来已有八日,想来他此时已抵达边疆了,那这份邀她去观澜轩辕风光的金帖应是他离开时便留在这的了,看来他还是没有服气。 拿着那封金册,慕冰玥慢慢坐到椅上。于立见她低眉沉思不敢打扰,静候在一旁。 “这帖子怎会落在你手里?” 于立立马回道:“是轩太子麾下邪将给的。” 哼!听到这慕冰玥不由冷笑一声,看来这位轩太子不简单呐! 她是神女的身份只怕那位也应该查到了吧!这个她一开始也未想遮藏,此时被他们查到倒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是那个身份……绝不可以见光,不然以他们的野心,只怕又会泛起纷争。 她也算有点良知,未将她全盘供出去…… 那轩辕逸又是想借这帖子对她说什么? 慕冰玥拿着帖子慢慢站起,背着手来回度步。 神女身份的暴漏对她来说一文不值,他也应该知道。 那他搬出此事到底是想对她说什么? 而邪将为何又等到轩辕逸回到边疆,才将这帖子送来呢? 突地,慕冰玥凛然转身,看得于立吓了一跳,就听慕冰玥沉声问道:“边疆轩辕那可有什么动静?” 于立一愣未等她回答,慕冰玥已自己摇头自答道:“不对,就算有动静这时也传不到这。” 在慕冰玥沉默不语时,于立一旁道:“小姐,依在下看,那两位都不是能轻易放弃的人……” 见于立似有话未说出口,慕冰玥低问,“有什么就说吧。” 于立顿道:“不知是不是在下多疑,听一些官场中的朋友说……上面在查慕老爷。” 见慕冰玥皱眉,于立又一顿说道:“慕老爷为人正直,想来也没查不出什么?” 慕冰玥抿唇不语,后背已窜起一股凉意,因为她想起了父亲头两次花钱顶兵役的事,那要是查出便是欺君罔上,灭族的死罪。 虽说最后一次也是花钱,但那却有上头旨意,是大为不同的。 慕冰玥苍凉一笑,看来这两位是要在她在乎的两处下手了么? 慕冰玥久久的沉默,和煞白的脸色让于立也感到一些不安,“难道慕老爷……” “……不是……”慕冰玥打断。“……难道真不可违么?” 久久过去,室内清冷的声音将于立从恍惚中唤醒,“回小姐,一季稻已抢收完了,曹先生和福老板也往边关运去了,刘老板也赶去魔鬼城了。” 慕冰玥沉默不语。 本也只是想赎罪,如今……也是天意!……但愿能阻上一阻吧…… 黑邑地瘠粮草匮乏,后又被慕冰玥几把大火毁去大半粮储,在其在苍穹做下屠城抢掠的累累恶行被轩辕赶回老巢后,便将满腔怒火发在了先时劫掠掳回的数十万苍民身上,在那残暴不仁的邑皇暴政下,那数十万苍民活的比牲畜还不如,粮草不足下,日更有万人饿死,而且还与日剧曾不断持续恶化,后苍民在诸多压迫凌虐下奋起反抗,邑皇亲率黑兵屠杀,苍民毫无反抗之力的倒在了黑兵的无情冷剑下,黑邑土地上一片尸山血海。 就在这时,轩辕向赤焰发了战书。声明一月内不将慕冰玥献上,便出兵攻打赤焰。 刚刚翻过身的赤焰,一时风声鹤唳。 就在赤焰朝中分成三派,一方主张出战,一方主张献上慕冰玥,一方主张赐死慕冰玥时。 慕家庄挂起仁义之幡,公开以粮草换黑邑国俘虏的苍民,十斤换一人。 谁都知道轩辕国行径之所以如此猖狂,一是因为轩辕不费力的扣揽苍穹大半河山和苍穹数百万的兵民,二是因为赤焰的盟友-黑邑,无草无粮无发兵之力。 但若黑邑愿与赤焰如此交易,势必会影响轩辕的一月之约! 据时只怕又是一场血雨之争,而这诸多势因纠葛,更会让一月后的红颜之争,输赢难测。 不论如何,神秘慕家庄的这次出手,瞬间打乱了本欲开战两国已布好的战局。 就在各方观望时,轩辕逸,这个数次挑起纷争的始作俑者,被轩辕皇帝派兵强行押回了皇宫。 消息传回,焰国内紧张凝结的气氛烟消云散。 慕冰玥却知道对于她的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就在风雷渐散时,一道圣旨降在了此刻世人瞩目的慕府中。 慕府慕成杰脸色苍白的跪在首处,李氏在后,身体摇摇欲坠的轻晃着。 “慕冰玥接旨”,传旨的内侍挑眉再次唱和。 慕冰玥看了一眼震惊回头望着她的母亲,心下涌起无限愧疚。 是她太自以为是了,本以为他是黑白分明的君子,不会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却不想她还是高估了这个时代的人。 知道初次听闻这个消息对于母亲冲击太大,慕冰玥微笑以示安抚后,冲传召的内卫道:“大人,民女有一事不敢隐瞒,不知可否近前。” 这轻巧巧的一句话却让那内卫惊起了满身的汉,声音透着丝小心,“近前回话。” 可别这时抗旨啊!有关这位红颜的事迹他也是有所耳闻,连皇上都斗不过她,他就更不行了。这时可千万别给他出什么幺蛾子,要是他交不了差,那可是杀头的罪! 慕冰玥几步近前,道:“大人,民女……” 因为慕冰玥声音压得极低,慕成杰几人都无法听清。 “什么?”只见那位传召的内侍发傻的撑大眼仁。 第十四章 入宫 小顺子、小六子二人重重点头,“请慕姑娘放心……请姑娘多保重。” “我会的……”在诏使的连番催促下,慕冰玥只来得及亲了亲麒儿麟儿两小小的额头。 原来离别是这么让人伤心,重新坐回马车的慕冰玥却连挥手道别的力气都没有了,车外的哭声凌乱断续渐渐飘远。带着满心的酸楚,满心的悲伤,马车慢慢驶向了如山般的高墙内,也将她带入了一个未知的世界。 观慕冰玥神色,那位诏使知机的没有出声。 马车幽幽,就在慕冰玥都回过神来感到有些烦时,马车才刚刚行出赤焰皇宫的行政区,进入一个有两道漆红高墙围起的通道。 看着长长似无尽头的深道,一想到未来五年都要活在这高墙绿瓦内,慕冰玥竟一瞬感伤起来。 过了半个时辰马车从围墙内行出后,赤焰皇宫的神秘面纱慢慢掀了开来,华丽的建筑群开始在慕冰玥眼前悄然展露,高高的楼宇、长廊、门厅、通道和那高耸的阶梯,真是千门万户,曲经通幽。这些建筑廊道迂回、宫室交替,犹如迷宫。 慕冰玥这时才知道,那日来此献舞,她所见识的赤焰皇宫不过是眼前的冰山一角。 此时陪伴慕冰玥的那位诏使遇到前来接应的侍卫,已回去复旨。 “卑职穆林,参见主子。” 慕冰玥望着车窗外沉稳,年纪看上去不过二十左右的侍卫,轻声叫起。 侍卫起身后,跟着马车往前行去。 似是觉察到慕冰玥不喜多言,穆林一路上也未开口。 不知行过多少宫宇,马车终在一处方孔高墙外停了下来,慕冰玥知道这是到了,她踩着侍卫放好的踩墩慢慢走下。 扫了一眼两边明显是新移栽的凤凰树,她缓缓越过了半尺高的门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三仗高的彩色刻画影壁,一股泛着清荷香的清风从影壁旁徐徐吹来,曼步绕过宽宽的影壁,只见一座曲折绵幽的廊桥横跨在碧澈的清湖之上,穿过清湖对面是一座竹建的三层小楼,精致典雅,有着清爽绿意。 而那小楼下似已跪了数人,一眼扫过,慕冰玥慢慢走上廊桥,清湖上清荷幽洁,散发着淡淡幽香,袭来的凉风,让慕冰玥心中泛起的烦躁解去不少。 就在这时一道白影如闪电般掠来,在一众侍卫还未反应过来时,已急掠到慕冰玥脚下,一下跳进了她怀里。 望着怀里狐毛有些皱巴巴的小云,慕冰玥有短暂失神。自沈雪去后,她便有些忽略它,竟是连它如何藏在马车被带到这的,她都不知道。 罢了!来都来了。慕冰玥抱起有些消瘦的小云,慢慢往前走去。 小楼前一众余光见慕冰玥只拿一个细软怀里还抱着一只狐狸时,不由惊了一下,却在慕冰玥走到近前时及时醒神,不敢在看那绝世倾城的玉颜,齐齐喊道:“奴婢(卑职)见过主子。” 扫了一眼跪着的二十几人,纤眉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起吧。” 这时领头的一二十岁左右着绿裙的女子站了出来,平凡无奇的脸上挂着得体的笑走向慕冰玥,“主子远道而来,想是有些乏了,屋中已备好热水,主子沐浴后,睡上一觉可好?” 说完很自然的上前搀起慕冰玥的手。慕冰玥也不熟悉环境想了想也未拒绝。 这时又一位四十左右的姑姑上前一并馋了慕冰玥往楼上走。 楼梯前放置着两座硕大的紫檀嵌白玉诗文宫灯,踩着有细小竹纹的竹梯,慕冰玥有一瞬恍惚。 看来这位皇上对她的事很留心呐! 待慕冰玥的身影转过楼角,一众小丫头开始叽叽喳喳起来,“这位主子可真美啊!就是那罗嫔也及不上呢!” 一小侍卫呵斥道:“胡说什么。”见把一众小丫头吓得小脸煞白,才得意道:“咱们这位主子可是号称天下第一美女,岂是一个小小的罗嫔可比的。” “主子这可到了,都赶紧的去做事。”穆林板脸,“这位可是都能给皇上吃暗亏的主,都小心伺候着,别自己的头怎么掉的到时都不知。” “穆侍卫又危言耸听,主子长得那么美,怎么会是个蛇蝎心肠的?” 穆林懒得在说,转身回屋换衣服,心中却想,就这,皇上特地为她修建的百亩水苑小楼都未能让那位露出一丝笑颜,只怕后面让皇上伤心的地方还多着呢! 美不美、毒不毒的先不说,就单与皇上闹别扭就够他们这些奴才受的了。 小楼虽只是普通的竹子做料,但构架极富新意,转过楼角还有似舞台般大小的缀花阳台,简约中透着奢侈。 慕冰玥望向摆在边缘花架上的数盆奇花,才发现主楼远旁,刚她以为只是用来点缀的树木,后面竟是百顷的园林,里面树木苍翠,花朵繁多。 整座小楼,就像少无人迹的浩瀚森林中豪华的别墅。 见慕冰玥望着树墙后的那片园林出神,着绿衣的丫鬟轻声解释道:“那处园林原跟此处不是一体,几月前是皇上特意命人改建进来的。” 见慕冰玥收回目光,丫鬟停下未在接着往下说。 一旁姑姑陪着小心道:“主子,咱先进屋。” 慕冰玥轻拂开她们搀扶的手,一股比竹香还清幽沁人的清冽之香在楼间弥漾,二人短暂失神,后齐齐松开。 三楼上只有一个镂空雕砌的四扇小门,慕冰玥深吸了口气,缓缓踏了进去。 进的屋来,十步远外正对门口的是一个嵌玉两米长一米宽的榻椅,榻椅前放置着同样大小的竹案,在此不远的另外两旁,放置着等同大小的小型竹藤椅,一面共有六个,竹藤椅相隔的中间摆着齐腰高的四方小几,同嵌玉榻椅一样上面空无一物。 冰瞳清转,在这两旁竹椅后都有一架雕花的硕大秀竹屏风。 此时绿意小丫鬟适时解释道:“左边是书阁,右边是起居室。” 慕冰玥未语,起步往卧室走去,身后两人连忙跟上。 穿过那座落地屏风,慕冰玥走向侧室,眼前的起居室比她的居住的地方还要大上一倍。 卧室一分为三,进屋的右边是做工典雅考究的小号睡榻,刺目的阳光渗过竹纱般的窗帘柔和细密的投在小榻上,顺着小榻望去不远是梳妆台,梳妆台后侧放置着一个折叠落地屏风,里面放着一个宽大的木桶。 在屋子中后的地方竖着一座白纱秀花草屏风,其后面隐约露出床榻一角。而在屏风不远的另一侧,是一架长伸快至门口的木阁架,层次分明,大小不一,上面已分别摆满了可供赏玩的各式玉器。一眼望去,琳琅满目,却也跟这个屋子的格调无出左右。木架放在屋子中靠后的位置,在它后面隐约可见几个立体衣橱。 整个布置无显、无华,却还是能看出是用心布置过的。 “奴婢香竹,这就去命人给主子上水。”香竹见慕冰玥大量过一遍,忙道。 “嗯。” 得慕冰玥吩咐,香竹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姑姑伴着慕冰玥往床榻走去,经过古架时,轻笑道:“主子好福气,这些个摆设可都是皇上亲自挑选赏下的呢!” “即是皇上赏下的,想必金贵,小云淘气,若是给磕碰了可就不好了,命人都起来吧。” 姑姑笑脸一僵,一是被慕冰玥婉言冷拒皇上赐赏的话慑住,二是不知她说的小云是谁。等一道白影从慕冰玥怀里跳下直扑向那座绣的精美绝伦的屏风时,姑姑才幡然醒悟,待在见到那‘小云’一爪下去,挑起的数条线团,已是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见小云的目光钉在榻前高几上放着的百合、柿子、如意上,陈姑姑赶紧道:“这个可是摔不得,这百合、柿子、如意可是象征着百事合心,这是皇上特指命摆上的。” 纤眉几不可察的紧了紧。 看来他当真用心!满屋也未见一红枣、桂圆、莲子的。 不一会小屋中便开始忙乱起来,伴着疯跑不停的小云,一时倒有些鸡飞狗跳的感觉。 一些人忙着收拾古架上的摆件,一些人忙着提水,只那姑姑一脸古怪的僵在一边。 慕冰玥扫过那有些喜感的一幕,冲小云招了招手,伴随着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周围顿时清净了。 香竹看着在木桶里奋力狐刨着的小云,嘴角抽动了数下。 将月衣挂在晾架上,慕冰玥缓缓没入水中。 一室更静。 满室只听轻轻的撩水声。 将小云洗剥干净,慕冰玥缓缓从水中起身,一旁候着的香竹知机的将小云接过,在慕冰玥去拿衣服时,姑姑捧过一件通身月色,碧竹宽纹修边的纱衣,“妃嫔都需穿宫制的衣服,主子身上的这件是不能再穿了。奴婢手中的这件用的料是异域的飞絮纱,赶制成后还被皇上赐名为流云飞雪纱,极是名贵呢!” 慕冰玥点头,见姑姑执意执着衣服,只好横臂任她穿戴。 触手冰凉,轻若无物,难怪见惯宝物的姑姑也口赞名贵。 第十五章 乌龙不断 慕冰玥正想着就觉得姑姑的手似乎抖得厉害,她茫然望回,却见她正脸色惨白的验看着她 的手腕。 见秀竹也脸色变得苍白起来,慕冰玥不由更加疑惑。 “皇上驾到”,楼外远远传来高呼。 这次就是慕冰玥也脸色变得不好起来。 而那两人脸色更是惨白,愣了一瞬,又急忙簇拥着慕冰玥往下迎去。 几人只来到花台上,便遇上南宫辰一行。 在见到慕冰玥时,南宫辰整个人焕发着另一种神彩。 月纱轻如雾般在慕冰玥身上缭绕着,为美若幽玉的脸庞增添了一抹神秘,仿若玄女临世,莫可逼视。 浓郁的雪青色宽水纹腰带将不堪一握的腰肢描勒的愈加纤美,配着深一色的挽带为她添了些许人间之气。 黑若墨玉的眼瞳仿佛定格般落在了那抹纤影上。 慕冰玥带着一众,缓缓跪了下去,南宫辰又一次扶住了她,这一次慕冰玥没有冷拒。 视线下移,落在了明黄龙纹鞋上。 见她低垂着眼睫不看他,南宫辰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垂肩细软光润的乌丝上,瞳中的神彩黯淡一瞬,扶着她往回走,“头发还湿着,仔细吹了风。” 见姑姑哆嗦着手半天梳不好头发,慕冰玥只好自己接手,南宫辰则在一旁出神的看着。 待梳好头发,慕冰玥却不知该怎么反应了,从铜镜中见一身明黄龙服的南宫辰走了过来,她顿时有些紧张起来,无措时,他拉起她紧握的手带着向一旁小榻走去。 就在她顺着他的意坐上榻边时,他却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慕冰玥身子一僵,手下意识的抵在他身前。 “……我知道,你在怨我……我何尝又不在怨着自己……可是自那日崖下,我便再也忘不掉你了。” 此刻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君王,而只是一个初尝情爱滋味的男人。 “我情愿那日不曾被人救下”,幽长叹息在静寂的室内空灵响起,也许这样沈雪就不会因她而死。 语气清冷疏离,屋子里的空气瞬间降到冰点。 “你就这般怨我?”拥着她的身躯颤了颤。 “民女不敢。”她清呵出声。 只是不敢!南宫辰轻轻放开她,目光灼痛的注视着她。 此刻她已打开了煤气阀,只差一点火星,就可轻而易举的让他的小宇宙燃爆。 这一刻四下噤若寒蝉。 “皇上太皇太后派的教习嬷嬷到了。” “让她……” “皇上,奴婢有事禀奏。”南宫辰的话被姑姑打断。 墨瞳轻移,后望了一眼慕冰玥,起身移步过去。 “禀皇上,姑娘腕上未见守宫砂。”陈姑姑在南宫辰的注视下颤抖着道出。 见南宫辰并无太大反应,一旁的香竹不由疑惑。 “香竹,去取朱砂来。” 香竹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同样有些发愣的陈姑姑,福了福身,去取朱砂。 待香竹取过,南宫辰直接拿着走向慕冰玥,在她疑惑的注视下,轻轻拨开腕上衣纱,在一众注视下,用朱笔点了一些,晕了上去。 红色朱点在玉腕上慢慢晕染开来,待南宫辰收手,已是变得鲜红欲滴。 香竹两人开颜展笑,心中直念佛。 女子在及笈时都会在腕间点过朱砂,那日她决绝自梳,仪式自是不同。墨瞳闪着毫无意外之色。 慕冰玥皱眉望着左腕红痕,忽的想起守宫砂一说,自己虽从未信过,但见几人反应,方知古人对这些的迷信有多深。 见他望着手腕上的链镯,纤眉不由蹙的更紧。 “让教习嬷嬷进来吧。”南宫辰见慕冰玥皱眉,亲自为她整理了衣角,盖好那颗魄珠后,轻道:“陈姑姑常在朕乳娘跟前伺候,也是宫中的老人了,一会若是听不懂教习嬷嬷说的,也不必在意,陈姑姑已分到你屋,日后遇着什么不懂的,问陈姑姑就是。” 听着南宫辰声音里难掩的小心,屋里的人顿时相信了传言不可信的话。 这哪是心仪?分明是将整颗心都送出去了! 待教习嬷嬷进屋行完礼后,南宫辰交代了几句,留下晚上过来的话,才走了。 送走南宫辰后,慕冰玥明显感到一屋子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其实这种感觉她也理解,若不是她曾身为世界级明星,见到赤焰第一boss,只怕也会跟她们一样紧张。 她虽也演过无数电视剧,但对于那些宫规都是一知半解,见教习嬷嬷望来,伸手一引道: “姑姑上座。” 教习嬷嬷连道不敢,见她比她还紧张,慕冰玥才知道原来电视剧演的都是唬人的。 妃嫔毕竟是主子,任这些宫中老人是何等品级荣光,都是不能逾越的。 见陈姑姑并未对她的行为不赞同,慕冰玥安稳的坐在了小榻上。 那教习嬷嬷待她坐定,才开始讲起经。 半个时辰都快过去,见教习嬷嬷还没有收尾的意思,慕冰玥不由抬起眼。 香竹体意的问,“主子可是要什么?” 抚了抚小云干透的狐毛,慕冰玥低声问向一旁的陈姑姑,“陈姑姑,这还需多长时间?” “主子可是乏了,那咱们要不歇歇。” 观姑姑一脸为难,慕冰玥只好摇了摇头。 姑姑叹了口气,低声道:“主子这次进宫,好些规矩都未尊着祖例,其她主子都是在月前学习的宫仪,现在……是有些赶了,何况皇上晚上便过来,教习嬷嬷更不敢拖延,才紧赶着教,现在老姑姑已是挑着要紧的说,主子听着就是,记不过来也是不当事的。” 现在才知道什么是皇家规矩大!就这还叫挑着紧要的说。 似乎察觉到她的不悦,教习嬷嬷讲解的话更加快起来,咬字不清下倒更像念经,慕冰玥抚了抚发疼的脑仁。坐了十几日的船,又没怎么歇的就换了马车,到这又折腾了好一会,她这虚弱不堪的身子已是有些撑不住了。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见眼前的人还无停歇的意思,慕冰玥再也受不住了,“我去外面透透风。” 谁知刚一起身,眼前便是一片黑,伴随着小云尖利的叫,屋子里顿时乱成一团。 “娘娘心血气弱,亏损不足,近日又受了些颠簸劳累,一时胸臆闷滞才致昏厥,不过尚无大碍,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娘娘身体有些残留的毒素,似是滥用药物所致,虽现在在服用一些调剂的药修复,但底子已是亏损,只能用一些温和的补药长期疗养着。” “……去备药吧。” 额间一凉,慕冰玥幽幽醒了过来,望着脸有阴色的南宫辰,她有一瞬间怔愣,手下意识的摸向有些凉意的额头,却不想抬起的手蓦的被他截下。 “刚上了药。”他紧握着她的手并没有松开。 扫过跪了一地战战兢兢的人,她恍惚的回过神,“是我自己体弱。” 墨瞳无声暗了一瞬,挥了挥手,屋内一众都感激戴德的退了出去。 “不是因为躲我。”眼睛扫过还有些红肿的额头。面对她,他并不愿意用冷冰冰的天子尊号。 慕冰玥无力摇了摇头,眼中并未有任何遮掩。 墨瞳一瞬变成软玉,拉过她的手他紧紧地攥在了怀里。 温玉般的黑眸已填满了笑意,“玥儿,你可是世上第一位学规矩学到晕倒的人。” 听着他略显亲昵的称呼,慕冰玥一瞬有些不自在,他却恍若未觉,声音充满了笑意,“若是感觉还好,便起来用些膳,要不一会空腹吃药会伤了脾胃。” 点了点头,就着他的手慢慢坐了起来,刚想下地,却不防一把被他抱了起来。 他抱着她穿堂而过,来到了花台上,上面已摆了圆桌,放好了饭菜。 此时离天黑尚早,夕阳似乎在金红色的彩霞中滚动,周围吹起的风,不燥、不冷,只是温温的清润,就似她此刻的眸光,混合着天泉精粹,令他心魂俱醉。 在他灼灼的注视下,慕冰玥只能低垂的眼眸,看着小云在那一路风卷残云。 她不知道该拿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他,他是救过她,但她却无法拿他当救命恩人对待,他看她的目光,她曾在无数影迷眼中看过,但是她却也无法拿他当影迷打发。 他是至高无上的天子,赤焰的掌权者,现在也是能左右她生命轨迹的掌舵者,自她成为他后宫的一员,她就已丧失了说不的权利。 在这深深宫院里,他……已是她的主宰。 “皇上不去批奏折么?”吃过饭,用过药,见他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慕冰玥不由问道。 “一晚不批也没什么。”声音里暗藏着一丝黯淡。 慕冰玥沉默的垂下眼睫。 好像受不了屋内的静寂,他开了口:“若是不喜欢那些摆件,改日我陪你去库房挑些可好?” “小云淘气,越金贵的物件越保不下。” 南宫辰看了一眼肚子吃的滚圆,趴在绣櫈下纳凉的狐狸,“它叫小云?” “嗯”慕冰玥一说完才想起什么又改口道:“是。” “在这你不用这么拘礼。” “是。” 屋内又静寂了一会。 “安置吧。”说完察觉到她的不自然,他又忙道:“现在竟有些犯困了。” 陈姑姑听到忙问:“皇上可要沐浴?” 南宫辰扫了旁边的人一眼,“不用。” 陈姑姑上前为他解衣,香竹则去了拧了帕子过来。 南宫辰擦拭后,见慕冰玥还没动,坐到床榻上,等姑姑取下皇冠后,才道:“去服侍你们主子。” 慕冰玥听到,僵硬的站了起来,坐到了铜镜前,在姑姑为她解发时,余光扫了一眼床榻,见香竹摆了两个枕头,心头不由一松,转眼见香竹只铺了一床被子时,心又提了上去。 第十七章 故友 “收起来。” “啊!收起来。”陈姑姑无意识附和了一声。 香竹则是无声默默望天。 自慕冰玥抱了小云去廊桥上的中亭后,楼前众人便开始忙活起来。 “慕姑娘?”一个不确定的声音将慕冰玥从冥思静坐中唤醒。 她抬头望向不知何时出现在亭子里的夏兰馨。 见到那双冰玉瞳,夏兰馨终确定了心中想法,“原来真的是慕姑娘。” 那日舞台上见到蒙面的女子,她就觉得是她,今日就更加确定了。 夏兰馨是兵部尚书的女儿,自然会留侍宫中。慕冰玥有些说不出见到熟人此刻出现在这的心情,“兰馨。” 前事突然变得好像前世那般遥远。她现在来此确认又是为何呢? 慕冰玥恍惚时就听夏兰馨又接着说道:“兰馨现就住在离……妹妹不远的知语殿里。” “知语殿?” “恩,兰馨自己取的名字”,夏兰馨不待慕冰玥招呼自行坐在了亭中石凳上,“皇上特准,姐妹们的宫殿都是自己起的……兰馨刚才来见妹妹外面还没有挂匾,想是妹妹刚来还不知道?” 对于原本该是闺蜜,此刻却共侍一夫的诡异场景,慕冰玥还是有些未回过神来,听后也只淡淡点了点头。 夏兰馨眼内闪过一丝黯然,“妹妹可是觉得兰馨来此是有目的?” “我确实不知兰馨来此为何?”慕冰玥直言道。 其实慕冰玥已被离女的背叛伤了心,现在身在局中,对一些事事非非早已没以前看的那般透彻。 “兰馨犹记得妹妹一句话,‘缺乏真正的朋友乃是最纯粹最可怜的孤独’。”清眸流盼,“兰馨今日之心亦同昨日。” 见慕冰玥并未接话,夏兰馨叹了口气,默默站了起来,“其实今日来此兰馨也不知自己要求证的是什么?兰馨先告辞了。” 慕冰玥幽幽叹了口气,“司徒呢?” 蓝影顿了顿,看了看慕冰玥神情,“司徒受妹妹影响,自己个挑了个夫婿。” “那兰馨姐怎么没有挑一个。” 夏兰馨顿了顿重新坐了,闻言万分无奈的沉下肩,“妹妹以为,谁都像你一样,都那么特立独行?!” “司徒也是个有福的,爹爹也是个开明的。我呢也没有个心上的,不然也是要争上一争的。” “那司徒嫁了哪位?” “令狐夏,监察御史的儿子,如今跟你一样,正圣眷龙宠呢!” “打趣我?” “哪敢,还没是玥妃呢,就恃宠而骄,连口茶都没给身为兰嫔的我上一口。”夏兰馨说完见慕冰玥皱眉,不由讶道:“怎么难道你当真不喜皇上?……”声音到最后越来越低。 “你呢?” 夏兰馨撇了撇嘴,“每回都这样,一说到不愿说的就转移话题。” 说完又悄悄凑前,“尚在选秀时,你就已经树了一大堆敌人,这回你不经过选秀进宫,更是被人非议呢。” 见慕冰玥还满不在乎,夏兰馨不由气极,后又无可奈何的干瞪眼,“也不知我怎么就跟你这么个冰人交了心?” 慕冰玥闲闲睨她一眼,“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一番插科打诨下,二人之间仅有的一些芥蒂、不自在都烟消云散。 尽管慕冰玥嫌烦,夏兰馨还是将宫中的近况都硬灌给了她。 现在赤焰宫中除了尚在储秀宫未熬出名位的几百女,有地位的除了慕冰玥在这深宫中的只有十一位。其中有五位是在选秀前就住在宫中的老人,分别有梅丞相的女儿现在已被封为梅妃的梅雨桐,定北候的女儿北汐荨汐妃,还有太皇太后亲族的两女,一个是纳兰雅雪雪妃,一位至今还是嫔位的映嫔,还有一位是原刑部尚书之女现被牵连贬为品级最末等采女的刘含烟。 从这一信息里,慕冰玥可以看出,这五位都是早年南宫辰登位不稳遴选的是极信任的亲信的女儿,而其中最先引起她注意的是夏兰馨说的最后一人-刘含烟。 刘含烟,其父是原刑部尚书,因于立一案被罢职远放的刘墉,她后听人说,刘墉因老年失了独苗,又被皇帝贬斥,一口气郁结于心,在被远放的途中便暴毙了。 现在听夏兰馨讲来,这位刘含烟是因不服皇帝的判决,后才从烟妃贬为采女的。 慕冰玥无声叹息,有道冤家路窄,只望她们日后不要有交集的好。 而这次选秀后进的六人呢,最为显眼的是战功赫赫的骁勇候,也就是刚从苍穹扫战场回来被皇帝新封为护国公的司空戾的女儿-司空凌。从夏兰馨介绍的语气中,慕冰玥可以猜出,她最看不上的是这位被封为凌嫔的司空凌。 其中稍次与司空凌的第二女,是新任刑部尚书上官云的女儿上官美罗,在夏兰馨不是嫉妒的嫉妒中听出,这位是她未来时宫中公认的第一美人。 剩下的就是皇家为笼络朝臣所纳的,有礼部尚书的女儿,安沐芮;吏部尚书的女儿庞瑾雯;太傅的女儿古滢萱。 后入宫的六人包括夏兰馨都封的是嫔位,至于夏兰馨口中的几百女,慕冰玥想应是等南宫辰大婚后留给皇后甄选的。 看来南宫辰这个皇帝还算节制,没有黑邑、苍穹那么乌七八糟。 见夏兰馨介绍完后一脸诡笑的看着她,慕冰玥不得不问原因,“你笑什么?” “苦命的我,过一月就得管你叫姐姐了。” 慕冰玥难得的白了她两眼。 “我是说真的”,见慕冰玥不当真,夏兰馨收起了表情,分外认真的说道:“早上碰到安沐芮,她说礼部已经在布置你封妃的典仪了,说是最多超不过一月。” 见慕冰玥皱眉,夏兰馨小心翼翼道:“妹妹,你不是真不愿意吧?” “不愿意又如何?”慕冰玥似真似假的说道。 一时两人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夏兰馨叹道:“皇上马上也该立皇后了,咱们的逍遥日子也没多久了。” “一想到天天要去给皇后请安,在日日与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女子待在一处,我就浑身不得劲。”说完又认真的追了一句,“要是你当皇后就好了?” 见慕冰玥又开始皱眉,夏兰馨不由嗔道:“这也不是没有先例的事!只要你肚子争气,就是太皇太后再不愿意,也没招!” 听到这慕冰玥才知道那丝不对劲在哪。压了一眼越说越起劲的夏兰馨,“没事干了,正好我院子还没收拾利索。” “我老远就见你一人在这当甩手掌柜,还在这跟我装,真是无奸不商!金贵的东西要是装不下了,我屋空地多着呢!” “那你就赶紧的来搬,有小云在,我这还真没地搁。” “得!不是皇上赏的,就是太皇太后赏的,我可要不起!” 干得热火朝天的一众,见那头说的热闹,不由凝目。 这兰嫔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这就连皇上都没给什么笑脸的娘娘,这会儿笑的都要使满园的花都要开了! “你这屋除了香竹和陈姑姑是皇上的人,其她的不要信,里面有太后的人,我屋里就查出了两。”夏兰馨转眼一瞧,压低声音道。 听到这慕冰玥垂下了眸,手中犹自抚着小云。 在这深宫中唯一能自保避祸的也只有那件事了。脑中过着夏兰馨和屋中人似是不知情的态度,无意识的摇了摇头,是她多想了吧! “大后个咱们都得去太皇太后的德仪宫请安,妹妹要是有不懂的可抓紧问我,虽说妹妹入宫晚,宫仪上欠妥也情有可原,但是要是被那些有心人抓住,少不了要做文章。” 慕冰玥看得出夏兰馨说这话是真心的,点了点头,挑着一些当下需要的问,夏兰馨耐心的解释着。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外面呼啦啦进来了一群人。 领头的人慕冰玥是见过的,是南宫辰的身边的内侍,叫小福子的,见夏兰馨站起,慕冰玥也跟着站了起来。 那小福子三步并两步的小跑到近前,笑呵呵见礼后道:“娘娘,皇上吩咐卑职从内务府选了一些人,让娘娘自己挑上十个顺眼的。” 慕冰玥望去,匆匆一扫也得三四十人,迟疑了一瞬,“就前头那十个吧。” 小福子一窒,夏兰馨则是万分无奈的沉了肩,也没跟慕冰玥商量直接道:“先把那些人带到楼前去。” 小福子抬眼瞧了一眼慕冰玥,见她未反对,忙应下,亲自去领人。 待小福子走远,夏兰馨嗔怪出声,“怎么什么事都不往心里去,这服侍的可马虎不得,说不上哪个就是别人安的暗钉子,到时小心你怎么吃的暗亏都不知道。” 见慕冰玥还是没多大反应,她万分无奈道:“得,你就继续做你的甩手掌柜吧!我去挑。”说完牵着慕冰玥走向小楼前。 那三十位女子不一会也被带到了楼前,慕冰玥在一旁含笑看着夏兰馨在那评头论足。 人心隔肚皮,对于夏兰馨说的老实相,慕冰玥虽然不认同,却也没跟她辩论,只在一旁闲闲的等着。 第十八章 相敬如冰 以真心换真心的事在这利益纠葛的深宫她也不奢望,她只求不要卷入那些皇家宫斗中,她是真的累了,那些爱恨情仇她是真的无力参与了,她只希望能在这片瓦下求得一身安禹,顺遂的度过这漫长的五年。 不一会夏兰馨就选好了十人,知道慕冰玥是个懒得动脑子的主,最后自作主张的为慕冰玥一屋的人开始安排任务,“陈姑姑,香竹不必动,剩下的都站到楼前来。” 一院子的人见慕冰玥未表态,都迟疑的站了出来。 夏兰馨一一问起那四十几人擅长的,最后才一并开始分配。 对于夏兰馨适宜的分配,慕冰玥虽然也赞同,但是望着站着纷纷攘攘的一众,不由觉得有些多,“姐姐屋有多少人?” 知道慕冰玥所指,夏兰馨细回道:“嫔位屋内是二十人,妃位是六十人,刚皇上只是派了宫女来给咱们挑,想来过几日皇上是要亲自挑些侍卫派过来。” 这话中的暗意院子的人谁听不出,虽是心中早有疑猜,但听到自家主子这么快就要晋为妃位的话,心里还是微惊了下。 这位主子背景低微,入宫又这么短,又没孕育龙嗣,这便就要晋为妃位,当真是得宠的紧! 众人心思各异,慕冰玥的纤眉却紧紧蹙着。 他真要如此么? 看了看慕冰玥,夏兰馨挥手道:“好了,都去干活吧。” 待人走光,她拉起慕冰玥的手,低道:“看来你真是不愿意……只是嫔妃不敬皇帝,是大罪,妹妹就是心中在如何……也不要叫人瞧出……这宫中等着抓妹妹把柄的,可是都虎视眈眈着瞧着呢!” 慕冰玥疑惑的看向她,对于她似乎话里有话的音有些不解。 夏兰馨又是一叹,似是千万分无奈,“这后选的嫔妃,自入宫后便再没见过皇上的面。见过妹妹,我才有些明白为何众家姐妹未有一个入得皇上的眼……皇上如此对妹妹,妹妹也该早些释怀……毕竟他是天子,妹妹的命也不在只是自己的,稍有不慎,家人必定是会受到牵连的。” 见慕冰玥眸色浅浅,夏兰馨咬了咬唇,似是下了决心道:“还有妹妹与一些不该在有交集的人,也要有所规避……我听说无情将军已被皇上远派到苍穹那驻守……”想说的全在余音里。 “……我会小心。”慕冰玥看得出夏兰馨是在掏心窝子的对她,也不在敷衍。 四目相对,已知各自心意,夏兰馨笑出声,“好了,你这也忙乎的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 “在这用过饭再走吧。” “可别,再待下去,就要看皇上的冷脸了。”夏兰馨呵呵一笑,甩着帕子走了。 慕冰玥摇了摇头,目送夏兰馨走远。 “在这等我么?” 一声笑言打断了慕冰玥远放的思绪,只见南宫辰已笑着站在她身前。 慕冰玥微微出神,她竟站了这么久么? “皇上。” 南宫辰伸手止了慕冰玥的礼,拉过她的手往楼上走,“听说兰嫔来过,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纤眉不由蹙起,声有不悦道:“没什么?” 南宫辰似有所觉,叹息一声,“我只是怕你会受人欺负。” 慕冰玥未语,心中却对以后的日子生起了浓浓倦意。 才来到宫中一日,她却已有度日如年的感觉。 她身上的冷意,让南宫辰嘴角的笑纹慢慢收了回去。 这一次,午膳摆在了屋里。 慕冰玥慢慢跪下道:“皇上,妾身先前不知礼仪,今不敢在故犯宫规,还请皇上体谅。” 宫规明定,只有皇后才能与皇帝同桌。 南宫辰皱了皱眉,伸手将她拉起,有心想问是不是因为夏兰馨的关系,却终未问出,默了一会,最后还是未违逆她的意思,命人又置办了一桌。 扫了一眼桌上都是平时爱吃的菜,瞳色一淡,等南宫辰落了座才坐下,静静的吃着饭。 “这竹笋都是新进贡的,都很鲜嫩,你多用些。” “是。” 南宫辰静静的放下了手中的碗,慕冰玥也跟着无息的停筷,那一刻璀璨的墨瞳渐渐暗了下去。 在宫廷这个充满尔虞我诈的大染缸里,到处是虚情假意,本不屑与此的他,本想以一片真心留住一片冰心,可是当看清她眼底的那抹冷漠疏离,那抹空虚与落寞却悄然在他心底扎了根。 “我还有些政务未处理,你用些后休息吧。” “妾身恭送皇上。” 满室静寂,待那明黄一角走出,一众更加不敢大力呼吸。 “撤了吧。” 慕冰玥起步走回床榻。 他的情,她无法回应,也不会回应。 恩也好,怨也罢! 她只求不陷入那些是是非非,只求与他的纠缠不要太深。 南宫辰一如往常的常去慕冰玥那,但两人之间只能用相敬如宾来形容,渐渐地园子里的侍卫、宫婢也都察觉出,主子得宠的喜气慢慢从每个人身上淡了下去,本就不热闹的园子,变得更加冷清。 每逢初一十五,嫔妃都需去德仪宫请安,这一日已是慕冰玥进宫的第五日。一早上园子便开始忙活起来。 “娘娘身上这件衣服太素净了,这是主子第一次去请安,还是选个颜色亮一点的好。”陈姑姑打着小心道。 伺候慕冰玥的这几天,她已是明白,这位对什么都是真的不在意。 慕冰玥知道陈姑姑心里想说的是妃嫔请安,穿的不庄重是对太皇太后不敬。月眸依旧停在书册上,“拿那件黛色的吧。” 陈姑姑叹了口气,也不敢在说,只得去取衣服。 香竹心里也在叹气,主子打扮起来,绝对惊艳群芳,可她已经知道,慕冰玥的心根本不在这上,最后她只好劝了慕冰玥戴上一对太皇太后赏赐的白玉耳环了事。 “娘娘,兰嫔、罗嫔、瑾嫔、芮嫔、滢嫔来见。” 慕冰玥回神。这五位都是后入宫的,其中独独少了夏兰馨口中飞扬跋扈的司空凌。看来宫中她已立了一位死敌呢! 对于这五位来此的事慕冰玥并未感到意外,她居住的小园,离南宫辰的宣政殿虽不近,但却比其她妃嫔要近的多,而去德仪宫的路也必须经过她小园的前面,这些嫔妃经过此处邀她一起去也是正常。 慕冰玥放下书册,陈姑姑和香竹接到示意,赶紧上前为她更衣。 夏兰馨领了四位在廊桥坐了静等。 今日夏兰馨穿了一件浅香芋色纱裙,头梳青云髻,斜插碧玉飞蝶步摇。眸含春水清波流盼,更见柔美温馨。 上官美罗着霞彩千色海棠花娇纱裙,手挽桃色云雾烟罗凌。鼻若玉葱,面若桃花,一双光彩琉璃的眸子水泱泱妩媚,娇若花瓣的樱桃小口,时刻含笑,愈见楚楚动人。 庞瑾雯着山茶色芍药花水罗裙,柳眉如烟,面孔清妍,看起来温和恬静。 安沐芮体态丰腴,身着淡蓝色长裙,下摆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裙身用银丝线勾出片片祥云。面赛芙蓉,笑眼盈盈,一团祥气。 古滢萱身着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鹅蛋脸,一双黑葡萄般的双眸熠熠生辉,整个人甜美清透。 五人说着话,听到小楼上有走动的声音,纷纷转头望去。 一个黛色纤影从梯口冉冉而出。 黛色长裙逶迆曼地,手挽屺罗墨黛留仙纱,腰束浅湖色睡莲宽凌带,更显纤腰不盈一握。纤纤玉臂,柔水削肩,隐隐透出弱不胜衣之感。 香扇微颤,脸畔两缕青丝眷恋的拂着华光月颜,冰眸冽冽,凌光溢转,似有万道华芒射出。 ……这样的集聚天地钟萃的女子,也难怪让那些纵横天下的王者不惜一切去竞逐。 这样倾世绝尘的女子,让人真是想不爱……都难! 此时众女心中皆有戚戚。 本以为会见到姹紫嫣红的景象,却没想到亭中的几位穿的比较素净。看来她还是得做显眼的那位了。慕冰玥施施福身,“冰玥见过几位姐姐。” “噗。”一声甜笑夺先而出。 冰眸微抬,慕冰玥只见出声的是一长相甜美着绿衣的女孩,那双眼中满满是不解世事的纯真。 “我叫古滢萱,妹妹没入宫时,我是年龄最小的一位,如今终于可以听见别人喊我姐姐了。” 一旁的三位一直在悄声打量着,听滢嫔说完,见那无双倾颜隐隐透出笑意,心下放松时却也一悸。 慕冰玥本是园中主人,出来也未寒暄客套,见过礼后,也未出声交涉,一众心下不由几转。 这位究竟是如传言所说,是个性子清冷的,还是……恃宠而骄? 面前几人眼中的深意,慕冰玥如何看不出,不过谨奉枪打出头鸟的原则,她只是笑口不言。 通过几人的着装配饰,她已猜出各家身份。 心机单纯的这个是太傅古云的女儿古滢萱,虽说一个女子心境纯澈是因没被世事磨砺过,二是家人给的环境好,但是从古滢萱天真无邪的脸上,慕冰玥首先得出的结论是,在太傅古云桃李满门,博闻天下下,处处在表彰的是他本人对那些古文教条的极端信奉推崇,也就是世人所说的,迂腐古板。 正是因为古云的多知才制造了古滢萱的无知。 慕冰玥心中一叹。天子的老师,自然是天理教条的优承者! 而在几人中姿貌最出众的想见就是上官美罗了,果然是个娇滴滴的美人,在五人中虽然她注视自己的目光最多,但是她并未感觉出她有什么恶意,想来只是女子天生的比美心里。 其余的一脸和气的应该是安沐芮,而另一位一脸平和却透着谨慎的应该是家教甚严的吏部尚书的女儿庞瑾雯。 第二十章 后宫风云下 通体富丽堂皇配上紫蔓皇家公主的身份自是相得益彰。 她在此特意隔开插入紫蔓,更是显得她不是在按嫔妃位份发赏东西。 南宫辰在一众后却已不悦的拢起剑眉,这让一直暗暗留意的嫔妃们都看进了眼里。 “梅妃便拿这梅花玉熏炉吧。”太皇太后伸手一指,一旁的庄嬷嬷忙上前小心取出递给梅妃。 茶壶大的熏炉是用梅花玉制成的,梅花玉虽不名贵,玫红的颜色却稳重大方。那些梅花都是天然形成,在暗色的玉石背景下,更显出枝繁花茂的奇妙图画,令人拍案叫绝。 那天然花纹,如烟如霞,晶莹剔透,斑驳绚丽。通体分布由孔雀蓝、玛瑙红、竹叶青、金黄嫩绿等十余种色彩构成的梅花的图案,叶翠枝疏,浓淡清逸,相映生辉,仔细观察,百花丛中,还隐约可见千姿百态的人物、鸟兽、虫蝶,可谓凝天地灵气,抒诗情画意,集山海精华,聚大干美景,意象无穷,天成奇功。 精妙的结构,虽略微弥补了它不珍贵的出身,但是一众自有所思。 “汐妃便拿这孔雀石镶嵌屏风用的底座吧。” 天然孔雀石呈现浓绿,翠绿的光泽,虽不具备珠宝的璀璨,但是却有种独一无二的高雅气质,配水仙般云立的汐妃倒也正好。 映嫔得了一串黑珍珠手链。黑珍珠因其鲜有而昂贵,众人虽是觉得这颜色有点老成,却也未去多想什么。 而那刘采女却得了一对金珍珠耳环,对于这样的俗物,一众自然免不了起了想法。 这刘采女看来很不得太皇太后心呢! 那刘采女面上丝毫未显异色,双手高举接过后便退到了人后。 而接下来才进入正戏环节。 慕冰玥则一直冷眼看着太皇太后在那名为施恩实则打压的做派。 众人显见对谁会第一个入太皇太后凤眼侧目。 只见太皇太后单手挑起一对玫瑰红全翡平安镯,那对翡镯通体莹玫,色泽饱满,无一丝瑕疵,说名贵相当名贵,只是这颜色却非正红,似在潜藏着另一丝隐意。 一众心思转着时,只见那凤目含笑,转向了一直孤立在人前的司空凌。 司空凌虽然人前跋扈但不代表脑里空空,见太皇太后望着自己,心下虽快速起了一丝不快,但却依旧未表露出来。 最后这对手镯还是落在了凌嫔手上,对于这个,众人到并不意外司空凌的不得上意,她虽出身在这里算是显赫的,但那母仪天下的凤位也不是素来张狂的小小凌嫔能坐得了的。 其父此次回都,功勋卓著,气势更如日中天,太皇太后最先给她也是看在其父的赫赫战功上。然这对手镯虽是名贵却就跟她的出身一样,只贵不华,也没有太多令人讨喜的地方。 看来这位背景雄厚的也未能合了凤意。一众各有所思。 而第二位众人心中却隐隐有了猜测,不是有雄厚兵部尚书背景撑腰的夏兰馨,就是姿色次于慕冰玥的上官美罗,在这一众中二人背景都仅次于司空凌,但论过实力姿色倒也在伯仲之间。 在万众注目间,太皇太后选了一对紫罗兰翡翠福镯赐给了罗嫔,对于这个结果慕冰玥有些意外,因为在这军功至上的时代,上官云一家虽满门华耀,但加起来远没拥有兵部尚书一职的夏川来的权势大。 看来这位心里还有打算呢。她幽幽吐气。 罗嫔、兰嫔都是雪妃强有力的对手,但在太皇太后眼中,似乎更是忌惮罗嫔的美貌呢! 悄眼见兰馨没有露出不满之色,她慢慢收回了视线,因为一众的目光此时都落在了她身上。 也是,皇帝最重视的却最不得太皇太后看中,当然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了。 接下来瑾嫔得了个海水珍珠头饰,那水润温泽到与性情平和的她一般清妍。 毫无意外下一个是芮嫔,太皇太后赐了一个五彩翡翠圆牌,通透圆润隐有虹光流过,配沐浴祥和的芮嫔到也合宜。 滢嫔得了个碧玉手钏,色泽清纯也自跟滢嫔相配。 接下来众人的目光自然的落在了一旁静若水月的慕冰玥身上。 到此时众人的心中已是另一番滋味,见慕冰玥隐隐射着月色华光的冰颜上无丝毫声息,心赞的同时,却也悄悄看了南宫辰一眼,只见南宫辰面上的神色虽无不悦却亦无喜色,双眼湛湛只抿着唇静看着慕冰玥。 一众了无痕迹的收回目光,对于太皇太后会给慕冰玥挑选什么饰品,已是无了兴趣。 即使她不争,他也会将天下间最好的尽数给她,得不得太皇太后垂青又有什么影响呢! 然而这次太皇太后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给慕冰玥选了条红石榴手钏。 红色,皇后正宫才配拥有,长时间的挑选中,南宫辰没有碰这条最为显眼的手钏,太皇太后也一直未碰,直到此刻取出给她,其中深意由不得一众不去深想。 慕冰玥未去接那红钏,在一众瞩目中轻然福身,“奴婢自幼喜爱白色,见箱中有一尊羊脂玉菩萨像,厚着颜请太皇太后赏下。” 那尊羊脂玉菩萨像玉质温润坚密、莹透纯净、洁白无瑕、如同凝脂,细腻浑厚,一看就不是凡品,也比刚才那些都要精贵,但奈何箱中的饰品所剩寥寥无几,只有这个是白色,慕冰玥也只能借它搬出理由拒绝她的‘好意’。 凤目微眯,还未等太皇太后开口,一旁的南宫辰已上前弯身拾起玉菩萨,经过太皇太后身边时在一众诧异惊愕的目光中从庄嬷嬷手中接过那条红石榴手钏,一并递给了慕冰玥身后的陈姑姑,“玥儿不懂规矩,这是皇祖母的心意哪能推辞,你入宫朕也没赏赐你什么好东西,既然有入得眼的,你便一并拿去收好就是。” 没赏赐什么好东西?! 一室默然。 慕冰玥心中狠骂了一声大男子主义,却也不能当众忤逆天子的意思,只得僵着身子谢过。 对于太皇太后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做法,一众中只有夏兰馨看得最过瘾。 无疑此次慕冰玥再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在一番较量后,开始散场。 这次南宫辰也跟着一众嫔妃一并离开。 望着那道追逐着黛影的明黄,庄嬷嬷无声叹息,“太皇太后何苦在这时就跟皇上闹不愉快呢?” 凤眼深深,“昔有亡国遗将献美新主,弄得泱泱霸国一团乌气,现这商贾女子被挟迫入宫,哀家见她至今脸上毫无动容,只怕是个心硬的,在人前又不声不显的也不知心里在打着什么主意,不过因她宫里已是四起怨气,哀家在不当众表态,各宫何以安心?” “……皇上现在至今避谈大婚的事,哀家瞧着,这是要等那位传出喜讯,好以此堵住哀家和众臣的嘴呢!” “那……”庄嬷嬷低声,“太皇太后可要先备着……” “不行”,凤眼沉沉,“那十几个被凌迟的青卫,就是他在警告哀家,哀家容忍她活到至今,但皇上还是因着她与哀家离了心,若是她那在出个什么差岔子,皇上必定第一个怀疑上哀家。” “那便任由皇上立那女子为后?” “皇上现在谨防着哀家,哀家虽不能出手,但不代表要坐守那天。” 庄嬷嬷抬眼看向隐有笑意的太皇太后,知她已有了对策。 自德仪宫出后,便泾渭分明,主干道左右两侧有东暖阁,西暖阁,然后是靠近中心轴干道的六组自成体系的院落。 在六组院落后分东六宫和西六宫。 所谓条条大路通罗马,自德仪宫步出后,汇集在一处的嫔妃们尽管万分不舍却还是没可奈何的各回各宫。 这六组自成体系的院落各有各的用途,慕冰玥所居的一处是开国建宫时特设的一处园林小园,意指后世昌盛也要勿忘国本。寓意虽好却鲜少有人居住。 凌嫔、兰嫔、瑾嫔、罗嫔、芮嫔、滢嫔六人因是嫔位又未侍寝所以只能住在内廷居后与储秀宫等对的尚仪宫里。 此次凌嫔到是未在出格,只孤零零的跟着众人一侧,另外这只移动的队伍里新增了一员就是被南宫辰贬到静思院的刘采女。 慕冰玥在这里本是位份最低的,奈何南宫辰亦步亦趋,所以一众站的队也是参差不齐。 虽然那刘采女落在众人最后面,但慕冰玥还是忍不住不去关注她,见南宫辰一路未有什么别的表情,而那六人又都是默默无言,想了想道:“现在起了日头,妹妹那正好做了些冰点不知几位姐姐可愿赏光。” 小心翼翼捧着怀中盒子的香竹和陈姑姑听言,不由对望一眼,咱家什么时候有什么冰点了? 宫院初住人,都会邀请好友开席热闹,南宫辰知道慕冰玥性子冷清,所以未命人去,这会见她自己邀请,倒也未生出什么想法。 那几人见南宫辰未有不悦,便应允下来。 待行到宫院外,慕冰玥留意到刘采女一直悄无声息的往前走,便出声唤道:“刘姐姐可愿来?” 第二十一章 狐假龙威 那刘采女一愣,显见未想到慕冰玥为何会出声唤她,而后低眸道:“荣幸之至。” 慕冰玥虽然不想与她有所交集,但是一直见她暮气沉沉的,只觉心中有愧,家人犯罪虽是依仗她的势,但她本人到底无辜,今日如此行事,也是想弥补纷起的愧疚。 她的兄长、父亲接连故去,她一皇妃被贬斥为采女,想必心中煎熬不下油锅,又饱受宫中白眼,也是个可怜的。 南宫辰当先领步,慕冰玥和刘采女押后,待上廊桥时,几女一同注意到那廊上新挂的一串彩色琉璃灯,只因那灯下都挂有南宫辰亲笔写的祝福语。 众人之所以知道是南宫辰写的,不是因为她们见过,只是能挂在嫔妃宫室内对外示人的又怎会别家男子笔法。 这女子当真得宠的紧! 一众心叹间,不由猜测起慕冰玥叫她们进来的原因。 难道是为了示威? 那凌嫔更是明晃晃的将心思挂在了脸上。 人堆后的慕冰玥却是一阵苦笑,真是做多错多,今天是要把所有的人都得罪光啊! 进屋后,等一众坐在正厅茶话后,慕冰玥描空去了厨房。 小灶间正在赶制着宫中人常吃的冰镇梅子汤,一见慕冰玥进来,俱是吓了一跳。 而屋内一众被慕冰玥晾着的妃嫔满眼打量着,见四下里没有什么特殊名贵的物什,到都把先前起的心思落了下去。 慕冰玥在屋子里坐了便指挥着,便捶着腿,皇家的路也太长了。 因着小云嘴刁,所以众位御厨得了慕冰玥的‘膳食’方子后便一直尽心研究着,这会又有慕冰玥临阵指挥,做起来倒也应手,很快一盘盘,一碟碟的冰点便做出来了。 而这时屋中的南宫辰已等的不耐烦了,好在慕冰玥几时出现,这才没让那些嫔妃在他的‘冷面’下冰了心。 尽管座上的都是人间至尊至贵的人,但到底是凡尘中的人,不一会就被慕冰玥呈上的颜色鲜艳诱人的各式甜点吸住了目光。 一些水果冰羹更是得了众家嫔妃喜爱。 见刘采女也小口小口的吃着,慕冰玥慢慢放下心。 人只要还有七情六欲,就有期待,就不会在这凄冷宫墙内枯萎衰竭。 慕冰玥是东道主,自是要她起话头,好在众座的也都是心思灵透的,接了话头,也都会自己说些趣事。 那芮嫔也不愧是礼部尚书的女儿,迎来送往,及其自然的在众人间起着调剂的作用,一时也未让屋中出现冷场,还极为周到的照顾了凌嫔的虚荣心和刘采女的自尊,到让慕冰玥注目。 这位就是放在春节晚会上当主持也是够够的了。年纪小小,言语周巧,了不得啊! 至于一旁的南宫辰,慕冰玥也没让他闲着,时不时的会引着众人跟他去说,好在在众人殷殷期盼中他也应付了几句,到是让一众的气氛未冷下去。 一众说着话,用着甜品,慕冰玥却觉得少了点什么,好一会她才想起是少了什么。 “香竹,小云呢?”她低问一旁的香竹。小云那货,鼻灵嘴刁的怎么现在也没个响动? “奴婢去看看。”香竹忙道。 不一会香竹便麻着脸走到了慕冰玥跟前回话,“主子,小夏子说,那小云不知什么时候跑出宫去了,穆林去找,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听到这慕冰玥不由蹙起眉。 宫中禁制诸多,她又刚来,这小云可别这档口给她若出事来。 这时瑾嫔瞧出了慕冰玥的异样,道:“出来也有一会了,也该回去了。” 因心中有事慕冰玥倒也未挽留,而南宫辰因着慕冰玥的面子便出门去送那些人,一众刚下了楼,就见一道白影闪电般飞来,未等众人看清是何物,白影已是迅猛的窜上了南宫辰的肩膀。 滢嫔最先吓出声,其余的倒还算好,虽未吓出声,却也白了脸。 众人抬眼细瞧,只见一雪白的小兽怡然的端坐在南宫辰肩上,一众定睛在看,却原来是一白色雪狐。 只是此地暑热异常,哪里来的这多毛畜生? 慕冰玥一见小云笑的那狐狸样,正心生不妙时,就听到外面纷起的吵杂声。 南宫辰怎会看不出那团白物是什么?只不过慕冰玥的宠物自来了后都对他视若无睹的,他此刻心下惊诧的也只是它无端的‘亲昵’。 不一会南宫辰就知道这货为何这般示好了。 穆林满头是汗的跪在地上,“秉皇上,小云误入御膳房,此刻膳房正主事正在外面等拿小云呢。” 听着一七尺昂扬的侍卫,如此绵绵的说着小云两字,一众都疑惑着,最后还是穆林看向那货的为难眼神,才让一众醒悟过来,何是小云! 一众沉默的望着在南宫辰剑肩上俾睨四方的小兽,能让不温不火的正主事亲自前来索人,呃……物的,能是穆林口中轻描淡写的误入?一众严重怀疑。 南宫辰心自明镜,看了一眼有些担忧的慕冰玥,吩咐穆林道:“你去告诉那正主事,此事朕会处理。” 这明晃晃的包庇让众人瞬时收回了探究的视线。 连皇帝龙肩也敢蹲的,怎还会为那些‘芝麻绿豆’的事受罚。一众没了看下去的兴致,纷纷告辞,走出园口时,看到正主事震惊僵硬的脸,一众不由心有戚戚。 慕冰玥哀叹一声,待一众走没影,上前将正拿南宫辰当拉风座椅的小云提了下来,伸出纤纤玉指狠狠点了几下那油光铮亮的狐鼻,“今个起,连个鸡骨头你都别想梦到。” 南宫辰愣愣的看着如此霸道娇蛮又软萌的慕冰玥,最后还是奈不住心中悸动,合臂将一人一物纳入怀中,谓足一叹,“真希望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被夹在中间的小云大力的扭动着,风花雪月的一幕眼见要被破坏掉,被小云过河拆桥的举动气恼的南宫辰狠狠一哼,“在闹腾,朕连油花都不让你喝到。” 小云身子一瞬跟慕冰玥变得一样僵。看着南宫辰认真的表情,慕冰玥无语望地。 真是两个人间极品,她服了! 之后的日子,如同所有人的预料,南宫辰一步也未踏入别的嫔妃宫中,小云白兽~在宫中混的更是风生水起,满皇宫犄角旮旯的就没有它淘不到的地方。 伴着小云风云崛起的还有慕冰玥的狐媚惑主之名,因着自她入宫,便一直是专房专宠,在一些心怀不满的人的恶意造势下,民间狐怪之谈的狐狸精之名便冠在了慕冰玥身上。 人人都道慕冰玥是狐狸所化,施了蛊媚之术才紧紧缠住龙心。一些老臣军将间也私下议论纷纷,直叹狐媚魇道,国运堪忧。 这些流言蜚语很快在宫中漾开,就在慕冰玥成为众矢之的时,有关她另一身份的正言很快从宫中急荡开去。 神女,救助过赤焰数万灾民,又是援助过万千将士及属眷的慕家庄义女的结义姐妹,这一雄厚背景的曝光,让赤焰国民心情大起大落时,狐媚一说也被狠狠的压在了护国神女的耀目光环下。 慕冰玥执着手中的书册,却是一字未看进眼底,眉角神光中俱郁满了忧思。 一旁给小云做舒筋按摩的香竹不禁疑惑。 她家主子这是怎么了,流言纷扰时也不见她皱一下眉头,怎么现在得了民众支持被力举封妃反而愁思百结了呢? 这边紧锣密鼓张灯结彩的筹办南宫辰封妃喜事,轩辕国那边却愁云惨雾。 轩辕逸在禁足中骤闻慕冰玥入宫一事后便吐血不止,心碎神伤间竟已一病不起。 独孤皇后痛苦的看着床上人事不省的轩辕逸,而后跪倒在轩辕皇帝的脚边痛哭道:“皇上,发兵吧,在这样下去,臣妾怕逸儿就真的不行了。” 轩辕皇帝龙袖一甩,“胡闹。” 独孤皇后不顾被甩到地上的疼痛,又哭求的拽住轩辕帝的龙靴,“逸儿是真的不行了,难道皇上当真要看着逸儿死么?” 轩辕帝气的胸膛起伏不定,“不过吐了几口血而已,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若是因为一女人就把命丢了,朕这万里河山也就不必留给他了。” “皇上……”独孤皇后声嘶力竭的哭喊一声,“御医说的,皇上也听到了,逸儿五脏郁结,心淤难疏,现在水米不进,药石不济,已是命不久矣了……” “荒唐”,轩辕帝一把将独孤皇后撇开,走向伏在地上战栗不止的一众御医,“来人,把这些庸医都给朕拖出去砍了。” 一众御医如临深渊,挣扎着哭嚎道:“皇上,太子实是心病,非药石能解啊!皇上……” 独孤皇后跪着爬向轩辕帝,“皇上难道真想要了逸儿的命么?” 轩辕帝气的直往脸上充血,后大力的咳了起来。 独孤皇后大急,“还不快看看皇上。” 被拖到门口的一众御医顿时挣扎着爬了回来,轩辕帝狠狠挥袖,“太子在不醒,朕便将你们都五马分尸。” “皇上……心病还需心药医,臣等真是无能为力啊!”一众御医如履薄冰,双股战战。 第二十三章 情乱 三人都是满怀伤心,但都极力的想让对方放心。 说了好半天话,慕成杰才想起事来,“女儿,阿大三人来了,是趁着献礼的机会,进的宫。” 慕冰玥环视四周,香竹几人知事都远远的候着,四下里再无旁人。她压低了声音,“我现在的身份不方便见他们,爹可知是什么事?” 慕成杰看了远远的一堆人叹了口气,知道以女儿的身份现下确实不能见外边的男子,道:“那些流离失所的苍人得知咱们把从黑邑换来的苍人都安置在了魔鬼城,却也不知这一消息如何传出去了,那些流离失所的苍民便都迁徙而来,如今魔鬼城的庇护所等待救援的难民人数越来越庞大,咱们短时间募集的那些粮食本就少,现在就更力不从心了。” 慕冰玥未曾想到会是这样,她低头想了会,“爹,您告诉阿大他们,让他们跟国库借钱,现在也只有五王有存米,高价去购就是。” 见慕成杰不解,她叹了口气,低声解释道:“爹,慕家庄公然出头以米换人,左右战局,现在只怕已得了朝廷忌惮,现在这么大的动静只怕早已引起了朝廷关注,女儿如此做,一是为解眼前困局,二是试探朝廷,毕竟接纳外民是朝廷深为忌讳的,他若是借便还好,若是不借……就是动了杀念。” 慕成杰神色忧虑的看着慕冰玥,“若是不借,可怎么是好?” 眸水幽幽,慕冰玥喟叹一声,“向朝廷公示所有。” 慕家庄的存亡已经深深影响着赤焰百姓的生计,若引起他的忌惮,只有投诚才可保全所有。 其中深意慕成杰已是明白,心酸感慨道:“若是皇上对你不好……” 慕冰玥摇头截住慕成杰的话头,“国基动摇,只会让百姓受苦……在说咱们已是无处可去了……” 慕成杰深深沉默,好半天才道:“那借朝廷多少合适?” “需多少借多少。”看出父亲的担忧,她叹笑道:“赤焰可是发了一笔,那些对现在的赤焰来说只不过是九牛一毛。” 慕成杰了解的点了点头。 “爹,您告诉阿大几人,魔鬼城的那些东西尽快销毁,万不能示人。” 察觉到慕冰玥语气中的凝重,慕成杰知道此事的严重性,深深点头,“女儿放心,阿大他们有分寸,现在都已填埋了。” 越伟大的创造其破坏力便越大,制造原子弹的人本是为和平,却也似她这般未料到日后结果。 如今三国鼎立,势事弥杂,超强的武器不会让外强忌惮,只会觊觎,到时为赤焰带来的不会是百姓安业,而只是纷争的祸乱。 做错的事已无可挽回,但她不能在一错再错…… 知道在见面不易,慕冰玥又道:“若朝廷有所求,慕家庄必需倾力给予,只这个,绝不能示人。” 见父亲知晓,她未在多说,知道时候也差不多了,扶着娘亲一直拉着她的手,道“爹,娘,你们也要与那边断了联系,此次出宫后,也不要在回焰都了……”见娘亲落泪,后面的话慕冰玥只好含在口中。 时间如水,涓涓而过,封妃典仪已渐至尾声,只待南宫辰亲自将慕冰玥的名字汇入了皇家玉牒,册典便圆满结束。 慕冰玥站在楼前,一个人出着神。 湖水莹碧清澈,无数五彩斑斓的鱼儿嬉戏游玩,时而跃出水面,这一刻喧嚣已过,小楼里归复平静。 “皇上,轩辕派使臣前来为玥妃献礼。”小夏子低身回着。 “哦?”南宫辰听言放了手中御笔,饶有兴趣的道:“他送来了什么?” “卑职不知,那使臣说需皇上和冰妃亲自揭封。” 墨瞳微凛,“带朕去,朕到要看看他还何花样。” “是。” 殿外一着青云官服的男子等在几口大箱子前,南宫辰扫了一眼,待那使臣行过礼后道:“打开。” 轩辕使臣崇胥,闻言身子颤了几下道:“奉太子之命,需贵国玥妃在场才可打开。” “哼。”南宫辰轻哼一声,以轩辕逸那傲娇的性子,只怕这箱中的不会是什么好东西,“玥妃岂是你等能见的,贵国心意朕心领了,你自行拿回去吧。” 崇胥后背浸出了汗,他紧赶慢赶却没想到还是没赶上册礼,若是让那魔王知道他没在她封妃礼上将礼物送出,只怕他小命休矣。见南宫辰毫无商量,他只好让人打开了那几口箱子。 随着箱子的打开一股尸臭从密封的箱子弥漫开来,墨瞳一落,已是勃然大怒。 那崇胥已是堆萎到了地上。只见敞开的箱子里,最前正摆着的赫然是亡国的苍穹大公主欧阳晴,余下的还有数位男子。 崇胥诛杀苍皇,献级有功,被轩辕逸调任环龙卫任职,虽只得了个比芝麻大不了多少的官,却也小命得以苟活。 这次他深知自己的小命已是命悬一线。 箱中装的是暗杀沈雪的十几人,单看那狰狞恐怖的血腥,南宫辰已知轩辕逸用意,暴怒下,墨瞳烧的犹如地狱幽焰,唇边勾起一抹让人心惊的冷笑,“来而不往非礼也。”看向崇胥的眼神已是一片暮杀。 崇胥在那绝杀的目光下已似一滩烂泥瘫到了地上。 待太皇太后得信赶到皇宇殿时一切已不可挽回,南宫辰震怒下当场将崇胥斩杀,封入密箱之中,与苍穹大公主及其党羽尸体一起遣回轩辕。 满宫的喜庆被轩辕逸此举毁去大半。南宫辰满脸黑煞站在皇宇殿前。 黑夜下隐现的月云似战鼓烽烟一般躁动不安。太皇太后已是被南宫辰浑身的杀气震得再也说不出话。 赤焰与轩辕必有生死绝战,而那天已不再远。 …… 一身黛色罗裙逸逸随风而扬,更显腰肢细如柳枝,趁着身前碧色池湖,那月华之眸愈加夺人心魄。南宫辰驻足停目,沉郁的脸色在看到她的那一瞬好了很多,待心情平复才出声打断湖边人的远思,“怎么在这站着,忙了一天怎么不回屋歇着?” 月眸溢转静谧而神秘,南宫辰眉峰间的煞云渐渐消弭。 慕冰玥心事重重,见他走来时神色似有郁色,疑惑一瞬,后施礼道:“屋里正在收拾那些贺礼。” 南宫辰点点头,牵住她一起上楼。 尽管他神情缓和,但慕冰玥还是觉出一丝冷意,猜不透的她,只好放下。 屋内满地凌乱的放着贺礼,陈姑姑领着十几个丫头还在入着账,一屋子的人都忙得团团乱转,连南宫辰进来都不知。 其实何止是屋子装满,就是楼外小院都的堆满了。 对于这些明显的巴结,慕冰玥却只能心下冷笑,先不说她短命一事,就是……不孕一事,也会叫他们的所有算盘落空,日后这些人醒悟过来,只怕会万分后悔今日的倾力‘谄媚’。 最后还是从外面进来的香竹看到了南宫辰,“奴婢拜见皇上。” 一屋子的人怔楞后在凌乱地上,别扭着也跪了下去。 “起吧。” 南宫辰说完拉着慕冰玥坐在了小榻上,香竹知机将药碗给慕冰玥端了过去。 慕冰玥伸手接过,淡淡看了一眼还接着收拾东西的人,“地上的,陈姑姑香竹自选两件,其他人都自选一件,没到的陈姑姑领了人来选上一件,不必入账了。” 满屋子的人都僵愣住了。 这些个那件不是价值不凡的精贵东西,一个就够他们一辈子的用度了,这……这主子还真是将‘是钱财如粪土’进行个彻底。 一众惊愕难言的瞪着垂眼喝药的自家主子,这就是传说中的‘财大气粗’。 慕冰玥喝完药,见一众还傻看着她,微抬眼眸,“还杵着做什么?过了这村就没这店!” 最后还是南宫辰开口,一众才从震惊中醒过神来,谢过恩,兴奋的开始挑起了礼物。 一屋人的喜色也感染到了南宫辰,剑眉舒展,墨仁迎辉,看向眉眼淡淡的慕冰玥,“我是不是也能选一件。”后在慕冰玥诧目点头下,侧头在那微开的凌唇上轻轻印下一吻。 慕冰玥整个似被雷霆电亟一般僵住,那软玉般的黑瞳今日却染出一层红霞,恍惚的想起他今日宴席上喝过不少酒,她的心瞬间惊跳了一下。 “好了,没挑完的明天再挑,咱们先下去吧。”陈姑姑说完向南宫辰二人行过礼,“奴婢等告退。” 一般奴婢需得伺候主子安寝,但一众有眼色的都识趣的请退。南宫辰自是满意,“退下吧。 慕冰玥的手指已如冰般冻结,一屋子人如潮退去后,她僵硬的身子瞬间落入了一个滚烫如火的怀抱里。 那窜起烈焰的目光明明白白的表示着他已情动,急入擂鼓的心跳,搁着薄薄衣衫,击得她的思绪也愈见紊乱。 待身体触到床榻的那一刻,他的吻也飞速落下,灼烫的温度,让她的心腔不断震颤。尽管早知会有这一日,尽管她早已给自己做过无数建设,但当这一刻来临时,她还是无法接受的抗拒着推向他,可是这一次他却没有向从前那般离开,温和的吻随着她的推拒也一瞬变得似密集的潮浪般卷席着向她倾吞而来,有力的臂膀钳制住了她所有的反抗,当他伸手扯着腰间服带时,她强忍的泪终无声滑落,一滴一滴滑入鬓间。 第二十四章 流云飞雪 停在腰间灼烫的手渐渐停驻。慕冰玥在疾风骤雨下终得喘息。她慢慢睁开的眼。却被一只热似火炉的手盖住。 “现在不要看我”。他怕在她的眸光下他会再难自制。 似有一个世纪般过去。他的手才离开她。紧接着一个依旧烫热的吻落在了她的泪睫上。 细密的睫羽颤了颤。他悠长一叹。“放心睡吧。我不会在迫你。” 随后脚步声走远。慕冰玥茫然看去。屏风上的影子渐渐移去。僵硬的线条下有掩藏不住的落寞。眼角的莹泪簌簌滑下。她再难以抑制哽噎出声。 封妃之夜。她睡在里间。他和衣睡在书阁。第一时间更新 一夜无眠。清晨起來。他却回到了屋里。神情一如往常。好似昨夜什么也沒发生。 外间的人听到屋内有了响动。纷纷进來伺候。 陈姑姑和香竹看到二人困顿倦意的脸无声笑视。伺候二人梳洗后。赶紧命人布了膳。 见慕冰玥沒去碰那碗每回必上的红枣银耳羹。陈姑姑不由小声轻劝。“娘娘。用些红枣羹吧。奴婢瞧你这几日气色不大好。” 慕冰玥无声拿过。陈姑姑这才满意的笑了。南宫辰眸间的笑意一如往常。“玥妃入宫來。你们伺候的都很用心。昨儿个玥妃赏过你们。今日朕在赏你们。就每人加赏一年例银吧。” 一屋子的人喜色更甚。围跪着谢了恩。 整顿饭慕冰玥都在神思恍惚中度过。待神思不属的送走南宫辰后。回了楼她直接奔了床榻去。跟在后面的陈姑姑和香竹心里都是一阵偷笑。陈姑姑上前帮慕冰玥将床纱放好。笑道:“娘娘小睡片刻。一会來人奴婢在唤您。” “來人。”慕冰玥茫然。一夜未睡。脑子一是一片混沌。 “是呀。”见慕冰玥还似不知道。陈姑姑叹道:“娘娘晋封。那些嫔位的必会來恭贺娘娘。” “沒记得宫规有这条啊。”慕冰玥揉了揉沉沉的眼穴。 陈姑姑一窒。“是沒这规定。但……” 沒等她说完。慕冰玥已挥手打断。“就说我病了。”说完已昏昏去睡。 陈姑姑和香竹看着一心只想补眠的慕冰玥。无助对视一眼。无可奈何下只得悄声退了出去。 慕冰玥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就是中午南宫辰过來用午膳也沒醒。看着连皇上都敢给闭门羹吃。一众再无他话。任慕冰玥自己一人在床上沉沉睡着。 骨碌碌…… 随着瓶子在地上滚滑的声音。一道惊呼在小楼想起。随即停顿了下。又小声的送了口气。似万般无奈道:“我的小祖宗喂。这个可摔不得。” 慕冰玥从久久的补眠中终被惊醒。一旁一直静守打扇的香竹一见高兴道:“娘娘您可醒了。” 慕冰玥揉了揉还泛着血丝的眼。茫然问道:“几时了。” “都快到用晚膳的时间了。” 慕冰玥一惊。看了一眼已见昏暗的小室。她竟无知无觉的睡了这么久么。正茫然间。就见不知从哪弄的一身脏污的小云从外间急射而來。那香竹一见。立马挡在了慕冰玥床边。小云的窜势毫无收势。香竹的绿衣避无可避的落了一团乌黑。 啪嗒……一声。小云滚落到地上。全身上下只有一处干净的尾巴一甩。急速调头。示威的看了一眼还挡在床边的香竹后。可怜兮兮告状般的探头看向刚坐起身的慕冰玥。 慕冰玥对它可怜巴巴的样子熟视无睹。将身上发皱的衣服换下后。拿一块毛巾将脏兮兮的小云裹了。也沒下楼。直接从窗户飞了出去。 香竹一声惊呼。扒着窗棱见慕冰玥稳稳的落在了湖廊前才将狂跳的心放回肚子。 此时窗外廊桥处也是一片惊呼。原來是兰嫔几位和映嫔、刘采女等低于妃位的七人前來看慕冰玥。那七人眼前一花就见慕冰玥流云飞雪般的落下湖來。湖水幽幽。余阳绽辉。此情此情下。突如仙子谪尘。让她们如何不惊。 流云飞雪纱。风动色如华。 一众惊目久久不语。 慕冰玥未想到这些人会这时來。抱着小云的手僵了僵。看出一众的惊诧。她打断僵默道:“……妹妹们來了。 怔楞的一众这才回过神來。纷纷施礼道:“见过玥妃。” “起吧。” 这时映嫔起身最先出声道:“听闻玥妃娘娘身体不适至今卧榻。我等姐妹挂念不已。数來探望。现见姐姐身轻体健的。想來是那些御医医术高明。如此我等姐妹也可安心了。” 一长串话中的尖刻讽意一众如何听不出。慕冰玥更是心知肚明。这映嫔原是太皇太后族亲之女。本与雪妃一同入宫。不得上意。至今还是嫔妃。现在又被她越位。心又如何甘愿。月眸云清。“身体孱弱。昨日受了些劳累。不想今晨起來却有些不适。如今已无碍了。多谢几位妹妹关心。”对于她们她并不想提及‘本宫’二字。日长慢慢。她与她们已做不成朋友。却也不想成为敌人。 未等映嫔在开口。兰嫔已截断道:“姐姐痊愈了就好。第一时间更新妹妹等也就放心了。” “几位妹妹进屋说话。” 一众不由迟疑。她们早上中午都來探望过。但慕冰玥的丫鬟一直说她还病着未醒。晚上时本想早点來在探过一次。谁知半道上遇上了傲慢的司空凌。一番耽搁下到这才有些晚了。 一众想到南宫辰一会便该回來了。这才迟疑起來。 却在这时人前并不爱开口的刘采女道:“贺姐姐晋封之喜。妹妹也拿不出什么贵重的东西。便捧了两盆自己种的缠芝莲來。还望姐姐不要嫌弃。” 莲。寓意缔结莲子。慕冰玥又如何能拒绝。自然得含笑应下。 一众中也只有映嫔不悦的皱了皱眉。 南宫辰洁身自律。又勤政。去后宫的次数寥寥无几。满宫中现竟无一人有孕。现今专宠一人。已是数日未踏足他处。能传出孕事的自也不会是旁宫。 这刘采女到好心思。如此明晃晃的巴结。看來是想在宫中复出啊。阴冷的黑瞳现出一丝冷意。 夏兰馨看了看天色。道:“沒想到刘采女与妹妹的想法一样。妹妹要送给姐姐的也是自己亲手栽植的盆景。前些日子怕与宫中水土相犯养不活。所以一直未敢送姐姐。现在姐姐屋中装饰还是孤简。所有才厚着脸捧來凑趣。还望姐姐不要嫌弃。” “哪里的话。妹妹们送礼來。姐姐可不敢让妹妹连口茶都未喝的就回去。快屋里请。” 一些捧着礼物的奴仆们也跟着鱼贯而入。屋子里还未收拾齐整。桌上柜间都散放着一些金银玉器。进屋的一众不由都楞了下。暗叹道。好大的阵势。本以为屋外的那几车金丝玉就叫她们开眼了。谁曾想这还只是前菜。 琳琅满目的别说那些收拾齐整的就说地上散着的都不不菲的罕物。 一众在见到那巨大的玉雕山水建筑已是瞠目在不做其他反应。 那山水玉雕半人那么高。冰腻华润的羊脂玉。不说成色乃是绝佳之品。单就是那玉的大小就已世所仅见。在那鬼斧神工的雕技下。那绵延的山水都蕴满了灵气。 一众心震难复。但这一件就已倾城之数啊。 陈姑姑等却是苦笑。她家主子彻底做着甩手掌柜。一些大件她们哪敢做主。本想等慕冰玥醒來请示后在归置。谁曾想她们主子却做出那么惊世骇俗的举动。望着一地流光溢彩的宝物。一众心叹。这下招风了吧。 对于夏兰馨和刘采女送的。慕冰玥哪好在当面随意扔人不管。细瞧着几人身后奴仆手中捧着的十几盆花植。 当下命人摆置起來。“把这两盆绿萝放到睡室去。这四盆富贵竹在这一角摆上一盆。” 那富贵竹也是水生植栽的。圈围三层。绿意萌萌。确实赏目。放在正厅正合宜。而那两盆袖珍型文竹。慕冰玥想了想还是让放在书房去。 这时一直静听的刘采女道:“臣妾这盆缠芝莲寓意虽好。但姐姐靠湖而居。这花免不了晚上会引些蚊蝇來。倒不如也放在书房。” 自神女的身份揭露后。慕冰玥便一直有些避着刘采女。今日见她神色一如往常。不由压着心中的疑思。“也好。” 见那刘采女亲自领了人去布置。罗嫔道:“臣妾听闻姐姐最爱读书。这有一牦牛骨制的笔架送与姐姐。还望姐姐不要嫌弃。” 一丫鬟在罗嫔的示意下。打开了怀中的木匣。一众看去。 那笔架虽说制料用的是牦牛骨但细细一看却似玉一般。莹莹散着光。笔架有小臂那么高。上面滕刻的图纹是苍空吐珠。虽说不是名贵的物件。却也端的高端大气上档次。 选了这别出心裁的物件。能看出主人是用了‘心’的。一众心中不屑时。慕冰玥却神色如常。笑语谢过。那上官美罗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然后也亲自去了书阁布放。 卧室主人不邀请众人确是不好意思独闯。但是书阁就另当别论了。滢嫔好奇心起下跟了上去。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二十六章 情深不寿 前往宸玥宫的夏兰馨自是知道。不过慕冰玥的‘失宠’反而让她去的越发无了顾忌。 短短的三日。慕冰玥却觉得有三年般漫长。也许是因为众人的‘善意’吧。面对她们心惧忧虑的眼神。她也只能配合着食不下咽。 难道一个人真的会被养成习惯。自南宫辰未出现后。夜间她竟时常会被噩梦惊醒。每次醒來望着空旷黑暗的卧室。她即使困倦却还是难以安眠。接连不断的陷入噩梦之中。 至到今日。三天來。她竟无一日好眠。现在的憔悴不堪就是她想遮掩都无法遮掩了。这也就难怪兰馨。如今又气、又心疼的数度数落她了。 “你若在不吃点。就真是亲者痛仇者快了。你看看你的脸色。苍白的都快跟鬼似得了。” 不知为何。当听到夏兰馨说道鬼时。慕冰玥的就觉脖后瞬间刮起一阵阴风。闷热的天气。她竟浸出一身的冷汗。 抿抿唇。她还是将她递來的粥推了开。裹了裹薄被道:“兰馨。我是真吃不下。你也回吧。明天不要來了。” “你说你的。我來我的。”夏兰馨万般无奈。“你现在这副样子。我如何放得下心。” 后又看了看天色道:“今晚估计皇上也不來了。第一时间更新我留下陪你吧。听香竹说你最近老是做噩梦。” 三日未得好眠。慕冰玥想了想未拒绝她的好意。 待陈姑姑香竹收拾完退下后。夏兰馨轻叹出声:“现在就是莹嫔也避讳着这边。”人情莫道春光好。只怕秋來有冷时。在这利益纠葛的后宫。她突然有些茫然了。 对此慕冰玥只是付诸一笑。见夏兰馨满目苍茫。心下忍不住叹了口气。出声打破沉寂道:“只要你跳出这个圈。淡出眼前的纷扰。就可以看出。世间的人只是在‘蜗牛角上争雌雄。石火光中论长短。”长久的相处。她已看出。她求得跟她一样。都是家人的平安无忧。 夏兰馨侧头。久久注视着那撼人心弦的水玉魄瞳。很久后悠长叹息道:“我今日才明白。皇上为何不愿亲近别的嫔妃。” “这三天。皇上虽未來这。却也未踏足她宫……”观慕冰玥丝毫未感动的神情。夏兰馨又是一叹。而后幽幽道:“妹妹可知。早在妹妹未进宫时。皇上便已四处搜寻你。” 慕冰玥沉默不语。夏兰馨叹气转回头。仿佛陷入回忆般。低吟道:“那时正逢太皇太后千秋。苍穹派公主來贺。太皇太后暗下授意皇上将其收入后宫。谁知皇上却丝毫未理。自外巡回后便只痴痴地对着一幅画。只痴痴地画着一个人。后被太皇太后逼得狠了。出外散心。想來那时皇上又碰上了妹妹……后皇上遍寻不着失魂落魄的回宫后。太皇太后听说了轩太子也属意皇上一直在寻找的人。便一直劝压着皇上。让皇上……为江山社稷考虑。” 说到这里。夏兰馨顿了一下。却未转头。“那时皇上说。他几度怀疑那憾人心弦的至善至美不属人间。才让他遍寻不着……他说……若是此生不能拥有你。这个皇帝不当也罢……” 捷羽微颤。慕冰玥抿唇不语。 她的声音依旧在继续。 “……今日我才明白为何皇上拼却一切也要与轩辕一战。为何自己愿甘抛一切也要与你站在一处”。兰嫔慢慢转头看向慕冰玥。眼睛灿然如星。“因为妹妹身上的。是我们毕生所求。却又有无法在自己身上得现的。美好、安宁。在妹妹的目光下。我的身心都是前所未有的睦和。眼前肮脏污秽的世界。也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我想皇上也是如此想。在这只能违心活着的残酷世界。即使尊贵如皇上。身边也是无边的虚伪赃秽。这也就难怪他拼力要守候妹妹了。” 她长长吐息。“因为有你。整个世界都变得不同了。” 夏兰馨目光诚挚。第一时间更新慕冰玥可以看出她说的是真心话。此刻不想对她如同对别人那般敷衍。但有些话她却也无法说出。“你也爱上我了么。” 夏兰馨狠狠愣住。慕冰玥轻笑出声。一室的沉闷被这清泉般的笑声打破。夏兰馨哭笑不得。后也跟着笑了起來。 满室欢笑。只有窗外的孤影。落寞的渐渐沉去。 仿佛溺水般。慕冰玥从一个噩梦中惊醒。却即刻又陷入另一个噩梦中。到后來明明知道是在噩梦中。明明听见兰馨她们的唤声。她却依旧无法从噩梦中挣脱出來。 “娘娘吩咐过。不论怎样。都不可惊动皇上。”此时的陈姑姑望着床上冷汗淋淋的慕冰玥。已是方寸大乱。 “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忌这些。玥妃出了什么事。你们担待的起。”兰嫔呵斥一声。 脚步声纷下乱起。慕冰玥**着。她不想让她们去找他。久久努力下。她终于发出声音。随后仿佛从噩梦中惊醒。她急喘着睁开眼。却见南宫辰不知何时已赶到床边。正一脸急色的望着她。见她醒來。神情又喜又怒。而后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双臂也是不住发颤。“你可算醒了。真是吓死我了。” 随着他温暖的拥抱。屋内的阴冷似乎也一瞬被驱散。慕冰玥也渐渐有了一点力气。转目看向一侧。只见夏兰馨欣慰的望着她。而香竹和陈姑姑也是松了口气似的望着她。 察觉到南宫辰的紧绷。慕冰玥有些茫然问道:“我怎么了。” “你昏睡了一天了。”南宫辰神色苍白的看着她。后又转到身后抱住她。吩咐道:“把糖水端來。在去把药取來。” 慕冰玥更是茫然。后见南宫辰端着糖水。她本想接过自己喝。却不想胳膊一阵酸软。连抬起的力气都沒有。就只好任他喂完糖水。 等喝完糖水。慕冰玥已是有了些力气。她本想接过自己喝。却不想南宫辰执意不松手。一众看着。她只好别扭的任他喂完药。 喝完药。身体暖烘烘的。随即一阵倦意袭來。慕冰玥却强撑着眼皮不愿在睡。 南宫辰一见。小心翼翼的将慕冰玥放下。盖好薄被。“睡吧。我在这。哪也不去。” 夏兰馨一旁也道:“是呀。姐姐总得睡会。一连三日未能好眠。这身子哪能撑得住啊。” “三日。”南宫辰惊怒。“不是说惊梦么。怎么三天都沒睡。” 众人后的御医们战战兢兢。一屋子仆从也在南宫辰仿若凌迟的目光下栗栗而抖。此时慕冰玥的意识一半已陷入浓浓睡意之中。“皇上。臣妾睡一觉就好了。” 南宫辰满心郁结难舒。但看慕冰玥苍白若纸的脸色。只好强行压下。“睡吧。我会一直守着你。” 慕冰玥点头。下一秒已是再难抵制滔天的困意。昏昏睡去。 “娘娘……娘娘…” 仿佛从无渊的悬崖终触到底。慕冰玥急喘着从噩梦中惊醒。 久久才从那窒息的噩梦里回到现实中。她看向一旁表情有些惊吓的陈姑姑两人。又看了看外面天色。“什么时候了。” “巳时了。”陈姑姑挥手命人赶紧去热饭。眼里的惊惶却渐渐被笑色取代。“娘娘自昨晚便一直昏睡着。今儿皇上赶着上早朝。娘娘却一直不愿撒手呢。害的皇上上朝都晚了时辰。不过皇上说一下了朝便过來呢。” 两人眼角的笑意让慕冰玥不由疑惑。扫了一眼却未见到夏兰馨。“兰嫔呢。” “兰嫔娘娘早就回宫了。今日晨起便來看过娘娘。刚走沒多大会。估计是怕碰上皇上。” 慕冰玥点了点头。后看到屋子里的冰盆。她不由裹了裹身上的被子。“把小云和这两盆冰安置到正厅吧。” 陈姑姑忙应下。 用过饭和药。慕冰玥有些困倦的闭上眼。未曾想这一迷糊。惊一觉又睡到了晚上。 “醒了。”南宫辰放下手中的奏折。笑着看向怀里刚睡醒的慕冰玥。 水眸转动。慕冰玥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躺在南宫辰怀里。她有心想挪开。却半分使不上力。 看着一屋子人忍笑的脸。她不由恍惚。用过药。慕冰玥本以为自己会在也睡不着。谁知沒过多久自己就又睡过去了。 慕冰玥的病情如此反反复复的拖了三四日。南宫辰才觉察不对劲。便把所有御医都招了來。可是慕冰玥病情依旧。 眼见病榻上的慕冰玥愈加削瘦。南宫辰也越來越忧心忡忡。 如此拖延了十几日后。南宫辰才觉惊心。慕冰玥看着并无什么明显的病症。然至后來却一直昏沉不醒。群医无策。南宫辰遍发皇榜。寻助民间。 最先应榜的人是卢牙子两兄弟。南宫辰得知慕冰玥以前是由他们一起照料。本起了一丝希望。谁知慕冰玥还是沒有醒來。 一些人不由感叹。是否当真应了那句‘情深不寿’时。慕冰玥病危的消息也开始从宫里传了出來。 轩辕 “是么。”一个有些不确定的声音在练武房的门外响起。后探头看里面的人未注意到这边继续练着武。又问道:“真个是被太子吓到了。那焰皇不是宠那女人宠的要死么。怎么就沒锁住消息。”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二十七章 超越生死的爱 司马翰望着寂寥高空。心里却说不出是快意或是……涩痛。声音也仿佛迷了途般。“说是群医无策。消息到这。想來也捱不了几日了……” 哐…… 屋内传來兵器坠地的声音。门口的二人俱是一惊。 轩辕逸背对着门口。消瘦的背影里却分毫沒有了往日的狷狂。在司马翰二人的心惊下。消减的身影晃了几晃。 “我以为我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却不想……连快乐也感觉不到了……”失神的瞳仁里仿佛灵魂早已散尽。只剩下空洞无边的黑暗。 赤焰 就在慕冰玥似要长长久久的睡下去时。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宫里开始祭祀祈福。就在慕冰玥病入膏肓。眼看拖不下去时。宫里來了位道士。 “皇上。玥姐姐这样……不管结果如何总要试一试……”兰嫔看着躺在病榻上。形容消瘦的慕冰玥。心痛劝道。 “是呀。皇上。娘娘此病來的邪。寺里的主持不一定比外面的游方道士高明多少。”陈姑姑也跟着劝。 南宫辰揉了揉涨痛的太阳穴。沉沉看着多日昏迷不醒的慕冰玥。沉吟良久才挥手让人带进來。 那道士一身灰衣。面目清和。南宫辰看了几眼。免了他的礼才让开身让他近前看慕冰玥。 那灰衣老者。看了一眼慕冰玥后便是一惊。伸往慕冰玥颈侧的手却被站立都有些不稳的南宫辰捉住。 “你干什么。”墨瞳沉沉。手上的力道却软软无力。 老者无声叹息一声。“皇上。娘娘可能是中了蛊。” “什么。”南宫辰听后大大一惊。惊吓间竟再也无法站稳的滑到地上。多日未好好休息。脑袋亦是混混噩噩。他仓惶的看了一眼睡得不安的慕冰玥。猛的一下从地上蹿起。攥住她湿冷的手。见她又重新睡得安稳下去。他才哆嗦着回头。“到底怎么回事。” 那老者叹气道:“想必皇上已经发现了。只要皇上离开。娘娘就会感到不安。第一时间更新” 见南宫辰点头。老者又接下去道:“老朽听娘娘病状时。心里还不敢肯定。直到刚才看到娘娘才确定心中想法。” 蛊。是世上最狠毒的一种邪术。不说被害者。就是施术者也会折阴损寿。施的术若是太过歹毒。两者皆会亡。因为这种邪术太过阴毒。非是深仇大恨者不会轻易使用。一旦用了便是你死我亡。 南宫辰对于此种邪术虽了解的不多。但却知道它的狠毒之处。听到那老者肯定的话。心直直的往下掉。 他六神无主的哆嗦着问道:“可有解。”这一刻的南宫辰仿佛被提到了刑场。只等末日的审判。第一时间更新眼角余光都载满了惧怕。 在那临渊崩溃的瞳光下。老者无息一叹。“需先确准是何蛊。” 未等南宫辰再问。老者继续道:“皇上看娘娘心口处是否有异常。” 南宫辰闻言无一丝迟疑。轻轻掀开慕冰玥的衣服。而后双手却是一震。衣服被子重重落下。墨瞳亦是一瞬撑大。 “皇上……” 几经轻唤。南宫辰才从惊惧中慢慢醒转回神。几乎找不到音般。“有……有……很多好似舞动的红线。” 兰嫔几人倒吸了口气…… 随着老者眉头越皱越紧。南宫辰的心也越攥越紧。 在一屋子惊忧的目光中。老者缓缓开口。“此蛊叫雌雄生死蛊。单放在相爱的男女身上。越是用情便会愈损耗对方的心神。若是男女……情动。用情深的一方会活下來。是为生。用情浅的一方会死。雌雄、男女两者之间都只能存活下一个。所以称之为生死蛊。” 南宫辰听到这已是惊起了一身汗。看向慕冰玥的目光。即欣慰又痛苦。欣慰的是他沒有碰她。痛苦的是……种在他身上的蛊毫无反应…… “即识出此蛊。可有解救之法。” 老者叹了口气。“此蛊本不难解。只需以千年灵植诱其出体便可。但是施术者太过狠毒。竟在这蛊上又栓绑着施了聚阴术……” “聚阴术……”众人一听便知道不是什么好名字。南宫辰更是满脸苍黯、惊惶。 “聚阴术是将横死的人魂魄禁锢。令其一点点蚕食阳者的精魄。先是令生者魂魄不宁。噩梦不断。后是耗尽心神。从而令人消怠而亡。这两术相辅相克。雌蛊虽不是开智之物。但也有感知。会惧怕雄蛊的接近。但是聚阴术会令娘娘依赖皇上的龙阳之气。如此循环往复。只会将女者生机耗尽。因此二术同时催发。现在只有施术者能破解了。” 未尽的话众人已明白。心下都不由一凉。 南宫辰眉头亦皱的死紧。且不说能否找到施术者。就是找到。依此人如此费劲心机要致人于死地。只怕让其心甘情愿的解蛊。无异难于登天。 他望向病榻上形容憔悴的慕冰玥。执起她的手深深印了一吻。目光依旧锁在她身上。未曾移开半分。问向身侧的人。“怎样可以查出是何人施的术。” “雌雄生死蛊。聚阴术。皆是针对女子而施。现在对皇上并无半分害处。以此推测。应是心系皇上而憎恶娘娘夺宠之人。第一时间更新” 南宫辰目光一凛。而后一闪。老者观其色已知他知晓是何人所施的了。“老朽告退。”现在已尽人事。至于以后只能听天命了。最后看了一眼南宫辰阴如黑夜的神色。老者慢慢退了出去。 他也不负所托了。 …… “皇上有多久沒來臣妾的静思院了。……久到臣妾已经想不起來了。”刘采女言笑晏晏。挑目看着似困兽般的南宫辰。 秋风微起。吹落了满树桂花。 南宫辰心惊的看着这一幕。那沉静的面容上洒满张扬的笑。让人的心也跟着变得狂跳不安起來。第一时间更新 “你怎样才肯放过玥妃。”來时的怒气早已在那空洞的眼睛下惊退。只剩下满心冷颤。 “喝……”刘采女又是一声轻笑。对面的南宫辰神情却变得愈发惊惧。 刘采女缓缓转头。望向满树已过绚烂的桂花。“当日。臣妾也是这般恳求皇上。恳求皇上放过臣妾年迈的父亲……可是皇上……却是那么坚定……难么冷情……” “你到底想怎样。”南宫辰颤抖着双唇说出了心中仿佛巨山般重的话。 “我最爱的人却杀了我最亲的人。皇上。你可知臣妾是怎样痛心啊。”刘采女却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第一时间更新“臣妾心中的煎熬。皇上可曾知道。” 南宫辰目光沉痛。“你到底要怎样才肯……” 未等南宫辰说完。刘采女仿佛疯癫一般大笑打断。“怎样都不会。我也要你尝尝。心痛得死掉的感觉……” 她狠厉非常的看向南宫辰。脸上的表情狰狞恐怖。“也尝尝这生不如死的感觉……” 在触到南宫辰痛不欲生的目光时。肆意的笑渐渐收敛回去。表情分外痛快道:“皇上此刻越想着她便越会害了她……” 墨瞳一颤。“有本事你冲着朕來……” “哈…哈哈…”笑声愈发癫狂。美目痴恋的看着神情痛苦的南宫辰。“心碎了。” “等她因为你的爱死去时……你才能明白我有多痛……哈哈……” 笑声突然嘎止。她捂着心口撑大双眸。踉跄的倒退数步。直至抵在桂花树杆上。惊痛喘息的看着跪倒于地南宫辰。仿佛失声般。“你…竟为了她…你竟为了她……” 声音徒的拔高。“你竟为她屈尊如此。……值得为她……跪我……她就对你这般重要。……” “你要的不过是我痛苦。你大可在我身上中蛊。你大可报复我……” 目光中的哀求让她再也无法直视。她猛然转身。“若想我救她。除非我死。” 语中的决绝之意终让南宫辰再也撑不住濒临崩溃边缘的神经。身子一矮。他瘫坐在地。神思仿佛丝线般游离。“既然是我的爱害了她。若是沒了我。她就不会有事了……” 刘采女猝然转身。却只看见了南宫辰毅然决然的背影。她身子猛然一震。心慌的喊道:“皇上……皇上……” 离开的人却是头也未回…… ……桂花树下的人慢慢滑坐在了地上…… 南宫辰坐在御书房里。强逼着自己的心思放在眼前高高摞起的奏折上。眉头紧皱的一本接一本的翻看着。 一旁的小福子眉头更似打了结。“皇上。这些奏折都积压了好些时日了。您最近根本沒得休息。若是弄坏了身子。太皇太后又该心疼了。” 持着御笔的手顿了顿。却又不停歇的往下写了下去。 “皇上……皇上……” 当听出门外的呼声是慕冰玥宫的穆林时。南宫辰手中的笔惊得一瞬掉在了案上。当在见到穆林含泪进來时。惊起的身子一下失去了重心。南宫辰蹭着龙椅的边缘。一瞬跌落到了龙椅下。惊痛的脸上泪一瞬震落。“为什么这么快……怎么两天都等不了……” 小福子惊声道:“娘娘她……娘娘……” 穆林带有喜色的声音传來道:“皇上。娘娘醒了……”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二十九章 对弈 “主子。沒了。咱歇歇吧。”到最后陈姑姑两已是惊的心肝乱颤。 太皇太后赏的观音。输掉了。皇上赐的红珊瑚手钏。输掉了。 ……这哪是一商贾家的女子。分明是败家子…… 等搬來的一箱子珠宝又快见底时。那主仆两都不由怨劝起來。 “去去……”凌嫔挥手。脸上的笑意早已溢过了先时的不快。“你家主子正玩得高兴。不要在这碍事。” “我就不信这个邪。”慕冰玥一拍案。回手一招。“都给我拿过來。这回我都压上。” “主子……”陈姑姑两都快哭了出來。 后在慕冰玥的压迫下。才不情不愿的将见底的几个箱子放了过去。 最后无疑。慕冰玥输的一塌糊涂。在一众奸笑下。慕冰玥勉强安慰自己道:“都说新手的初运好。原还不信。看來咱们姐妹只能改日再行比过。” 只慕冰玥身后的两人苦脸。这哪里是运气的事。分明是她家主子牌臭好不好。 除了输的就差脱衣抵债的慕冰玥。其余一众都是满载而归。回宫的一路上。陈姑姑两人不由碎碎念。 临到宫门前。陈姑姑大力一拍手。脸色由黑转白。“呀。娘娘。皇上今早摘下的那枚鸳鸯佩也在那个箱子里那。”由于她家娘娘输的快。她回去取。來回忙着赶路。后來被她家主子的臭牌气到。竟是忘了这事。 那个鸳鸯佩虽是比那些珍宝‘价格低廉’。但却意义不同。那是皇上送与她家主子示情的礼物。今日竟被她家主子稀里糊涂的…… 咯噔……陈姑姑的心停跳数下。 她望向浅笑如常的慕冰玥。后在香竹疑惑的轻推下。渐渐回过神。 在众人眼里视若稀世珍宝。只怕在她家主子眼里。是……烫手山芋吧。 在这场较量中。慕冰玥虽输的一点不漏痕迹。但那些个人精又岂是真如人前所想的那般愚蠢呢。 此一番较量。除了那毫无心机的莹嫔。那个不是唱作俱佳的演戏好手。 仅仅几个小时的游戏。却不亚于连夜拍戏的疲劳轰炸。慕冰玥自然不会在表明‘心迹’后。与南宫辰划舟‘招风’。是以等南宫辰兴致冲冲的回转时。等到的是慕冰玥的‘低烧’。 面对‘空落落’的屋子。南宫辰得知慕冰玥的惨败后。难得的沉默了。 当慕冰玥从‘病中’睡醒后。指使人将屋子里的山水玉雕拿去给兰嫔抵债后。南宫辰从长长的沉默中终逼出了一句话。“就这般不稀罕么。” 慕冰玥垂眸不语。南宫辰自嘲的轻笑出声。提了剑夺门而出。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不知过了多少时辰。外面的舞剑之声依旧凌冽。夜幕渐落。望着那抹明黄孤影。陈姑姑和香竹二人最后凄恳的跪在了慕冰玥脚下。 望着二人悲戚的目光。和院落中的那道冷绝只影。慕冰玥唯有重重叹气。“去取琴來。” 当琴声传出时。那凌厉的剑锋。无形一晃。 琴声平平而出。剑声并未停断。 过得一会。琴声转为高昂。却只一息又自直直落下。如此反复。大起大落之下。院落里的剑啸声也凌乱起來。显见受了屋里琴声的影响。 琴声忽高忽低。大开大合。一会低转似无。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一会高亢如雷。毫无韵律。节奏混乱。在这有心的搅局下。屋外的人终停了剑。 南宫辰怒气冲冲的冲进屋中。面对愤怒异常的南宫辰。一屋子的人都战战栗栗的跪瘫在地。 慕冰玥慢慢悠悠从琴后站起时。他已一把抢上前抱进怀里。对上那似湖幽眸。恼怒吸气道:“我不是圣人。我也有七情六欲。”话一说完已是紧紧覆上了那让他灵魂都在颤抖渴望的双唇。 在那柔软双唇中他的理智渐渐消磨。再也不愿离开。压制住慕冰玥拼力的挣扎。唇齿纠缠间。他伸手探入衣内。 “哗”。一杯凉茶兜头倒在了丧失理智的南宫辰身上。 一屋子的人听到声音。本吓退的身子顿时瘫在了地上。 南宫辰满目红赤。怒喘着望向一脸冰色的慕冰玥。 “我也不是圣人。也有七情六欲。” 墨瞳瞬间怔黯。她开始推拒着他。 长痛不如短痛……他。早晚要在她是生还是死间做一个选择…… 箍紧的双臂渐渐松开。慕冰玥终于挣脱。 这一夜南宫辰沒有留宿在宸玥宫。却也未去其她宫中。只是在御书房批了一夜奏折。 就在所有人都观望时。更多更快章节请到。第二天南宫辰又留宿在了宸玥宫。直到再次到了合宫该去给太皇太后请安的这日。南宫辰依旧未踏足她宫。 送走南宫辰。慕冰玥独自坐在镜前发呆。陈姑姑小心的为她梳着头。“娘娘。咱们除了那几车金丝玉。可在沒别的好东西了。”自那次慕冰玥愤触龙颜后。园里的人伺候起來。越发打着小心。 虽是怕她家主子输的都沒米下锅。但还是不敢太提。 金丝玉原本并不是什么名贵的玉。不过一送就是几车。也非是一般人能拿的出手的。而这几车金丝玉都是魔鬼城郑豪送來的。是挖采石油无意伴产的。 魔鬼城现在人满为患。第一时间更新又失了这主迳。慕冰玥不得不在事发前……替他们盘算起來。 现在的赤焰已今非昔比。是什么越贵便越抢着买什么。就似那世的屯金。 知道这两人是在担心什么。但慕冰玥也无法说。那些在她们眼中的贵重之物无法拿出皇宫去兑换金银。她是被逼无奈下。才在这放长线钓大鱼。 待慕冰玥和夏兰馨相携來到德仪宫时。殿宇内气氛异常沉默。观一众默然的脸色。慕冰玥知道自己先前做的那些努力都已白费。有南宫辰搅局。一场较量下來她更是完败。 好在这回众人沒众志成城的炮灰对着她齐开。心有侥幸的慕冰玥眼看着要顺顺利利的度过这次‘脱皮’时。第一时间更新冷不防听太皇太后唤她。 “臣妾在。”慕冰玥起身福礼。 凤眼中波光宛转太皇太后伸手一指。“这是哀家与皇上下的一盘残局。哀家已苦思冥想数日却不得其解。不知玥妃可有高见”。煜煜目光。尽数落在那幽泌月颜上。语中亦不可抗拒的命令之意。 开口也未问慕冰玥是否会下棋。也未问询另一众。显见是早有准备。一众心思百转。 虽是温言软语。却有让人不可抗拒的威逼之气。慕冰玥心叹数下。万分无奈的走到近前。不得旨意。她也只好站着。眸光落下细细端详起眼前的残局。第一时间更新 良久之后微一凝神拿起黑子落子。只见对面的太皇太后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的拿起白子。 一旁静看热闹的。也渐渐围了上去。 数次交锋慕冰玥唯有节节败退。转瞬黑子已被吃大半。却也打破刚才无路可走的僵局。她开始步步为营收复失地。棋之局势一瞬逆转。先前节节败退的她现在却步步紧逼。 端坐的太皇太后面色渐渐凝重。重新揽视全局。两个來回后。她手持着白子欲落未落。僵持良久终弃子于盒。 “搜罗神鬼聚胸臆。措臻山河入范围。玥妃好棋艺。以退为进。化被动为主动。转瞬扭转劣势。好策略”。与其恋子求生。不若弃子取势。 她阅人无数。见过不知多少绝色。清高的、狐媚的、可爱的。可都统统有别于此人。虽身形柔弱。却卓卓透出超尘之气。脂粉未施却依旧不能掩住她的内在濯濯光华。小巧的扇状更给她增添了几分神秘幽怜。像是银潆月色中一股涤世的冰泉。清冽沁人。 此局一结。一屋子人看慕冰玥的目光都变得不同起來。 这盘残局。慕冰玥亦心中有数。 看來是太皇太后未从南宫辰那取的战果。转而才将矛头对准了她。 此局她并未让棋。在这争戈迭起的后宫。不是一味示弱就可以息事宁人的。 要想赢得别人的尊重。就先要尊重自己。 “皇上驾到。” 报声远远传來。正若有所思的一众皆惊了下。 南宫辰身着绣日月的明黄常服。修剪合宜的弧度。更显身姿挺如玉树。弦月般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无一不在张扬着俊毅与优雅。 一众目光瞬息落在那明黄一影上。那墨玉之瞳却掠过一众期盼的目光。直直落在黛影上。 虽不过几息就即刻收回。但他的目光却依旧在昭示一众。他只完全为她着迷。 一众各自见过礼后。南宫辰坐在了慕冰玥站过的地方。 墨玉瞳扫过棋盘后。先是一亮。后却是一黯。 南宫辰的情绪时刻牵着其余一众。见他似有不悦。一众都不敢在多窥。 既有南宫辰在。太皇太后自不会早早的放一众回去。便拉着众人谈起家常。 一番闲话后。就连慕冰玥也感南宫辰不耐时。太皇太后尚未铺好前奏。便直接往立后的事上引。果然。引起了南宫辰更大的不悦。 这本该是太皇太后与南宫辰私下商议的事。如今却被她搬到明面上來。慕冰玥瞬知。太皇太后已是被南宫辰逼得沒招了。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章三十章 问罪 高速手机阅读请输m.1778go.获得更好体验 南宫辰虽只拿立后之事乃是大事。-叔哈哈-需慎重的借口拖延。但慕冰玥心知太皇太后即在一众嫔妃面前提出。便不会如此轻易放过他。 立后之事。嫔妃间本应退避。但慕冰玥还是看到一众虽说低着眸。却都竖着耳朵认真听着。 她本是奥斯卡级的影星。但这一刻却觉得一众比她更是此中高手。 眼见要闹出不愉快时。太皇太后缓缓住了话头。好似怕南宫辰觉得闲话无趣。拉不住他久坐。她又开始往朝事上引。 慕冰玥却觉得南宫辰更似不悦了。看來即使开明如他。也还是个大男子主义。不愿‘妇’人涉政。 太皇太后似是也知道。第125章节请到。刚才却也被她刚柔并济的话镇住舌头。不敢阻拦。看來是已被她吃得死死的了。 慕冰玥扶着墙体干呕不断。那些个‘侍’卫却都被她的失礼之行吓了个够呛。此处虽出了正殿。但还是在皇宇下。慕冰玥之举实是失仪。后见到南宫辰跟來。众‘侍’卫才悄悄松了口气。 若是任皇妃在此‘有碍观瞻’实为失职。若是强硬驱赶。那可就是‘失途’了。 有皇帝接手。他们自回去充当墙柱子。其实实际上那些‘侍’卫根本未曾挪动一步。 现下‘侍’卫心中。都感叹着幸亏自己心理素质强。才沒一时冲动。犯下不可饶恕的过错。 慕冰玥一把拨开南宫辰拍拂的手。一阵阵反胃袭來。她却根本吐不出什么。只觉‘胸’臆间窒闷异常。 这个时代比这更惨烈的事。她不是沒听过。只是当听到那两个字眼时。她难以不往上想。当脑海中自行闪现那血腥一幕时。她只觉整个肺腑都在往一块挤压。连呼进的空气都好像渗满了血气。 不知多久过去。慕冰玥才理顺呼吸。她背倚墙壁站稳。才注意到一旁脸‘色’比她还要苍白的南宫辰。四目相对。皆是沉默。 一旁有些惊疑不定的庄嬷嬷。奉茶上前。“玥妃喝口茶。顺顺。” 慕冰玥顺意的伸手接过。茶盏叮叮作响。她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伸出左手一起执着。却依旧未能稳住抖势。茶水晃晃的洒了出去。 一旁的南宫辰一惊上前。一手接过茶。一手探过慕冰玥浸湿的手腕。一旁的庄嬷嬷忙道:“皇上兀急。这些水都是特意晾……”话未说完。她已惊震的撑大眼。 南宫辰检视过两腕并未红肿。这才放下心。打横抱起慕冰玥道:“劳庄嬷嬷去太皇太后那说一声。玥妃身子不适。朕先送玥妃回宫。” 庄嬷嬷张口‘欲’言。却又急忙的咽下话头。满目惊惶的看着南宫辰抱着慕冰玥走远。 回到宸玥宫后。南宫辰‘欲’言又止。慕冰玥却不愿在听。‘胸’口一直发胀。进的屋后她便装睡。只等南宫辰守到午后走时。她才从‘床’上起來。 屋内虽置着冰盆。她却还觉闷滞非常。望着一汪碧湖。她将一众‘侍’卫遣回屋去。自己一人沉浸了湖水里。 一番畅游宣泄。‘胸’中的窒闷渐渐破散。她浑身的坐在了游廊上。一旁的小云有一下沒一下的‘舔’着她的手。 不知多久过去。慕冰玥才恍恍惚惚的回过神。待回楼时。屋内已备好了净身的澡水。 慕冰玥在木桶里发着呆。身边的宫‘女’们來往不断。她却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一旁的陈姑姑二人虽万分担忧。却都不敢上前打扰。 直到一声宣传声从楼下传來。一屋子的人才被惊回神。 慕冰玥慢慢从木桶步出。任一旁的人帮着穿戴。思绪却已飘远。 她早知这场硬仗迟早会到。却不想此事又要往她控制不了的方向驶去。 ……想到家人。她不得不理了理纷‘乱’的思绪。再次坚定了早下的决心 待她重回德仪宫时。殿中只剩下了太皇太后和庄嬷嬷两人。其余一众宫‘女’‘侍’卫皆不在殿中。见到这副阵仗。慕冰玥到是有些疑‘惑’起來。 “玥妃你可知罪。”不等慕冰玥见礼。太皇太后已厉声发难。 虽不知她意‘欲’何为。慕冰玥还是不得不先跪了下去。“臣妾愚昧。请太皇太后示下。” “哼”。太皇太后冷哼一声。“你进宫三月。为何还是处子之身。” 羽睫轻颤。就听高座上的人继续发难道:“难道你有不臣之心。” 虽是已派人前去核实过。但太皇太后还是有些不自信。等见慕冰玥不反驳。她才确准了疑猜。不过这并未让她感到高兴。反而愈加愤怒。 天子之尊。其实她一介凡‘女’能予以轻忽的。 对于太皇太后的疾言厉‘色’。慕冰玥心中却是一声冷笑。此刻屋中只剩她与她的心腹。显见主要的不是问罪与她。 本书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br> 本站强烈推荐唐家三少新书,风凌天下新书</br> 手机用户登录m.suim阅读 第 三十二章 棋逢对手 高速手机阅读请输m.1778go.获得更好体验 无情的抱负。-叔哈哈-她自是知道。他本不是池中之物。如今却被她牵累至此。每每想來。她都是心中有愧。如今他抑郁不得志。怕身在九泉之下的沈雪也是不愿见的。 “民‘女’曾是无情的救命恩人。与他并无‘私’情。那次比武。无情将军只为报恩。”慕冰玥半真半假道來。一些事自她自曝身份以來。其中隐‘私’。已瞒不过有心人。不若她自己道出。省得她无端揣测。 对面的人未语。慕冰玥正想着说辞时。外间传來报传声。不一会那明黄一影便踏入殿來。 慕冰玥起身前。与对面的人无声对视一眼。默契的达成前事。 南宫辰对于慕冰玥的每一次单独留谈。都似有甚多抵触。这次也不例外。从始至终脸上的线条都是极度冷硬。 接下來的话谈。自然不欢而散。 转回到宸玥宫时。南宫辰的脸‘色’一路來也未回过温。慕冰玥一侧静声观察着。只觉立后一事若想顺利进行。首要的是消除二人之间的隔阂。 “陪我下盘棋。” 南宫辰声‘色’静沉。 自那日得知她会棋后。他便总会拉着她下上一盘。慕冰玥也不会推脱。何况今日她正好也有别的计划。 待香竹布置好后。慕冰玥在南宫辰对面坐好。‘唇’畔牵起一抹浅笑。盈盈看着他。“皇上。今日咱们不若这些彩头。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好啊。”软‘玉’温瞳一瞬落在那带笑的‘唇’畔上。对那罕见的轻声笑语虽有些意外。却还是一口应下來。 慕冰玥执起黑子当先占据天元。对面的南宫辰惊讶的抬眸。 慕冰玥以往与南宫辰下棋。多是刚柔并济。攻守兼具。很少有这般凌厉的时候。以往几盘下來。多数是南宫辰胜出。但南宫辰心里明白。慕冰玥那时多是在敷衍。这次迥异往常的雷霆出击。又还未设下彩头。南宫辰当下便知慕冰玥必有所求。 此想一起。他心里却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国象对于围棋來说也只能算沧海一粟。 围棋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古人将攻城略地的战争智慧融入到了围棋当中。天元好比是中原地带。虽然富庶。但是却无大江大山的天险。易攻难守。自古兵家都是先在周边地区建立好巩固的根据地。再逐鹿中原。 在围棋中。先占角。后占边。因为边角有棋盘边框的天险。不至于腹背受敌。先走天元。根基不稳。不能成大器。 慕冰玥起手就落在易攻难守的天元。别说南宫辰惊讶。就是不通围棋的陈姑姑二人也是万分惊诧。 围棋。现代程序员们都无法挑战的一‘门’高深技艺。 如ibm深蓝那样的超级电脑。已经能击败世界上最好的国际象棋棋手。却有数以万计的人可以不用‘花’多少功夫,就能击败最好的能下围棋的软件。可见,要编写出超越初级水平的电脑围棋程序。是极其困难的一回事。 因为随着棋子数的逐渐减少。游戏不会简化。围棋中每下一子。都会使局势变得瞬见复杂。虽说条条大路通罗马。但是要走出‘迷’宫的正确行径。只不过是在有岔路口时。做出选择。往左还是右。不同的选择。只会触发不同的情节。有不同结局。 这里有一专有名词叫‘境界’。有时就算虚张声势要是巧妙利用。也会赢得满堂彩。 南宫辰帝王授业中。必通国粹便是行兵布阵。对于这样一个骨灰级。又有世界顶级老师教导的棋者。以慕冰玥的水平也只能算半桶水。 叫阵一个堪比数据库的骨灰棋者。慕冰玥也只能走不寻常的路线。求的只是他的思维‘短路’。 初级学者赢电脑围棋比高级学者次数还多的原因。不就是初学者的思维尚未被条条框框束缚太多。从而思维跳脱。才常常使电脑‘当机’么。 有时读太多书。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正所谓无知才无束么。 慕冰玥的抢占‘制高点’。虽然让南宫辰惊诧一时。但也很快就收敛回情绪。二人进入布局中。 香竹二人一人守着一方。徐徐摇着凉扇。一眼不眨的看着二人快速起手落手。只有冰盆旁的小云一如往常睡得正酣。 以往慕冰玥之所以能赢南宫辰多是因其惜子或是他故意让棋。但是待会她要求的事非同小可。自然要让他心服口服才行。 南宫辰的棋一如他本人。都是游走在两个极端里。不是钢极便是柔极。若不是她坐在他对阵。慕冰玥想他只会走一条线。就是硬。 就比如现在。让他紧张起來后。整个人也进入了战斗状态。布起阵來。也是帷幄运筹,锋芒霸‘露’。俗话说棋逢对手越战越猛。两人起手的速度也开始慢于初时。 一旁的立着‘侍’扇的二人。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也是看得目不转睛。她二人虽是看不懂棋局。但是看二人脸‘色’也是能瞧出一些端倪。 此时祺中双方已占完要点。进入中盘战斗。盘中厮杀异与往常拼斗。不说祺中二人。就是一种观棋的也是紧张起來。 慕冰玥的棋下的愈发凌厉。侵略对方的阵地。从深处直下杀手。 南宫辰寸土不让。呼啸的剑芒却也是被她凌力的气势打压的有些凝滞。 南宫辰能攻善守。腾挪间周顾全局。慕冰玥棋风奇巧多变。运子细腻灵动。两人斗得旗鼓相当。 待近收官时。南宫辰猛一环顾。骤然发现慕冰玥步步下來已隐成杀局。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他有些惊心的看了一眼对面神‘色’如常的人。 听报。南宫辰虽知慕冰玥曾战胜过经常与他对棋的皇祖母。初闻他也只是有些惊讶。但是那时并未去深想过。直至这一刻。一步一步走进她的布局之中。他才觉惊心。 初时她那些看似跳脱的棋。现今观來竟是各有深意。他吃的那些棋就好像是对方抛出的‘‘诱’饵’。自己严防死守。对方却已转战他早就占稳的地方。一番‘交’锋下來。他的那些棋还未排上用场。就已被废为死棋。 随着南宫辰的脸‘色’变得慎重。‘侍’扇的二人更加屏住了呼吸。 领地确立后的收官之战很快來临。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接下來的撕杀。二人都是全力以赴。 相对南宫辰的落子慎重。慕冰玥运子却反见行云流水起來。以拙胜巧。于柔弱处见千钧之力。为人所不为。行人所不行。大有坐看云起之妙。 南宫辰落子的速度愈见时长。 慕冰玥一子多变。一旦窥到对方的断点或‘薄弱环节’。立刻见缝‘插’针。凌厉出击。 越到后來。此间优劣势愈见明显。南宫辰毫无反击的能力。只能死守阵地。却仍抵御不住对方的围歼。慕冰玥的每次雷霆一击。都横扫一片白子。 到最后慕冰玥以不变应万变。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的将南宫辰强撑着拉起的防护墙点点击溃。 正所谓以无招胜有招。 居于中庸才能跳出圈外。人得以纵观全局。趁敌人阵脚大‘乱’时。才好守株待兔。 趁他病。要他命。慕冰玥落子速度愈发见快。 很快‘侍’扇的二人也知南宫辰只不过是在死撑。在二人的担忧目光下。南宫辰一直‘挺’到最后才认输。 对于棋局的输赢。慕冰玥却并未表现出得意。因为她心里知道。她之所以能胜过他。不过是几日來与他对棋。熟悉了他的棋风。她只不过是胜在一个出其不意。 鬼马的棋路。就算天赋异禀的人。也会一时‘摸’不着头脑不是。 待南宫辰一认输。慕冰玥便盈盈跪了下去。 “臣妾。想求一道免死圣旨。”‘玉’瞳深深。直言不讳。 这里免死金牌和免死圣旨大有不同。免死金牌可保一生平安。免死圣旨却只能赦免一次。 这是慕冰玥进宫來。首次向南宫辰开头要赏赐。而南宫辰也看得出。她是真的很想要。但是她外漏的情绪越真。愈在乎这样东西。南宫辰反而心里越迟疑。 若在以往即使。她要他的心。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给她。但这一次。他拒绝了。只因她的心不在他身上。此刻他惧怕。惧怕她意‘欲’做的事。想的只是把他的真心扼杀。 免死圣旨虽不若免死金牌一样贵重。但赐给无功之人的次数。寥寥无几。慕冰玥也并未抱有多大希望。但是听到南宫辰拒绝。心里还是难掩失落。 见那‘玉’瞳‘露’出失望之‘色’。墨瞳也黯淡下去。 南宫辰起身将慕冰玥亲自拉坐在椅子上。双瞳对上那一汪冰泉的魄瞳。“除此之外。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这句允诺的份量。慕冰玥尚未表示。‘侍’扇的二人已是惊震难言。谁都沒有她们有发言权。她们均在南宫辰身边‘侍’奉。自那日被南宫辰派來服‘侍’别的主子时。她们便知道南宫辰对于她的不同。在接下來的日子里。南宫辰对于慕冰玥掏心腑的对待里。两人本早已习惯下來。却不想。他对她爱。她们还仅是看到浅面。 一室气氛静下來时。慕冰玥开口道:“那便换成一个要求。等臣妾需要时。再找皇上兑现承诺。” 南宫辰直视着那对‘玉’瞳。说不出是松了口气。还是有些失望。最后只是点了点头。 观两人神‘色’。陈姑姑却知这场惊心动魄的对弈。最后的较量结果尚是未知。 棋如人生。落棋时。你永远无法预测到结局。 本书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br> 本站强烈推荐唐家三少新书,风凌天下新书</br> 手机用户登录m.suim阅读 第三十三章 我爱你 此日后太皇太后‘突发恶疾’。皇帝、嫔妃轮流侍疾。 太皇太后因皇嗣之事忧心。以致病倒。一时乎。朝廷内外。各方大臣纷纷联名上折。各方压力扑面涌向南宫辰。 在这重磅压力下。南宫辰为防那些联合來的人。将矛头对准慕冰玥。所以自太皇太后‘病倒’后。除了用膳照旧在宸玥宫外。多数时间都会宿在养心殿。 但是所有人。包括南宫辰自己都知道。移足她院。只是早早晚晚的事。 而在这内外夹攻下。慕冰玥的‘中立’。才是最伤其心的利器。 此时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为世人所不容的专情帝王身上。逼着他做出选择。承起天下责任。 随着南宫辰的日渐沉默。在他憔悴的面容下。慕冰玥却总觉得掺杂着一些让她心惊不明的东西。一如此刻。他看向她的目光。复杂难言。初时她以为是压力下的反应。或是他对于被迫宠幸她人心里对她愧疚。但是随着事件趋势愈见壮大。她就更加难以确定起來。一对上他的目光。总是让她暗暗心惊。 “玥妃娘娘。身体一切都好。请皇上、娘娘安心。微臣只需调制一些调理身体的药就好。”安御医请完脉后。低头道來。 这位安御医自慕冰玥进宫以來。隔三差五的便会來请平安脉。每回完事都会说这么一句话。也都会给她开很多药。以往慕冰玥并未觉得什么不妥。但是近日南宫辰都会在御医请脉时到场。而且神色也总会有些细微的变化。近日她却总觉得他们的话中都有未尽之意。 所以在御医完开药。南宫辰跟他一起出去时。慕冰玥悄悄的去到了窗边。 楼前。南宫辰挥手遣走了侍卫宫女。“怎么样。” 一如往常。安御医还是先摇了摇头。在南宫辰心失望下沉时。安御医想了想终道:“皇上。娘娘胎中带疾。心脉受创。血气难足。又体质极寒。不说除非发生奇迹。娘娘才可怀孕。就是怀上。也实难保住。” 在楼上。慕冰玥怎么想法也听不到楼下的对话。看到御医摇头说了些什么。而南宫辰一瞬脸色变得难看起來。后又变得绝望。慕冰玥只觉此事不同寻常。想起刘采女一事。她眉间不由一跳。回神后正想下楼在探时。却见南宫辰已经送走了御医。随后却是抬头望向了楼上。那一望似也只是无意识的回望。是以四目一触。俱是一惊。 未等慕冰玥做出反应。南宫辰已有些狼狈的收回目光。而后竟是脚步有些凌乱的离开了宸玥宫。 望着那充满矛盾复杂的身影。慕冰玥更觉出事件的严重性。绝会比她想的还要严重。 “近來总觉心口窒闷。那安御医的医术可是好的。”慕冰玥慢慢从窗边移回。 陈姑姑两人听到。心里虽奇怪慕冰玥的话。可还是快速肯定道:“术有专攻。那安御医医术别的奴婢不敢说。但只要各宫娘娘身体违和。都是请了他來。经常一剂下去。立马便能见效的。” 如此说來。那名御医是专攻女人家的病了。是不关邪蛊的事了。只是想起南宫辰的神情。慕冰玥还是觉得心内难安。 她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往内室走去。 现在内宫、外臣。皆统一战线。逼迫南宫辰‘就范’。他晚间已很少留宿她的寝殿。怎么每日还要密集的赶來监视御医诊脉呢。 慕冰玥摇了摇头。若是有人起了邪念害她。他绝不会如此不声不张。那么他心里想的又是什么呢。 安御医专治女病。脑海里突然一个念头闪过。 慕冰玥苦笑一声。他还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可惜她现在都未來月经。注定难孕。想來那个御医也告诉他了吧。所以他才又是失望。又是绝望……还有羞愧。 南宫辰以太皇太后身体染恙身为儿臣不能此间自行行乐为借口。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将一概朝奏打发了回去。不过局势却并未就此收敛。反而愈见紧张。后南宫辰被逼无奈。便以太皇太后缠绵病榻为由。离宫去皇寺净浴沐佛。以作祈福。 此事一出众声沸腾。即使慕冰玥知道太皇太后还将她算作一国的。但她那明显怪责的眼神。还是让她在难安心。 南宫辰一心为祖母吃斋念佛祈福。一去半月不归。朝奏堆积如山。太皇太后只得‘病愈’。召回皇帝。 这番较量后。那股劝谏的风。虽未消散。却也沉寂不少。但慕冰玥知道。早晚南宫辰还是得妥协。只因此时那风已或多或少的向她吹來。第一时间更新 进宫也只不过半年。慕冰玥却觉得心力交瘁。太皇太后虽明面上还未为难她。但是慕冰玥知道只要南宫辰还是固执的连宿宸玥宫。她们的盟约绝对不会在维系下去。更何况立后的事。虽未言及让她出多少力。但此刻无疑她是立在立后之事中间的最大绊脚石。她担心。她终会触到太皇太后对此事的底限。到那时。只怕一切都会脱离她的掌控。 这些日子里。南宫辰的煎熬她一一看进眼里。但是她更知道他的执着不下沈雪。固执起來绝对是一条道走到黑。尽管眼下情况不允许他如此任性。但他叛逆起來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偏激的事。第一时间更新 可是这样的事她绝不能让他发生。不然就真的是鱼死网破了。 这个充满硝烟的后宫。已是经不起一点撩拨。 近日慕冰玥总是借着下棋跟他说些道理。因为那个意气风发的帝王。现在的脾气已是被逼压的临近爆发边缘。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与所有人对抗。乃至到了决裂的地步。却不敢轻易多劝。只因她现在也在惧怕他。因为她也在看不出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打算。 随着南宫辰与太皇太后之间的鸿沟越发裂大。慕冰玥的心便愈发不安。 后宫处处硝烟。而她已处在雷区。 慕冰玥叹息出声。对面的南宫辰放下棋立马问道:“怎么了。可是累了。” 慕冰玥摇了摇头。轻咬了下凌唇。“皇上……” “什么。” 对上那明显有些变沉防备的眼神。慕冰玥唯有将那话头压了下去。“昨日去给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的身体却总是不见好。皇上今日就算朝务繁忙。也要去看看才好。” 南宫辰推开棋盘。脸上的神情却已是不快。“知道了。” 这句话仍是未直面答允。看來两人之间的嫌隙愈发大了。 咬了咬唇瓣。慕冰玥毅然道:“谁笑颜下掩藏森冷。谁苛责里深埋关切……皇上莫要怨怪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皇上好。” “为了我好……”声音里有自嘲。也有黯然。“也不见得做的都对。” “她何时关心过我心里的苦……” 最后那句话说得极轻。慕冰玥却还是听到了。看到他眼底那抹受伤的神情。那些劝谏的话。她竟一些在难说出口。“皇上……”她本想说些安慰他的话。但却又无从安慰。 突然他一把拉起她拽进了怀里。将头轻轻放进她的肩窝。“冰玥。冰玥。你为什么就不明白我的心……” 待陈姑姑二人悄声退下后。他一把将虽身体有些僵硬却不在抗拒的她。抱进了内室。 温热的吻。带着伤心。带着失望。带着黯然。和希冀。纷纷落下。 若是得到了是不是就不会在那般执着。 慕冰玥心里挣扎着、犹豫着。他的身体渐渐变得灼烫。就在她颤抖的无法下定决心做出抉择时。他猛然离开了她的身。背对过她。 “我讨厌那些女人的虚情假意。却不想此刻宁愿你对我伪装一下……” 慕冰玥无言以对。 那个神伤的声音却仍在击打着她冷硬不下來的心。“我要的只是你的真心。我不会强迫你的……” 那个背影太过凄冷。慕冰玥心有不忍的抱住了这个对她付出一片真心的人。他的身子顿时震颤了下。猛地转身回抱住她。 他的吻如急雨般落下。慕冰玥却知道他不会逼迫她。因为他不会伤害她。 良久后。这个激吻才停歇下來。他紧紧地抱住她。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喜悦。“冰玥。我爱你。” 这句话慕冰玥不知听多少人说过。但此时她知道他是发自内心。 一个帝皇。一个男人。在这个思想固封的时代。想要坚持那份真心有多难。她自看得清楚。但是她能留给他的只是一段露水姻缘。她怎能残忍的再让他以后去经历那些生离死别的痛。 他是一个帝王。要走的路。她注定不能陪行。何不让他走的顺遂点。早点步入正轨。 带南宫辰去御书房批奏折后。慕冰玥去了德仪宫。 这个敏感的时刻。她看出陈姑姑二人有无数担忧。“放心。切记不要去打扰皇上。我只是有些话要多太皇太后说。” 慕冰玥知道她们是南宫辰的心腹。她的举动无论如何也是瞒不过她们的。索性不如敞开。她们二人虽誓死不会背叛南宫辰。但是她知道。她们是希望南宫辰能走出眼前困局的。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三十五章 困顿的局面 慕冰玥沒有想到的是。这次事件会这般严重。后宫、前朝积怨会对她如此之深。若是太皇太后这次稍不‘尽心’。她这次就真的是死无葬身之地了。太皇太后也是看在南宫辰对其态度较有改观。才出手援助。以修复祖孙亲情。 不过这份祖孙情也不是作伪。家族大院子女繁多都会有家产分割。利益纠缠。更何况这深宫大院。一国之主。只是这利益衡量下。亲情总会不知不觉的淡漠下來。看似都是在天平上衡量过了才给予的。 南宫辰幼年失了双亲。又被推上权利斗争的旋涡。身有虎狼。外有强敌。唯一的长辈却总是逼着他去做不爱做的事。成年时选的嫔妃又是涉及权势争戈。第一时间更新可谓自六岁以來都是多灾多难。生活中处处不由自己。 他外表看着好似坚毅。可她心里知道他的苦。那些无人诉说的苦。她又如何沒有体会过。 慕冰玥幼时便与唯一的妹妹相依为命。稍稍长大一点就为妹妹的医药费四处奔波。陪尽笑脸。等终于出名时。却为妹妹的愿望更加失了本末。亲生父母如何再好。却都已经抛弃过她们。即使找到又如何找回不掺杂利益的亲情。 人生百态。她已遍尝苦味。她又如何能让自己的妹妹在失去人生中的最后一道光。 而她这道光。在他的生命中亦无法存留太久。何苦让他再去尝试那些让人心碎的。 不若一切如风。无痕弥散。 尽管知道有太皇太后的倾力拥护。‘天下间’的人已饶恕了她父母亲族的罪。但还是不愿在放她‘危祸’帝王。对于怎么定她的罪。最后众臣已通宵达旦的商议。 每每看到陈姑姑二人望來的复杂目光。慕冰玥有些沒底的心便会往下沉一分。 “你这个贱奴。主子刚刚失势。你便开始匿东西。不愿你们苍穹被我们给灭了。一个个都是杂碎。”皮鞭嗖嗖。伴随着俘虏贱婢的哭声。一个四十左右的妇人似乎打的更加兴起。 “住手。” 伴随着清冷一喝。第一时间更新打人的妇人一愣。待看到是慕冰玥时。到是放回了心。谄媚着停了手道:“娘娘。奴婢在仓房管事。今晚核库发现少了一大块的金丝玉。奴婢一搜查。竟是被这苍穹的杂碎顺了去。好在她还沒脱手。奴婢给娘娘找了回來。” 眼前人话里的话。慕冰玥如何听不出。“嗯。你办事很好。那块金丝玉就赏给你了。你以后就专门管理库房吧。” 这些个宫女、姑姑。自以为她正得宠。皇上又倾力为她开罪。已力保了她父母亲族。她自会重罪轻罚。 对于事件的起因是毫无理会。也许……是故意忽略吧……这深深长院内。第一时间更新也许只有陈姑姑二人看得清吧。 最后那个姑姑只顾着磕头谢恩。连慕冰玥领着那被打的女海走了都沒注意到。 慕冰玥进了屋。便遣散了周围的人。只留下了那瑟瑟发抖的女孩。 模样不过十三四。眉清目秀的。很有清气。就是身板有点瘦。可能是营养不良。肤色有些泛黄。还有周身四处都有些伤痕。看上去比这绽人的皮鞭伤得还要恨。 不知是谁有这么大的仇恨。对于这样一个女孩也要下如此狠的手。 慕冰玥默默摇头。取了清酒让她坐到软塌上。“把衣服脱下吧。我给你上点药。” 女孩低着头。身体虽还在瑟瑟发抖着。但是很是顺从的就把上衣脱了。而后好似才反应过來慕冰玥是要给她上药。惊骇万分的颤抖起來。“贱婢蝼躯不敢……不敢……”确已牙齿打颤。再也逼不出声。 “你叫什么名字。”慕冰玥想问这一些事。分散她的注意力。 “贱婢。阿木。” 慕冰玥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下。 “你怎么來的这。” 阿木似乎更加不安。咬了几下唇说到。“贱婢。原是苍穹的宫第一时间更新后被卖來服杂役的。” 慕冰玥的神情却骤然冷淡下來。 这宫女不过十三四。那时更超不过十一二。苍穹的宫女又怎会如此要低龄的。 而且她宫里的她都见过。她素來过目不忘。这女孩分明是个新來的。新來的怎么会在这个敏感的时刻被送來。而且又是苍穹的。 看來这是有人想要她等不到审判的那天了。 父母亲族被赦免。看來让有些人急了眼。 如此看來南宫辰那边应该进行的很顺利了。 不然她们又如何肯在这一时刻冒着危险出手。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是谁派你來的。” 这一声轻飘飘的话。却如五雷一般。在阿木的耳中轰然炸响。她脸色瞬间失了血色。身子一矮。滑到了地上。 “贱婢不知……娘娘在说什么。”声音抖得几乎不成调。 “是么。你竟如此对自己狠得下心。行此苦肉计。想來定是有所求了。我现在是在困顿中。但是想拉个人垫背。还是有把握的。” 慕冰玥毎说一句话。阿木的脸色便白上一分。到最后已是面如木霜。 阿木死死的咬着唇。似乎是想把所有的掩死在肚子里。 慕冰玥再未言语。第一时间更新屋中的空气似乎都在凝结在一起。好似只是一瞬。又似过了一世纪。脸色惨白如霜的阿木才开了口。“是凌嫔娘娘……威逼的我……” “喝。”慕冰玥轻声呵气。声音虽轻。阿木却还是听到了。神色更加仓惶。 凌嫔。 凌嫔一向心高气傲。自入宫后。便一直因为她不得皇帝青睐。若说宫中谁对她最为不敬。自是她位居首位。凌嫔的父亲。护国公又是前朝此时对她起反对声最大的。她到是找的准。 凌嫔身上的千步香。不但气味芬香浓郁。更是凝恒持久。日子长久下來她身边的宫女侍卫身上都会残留此香。最不济也会盘桓一日之久。说到此处。就不得不提此香的贵重之处了。就是偶尔路过她身边长久侍奉的人。都会留下残香。 如此机密的事。就算不用凌嫔出手。她必要交给心腹去处理。而此女身上并无丝毫异香。答案可想而知。 慕冰玥依旧未语。做到了一旁茶案旁。似乎对她的答案毫不关心。 随着时间的流长。阿木惶恐的神色渐渐麻了下去。而后毅然决然道:“奴婢是雪妃派來的。” 说完后身体依旧紧绷。等待着慕冰玥的宣判。 而慕冰玥却依旧未说话。 一室重归静寂。 好个一箭双雕。即除了她这块绊脚石。又除去最后一个拦在她皇后之位的最大阻碍。到是好算盘。 只是这深宫之中又怎会容留他们口中的‘余孽’。不提这个。她又如何能同时被两位有权有势的人肯定、任用。 久久的耗磨下。阿木最终恢败的软瘫在地上。“奴婢是苍穹二公主派來的。” 说到这句话时。阿木脸色已是一片绝望。在慕冰玥看來时。呜呜哭泣道:“奴婢家里贫穷。家里兄弟姐妹。饿的饿死。病的病死母亲为让我活命。就把我卖入了皇宫。谁知苍皇原來找人……只为虐待……他建了一座临欢宫。只收五岁到十岁的男童女童。每日鞭打折磨取乐。我日日活在炼狱里。若不是二公主救了我。我就真死了。我也只她对我好是有目的的。但是我娘只想让我活命。我也只想让我娘跟弟弟活命。二公主是让我杀你來。国破后她未保自身。便把我交给了护国公……几天既然被你识破。我知娘娘是菩萨心肠的。我说这些。不过是已无活路。只求娘娘可怜。把那块金丝玉给我母亲送去。我只求赎了弟弟。让他跟母亲团聚……” 她的身子已不再颤抖。只剩下死灰般的枯寂。还有一丝丝如晨露般的冀望。 慕冰玥清润的眸子缓缓从她身上移开。转过身道:“你日后就留在我身边伺候吧。” “什么。”女孩惊讶的抬起头。却只见到了她好似有些伤感的背影。 慕冰玥并未转身。声音似有些发哑。“今日便留在主屋伺候吧。” 女孩初时虽是震撼。但能让有权有势的人看到的又岂是愚笨的。当下她便感激涕零的跪了下去。 任务失手被捉。无论何方都不会在容她活到明天。未完成任务。便失去价值。她回去后还是毫无活路。但只要留在慕冰玥身边。她们便相信她还有机会完成任务。还有利用的价值。便不会轻易动她。 她明白后。自是感恩戴德。 “好了。起來吧。” 慕冰玥转过身。扶着她起身。拉坐在榻上。对着她呆愣愣的神情。暗叹了口气。她如今竟又再次沦落到了与虎谋皮的地步。也不知条小命还能不能留到明天。 看着慕冰玥心事重重。眼前的女孩有些忐忑不安的挪着动了动身子。 慕冰玥回过神。扶住她坐好。开始小心翼翼的揭着她的衣服。看出女孩的困惑。叹道:“做戏要做足。留下你。总得搬出我的菩萨心肠。” 女孩的清凉眼睛羞愧的移了开。身体却又有些颤抖着的打着哆嗦。她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还只是在明处。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三十六章 被废 慕冰玥见她如此反应。便知她背部皮鞭处的旧伤绝对还沒有痊愈好。心里谁还在提防着眼前的女孩。却又不由心疼起女孩的遭遇。 慕冰玥幼年的不幸。让她对眼前的女子不由起了怜悯的心。也许是有相同的遭遇。对其的态度她已是缓和不少。 伤痕累累的背部。有些血肉模糊。看上去分外狰狞。先时有厚一层的外衣罩着。她还不知道。这时慕冰玥才发现。透过薄薄的内衣。在那些被鞭子绽开的单衣内。女孩瘦弱的身躯上。疤痕累累。有的竟可深及见骨。 待揭到靠近鞭痕处。女孩已开始轻轻吸气。慕冰玥的手也开始变得有些不稳起來。 女孩似乎察觉到慕冰玥的迟疑。正咬牙自己伸手揭亦时。却听到慕冰玥问她叫什么名字。她知道慕冰玥指的是自己的真名字。立刻回道:“奴婢原來叫小丫。后來入宫后就一直叫阿清。” 她刚说完便是扯痛般的呼了一声。“呀。。” 原來慕冰玥趁她分身。一下子撤掉了她背后最后剩的那块血衣。 阿清的脸上一瞬窜起一片冷汗。虽是痛呼出声。却是又即刻忍了下去。 这般切肤的痛。别说是自己。就是换了那些五大三粗的武卫。只怕也沒女孩的十分之一的毅力。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到了这。慕冰玥的动作便放得愈加轻缓。 女孩的衣服已是泥泞不堪。她慢慢撕扯下去。只会增加她的痛处和感染的几率。所以慕冰玥才狠下心的一下撕开。旧伤又见心伤。在那一扯下。鲜红的血覆盖过已经变黑的血。 慕冰玥沾了一些清酒在干净的白布上。谁知刚触到肌肤。那女孩便打着哆嗦紧缩了一下。她赶紧缩回了手。“抱歉。” 女孩听到这话时。猛地抬起了头。这是慕冰玥第一次对上她的眼睛。不想清气的眉目下。竟有双幽光湛湛的清眸。看到这慕冰玥不由一愣还未等细瞧。那女孩又低下了头。摩挲着干裂的唇瓣道:“总沒有人……” 女孩未尽的话。慕冰玥却已经明白。 宁做和平犬。不做乱离人。 饥寒交迫。国破家亡……在她这个年纪本应该被父母捧在手心里。而不应该在他人的争战中颠沛流离。受尽欺凌。 这一刻。两个人原本该是互相防备的气氛却有了一丝说不出的转变。 “你会什么。” 女孩年纪虽轻思维却很清灵。一下子便知道慕冰玥所指。“我会一些武术、炼毒、医术、最擅长的是暗器。” 至于她是怎么冒冒失失的被人抓住。第一时间更新慕冰玥此刻却不想在多问了。那些事事非非现在对于她又有什么可区别的。后宫中的人哪个不想要她的命。只是沒胆付诸行动而已。 对于眼前还无法分辨真心的女孩。她和她也只是互为利用而已。陈姑姑和香竹这些日子对她都是仿得极紧。后宫之中除了兰馨。她又沒有别的朋友。在‘幽禁’中断了信息源无疑断了生路。好在送來个跟南宫辰无法谈及她意图的敌人。她自得好好利用。 有共同之处便有可协调的地方。有共同的利益便可达成共同的目标。 慕冰玥一边为其继续包扎着。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一边问着一些看似不找边际的话。试图在蛛丝马迹中得到自己想要的。 女孩到是竹筒倒豆子。似乎对慕冰玥完全敞开了心扉。不论问什么都会毫不迟疑的立刻回答。 不久下來。联合自己的推测。慕冰玥知道形势原沒有自己想的那么乐观。众臣抓住的不仅抓住的是她谋逆犯上的把柄。而是护国公私下收集了她亲族人的很多仗势 亲族仗势霸田违法等诸多触犯法律之事。是不大却也不小。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跟稻草。是最不起眼的。很多事往往也都败在最不起眼之处。 在她入宫时。她让母亲嘱咐过那些亲戚。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却不想这因果來的这般快。 有些事。她也只能铤而走险了。不然在这么坐以待毙下去。就只能任人鱼肉了。 “有什么毒可以让人看上去病入膏肓。” 阿清惊诧抬眸。捕捉到魄瞳里面的那抹幽光。她的心竟莫名跳了一下。 才相处这一会。她竟将自己的命交给了前一刻还企图对她不轨的敌人。她究竟是如何活到现在的。 此刻阿清心里深深的怀疑着。 慕冰玥对于她的迟疑并未在意。淡下眼眸道:“若是我有事。自有法拉她们两下水。” 慕冰玥只说了这一句话便未在说下去。但是女孩却若有所思。 就在前朝后宫议争已趋白热化时。他们争执的‘起源’慕冰玥却病了。 在此敏感时刻。她病倒在塌。无异会让很多有心人去探究。 御医诊断的消息接连不断的传來。但都只有一个论断。红颜薄命。 尽管前朝后宫。很多人都是存着疑。可慕冰玥一日重似一日的病情。都在告诉世人。她真的就快命不久矣了。 “皇上。娘娘心脉耗竭。若是在这么郁气难舒。心怀不畅。就是仙芝灵草。第一时间更新也只怕难以保住性命了。” 南宫辰阴沉不语。他总怀疑有人又用了邪术。可是彻查了六宫根本沒翻查出任何东西。反倒因此又给了朝臣桎肘的把柄。 看着她在病榻上日渐憔悴。他的心跟着淌血难止。 他本以为他的心已随着她的绝情枯萎殆尽。却不想它还是能感觉到痛。还是能被伤得流血流泪。 他知道她的‘病倒’绝非意外。可是他却遍查无迹。看着她日渐消瘦。他知道要想保护她。他唯有放手。可是一起这个念头。他便似被夺了呼吸一般。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让他难以忍受。很多时候。他都想携了她离开这些纷纷扰扰。只要她愿意。 只要她愿意。愿意抛弃一切。可是他心里同样清楚的明白。失了这个皇位。他再也无法能保住她。不说这些朝臣、不说那个守在父亲危塌前的男人。这个世界他们也已无路可走。无处可去。 他知道此刻他只有放手。她才能拥有一片他一直在向往的天空。他爱她是希望给她快乐。而不是让这份自私的爱。失去她所有的一切。 一国之君。却连自己最爱的女人都无法保全。历朝历代只怕也只有他当的这般窝囊了。 如今。他只求她活下來。不要再因为他在受到任何伤害。 若老天可怜。第一时间更新他希望他可以将其纳入羽翼下。等到他可以飞翔的那天。他还可以有机会带她飞向她一直在向往的那片天空。 天佑十一年 玥妃于年尾被判于死刑。翌日赤焰皇帝举行国祀。祭天祈福。为感谢苍天护佑赤焰国顺民安。故大赦天下。不论所犯何罪皆可豁免。 自此慕冰玥是历代间被判了死刑还沒等抵达死牢。便被赦免的。速度惊人的罪犯。 天子嫔妃。无论生死都不可在归于民间。而是送往皇尼庵。 随着慕冰玥的‘离去’。前朝、后宫的喧嚣都一瞬平静下來。所有人都在观望。等着看这位帝王会为这个祸水妥协到什么地步。也在等。等着看谁会第一个入这个情种帝王的第一个法眼。 在此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在慕冰玥里宫去皇尼庵‘赎罪’的第二日。这个头一天还愿为其甘抛一切也要与朝臣对抗的痴情帝皇。在她离开不到一日便宿在了凌嫔宫里。 红颜未老恩先断。万紫千红终归尘。 天下男子皆多情。薄情最莫帝王家。 对于护国公一族的快速入门。众人纷纷侧目。这一刻似乎谁都忘了那个‘倾国倾城倾天下’的绝世红颜。 可是一众不知的是。那一天是司空凌这一辈子最耻辱的一天。 就在慕冰玥离宫不久。密探也传回了轩辕皇帝病危的消息。 天佑十二年。南宫辰在凌嫔处住了仅一日后。便离开了皇宫。开始各地巡视。 天子巡视。各处皆动。 在此极为特殊的时期。南宫辰的这一举动不由让各方猜测纷纷。 一是因为慕冰玥的事。一是轩辕国一事。所以南宫辰的事叫一众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慕冰玥虽被打入了‘冷宫’但是后宫的风云并未就此平复。反而愈见弥漫。 尽管南宫辰已去地方巡视。那些妃嫔们还是抖的异常激烈。纷纷开始巴结太皇太后。借以求得可拌驾的名额。到时若是一举能孕育龙嗣。皇后之位便是十拿九稳。 与此同时慕冰玥终于抵达了皇尼庵。她虽是被废的妃子。但是也只是明面上做做样子。她的吃穿住行都还比照妃位的待遇。所以此次离宫。原宸玥宫的人都跟了去。包括阿清。 皇尼庵并非向民间尼姑庵的那样清苦之所。占地千倾。坐落在清凉山后。绿水环绕。环境清幽。 因为毎代皇帝仙逝时。遗下的嫔妃是不得返家。不过皇家未显恩德并不会苛待这些前朝留下的嫔妃。只不过前时。有一些嫔妃不想孤老在凄冷的后宫。便求了恩准。搬入尼姑院。有了先例。‘冷宫’的嫔妃自也愿居住在清怡的地方。所以便陆续搬了进去。从而改成了皇尼庵。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三十八章 集权 南宫辰以过人的英明领导力,举重若轻地驾驭着身负超凡智略的各类英才,做到了治国与治人的完美结合,在文治武功上均取得了超凡建树,赤焰开始快速追向称霸乱世的轩辕。 在这一时期,赤焰经济更为显著的开始发展。 东人西来,山越出居平地,劳动力增多。丝织业、铜铁冶铸均开始规模而续的发展,青瓷业也在釉陶制造基础上走向成熟,以此同时商人的地位水涨船高,一些兵将无仗可打下,纷纷开始弃武从商,下海捞金。由于河海交通的需要,造船业很兴旺,海船经常北航黑邑贸易所需。 经济的发展,与外界交往的增加,更加促进了赤焰文化的提高,出现了一批知名的经学家和文史之士,如程僖、郭碧杰、丛楚,而佛教也开始在江黑邑传播,居士大师从赤焰北徙,他们在建堂译经传法,影响颇大,黑邑这个彪悍的民族开始从‘茹毛饮血’的柜框里伸出手开始接触文明的社会,与从底层开始与赤焰维系的关系日渐亲厚。 而在唱和改革的虚表下,君臣关系日渐紧张。朝中大臣走马灯似的换,这让太傅、丞相等一些老臣不由忧心忡忡。 南宫辰的急于改变,太傅不是不知道,但是君臣和谐才能惠及臣民不是,与梅丞相对看一眼后,再次进言:“皇上大量起用新杰,排挤老臣,此番行事虽然对集权有利,却非良策,微臣……” 不等他说完,坐在御案上的南宫辰已是遥遥摆手,对此话南宫辰已听他们说了不下百遍。书中言语虽然也在抨击皇亲贵族,不过更多的地方却与他不谋而合的,如今他只想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为了他日能有能力护她在羽翼之下。 太傅心中的担忧,令狐夏和王渊不是不明白,若是这在以前,只怕他们也会同太傅是一样的想法,只是生命中有另一伴后,将心比心他们到更能了解南宫辰心中的苦。 一个帝王,连心爱的人都不能留住,又怎会不去痛恨那些逼迫他妥协的人? 现在这一系列的大动作不过是敲山震虎,他们相信在未来集权的道路上,南宫辰必会有更大的动作。 所以在太傅和梅丞相争相劝谏时,一侧的二人俱是置若罔闻的静看着脸上毫无波澜批着奏折的南宫辰,看着他那淡到冷漠的表情,二人心中不住叹息,自玥妃离宫后,皇上的生命也缺失了一块,整个人看上去就如枯井一般,毫无神采。 新一批的人才被选出后,朝廷开始走马观花的大换血,一切都在动荡不安,等一众看出苗头时,才发现南宫辰在每一个重要的部门都植入了自己选拔的人。 对于这次的大换血,朝中很多重臣都极为不满,有一些被南宫辰剥削的狠了,便纠集在一起,一起称病罢朝。 对于员工的罢工,南宫辰却展现出了前无仅有的冷硬态度,他在朝上一通宣斥后,便严明翌日再有人称病便准其回家养老。 在南宫辰异于往常的强硬作风下,一些大臣不得不‘弃车保帅’奇迹般的‘原地复活’,赶赴朝堂。 不过他们心中的怨怼,即使是瞎子都能看出,就只差宣之于口了。 不过南宫辰并未对这些小鱼小虾予以理睬,他的炮火早已对准了募兵屯粮的五王。 ‘东风’以来,万事俱备,南宫辰开始那五王‘开刀’。 赤焰连番施行新政,轩辕新帝登基,黑邑暴雪寒冬难以自顾,一切都在宣告着这一年不会再起争战,一切却又都在隐说着,风雨欲来,大战在即。 朝臣不断更换,独护国公一族一枝独秀,屹立不倒。 在一顶一顶高帽子接踵而来时,护国公早已被南宫辰赐下的荣耀冲昏了他已膨胀的‘红头’,再也看不见太阳下的光斑里,隐藏着的那个无间黑洞。 没有了护国公这个挡路石,就在南宫辰与五王磨刀霍霍时,五王一瞬被慕家庄釜底抽了薪。 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但是万两黄金却买不来一粒米,这一诡异现象却是世人生平仅见。 百姓万众一心,在慕家庄的号召下,无一人肯卖意图不轨的五王一粒米,那五王虽有万顷良田,却因无人耕种早已租了出去,此刻只能收回早已抢割完的麦地,和毫无用处的租金,这一现象别说是五王难以置信,就是预谋清剿反贼的一众跟随南宫辰的忠穗者也是诧目难言。 此刻世人才知慕家庄的根早已焊入赤焰的命脉之中,已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生死相连。 慕家庄对赤焰,甚至对他国的影响力深深震撼到了世上的每一个人,只因他接下来的动作,已是神鬼虽不能及。 在慕家庄的感召下,五王用金银引诱的佣兵开始纷纷返乡,五王刚刚集结的队伍就这般轻易的被慕家庄一击击溃,支离破碎。 慕家庄如此轻易的桎梏住贼心虎胆的五王,这是谁也没有预料到的,但就是这么真真实实的发生了。 那一刻除了茫然若叹的太皇太后,其余一众都是被这一情况惊骇久久。 五王意图已曝,又失去了虎爪,南宫辰有了出兵理由又无后顾之忧,他开始快速收网。 五王早年战功彪炳,都立下过不世之功,太祖皇帝立长即位时未免其遭新皇帝迫害特意赐下过免死金牌,只等到那一天拿出未免兄弟相残,因涉及到新帝颜面此事藏得都极为隐秘。 那五王本以为这片铁牌会终日蒙灰无有得见天日的这天,却不想最终竟是怕上了大用场。 当世人的知这一信息都极为叹惋,纵虎归山终为大患。 最终,南宫辰还是没有违背太祖皇帝的遗旨,饶恕了他们谋反叛乱的大罪,不过他并未就此轻易放他们入海,而是将其抄家圈地幽禁起来。 而这刻世人趣说道,五王跌倒赤焰吃饱。 五王那万顷良田和积山金玉全进了国库的口袋,而南宫辰的一些惠政终得以实施,他开始大幅度兴修水利,疏浚运河,灌溉农田。 在其一系列惠政实施后,在于年节前终于见到了成效,这一年赤焰每天都在大跃进,而那向来跋扈的轩辕国相对比下却有些‘意志消沉’,新帝继位后,并未明显弄出什么举动,似乎再无称霸之心。 赤焰国富民强开始赶超轩辕霸国,锋芒凛湛,黑邑依靠着赤焰的‘救助’也是对其‘俯首帖耳’,一收劣态,丝毫不敢违逆。 赤焰终鲤鱼翻身,一改以前沉闷的格局,高速发展和大力扶植商业后,收效卓著,最终垫定了与轩辕比肩的雄厚实力。 这一年赤焰硕果累累,收货庞大。 这一年赤焰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又逢年节,本该是国民欢乐,擂鼓庆祝的时刻,但是赤焰皇宫的家宴上还是一如往日的清冷,只因这阖宫嫔妃奴才需要伺候的唯一主子,一丝笑颜未曾露过。 这一年中他只零星踏入过后宫,但那寥寥可数的几次却都是去了凌嫔宫里,这让本就被孤立的凌嫔愈加受到排挤,后宫之中势力的分割却要比‘楚河汉界’还要清晰,一众忙着拉帮结派,到是无人在想起还在皇尼庵的慕冰玥来。 而慕冰玥在清水小谢的日子却过得愈加舒心起来,每日种种花,养养草,过起了与世隔绝的日子。 都说患难之中才见真情,在她被废的这一年中,只有夏兰馨和司徒清时常来探视。 今日不想才隔一月二人就又来了,慕冰玥不知为何兰嫔能频繁出宫,但也知必是有了皇帝的准许的。 一想到他,慕冰玥总是莫名有些愧疚。为了能保她安然离宫,不知他对别人妥协了多少,尤其是他最不愿的就是被人胁迫,为了她却甘心为别人低头,又为了她的家人顶着压力颁发了在只有皇帝登基、更换年号、立皇后、立太子等重国家有大喜庆时才能的大赦天下的旨意,不说这个赦旨的难度,就是大赦天下也是有限度的,谋反、欺君等大罪都是不再其赦免之列的,他为她背逆了祖宗皇规,开启首例,这份恩情她是无法轻易抹杀掉的,虽说她帮助他兵不血刃的消弱了五王的势力,但还是无法抵消他对她付出的那些妥协和真情。 她也唯有更尽心的协助他尽快掌权。 望着有些出神的慕冰玥,夏兰馨二人若有所思,过得一会待慕冰玥回神后,夏兰馨看着亭外的湖水香榭笑道:“古有岁寒三友,松竹梅,今有我们姐妹,冰清兰,不若我们也效仿古人附庸风雅一回,借这清风朗日我们姐妹义结金兰?” “我们早就姐妹相称了不是,还做那些劳什子捻土焚香的虚样子做什么?”司徒清清笑。 夏兰馨也是一笑,“是呀,到是我着相了。” 慕冰玥看二人一眼,知道两人都只等她表态,其实她是真的喜欢她们,在这个时代有**思想的女子很少,不去计较那些鸡毛蒜皮的女子更少,自己如今尴尬的身份她们丝毫未嫌弃过,也未可以掩饰过,看得出她们是心胸坦荡,以前她们来时,她害怕连累她们,只是如今她们说到这份上,她又怎能还去诸多顾虑,“冰玥见过两位姐姐。”慕冰玥起身正式向二人施了一礼。 第三十九章 重返皇宫 如今她被废,入了这皇尼庵是再也无机会出去的,她们千里迢迢的坐船赶来,难道还真个是图她什么?既然她们真心想要交心,她自然实意奉陪。 二人似乎也喜欢上了这个清幽之所,南宫辰和那二将也时常出去巡视,所以夏兰馨和司徒清一等自家夫君陪伴圣驾,她们便会赶来这里‘度假’,每次来了都会住上些时日才走,而慕冰玥也借此打探着外界的信息。 现在赤焰形势大好,强干弱枝的战略战国颇丰,优待苍民俘虏、打击逆党、整饬吏治、重视言路、赏罚分明、变革税制、大开科举、善待文人,以开明态度对待各方学派。 王渊知识渊博,才华横溢,令狐夏能言善辩,词锋犀利,南宫辰在两人双剑合璧,大力助推下,各项新政开始出台,对于南宫辰争分夺秒的施行新政,所有人都有些不解,要知道根基不稳是会给国基留下致命的隐患的。 在南宫辰大力集权时,护国公却愈见呈现尾大甩不掉之势,每当南宫辰施行的新政触犯到其核心利益都会遭到其大力阻扰,仗着自己国丈的身份,有时争斗激烈时,还会拿南宫辰当女婿般教育,当两方都会僵持不下时,太皇太后都会适时出来讲和,最后争斗的两方终会有一个妥协的,多数还是护国公,只因他的女儿一年余深受龙恩却还为皇家孕育龙嗣。 此时前朝改革渐消,后宫风云又起。 后宫主位一日不定下来,护国公乃至其余诸臣皆不甘放弃,而在他们互相对掐时,南宫辰却成了此中的最大受益者,每当他们抖得不可开交,他总要将水搅得等混,趁他们打的天翻地覆时,他罢职的罢职,贬谪的贬谪。 高官的陆续落马让一众大臣都愈发谨小慎微,不敢迎上去触霉头。 南宫辰的集权之路走的越发顺遂,寒门学子的新鲜血液开始渗入各各主干要道,在这些学子的护航下,南宫辰这一艘急流挺进的大船避开了很多大臣故意制造的暗礁,开始飞速行进宽阔的辽域。 赤焰在南宫辰英明领导下,逐渐打开盛世维端,开始恢复以前赤焰的盛况。 只是后宫之中在这急流飘荡的改革下,地位也是瞬息万变,有的是跟着父辈水涨船高,有的是被父辈兄侄无辜连累,不过她们本身的位份并未真正升降,只是背景与以前大不相同,而她们的升迁之路也愈发不明朗起来,有一些觉得后位无望,便会改投阵营,开始押宝。 嫔妃之间开始打破以往井然有序的阵列,一众都来往的愈加频繁,后宫前朝的情势都是每日在变。 在这个形势的所趋下,立后之事在此被推上了议程,而这次前朝后宫达到前所未有的统一,让南宫辰再也无法各个击破。 而现在后宫已俨然形成四股队列,一是在太皇太后庇佑下的雪妃,一是日益嚣张跋扈的凌嫔,一是后宫中最为美貌的罗嫔,其父在南宫辰强势改革时丝毫未受影响反而备受重用,而在这后宫之中只有罗嫔的背景有与凌嫔一较的能力,所以这一优势引了很多人纷纷投靠,不过有一些只是单纯的不喜欢凌嫔而已。 还有一位是颇会拉拢人心的芮嫔,她的家族在这次革命中不但幸运的幸存下来,损失的相对于除了护国公等大树来说是最少的。 一众嫔妃包括天下的人都以为玥妃被废后,南宫辰即使伤心也会难过不了多久,但谁知他除了对他有辅助的凌嫔稍有顾眷外,其他一概不予理睬。 一月踏足后宫的次数不过一次,而次次都选在凌嫔宫里,虽说南宫辰现在改革需要‘护国公’这根顶梁柱支撑,可还是无法不让其余的妃嫔嫉恨,这种怨念与日剧增,后宫开始打破平静。 在慕冰玥在皇尼庵‘潜心静修’时,深居后宫的女人开始了争宠拉锯战,各种各样争宠斗艳的戏码轮番上演,不过南宫辰面对太皇天后和众妃、朝臣的夹心战时,还是依旧雷打不动的‘专宠’凌嫔。 在一次太皇太后留下凌嫔谈话后,也不知是因为长久不孕被世人诟病的原因,还是风头过剩的原因,司空凌却在这时称病休样为由,拒南宫辰于门外。 自那后,南宫辰便日日宿在自己的养心殿,不踏踏处。皇嗣无着,后位空悬,太皇太后等了一月后终于耐心耗尽,传诏南宫辰彻夜长谈。 在那次谈话后,所有人都发现了南宫辰有明显了的变化,每日不在‘醉心政务’,而是常常发起了呆,如此过得几日,南宫辰罕见的去了兰嫔处,而且一住就是连续半月。 就在众女又羡又嫉忐忑不安时,南宫辰又过回了苦行僧的生活,可是众女的心还是依旧空悬,而等月后夏兰馨传出喜讯时,一众的心都狠狠的砸在了地上,而太皇太后这次却在跟南宫辰关系日渐修复后罕见的发了好大火,众女虽不知原因,却都乐得仅见。 就在夏兰馨在宫中四面楚歌时,南宫辰竟一连分别开始踏足各宫,开始雨露均沾,可是众女却深深明白,只要夏兰馨首得龙子,皇后之位必是她无疑。 就在宫中暗流涌动时,却又传出一骇人消息,南宫辰要接慕冰玥回宫,而太皇太后竟然应予了,这一重磅消息一经传出,无疑是在后宫之中扔下一重磅炸弹,后宫顿时炸了锅,谁也不再去算计那些南宫辰在谁家留宿的次数多了,纷纷开始频繁走动起来,联合前朝企图阻止慕冰玥回宫。 可是这一次太皇太后却站在了南宫辰的阵营里,众女不解却也不敢去真的质问,等雪妃木然的从德仪宫出来后,一众便知太皇太后是真的支持南宫辰接慕冰玥回宫,因为她显见的放弃了立雪妃为皇后的打算。 夏兰馨与慕冰玥来往密切的事,一众皆知,皇上另兰嫔先行有孕,分明是要立其为后,而到那时后宫之中会在无人敢为难慕冰玥。 这一步一步显见就是预先谋算好的,太后那时震怒现在想来应该是南宫辰违逆了她的意思,另夏兰馨先有孕,而后却不得不迫于形势放弃了自己辛苦培养的雪妃。 撇除这些不说,众女见太皇太后对南宫辰提出接慕冰玥回宫的消息无激烈反应便知,他们早已私下交易好。 一想到这个,众女的目光不由望向日渐显怀的夏兰馨,似在想她知道这一消息,心中会是何种滋味。 那一刻,众女心中却各自黯然,心中在想到底是有龙恩眷顾好,还是平稳无宠好,看着日渐有了笑颜的南宫辰,每人心情都是沉重无比。 慕冰玥从没想过自己会回宫,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天竟会来的这般快,而且又是在权势滔天的护国公严厉抵抗时,可是当陈姑姑二人哭笑着报喜,和那明黄色的马车时,她知一切已成定局。 心中无数个想法转过,她却依旧无力阻止。 当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一切天定,她想躲也躲不过。 当见到小腹明显隆起的夏兰馨时,那一刻慕冰玥心情复杂的直剜了下心,不是吃醋,而是与闺蜜的老公牵扯不清的苦楚。 那世最落魄时,慕冰玥也没想过当别人小三,却不想这一世竟是这么身不由己。 夏兰馨挺着个腹部见慕冰玥望来明显有些不自在,可是慕冰玥比她更不自在,四目想对竟是无语。 慕冰玥叹气步下马车,冲等在宸玥宫前的夏兰馨牵唇一笑,夏兰馨明眸一亮回以一笑,那一刻二人之间的那些不自在,和心存的顾忌就在这一小间都烟消云散。 慕冰玥知道她依然是她,人都道人与人之间可以共甘苦,却不可共富贵,但慕冰玥相信不论是什么都应该自己去争取,呵心维护,若不然就是再好的关系,一但有了裂缝而又不去精心维护,那就只有走向陌路一途。 二人间仅有的微妙气氛在相视一笑间悠乎散去,相携走进宫院里。 宸玥宫一如慕冰玥走前一样,只除了宫院外的那几棵凤凰花开得比以前茂盛些外,其余一切照旧。 至于这一次意外的回宫,慕冰玥已经自己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了,因为好像她越逃避什么,什么事就会越找上她,对于这些她除了无力,已再生不出什么别的想法。 进得屋内,里面的摆设一切照旧,纤尘不染,慕冰玥正环顾时,里面飞猛的窜出一道白光,快得如同闪电般,在慕冰玥还有些呆愣时,那道光直直撞进她怀中,有些尖利的尖锐物刺破薄薄的衣衫有些扎人的抓进里面。 慕冰玥茫然低头,就见小云呲牙咧嘴的怒瞪着她,好似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般的怒瞪着它,只是那琥珀中水汪汪的星光,却似在诉说着想念。 那分外怨念的表情,让慕冰玥一瞬起了愧疚,抱着它安抚的拍了拍,谁知还没等温馨几下,小云已拽拽的挣脱了慕冰玥的怀抱,小性的跑回了自己的宝座。 第四十一章 回宫后的风波 虽然夏兰馨是自愿走上这条路,但慕冰玥知道还是这个世界目光的评判在其中起着绝对的作用,好像女人一辈子不生孩子她就白活在世一样,虽然夏兰馨未提及父母逼迫她,但慕冰玥还是察觉出她是在压力下做出的这个决定。 “冰玥,你真的不怪我?”说到最后夏兰馨还是忍不住问道。 她当时虽是心里知道她是不愿回这个后宫的可是看着皇上愿意为她那般付出,她是真的被感动了,在他恳求她时,那一瞬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就如个普通人一般,让她真的是不忍拒绝,不过这只是其中一点,其实她私心里觉得若是让慕冰玥留在那个少有人烟的地方实在是浪费了她。 不论是她的才情,还是她的美貌,还是许许多多她说不出的东西,她只觉她应高飞在广阔的天空里,而不是沉闷的憋屈在暗无天日的尼庵里,她的人生才走了一小段,那实在对她太残忍了,虽说她不喜欢什么繁华富贵,可皇上对她是真心的,那么多才多智的她,若是伴在皇上身边那才是赤焰的福气,她的想法是那么的独特,是那么的令人惊叹,她相信对于天下女子来说若是她能当上皇后,那女人的地位一定会得到提高,她相信若她能陪在皇上身边,才能让皇上不再那么消极,才会让这个国家不再这么动荡难安。 若说男人靠征服世界来征服女人,那女人就是靠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现在虽然这个世界还是男人来掌控的,但她相信若是女人不在目光短浅,一样可以走出天地之外,而她,她相信她会活的分外精彩。 虽然她无法改变世界,但是她可以影响这个世界,她相信如果她愿意她甚至可以提升这个世界女人的地位,因为她已不知有多少女子重新选择了自己的路,而这里就包括她。 其实她选择让她回来,也不是因为仅仅因为这些,其实还是为了保全她的性命,只是现在说这些只怕会更让她增加心理负担。反正有她的存在,那些女人终会心中梗着一根刺,尤其现在凌嫔的呼声越来越高,她又是个容不下屈辱的人……想来如此皇上才如此着急的在还没有彻底清理好路之前,才行此下策吧。 “没有,我只是有些疑惑。” 夏兰馨听了,咬了咬唇,看着明月般的慕冰玥,心中挣扎难觉,良久后又重重的吐了一口气,才道:“其实皇上他虽留宿在其她宫里,但是……并未碰其她妃嫔……” 慕冰玥心停一瞬,玉眸低垂,夏兰馨幽幽一叹,都说天子尊贵无人能及,可是遇上情之一字,却也是**凡胎,不能免俗,看来皇上的情路还很漫长啊! 话已说到这份上,她再也不能再说什么,觉得已经留的太长了,不敢在耽搁下去,就怕一会撞上南宫辰,慢慢起了身,看向低眸不语的慕冰玥道:“你刚回来还有很多事还要料理,我就先走了。” 慕冰玥也未挽留,看着她微挺了肚子出了屋。 剩下慕冰玥一人独坐在椅子上,其余的人都忙碌的打理着,手中轻抚着小云,她的思绪却不由飘远。 脑中一遍一遍回想着夏兰馨两人去小谢时跟她说的话,现在想来那时都是有端倪在的,究竟是她忽略了,才造成今日的局面。 只是那太皇太后又是为的什么呢? 雪妃是她一手栽培的,她不信她真的只是为了兰馨肚子里的龙嗣便会轻易放弃掉她一手带起的人。 还是他……又对她妥协了什么? 慕冰玥思绪烦乱,屋中忙碌的人有感都更加小心的放轻了脚步,留心等待着那明黄身影的到来。 只是这一等竟等了半月之久,就在众女害怕到整夜失眠时,南宫辰终于去了宸玥宫。 南宫辰见到旷别一年之久的慕冰玥时,并没有过于激动的表情,也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恩宠,那夜也未宿在宸玥宫,而是去了夏兰馨的知语殿,不过后宫中的一众并未放下心去。 “他还当真是放不下她,哈哈……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不要江山要没人。”阴阴的树后,一个阴毒的目光阴鸷的看着宸玥宫,眼中的阴芒似毒蛇一般阴森。 这日是慕冰玥回宫后第一次去给太皇太后请安,屋中的还是那些老熟人,只除了看她的目光总是那般阴冷冷外。 看来她离宫时,宫里发生了不少事啊! 慕冰玥心有所想,面上却不敢怠慢分毫,恭恭敬敬的给太皇太后和几位妃位的请了安,得了旨意才敢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 而这回她坐在了兰嫔上侧,而凌嫔这次坐在了兰嫔下首,这里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而她的另一边这回是梅妃,面依带病容,整个人也好似比以前清瘦了许多,待慕冰玥坐过去时,只是礼貌的点了下头。 兰嫔对慕冰玥微笑示意后,便未再有动作。 慕冰玥坐下后打量一圈,坐在首位的虽还是雪妃,气色上却暗若从前,默默坐着对于她的到来似是丝毫未注意到。 汐妃还若从前,神情清灵,眸若水云,静若玉璧。 而这里纵观下来到是罗嫔神采奕然,明若彩霞。 看来她在到是活的很精彩。 而另一位对她表现出善意的是芮嫔,看着她身边围坐的谨嫔对她亲和的笑容和难以伺候的映嫔对她亲近的态度,便可知这位完全承继了其父的外交手段,极会拉拢人心。 而凌嫔表面上看上去虽还是看上去孤立无援,但是从夏兰馨那得知,众女还是并不敢触其锋芒的,尤其是莹嫔,虽表面上不愿去争抢什么,却还是寄人篱下的任其调遣,而梅妃也好像倒向了凌嫔,可能也是圣意不明朗前不敢与其硬抗吧。 汐妃似是中立,态度却又把握的极到好处,既不会想夏兰馨那般被人挤压,又不会被那些人强硬拉去,一场暗斗下来,慕冰玥看出这位才是斗智高手,芮嫔虽会拉拢人心,但是背景无法压轴,现在刚起立后之意,她便锋芒毕露,实在有些过早的表明立场,没有给自己留下后路。 满场观察下来,慕冰玥却觉得兰馨这边极为不妙,太皇太后虽对她关照有加,却也看的出是看着她肚子里的龙嗣面子,若是夏兰馨一举不能的男,只怕这风水不定会转相哪! 而她现在怀着龙嗣,在这场势必无法避免战火的波及,就算她表明态度,登上后位的人也绝不会容下她的孩子。正所谓嫡子不长,长子不嫡子,乃是一乱,到时国君储位悬而待立,势必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 赤焰刚刚脱离夹迫步入正轨,那时储位之争势必会是一场灾难。 想来这也是太皇太后不愿看到的吧,所以才放弃雪妃,扶住她压过凌嫔。 不过若是兰馨此胎不能的男,不但会失去所有的庇护,反而会成为后宫所有人的眼中钉,毕竟在这个宫里,只有她孕育龙子。 想到这些慕冰玥不由悄悄的敛了眉。 太皇太后暗旁观到慕冰玥静若新月的脸庞不由暗暗叹气。 这一次个人都怀着心思,说好也提不起兴致,后来便早早的散了场,不过毫无意外太皇太后单独留下了慕冰玥。 看着慕冰玥一言不发,太皇太后难得的矮下面子,“你莫要怪哀家不守承诺,实是皇上身下不能没有子嗣,他的心又一直放在你身上,哀家就是逼迫他去别的宫里,他的心也不再哪,为了皇脉延续,哀家不得不顺着他的意,却不想他对你痴心至此,硬是违逆了哀家,选择了与你交好的兰嫔,木已成舟,哀家知道是皇帝在信不过哀家这个孤老太婆,你回宫的事,哀家虽也是顺手推舟,但却知皇帝并非为了一己私欲,而是……哎!总之皇帝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全你的家人和你的安危。你要不要怪他……”说到这里她已向一个寻常家的祖母关照后背媳妇般的轻语。 慕冰玥苦涩一笑,一国皇帝无法保障一家平安,她有覆国之财却依旧保护不了家人安全,她又能去怪谁。 想起映嫔的阴毒目光,慕冰玥不由看了面前的人几眼,她如今对她敌意的态度分外明显,不知是否有眼前人的意思。 现在一切都是不能在看表面的了。就像她明明在外面对这个国家和这个后宫有用,可还是让她拿回来利用。 在联想到夏兰馨日后的处境,慕冰玥沉默的不愿在辩。 现在就连南宫辰都不再走极端,而是中庸之道,她又如何寄望这位太皇太后去实现对别人的承诺。 两人话别后,慕冰玥并没有回自己的宫,而是带着人赶去了知语殿,却不想路过御花园时正碰上了公主紫蔓与梅妃、汐妃和莹嫔在一起赏花,她有心想避,却见她们已经定眸在了她身上,无奈下她只好上前与梅妃两人见了礼。 慕冰玥见过礼后,紫蔓却未给她敬礼,要知道她虽是皇家公主,但慕冰玥身居妃位,是当得起天家皇妹一声‘皇嫂’的,不过对于此慕冰玥并未去理会,而那映嫔见紫蔓未动作,便也堂而皇之的站定笑看着慕冰玥。 第四十二章 小嘟嘟的降生 对于她们眉眼间的互动,慕冰玥并未去理会,如今不论她对她们是何态度,她们都已视她为敌人,她又何必去浪费那个力气。 却不想她们这次没有轻易的放过她,映嫔更是在一旁冷嘲热讽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失意似得。 等慕冰玥好不容易摆脱她们时,却不想又在转角碰到了凌嫔,先时她虽也问到了这团香气,却以为只是她路过时停留时留下的,却不想她也没有回宫,是在此处特意等她么? 看来今天都是组团围堵她啊! 她又想对她说什么呢? 面对司空凌时,慕冰玥就不那么风轻云淡了,因为她知道映嫔只是程程口舌之快,可这位可是能动真刀真枪的主,稍有不慎就是会跟对方死磕的。 凌嫔显见的满意慕冰玥对她正视的态度,高傲抬起的下巴一挑,“本以为玥妃去了那荒无人烟的地方,应该会蹉跎些呢,却不想脸上还是有如润玉般的光泽,若是不知道的怕是要多想,玥妃是狐精鬼怪变得呢!” 见识过映嫔的伶牙俐齿,慕冰玥又怎么被凌嫔这些无关痛痒的话放进心里,她轻笑一声,“凌嫔妹妹说的是,本宫素来喜欢妹妹的直爽,今日本宫还有事,改日在于妹妹讲些趣事。” 凌嫔最是爱拔尖,先是被慕冰玥抢了风头,后又是被兰嫔抢去恩宠自是恨她们恨得牙痒痒。 不给凌嫔在出击的机会,慕冰玥直直的走了过去。 瞧凌嫔这幅要与人拼命的架势,慕冰玥虽有些忧心却更多的感到无奈,看来兰嫔在宫中的处境也不会了观,难怪她会走此下策。 左右都会被人拉扯,何不自己做主,挣出一片天。 一路走来,慕冰玥心中已暗暗的下定了决心,与其后半生被人鱼肉,虚以假意,还得处处提防暗钉子,倒不如自己掌在手中来的痛快。 慕冰玥感到知语殿时,却不防莹嫔也在,看着有些呆愣的兰溪,她不由调侃道:“怎么,两姐妹在说什么悄悄话呢?还是不欢迎我?” 夏兰馨眉眼一嗔,“快进来,谁敢不欢迎你。” 慕冰玥一笑,自行坐下,那莹嫔却有些不自在的拽着自己手中的手帕,她见了不由看向夏兰馨,后在其示意下注意到莹嫔眼角的泪光才有些恍然。 看来那位也是个辣心的,准是今日受了些芮嫔的暗中挤兑,这才将气撒在不敢辩解的莹嫔身上。 有莹嫔在,慕冰玥也不敢说事,只好闲闲的喝着茶,那莹嫔岁数虽小,心思也纯净,却并不是愚笨的人,很快就发觉出慕冰玥的意图,很快就找了借口走了。 “说吧,大驾光临,玥妃娘娘可是有何指教?”兰嫔敞亮一笑。 看着她一如初时的清爽笑容,慕冰玥放下了点心,扣着茶盏,低低道:“你可愿当皇后?” 说到正经事上,夏兰馨沉静下来,“若是以前我是不愿去碰那些纷纷绕绕的,只是现在有了孩子,我是真的不想孩子在这种生活里出生,我想给他我能给的一切,我不想孩子到时还要跟我受罪,自从我死过一次后,我才觉我的人生一直在别人的期望中过着,根本从来没有太对的想法,现在我有了孩子,才觉得自己以前的光阴都是白度了。我根本就没有自己的生活,现在生活在这样的圈子里,我更是觉得压抑非常,每每半夜惊醒,我都是在寒冷黑暗中期盼,期盼我也能有你一样的坚强,也能获得跟你一样精彩。” “那好,就让我们一起任性一次,不管怎样,我们早已被拖入了这个圈子,不能在任人鱼肉下去。”慕冰玥斩钉截铁的道。 “好,就让我们一起博一次,无论输赢,总算为了自己努力过。”夏兰馨当下道。 两人商定后的第二天,慕冰玥便单独去找了太皇太后面谈。 如今赤焰的经济飞速发展,但与轩辕国尚差着一段距离,虽然赤焰现在偃武修文,人们都下海捞金,但还是有些缺角存在,若想早一天踏入盛世,就不应该只单一的发展一面,而是要多方面齐头并进,双管进行。 国以民为本,慕冰玥自然还要从这方面入手。 现在兵将的战险已经基本覆盖全面,但是那些遗孀将后她们还没安排好,孤儿、寡母、遗孀这些虽然都需投入大笔资金,但也不是无米下锅,那五王的‘赃款’不是还没怎么用么? 说服太皇太后后,慕冰玥工作进展的更加顺利。 先是抚恤金,然后是养老险,再然后是医疗险,她都给那些当兵人的家人上全,而且全是免费,因着影响好,反响也大,后又在离女的宣传下,更吸引了大批的人去购买保险。 说到这里就不由的说一下,现在已经红透半边天的离女,尽管慕冰玥已经跟她划清了界限,她却还是慕家庄里投效,不但经常义演,将自己所得商银全部卷到慕冰玥建立的妇女儿童救助基金里。 离女毫无怨言的付出,慕冰玥虽看在眼里,但还是将去皇尼庵的她拒之门外了,虽然现在对她的怨怼已渐渐散去,她却不愿再见她,只因一见到她,她就不由自主的想,沈雪若活着也该这般,坐着船去看她一直向往的风景。 有了慕冰玥的加入,后宫中的人如临大敌般的凛起,而慕冰玥却首次在一众群起攻之时,淡定的舌战‘妇孺’。自从妙语连珠中脏字都不带一个的就把映嫔骂回去后,人人都开始对她刮目相看,尤其是凌嫔每每开口都会被不但会被慕冰玥四两拨千斤的顶了回来,还挤兑她只噎口水,在慕冰玥横扫智射下,每个人都是拜下阵来,而最后的结果更是令人咋舌,就是慕冰玥的主动出击和软硬兼施的拉拢人心。 终有一日,夏兰馨淡定不下去了,看着那个依旧静若水月的侧颜吟了一句:“水利万物而不争,无形而无处不在,无意而无坚不摧。我当真是小看你了!” 慕冰玥无奈回她一眼,情势所逼而已,谁愿意天天去带着虚伪的面具日日糊弄人,比起这些闺阁中长大的小姐,她只不过有机会经过‘千锤百炼’而已,如今她只发挥了三成功力,就叫这些叫起来比鸭子还呱噪的女人哑火,说起来还真是有些打的不过瘾,不过追根究底起来也是有些胜之不武,谁叫太皇太后也是有意无意的庇护着她两呢。 一想起那些女人‘内焦外嫩’的脸,两人就忍不住的笑。现在只要一聚在一起,两人便合起来演双簧,一唱一和,一红脸,一是白脸,每回都是够不要命挑衅的喝一壶。 几回合拼杀下来,那些人也渐渐的歇了在这上面与慕冰玥两论长短的心思,转而又将战场移向了另一敌阵,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到是被她们聚集起了一些乌合之众,只是现今的慕冰玥全然没有想避祸的先发,不等对方制好战略,她就开始架起了高农炮,每次出击都能轰胡一窝,仅仅三月下来愣是见着她绕道走了,看着这一意外状况,二人虽有些哭笑不得,却也倍加不敢放松,夏兰馨临盆在即,一刻都轻忽不得。 当小嘟嘟出生的那一刻,夏兰馨和慕冰玥都是百感交集,看着小小的人,二人是又哭又笑,这个孩子的来的不易,也只有她们才知其中艰辛。 夏兰馨一举的男,不但是南宫辰的长子,还是南宫辰最爱的女人的重视爱护的,当下身份水涨船高,送贺礼的人来往不断,人人都道,这位怕就是未来的太子了。 凌嫔一帮虽还是不服,嚣张的气焰却被打击的消去不少,只因送贺礼取过一次知语殿,哦不,自从兰嫔诞下龙子后,便被南宫辰晋封未兰妃,知语殿现在也被更为知语宫,只等小皇子满月,就准兰妃自选一宫搬进去。 也不知是不是慕冰玥常常陪伴着小嘟嘟的母亲,小嘟嘟在胎里便熟悉了慕冰玥,每回慕冰玥去都会咿呀着找慕冰玥,有时兰妃吃醋,总会说,天下的男人都好色,见了漂亮的女人就挪不开眼,每每说的慕冰玥都是哭笑不得。 南宫辰现在虽不宿在任何宫里,却依旧去的慕冰玥的宫中最勤,虽然还未引起那些妃子的太多嫉妒,却也是让兰妃惊心了,就怕慕冰玥再遭毒手,索性皇上还算自制,每回都不会在宸玥宫太多带,她这才放下心。 一日没有揪出幕后真凶,她总是心有难安,看着每日笑颜哄着小嘟嘟的慕冰玥,兰妃却不敢将那个秘密告诉她。 有些事,知道还不如不知道的好,省得得知结果反而更加叫她痛苦。 小嘟嘟很快来到满月,活泼可爱的人见人喜,尤其是太皇太后更是高兴的整日合不上嘴的,每每开口都是叫小嘟嘟快快长大。 宫中为迎接南宫辰长子的出生,大办了一次宫宴,宫宴的规格比照着太子的等级置办,这让很多大臣都颇有微词,不管南宫辰却丝毫未理。 在那高额奢华的宫宴后,一场争后的战争正式打响。 第四十四章 隔牛打山 慕冰玥一回宫,司空凌便立刻受到了冷遇,这极大的反差立马引起了护国公的强烈不满,慕家一族的得势让其在私下不止一次的埋怨皇帝,更在喝醉酒时,口吐狂言,‘天子?这个天也是我司空唳给他守下的,没有我,他南宫辰的龙椅能做的那么安稳。是龙你也得给我盘着,是虎你也得给我卧着,我的女儿只有后位才配她’。 那些朝臣那个不是见风转舵的好手,自然两面和稀泥,一方也不敢得罪。其实说实在的那慕冰玥虽说不能孕育龙嗣,可南宫辰对其严密乃至费进心机的守护,那个没长着眼睛,看不出来,不过心照不宣罢了。 南宫辰越不留宿宸玥宫便越说明了他对她的在乎,而那与慕冰玥拜了姐妹,如今又怀了龙子的,那不就是南宫辰对其在乎得到极端地步的表现。 堂堂天子为了个女人做到这步,可说是羡煞天下女子。 自慕冰玥一队得势后,护国公便开始倚老卖老,先是称病不朝,后见南宫辰不为所动又开始密书其麾下战将,命其与黑邑疆兵频起争执。在他接连不断的阻扰破坏下,南宫辰的革新新政很大程度的受到了影响,不过其依旧故我,丝毫不理护国公的挑衅。 众臣一旁凉看着护国公的‘自掘坟墓’,连五王都能兵不血刃解决掉,他们倒要看看这骁勇悍将能翻出什么浪来。 不过后宫之中的太皇太后就没他们这般淡定了,她耐不住的找上了慕冰玥。 慕冰玥对于她这次传召的起因是明白的,只是南宫辰现在施行新政的路上就好比在走钢丝,每时每刻都游走在危险的边缘,但他现在已经进入中心地带,如果他的决心出现动摇,不论是向前还是退后都会举步维艰,也许前路在所有人眼里都很渺茫,但只要他下定决心,他就并非孤立无援,而他手上平衡木的便是最好的武器,只要他适时的根据走向掌控支点,那他就能一直平稳的走向终点。 现在看似一不小心便会万劫不复,但是千帆过境,才见梨园,如果不趁着其他两国休兵养息的时机整顿内肌,那么这病源早晚会传达至五脏六腑,到时数症并发,那就再也无药可救了! 对于慕冰玥的沉默,太皇太后终觉不满意,凤眼一肃,“哀家让你的族人不受你的牵连,你也该有回报才是。” 慕冰玥失声一笑,她还真没见过这么倒打一耙的! 幽瞳对上含怨带怒的凤瞳,不想才一年多不见,眼前的人已略显老态了。 看来这数月来,南宫辰跟她意见还是无法达到统一啊! 在那凤目迫人的逼视下,慕冰玥终开了口,“边疆苦寒非是常人能想象,浴血拼杀更是磨砺人的意志,此中人非是钱财可以笼络,五王之所以不堪一击不过是自身耽于享福,御下吝啬,而护国公却与其大不相同,一起拼杀下来的随将都是跟他一起在死亡深渊挣扎下来的,若是这时皇家做出损降司空一军的威名的事,只会让天下人生出‘狡兔死走狗烹’的荒凉之感。” “那依你说该怎么办?”在慕冰玥的剖析下,不知不觉间,太皇太后胸中的戾气已渐渐消弭,而后问询的话,已是将其捧在了与她同等的地位上。 “有时踩,不如捧。”慕冰玥闲云淡月般说道。 太皇太后不解的凝目。 凌唇幽幽的吐出一口气,“要想将某人攥紧在手心内,便要给予他想要的。” 露白到这份上,太皇太后再不懂那就是白混到这么高了,不过这个道理谁都明白,只是司空唳现在最想要的是他女儿等位,怎么她就这么轻易的说出给她的话? 她就不怕她转投别人的阵营? 慕冰玥似是知道太皇太后心中的想法,似笑非笑抬起眸,“鸡蛋不能放到同一个篮子里,赌注也不能大小同压,太皇太后做自己想做的就是……不过,没有那个金刚钻冰玥也不敢揽那个瓷器活,有时退步不代表就是输了!” 说完她施施然的起身,恭恭敬敬的向太皇太后施完一礼后退了出去。 看着那纤弱的令人担心的纤人,太皇太后再次陷入了沉默。 她总以为眼前的人是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却不想将其强拉进战局后,她竟爆发出了这么惊人的震撼力。 自她自揭身份后,她便一直密切留意她的举动,不想却越看越神秘,在回顾她往日的举措她更见惊心。 其实慕冰玥实际上是被他们这对祖孙逼烦了,所谓山不就我,我就就山,兜兜转转,她既然还是逃脱不了这个命运,也就只能改变自己。 慕冰玥虽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具体实施起来却极为艰辛,先不说司空一族眼睛跋扈的长到头顶的事,就说司空唳挑起的边疆领土瞎管争端也是够她跟着喝一壶的。 本来黑邑与其易物互贸,两地百姓都是极为受助益的,现在被司家军一同胡搅蛮缠,物价硬是涨幅不停,极大的影响了边疆的贸易往来。在太皇太后顶力的支持下,慕冰玥开始隔牛打山,先行卸了护国公的左膀右臂,王、孙两将,不过都是有法可依、照章办理。 慕冰玥的这次出手并没有留有余地,直将对方打入地底,她虽不崇尚武力,但是对于为个人私怨而去挑起敌国恨意的,她绝不会手软,对于他们就像那世挑起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帝阀,她绝不会从容。 这个世界本就存在诸多不幸,而他们却还要罔顾人命,肆意挑起争端,孰是让人再难忍下去。 而那座‘山’,她也不会放任他伫那太久,她的家族之所以受到攻击全拜赐与他,而她们现在是挡在她女儿封后路上的绊脚石,即使她们无害人之心,却也绝对会是他们父女欲处之而后快的眼中钉,所以不如化被动为主动,护国公的得力干将之所以如此快的倒台,虽有她推波助澜的作用,但却也离不了两人罔顾人性的贪佞本质。 不过护国公却大为不同,死了张三还有李四,死了王五还有赵六,一日不铲平他的主脉,他便一日能做他的‘太上皇’。 在削起党羽时,其她人也没闲着,尤其是太皇太后,自慕冰玥表态后,她便来了个反间计,一下子跳台到了凌嫔的阵营里,并与南宫辰对立起来。 这前后极大的反差,顿时在后宫中又掀起了波涛,在夏兰馨莫名惊心中,南宫辰似乎迫于太皇太后的原因,将凌嫔晋封为凌妃,而其的凌云殿改封为凌云宫,并赐其一人独住,而在礼部备办期间,南宫辰都是一直宿在凌云殿的,这一现象让兰嫔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新归投来的芮嫔却先一步洞察了战机。 正所谓欲抑先扬,这风光无限的背后不知蕴藏了多少杀机。那南宫辰其实能轻易被胁迫的主,要是那样他早几年就会被迫压着立了皇后了,何必等到现在? 若说被胁迫得妥协到没有尊严的地步,那也只会是因为她。 只是眼前的女子比他还要叫她看不透。 若说她有求,偏偏瞧不出她对何事上过心,若说她无欲无求,偏偏她的存在在影响着每一件事态的发展,而且每一件都在她的基础之上往好的方向延伸。 都说高手在民间,数日接触下来,她越发觉得她深藏不漏。 就好像……她不是她,确切的说,她有双重身份存在。 就像待到那一日她在人间嬉闹够了,大家才能见到她那令人目眩的本尊。 第四十五章 架空 夏兰馨的封后路一如芮嫔所想,走的并不顺利,虽然后宫的暖风都被慕冰玥妙手乾坤的导向兰嫔,但是南宫辰在与护国公的较量下却直往下坡走。 不更确切的是氏族与寒门之间的较量。 南宫辰的每一项惠政虽都极为利民,但却相对的损害到队贵族宗亲的利益,这让南宫辰一直施行的很顺利的新政很快的进入了颈项,在难以达到突破。 现在是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的对垒,新中国成立把百姓从被地主剥削压迫拯救出来也不是一日两日不是。 赤焰的现有耕地大部分都掌握在这些贵族高户的手里,他们宁愿荒芜也不愿意在低价租给平民,而且这种事状演变的愈见升温,南宫辰知道在这么发展下去绝对会使国家经济退化,所以在与四位骨干商量后很快的转变了战略方针,不再企图将土地普及公有化,而是在紫蔓公主的封地上动起了手脚,采取了让一些地方先富起来,进而带动其他地方近步的方策。 其实这也是南宫辰和令狐夏、太傅四人研究那副手稿从而得出的一致意见。 慕冰玥对于南宫辰采取迂回政策的做法并未惊讶,揠苗助长终会留下无穷后患,倒不如徐徐徒进,温水煮青蛙。 她相信当那些封地高速发展起来,很快就会影响到那些贵族的领土上。中国首都北京,弹丸之地,不也是寸土寸金,一个好的演说家不在于他的舞台有多大,而是他的目光有多远。 慕冰玥相信,南宫辰现在心中已经勾出了一张盛图,而他会一直坚定不移的向那走下去。 至于争抢后位,并非是慕冰玥私心,不说外戚掌权不利皇权集中,就是如今司空一族对新政的阻挠分明就似慈溪再现,他们狭窄的思维只会让赤焰落后几十年。 这个世界太需要救赎,但绝对不是以暴制暴。 再好的武器,再好的防御,也不如人人有一颗向往和平的心。 她相信他们终有一天会意识到和平的重要。 三角之架虽是最稳固的结构,但若出现裂缝只会造成全面崩塌。 那时生灵涂炭,血染河山,不知又有多少人会遭此浩劫,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而在这一点上慕冰玥相信南宫辰是跟她一样不愿乐见的,所以才他这么急于改变,大胆启用新杰,实施惠政。 在慕冰玥回宫后,两个人交流的机会真的微乎其微,南宫辰虽常来用膳,却从未留宿过,偶尔与她目光对上,总是会心事重重的自己避开。 慕冰玥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但对于这种生活模式很是喜欢,虽没皇尼庵那般清净,却好在为给自己在附加什么压力。 到小嘟嘟百天那日,宫里车水马龙,人流不息。 宫宴上的南宫辰却有些闪神,席间好几次都会情不自禁的把目光移向静坐着的慕冰玥身上,却又很快的收了回去。 皇长子百天,本该是嘟嘟才是宴席上的主角,但是南宫辰有些失态的表现却让一众的目光暗里不由又投在了那绝世红颜上。 席上南宫辰瞳光黯淡,一直默默无言。而万众瞩目下的慕冰玥虽是却少了昔日的疏离,却增加了迷离之感,给人越靠近却觉得离她越远的感觉。 就如此刻,她的人明明坐在那,但她的心明显不再那。 嘟嘟百天后,他的名字经过层层审批正式确定下来,命名为南宫仁星。 对于这个名字世人虽觉得意义模糊,但也没什么可挑剔的地方,便都欣然接下了。 可兰妃却是若有所思,自南宫辰跟她说小嘟嘟以后只会由她抚养后,她便看出南宫辰与慕冰玥之间明显发生了不愉快,虽然两人之间谁也没表现出什么,但与他二人熟识的兰妃怎会看不出这明显的迹象。 推测异样发生的时间,她自然知道二人是因为什么起了隔阂,但想到慕冰玥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她也不好再去强违逆她的好意,只好心下默默感激着这份情。 小嘟嘟百天后,知语宫依旧人往不断,相对于兰妃宫里的热闹,凌妃的凌云宫却是门可罗雀。 南宫仁星是南宫辰膝下唯一的孩子,又是皇长子自是贵重非常,随着南宫辰的赏赐不断,兰妃母子在宫中的地位更是水涨船高,因司徒清的关系,南宫辰的左膀右臂自是也鼎力支持兰妃,太傅身为南宫辰的心腹,莹嫔自也站到了兰妃的阵营里,而后便是南宫辰的另一心腹,梅丞相,他的女儿梅妃也表明立场站在了兰妃的战壕里,因同伴离去而‘罗本’的罗嫔,面对这一情况,只好弃权,但她并未去投靠任何阵营,而是选择跟汐妃一样一旁观战。 最后除了这两人,和默默不再显于人前的雪妃,其余一众都投到了兰妃旗下,站在了凌妃一人的对立面。 兰妃有了众妃背后势力的支持,后宫的争斗显见已分出胜负,前朝那边却是一直争高不下。虽说凌妃一年不育是事实,但护国公却依旧毫不让步,每每朝上的人提起立后,或立太子的事都会被其直言训斥,不但找出各种借口诸多阻扰,还总常倚老卖老暗压南宫辰意让其常去凌云宫。 就在前朝后宫都觉得南宫辰应该耐心耗尽会强行立后立储时,他却自将此事暗暗沉了下去,而是不断留宿凌云宫,并且时常会赏赐护国公良田黄金。 就在后宫中都被这一情况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时,南宫辰又给了他们当头一棒,他加封护国公为黔王,并赏下黔州做为其封地。 不过司空唳并未因此感恩戴德,他被战功冲昏的头脑终有了一丝清醒。 异姓封王本就寥寥无几,而两字的只能有亲王才配尊称,不说这些流于虚表的,就说现在,那些个亲王又有哪个讨了好的? 那五王至今还被南宫辰监禁,瑞王又是远远的打发到边城…… 这些让被加封为黔王的司空唳顿时敲响了心中警钟,行事也变得谨慎起来,不敢在激进下去。 这时南宫辰小队充分发挥了其超常的的政治手段,开始慢慢架空黔王手中的权利。 南宫辰虽最常留宿的还是凌云宫,但是凌妃至今无一子傍身,这让黔王底气渐渐不足,只能任南宫辰宰割。 名升实降下,黔王渐渐收敛了暴烈的脾气,未在强硬的与南宫辰抗衡。 在南宫辰怀柔的战略下,黔王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忍痛被其夺权。 在这一张一弛下,南宫辰的皇权渐渐集拢,立后迷雾上也日渐明朗起来。 第四十七章 你知不知道 而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更加慕冰玥不舒服,只因那目光似在一层层剥着她的衣服,慕冰玥的脸色一瞬沉了下来,“本宫身体不适,先行告辞。” 慕冰玥转身便走,这次那两人却并未在追上来,慕冰玥心里正松口气时,却听见那不知来历的男子嘻声道:“玥妃娘娘,我们后会有期了。” 慕冰玥眉心一蹙,下意识回头,却看见那人眯眼淫笑,目光还是毫无忌惮的粘在她身上,见她回头更是意味深长的哼笑一声,而那瑞王也是一脸高深莫测的看着她,两人眼睛的黑光里都似在酝酿着什么,那一刻不知为什么她的心惊停跳了几下。 “娘娘……”阿清轻唤。 慕冰玥回神,转回眸启步往回走去。 夜幕深沉,丝竹之声渐渐散去。 凤仪宫,只剩下了皇帝与皇后两人。 大红的凤帕隔绝了夏兰馨的视线,但她还是能感觉出眼前的人,并不快乐。 顺着缠金丝的龙袍,她依稀能看出他紧绷的线条。 长久的沉默后,南宫辰终向凤床上的人走了过去,他手拿一柄镶金如意伸在凤帕下,无声将其挑落。 精心描绘的红颜显露出来,黑瞳却依旧沉如黑夜。 “你早点休息吧。”话落,人已和衣自行躺在了凤床上。 夏兰馨愣了愣,却很快反应过来,心里默叹了口气,坐到铜镜前卸了宫花珠翠后才小心的避过南宫辰,躺在了里侧。 龙凤翔灯柱上的龙凤喜烛将寂静的暗室照的极为红亮,即使隔着几层红幔,夏兰馨还是被其晃得无法安眠,即使劳累了一整天,她还是毫无困意。 想起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她静静的闭上了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她似梦似醒时,她突然觉得身边的人起了身,她本以为他是喝多了起夜所以并未出声,谁知道过了一会她竟听到了开门声,待她睁眼时门口已无了那人身影。 她疑惑起身,下一刻却又想到什么趟了回去,她悠长叹了口气,又重新闭上了眼。 南宫辰悄声避过侍卫,来到宸玥宫,却意外的见到屋内的灯还亮着,他轻提脚步上了楼。 明亮的烛光下,慕冰玥一人独自坐在床前地上拿着一本书册看着,她的身侧还叠着厚厚的几本书册,跳动的烛光晃过她那冰般莹彻的脸颊,宛若冰泉里的新月,清新幽静。 她只穿着一件单衣,薄薄的衣料紧贴合着她柔美的曲线,尤其是那玉璧更见纤巧。 轻托着书册的纤指莹洁如玉,看得南宫辰一阵恍惚。 他无意识的走上前,响起的脚步声终惊动了凝神看书的人。 看清来人,慕冰玥眼底一片惊惶,“皇上……” 南宫辰含笑走上前,“这么晚还没睡?在看什么,这么入神。” 他的问话让慕冰玥一下子惊跳而起,她迅速的合上手中的书册,惊慌的又将书册装进了箱笼里。 等盖好箱笼她才似想起什么,回头只见南宫辰神色僵硬的看着她。 她踌躇了一下,低下了眸子,“皇上这么晚来这可是有事?” 墨瞳黯淡下去,淡淡的恩了一声。 她抬眸看向看他。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晚来这里了,今天又是他大婚的日子,他来这做什么呢? 慕冰玥心中暗暗揣测着,见他目光落在盖好的箱笼上,她不由眉心一跳,“是什么事?”她企图将他的注意力引开。 “只是睡不着,见你屋灯还亮着……”说到这里他未在接着说下去,眼睛却还是看着那个箱笼。 慕冰玥心急的找不到话时,却又听他道:“这个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见他往箱笼这走来,慕冰玥一急迎了上去,“皇上和兰姐姐大婚,臣妾准备了礼物给皇上,皇上可想看看?” 南宫辰顿在她身前,眼睛的视线越过她依旧能看到那只箱笼,可是见慕冰玥眼底一片惊急,他竟不忍在逼问下去。 而她接下来的举动更让他惊诧,她首次主动的拉住了他的手。 那双手是那么的娇柔,一下子便激起了他心中久久压制的躁动,鼻间全是她迷人的幽香,他情难自制的吻了下去。 那双盛满惊惶的玉眸是那么的让人心悸,他制住了她所有的抗拒,逐渐的加深了那个吻。 只有她,是他最爱的,只有她,是他最渴望的,他想要的只有她。 慕冰玥本想将他拉到书房,却未预料到他突然吻了下来。 “皇上……”她拼命的闪躲着他越来越狂乱的吻,但所有的反抗都被他轻易的挟制住,唇齿纠缠间,她只能在需要呼吸时才能反抗出声。 他的吻是那么的强悍,让她除了呼吸却再也无一丝余力反抗。 一滴滴莹泪顺着脸庞滑落,这次他却无动于衷。 在他将她推到在床榻上时,她惊恐的苦求着看向他,“不要……不要……” 冰露般的泪珠不断滑落,他紧紧的盯着那对让他魂牵梦萦的泪眸,“为什么不?我爱你,玥儿,我爱你。” “不……不……”慕冰玥不断哭泣着,纤细的身子亦颤抖不停。她不知道她究竟在怕什么,她只知道她害怕,害怕他眼里燃烧的烈焰,害怕他那炙热如火山的深情,害怕覆在她身上不断升温的滚烫身躯。 他的吻却还是落了下去,一点一点的吻干她的泪珠。 她眼中的惊恐却丝毫未能消退,身子颤若狂风暴雨里的一叶扁舟,他痛苦的看着,最后闷哼了一声,将头紧紧的靠在了她纤细的锁骨上。 幽香缕缕,挑动着他本就不坚毅的理智。 玉眸里的泪珠不断滑下,身上一轻,他从她的身上翻了下去,却并没有移开,而是紧挨着她,滚烫的皮肤诉说着他依旧没有平复下去的**。 慕冰玥急促的喘息着,余光却见他痛苦的闭着眼眸,她放松的闭上玉眸,唆满的泪一瞬俱都溢出。 室内除了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在无其他任何声响。 就在慕冰玥快要放松时,身侧的人却一下子侧过身,慕冰玥身子一下紧绷起来,她惊恐的睁开眼,紧绷的身子却被他一下揽在怀里。 那对墨瞳里燃烧的烈焰丝毫未曾退去,反见愈加浓炙,他紧紧的盯着她,在她害怕的用不断颤抖的双手抵在他胸前时,他重重呼出一口气,然后将她的头摁进紧绷至僵硬的怀里。 “玥儿,你知不知道,现在我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你。”他悠长吐气,“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害怕别人会因为我伤害你……可是刚才,我差点又伤害了你……” “你知不知道,今天虽是我大婚,但我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快乐……”墨瞳在她看不见时蓄满了苦涩的泪光。 今天之后,他会成为赤焰真正的掌权人,但他却觉得他也真正走到了孤独的最顶端。 这世界和这夜都太沉寂,让他的心中只剩下麻木的痛。尽管周围围着很多很多的人,但他只感到更孤独。 她是他世界里唯一的光,唯一的色彩,是他唯一想要守护的温暖。 第四十八章 等你 那滚烫的呼吸灼灼的燎刮着白玉般的纤颈。怀中的娇躯惶恐之际的打颤寒颤。 南宫辰痛苦的呼吸着。沉沉的合上墨瞳。但是依旧未曾放开怀中人。 隔着薄薄的衣料。慕冰玥依旧能感到他那炙烫的体温。今天的他令她感到极度危险。让她不敢有丝毫妄动。 他身上的酒香浸染着四周的空气。让慕冰玥每每呼吸间都有些无力的熏醉。不敢挪动的身子紧绷至麻木。想起床下装满情报的那个箱笼。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想起今夜他宿在此地的后果。慕冰玥不敢让自己的神经继续麻醉下去。 她从他紧紧桎梏的怀抱里僵硬的撑起身子。却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另长久抵在他胸前的胳膊一瞬麻力的绵软下來。她又无力的倒在他身上。 墨瞳一瞬睁开。正正对上一片惊惶的玉眸。四目相对。俱都无声。 在慕冰玥惊恐的睁大眼时。他伸出的手只是轻轻插入她已长长快要及腰的秀发里。而后他请托她纤细而紧绷的腰肢。将她放置回床上。他在那不断颤动的羽睫上轻轻印下一吻。“睡吧。” 月眉轻蹙。慕冰玥轻轻的合上眼。她尽量调缓呼吸來平复心中纷起的杂乱。 时间长久过去。他却丝毫沒有起身的打算。留恋在她脸上的目光似乎也打算就这么天长地久的凝注下去。这些让慕冰玥终心难安的再次睁开了眼睛。 对面的人丝毫沒有躲闪她的目光。墨瞳深深。丝丝缕缕的传递着主人的脉脉深情。第一时间更新 “安心睡吧。我只是想抱着你。”南宫辰看出她的不安。心中无奈叹息。 抵在他胸前的手紧张的攥起。今天是他的大婚之日。他竟要在这过夜。 他眼中的光芒异于往日。似乎在昭示着他不会再妥协。这让慕冰玥心下更难安。 “皇上。您今日应该在皇后那休息。”她终忍不住的开口警示。 “地上那么凉。刚那么晚你在看什么。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一如南宫辰所料。怀中的人迅速被转移注意力。紧张起來。 看着怀中人紧张到不敢呼吸的样子。他率先投降的不忍下來。迅速在那被贝齿紧咬着的唇瓣上印下一吻。却又在她反应过來时迅速离去。 墨瞳含笑。“我都等了你两年了。自然能一直等下去。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总有一天会接受我。” 他将怔然的她轻轻拢进肩窝。下巴轻轻摩挲着她的额发。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今夜就让我任性一回。”说完他无限喟叹的抱紧了她。 慕冰玥无力的闭了闭眼。抵在他身前的手依旧沒有松懈。他似有察觉。低叹一声道:“那些书册你若不想我看。我不看就是。” 慕冰玥知道他说得出便会做得到。长久紧绷的神经一瞬松懈下來。她放松了防备。让原本就困顿强撑的意识也放松下來。 “娘娘。娘娘。”阿清轻轻摇晃着睡得有些沉的慕冰玥。 仿佛从梦中惊醒般。慕冰玥一下子坐起身。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前方。 “娘娘。今日阖宫的妃嫔都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奴婢是怕……” 这时慕冰玥才回过神來。她揉了揉沉沉的额头。而后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未发现南宫辰的身影。 被间的酒香依旧滞留未散。这让她知道昨晚的一切并非只是梦。 自慕冰玥回宫后。她贴身服侍的事都交给了阿清。香竹和陈姑姑两人见慕冰玥被唤醒过來。便赶紧招呼人端洗漱的用具进來。看到地上凌乱时。她们又自发的收拾起來。 慕冰玥看到地上两人的动作。有些昏沉的意识一下惊醒。“那些交给阿清做就行。” 陈姑姑两人的动作一滞。无意识的抬头看了有些紧张的慕冰玥一眼。而后又扫了走过來的阿清一眼。未在出声都同时起身走开了。 这时外面已有些亮了起來。第一时间更新慕冰玥不敢耽搁。赶紧起身更衣。 紧赶慢赶她却还是最后一个赶到凤仪宫的人。看着满宫的人都齐坐着。而南宫辰也在其中。她赶紧施礼请安。 “请起。妹妹也快坐下吧。” 慕冰玥顺着她的示意。坐在了屋中唯一的空椅里。再次抬眸观看时。并未发现周围的人有什么异样。 她慢慢放下來心。看來他应是在无人发觉时返回了凤仪宫。 在聊了几句话。南宫辰便领着一众去德仪宫请安。 待一众见过礼。太皇太后分别赐了座后。她拿出了凤印。“自今日后。皇后便执掌凤印。处理后宫各项事宜。” 夏兰馨郑重拜了下去。恭恭敬敬的接过。“臣妾谨遵太皇太后凤懿旨。” “嗯。”太皇太后点了点头。叮嘱了几句后。命人开始布早膳。 宫女布菜时。太皇太后见南宫辰眉宇间不但沒有不愉之色。还隐隐透着些高兴。不由放下心。 而席上的众人除去低眸不语神色冷凝的凌妃其她一众不管是不是勉强。脸上都挂着笑容。慕冰玥脸上亦带着浅笑。 那不染铅华的冰颊。如美玉莹彻般的澄湖。冰玉眸瞳。似含着漫天星光伴着一轮新月。 南宫辰知道他应该将他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理智上他清楚的明白。此时此刻他还不能毫无顾忌的去看她。但情感上他却丝毫不能自已的沉沦在她的目光中。 他的一举一动如何能逃过周遭之人的窥视。很快席上的气氛便变得微妙起來。但奉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谁都沒有敢在这种重要的场合开口。只是望向夏兰馨的目光里却夹杂了一丝嘲笑。 用过早膳后。南宫辰赶去处理朝务。太皇太后命人上了茶。 夏兰馨还是坐在了她的下首。她今日身着一件正红色凤衣。衣襟上绣着十分抢眼的金丝彩凤。更衬出她端庄高贵的正位身份。一改往日的温馨柔美。隐隐带出正宫的威仪。 太皇太后一场观察下來。到是有些满意。她正看向她。道:“侍寝的规矩可拟定下來了。” 听太皇太后提起这个话題。众女不由提起了精神。聚目看向夏兰馨。谁叫皇帝踏入后宫的次数寥寥无几呢。 一众心中腹诽着。还不忘刮了一眼面上表情淡漠的司空凌。 其实说起來。众女虽说是有墙头草的原因。才见风转舵的投靠夏兰馨。但其中也不乏司空凌的霸宠独爱的因素在。 每当立后后。皇后都会定下侍寝的规矩。一是为保障自己正统的地位不受威胁。二是借此拉拢人心。根植势力。归根结底起來虽也是巩固自己的地位。但却也是彰示自己贤惠大度。因此听到这里。众女的目光都望向了夏兰馨。 且不说她向來不争宠。就是性格也是柔顺好说话的哪一类。众女的心自然是有了期盼。 而南宫辰席间那含情脉脉的几眼。早就叫众女提了心。不过知道夏兰馨初等位自不会有所偏颇。所以也就都沒急于表现什么。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五十章 家宴 %d7%cf%d3%c4%b8%f3扇舞丹青 合起时宛若玉笔在手.以意挥毫.不过这里条件有限.慕冰玥也只能已团扇代替了. “细雨飘.清风摇.凭借痴心般情长……”一首仙剑问情吟唱而出. 扇起襟飞吟古今.虚实共济舞丹青. 素手慢移.渐渐显露出雪魄般的娇颜.眼睫微掀.冰玉般的眼瞳含着一丝浅笑.慢柔的歌声飘絮而出.慕冰玥清灵舞动起來. 纤臂横挪连点.或高.或疾.或徐.或轻拢慢捻.或快弹连拨.仿若音乐律点. 正当众人被这含蓄柔韧的舞姿吸引目光时.音乐快速进入快板.只见场中的慕冰玥回旋流转.舞姿随着节奏也是快若惊鸿.扇子象彩蝶一样随着她旋起的裙摆上下翻飞旋绕.舞者与扇子融为一体.舞蹈酣畅淋漓的开始宣泄.仿若在若隐若现的画面里.随着快素的韵律.她迎來缤纷雪落. 下一瞬.在她的手中扇子变成了笔.变成了弦.流水行云的吟唱与龙飞凤舞的舞姿.让人欲罢不能.观不忍去.空气也仿佛被冻结住了. 众女不由屏息. 团扇随着韵律的舞姿幽幽轻移.放佛穿梭在浩浩烟波云水之间.忽而她开始连续抖动手中的团扇.一如凌波的水莲迎风乍动.又似浓淡的在画纸上泼彩的渲染.画笔婉转.舞姿清韵转灵.缠绵不失豪放. 万目之中.她每一次的舞动.都是一幅完美的画面.婉约典雅.极尽柔美. 歌声如水流觞.让人似沐浴在天河之中.舞姿似灵似仙.让人不由深深迷醉. 气宇冲天柔为济.丹青传韵韵无形. 提沉冲靠磐石移.却是虚谷传清音. 此情此景.让人如入仙境. 收放、张弛、急缓、都极付韵律.行云流水的动作配合海上之月的眼神.有说不出的洒脱、飘逸和灵动.慕冰玥虽身形柔弱.但舞动起來却并不显得阴柔.静中有动.动中有静.美妙绝伦.高雅奇绝. 回雪轻扬.雪影幽立.看得目不转睛的一众更是意醉神迷. 慕冰玥收手回眸.却见一众都已站起围在一边.清眸笑转.正想要卖弄几句.却见回过神來的一众都拜了下去.她茫然回首.只见那抹黄影正立在一边.望向她的眼神似煦泉般粼粼. 她茫然回神.跟着拜了下去. 万众瞩目中.他流星追月般走到她的身侧.伸手将她扶起. 慕冰玥忐然起身.经过昨日的事.她对他已无法在做到坦然. 南宫辰似是未注意到她的异常般.携着她一起走回亭中.温玉的眼瞳四下环视.“你们可是在玩游戏.” 慕冰玥轻易不露锋芒.献舞时脸上丝毫沒有被逼迫的不甘愿.所以南宫辰才如此猜测. 慕冰玥有些不自在的挣了挣他的手.却沒有挣开.她扫视一周.见其她人都视若无睹.也只好任命的当做背景. 有了南宫辰的加入.众女一瞬更來了兴致.也不知是不是天公不作美.南宫辰竟第一个抽到了满汉全席. 看着众女强忍憋笑的脸.南宫辰初时还有些疑惑.但等到夏兰馨解释完.他已是苦笑连连.而众女早已开始给他夹菜.望着那叠得如小楼般微微颤颤的鸡鸭鱼肉.南宫辰眉毛下沉的开始认命吃菜. 望着一张张想笑又不敢笑得脸.慕冰玥无奈的摇了摇头.在望向南宫辰桌前堆得高高的菜.她更是不知该如何反应. 看來大家都是化悲痛为力量了.这么多.也不怕让南宫辰成为史上第一个被撑死的皇帝. 慕冰玥正同情的看着南宫辰时.却正对碰上他转投來的含满笑意的视线.她愣了愣.却很快的见他正回了头. 席间的女子好在人少.不过一人一筷子也够南宫辰‘大餐一顿’.轮到慕冰玥夹菜时.她因只夹了一点点的菜而大受众女白眼.看着南宫辰鼓起腮帮子笑看向她时.慕冰玥很不给面子的扔了个冷眼过去. 南宫辰低呜一笑.便继续回头继续奋战. 在等着南宫辰消食时.众女不由扯起了话头.正叽叽喳喳说的热闹时.却听到一直未开口的凌妃突兀道:“听说轩辕逸纳入宫的那个轩辕国第一美女诞下公主了.” 她的这句话來的极为突兀.众女包括慕冰玥都有些措手不及.南宫辰更是一口菜梗在喉间. 不知道司空凌脑袋是不是灌水了.那轩辕逸在后宫中对此类信息虽不是严防禁止.但却也是众所周知的禁忌话題.她却在此中场合莽然指出.却不知到底是有何居心. 席间一众都未说话.司空凌已是淡定的收回眸.好似别人的反应在她眼中根本不重要.而她对于自己所制造出的震撼力也是似无所觉. 不管司空凌的如何反应.周遭的人已是连变脸色.一些人的目光更是在慕冰玥与南宫辰两人之间來回扫视. 慕冰玥神色自若.冰清的眼睛毫无波澜.而一旁的南宫辰却是脸色沉峻.墨瞳渐黯.围观的人有感.气氛一瞬变得静寂下來. 无疑这场‘家宴’又是不欢而散.而让南宫辰‘败兴而走’的‘罪魁祸首’自然是受到了众人的白眼.自南宫辰走后.众人自然不欢而散. 慕冰玥本想借着这场宴帮兰馨敲打敲打那些不甘心的.未成想出來这么一个觉事的.一想到南宫辰走时阴沉的脸.慕冰玥一回到自家院便立刻封上了窗.看得屋内一众都是大眼瞪小眼. 慕冰玥干笑两声.她可是实在受不起他的‘火’.谁知道他失去理智下会做出什么. 可南宫辰那是按牌理出牌的主.当晚便浩浩荡荡的带着一众侍卫去了宸玥宫.不过他时隔‘一年’才留宿在宸玥宫的事还不是让一众大掉眼珠的事.而是他翌日上朝后宣布去洌河狩猎的事.因为在一众嫔妃间.他独独只带慕冰玥一人前往. 这一震撼消息一经发出.六宫皆动.帝王出巡本该是携后同行.但他不但明言只带宠妃前往.还不与皇后商量便发此讯息.分明是在宣告一众.夏兰馨这位新立的皇后只是个摆设.而他最在意、最心悦的仍是那位祸水红颜. 第五十一章 帝王狩猎 帝王狩猎,若同打仗,规模浩大,但随着军事战术的变化,围猎不再单单作为阅军的大典,而演变成了一众权威与娱乐参杂的军事活动。 每代帝王每隔一段时间便会举行一次围猎,一是为彰显军事实力,而是磨砺君臣毅力,不耽于安逸,三是官方的一种政治社交手段,以意君臣同乐,共享太平的意思。 而每代帝王游猎时,都会带上后宫嫔妃也准许臣子携带家眷,因为在围场最短也会滞留月余,而这时便是皇帝窥测,拉拢和平衡各方势力的绝佳时机,但南宫辰这次在刚立正宫主位的当下,丢下后宫一众嫔妃,独独只带慕冰玥一人前往,这其中深意难免不引人揣测多多了。 这皇帝是在发泄他自己被迫立了他不喜欢的人为皇后的不满?还是在变相的表达他除了那华丽的凤冠不能给那位绝色外,其他的他都给她? 一时臣民均议论纷纷,不过不管南宫辰是处于何种目的,他的举动都给了夏兰馨这位新后十足的难堪,标示着她这个皇后不过是挂个虚名。 因为南宫辰从决定到到动身都很急促,是以让所有人都感到一意外,慕冰玥更是被蒙在鼓里的被带了出去,直到人登上了船,她才知道一众嫔妃只有她独有这份‘殊荣’,与天子同游,可‘木已成舟’,她也只能望‘洋兴叹’了。 看着船窗外层峦起伏的高山和如波浪般连绵不断的行船,慕冰玥变得沉默下来。 如此庞大的阵仗却独独带了她一位女眷,他真是疯了! 她这些日子苦心经营的一切就这么都被他给毁了。 双眸沉如黑玉,慕冰玥周身都散发着一股冷气。 舱内一片冷寂,空气似乎也在她如冰的眼神中开始凝结。 香竹知道慕冰玥平时最怕高调,如今被皇上这么一弄必定心中不快,看着她眉间凝结的愁云,她只好把小云献宝的贡了上去,“娘娘,小云这两日神情总是蔫蔫的,也不知是不是生病了?” 谁知慕冰玥却是将小云拨了开去,“哪是生病,它那分明是懒得。” 小云在香竹怀里见慕冰玥不抱它,便懒懒的合上了眼,似在应和慕冰玥的话,香竹无奈的看着这一大一小,得!这任务太艰巨,她还是留给皇上吧。 香竹心里正想着,谁知南宫辰就正好走了进来,愁眉顿展,她俯身行礼。 慕冰玥听到声音回过神来,也跟着一众施礼。 南宫辰一身墨绿常服,头束黑玉冠,清俊的脸上一团暖阳,摆手示意一屋子人起身,视线在慕冰玥身上打了个转,便落在她先时坐的地方,“在看什么?” 慕冰玥心生数万个感概,却也只能毕恭毕敬的回答,“没什么,发呆而已。” 南宫辰好奇的神情收回,没话找话道:“上午都做了些什么?” “发呆。”慕冰玥仍恭敬的回答他每回都毫无营养的话。 另一旁一众心里却汉了数下,这位玥妃可真是、真是敢言! 每回回答都这么‘言简意赅’,不过谁让这位皇帝每天就这么不厌烦的问呢! “哦!”南宫辰目光失落的从慕冰玥身上收回,虽说他从她身上碰回过无数个软钉子,但还是她的冷淡叫他有些难以适应。 慕冰玥独自面对南宫辰时,便又会变成从前的那个冰山美人,绝美幽冷,就似冰棱一般,即使别人有一个炙热的心,能承受住她的寒冷,却也不敢将她捂化。 就像冰上燃着火,冰消则火灭,她的不情愿时时刻刻的写在她的眸光里,南宫辰知道若是勉强她,她的心只会与他冰火难容,两相消。 虽然他不会强迫她,但他有权利给她看他那正炽热燃烧着的心。 “来,为我磨墨。”南宫辰脸上一扫刚起的阴霾,眼睛明亮如星。 这是他经过这么久的探索,才找出的两人共同兴趣点,也是他唯一能从她目光中看到欣赏之色的所在处,所以没回作画,他都会让她陪侍在侧。 慕冰玥无奈的跟了他走到书案旁,一手执袖,一手磨墨。 墨都是东郡产的极好的云墨,质量上乘,还有一缕淡淡的舒缓清香,极为好用。 船外晃动的水光,透过船窗折射进屋内,漾过冰魄般的玉颜,就如同雨后的七彩之虹,让人观之眩迷,南宫辰更是一眼不眨的痴看着她。 直到慕冰玥递过一只已饱蘸墨汁的笔过来,他才恍惚的回复神智。 收敛神思,南宫辰下笔连绘,宛若落花簇簇。 撇除这些烦事不提,慕冰玥是真的很欣赏南宫辰的画,所谓名师出高徒,他随意涂鸦,倘若放在坊市上也能称得上有大师之风的。 可惜如此奇艺,却被他‘暴殄天物’,拿来用作哄女人。 慕冰玥心中叹息,目光扫过他身前的画上。 只见画幅之上,山水奇绝,峰峦叠嶂,水岸芳草茵茵中有对鹿在鸣,画面墨彩朦胧,更显山谷雪野的空旷和神秘。 画作中最为醒目的是那两只紧紧依偎的山之灵,浓淡相宜的朱镖色,与干湿交替的墨色,相互渲染渗化,洗练多变,点墨线条不但描勒的极富生命力,更生动的刻画出它们的灵性,那两只灵鹿交颈依偎,鹿眼麋萌,回望之间更有回护之意,观之令人称奇。 一想到南宫辰画到此处时,星眼回视的明悦之色,慕冰玥耳根不由红了红。 二人之间虽还是保持距离的柏拉图式的相处模式,但南宫辰到底是个正常的男人,所以慕冰玥总是免不了被他吃豆腐,尤其是近些日,似乎夏兰馨的等位触发了一些媒介,让这位谦谦君子的帝王也开始变得食色性也起来,好在他还算自制,并未作出强逼之事。 “怎么样?好看么?”南宫辰献宝的声音在慕冰玥耳边响起。 慕冰玥一惊回神,触到他意有所指的眼神,脸颊不由一烫,低眉敛目,她心口不一的赞美道:“笔墨精湛,逸秀清新,生机盎然,意境绝美。” “呵呵。”南宫辰低沉笑起,望向她的星眸炫若极光。 慕冰玥被他笑得不明所以,她疑惑的抬眸向画作看去,下一秒脸色顿时一囧。 原来在慕冰玥晃神看那对麋鹿时,南宫辰后续却将画作处理成月色,所有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宁静的月色之中,画作之中的意境也是大改前风,处理之后画中风光安宁静谧,跟慕冰玥说的赞美之词是大相径庭。 慕冰玥窘迫的呐呐无言,南宫辰却是爽朗的大笑起来。 那些侍立在侧的一众虽然不知道南宫辰因何发笑,但是他脸上的喜悦之色却是那么的明显,一众见之不由放下心来。 主子们高兴,他们做差的才能顺当不是。 南宫辰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不为别的,就为慕冰玥终于不再对他的情视若无睹,也终因他而失了神。 慕冰玥被他饱含深意的眼神看得更加垂低了头,心慌意乱间无意识的撕起了手中的帕子。 南宫辰见到神情更加愉悦,将笔递给她道:“来,你也来画一幅。” 圣旨不敢违,慕冰玥只得硬着头皮接下,抬眼间不知怎么了,就觉得南宫辰那洋洋得意的臭屁脸有些碍眼。 抬眼间另外一众也都一脸期待的看着她,慕冰玥脑中白光一闪,唇角一扬,她在换好的宣纸上徐徐画了起来。 南宫辰慢慢移到她的身后,饶有兴致的看了起来。 只见慕冰玥用的笔法都是最为简略的,寥寥几笔下去已是勾勒出了好几只憨态可掬的猴子来,南宫辰在她身后屏息的端详着。 在一个高的不见顶的参天大树下,围着数只猴子,有的似喝醉了酒般,脸上一片醉意懵然,而有的围在一起对着树上在吱吱的叫嚷着,脸上都是一片崇拜赞服,南宫辰顺着那些猴子的视线寻去,才在茂密的树丫间发现了一只浑身金毛的年轻猴王,只见它头带花冠,一脸得意的叉腰倚在树干上,似乎在享受着它的猴民对它的崇拜。 待看到这里一个念头在南宫辰脑海里形成,在看到慕冰玥唇畔飞扬的笑,他一瞬恍悟了。 真是吃不得亏的主! 他不过是笑她几下,她就把他比做了那傲娇的猴王了。 南宫辰有心想生气,可是在看到她那飞扬展眉的神情,哪里在气的起来。 他情不自禁的将她拥进怀里,深吸了一口她身上那让他最为心折和熟悉的幽香。 慕冰玥飞扬的唇角顿时一塌,她使力挣了挣,却动不了分毫,眼睛在弊到香竹陈姑姑几人偷笑的神情,她更是气闷非常。 这人是越来越色了,总是对她动手动脚的。 南宫辰也不敢太得寸进尺,抱了一会便依依不舍的放了她。来日方长,他相信他会等到她心甘情愿的那天。 一行浩浩荡荡的在海上飘了七天终于来到了皇家围场,万树园地势平坦,林木一片苍郁,一望无际,时有驯鹿野兔出没期间,树木浓绿高耸,临水背山的小路像能把人带进一个与世隔绝的仙境。 第五十三章 祸不单行 慕冰玥本以为无情会有惊无险的度过这次劫难,谁知道当他们一行抵达焰都时便传回了无情拒捕叛逃的消息。 这让慕冰玥大感意外,看着南宫辰沙云密布的脸,她的心是直直往下坠。 无情背景出身本就为世人诟病,不论他是出于何种苦衷,他这一拒捕,无疑是给自己扣实了罪名,怕再难有昭雪之日。 一想到他是因自己受到的连累,慕冰玥不由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 南宫辰见她愁眉深锁,心中更是不快,自下了船坐回皇辇之后,一路上他是未对她说过一句话。 首次面对南宫辰冷冷的态度,慕冰玥有些无法适从,车辇之内。两人都是默默相坐。 现在的南宫辰正处于气头上,慕冰玥即使心中有无数个疑惑却不敢在这档口去提。 她的第一个疑惑是无情性格冷僻,让他识将带兵行,可若是招些三教九流的杂牌兵,只怕以他的个性根本不屑于去规束他们,再来东郡与黑邑边界接壤,两国互市有银钱往来实属正常,上书弹劾之人言之凿凿的称其有无情与黑邑往来的账目,她虽未接着往下看去,但他们既能上呈皇上过目,便是有十足的把握能扳倒无情。 而这也是让慕冰玥最为想不通的地方,地方官员联名弹劾即便是存心污蔑却也不会无凭无据,无的放矢。可无情究竟有什么把柄落在他们手上了呢? 不然为何连个可以申辩的机会都不给自己留,不等审判,便仓惶逃亡了呢? 慕冰玥心中悬着事,也就未留意到南宫辰眉眼间铺天盖地的不渝之色。 南宫辰本想带慕冰玥出去散散心,却不想最后竟是他自己阴郁难舒,一口闷气活活的堵在了胸口上,让他吞也不是,吐也不是,而她眉间的忧色更是一把利刃直直的贯穿着他的肺腑。 待到宫门,南宫辰招呼也不打一个,跳下皇辇直奔御书房而去。 被丢下的慕冰玥一脸莫名的望着那似赌气般远走的背影,转目见一众皇卫也是一脸尴尬忐忑,她只好自己下了皇辇,免了他们的为难。 皇辇只有皇帝、皇后才有资格乘坐,她一区区嫔妃能得以搭乘已是大大的逾了矩,现在正主走了,她哪有再坐下去的道理。 好在养这些时日她的脚伤已好的差不多,穆林一见一路小跑的回宫去传妃辇。 慕冰玥走走歇歇却不想她回宫后见的第一个人是梅妃,观她神色到像是特色来迎接她似的,领着一堆人,慕冰玥欠身一礼,“见过姐姐。” 那梅妃细眉间似有话欲说,但又未开口,她领悟过来,挥手让一众退远。 她与她并无过多交际,此刻却不知她因何在此截路,慕冰玥心中正疑惑着就叫梅妃柔叹道:“大皇子中毒,皇后受惊一病不起。” 梅妃铺一张口,便说出两个震人的消息,慕冰玥闻听此言更是大惊失色,可是观梅妃神情,她又强行稳住了稳心神,总觉得她还有更大的事等在后面。 梅妃在慕冰玥沉沉的注视下,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太皇太后彻查,雪妃和汐妃宫中的人均接触过大皇子的膳食,为此太皇太后下令将雪妃和汐妃皆软禁在自己的宫内……不想……还未等太皇太后查明,汐妃当天夜里竟在自己宫内自尽了……”梅妃一句话数次停顿,可见惊然的心情仍旧未平复下来。 慕冰玥脸色更是数变,不想他们才离宫几日,宫内就发生如此多的变故,慕冰玥心震难言时就听梅妃接着道:“太皇太后惊悸下现已卧床不起……” 慕冰玥神色一肃,“大皇子现今如何?” 太皇太后那样一个女强人,即使宫中频生变故,她也不该在无人镇殿时乱了阵脚。 梅妃细眉微沉,慕冰玥的心也跟着一沉,就听梅妃惋叹道:“大皇子中毒失明,现在皇后娘娘正往下散发皇榜寻求名医。” 慕冰玥的心一下沉到谷底,御医都束手无策,民间医生又高明到哪里去?她脑中突地念头一闪,那个世外高人……下一刻慕冰玥又沉沉的摇了摇头,那人一看就是四海为家,漂泊不定之人,而唯一能联系到盖老爷子的无情,如今又踪影不见,即使他出现,只怕在到联系上盖老爷子,大皇子的毒也早已深入神经了。 不过不管是何结果,她总要倾力一试。 慕冰玥想定,向仍忧心忡忡的梅妃匆匆点了下头,便急步想凤仪宫走去。 凤仪宫处于圆轴中点,离此并不远,但慕冰玥还是走的脚痛,不一会便已是一瘸一拐的,未等她们感到凤仪宫,慕冰玥远远的就见南宫辰身边的小福子一脸冒汗的向凤仪宫小跑来。 小福子带着几名侍卫,远远地瞧见慕冰玥一行人,忙加快了几步赶上,到得跟前忙施了一礼,“见过玥妃娘娘,皇上听闻此事已赶去了德仪宫看太皇太后,大皇子这头皇上派奴才来先看看。” 小福子言简意赅,他在宫中伺候多年,观察入微,知道玥妃娘娘此时也想知道南宫辰是否得知此事,所以便将一应情况都道了出来,也省去她盘问的时间。 慕冰玥听后点了点头,脚步却未曾停下,一行人拥着慕冰玥惶惶赶向凤仪宫。 南宫辰和慕冰玥才得此事,并非是传讯兵传讯不及时,而是宫中出了事后,太皇太后派去的人也是走的水路,根本未曾想南宫辰不日便折返焰都,这才生生错开了。 一群人急匆匆赶进凤仪宫时,远远就听见屋内南宫仁星已致嘶哑的哭泣声,清玉的月眸瞬间涌上酸意,慕冰玥三步并两步的走向内室,屋内一众的宫女都被突然冒出来的几人吓了一跳,这几日凤仪宫中人来人往不断,又怕吵到大皇子所以报声的人都被安排帮忙别处了,慕冰玥一行来到内室虽有零落几位宫女请安,但却都未敢出声惊扰沉痛中的皇后,而是伴着慕冰玥一起往屋内行来,所以屋内的人都未曾发觉,依旧自行忙碌着。 夏兰馨正抱着南宫仁星轻轻的摇哄着,眼内一片悲痛,丝毫未注意到慕冰玥几人的到来。 她怀中的南宫仁星已是哭的小脸红紫,却还是用尽力气的哭啼着,见到这一幕,慕冰玥只觉一口气卡在心口提不上来。 第五十四章 化毒 慕冰玥微一侧头,“阿清你去看看。” 香竹和陈姑姑几人一听顿时惊异的看向阿清,阿清脸上犹豫神情一闪而过,后看到慕冰玥脸上痛惜的神情,她提了一口气走上了前。 正处于伤痛中的夏兰馨听到声音急速抬头,看到慕冰玥时她的神情顿时是松了一口气,在听慕冰玥说的话,一双清眸又急扫向上前的阿清。 御医已束手无策,阿清虽是一女子,但一众听到慕冰玥的话还是不由对这位平时不显的小宫婢存了几分希冀。 阿清在一众期盼间上前,两指搭在南宫仁星的脉腕上,随着她眉宇间的蹙紧,众人的呼吸也骤停起来。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阿清才收回了手,清眉略沉,她并未抬眸,在一众急切的盼望中直接道出,“禀皇后娘娘,若奴婢所诊无误,大皇子应是中了一种名叫癫痴丸的毒。” 夏兰馨和慕冰玥一众都是头一回听闻此毒,癫痴丸,一听就是狠毒之物,众人一口气不由卡在心头。 观一众神色,慕冰玥知道那些御医怕是还未诊出毒症,周围气氛一瞬有些凝滞,慕冰玥暗叹了一口气,问道:“可有解?” 夏兰馨不想眼前的小宫婢能识出众位御医都问能确准的毒,自阿清一口道出毒名,她的眼泪瞬间滚滚滑落,听到慕冰玥问,她焦急的看向阿清。 阿清却是摇了摇头,夏兰馨一见瞬间掉回绝望的深渊,一众俱都失望时,就听阿清犹豫道:“此毒源于大宛国,之所以为人不知,是因其毒性并不强悍……” 见一众都皱眉,她叹了一口气,才接着道:“此毒多为后宅争斗,损人脑智,致人痴傻之效,并不会伤及性命……因大皇子弱小,御医又不识此毒,必是怕此毒蔓延想用银针逼着此毒至于一处,待查明之后在做处理,但大皇子年幼身弱,御医用银针封穴,血脉不畅,这才导致大皇子失明。” 说到这里,阿清略顿了顿,看了一眼神情凄然的夏兰馨,才接着道:“此毒说好解也好解,说难解也难解,只因解毒草生在东郡(指亡国的苍穹),一来一回莫说一月就是半月,大皇子的毒性也压制不到那时候了。” 说到这阿清便乖觉的住了口,一众却明白过来,说来说去,现在也只有下毒人才能解毒了。 夏兰馨满目绝望,怀中的南宫仁星依旧啼哭不止,慕冰玥心中亦是一阵绞痛,若不是她将夏兰馨力推到这个位置,她的孩子又怎会遭此厄运。 命运似乎总是这样,当她甘于臣服时,它就不断兴风起浪,当她奋勇直进时,它就给她灭顶一击,似乎她做与不做,到最后都只是个错。 看着夏兰馨悲痛欲绝,慕冰玥的心就好像被扔进了无底深渊,窒息极寒。 屋内再次陷入一片愁云。 蓦地,慕冰玥突地抬眸,“小云是北极狐,它的有解毒奇效,现今可能给大皇子用。” 阿清知道这是在问她,思考了一下,她又看了一眼紧张盯视自己的皇后,沉吟一下道:“效果不大,并无害处。” 夏兰馨凉笑一声,用脸颊轻蹭着南宫仁星哭得红紫的小脸,“都是母后的错,母后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小小年纪就要遭这些罪。” 慕冰玥沉沉的吸了一口气,心却还是千斤压石般沉甸甸的,她走到茶桌前拿出了一个茶杯,然后示意香竹上前,歉意的看了一眼她怀里的小云,在它察觉惊惶躲避时,拿起果盘中的小刀轻轻在它小腿上快速划了一刀。 小云尖尖的叫了一声,后在慕冰玥强压着它滴血时,又用狐眼幽怨无比的瞪视着慕冰玥,似乎在怨怪她总是拿它当药引。 接了一个杯底的血后,慕冰玥一边让人去找空心的细竹管,一边让香竹把小云抱下去包扎。 待人找到竹管后,慕冰玥连同杯子一起递给夏兰馨,夏兰馨知意接过,将血含进口里然后用细竹管一点一点的哺喂给南宫仁星。 南宫仁星一直啼哭未停,血滴入口后更是苦恼不休,夏兰馨费了好半天劲才喂了一小半下去。 在众人紧张的等待中,慢慢的南宫仁星奇迹般的停止了哭泣,虽仍抽噎不断却也渐渐稳定下来,在乳娘进来喂奶时,竟也消停下来开始进食,过得一会竟昏昏睡着了。 夏兰馨又是哭又是笑的抱着他,直感谢菩萨,感谢阿清和慕冰玥。 慕冰玥却还是有些不放心,命人去请御医。 御医凤仪宫后,远远听见没了大皇子的哭闹声,一众御医顿时一惊,可想到来请的小宫女的神情并不像是……他们又强行稳了稳心神。 进得屋内,一眼先是瞧见慕冰玥,见她神情冷冷,御医们心里顿时又是打了个突,眼皮直跳的望向床榻上的皇后,余光见大皇子胸前微微起伏,不由才稳了稳了狂跳的心。 未等见礼,夏兰馨已是不耐的让他们上前诊脉。 南宫仁星如今这般模样,虽说不能全怪御医,但说到底也是他们错手导致,这也难怪夏兰馨对他们没有好脸色。 但到底是慕冰玥命人请来的,夏兰馨才强忍着未发难。 领首御医弓腰紧步上前,双手才一搭脉,眉毛顿时上挑,脸上一片惊讶之色。 夏兰馨瞧见,怨怼的眼睛顿时一亮,却强忍着未问出口,神情些焦急的等着他诊完。 御医良久后才抽了手,垂首道:“禀皇后娘娘,大皇子体内的毒不知因何故,现正被一一化解着,若是服用了奇药,微臣相信在连服几日,大皇子的毒很快就可以清解。” 听到这,众人都是大喜过望,夏兰馨更是喜极而泣。 慕冰玥心头一松时,却注意到御医神色间还存着一丝忧雾,不由问道:“可还有其他事?” 御医被慕冰玥问的一惊,那仿若洞察世事般的清眸,顿时惊的他跪了下去,“皇后娘娘赎罪,是微臣医术不精……大皇子的眼部脉络受损严重,怕是很难恢复……”说完已是连连磕头。 慕冰玥心一下重重摔地,她看向夏兰馨,却见她神情虽有失落,却并无太多悲色,她怆然吸气,虽得南宫仁星的毒势可解治,可心头那块大石还是沉甸甸的压得慕冰玥无法呼吸,看回御医道:“下去开药吧。” 下毒之人虽说无意取人性命,却是心思毒辣…… 如今这些结果,只怕是他早已料到的吧? 或傻或盲,注定与皇位绝缘。 而那两个结果,她却是说不出那个是……看着夏兰馨怔怔的望着床上的南宫仁星,慕冰玥的心更是一阵乱搅。 慕冰玥暗暗发誓,她定会让那人付出代价。 第五十六章 伪装 慕冰玥沉沉看向她,“太皇太后,这是民女的直觉,并没有实质证据,不过查清其他地方有无此中状况,便可见分明……而且民女推测,此计出自轩辕逸翼下司马翰之手。”停顿下,她又补充道。 非是慕冰玥自大,况且这件事也不是儿戏,再加上定北侯一事,她就更加确准了心中所猜。 “太皇太后,您别小瞧了这还未盛行的假铜币,到时各地兴起一千文买不下一升米,赤焰兴盛的经贸也就被打垮了一半,在要有人有心兴战,赤焰国力不济,到时……可就任人鱼肉了……” 太皇太后和庄嬷嬷心中同时一懔,就听慕冰玥接着道:“汐妃乃定北侯之女,白发人送黑发人,定北侯即使身体康健,只怕也经受不住这个打击,无情将军弃捕潜逃,黔王已被皇上收了兵权,司徒将军年迈……若是国家兴起战乱,太皇太后您以为谁可护我国池,抗击外强?” 慕冰玥每说一句,二人心口便沉下一分,最后慕冰玥虽未言明,二人却已明白此事的严重性。 观小知危,在后宫行走多年,她们能走的这么高,自是因为眼光比别人放得长远,因此慕冰玥只点了几个点,她们便已明白过来。 等慕冰玥一说完,太皇太后就急声问道:“依你看,该当如何?”此时此刻她已方寸大乱,在慕冰玥强力解析下,她竟一时忘记了南宫辰。 “当务之急,先是封锁消息,不要让定北侯得知此事。” 太皇太后凤目一沉,“来不及了……” 因为事件严重她只能等皇上回宫查明真相,可万不想消息还是泄露了出去,司徒将军与定北候私交甚密,已请旨离都好几日只怕是亲自送信去了,当时她未去阻止,也是存着私心,一是想让定北候赶来皇都与皇上一起查明此事,二是在盖棺前总要给父女俩见上一面的机会。 这一耽搁,相去四五日,此去又岔路极多,消息是断断拦截不下了。 慕冰玥眉一沉,“消息泄露出去几日了?” “司徒将军离都四五日了。” 慕冰玥心下顿时一松,看来她只是私下默认司徒将军去送信了,若只此一队事到是好办了,她跪下道:“太皇太后,民女有法可以拦截司徒将军,而且也可消解此次假币危机,不过民女必须离宫。” 太皇太后闻言,先是一叹,看了慕冰玥一眼,慢慢坐回,“你还是不愿留在皇上身边?” 慕冰玥抬眸,咬了咬唇,事态严重,她确实能借此法离开皇宫,只是运作起来想通过南宫辰那关,必定要耽误诸多时间,而战机确是延误不得了。慕冰玥心下烦乱,却更知此刻已不容她再耽误下去了,“此事稍后再议……只是现下若要挽救事态,民女必须以另一种身份处理……事情已经耽误不得了。” 凤目低敛,“你才回宫不久,只怕皇上不会放你离开。” “大皇子中毒,想太皇太后也知不是汐妃与雪妃所为,民女倒有一计,可两全其美。”慕冰玥心中一嘲,是她不想与皇上起争执吧! 太皇太后一听,凤目粼粼的扫向跪在地上的慕冰玥,“你说。”急切的态度,显见表明雪妃在她心中的地位依旧是最高。 慕冰玥并未在意,“若是此毒在下到民女身上,并有留言,让皇上送民女离宫,太皇太后以为如何?” 太皇太后心中一亮,雪妃自是无罪开释,一洗罪名,而她也可借此离宫……至于日后皇上会不会起意再接她回宫,太皇太后虽心中从未质疑,但她已被慕冰玥的能力震撼到,此刻她也无法预料日后,只是……“这种毒皇宫里并没有啊!” 慕冰玥知道她已同意,“毒已识破,下毒之人自会改路……” 话到此处,另外二人皆想明白过来。 太皇太后转头吩咐道:“去请陈御医过来,其余留值御医也都交代下去……刘御医和沐御医你想法截住他们。” 想来这位陈御医是太皇太后的心腹,而那刘御医和沐御医便是皇上的人了。慕冰玥缓缓起身,等庄嬷嬷走后,道:“还需一条留言。” 太皇太后点了点头,领着慕冰玥来到书案前,伸向墨砚的手却被慕冰玥挡住,玉眸扫视,取过笔筒才道:“墨迹未干,只怕会引起皇上怀疑。”说着话慕冰玥已找到一个尖利物开始在笔筒上攥刻起来。 只一会笔筒上便显出‘遣休妖女’四个小字,慕冰玥轻轻将笔筒上的碎末垂落,抬眸看向太皇太后时,却见她正表情严肃的看着她,见她望来,长叹了一声,“若是你身为男子,不知能给皇上解去多少烦忧!” 慕冰玥知道她的潜台词是在说,她身为女子,更确切的说,是身为一位身有残缺又出身低下的她,只会给皇帝带来累赘。 毕竟此次轩辕逸时隔不久便欲行战事,是因为她的原因。 玉眸低回,将笔筒放回书案,“待会只说御医在开药方时发现此物便可。” 太皇太后又是叹了一声,短短时刻,她却想得如此周全,比那些只会拈酸吃醋、满藏心计的女人却是好了不知多少倍,也难怪……他们都痴心与她了…… …… 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南宫辰一见到慕冰玥昏迷不醒的躺在凤榻上,便是惊恐交集,冷颜狠狠锁向脸色苍白,有些迷茫惊恐的太皇太后,“皇祖母,玥妃才回宫,怎么刚一来这德仪宫便中毒了?” 太皇太后面上一惊,而后却是一冷,“皇上如此说便是怀疑哀家了?” 南宫辰冷冷一哼,虽未回驳,却依旧狠狠的瞪着她。 太皇太后面上一凄,而后冷然的转开脸,“皇帝心中既已认定是哀家,拿了哀家的命便是。” 满殿瑟瑟的御医听得此言,脑袋不由垂的更低,身子更加哆嗦起来。 一室冷寂时,太皇太后身侧的庄嬷嬷重重跪在地上,双目直直看向南宫辰,“皇上,太皇太后怎么会在自己宫中害玥妃娘娘?太皇太后答应玥妃回宫的初衷,是因为心疼皇上,这会又怎会违背初意,与皇上再起争执,还请皇上明察?” 第五十七章 货币战争 南宫辰黑眸一沉,咬了咬牙,看了一眼神色并无明显异常却依旧未醒的慕冰玥一眼,而后急怒的看向一众跪地的御医,“朕养你们有什么用,都给朕拖出去砍了……” 慕冰玥放在锦被里的手蓦然紧握,耳边一众御医的求饶声不断传来,“皇上赎罪……非是臣等医术不精,只是此毒极为怪癖,玥妃娘娘又身患心疾,银针逼毒之法断不能用,血流不通,多是身体脆弱处最先受损,娘娘的身体只怕承受不住……” “那就任此毒蔓延下去?”南宫辰起身暴吼,俊秀的脸庞上却写满惊惧。 那些御医身子齐齐一抖,未等回话,南宫辰却是重重的瘫回椅上,双手直颤的捶头,似是想让濒临崩溃的神经理智一点。 就在这时就听小福子兴奋得尖颤道:“皇上,大皇子的毒之所以缓解,皆因玥妃娘娘的贵宠小云……” 慕冰玥睫羽一颤,南宫辰已是急速看向说话的小福子,小福子一脸喜色,“北极狐的血液有解毒功效,奴才亲眼所见。” 南宫辰粗喘一声,急目看回慕冰玥,口中道:“还不去取。” 小福子兴奋的应下,急促的脚步声一瞬离去,慕冰玥心头一紧,她实是不忍小云在因她放血,心中一转,她咬破了自己的舌尖,一缕鲜血顺着嘴角轻缓滑落,南宫辰看的心头一震,而后急吼着让御医上前,一旁的太皇太后却是若有所思。 一些御医自是不改前言,依旧称慕冰玥是不明剧毒攻心所致,若是施针只会加强毒势。 伴随着南宫辰一声声的暴吼,小福子终于满身是汗的赶了回来,正要给小云放血时,太皇太后冷声开口道:“玥妃身子虚弱,又种此凶猛之毒,可能受此大补之物?” 小福子动作一顿,他怀中的小云却是死命挣扎不断。 陈御医惶惶抬头,扫了一眼上头,又迅速垂低头瑟瑟道:“玥妃娘娘身种之毒比大皇子还阴戾百倍,娘娘又体质阴寒,北极狐的血液极为热炙,寒热交替,毒势只会加重。” 这一次,南宫辰却是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见他颓废的倒向椅背,一张俊颜却是一瞬流满了泪水。 太皇太后看得心中一痛,暗叹了一声孽缘,而后看向御医道:“难道就当真没法缓解了?” 满头是汗的陈御医似是用力的咬了咬牙,抬头道:“民间有一偏门,名为熏蒸,以一些解百毒的药草配以热力徐徐将人体内所中之毒熏蒸出来,虽不能完全解除毒力,但也能抑制一二。” 黑眸燃起星星之火,南宫辰勉力撑起身子,“那还不去做。” 御医得令,起身弓着腰走向书案开药,不一会便听到鬃笔摔地滚落的声音,紧接着陈御医便一脸惊惶的从外间踉跄跌进室内,对上南宫辰怒云涌动的脸,他的声音更是直颤,“皇上……下毒之人留下了讯息。” 蹭……的一声,南宫辰从椅子上一息窜起,众人顿时被吓了一跳,他一把夺过御医手中的笔筒,急目扫视,只见上面歪歪斜斜的留有‘遣休妖女’四个小字。 皇家之物多金贵,敢在太皇太后笔筒上留痕的除了胆大包天的下毒之人,南宫辰在想不出其他。 这是要威胁他么?在仁星那未下杀手,就还要他在的心窝处再捅一刀? 名为冷静的那根弦再次崩断,俊颜满是杀气,俊挺的身子因愤怒更是颤抖不停,“给朕查,若是查不出,所有人都别想活。” 陈御医眼光在太皇太后脸上悄声打了个转,“皇上,娘娘金体虚弱,此毒又猛烈无比,倘若在耽误一时片刻,即使查出解药,也怕是无力回天了……” 黑眸一颤,南宫辰沉痛的望回,笔筒煞然坠地,他的双手却是颤抖难制,他万分无奈的闭了闭眸,却只一息又睁开,眸光眷恋万分的锁在慕冰玥身上,双手无力一挥,“护送玥妃娘娘出宫。” 话音一落,人却是飞弦之箭般离开了德仪宫,太皇太后心重重落地的同时却又沉沉的痛了一下,看向那颤抖的羽睫,无息的叹了一声,“还不玥妃离宫。” 小福子愣愣的看着,皇上的痛,他最是明白,玥妃娘娘因皇上中毒,只怕皇上伤心自责下,难保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他伤心至极的擦了擦眼泪,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小云放下,才飞身去追南宫辰。 …… 深受皇宠的玥妃中毒的消息刚传及开来,休弃谴离的消息便接踵而至,慕冰玥重回皇尼庵的消息,满宫之中也只有夏兰馨一人真正伤心。 在慕冰玥离宫不久,一团团黑云便开始向四面八方飞散而开。 在南宫辰得知慕冰玥毒解松气时,各地急报开始陆续抵达至都城内。 看着一封封皆是陈奏泛起假币的急报,南宫辰眉宇又再次凝结。 就在太皇太后焦急的等待中,慕冰玥终于出手。 纸币,原是北美殖民地政府一新的货币尝试,就在这危机时刻,被慕冰玥完美的套用过来。 一个良好的纸币系统,不仅不会产生任何不便,而在这假铜币泛滥的时候,却是以救世主一般现世,依照慕家庄良好的信誉,和以一兑一的等值交换,世人毫无例外的都把手头的铜币换成了等值的纸币。 这种新生的纸币以病毒般的速度开始迅速替代下了‘兴风作浪’的假币。 赤焰上下开始了一种崭新的尝试,也飞快的促使朝廷跳出了传统思维,积极主动的配合起慕家庄的革新运动。 这种纸币和市面仍旧流通不在禁止的假币最后出现的区别越来越大,纸币没有任何金银实物作为抵押,却俨然已成了被朝廷信用的新型货币,没有了朝廷禁查假币通行的禁令,纸币很快便在市面上流通开来。 慕家庄一出手就制止了货币的崩溃,这让它再次成为了赤焰上下瞩目的中心,而只有皇宫中的那两位知道,慕冰玥是如何在怎样的危机中再次拯救下了赤焰。 这样的财富已赋予了她不可名状的权力,不可疑问的是她是赤焰绝对的保护神,但让那二人意识到更多的是,她已远远的凌驾与至尊的皇权之上,而她们和他却完全无法掌控她,更确切的说,她们至今没有完全掌析她。 第五十九章 商机等同战机 便是新任户部尚书的宋临和新任礼部侍郎的王渊两人,二人心有灵犀的互视一眼,她竟真的来了!难道是事态严重了? 二人心中又同时升起疑云。 慕冰玥虽特意多穿了几件衣服,包裹的十分严实,可是二人还是认了出来,当然这里少不了曹树的功劳,毕竟能使唤的动慕家庄的门神,除了慕冰玥他们还真就想不出第二人。 慕冰玥两个走到殿中停下,不等行礼,上首的南宫辰已挥手免了他们的礼并开口赐了座,这是南宫辰登基后首次这般作风,就是当年战功赫赫的黔王也没受过这种待遇,足显赤焰少皇对这二人的重视和尊重。 在小福子乍呼呼的亲自去找椅子时,慕冰玥的对那一直还凝在她身上的两道别样目光点了点头。 进殿后,南宫辰并未出言问询他二人为何遮面前来,一众大臣自然也不敢出声。 这时就听南宫辰问道:“不知庄主此来为何?” 曹树看了慕冰玥一眼,跪了后才回道:“草民想与黑邑做一笔买卖,但事关重大,只好斗胆前来请示圣谕。” 商人的地位虽然逐日晋升,如今发展的也不比这些‘公务员’低下,可民间便同后宫一样是绝对不能干政的,慕冰玥也只好在这委婉提出。 黑邑现在与赤焰虽还在互贸往来,但到底黑邑是与轩辕处于交战时段,慕家庄此刻若有大的动做,将来若与朝廷出现嫌隙必难逃叛国之嫌,所以不得不前来讨得旨意,不过这只是慕冰玥的目的之一。 黑邑现在与轩辕打的如火如荼,虽说黑邑尚不能算赤焰的同盟国,但说到底还是赤焰的一层保护障,有道说‘唇亡齿寒’,此刻的黑邑便如那世的朝鲜,领邦出现危机,背后所代表的不言而喻,轩辕又与赤焰失和已久,自然会趁此时机插一竿子,现下已不是帮与不帮的问题,而是选择帮到何种程度的事,毕竟黑邑也是一只潜伏的狼,赤焰尚怕会出现‘农夫与蛇’的情景剧。 不过慕冰玥自不会去助长敌对势力,她是要帮她,但也不会让自己的国家去劳民伤财。 此话一出,殿中一众自是诸多猜想,南宫辰也不例外,目光对准曹树有些猜不透的问道:“说来听听。” 曹树照本宣科,如是道来,本看他一人滔滔的说着,可是其中内理他却尚有诸多的不明白,所以才让慕冰玥跟了来,只因他怕自己被问得哑口贻误战机。 说完后殿中一片寂静,一众俱是陷入深深的沉思中,无人发问,不过曹树清楚的明白这些人贸然不敢发文也是存着当时跟他初听此事一样的心思,是怕露怯,想了想他又将慕冰玥对他说的一句总结话道出:“实际上是用黑邑国人的钱去帮黑邑打轩辕,不过采取的与本国的国债并不相同,现在虽是用我国人的钱银去资助黑邑打仗,但若黑邑胜了我国人便是双倍的收入。” 这里曹树并未说黑邑打输会如何,但是大殿中那个不明白,赤焰自不会放任轩辕滋长,所以黑邑轩辕一战,黑邑必是胜者。 只是明明是那本国人的银钱去资助黑邑打仗,怎么又说实际上是拿黑邑国人的银钱去帮黑邑自己打仗呢? 慕冰玥摇头一叹,知道自己不出马是不行了。 在一众疑惑强烈不解时,一道清亮的明显未变声的少年声音在大殿想起,“黑邑的战款支出看似是靠本国发行的公债来筹集的,但实际上是黑邑缺少货币而向本国借银打仗,先不说那笔可观的大额利息,因为所有人现在心中在想的是黑邑不承认或不还款,又何谈那利息……” 殿中一众都点了点头,他们心中担忧的确实是这个,那两倍的利润听起来是诱人,但要是连本金都拿不回,那不亏死了,更何况黑邑向来是个奸诈的小人。 一众点头后,更凝神静听起来,就听那个好听的男生接着讲道:“……换句话说,当我国手里攥着压倒性优势数量的黑邑公债时,实际上已开始操纵着黑邑公债的价格,也就是左右着整个黑邑货币的供应量,而黑邑的经济命脉也就被紧紧的捏在了我国手里。在往深了说,也就是本国把黑邑的债务转化为黑邑国永久的债务,用黑邑全民税收做抵押,由本国来发行基于黑邑债务的同等‘货币’,这样一来,黑邑有银钱去御敌,而本国也有可观的收入,不说还有一笔巨额的利息,就是本国也不必去劳民伤财的与其共同抗敌。” 总之这是个皆大欢喜的局面。 当一个国家连本国的货币发行权都失去了发言权,自然不会强盛到哪里去,赤焰既不费吹灰之力的解决了轩辕这个隐患,又有力的牵制了狼子野心的黑邑,三国鼎立,局势日稳,只要赤焰不兴兵黩武,想来百年内世人皆可共享太平,可谓一举数得。 清亮的声音让南宫辰有一瞬晃神,待下首人话落后,他赶忙将心中那抹异样摒除。 他未问殿下之人哪个是庄主,而他们也未表明,不过此刻他已确定那位少年是慕家庄幕后之人无疑,这个认知让他也是心中颇多感触,自他登位以来,风波便不断,而每每他、或者说是这个国家有难时,眼前这位都会及时出手,他心中感激的同时却也极想见见这位举世之杰,只是他想来神秘,他无缘得见,今日他前来求见他,他心中有说不出的高兴,可是见到二人都是头罩纱帽而来,他心中只剩下满满说不出口的失落。 对方并未将其当朋友这个认知一直萦绕着他,后来听他谈吐不俗又是真知灼见,他更起了结交之心,自她离宫后,他便一直很寂寞,但作为帝王的无奈是,根本找不到可说之人诉说,如今他只是站在那他确已觉得他跟她一样,都是可以与他畅心平等视他的人。 第六十章 只求做朋友 “来把椅子搬到这来。”南宫辰道。 小福子一听麻利的去搬了凳子,放在了龙座旁边不远处。 南宫辰又道,“来,做到这来。” 他的目光看的是慕冰玥。 一众朝臣震惊的同时却又觉得理所当然,心中同想,如此奇才,看来皇帝是起了拉拢之心了。 曹树和宋临三人心头不由同时一跳,看来他真的是很喜欢她,不管她身份为何,他爱的是这个人的灵魂。 众目灼灼,慕冰玥一时无法推辞,慢慢往前挪的同时,心中暗自庆幸的是她今日的衣服特意熏了别的香。 一股芳草清香随着白衣人的缓缓接近,开始萦绕在他的鼻端,此情此情让南宫辰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她。 同样纤尘不染的白衣,同样的纤瘦,一双冰玉清眸缭绕眼前,让他不由陷入晃神之中。 不解的看到南宫辰有些伤感的神情,慕冰玥悄声的坐在了龙椅旁不远的座椅上。 过得好一会,南宫辰才从潮涌般的思念中醒转过来,他歉意的看了一眼安静坐于一旁的人。 慕冰玥将手小心的拢于葱袖内,因为怕被他瞧出端倪,全身不由有些紧绷,他似是瞧出她的紧张,脸上的笑容又多了一些。 之后便是南宫辰询问一些具体实施的细节,在慕冰玥细致的解答中,南宫辰和一众朝臣不由渐渐消除了心中的不安感。 慕冰玥让他们发行的公债并无股票那般有被套牢的风险,相反它会极大的刺激经济贸易,中国在慈禧时代便落后于西方国家三十余年,之所以在那三十年来开始飞速发展,不过是搭上了改革的高速车。 在这个战争频发的时代,贸易往来都是极为堵塞,闭关锁国下只能落于人后,她采取的方法虽然与那世不尽相同,但原理都是大同小异,所以赤焰必会走在诸国前端。赤焰经贸超前,人人富足,有了好的先例其他国家自然会争相相仿,就像那世一百年内便没有一个朝代不打仗的,但是生活富足起来,人们就会去追求思想上精神层面的东西,那又有谁会愿意为别人的野心付出宝贵的生命呢! 赤焰现在受那本千金一字手稿的影响,已经有了和平共荣的思想,她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当书中令人向往的和平欣荣时代来到现实时,无论是谁都会倾力去守护它,都不会再去轻易的破坏。 在慕冰玥讲解细节时,不知不觉的已过了一个时辰,眼见到了下朝的时辰,慕冰玥怕在横生旁支,忙起身请退。 而殿中朝臣除了宋临二人松了一口气,其余一众心中都是不无遗憾。 看来这位报效国家之心是有,却没有投效朝廷之意,不然磨一会到了吃饭点,皇上怎不会设宴款待他? 南宫辰心中也是不无失落,可是一想到此人已经处于另一个世界的顶峰,不客气的说法就是人家已经是地下皇级别的人物,又怎会‘屈尊’来他身边受着约束做本不爱做的事。 从他的言谈举止中,南宫辰仿佛瞧见了另一个人的影子,那样的自信、飞扬、洒脱,仿佛生活在另一个世界。 他已经囚禁了一个她,因着他的私欲,造成了她诸多的苦难,这一位他已是不敢再去奢求,他只求能跟他做朋友,能陪他说说话,闲来他也可带她去他那散散心,他相信她一定能跟这位投缘。 可是对着他,南宫辰有跟对她一样难以言说的感觉,同样是不忍拒绝他的请求。 “庄主居于何处?改日朕当亲自拜访。” 听到他口中有放人的意思,慕冰玥不由送出一口气,“草民四海为家,算起来落脚与皇城最多。” 南宫辰早就知这样的人是四海飘摇惯了,心里早做好了准备,但是听他说落在这最多,心里还是忍不住的高兴起来,他解下腰间慕冰玥送给他的祥龙玉佩,递向他道:“这是朕的爱妃所赠,今日便赐给你,日后你可凭借此信物自由出入皇宫,朕相信你们一定会成为朋友。” 她送给他的玉佩,他心中虽有些不舍,但是他更喜欢佩戴那块鸳鸯佩,相信他把这块玉佩送给与她同像的朋友,她不会闹他,而且他也能早日得会那块他向往的那半块玉佩。 他相信有眼前这位帮忙,他很快便能掌控这个国家,从而他也能放手去爱她,再不用怕别人伤害她。 慕冰玥对于他的这一举动很是意外,但有天子信物在手,日后确实会给慕家庄一些生意上的事带来助力,所以她也没有推辞,用袖子包着手,她从他手中接下。 一旁的小福子知眼色的并未上前搭手。 慕冰玥搁着袖子双手端着玉佩向南宫辰施了一礼,道:“谢皇上,能结识娘娘是草民的荣幸。” 说着这话时,慕冰玥心中却有说不出的苦涩,但是她知道眼下也不是去考虑这些事的时候。 南宫辰听后心中一喜,待她起身,便准了她的请辞。 慕冰玥大大松了一口气,福了一半的身子顿时僵住,冷汗也一瞬袭至后背。 真是大意失荆州! 她竟在放松心神下,惯性的施起女子的礼。 额头飙汗的同时,慕冰玥僵在腰侧的手一瞬收回,余光见南宫辰并无异样,她不由大大的松了口气,万幸今日穿的是男子的衣服,宽大的下摆遮掩了腿上的动作。 见眼前的人神色苍白,额上又冒出汗,南宫辰不由关切的问道:“怎么脸色这么不好?” 殿下的群臣并不敢在不与皇上对话上直视上座,所以并未发现慕冰玥的动作,可是一直暗中关注的曹树三人可是为慕冰玥失手的举动狠狠捏起一把汗。 慕冰玥撒气慌来‘从善如流’,对上他疑问的目光道:“草民身有恶疾,向来虚弱,死神从不离身,今日出来久了,过了吃药的时辰,所以才有些不适,多谢皇上关心。” 南宫辰从座上站了起来,“不如让宫中御医瞧瞧。” 第六十二章 前奏 慕冰玥在曹树意味深长的注视下,无奈的接过信看了起来。 那日他未问出她的住址,却原来心中早已有了别的打算。 慕冰玥摇了摇头,摊开信看了起来,上面写的都是朝廷、贵族、官吏此次资助黑邑大胜仗后的一些收益,还有就是问询日后该怎样安置那些流民。 通过慕家庄的商铺将信送到慕家庄庄主手里,也就那位想得出了,曹树也摇了摇头,看着认真看信的慕冰玥,他心中却有无数说不出的惋叹。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情之一字也不是般配说的算,七情六欲,唯这男女之情最是玄妙! 慕冰玥看完,口述着让曹树书写回信。 雪妃无罪开释,南宫辰亲自前往边疆告之和宽慰定北候,并追封汐妃为汐贵妃。 不过慕冰玥从太皇太后的书信中得知,南宫辰并未放弃追查大皇子和她中毒一事,仍在暗中调查着。 在赤焰调整养精蓄锐时,轩辕大殿上却已吵嚷成一团。 那些人前显贵们,即使有轩辕逸在场却还是一个个吵得脸红脖子粗。 轩辕逸慵懒的斜靠在龙椅上,单手支着下颚,饶有兴趣的看着殿下吵得不可开交的一众朝臣,浩然墨海的黑眸中幽幽的闪烁黑邃得深不见底的无边魔焰。 阶下丞相明察秋毫的眼睛一瞬黯淡下来,此刻他已知轩辕逸为何选择弃赤焰而先攻克黑邑了,看像‘舌战群儒’的司马翰,此计是出自他之手吧! 丞相缓吸了一口气,看会了殿上,“皇上可还记得您曾答应过先帝什么?” 轩辕现在兵力空虚,若是再去远征赤焰,黑邑狼子野心,到时在背弃前诺选择与赤焰联合夹击轩辕,那轩辕就真的危了。 前有狼后有虎,即使那司马翰在如何‘口灿莲花’,他却也看不到一丝光亮。 轩辕逸脸色丝毫未变,闻言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他自是知丞相要做什么,不过是无法打消他的决定,想用先皇来压他。 不错,那日他是在父皇病榻前,答应了他三年不与赤焰起兵戈的要求,但是那又如何,距离期限不过是一两月的事,他又何苦在撑下去,自她轻易的将他们的‘先锋’一声不响的瓦解后,他便知他不能在给他们缓解的时间,他本想遵守承诺在登上两月的,可是她的能力实在是叫他‘刮目相看’,两个月的时间有太多变数了,他不想在贻误时机,若是等她觉出端倪,那他不知又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朕不过是提前告知爱卿们,不过还有月余之期,朕还等得起。” 轩辕逸阴阴说完,丞相和一众主和的大臣脸色顿时一变,如此说来,皇上是打定主意了非要进攻赤焰了? 一众又看回似成竹在胸的司马翰。 与黑邑如此之快的达成协议,只怕他在战争结束后选择留在那,是去游说邑皇了吧?! 一众朝臣想到这后,又不由而同的看向一直缄默不语的苍穹降将祁善。 这位在皇上宣布攻打黑邑时便持中立态度,如今依旧是这幅模样,让其统领百万雄师,将轩辕的命运交到祁善和司马翰这两个出自他国的人的手里,他们还真做不到! 一众吹胡子瞪眼的剐了这两位外来入侵的人一眼,后又万分无奈的看向高高坐在殿上的轩辕逸,自皇上提出要攻打赤焰的事后,他们便一直在力辩,可是人家却是依旧无动于衷,只派了司马翰与他们抗衡,刚才他们群攻他一人却依旧处于下风,如今皇上又不受先皇遗命胁迫,照此下去他们的抗争必是失败收场啊! 一众心中焦急苦想办法时,就听皇帝的舅舅独孤幽道:“皇上宏图大愿,咱们做臣子的该是力挺才是。” 这句话虽说是毫无‘含金量’,但一众朝臣还是都皱起了眉,这位国舅,人称‘笑面虎’,脸上常挂着和煦般的微笑,做人却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风往哪里吹就往哪里跑,惯会见风使舵,他本人的话虽在他们那毫无分量,但是众臣从他语风里却知道他们一方如今是处与弱势地位。 这一认知,让一众心情更是沉重起来。 轩辕逸决心已定,力主不战的一众朝臣又辩不过口舌之中能逆天的司马翰,最后只好使其了拖延之策。 就在丞相和一众朝臣‘志同道合’,‘心有灵犀’的称病不朝时,轩辕逸开始走起了怀柔路线,他先是亲自登门按个慰问,后是让一众嫔妃回家‘侍疾’。 丞相府新柳茵茵环绕着一青碧小湖,在千米见方的小湖上,有一由山石堆砌出来的小型小岛,一人正独自在那牙型小岛上垂钓。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领头称病不朝的丞相,长孙陌。 碧蓝的天空,万里无云,一叶扁舟似是从天幕上掉进湖镜内的一颗流星,在青碧的湖水中央划着一条长长的银纹走向‘终点’。 “爹。”一个柔婉的女音插入了宁静得宛如壁画般的景里。 虽已入夏,但湖边的早上还是有些清冷,来人身着玫色素锦群,外罩一香色织锦斗篷,娴静清华的面上一如春雨,沥沥无声却又有着润泽万物生灵般的灵灵之光。 来的这位正是当朝丞相的大女儿,也是当今皇上后宫最受重视的贤妃,长孙静兰。 见到女儿上岸,长孙陌并未起身,而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手中持着鱼竿不动,转目看向来到身侧的长孙静兰,待看到她面上那抹强装出的笑,他又默默叹了一口气,“咱们父女两好久没有一起垂钓了,来坐下陪我钓一会。” “父亲身子可好些?” “我一老体,好不好的也就只能这么熬着了。” 长孙静兰叹了一声,未在说什么,取了鱼竿坐到了离他不远的地方。 长孙静兰本是被轩辕逸派来收服老丞相的,可是她坐了很久后却依旧未开口,见她面上隐隐透出几分愁色,老丞相无奈的先开了口,“这钓鱼就像放风筝,即使飞的再高,游的再远,你也不要松了束缚,不能任着它、顺着它,否则它就会被别的诱惑吸引,调头离去。” 第六十三章 步步机关 在结实的线又怎能拴住那颗向往蓝空的心?在香的鱼饵又怎能掉的上心中早已塞的满满再也盛不下其他的心? 长孙静兰幽幽吐了一口气,弯柔的眼睫落了下去,“人生还有很多事情就像这钓鱼,太早收了,诱饵还没吃到嘴里,鱼儿会跑掉,太晚收了,诱饵已经被吃了,鱼儿还是会跑掉,女儿现在似乎收与不收都没多大区别。” 知子莫若父,听长孙静兰如此一说,长孙陌又如何不明白,他虚叹一声,“若为一女子而妄起干戈,至轩辕与祸乱忧患之中,为夫将来归土又该以何面目去见先帝?” 他也非长情之人,少年时也是三妻四妾,如今女儿的处境却不由让他起了诸多感触。女儿已经不能生养,在后宫中若不是因着他的原因,只怕早已举步维艰,若在迎那女子入宫,女儿又哪里有立锥之地? 于公于私,他都是不希望那女子出现在轩辕国的。 长孙静兰微微提气,“父亲可是觉得皇上此举危险?” “胜负实在难料。”长孙陌长叹。 “黑邑与赤焰早有互市,关系日渐维稳,若联手来攻,父亲以为咱们可有抗御之力?”不等长孙陌回答,她继续说道:“现在皇上分而击之,虽说颇为危险,但总比他们准备充足联手来攻的好,目前他们尚未同心,此刻黑邑国又诸多忧患,若是来日只怕在没有这么好的机会,在说我国现在取胜虽不易,但自保还是可以的。” 长孙陌未在言辩,神色却是凝重,长孙静兰知道父亲听了进去,便未在多说。 …… “报……崆城八百里加急……” “报……郓城八百里加急……” 一道道急奏飞入皇城一道霹雳轰顶的裂雷也在赤焰上空炸响大殿之上大臣们都慌乱成一团,龙座上的南宫辰也是一脸冷寒。 “皇上末将请战,前往边关,抗击轩辕。”兵部尚书夏川跪至于地,双瞳凛然。 令狐夏一听立刻出列反对,“崆城、郓城等不过是我国西南极边小城,轩辕如此劳师动众西渡死海攻此等无伤大雅的小处,恐是为调虎离山而制造的假象,到时若我们倾力前往西南抵御,只怕轩辕会出击郦城和东郡,到时若他顺着运河西下,直逼皇城,那我国可就危了。” 赤焰位于西方,南接轩辕,两国西南接壤处几百年来之所以未发生战争,是因为两界横着一巨大海域,人称死海,世人之所以如此称呼,只因此海极为难行,通过两者者少之又少,沉船倾覆是十之**。 死海其有两大段难以航行的海域,一处被世人称为海上坟地的千里之渊,那里怪岛嶙峋,暗礁密布,稍大点的船根本无法通行,另一处被世人戏称‘移动的草原’,水草对于熟悉路况的渔夫通常无碍,但是那里水草疯长千里,人烟生物绝迹不说,还会莫名移动,前一刻‘巨大的海绵’还出现在这里,下一刻就又莫名浮现在另一处,如此具有强大杀伤力又踪迹鬼测的魔海,即使是大批的兵船出击,也必定损失惨重。崆城、郓城不过是赤焰边缘小城,并非要守,即使被轩辕攻破也是无伤大雅,如此长线远征补给已是困难,更何论出击之力,所以令狐夏才说轩辕劳师动众背后是另有他途。 一人反驳,“照令狐大人所言,我们就听之任之,任其在边关兴风作浪也不管了?” “运河有黑邑旁战,相信轩辕还没那么愚蠢。”又一人轻嘲。 虽然现在轩辕夺了运河首要,彻底清退了盘踞在运河旁首的黑邑,但其只与黑邑休战不过月余,引兵长伸两国中壤,无异是把头伸进了铡刀,他相信轩辕还没那么找死。 人微言轻,更何况年纪轻轻却窜的比一干一生为朝廷奉献老臣还快的后生,一些老臣面上虽不显,但是暗地里对于这些后来居上者从来就没服过。 令狐夏丝毫未理他不敬的语气,正目道:“微臣认为,可派司徒将军和龙宇枫龙将军等前往崆城、郓城等地御敌,而夏将军应派往郦城镇守,以防他变。” 一些从轩辕突然宣战的事情里平静下来的大臣听了此话虽不愿承认,心里却已经认同了令狐夏的安排。 南宫辰权衡利弊后,在一众大臣无人出声反对后,依照令狐夏所说,开始派遣。 “报……郦城八百里加急……” “报……东郡八百里加急……” 在司徒将军、龙宇枫和夏川等走后不到两日,南宫辰先后收到了来自东疆的两份急报,一众大臣暗自庆幸留下了夏川去东疆时,也不由对令狐夏这位后起之秀开始改观。 就在一众刚暗自庆幸完听了令狐夏之言时,北城运河要塞又传来了急报。 轩辕袭击北疆……守军不敌,要塞已失手……轩辕兴兵百万直下运河而来到朝臣得知此一消息,无一不被震与原地。 东、南、西,三方接连受袭,显见对方是起了一举铲平之意,现在赤焰要塞失手,百万雄师过河而来,皇城危矣! 平地起雷,众大臣无一不此一讯息震得久久无法回神。 轩辕月前与黑邑争战虚耗良多,此次三方来袭看似突然,现今想来赤焰才是其欲铲之的目标。 为不让黑邑搅局,轩辕先将其赶出运河边界,为不让定北候出战,先将其爱女冤杀,为声东击西,轩辕不惜耗费巨力先选择从西南起战,如今看来当真是步步陷阱。 轩辕举国来袭,竟丝毫不在顾及黑邑在侧,显见是起了拼死之心,这一认知让殿上朝臣莫不胆寒。 他们看向上首,心中却不由同咒一声,真是红颜祸水。 如今赤焰四面楚歌,还有谁能击退百万雄师,夺回要塞呢? “命兵部准备,午时启程,朕要亲往北疆。” “皇上万万不可。”这次是太傅出声反对,“现在赤焰三面受敌,皇上当在皇都镇守,一来可以及时调度,二来,轩辕百万雄师,此去凶险万分,皇上九五之尊,万不可如此冒险。” 第六十五章 魔王驾到 zi边锋告急的军报雪花一般飞入皇城.在南宫瑞颁布不抵抗的策略下.轩辕三路大军大举逼近赤焰腹地. 南宫瑞卖国求荣之心路人皆知.伪降的大臣痛心疾首下只得与其虚与委蛇.明面上听其施令.暗地里却是紧急秘密联络各处等真命天子号召. 诸多要城的沦陷.与南宫辰的失联.将一众惊心的大臣希望一点点磨灭.就在众大臣暗下里联络好各处准备起义夺回都城取回主控权时.一个让赤焰惊骇的消息传回了国内. 黔王临阵倒戈.率数多亲部投靠敌营.而这紧后便是南宫辰与三十万大军踪迹曝漏被轩辕大军围歼的消息. 接连而至的震骇消息.层层打垮了赤焰上下的信心.这一次他们真正到了末日的危机. 南宫辰深陷战场、慕家庄庄主不见影踪、瑞王谋反、黔王投敌.五王漠视……这些让赤焰军心民心都溃败成沙.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事是轩辕国的惊惧之心并不比他们少.这一次他们倾巢出动.国内兵力空虚.若黑邑翻盘.轩辕实力必将折损. 这次的轩辕一改前风.出手比黑邑以往还要毒辣无比.黑邑的默然终让赤焰臣民醒悟. 轩辕早已蓄谋已久…… 在赤焰惊惧交加时.滔天巨浪也在轩辕后方掀起. “哀家竟不知他做了这么多部署.当真是小看了那女子的份量……”她知他向來不打沒把握的仗.可今日听來.分明显示是他布置已久.看來她的好儿子打一开始就沒放弃过.凝若也是他给她布的障眼法了.真真是她的好儿子. 利用一个孩子打消她的戒心.求得她的支持.竟是连她这个母后都算进去了.他还真是为了那个女人不择手段. 这样一个祸水.她绝不能让她留在他身边…… 美目中闪过一丝厉芒. 赤焰大殿上.南宫瑞身穿刚刚做好的龙袍.因连日來欢歌庆舞而布满血丝的眼睛.傲然的扫视着一众低首垂头的大臣. “爱卿们不必担忧.这场劫难很快就会过去.只要爱卿们真心投靠朕.朕定保你们终身荣华.” 赤焰至此生死存亡一刻.座上人还在这大放厥词.一些大臣心中愤愤.可却也敢怒不敢言. 自令狐阆在大殿上大骂南宫瑞被其诛九族后.一众大臣未保国基.便无人再敢轻易触犯. 就在南宫瑞滔滔不绝的夸夸其谈时.一名卫兵惊惶至极的闯进殿來.“皇上……皇上……不好了……” 南宫瑞揉了揉耳朵.极为不满來人的呱噪.不耐烦道:“拖出去斩了.” 梅丞相身形一动.在看到太傅摇头示意后.最终忍了下來. 那名小兵却像沒听见般.眼神恐惧的一直撑得老大.身子仿若打摆般.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舌头.“皇上.轩辕帝來了.” “什么.”南宫瑞震撼起身. 一众大臣也是满脸惊震. “怎么.”一声仿若从地底深处掘出冒着寒气的声音传进俱是一脸凝滞状态的众人耳里.伴着仿佛冒着烈焰魔气的zi色华衣.轩辕逸踏入了赤焰大殿. “焰皇不欢迎朕.”傲睨一世的眼睛.雷霆电击般射向了殿宇上. 南宫瑞瘫软的身子受惊般弹起.又在那仿佛沒有温度的目光下.惊颤的打着哆嗦. 还有一月之期.他怎会这么早來. 南宫瑞心中惊涛骇浪. 时隔三年.当众人一次见到轩辕逸.除去身份的转换和时况的变换.让众人最惊震的.却是來人身上的那股令人惊骇的气势. 那种浑然天成的王者霸气.让人不敢仰视.整个大地都好像匍匐在他高贵的脚下. 轩辕逸嘴角含着让人心惊的笑.一步步走上龙阶.走到在龙椅前震骇的瞪大双目的南宫瑞面前.一路之上无任何人阻止. 贵隽的脸上无一丝表示的静看着脸色煞白的南宫瑞.四目对上…… 只这片刻的静寂沉默.已让下面的文武百官不由全部绷紧了身子.就在这让人窒息的场景里.南宫瑞无声的往旁边挪开了一小步. 仅这一小步.却让气流不通的大殿里挤进了一丝空气.让殿宇一片阴霾的上空也照进了一丝光亮. 轩辕逸嗤笑一声.被惊醒过神來的众臣.眼睁睁的看着他坐在了龙椅上. 缓缓扫过一脸愤愤的大臣和一脸惊惧的南宫瑞.他索然无味的站起身. 南宫瑞刚无声的松口气时.就见他憟然的转回目.他双目一缩.茫然问道:“怎……怎么了.” 轩辕逸又是一声嗤笑.浸着魔气的郁金香缓缓逝于殿内. 过得片刻南宫瑞惊颤的睁大双目.然后仿佛身后有厉鬼索命般的冲了出去.全无一点仪度.一众被都在殿内的大臣.面面相视.最后似是达成了一致意见. 轩辕逸能肆无忌惮的出现在这里.说明了很对问題.但是他们不想错失如此良机.就算为此丢掉他们全族的命.他们也在所不惜. 一阵熟悉的香拂过.轩辕逸眯了眯让人战栗的魔眼. 开的正艳的几颗凤凰木跃进眼帘.阳光迷恋下的一块半人高大匾高高悬起.‘宸玥宫’.这三个字让轩辕逸身后跟着十二人不由停下脚步. 轩辕逸孤傲的帝王身影在宸玥宫宫门外驻足良久.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从他浑身上下直往外冒杀气的样子.一众不难猜测他心里究竟在翻滚着什么情绪. 良久后.南宫瑞才气喘吁吁的跑了过來.轩辕逸并未回头.南宫瑞满头窜着冷汗.“她不在这……”一时想不到何时的称呼.他也只能用她代替. 轩辕逸猛然转头.南宫瑞楞然间对上.有些心虚的缩了缩瞳. 轩辕逸冷冷一笑.“焰皇登基.为示友好.朕当送焰皇一份礼物才是.” 南宫瑞一时摸不透他的意思.却还是能看出他往外冒的杀气.他沒底气的说道:“轩辕皇能莅临本国.已是无上荣耀……” 南宫瑞还未说完场面话.却见轩辕逸已然无视他的转过了身.他愣了愣.心中刚咒骂几句.还沒等他反应过來.那十几个长得奇形怪状的男子已冲进了宸玥宫.随即院中便焚起了大火. 南宫瑞大惊失色.见轩辕逸不见了人影.才敢放声喊人來救火. 宸玥宫有百亩之园.若是烧起來.皇宫哪有幸免的份. 一众混乱时.一批士兵开始杀向轩辕逸一众. 南宫瑞接到信报匆匆赶到御花园时.就见轩辕逸一脸讽笑的看着他.阴寒的声音好似來自末日深渊.“该送焰皇一份大礼才是.” 南宫瑞心颤间.就听到外面喊杀震天.太傅丞相两人一见不由大声的喊道:“诛杀逆贼.杀……” 第六十六章 血洗 从四面八方涌來的赤焰兵将全部被轩辕逸所带的十二将阻挡在百米开外。那些朝中大臣高居上位已久。虽早已见识过南宫瑞的残忍手段。但还是被眼前的血腥残暴一幕深深震慑到。 每一个人在震天的喊杀声中都是栗栗而抖。 满天血雨中。只见那十二修罗手中的剑每舞动一次。外围的兵士便倒下一层。遍地残肢。血流成河。让所有人都只以为身处地狱。 百官仓促集结的千人大军很快被那十二煞将杀的溃不成军。第一时间更新可是阎王的魔宴还远远沒有结束。当南宫瑞冷眼旁观轩辕逸为他扫除硌脚的顽石时。赤焰边角开始滚起了浓浓的烈烟。 南宫瑞与一众大臣俱是大惊失色。南宫瑞快步走向轩辕逸。神色惊急。“轩辕皇这是何意。” 一面是生死强敌。一面是祖宗拼下來传承近千年的江山国基。众大臣心中更是急如烧炭。可是南宫瑞懦弱萎缩的样子一下子刺激到了他们压抑至地底的所有不满情绪。第一时间更新 今日他们还可一雪前耻。若万里河山交到这奴颜卑膝的人手上。江山易主是迟早的事。 一众交换眼神。都下了拼死的决心。 南宫瑞见轩辕逸毫无反应。心中怒急。正要发火时。却见梅丞相起手做了放箭的手势。额上一瞬飙出冷汗。南宫瑞迅速远离轩辕逸数步。可是众大臣冷冷的神情只叫他心中惊疑不定。 皇宫防御早已换成他的亲兵。他虽不相信他们可以这么快的插进箭队來。但是这凭空冒出的千余死士。让他已失去了以往的自信。 “把他们带上來。”南宫瑞一声冷喝。 众大臣神情一寒。接下來果见南宫瑞无耻的又将前皇后、前皇子、紫蔓公主和一众妃嫔又拿出來当挡箭牌。 看着神情枯槁的天子妃嫔。一众大臣心中挣扎难决。 南宫辰生死难料。南宫瑞虽有皇家血统却是叛国罪人。大皇子年幼又有眼盲之症…… 这一切的一切都叫这些誓死衷心的大臣难以决断。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一众僵持时。皇宫的火势已越來越大。 “你不想要她了。”大臣的态度让南宫瑞万般无奈的又走向了轩辕逸。 黑曜石般的魔瞳应声回望。那一刻南宫瑞只觉得胸腔的空气被一丝丝的生生从体内抽离。他的眼神是那么的冷。又是那么的淡。里面沒有一丝情绪却偏偏让人冷得脊背发颤。第一时间更新他一直以为他所作的这一切都是为她。可是这一刻那魔化的眼神却让他什么都不敢确定了。 这些日子他都被胜利的硕果冲昏了头脑。丝毫未想起那人的事。多日未联系。这魔王又招呼都不打的跑來。那边可不要在这档口给他惹事才好。 未等南宫瑞从千头万绪中理出出路。魔寒的声音毫无起伏的在他耳边响起。“她在哪。” 南宫瑞闻声回望。但却无法从他无一丝情绪的表情上看出任何痕迹。第一时间更新“朕这就派人去找。” 黑曜石般的眼睛突然变得犀利灼人。南宫瑞心虚的敛瞳。轩辕逸嘴角邪勾。“焰宫风景怡人。朕在这等着。” 风景怡人。 满天飞涨的火焰。千人持峙的羽箭……恕他眼拙。他还真沒看出哪怡人來。 南宫瑞心中愤慨。可是想到他不去亲自找人。他尚有时间布置。心又瞬间有了着落。 南宫瑞一旁与轩辕逸讲条件的对话一丝不落的都落尽众大臣耳里。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众臣心中恨极却苦于南宫辰可能遗在世上的唯一血脉被南宫瑞这个叛贼挟持在手中。而不敢妄动一分。 优胜立见。仓促召集起來的千余将士在这一迟疑间悠忽间被轩辕十二煞将层层击溃。而后便尽数落于南宫瑞急调而至的护兵手里。 待夺回局势。南宫瑞一面心急如焚的派人去救火。一面暗自使眼色命心腹去找慕冰玥。 “今日便要在这见到她。” 魔王的声音再次贯穿一众肺腑。南宫瑞眼瞳急缩。回头见到轩辕逸冷若幽冥寒渊的眼睛盯着他时。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激灵。从魔王地狱抽回神智后。他心中不由暗自侥幸。他沒有让他带走她。可是一听他现在就要见到她。南宫瑞心中顿时掀起了骇浪。 他将她叫到他手中月余。却不知她如今是何状态。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若是她…… 那这魔王的战火可不是他能受得住了。 一想到事发的后果。南宫瑞等位以來的所有兴奋之情都被冲刷得一干二净。 是他太逞强了。他不应该为面子兑现这个承若。他应该拖延些时日才是。 南宫瑞心中懊悔不已。看着轩辕逸仿佛冻穿冰河的眼神。他心中更是惊惧。 他强行稳了稳心神。回过头给心腹打了个眼色后道:“快去把慕姑娘找來。” 心腹接受到示意。点头应是离去。 待从南宫瑞口中听到这个称呼。一旁依旧被众军挟制的夏兰馨不由嗤笑一声。“ 南宫瑞你这连禽兽都不如的叛徒。他日必不得好死。九泉之下先列祖绝不会认你这卖国贼子。” 南宫瑞早就被她骂过无数遍。但是当着大臣和外邦的面。这么被痛骂还是第一次。他瞬间有些挂不住面子。留下这母子苟延残喘不过是想将來若南宫辰突出重围。他手中有个制约他的筹码。但是今日看來他不杀一儆百是不行了。 “來人。”想到这他不由沉下脸來。 紫蔓一见便知道他又要大开杀戒。烈火浓烟中她的眼睛死死的定在了轩辕逸身上。在南宫辰下令开杀时。她趁着两名兵士靠前时。瞬间出手将一名兵士的刀夺下。并快速的砍杀了另一向夏兰馨的人。 原來她缚于背后的手早已解开。紫蔓自由喜玩皮鞭。对于绳索一套甚为熟知。她早已解开手上缚的绳索。只是苦于无脱身机会。今日见到轩辕逸。新愁旧怨下她再也不愿忍下去。 紫蔓大喝一声。纵身向轩辕逸扑來。未等她近轩辕逸的身。却被南宫瑞先一步挡下。 南宫瑞步步不留情。紫蔓虽自小娇蛮但也非娇生惯养。她心中憋着火。几回合与南宫瑞拼斗下來竟是丝毫不落下风。 夏兰馨等诸妃嫔一见。也奋不顾身的拿身子开始撞击身边围着的士兵。而众大臣看到自己女儿身陷危险。也都激动起來。 连锁反应下。场面再次混乱起來。而南宫瑞满口依旧是杀、杀、杀。 无数的人倒地。夏兰馨抱着南宫仁星苍惶的站在原地。这一刻她不知道她还能做什么。她不怕死。可是她不想她的孩子死。 眼前的血腥一幕。让她想到了她。她一面希望她能出现阻止这场杀戮。但却又怕她出现后。她会得到更残忍的对待。 看着眼前冷的如深渊地狱的男人。她心颤的明白。这场血腥报复还未开始…… 而赤焰臣民不知道的是。他们心心念念的人已比他们更早的身陷炼狱。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六十八章 烽火 南宫钰虽被此人带來的兵将制住.但是却依旧未曾服软.看着慕冰玥被宫女扶出來.他眼中的怒火更是直喷. 时间紧迫.见南宫钰反应.男子知也不愿在浪费时间在他身上.细看慕冰玥身子并无明显不妥后.他便命人拿下两个在屋旁的杂役.而后带上慕冰玥便往外走. 见此人欲带走慕冰玥.南宫钰一下子狂躁起來.口中是骂声不断.所有不能骂的.不能说的都被他叫骂出來. 那心腹听得心惊.却也无时间计较.马不停蹄的赶回皇宫. 出得闷室.神思得有几丝清明的慕冰玥.就听到身后的人不断的叫骂着.‘不再拥护南宫瑞.他要自己当皇帝’的疯言疯语.慕冰玥心中疑云惊起.她有心相去理清脉络.可是思绪却仿佛被烤化般.让她根本无力去通导. 声音越來越远.外间习习的清风吹拂着慕冰玥汗湿的衣裙.将她本就混沌的思绪吹得更加凌乱.此刻的她就好像闯进了一个由黄沙和湿雾在搅拌混合的迷墙里.越來越沉重.越來越泥泞.乍热乍凉下.她终无力的倒在了迷城里. 浓烟四起的宫门外.轩辕逸一脸怒雷的摇晃着怀中奄奄一息的人.“你给我醒來……你给我醒來……” 久摇不醒.他终于耐性全失.怒然回头对身后人暴吼道:“你是怎么办事的.朕是怎么嘱咐的你.” 他让他务必今日把她带回皇宫.谁知他來到这见不到人不说.现在人又是这幅模样. 轩辕逸心中即惊又怒.心中压积许久的怨愤等到头來却无法宣泄.这让他如何冷静的下來. 他不管她残也好.废也好.但她必须给他活着.因为凡是她在乎的.他都要亲手在她眼前一点一点的摧毁磨灭.他要让她也尝尽他那日夜焚心蚀骨的痛. 轩辕逸眼中吞天的恨意.让邪将将话到口中的辩解又压了回去. 数月來.他们都是在战场上东征西伐的.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早在他们围歼南宫辰时便失去了联系.当时赤焰形势复杂他怕是消息停滞不通所致.正等回音.谁曾想一得到太后派人潜进赤焰的消息.他便失了心疯般抛下了所有战事.执意不等探报一意孤军深入敌军腹地.一路上又只顾激进.哪里容他安排部署. 如今赤焰局势复杂.他们又身处虎口.他老人家不但在人家新皇的头上动土.还要替人家点燃烽火.若引來勤王之师.他们可就是全盘倾覆.被人瓮中捉鳖了. 看着雷霆暴怒.本末倒置.分不清轻重缓急的轩辕逸.十二煞将罕见的达成统一意见.一致漠视不语. 面对被激怒的狮王.南宫瑞可沒那十二人镇定.听了心腹的话.他虽稍稍放心些.可毕竟这魔王突然驾到.他很多痕迹都尚未來得及去抹. 越想越心虚.这一刻.眼前的事到比身后到处着火的皇宫还让南宫瑞忧惧. 在这状况诸多时.一名白衣持剑女子无声來到邪将身后.这位白衣女子二十左右的样子.容貌上乍眼看去极为普通.但仔细观察下來却觉她神韵清奇.气息平和.一看便是身怀武功之人. 只见她來到宫门后.先是清眉不可见的蹙了下.似是对眼前情况极为不解.在女子欲靠上前时.一旁的邪将却将她拦了下來.“清姬呢.” 他们來到这这么久.她还不出现.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果然女子接下來的话证实了邪将心中的猜测. “清姬被杀了.因焰皇一万兵士围城.消息才被隔离至今.”女子声音淡淡.面上也丝毫未有同伴丧命而应有的悲伤之色. “身份可曾暴漏.”邪将问道. “是被虞王世子所杀.”声音依旧平淡. 向來是焰皇因他们主子的命令而派人去盯梢.而后來应是清姬想出去传递什么消息.但是却被那些人发现.从而才被误杀. 但是清姬行事向來沉稳.是什么让她沉不住气冒着身份暴漏的危险也要出去呢. 看出邪将与一众的疑问.女子并沒有卖关子.目光望向眼神闪烁而不敢看轩辕逸的南宫瑞.她的声音依旧静若水镜.但是却压低了许多.“潜伏在赤焰的密探刚才跟着焰皇派出的人才探到.此女子是在虞王在此地私置的一处密庄里.” 与慕冰玥身边的清姬失联后.潜在赤焰的密探便一直在私下搜寻.但却只找到了清姬的尸首.那焰皇自夺位后便一直浸淫在黄袍龙冠里.只一味封锁城门.对外是无丝毫异动.这才叫那些密探久寻无迹. 看着轩辕逸怀中宛若冰魄的倾颜.邪将心中隐隐有了猜测.此时他也知这位灵女为何要压低声音.现在的事实是.他们身处敌口.轻举妄动下.他们一行都会陷入此地.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达成默契.对于慕冰玥现身地的异常情况.在赤焰时他们都不会与轩辕逸提及. 轩辕逸整个人都陷入癫乱中.对于两人之间的对话丝毫未留意. 在一众身后的赤焰皇宫.浓烟滚滚.火势在飞猛的蔓延.崩塌之声不断传响.随着时间的推移.火势越來越大终到了无可控制的地步. 南宫瑞无语的望着被浓烟烈火燎的焰红的上空. 这一刻.他才知即便是皇权也有无力可及之事.不想他初登位却连龙像还未挂到先祖跟前.这象征着皇权的一切就这般被付之一炬了. 随着皇宫里最大的宫殿倾塌倒地的隆隆声.宫里在这数次血雨洗礼幸存下來的人们开始疯狂的往外涌出.面对求生的蜂拥人潮.宫门的守卫即惊又惧的都是退离了出口. 顷刻间.占地二百里的皇宫被擎天的火舌吞噬腹中.隆隆裂崩之声直达天宇.宫城外的人和每个逃出來的人.俱是战栗无人色.而沒有逃出來的人便就此葬身火海. 滚滚的烈焰燎炽着皇都的上空.轩辕逸大军与直捣黄龙的孤狮在这烽火下汇合一处.战争的硝烟弥漫在烽火四起的赤焰大地上.这一刻天地之间所有的一切都笼罩在沉寂和死亡里.到处昏昏沉沉.流离失所翘首期盼战火停息的人们在见到皇都上空的吞天烽火时.心中的寄望一瞬也被无情的焚裂成灰. 第六十九章 阴谋 zi幽阁巨火的霹雳声、殿宇的倾塌声、人们绝望的嘶喊声.在赤焰上空悲鸣不息.似乎在为赤焰灭顶的命运悲呼着. 在这汇织一片的绝望呐喊里.一道极细极弱的童声哭的最为撕心.也最为无助.而抱着孩童的母亲心中同时也在一声声的嘶喊着.也一遍一遍的祈祷着.只是她祈祷和呼唤的与一众绝望无助的人们并不一样. 人们无助的嘶喊.无声的期盼终于将游离在混沌深渊的孤魂拉过比岸.在夏兰馨几乎绝望的目光下.她所期盼的人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那一刻她泪流满面.无声的跪在了地上. 处在恍惚失航中的人们.看到他们的皇后掩面哭跪在地上.无数迷煌的目光顺着她跪的方向望去. 那一刻.所有的人都好像看到了阴霾后的蓝空.看到了乌云后的月亮.在那一刻好像所有的不幸.所有的罹难都在他们眼前被隔离开來.也推离出这快要毁灭的轨道. 无数的目光聚拢过去.在那万千期盼的心声下.宛若神珠的灵瞳终于映进外面已千疮百孔的世界. 灼人的热浪漫天铺陈开來.天地间翻涌的炙人空气压迫的人们无法呼吸.冲天的火光映照在那冰玉魄瞳之上. “小诺……小诺……”一道极弱的声音响起.但却好似一股活泉般在一众绝望的人们心中喷薄而出. 而那魔化般的黑瞳却一瞬敛起.幽若黑洞.无边无涯的深渊里一丝光线也无. 怀中的人虽然醒來.但显然她的神思还游离在外. 轩辕逸一语未发.周遭的嘈杂却气浪般刺向神思恍惚的慕冰玥. 逼人的热浪.凄厉的嘶喊.不断冲击着慕冰玥雷鸣不断的耳膜. 一滴滴清泪从玉眸中沁出. 她是死了么.她终沒坚持下來么? 眼睛上好像蒙着一层红雾.诡异的红光在眼前跃动狂舞. 慕冰玥闭了闭眼再次睁开.却还是无法看清外面. 珠泪成线.她的心却已碎裂成段. 既然老天爷可怜她.让她在死后能再见小诺一面.却为何她什么都看不到. 耳边地狱般凄厉的嘶喊声不断响起.让慕冰玥更加心痛难舍. “小诺……小诺……”.她的妹妹. 一想到妹妹还要在这炼狱中受千年磨难.慕冰玥便心痛难当.她心中自责不断.也更加不甘. 仅余两年而已……两年而已…… 玉泪如线滑落.缚在慕冰玥背后的手臂慢慢揽紧. 她惊然的覆上.一直冷冷的望着泪落不断的他.怔仲的绷紧了身子. 神思混沌眼睛不负清明的慕冰玥却丝毫未分别出异样.泣声自责道:“小诺……小诺……对不起……” 幽冥黑瞳紧紧锁住了仿若梦中的灵魂. 当她的手近到耳畔时.因她异于往常脆弱无助的样子而陷入茫然中的轩辕逸.在她再一次将陌生人的名字逸出口时将他一瞬震醒过來. 他挥手打落了她距他脸侧只有一寸的手. 心.惊痛难当.泪.一瞬碎落. 看着她悲痛欲绝的脸.他心中畅快至极.报复般覆在她耳畔.“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平地惊雷.他的话让焚空下所有悲痛中的人都被裂天电雷击中. 赤焰百官和紫蔓一众眼中都燃起了噬天的恨意. “对不起……”而在混沌中的慕冰玥却仿若未闻.一声道歉出口.她再也无力支撑的昏了过去. 轩辕逸身子顿时僵住.胸中却已掀起覆天巨浪.因为他骇然的发现了一个事实.他到这里來.他冒死的深入这敌人心腹.根本不是为了宣泄、复仇.在他内心深处……他…… 望着似在悲痛中挣扎的冰颜.黑曜石般的黑瞳悄然流露出一抹伤心.但在所有人包括他自己也沒意识到时.那抹伤心很快被抹去痕迹.暗夜之瞳一眨.瞬间.傲视天下的傲气又一点一点回到邃海之瞳. 大厦将倾.已非人力可挽. 南宫瑞眼睁睁地看着他费尽心机得來的一切.焚烧殆尽. 此时.轩辕大军已与轩辕先锋汇合一处.南宫瑞纵是有满心怒火.面上却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表现. 一众大臣绝望间终想明白了一切. 轩辕大军顺运河西下.丝毫未受到黑邑袭劫.而水赛要城轻易被接连攻陷.南宫瑞逼宫.黔王叛国……这一切一切如此多的巧合串联在一起.拼凑出了一个巨大的阴谋. 而赤焰之所有受此灭顶之灾.却只源于一个女人…… 自古红颜多祸水.温柔乡里葬英雄. 南宫辰生死不明.慕家庄庄主去向不明.这一刻梅丞相清楚的认清一个事实.赤焰复国无望.他日东山难起.而今日赤焰是存是亡皆维系在一叛贼手里. 他的目光投向了一脸惊惶的南宫瑞.身为百官之首自是会察言观色.南宫瑞绝不是于他人做嫁衣的人.梅丞相知道.南宫瑞此时如此神色.两人之间必定有某种约定. 想到这他看了一眼沉沉陷入昏迷中的人.然后深深的给南宫瑞跪了下去. 赤焰百姓是否能逃过被人俘虏、沦为亡国奴的命运.只在此一刻. 南宫瑞明显做出了触怒轩辕逸的事.若南宫瑞此刻得不到与其可抗衡的助力.轩辕逸那个嗜战的暴君又如何会遵守承诺. 梅丞相的这一跪.代表着他不在效忠南宫辰.也代表着他将誓死拥护南宫瑞.所有的人都冷冷的注视着这一幕.最后一些官吏将领也陆陆续续的跪倒在南宫瑞脚下. 在人看不见处.垂着头的梅丞相想起了惨死在刚才宫变中的太傅.默默的流下两行浊泪. 啊.…… 一声惊恐至极的尖叫传來.一些人侧头.只见梅妃手持冷剑.横颈而过.缓缓的倒在了地上. 殷红的血喷涌而出.伴着梅丞相悲痛的呼喊.梅妃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梅妃自尽.毫无前兆.她身为女子虽然柔弱.却心性坚强.今如此不声不响的了却了自己的生命.实是心灰意冷所致. 第七十一章 疑雾重重 病情虽然趋于稳定。但数日昏迷的慕冰玥醒來后脑子还是有些混混沌沌。身子更如一缕浮萍在大海中浮沉。她昏昏的睁开眼睛。可是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极为模糊。就似盖着一层雾般。什么都是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但是她能看出眼前是有人在的。虽然只是个轮廓。她知道身侧的这位应该是位女子。而距离几米远的应是男子。 她挣扎着要坐起。可是身体却虚弱的难以支撑。她晃晃的倒回床榻时。身侧的那位女子轻轻的将她摁住。“……姑娘的身体还虚。还是让军医诊一下脉为好。” 在女子话落时。首头军医观轩辕逸脸色也不敢耽误。即刻从地上起了來。 而这时的轩辕逸脸色却是说不出的怪异。一是对于慕冰玥此时的平淡反应。二是自己心里那些复杂的都辩不出滋味的心绪。 军医。 慕冰玥茫然蹙眉。她按了按眼睛。想看清身处何地。可是不论她如何做。眼前的世界还是雾蒙蒙的。她的动作一瞬引起了军医的注意。他诊脉时不由更加加了几分谨慎。过了一会他的眉头也皱了起來。“姑娘的眼睛可有不适。” 姑娘。 这个称呼让慕冰玥不由蹙了一下眉。对于身处何地更加疑惑。 “看的不是很清楚……这是哪。”一些画面从脑海中一一闪过。慕冰玥对于昏迷前的事记得也不是很清晰。她知道自己现在应是活了下來。而且被人救了。但是脑海里却还有很多画面似被关了声音一样。让她一时无法理解。 她一说完。众人的脸色俱是一变。军医的脸色更是变得比轩辕逸的还难堪。军医仔细检查过慕冰玥的眼睛后。重重的提了口气。才对轩辕逸道:“皇上。慕姑娘体质阴寒。似乎长期身处高温的地方。从而热邪侵体。在寒热对冲下。气血寒滞。是以眼部淤凝。才不能视物……” 在军医说一长串的解释时。轩辕逸已明显不耐。在听到这时。眼神已变得用恐怖都不能形容。那军医看到心里顿时一慌。在不敢保留敷衍。“慕姑娘说只是看的不清楚微臣想來应还能有救。”非是他拿大。而是他真的不敢保证。 皇上。 慕冰玥惊疑。头虽然还在混沌中。但是却也只影响了她想事的速度。 若是南宫辰。此刻绝不会是这种态度。而那个黑邑的皇帝更是不可能。在剩下的只有他了…… 慕冰玥思定。心中不由更加惊疑。她不是被南宫钰囚禁。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此刻怎会…… 冰眸一瞬凝固。刚才慕冰玥只以为自己是身体不适才感觉一切都是摇晃的。可是此刻海浪击打船壁的声音却清晰涌來。 竟是在海上…… 蓦地眼底凝气一层冰霜。他如此肆无忌惮的将她带走。赤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这一瞬她又想起南宫钰的那些意味不明的话。周身的温度瞬息骤降至冰点。 赤焰。一定是发生变故了。 她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但她的神色众人可是看得分明。正当一众以为她看清事物时。就听她冷冷开口道:“我的家人呢。” 明知道说这个会更加受人挟制。但她被南宫钰劫质时。是她与家人失联欲出庵查询时。在被南宫钰囚禁时。慕冰玥探测出她的家人并沒有被南宫钰挟制。那时她以为南宫钰只是为一己**而封锁了自己对外面的消息。此刻想來却觉绝不是如此简单。 她冰冷的态度。不善的语气让轩辕逸一瞬明白了她已猜出他的身份。复杂的深瞳一瞬聚齐了一层风暴。轩辕逸冷冷嘲笑一声。 她还是沒变。 一如既往的聪明。一如从前的冰冷。 他的声音让慕冰玥更加确定了心中所推。心中惊惶时。疑惑也越聚越多。 南宫钰叫嚷要当皇帝的话语一下撞进脑海。冰瞳急剧皱缩。 难道是南宫钰与轩辕逸内外勾结。欲夺皇位。要不然她为何会出现在海上。他们还一路畅通无阻。 而那南宫钰便是轩辕逸派去羞辱她的吧。 慕冰玥越想心越惊。呼吸也是越來越急促。 不对呀。她心中一瞬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莫说曹爷爷不会坐视不管。就是与轩辕有深仇大恨。又被其刚争犯的黑邑也不会坐视不理啊。 可是身处此地的异常。南宫钰毫无顾忌的态度。还有亲人至今未找來的情况。都在告诉慕冰玥。一定是发生了变故。 轩辕逸嘴角挂起残忍的笑。“真是跟以前一样。一样的冷漠。你怎么都不关心南宫辰。你的皇上的处境。” 慕冰玥的心被他冒着寒气的话一瞬拉紧。她的神情变得紧张起來。“他怎么了。” 轩辕逸扬起的嘴角缓缓的放下。黑若幽洞的眼瞳迅速的挂起狂风。 “如今的赤焰。也只比当年灭国的苍穹好一点点。”他残忍的开口。 呼吸骤停。慕冰玥后又缓缓的摇了摇头。 看出她的不相信。轩辕逸对上那对聚满冰棱的眼瞳。“治好她。朕要让她亲眼看到。” 轩辕逸自说完这句话后。便再也沒出现过。虽然他的手下都谨遵‘圣旨’无人告诉她真相。慕冰玥却仍觉知赤焰发生了重大变故。 在那日的晚上。慕冰玥便知自己已身处东疆。原因无他。只因那冬夏交替的气候。一连几日航行在海上。气候一直是那样的变化无常。行至疆界不过四五日需受这样的天气。可是他们却已超出一日。不说她昏迷的那些天。慕冰玥已经十分肯定他们行出了赤焰疆界到达了轩辕与黑邑运河的接壤处。而说不定他们已是过了那处。 在赤焰边疆未接到任何拦截核查就已经叫慕冰玥心战。穿行黑邑疆界竟也未受到任何阻拦。这不由让慕冰玥分外心惊起來。每每想到轩辕逸那几句话。她就更加惊惧难安。 眼睛看不到。身边來往的人又都不言不语。无法探测出实情的慕冰玥心里不由更加七上八下。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七十二章 身陷囹圄 在她醒來后的第七日。船终于靠了岸。 岸上海啸般雷动的响着呐喊声。“臣等(卑职)等恭迎皇上得胜凯旋。” 山呼般的呐喊声让处于彷徨中的慕冰玥更加惊惶不已。身受挟制。她被动的被两侧的侍女扶着往外走。就在她踏出的那一刻。她明显的感到外面的气氛比刚才更加雷动。 哦……哦…… 呐喊声、欢呼声此起彼伏。雷鸣般的在慕冰玥耳中炸响。 慕冰玥心震的僵直在那里。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对于他先时的讽言。她一直不愿相信。可是此刻听到有如此多的兵将集结在边疆。分明是告诉她。赤焰轩辕早已开战。 此处应是早已被赤焰纳入国图的东疆中腹地带。距离黑邑与赤焰的接壤处绝不会超过千里。轩辕大军如此肆无忌惮的聚集在这里。难道赤焰真的遭到了重击。 这一刻。慕冰玥迫切的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即使是难以接受的现实。她也要知道真相。 “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质问出口。 可是回答她的仍然是轩辕逸冷冷的嘲笑。 慕冰玥沉默收口。她挣开左右二人的禁锢。一下子将敷在眼上的药布揭开。如聚光灯的日光四面八方的刺向慕冰玥。眼瞳刺痛难当。可是慕冰玥还是固执的不愿闭目。长久的白虹过去。她 终于可以看清眼前的世界。 可是眼前的这一切却叫慕冰玥的心直坠到冰窟。 人似海水一般铺陈在大地上。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锐芒。 银光铁甲。戾气蒸腾。 慕冰玥的心渐渐冷冻。寒气从心底一点一点的往周身蔓延开來。 到底发生了什么。 慕冰玥心中千遍喊问。可能回答她的只有一双双骄傲至极、傲慢至极的眼睛。 慕冰玥向远方望去。人潮尽头。只见处处烽烟。似乎一场战争刚刚停息。而它的余波还在残虐着饱受疮痍的人们。 最后一丝温度彻底从慕冰玥心底抽离。 黑冰的眼睛一瞬聚起寒冰。冷冷的射向了一旁由冷酷笑着的轩辕逸。 后者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已看见。嘴角一瞬勾起更大的弧度。他对上她冷的几乎能冻结时间的眼神。狠声一笑。“你要记住。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 心。一瞬停摆。接下來便是撕心的扯痛。 虚冷的汉从摇晃着的身子浸出。慕冰玥强忍心口传來的剧痛。再次质问道:“你究竟做了什么。” “做什么。哈……哈……”。轩辕逸嘲讽至极的短笑两声。然后阴沉的看回慕冰玥。黑洞般的眼神扼压住了慕冰玥急跳的脉搏。他的目光变得噬暗无比。“你所重视的。所在乎的。我都会一一摧毁……” 这一刻他沒有用皇帝的身份。而是一个男人对于一个伤过他的女人所说的话。 他阴戾无比的话将慕冰玥一下惊震住。更多更快章节请到。黑冰的眼瞳从眼底凝气一层寒冰。身子却是在他暴戾的眼风下颤栗不已。 她的反应让无比满足的轩辕逸大笑离开。 依旧颤抖不止的慕冰玥挥开两侧侍女的手。兵潮断开。分出一条两米宽的路。前方的他就像一堵横越天宇的高山。遮住了慕冰玥眼前的所有日光。就似一个幽暗的看不见尽头的隧道。让慕冰玥失去了五官官感。只有无底的恐惧和厚重的无力感萦绕心间。 在慕冰玥彷徨无助的往前走时。一声声焦喊从身后不断响起。 慕冰玥茫然回头。就见另一只靠岸的穿上有数位悲泣不断的女子。而当头一位正是夏兰馨。 心口抑制不住的开抽痛起來。慕冰玥张开凌唇。急速的喘息着。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心底无数遍的问喊着。 夏兰馨。赤焰的皇后。满脸憔悴颓废。一身狼狈的跌撞着往前奔來。“玥儿。救救我的孩子。第一时间更新 他快不行了。” 她悲戚的嘶喊声将慕冰玥从噩梦中唤醒。慕冰玥惊然迎了上去。 只见夏兰馨怀中的南宫仁星满脸胀紫。双眼紧闭。已经奄奄一息。 “可是余毒未清。” “快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夏兰馨悲泣不已。神智似乎也有些不清。慕冰玥的问话也似沒听见般。只是重复不断的让人救她的孩子。 慕冰玥无法问清。第一时间更新 不再耽搁。开始找寻在船上给她医治的军医。终于在人堆处寻到。慕冰玥喊道:“军医。快來看看这个孩子。” 谁知那个军医却是理也不理。和那些军医都视若未见的往前走去。 他们的漠视态度一瞬激怒了慕冰玥。她冷声斥责道:“这就是你们的医德。” 谁知那些军医却越走越快。 慕冰玥拉着夏兰馨急忙跟上。她强自压下愤怒的怒火。再道:“他还是个孩子。 你们就一点同情心也沒有么。” 当头军医终于停下脚步。慕冰玥刚松了一口气。谁知道却听到他说。“孩子。那是败皇余孽。” 慕冰玥惊震的震在原地。 败皇。难道赤焰……竟灭国了么。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慕冰玥猛烈摇头……蓦地。她急速转头…… 那些衣衫狼狈的女子。竟全是那些后宫嫔妃。慕冰玥惊惧的望着。一直紧绷的那根神经轰然崩断。在看到紫蔓竟然也在队列之中时。一直不愿去相信的慕冰玥。在这一刻万念俱灰。 赤焰竟真的……亡了…… 慕冰玥无法呼吸的扶住撕痛的心口。脸色苍白如纸。身子也摇摇欲坠。 那两位侍女一见。立马将军医喊了过來。那些军医都立刻拥回。 慕冰玥漠然收手。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些人。周遭的吵杂这一瞬都离她远去。墨冰的黑瞳似失去了灵魂一般。“孩子是无辜的……” 在这个野蛮的人如草芥的时代。她不奢望他们这些冷血的人对她们这些……亡国之奴有一点良知。可是她已毫无办法…… 亡国之奴……亡国之奴……她一直惧怕。一直想尽办法去避免的。竟还是发生了…… 这一刻。她多么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噩梦。可是内心她却清醒的知道。这一切都只是噩梦的前端。这些苦难和磨难都只是刚刚开始…… 军医漠然的眼神和不屑的神情。终让慕冰玥清醒过來。 是呀。她苦笑一声。 南宫仁星在她看來不过是个孩子。可是在他们眼里。也只是俘虏质子。 质子。 慕冰玥心里急跳一下。当一个国家把另一个国家打败。又怎会需要质子的存在。 难道事情还沒有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慕冰玥心口激跳起來。 可是就算有转圜的机会又怎样。现在她们已经身陷囹圄。她又能做什么呢。 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轩辕逸的话。在慕冰玥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黑眸渐渐黯淡下來。 本书首发来自,! ... 第七十四章 失去 夏兰馨一直放在孩子身上的视线终慢慢的转向了慕冰玥但是里面却盛满了绝望 慕冰玥心口窒息的紧缩因为她看出夏兰馨已毫无求生之念 “松手吧这样的我即使活了下來又怎么能算活着” 泪瞬间滑落慕冰玥痛苦的呼吸着却仍是固执的摇着头 “仁星他还沒走远我希望我们能一起去投胎希望在來世还能再续我们的母子情缘”夏兰馨恢败的脸上涌现出憧憬的笑“放手吧” “不我不能”慕冰玥用尽所有力气的抓住她的手拼命的摇着头 “冰玥我已经沒有家了父母、仁星都不在了我活下來又有什么意义况且我一个敌国皇后在这里只会受到折辱和欺凌如果你真是为我好你就应该成全我” “兰馨……”慕冰玥泣不成声 啊…… 崖面上突然又开始出现大量崩塌伴随着大量尘土的剥落慕冰玥在一阵动荡中突然失去了她 “兰馨……”她惊恐的回头望去却见她已向河底坠去脸上一片安详 锥心间她被他拉回了崖边 噗通…… 落水的声音传來让无法回过神來的慕冰玥突然开始打起颤來 崖边旋起的风吹干了她脸庞上的最后一滴泪 “为什么不救她”她低低的质问 轩辕逸先惊后怒决绝的转过身一句话也不愿说 慕冰玥抬起手上面一道红痕清晰的映在上面 她面无表情的看向一人那个容貌无邪的男子双手正在卷着一条银线 刚刚千钧一发间正是此人出手打伤了慕冰玥让其吃力下又猛然受痛才骤然松开了手 “刚才崖层出现垮塌若是我不出手你们只会都沒命 ” 轩辕逸茫然回头先是看向慕冰玥后又疑惑的看向了说话的手下迦 慕冰玥冷嗤一声缓缓收回了目光“或者你是对的……即使这样 在你接下來的余生里我也会让你生不如死相信我到那时……你会求我把你从这个悬崖上扔下去” 迦默默的收口似不愿多辩轩辕逸不知前因听了慕冰玥的话也只是皱了皱眉 一身茶糜色衣服的男子一双妖蓝色的眼睛斜斜的打量着慕冰玥轻蔑的表情一览无余“好大的口气” 阶下之囚还如此狂妄 “只要我活着一天就绝不会让你们好过”寒冷的声音似在寒江里的冰冷的冰块般一点温度也无 黑曜石般的眼瞳内一道宏光闪过“你就不要动歪心思了沒有我的允许你就只能活着” 话一说完轩辕逸便脸色暴怒的转身离去 这时一个长得比女人还美的男子啧啧出声一对漂亮的凤目带着罂栗的绚烂“沒想到被皇上惦记许久的女人除了长得比我美点外竟是这般的脑残愚蠢的都让我无语” “那就闭嘴”慕冰玥冷冷的说完这句率先一步离开 “你……你……”那人气噎的直瞪眼 剩下的那十一位骨髓都是冷的人又怎会管他在慕冰玥起步后也都跟着离开 慕冰玥强忍着心痛一步步离开拼尽力气才让自己沒有回头因为她知道在那滚滚的河水里夏兰馨根本沒有生还的可能 这一刻她深深恨着前面走着的男人噬血恨意燃烧的她几乎快要窒息血管里沸腾的血液也在拼命的嘶喊着呐吼着杀了他杀了他只要他死了这一切苦难都会结束 可是她却清醒无比的知道她不能 如果想用死亡终结这一切的话那那个人绝不能是他 而在这时军营里已开起了另一扇地狱之门 被其掳劫來的宫妃、宫女和赤焰女子都被拉到了军营外面士兵正在秤斤论两的吆喝着口中污言秽语的不断见到轩辕逸后却是更加兴奋的开始推荐起來 “皇上属下们已经看好了这个是里面最漂亮的”说着便将一名神色惊惧的女子推了出來 那名女子被吓得嘤嘤的哭着周围的女子似乎也意识到了即将发生的命运都开始压抑不住的哭了起來 周遭士兵呵斥的声音传來将神智游离的慕冰玥拉回了现实中她面无表情的看过那些悲泣不断的女子又扫过那一双双淫光直冒的士兵 最后她慢慢的走向那名女子周围吵杂的声音都静寂起來 冰玉的脸庞上一片沉寂无一丝怜悯无一丝惊忧她就是那么直直的走向那名女子 在慕冰玥平静到极致的目光下江美罗渐渐停止了抽泣梨花带雨的脸庞上显出一丝恨意 慕冰玥从一名发愣的士兵手中夺下一把刀冷冷的掷在了她脚下 江美罗先是一惊后却是眼神闪躲的根本不敢去看那把刀 慕冰玥慢慢的收回视线无一丝神情的离开 这一刻的她就像行尸走肉沒有任何的知觉沒有任何感觉 在她走后不久那个被夺走刀的士兵便被轩辕逸刺死用的正是那把刀 而在那一刻所有的人才清楚的意识到这场事关生死存亡的战争底下究竟埋藏着什么 夜幕降临阴冷的寒风开始席卷大地 耀若白昼的篝火开始燃起战争胜利后的庆祝才刚刚开始 自慕冰玥回到皇帐不言不语后轩辕逸不满的情绪便飙升到了极点而后更是下令让她去换舞衣跳舞为他们助兴 当慕冰玥來到外面时外面的争夺战早已结束而她去更换舞衣时那个江美罗也在里面看到慕冰玥时人虽已是很不自然但后來却是冷嘲热讽说慕冰玥不也不敢自杀以身侍敌比她也高尚不到哪里去 对于这些慕冰玥都漠然视之那江美罗似也有所顾忌最后不敢耽搁便先行献舞去了 一屋子的舞女除了慕冰玥和江美罗外其她的并非是赤焰人见她们吵架都嫌弃的离得远远的只有一名舞女端了一杯茶递给了慕冰玥 ... 第七十五章 欺凌 一口热茶下肚慕冰玥却仍觉得身体未暖过一分墨冰的黑瞳缓缓移向那名舞女优美白皙的脸庞明亮的眼睛婷婷的身姿一望之下并无舞女的那种艳魅俗气 那名舞女则一脸惊叹的打量着慕冰玥似乎她绝世的容姿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大帐中隐隐传來的丝竹声似乎被一阵吵杂打断紧接着便是一顿轰嚷就在慕冰玥与那名舞女都有些疑惑时管歌舞的女子一脸怒云的从大帐中退了回來看到慕冰玥与那名舞女站到一处后羞恼的神情顿时变成了蔑视双手一插冲那舞女讽道:“真会见风转舵这么快就攀上高枝了” 她慢步往前一跨坐到了兽皮椅上双眼一立冷嘲道:“不过老娘劝你眼睛擦亮点你这一国公主虽然如今落魄些但好歹还是完璧之身不像某些人都是别人剩下來的现在看着是让人眼热可以后指不定还不如我们这些歌姬呢” 这时外面稀拉拉的进了几个人江美罗被两个面色黑铁的女子搀了进來慕冰玥看去江美罗的曾经娇嫩的脸庞上如今上面已是一片红肿明显是被人刚用过私刑 看着江美罗欲哭而又不敢哭的神情慕冰玥慢慢的明白了 那女子双眼一瞟到江美罗眉毛便顿时嫌弃的皱在了一起“听闻赤焰女子多才艺原來却也不过如此一堂堂宠妃跳的舞还不如我们舞姬的一根小脚趾真是有够丢人的” 女子说话时时不时的会观看慕冰玥的反应后见慕冰玥毫无反应后口中更是肆无忌惮的开始侮辱起赤焰被俘來的宫女嫔妃 那舞女似有忌惮前去献舞时并未敢在于慕冰玥有任何牵扯又一批舞女离开后屋子里渐渐冷清下來 所有人都知道接下來该应是慕冰玥前去献舞但是碍于管舞者女子的淫威所有人都不敢妄动江美罗也是大气不敢吭的躲在帐角只是双眼会不由自主的偷偷注视着慕冰玥 大帐中的丝竹之声已快接近尾声那女子才终于有些坐不住的起身眼睛狠狠的在慕冰玥身上刮了一眼后吩咐那两女子未慕冰玥换舞衣却不曾想那两女子才刚刚走到慕冰玥近前慕冰玥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框了那两人 两声脆亮的响声后包括那名管事的女子屋中的所有人都惊愣住了似乎是都未料到一个身若柳絮般柔弱的女子出手会这般快、狠 座上女子回神后刷的一下从椅子上直挺挺的站了起來脸色阴沉的大步走向了慕冰玥就在其闪电般向慕冰玥挥巴掌时让一众为之更惧的一幕始料未及的出现在帐中 墨冰的黑瞳闪过一道寒芒在那女子心觉不妙时一只冰玉所做的簪子已狠狠的刺在了她的手心处随着她手下坠的速度刺进的弧度越发的大鲜血已若梅花点点浸染在了那如雪银衣上 “你竟敢……你竟敢……”那女子暴怒至极双眼几乎瞪裂的怒视着慕冰玥 “有何不敢”冰击玉般的清音响起“如今的我结局又能坏到哪里去” 墨冰的眼瞳内如一片冰川荒原般寒冷在那寒冰的气势下女子想反击的话都冻结在口中她不甘心的收了口走回了自己的领地 一场对决匆匆的收了场一些人不敢再看的假装忙碌着只有江美罗似从未见过般的望着慕冰玥良久后才若有所思的叹了一口气 帐中几乎凝固的气氛被皇帐中渐歇的丝竹声打破那女子脸上终于显出一丝焦急而后对上慕冰玥万年不化的神情她终不情愿的拉下脸面“把舞衣给她让她自己换” 另两名女子听见拿了舞衣放到了慕冰玥旁边 那件舞衣一看便是出自异域薄薄的料子几乎快透明不说下摆短的几乎都不能遮住膝盖而且上半身还是无袖的抹胸只有两条凌带可以将那抹胸挂在肩上 在看到那件衣服时就是江美罗也有了一丝不满不过这并非是那管事的女子故意要整治慕冰玥而是这件衣服是轩辕逸特意指定的不过这些慕冰玥在看见这件衣服时便知道了原因无他只因这件衣服是全紫的要知道紫色的在这轩辕国虽不算稀有但用紫色扇贝取色而制成的衣服却是绝无仅有的 那舞裙虽然是深紫色但因料子薄如蝉翼所以有透明之感上面缀有紫玉所雕琢的月牙形缀饰看上去更是奢华糜贵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慕冰玥会以为受到羞辱拒绝更衣时再次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她开始一人默默的更换了舞衣 在慕冰玥从帷帐更衣出來后那管事女子望过后也是满眼惊艳之色 慕冰玥在众人眼中一直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冰仙子形象可是换上这紫衣后却像是换了一个人无论是外放的气场还是内敛的神韵她都像是成为了另一个人 柔弱至极魅惑至极 薄纱下一对纤长**若隐若现的勾人魂魄纤盈的腰肢我见犹怜系着紫色蝴蝶结的细凌带下精致的锁骨愈加诱人纤美的玉颈似一块美玉般发着莹莹玉光 冰魄般的倾颜上一对墨冰的黑瞳散发的丝丝寒气不但未破坏这一切反而让冰冷与美艳完美的结合在一起神秘、魅惑夺人心魄 慕冰玥此刻就像是上天的宠儿集世间所有美好于一身让世上任何人的目光都无法离开她 黑幕降临外间已燃起了篝火士兵们在外面庆祝着胜利的喜悦虽然晚间的风让外面的温度下降到冰点天空中也开始洋洋洒洒着雪但是士兵的热情还是未减一分他们唱着、跳着畅谈着美好的明天 在慕冰玥踏出舞帐的那一刻外间嬉闹的喧嚣渐渐被静了音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所有人都震撼的望着风雪中的那一抹紫 就像是雨后的彩虹摄人心魂 天空中飞扬的雪在她周围围起一个圣洁的白环随着她轻缓的移动渐渐移往皇帐 ... 第七十七章 战利品 那柄飞刀快及至轩辕逸眼前时却似被一道屏障隔开之后便无法再进寸毫的在距他一米之处掉下 这一切快的只有一呼吸甚至慕冰玥都沒有來得及看清是谁拦下了那柄飞刀这场刺杀便已以失败告终 慕冰玥艰难的呼吸着等待着轩辕逸对紫蔓的审判四下的人也都放下了酒杯等待着 被凌带缚着的慕冰玥却还在被动的带向他黑曜石般的眼瞳一闪彩带带着慕冰玥几个旋转來到了他近前 在轩辕逸带力之下慕冰玥踉跄着來到桌旁在他略一用力后她避无可避的落入他的怀里 在她落到他怀中时他的双臂骤然收紧紧的如同铁箍一样窒息般的束缚着她“你说朕该如何处置她” 正想挣脱束缚的慕冰玥听到他说的这句话后神情顿时一冷她未在挣扎看向他时的眼神一如从前般冷漠“悉听尊便” 此时紫蔓已被帐中士兵压着跪到了帐中她不屈的高昂着头听到慕冰玥的话后嘴角轻蔑的牵起看向两人的眼神也转变为怨恨 他静静的与她对视片刻之后薄唇轻慢的挑起“那就赏给朕的勇士们好了” 他说完后不放过一丝一毫的注视着她的反应可惜慕冰玥还是面冷似冰丝毫未出现动摇 帐中的士兵们都欢呼一声尤其是那个刁难紫蔓的将领听到这话后人更是快速的奔到紫蔓身前一脸狞笑的扯过了紫蔓 帐中欢声雷动他的目光却仍旧未放过她 慕冰玥断开了与他的目光纠缠望向了紫蔓就见那男子大笑着要去扛起紫蔓而紫蔓已是一脸意冷的要拔剑自尽可是那些人并沒有给她这个机会那男子更是封了她所有的穴道 紫蔓被男子扛起后终无助的向慕冰玥投去了求救的目光泪水四溢这一刻她真正的感受到了害怕 慕冰玥从來不相信一个人会被逼到求死都不能的地步看着紫蔓绝望的求助目光她知道她是希望她能给她一个解脱…… 地上的银刀距她不过一米而紫蔓已距大帐门口不到四米短短的距离却是生与死的两端 就在慕冰玥终于下定决心要给她个结果时那柄飞刀却突然被他运力推远 慕冰玥心底涌起了深深的恐惧她从沒敢望向那飞刀一眼他却已洞悉她的思绪 眼见紫蔓快被带出帐门慕冰玥再也无法自制她狠狠的看向他“什么霸国什么伟帝只不过是欺凌弱小女子來掩饰自己无能的小人” 慕冰玥的心口起伏不定明知道眼前的一切她无力阻止可是她还是无法做到袖手旁观 “想激朕”他傲气的挑眉“成王败寇弱肉强食千古如此……” 他更近的凑向她“你也是朕的战利品” 慕冰玥的心无声抽紧 是了在这里人命只同草芥身为俘虏的她们又怎会被当做人來对待 无人出声阻止那男子已带着紫蔓步出皇帐帐外的风沙夹着雪呼啸着将帐幔重重的吹落慕冰玥心慌的望去帐口处却早已无二人踪影 心口隐隐闷痛她再次望回他“你还不如杀了她” 相对于慕冰玥的狂躁轩辕逸要冷静的许多“这是胜利者应得的” 在见到她眼底骤然聚起的冰焰时他冷淡的讽嘲道:“你也是” 二人间的对话底下的人一直在听着等轩辕逸说出这句话后下面的人更是一片沸腾 一些人离开座椅跪至于地高呼万岁 “愿吾皇他日一展宏图……” “愿吾皇早日生擒焰帝……” 恭祝唱和的声音不断轩辕逸开怀畅笑连连喝下几杯后见到慕冰玥脸色不好他畅笑的神情渐渐收敛起來最后终究气闷不过的提了一杯酒举到她唇边 慕冰玥神情冷冷的撇头避过轩辕逸冷哼一声执着酒杯未动“喝了它不然朕也可以换个方式” 话中的威胁之意慕冰玥如何听不出她愤恨的挣扎起來 周遭的将领回到座位一通畅饮后便开始对侍酒的赤焰女子动手动脚对于上首的情况并未留意 慕冰玥几番挣扎不过终是被他硬灌下一杯烈酒 咳咳…… 慕冰玥被呛得一连咳嗽数声玉冰的脸庞不知是因为烈酒还是因为咳嗽渐渐渲染上一层嫣霞 轩辕逸痴迷的看着双目由始至终沒有离开她的玉颜下首未被酒色所迷的几人看到这一情况心中不由同时默叹一声 一阵猛咳后慕冰玥便四肢无力的瘫倒在他怀里而当她回神时她已被他带到了他的寝帐 看清周遭环境后慕冰玥心中警铃不由大作可是这一刻她却脚软手软的已是无法坐起身了而他就一直在床侧看着她挣扎 在他俯身接近的那一霎慕冰玥用力的转身躲过了他的吻她无力的喘息着“卑鄙……无耻……” 她用尽所有能侮辱人的词语攻击他希望能激发他残存的理智和自尊 可是这一刻的他又怎会轻易被她撼动他的吻不断的落在她的眉间唇间 任是她如何躲避他的唇总是能找到她的 轩辕逸单手制住她所有的挣扎另一只手在她身上流连穿梭着他用力捕捉着她唇间的所有甘美恣意享受着心底深处的那阵阵悸动 轩辕逸忘乎所以的沉浸在她的美好里就在他伸手去解开两人间的束缚时他才猛然发现了不对劲 如玉的倾颜上泪痕点点而那比宝石还要夺目的玉眸正紧紧的闭着 她的心口虚弱的起伏着 轩辕逸先是一愣而后却是一惊“传军医” 过了一会一名军医小跑着赶到在轩辕逸冷到冰点的视线下他颤巍巍的查了下脉半晌后才慎重的得出结论“皇上这位姑娘本气结于心不识酒性却在激烈的运动之后猛地喝下一杯烈酒气血翻涌下才致人昏厥过去不过人并无大碍” 这位军医说完后才注意到了帐中暖昧的情况他懊悔万分的垂低头心中暗骂自己不该贪杯 正当军医战战兢兢为失言懊悔不已时轩辕逸却是面无表情的挥手让他退了出去 ... 第七十八章 风雪之夜 “你说什么”太后骤然起身不敢置信的问着 下首跪着的人将头一瞬垂的更低“回太后卑职等赶到赤焰国时该女子就已先行被皇上接走后因皇上一直在那女子身边卑职等怕被皇上发现才未敢冒然下手” 太后慢慢的坐回脸上阴晴不定“他竟如此在乎她” 先是不顾他父皇遗命未满年限便开始筹谋战事现在更一意孤行的深入敌腹如今竟是连她这个母后也开始防着了么 她派的人还沒出发他人就连战事都不顾的跑去那 为了个女人他竟是连命都不要了 凤目凛然射出一道冷光“哀家不管你用何种手段这个女子是绝不能在留在皇上身边” “卑职明白”男子心中一懔在杀云密布的凤目下垂首低目领命而去 风卷着雪花狂暴地扫荡着兵营它在光秃秃的树梢上怪声地怒吼着、咆哮着仿佛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它驯顺的奴隶它可以任意的蹂躏和毁灭他们 凄厉的寒风中夹杂着女子嘤嘤的哭泣声榻上的慕冰玥睡得极不安稳即使她人在梦中沉沉的昏睡着可眉间却紧紧的蹙着就像身处在炼狱火舌中痛苦的快要死掉却还是无法挣脱一毫 帐外的狂风卷着冰冷的沙粒不时的拍向帐布淅淅沥沥的凄音如藤蔓一般紧紧的缠绕上无法从噩梦中醒來的慕冰玥 黑宝石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直直望着床上的人灼热的眼神里早已沒有了初时的凌厉和桀骜剑削的下颌紧紧的绷着轩辕逸心底深处流淌着莫名的复杂思绪 墨黑的秀发铺陈在华美的云梦锦上使得那雪玉般的倾颜愈加皎皎如华 对她他有迷惑也有一种道不明、说不清的感觉似熟悉似心痛还有一丝愁苦 那日惊鸿一瞥注定了他的沉沦 她的出现改变他所有的轨道仿佛他的出生就是为了要遇到她但她的冷漠和拒绝却让他伤透了心 在那无数个日日夜夜里无论他怎么去努力都无法让自己的梦中不再有她不知不觉之中她已是这样透彻地渗入到他的每一滴血液里…… 她是那样吸引他的目光可是她却那样决绝的连一丝机会都不给他…… 黑眸射出火一样的光芒 她他不但要她的人还要她的心可是……轩辕逸眼底慢慢地升起一道冷冽的光她的心早已属于别人 每每想起他的心都如万箭穿心般痛 纤长的羽睫不断颤抖着梦中似被那灼烫的眼神惊到床上的人不安的摇着鬓首 一缕清香沁入鼻息冷冽清幽轩辕逸终抵不住心底诱惑掬起一缕青丝 沁人心脾的冰雪之息顷刻夺了他所有的呼吸周遭的一切都黯然的失去了色彩 她的美似晨间的第一滴玉露又似山间的空谷幽兰但包裹在她身上的那份冰冷又让她平添了一分冰山雪莲的气质引动着男人心底最深处的慾望 依着她的眉画着她的眼拂过她的鼻尖视线最后眷恋的停留在她唇间望着她的眼睛像是有火焰在跳跃又哀戚、又释然也有着深如海洋的苦涩 他的眼睛用最缓慢的速度最仔细的方法描绘着 最终他忘情的抚摸上她月华般的玉颜轻触着令他梦中都眷恋不已的容颜直至情不自禁的低头吻住她…… 在吻上她的那一刻轩辕逸心中关禁已久的猛兽在也无法压制的奔腾而出他的吻越來越急越來越凶好似要把眼前人吞吃入腹一样他紧紧的抱着她掠夺着她所有的呼吸 心口窒息般的闷痛终让慕冰玥从梦中惊醒 在那双明月的清眸睁开的刹那轩辕逸全身就仿佛中了咒一样无法动弹 黑瞳正对着清玉般的月瞳他眼底闪过一丝狼狈 墨冰的黑眸缓缓聚起一层寒霜她冷冷的看着他 那散着恨意的眼底仿佛是一把利刃活生生的插进他胸口 看着慕冰玥眼中的惊恨轩辕逸顿觉心好似被利剑穿过一般痛彻入骨他以为他早已尝过千万的痛他的心早已麻木的不会在感到痛却原來她只需要一个眼神就依旧能让他这般心痛 她的恨意是那么的明显轩辕逸忍着心口尖锐的撕痛断割开眼神的交际缓慢的从她身上撑起 夜间刮起的暴风雪极其猛烈风雪摧残蹂躏地面上的一切随着风雪旋卷帐篷在风的压力下倾斜、**一切都弯折、蜷缩、颤抖、惨厉地呼啸着慕冰玥骤然想起什么她一下子坐了起來 可是一天未得进膳的她早已饿得四肢发软在猛的发力后她头脑晕眩的重重的又倒回了床榻 可是她并沒有就此放弃再次重新坐起后她忍着心口泛起的疼痛吃下了两颗药 待恢复一点力气后她立刻冲到了帐外 帐外的士兵在看到慕冰玥出來时一下都怔愣住待见到她身后的轩辕逸他们又都同时收回了视线 外面的风似怒龙般嘶吼着向所能触及的一切渲泄它疯狂的力量急剧的暴风中雪片像扯破了的棉絮一样在空中飞舞沒有目的地四处撒落 狂风撕绞着雪花团团片片纷纷扬扬顷刻间天地换色风雪迷漫了整个原野同慕冰玥此时的心一样荒凉 她慢慢的向前走去薄薄的衣衫一个呼吸间便被外间的寒风浸透她僵硬的走着漫天风雪间她已迷失了方向 凄厉的呼啸声中她的心急速而惶恐不安的跳动着 泪沁着雪花滑落至嘴角 脚下一个踉跄跌向地面的身影却被身后的人扶住 慕冰玥冷冷的拂开他的手继续漫无目的的向前走去当眼睫的雪花冰冻住再也无法被她的泪融化时她终绝望的停下了脚步 血管中的血液冻僵般开始凝结她绝望到谷底的身子被他硬扯进怀中“你想冻死么跟朕回去” “呵”慕冰玥几乎一口气提不上來口中却发出一声连她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冷笑 ... 第七十九章 刺杀 1;912;5991;;19;19;19;6;5;5;1;8;1;21;6;9;11;09;;【本书首发网站http://,百度直接搜索关键词 】原不知死,对于某些人來也是一件奢侈的事,她真不知她为何还活着,活着去看这人间地狱,她冰冷而决绝的再次推开他,寒风刺骨,冰冷的雪花簇然袭向她,女子嘶哑的哭泣声一点一点清晰的穿件她的耳中,慕冰玥僵直的伫立在烈风中,那些抽泣声里夹杂着痛苦、绝望和深深的无助,慕冰玥无力的闭上了眼睛,竟管慕冰玥与她们一同被掳掠到这,但她心里还一直存着希望,尤其是在宴席上听南宫辰和三十万焰军只是被围困时,她以为赤焰还有翻盘的机会,还会有人來救她们,可是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在告诉她,她们被人遗弃了……根本就不会有人來救她们,是呀,城都破了,她们这些只会给人添累赘的女子又怎会值得别人抛下一切的來营救,在她们成为俘虏时,慕冰玥便知道等待她们的是什么,在史书中看到的那些在战争中落难女子要承受的悲惨命运时,她只对那些无人性的侵略者感到愤怒,痛恨,可在这一切在眼前真实的发生时,她只剩下末日來临的绝望,暗沉的世界在慕冰玥眼前飞速的旋转,空气被一丝丝的抽离,她的心口开始窒息的抽痛,她绝望的滑落在地上,一息,两息过去,脸色黑沉的轩辕逸终失去耐心的将她从地上扯起,他冲她怒吼道:“你想死么,好,我成全你,我会让他们全部都给你陪葬,”死寂的冰瞳突然射出一道杀芒,慕冰玥猛地看向他,瞳仁深处暴起弑天的冰焰,轩辕逸惊疑中,一只冰玉簪带着锐不可当的凌厉之势狠狠的刺向了他的心脏处,轩辕逸惊愕的看着她,他身后的十二将也惊愕的睁大了眼,这一幕是所有的人都未预料到的,慕冰玥一直以病弱的形象示人,到叫所有人一时都遗忘了她是会武功的,慕冰玥骤然发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向他刺去,哒……玉器戳在金属物件上的声音,慕冰玥手中的玉簪刺在了轩辕逸贴身的金丝内甲上,一击受阻,墨瞳在下一瞬蓦地撑大,慕冰玥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惊悸的喘息着,惊恐的看着脸色已不能用暴怒來形容的轩辕逸,太多太多的事积压在一起,慕冰玥本就频临崩溃的神经在轩辕逸语言的刺激下,一下被激出來心底所有怨恨的她,才失去理智的做出了最不应该做的事,轩辕逸的瞳孔一点点回缩,慕冰玥的心也跟着一点点抽紧,齐腰的黑发失去玉簪的束缚随风曼扬在轩辕逸的胄甲上,而其余的一切都好像随着事件静止了一般,空气凝滞般的冻结,慕冰玥在惊悸中脱力的软倒在他怀里,而那根玉簪随后也被他强行夺下扔在了冰雪中,黑瞳散着幽冥炼狱般的黑焰,轩辕逸抱起虚脱的她,一声不发的往回走去,竟管轩辕逸的表情已经恢复到了最初的平静,可慕冰玥的心却被一种莫大的恐慌牢牢罩住,等到寝帐门口时,慕冰玥放在心口的手不由惊惧的攥紧,十二将在门口处无声散去,当轩辕逸掀帘踏入帐内时,一声娇喝从帐侧响起,伴随着这声娇喝,一个娇的身影从帐帘侧面纵跃而來,轩辕逸怀中抱着慕冰玥行动虽然大受限制,但他应敌的反应并不慢,在那声娇喝响起时,他便已下意识的侧身避让开,所以当那娇身影攻到眼前时,轩辕逸已抱着慕冰玥旋转着让开,侧身间,慕冰玥才看清眼前行刺的是何人,帐中突然出现的人,正是慕冰玥一直为其担心的紫蔓,此时只见她手执一把钢刀,刀刀凌厉的向轩辕逸砍去,可是她的那声娇喝已曝漏了她的行踪,十二将很快的冲进帐來,轩辕逸避让几下后,紫蔓便被冲进來的十二将一招制服,慕冰玥不知道紫蔓是如何逃脱那人魔爪的,但是这一刻看到她的出现,她心底却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她看向轩辕逸,却不想他也正一脸莫测的看着她,“看來,想要朕命的人很多,”黑瞳幽暗的闪过一道寒光,明明很平静的目光,却让慕冰玥战栗的心颤,“轩辕逸,你不得好死,我要杀了你……”紫蔓在被制服后却依旧叫嚷不消,在慕冰玥与他目光对峙时,帐外突然传來一名将士的急报声,“皇上,李将军被刺身亡,焰国公主失踪,末将搜寻未果,请皇上责罚,”“哼,”轩辕逸冷嗤一声,“朕倒是瞧了你们,”他意有所指的对着慕冰玥道,紫蔓衣衫齐整,显见未受到侵犯,而那位李将军虽有勇无谋但武功却也是在二流之列,紫蔓毫发无损,他却一命呜呼,由此可见紫蔓定是身怀不为人知的秘术,所以轩辕逸才有此一,而他口中的‘你们’自然是指慕冰玥刚才的刺杀举动,慕冰玥自然也知道他在指什么,可是当下她最担心的是他会如何处置紫蔓,毕竟被杀的那位是位六品佐将,“按律处置,”轩辕逸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犹自挣扎不断的紫蔓,十二将会意的将紫蔓从地上拽起,拖出帐外,慕冰玥不知道紫蔓究竟会受何刑罚,但见那十二将对轩辕逸所做决定的都未露不满之色,便知道紫蔓所要承受的惩罚绝对不轻,“你想怎样,”慕冰玥无法做到袖手旁观,她不知道她还能做什么,但是她知道他如此严惩紫蔓,有一半是她的原因,他是想借紫蔓警告她,她会为她的莽撞付出什么代价,“一命换一命罢了,”轩辕逸道:“不过她要多受些罪罢了,”慕冰玥心中一懔,她本以为以紫蔓公主的身份,他只会借机羞辱紫蔓,已达到告诫被俘來赤焰女子的目的,却不想他下手这般狠绝,这时帐外已响起了棍棒击打的声音,和紫蔓似乎想压下却又压制不住的痛呼声,慕冰玥在欲开口,轩辕逸却先一步截断,他冷冷的看着她,“放心,她痛不了多久,这种杖刑,寻常男子十余下便会筋骨挫裂而死,她,用不了几下便能解脱的,”当轩辕逸在帐中对慕冰玥残忍的描述时,帐外的紫蔓早已受不住酷刑的晕厥了过去,本书首发来自1k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八十章 赌注 1;912;5991;;19;19;19;6;5;5;1;8;1;21;6;9;11;09;;【本书首发网站http://,百度直接搜索关键词 】几息间就已听不见外间的声音,慕冰玥才知道轩辕逸并沒有夸张,看是他的眼神分明再告诉她,在沒有转圜的余地,在轩辕逸也跟随她的目光移向帐幔外时,慕冰玥猛然在他怀中撑起上身,她快速的将他插在紫金冠上的紫金发簪抽出,在轩辕逸反应过來却阻止不及时,将它抵在了自己的颈项上,她的这一举动彻底将轩辕逸激怒,他看向她的目光已不用恐怖來形容,他的冷漠让慕冰玥突然感到什么都不确定起來,她不知道一个帝王君威的临界点在哪,但她知道她已无数次的挑战过他的底线,她不知道他究竟能容忍她到何种地步,甚至此时此刻慕冰玥不知道救下紫蔓是对还是错,可是她却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这些悲剧发生,在军营里,落难女子将要承载的命运是慕冰玥无法想象的,她不知道她在这里究竟是在充当着什么角色,但是无论如何她们都不能在坐以待毙,先前是夏兰馨的死让她一时无法面对现实,才消极的放任她们自己做裁决,可是这一刻她想赌一把,赌,她在他心中的角色,身边的人因他而一个一个离去,她是恨他的,也痛恶自己向他屈服,但是此时此刻她不得不向他低头求全,“把她带下去,”他的声音穿透穹帐,透着阴寒冷鸷,仿佛來自地狱幽冥,慕冰玥紧崩的心弦重重弹落,她知道她赌赢了,执着发簪的手慢慢松了开,轩辕逸却突然动作起來,他先是将慕冰玥放到榻上,然后便一把夺下了她手中的发簪,由始至终他都未发一言,但他的神情却在告诉她,这样的事绝不会出现第二次,而事实是自那之后,在慕冰玥视线所及之处再也沒有出现过任何尖锐之物,帐外负责执行的人听到命令后便立刻收了手,将紫蔓带了下去,竟管十二将早已习惯轩辕逸因慕冰玥而反复无常的行为,但是朝令夕改的局面还是引起了他们极大的不满,十二将对视一眼,后默默散去,帐中只剩下轩辕逸和慕冰玥两人,慕冰玥从不相信爱情,也从不相信一个人因为要得到另一个人会去颠覆世界,这样疯狂的事,她认为只会出现在电影情节里,可在轩辕逸夺下她手中利器时眼中所闪出的那道光,却分明在告诉着她,他,已爱上了她,两世为人,她不知道那种感觉是什么,历史上的那些颠乱江山的祸国红颜,她认为那只不过是帝王沉迷享乐荒废怠政的缘故,她从不认为一个人,确切的是一个女人可以影响或颠覆一个传承近千年的泱泱大国,她不是西施,但数万陷入水深火热中的赤焰百姓需要时间,轩辕逸紧紧的盯着慕冰玥眼中在一点点变化的神光,他不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确切的他从來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可是这一刻她的某种变化,他是能感觉到的,在焚毁赤焰皇宫时,他才惊然发现深深埋藏在他心底深处的那股可怕**,而连日接触下來,让轩辕逸更为明白的实事是,慕冰玥绝不是她外表所表现的那么柔弱,能把黑邑玩弄于鼓掌之中,又让一个国家都依附她存在的人,又怎会简单,轩辕逸一瞬不漏的紧盯着她神情的变化,一直以來是他太瞧了她,太瞧了女人,从现在开始,不管她心中打着何种主意,他都不会叫她有机会实施,轩辕逸心中暗下着决心,奢华的寝帐内,变得安静下來,帐外的狂风依旧肆虐的扫荡着,在他仿若洞悉势情的瞳光,慕冰玥只能听见自己紧张得近乎颤动的细弱呼吸,轩辕逸半低下头,一手抬起她尖削的下巴,让她的眼睛避无可避的对上他的,在他幽暗的瞳仁深处,慕冰玥清晰的看到了自己,是那么的彷徨,那么的无助和一层掩不去的恐惧,纤长的羽睫在他灼热的眼神下微微颤抖着,一丝苦涩在慕冰玥心底蔓延,她自诩演技精湛,却不想面对一个掌控万千人生死的帝皇时,她的一切看起來都是那么的薄弱,慕冰玥轻轻闭上眼,想借此稳定一下不稳的情绪,她的吻却突然袭至,犹如突然旋起的风暴般,他迅猛的掠夺着她所有的呼吸,在他的强势猛攻下,慕冰玥一瞬攥紧的手慢慢的无力松开,随着他不断的探索,她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开始颤抖起來,紧紧闭着的双眸虽可遮掩她纷起的无尽恐惧,但是感官却变得无比敏锐起來,她被他推倒在床上,当他的手探索着來到腰间时,慕冰玥心烦意乱的睁开了眼睛,而身上的他正恶狠狠的看着她,眼睛里烧的是令人心惊的火焰,四目相对,他并沒有停止他的掠夺,轩辕逸紧紧的盯着那双在梦中也让他无法摆脱的冰澈魄瞳,他紧紧的盯着她,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反应,他强悍的目光似能穿透人的心底,洞彻人的灵魂,慕冰玥无法直面如此强大气场的他,她无力抵抗的重新闭上了眼眸,握着锦褥的手无声的收紧,慕冰玥的顺从却丝毫未让她身上的那头凶兽收敛他噬血的本性,当他粗暴的岔开她的双腿时,慕冰玥已害怕到无法在克制自己的颤抖,一颗一颗的泪水不受控的留下,而他将它们一颗一颗吻干,当他的手开始拉扯腰间的束带时,慕冰玥终害怕到极点的颤声道:“不……”她恐惧至极的看着他,双唇也不住的颤抖着,似有一个世纪过去,轩辕逸就那么无声的看着她,就在慕冰玥绝望的快要坠到谷底时,他无声的放开了她,慕冰玥重重的喘息着,声音大到让躺倒身侧的他也不由为之侧目,宽大的榻上,两人毫无距离的紧挨着,“怎么?有这么难么,”轩辕逸挑眉静看着她的侧颜,“你的心上人再好,如今也不过是一只丧家犬,”慕冰玥无声的沉默着,她知道他在同所有男子一样,试图用权利、金钱压制女子对他屈服, 第八十一章 凋落 1;912;5991;;19;19;19;6;5;5;1;8;1;21;6;9;11;09;;【本书首发网站http://,百度直接搜索关键词 】她不是沒想过利用这身体去达到她的目的,可她就是做不到,那世无论她与妹妹过得如何艰辛,她都沒有想过出卖自己,因为她相信凭着她自己的努力,她一定会让妹妹跟她过上好日子,可是现在她却在这看不到任何希望,在这个混战不断的乱世,在这个黑暗的时代,一个王朝的覆灭,不是一朝一夕,它的复兴是要踏在无数代人的幸福和鲜血上,而这样沉重的包袱她根本就无力承担,更无法替别人决定,她清楚的明白她不是西施,踏着一个国家的骸骨去重铸自己的国家,她也做不到,如今她已彻底迷失了方向,她长久的沉默极大的引起了轩辕逸的不满,他冷冷的收回目光,也不再话,窒息的死寂在帐内蔓延,突然一道不可言状的恐怖叫声尖锐的破空传來,这让一天都处在急剧动荡中的慕冰玥一瞬从床上惊起,她霍然跳下床冲了出去,轩辕逸慵懒的从床上坐起,紫金冠失去发簪的束制,一下滑落在榻上,墨黑的长发狂野的散陈在紫金甲背上,冲去帐外,慕冰玥就见一名衣衫不遮体的女子赤着脚在冰冷的雪地上狂奔着,几个同样衣衫不整的男子在她后面追着,那女子每次被后面的人追上时,都会发狂的咬向抓着她的男子,然后发出阵阵凄厉的尖叫继续往前狂奔,当看清那名似疯子一般的女子是莹嫔时,慕冰玥名为理智的那根弦轰然崩断,莹嫔口中尖叫不断,凡是有向她靠近的,她都如临大敌的对着他疯狂踢打,围着的士兵见到轩辕逸出來都收敛了许多,默默的围着,在无人靠近莹嫔,慕冰玥震惊的看着莹嫔身上的那些惊目紫淤,愤怒的怒火烧的她不住颤抖起來,在她起步向莹嫔冲去时,轩辕逸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慕冰玥猛然回头,眼中的愤恨、仇视让轩辕逸不禁蹙紧了眉,在无声对视后,他终选择放开了她的手,沒有一丝停顿,慕冰玥快步上前从背后紧紧的抱住了莹嫔,不管莹嫔如何踢打,瘦弱的身子都坚定的紧紧拥着她,“嘘……嘘……沒事了……沒事了……沒事了……”在慕冰玥不断的沉静的轻哄声中,莹嫔挣扎攻击的动作慢慢停了下來,失魂的眼睛茫然的瞪着前方,慕冰玥死死的咬着唇,眼泪还是控制不住的流了下來,慕冰玥的声音似乎唤醒了莹嫔一丝残存的理智,她开始失声痛哭起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好,我们回家,我们回家,”一抹血红在唇间漾开,慕冰玥哽咽着安慰莹嫔,莹嫔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惨白的脸上涌现出一丝安详的笑容,一丝不安袭向慕冰玥的心头,她眼睁睁的看着莹嫔的瞳孔开始涣散,那失去生命的空洞,让慕冰玥再也无法抑制的失声痛哭起來,这是慕冰玥來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直面一个生命的凋落,这个巨大无比的冲击让刚刚接受现实的她,无法在承受的彻底被打垮,在这惨烈的现状中,她痛苦的难以呼吸,残酷的现实让慕冰玥眼前的世界分崩离析,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心力交瘁的她不支的倒在了雪地上,而这一次,慕冰玥失去了以往的刚强,神经频受冲击的她,沉沉的病倒在了床榻上,连日的高烧不退,让病榻上的慕冰玥急速的消瘦下去,那尖削的弧度日益触目惊心,而轩辕逸就像被囚在铁笼里的困兽,每日不断的用咆哮怒吼來发泄心中的怒火、恐惧,然而上苍并沒有如此轻易的让慕冰玥得到解脱,在轩辕逸的高压下,烧了三天三夜的慕冰玥,终是被一堆唯恐命不保的军医从鬼门关拉了回來,醒转后的慕冰玥却是一语不发,任轩辕逸如何威协、逼迫都拒绝服药,面对不配合的病人,一众军医都束手无策,慕冰玥人虽然醒过來了,但是病情却极不稳定,而且她的身体早已虚透,任何一个病痛都极有可能夺了她的命,可是看着慕冰玥一心求死的样子,轩辕逸因军医慕冰玥再不能受刺激的话而有所顾忌,一直不敢太过强硬,看着榻上奄奄一息的慕冰玥,轩辕逸挫败的低下态度,妥协的看着她,“你到底怎样才肯吃药,”慕冰玥却依旧置之不理,“只不过是一个奴隶,值得你这般与我较劲,”慕冰玥冷漠的态度,让轩辕逸的声音又变得恶狠起來,慕冰玥不想在理他,可久未进水米的她却连翻身的力气都沒有了,见低头都换不來她的回应,轩辕逸暴怒起來,他狂躁的在大帐内走了几圈,后又对那些噤缩的军医大声吼起來,“再去熬药,”而后他一脸狂怒的來到床侧,“你在把药吐出來,我便血洗赤焰,让他们都给你陪葬,”“生不如死,还不如早点解脱,”慕冰玥冷声开口,寒冷的声音比帐外的雪地还要严寒,“想解脱,”轩辕逸冷笑起來,幽暗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來,“沒那么容易,”完后,轩辕逸便一脸阴沉的走出了大帐,轩辕逸离开不大一会,慕冰玥便听到帐外喧起了一片嘈杂,期间还夹杂着女子惊恐至极的呼喊声,慕冰玥眼皮突然狂跳起來,那尖利的呼救声,似电锯一般钻进脑海,一点一点的磨割着她脆弱的神经,心底深处铺天倒海的涌上一层恐惧,她挣扎着坐起身,让侍女扶她去外面,兜头的暴雪夹着透骨的寒风蜂拥着向她袭來,慕冰玥吃力的往前走着,当她看到几个被五花大绑的女子被束缚着各绑到五匹马中间时,她整个人都似被五雷轰过,巨大的轰鸣声在她耳中炸响不断,她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些人,从心底升腾起一股愤怒的怨火,不知从哪來的力气,她一把便把扶着她的两名侍女推开,在骑兵控制着身下躁动的马匹等待轩辕逸的指示时,慕冰玥一路跌跌撞撞的來到那些马匹前,跪了下去, 第八十二章 谈判 雪地上的慕冰玥手足俱颤,轩辕逸毫无人性的血腥手段,彻底打碎她对人性的认知。[书库][].[4][].[] 任侍女将她扶起,慕冰玥在没有力气反抗,“放她们离开,我会用药。”她失神般看着他。 “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跟我讨价还价的余地?”轩辕逸冷视着她,浑身撒发着帝皇凛冽的威严与冷酷,叫人心底丛生寒意。 在这惊魂时刻,雪妃、江嫔一众深彻的醒悟到,命运之神已不在眷顾她们,她们早已不再是身份尊贵的天子嫔妃,如今她们都不过是可任人宰割的俘虏,她们眼睁睁的看着一脸苍白如纸的慕冰玥被侍女强行架离。 之后轩辕逸看回了那些女子,随意的目光放出的无形威压却是死神般黑暗阴冷,雪妃等都惧颤的瘫软在地。他的嘴角缓缓微勾,似在嘲笑这些贵族女子的软弱。 轩辕逸最后没有处置她们,似是毫无乐趣般,他失去兴致的挥手叫人把她们带了下去。 翌日,轩辕逸在军营中开始大肆封赏,而那些女俘作为奖品,被指给了他那些的那些高级将领。 在轩辕军营中欢歌庆舞时,赤焰运送贡品的贡船也开始陆续抵至。 这次被被赤焰新帝指派来的使臣是梅丞相,显见这位丞相不得南宫瑞信任,才被指派前来谈和,确切的是来受辱,而讽刺的是,护送他们穿过辖区的是投敌叛国的黔王,不过黔王如今已被轩辕逸赐封为聿王。 聿王得赐后,他的部下也都被轩辕逸委以重任,像围歼南宫辰的重要军事,轩辕逸也都让他们全程参与。 到这里无有人不佩服轩辕逸的胆色,对于这些降臣,轩辕逸是给了十足的信任和极大的权利。 而为众人所不知的是,聿王这次自发护送赤焰贡船来此是另有目的。 竟管慕冰玥还在病中,轩辕逸却依旧未放过她,在赤焰使臣抵达时,她便被他派在营中侍酒,而同她一样被分来侍酒的女子还有那些刚被指给军中将领的赤焰宫妃。 慕冰玥虽只是被分为轩辕逸一人的侍女,但那些宫妃却要身穿单薄的舞衣负责全场所有人的膳食,包括那些赤焰使臣,其中的尴尬、难堪难以言。 一边是连打胜仗的轩辕,一边是沦丧半边河山的赤焰,其中穿插侍酒的全部是南宫瑞主动送上的赤焰宫妃,而在这气氛诡异的气氛里,笑的最为张扬的却是随聿王前来的司空凌。 时局身份的转换之快,让慕冰玥唯有叹息世事无常。 席上,面对轩辕将领的诸多刁难和聿王的落井下石,梅丞相一直都表现的不卑不亢,似乎是想维护赤焰的最后一丝尊严,但他那布满沟壑的苍颜上却写满了疲惫沧桑。 越到最后关于条的争议也越来越多,似是不想在无底线妥协,梅丞相的态度渐渐强硬了起来,气氛一度陷入僵硬。 而在这中间,轩辕逸一直是慵懒的斜靠在椅背上,双目闭着,只有手指时不时的敲击着桌案。直到气氛变得僵硬前,他都未发一言,而那些严苛的条件都是有其手下将领提出。 在两方陷入僵持后,他才慢慢的睁开了眼,只是他的目光却是对准了她,赤焰使臣和梅丞相一直刻意忽略躲避的。 “你......朕该不该放弃上饶?”轩辕逸的眼神很认真,这让众人的目光都一瞬聚焦到了慕冰玥身上。 而众人口中争议的上饶,是赤焰的鱼米之乡,那里粮产丰富,一年两季,是赤焰粮储的主要产地,失了它,赤焰无疑便是被人生割了筋,即使能存活,但也只能是一蹶不振的萎缩在角落里。 听到轩辕逸的问话,司空凌也望了过去。 执着酒囊侍立一侧的慕冰玥侧过头,看向他,冰玉的魄瞳静静的映着他,“我的对你有影响么?” “也许......” “放弃。”慕冰玥未有一丝迟疑的回答。 也许他是试探,也许他是无聊,但这些都不会改变她的想法。 “哼......"轩辕逸却突然冷笑出声,薄唇斜斜勾起。 在众人心惊的等待轩辕逸后续时,轩辕逸却突然拍了下手。 随着这声声响,在一众疑惑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时,帐外的士兵押着数位被绑缚着的赤焰战俘进了来。 梅丞相的脸色一瞬变得难看至极,慕冰玥和雪妃等人的脸色也都苍白起来,这是他们第一次接触到赤焰陷在战场上的士兵,虽然他们早已接受赤焰战败的事实,但当这些拼死护国的士兵被血淋淋的带进时,他们的心都死死的揪痛了起来。 在帐中窒息的沉默时,有两名赤焰士兵被解绑推到了帐中。 两名赤焰士兵一身是伤,因长期被关押了水牢里,他们的皮肤都是异样的惨白和浮肿。 慕冰玥紧紧的咬着唇瓣,她不知道眼前的这个恶魔又想要何种手段折磨他们,她又看向梅丞相,却见他有些躲避的未看这些士兵。 心狠狠的被扎了一下,慕冰玥难受的闭了闭眼,因为她知道,这些士兵和她们一样,都被赤焰抛弃了。 轩辕逸的目光缓缓从她脸上撤离,笑看向梅丞相,“焰使远道而来,朕特意为众位安排了节目接风,众位慢慢观赏吧。” 一众惊疑的皱起眉,不知道轩辕逸究竟搞什么把戏时,突然有两把剑扔到了那两名士兵脚下。 那个扔剑的士兵道:“你们二人只能有一人活着走出这军帐,胜者无论要金银还是权力都可满足。” 言下之意便是要在沙场上同生死的他们互相残杀,存活下来的可享尽荣华。 慕冰玥不知道这样的诱惑对于一个朝不保夕的战俘有多大诱惑,但是他们被俘后都没有自裁,显见都是想努力的活着。 在看到帐中原本一脸惶恐的两人在听完那人的话后神情变得互相防备时,慕冰玥的心一下凉了半截,因为她知道在与轩辕的这场较争中,赤焰已彻底输了。 轩辕逸无非是想借这场斗争用铁样的事实告诉她,即使是战场上的生死弟兄也会为了利益背弃对方,而作为敌对双方的两国更毫无信任可讲。 他绝不会放弃上饶,留下给赤焰翻盘的机会。 至于这两位被俘的士兵,他们的行为的对错已不是她能研判的,他们现在的境遇和他们所在遭受的折磨绝非常人能想象,如果可以,谁不想活着,即便是她不也被逼的选择动手杀人。 身为战俘的他们现在虽都是被赤焰抛弃了,赤焰也可以选择不救他们,但若是放任他们在这谈判席上自残,那他日寒了心的赤焰士兵必会转头他国,而这个后果,慕冰玥相信梅丞相应该也会想到。 现在的赤焰不堪一击,南宫瑞若是明智便只能选择丢车保帅。 “赤焰应该放弃上饶。”正处于紧张防备中的两名士兵被慕冰玥的话吓得一愣,后观测帐中气氛,猜测是有关他们的谈判,他们不由更加惊慌。 慕冰玥的话在寂静的大帐中显得极为突兀,除了帐中惊慌的那些战俘,还有很多人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将话题又扯回来,而且还一改前言。 赤焰被俘的女子也都莫名的望着慕冰玥,似是不明白她为何这么轻易地为赤焰做决定,司空凌冷笑出声,也在表达着对慕冰玥此举的不屑。 满帐的赤焰人,只有梅丞相和聿王未做任何表情,也未对慕冰玥的话表示不满,梅丞相眉色沉沉的看向上首,“赤焰愿将上饶献给贵国。” 是献,其实上饶早已被轩辕攻克纳入囊中,南宫瑞实是为梅丞相派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赤焰不敢反抗轩辕,又如何能从他虎口中夺回被他吞吃到喉咙的食物。 而梅丞相之所以接下这件事,一是被南宫瑞所逼,二却是赤焰百姓已活不下去了,失去上饶的供给,在轩辕的围困下,他们又要频受黑邑的劫掠,现在的赤焰国内饥荒四起,白骨累累。 国库中是有如山的珠宝,但面对轩辕的榨压和黑邑的哄抬市价,他们早已无力承受。 轩辕逸分明是借着帐中被捆绑着等着赴死的士兵告诉他,他绝不会给他们反抗的机会。 是呀! 若是异地相处,他们又如何会给对方留下机会。 既然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他的决定,他又如何再能累及这些身陷敌营的将士。 梅丞相心中万般痛苦,放弃上饶,赤焰国力和人口必会减半,而且等黑邑收回他在轩辕那丢掉的失地,必会转身来攻,到时鱼死网破赤焰必难逃亡国之祸,来此献贡,妥协诸多,不过是为求轩辕庇护,以逃黑邑魔抓,实属无奈之举。 未想到昔日繁荣昌盛的赤焰会落到这般田地,梅丞相痛苦万分,却也莫可奈何,看向轩辕逸身侧的慕冰玥时,他目光也变得复杂无比。 他不是没恨过这个女子,因为她,赤焰才有这无妄之灾,可是赤焰国内严峻的局面,内忧外患的现实,让身心俱疲的他又却深深渴望她能给赤焰带了一丝转机。 第八十三章 钻心蚀骨蛊 轩辕逸待她的不同,让他感觉到赤焰还有一丝机会。[书库][].[4][].[] 梅丞相决定在这住上一日,虽然他不能讨回上饶,但他希望通过她,能为百姓带些粮米回去。 见梅丞相也这般,众女才觉事情有异,虽然她们还是有些想不明白,但心底却对慕冰玥起了一丝敬佩,席上的司空凌也是若有所思。 轩辕逸满意的挥了挥手,那两名被从水牢里拉出到现在也未理清状况的十几名赤焰士兵被带了下去。 在梅丞相签订一系列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后,轩辕逸终于满意的答应保其不受黑邑侵略,并撤掉围在赤焰后方的两路大军。当然那两路大军是绝不会选择从原路撤返重走那些恶域的,轩辕逸的指令是两路大军与焰都外城的大军汇合,增兵设防,从而将战线全面推进到焰都城外,也就是以运河结尾重新划界,彻底将赤焰半臂河山纳入版图。 这是南宫瑞与一干股臣早就预料到的,所以梅丞相对轩辕逸的部署并未表现出意外,只是未能讨回上饶,他不由黯然惆怅。 焰宫的那场大火整整烧了七个昼夜,大火之后只剩下一片断瓦残垣,南宫瑞为彰显皇权至尊,不顾民间疾苦硬是迁址重建皇都,如今内外交困的赤焰是民生怨道,苦不堪言,在失了粮米之源,只怕不等两国争夺,赤焰就已经自行瓦解,溃败成沙。 其实梅丞相又如何不知,若不是黔王叛变,泄露赤焰防御军机,轩辕又怎会如此轻易的攻下赤焰,若不是黔王身有异心又怎会挑唆的包藏祸心的南宫瑞挟机上位,引起赤焰内讧,让朝廷调度失灵最终失去扳回局面的机会。若赤焰的这次浩劫是被一女子所累,看似是有些牵强,但却也有不可解的联系,黔王之所以背弃他一直倾力守持的赤焰,与南宫辰为能专宠慕冰玥而去反抗其族对他的挟制和刻意打压凌妃不无关系。 梅丞相心内无声叹息,即使到此刻他也无法明白,这样的一位弱智女流,如何就引起了这么大的灾难?如何就将鼎盛中的赤焰逼到这般田地! 但时至今日,赤焰以无力可挽。 就这样,被吞的只剩下半月形的赤焰就此步入了半殖民地半封建的时代。 诸事谈妥,帐内丝竹声起,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歌舞。 而这次领舞的艳美女子,是雪国公主雪葭。 只见她身着一身雪域纱衣,满面笑容的舞在头前。 曼妙的舞姿让帐中的气氛重新火热起来,一众都推杯换盏起来。 轩辕逸慵懒的靠向椅背,手持早已空了许久的酒樽伸到慕冰玥身前,“怎么?在南宫辰那受宠那么久,连侍酒都没学会么?” 如扇的眼睫淡淡垂下,未理会他的讽刺,慕冰玥拔开酒囊囊塞,静静的将酒杯斟满。 消减的清影静静的投在轩辕逸的紫金臂护上,又转瞬离开,那屡清冽的幽香却还萦绕鼻间,轩辕逸有些怔仲的收回酒樽。 失神的将酒一饮而尽,还未品味这其中的滋味,一道细的让人无法察觉的白线就闪电般向他激射而来。 黑瞳骤缩,轩辕逸随手一挥,一道劲风击向那道白线。 那道白线被劲风打中后瞬间变成了一团血雾。 还未等阶下十二将有所动作,轩辕逸身侧的慕冰玥却仿若被雷电击中,全身巨震的痛叫起来。 轩辕逸大惊失色,一步冲上前抱住慕冰玥摇摇欲坠的身子。 清月的玉颜上渗出密密一层冷汗,慕冰玥死死的咬着唇瓣,可还是不断痛哼出声,她的手紧紧的捂着心口,神情痛楚无比。 “可是心疾犯了?”轩辕逸惊然的问道,一手去翻慕冰玥放在腰间的药。 而大帐中的人都躁动起来,刚才帐中虽然喧闹,大家都在彼此劝酒,但那献舞的雪国公主雪葭突然出手刺杀的动作一众可是看的分明,见慕冰玥不明痛叫,而轩辕逸毫无防备的上前,一众都大惊失色,“皇上,心有诈。” 而这中,十二将早已将雪葭拿下,可那雪葭毫无反抗之举,被制后也只是带着无比畅意的笑看着台上,好像她已得手,再无遗憾,这让十二将也莫名惊心起来,他们随着一众也看向了上方。 这一连串突发状况都只发生在电光火石间,那道白芒和台下一众,早已被慕冰玥的一脸惨色吓得六神无主的轩辕逸抛在了脑后,他迅速找出药瓶,倒出药粒便要给慕冰玥服下。 慕冰玥死死的咬着嘴唇,双手也死死的拽着他的臂甲,心口仿若万箭穿心的巨痛,让她根本无力话,她只是不断地摇着头,轩辕逸一手制住她颤抖不停的身子,一手强硬的便要去掰她紧咬的牙关,“吃药。” 十二将知道此时的轩辕逸什么都不会听进去,便一同围上前,紧紧的盯着慕冰玥的一举一动,只要她有异动,他们就会出手,瞬间将她毙命。 下首被士兵挟制的雪葭,口中却溢出一声声畅快至极的笑声,她不断地大笑着,好像看到了一件很好笑的事。 轩辕逸怀中的慕冰玥痛苦不堪的挣扎起来,唇瓣已被她咬的血肉模糊,可她还是死死的咬着。轩辕逸终于觉察出不对,他单手强硬的掰开她紧咬的牙关,让她不能在咬到自己后猛地回头看向那个肆意大笑的人,“你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雪葭阴阴地收住笑,她仇恨的看向轩辕逸,咬牙又冷笑起来:“哼......哼...... ” 轩辕逸阴狠的看着她,“交出解药,不然朕就将你碎尸万段。” “碎尸万段......哈哈......哈哈......”雪葭突然前俯后仰的疯笑起来。 慕冰玥痛苦的挣扎让轩辕逸耐性全失,黑色眼瞳发出嗜血的光芒,可慕冰玥痛楚的惨呼却让他投鼠忌器,他磨牙低问:“你想要什么?” “想要你死。”雪国仇恨的看着他,唇瓣诡异的翘起,阴声冷笑:“不过我更想你生不如死。” 她的目光缓缓移向在他怀中不断痛苦挣扎的慕冰玥,“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命苦吧。” 一瞬的怜悯后,雪葭又阴笑不断地看回一脸暴怒的轩辕逸,“我不会杀你,因为那太便宜你了,我要让你生不如死,眼睁睁的看着她痛苦而死,我也要让你也尝尝失去所爱,万箭穿心的痛。” 轩辕逸的身子猛地震晃了一下,心惊胆裂的他大声暴吼起来,“快去找军医,去找军医。” 士兵惊跳的跑了出去,轩辕逸仓惶的低下头,惊惧的看着痛哼不断的慕冰玥,末日来临的恐慌让他更加不知所措,只能颤抖着紧紧的抱着她。 “她是被你亲手害死的,是你......亲手毁掉她的解药。”雪葭低语般轻笑,她畅快无比的看着轩辕逸惊震的神情,“钻心蚀骨蛊,想必游猎天下的皇上听过吧。” 钻心蚀骨蛊是用一种雌雄同体的异虫制成,他们成长到一定的时期后会剥离开来,成为两个单体,蛊虫进入人体后会寄生在寄主血内,若是杀死其中一只,另一只便会疯魔般钻入人的心脏,噬人心血,令人心血枯竭而死。 人的心脏最为脆弱,蛊虫在里面,任是再高明的医术都毫无办法,不是没有人想过用毒去杀死它,但这种蛊虫在宿主体内存生时会变成与寄主同样的体质,能杀死它的也必会杀死寄主。 而能引它出体的,只有那另一半。但是一旦发作,便意味着再无解法,中的人只会在极度的痛苦中死去。 此蛊阴毒无比,多是出自黑邑蛮落,因为它的毒辣无解,虽为世人所知,但论杀人可有千般方法,甚少有人为杀人而大费周章去寻找此蛊的。 而轩辕逸自是知道此蛊,所以自听到是钻心蚀骨蛊后,他的心便整个沉到谷底。 心口剜心蚀骨的痛让慕冰玥只能清醒的感受着它的破坏,即使意识已痛到麻痹,但他们的对话还是一丝不落的传进脑里,在书中她也曾读到过此物,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她反而觉得得到了解脱。 慕冰玥求解脱的眼神让轩辕逸从噩梦中瞬间惊醒过来,他失魂落魄的看着她,心在痛苦中徘徊难决。 轩辕逸痛苦的神情让雪葭看的愈加得意,狞笑道:“怎么?想结束她的痛苦?那就动手呀!反正不论怎样她都会死,你不是爱她么?那就快点杀了她啊!” 轩辕逸双手颤抖起来,如躲避蛇蝎一般,他的眼神不敢与她再有一丝交集。 入骨的痛让慕冰玥打起冷战,一半的意识痛到麻痹,帐中的声音似乎离她越来越远,她气若游丝的看着不敢看她的轩辕逸,“请善待赤焰百姓......还有不要让我爹娘知道......答应我......” 她无力的抓住他的右臂,想让他回答她,可是他却一直不敢看她。 第八十四章 无情蛊 攀在他右臂的手沉沉坠下,轩辕逸猛地转头,只见那对冰澈月眸正缓缓闭合上,一股莫大的恐慌从心底滋生,轩辕逸清晰地感到自己的心破了一个大洞,一种从没感受到过的恐惧如潮海一般,迅速将他淹没。 (.. ) 他疯狂的摇晃着她,“我不准你死,给我睁开眼睛......我命令你......睁开眼睛......” 虽然知道两国之战是因何而起,可见到向来孤傲难驯的轩辕逸如此失态疯魔的样子,一众心内不由有些戚戚然。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可一代惑世红颜就这般香消玉殒,实难不叫人叹惋! 在帐中一众感慨叹息时,就听守帐的士兵在帐外大声传报道:“皇上有一女子劫持了军医,是有法可解慕姑娘所中的蛊。” “传。”轩辕逸身子一震,猛地转头。 帐中人被这一情况震得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时,就见一位身着艳红纱裙,绝色美艳的女子从帐外走了进来。只见这位女子十七八的模样,上挑的眼尾让绝美的五官呈现出一种不可侵犯的凛然孤傲,焰红似火的纱裙如血一般殷红,随着她的移动,一股幽异馥香在帐中缓缓蔓延开来。 一见到这位女子,一直笑等着轩辕逸精神崩溃的雪葭突然惊声道:“你来做什么?” 薄唇一瞬绷紧,轩辕逸冷冷的看着那名女子走近。 似是没听到雪葭的问话,那名女子越过雪葭,直直的走向轩辕逸。 十二将身形一动将轩辕逸挡在了身后。 这名女子显见与雪葭认识,他们不得不防。 在距轩辕逸身前十二将几米的地方,女子停住了脚步,透过人墙,她缓缓的看向了慕冰玥,过了几息她才收了目光,重看回轩辕逸,“她只剩下一口气了,救与不救,你自己决定。” “什么?”雪葭听到,挣扎着便要起身,“你怎么可以背叛我?” 红裙女子漠然的扫过她,“这天下你要杀谁都可以,但唯有她不行......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给你个痛快。” 话音一落,十二将阻止不及的眼睁睁看着雪葭不敢置信的瞪大着眼睛,轰然倒在了地上。 “香味有毒。”十二将中的毒将,突然道。 听到示警,其他人都闭息向红衣女子攻了过去。 女子冷然一笑,“我若想取您们性命,哪容得你们活到现在。” 十二将身后的轩辕逸两指压在慕冰玥的脉腕上,等摸到那屡微不可察的脉动时,他才似从浑浑噩噩的恐惧真正清醒过来,猛然转过头,“退下。” 十二将迟疑,轩辕逸一见又是呵斥一声,“退下。” 等十二将退下,女子并未上前,而是从袖中取出了一只玉盒,“这是无情蛊,无情蛊的蛊虫进入人体后便会寄生在人的心脏里,此蛊虫最为排异,进入心脏后二虫只会存一。这是蓖麻,少量服下不会要人性命,四肢只会暂时麻痹,给她服下后,等她体内的蛊虫也暂时麻痹时,在放入无情蛊。”女子手中又出现一包药粉。 而女子没有的是,无情蛊若没有诱因蛊虫会一生沉眠,但若诱发,中者一样会死。而诱发它的是情,只要动情,中者便要饱尝万蚁噬心之痛,长此以往,中者便会耗尽生机。 女子虽然没有,但众人又怎会没听过,轩辕逸双峰紧蹙,一语未发,可众人还是从他紧握的双拳中看出了他内心的挣扎纠结。 “你是从何处听来慕姑娘中了钻心蚀骨蛊?”邪将皱眉质问。 也难怪邪将疑惑,慕冰玥从中蛊到事发也就短短一会,事情绝不可能传出外面,她如此快的出现在这军营中,又巧之又巧的可以化解此蛊,是人都会怀疑。 似早料到会有人问,女子一挑眼峰,“雪葭的钻心蚀骨蛊亦是我培育,其余的你们相信我也好不相信我也罢,那位可是等不了了。”话一完她挥手将玉盒与药包掷向了轩辕逸,横扫了一眼慕冰玥后,她转身便向帐外奔去,中间凡是有上前阻拦的士兵,都会被她洒出的粉末弄得四肢无力的栽倒在地,只有十二将屏息追了上去。 女子的动作极快,几息间便来到帐口,因女子功法诡异,只有毒将敢近身上前对招,女子与毒将功力相当,毒将频出的毒招都被她轻易接下后,一众更不敢觑,但因对女子有所忌惮,余下的人都只敢在外围将其围困住。 这时帐外突然闯入一个蒙面黑衣人,来人出手极快,功力高深,几下便将堵在门口的邪将和煞将震退开来,然后便与女子一同冲出了帐外,邪将等人立刻追了上去。 帐子里剩下的一众都面面相觑的看着这一幕,谁不知道轩辕逸麾下的十二将武艺高强,对敌经验丰富,可如此眼睁睁的看着凭空冒出来的女子,就这么轻易被人带走他们还是头一遭见到。 一众又望向了轩辕逸,却惊见他手中的玉盒已经丢弃在了地上,而且里面已是空的了。 一股巨痛翻江倒海般向慕冰玥袭来,她痛叫着醒来,在轩辕逸怀中挣扎不断,轩辕逸放在她口中的软布瞬息便被血水浸透。 过了数息后,慕冰玥的痛叫声才渐渐减弱,只是身子还是不停的打着颤,大滴大滴的冷汗从她额头、鼻尖滚落。 又过了数息,她才不在颤抖,人却是昏了过去,轩辕逸忙命军医诊治。 军医轮番诊脉后,一致确诊慕冰玥体内的钻心蚀骨蛊已被杀死,但是对于她体内的无情蛊却是只字未提。 轩辕逸并未追问,献药女子来历不明,两种蛊又皆出自其手,他心中确有数个疑问,但这些他也只能等抓到那女子才能解惑。 他静静的看着怀中一脸汗湿的慕冰玥,心中滋味难明。 无情蛊,中者不可动情,若动情必死无疑! 幽邃的黑瞳划过一道黯然。 十二将并未追上那名红衣女子,慕冰玥心脉受损,元气大伤,好在命是保住了,不过轩辕逸并未就此放弃搜寻那名女子。 慕冰玥经此事后,身子大不如从前,每日都是昏昏沉沉的躺在床榻上。那梅丞相本想借助她的力量拉赤焰一把,却不想自那日后轩辕逸彻底将慕冰玥防护起来,他们根本见不到,两国事宜又早就谈妥,他们也没有在逗留下去的借口,等了两日只好离开了。 聿王本是打着护送贡品的幌子觐见轩辕逸,焰国使臣返国,他却没有跟着返回他的封地,而是留在了军营里。 对于聿王留下的目的,轩辕众军如何不知,但看着将全部精力都放在慕冰玥身上的轩辕逸,自是没人在这时候不识趣的去提。 在军医用尽奇珍异药后,慕冰玥终于完全清醒过来,不再每日昏昏沉沉的。 得知自己身中无情蛊时,慕冰玥并未有太多反应,除了轩辕逸经常拿那种难以揣测的眼神看她,她醒来后的日子都过得很平静,只是心脉受损的她,心口时常会感到隐隐的刺痛。 这日慕冰玥身体稍好时,轩辕逸去了军帐,无人监管,慕冰玥也想去外面走走,多日未能下地,她的身子早已虚透,随侍的两名侍女请示轩辕逸后才准慕冰玥下地走动。 身子空乏无力,慕冰玥也只能围着寝帐四周走动,初晨的阳光并不太热,空气还有些清冷,她走了不一会,就见雪妃手持酒壶向她这边走了过来。 慕冰玥自来到这后,她唯一接触过的也只有江嫔,其她人对她大都避而不见。虽不知雪妃为何找她,但她还是让士兵将她放了过来。 雪妃走到近前,有些晃神的看着慕冰玥苍白失去血色的面容,一番挣扎后从袖中拿出药膏道:“紫蔓受伤至今昏迷,她帐外有士兵把守,我无法靠近。”虽已沦落,但她还是有些放不下原来的身份。 简短几句话,却有着抹不去的关心,她与紫蔓在宫中一同长大,落难后她虽委身侍敌,但心里却一直牵挂着她,知道她刺杀失败被轩辕逸关在囚帐中不得救治后,她便想方设法的想去给她送药,可是她用尽办法都无法靠近那处囚帐,此处天气无常,她知道紫蔓的伤不能再拖下去了。 轩辕逸对慕冰玥的不同,让她明白只有慕冰玥才能救下紫蔓,只有她能让轩辕逸不在追究紫蔓。 今日轩辕逸宴请大臣,她见慕冰玥走出寝帐,这才借着还酒的机会出来见她。 慕冰玥叹了一口气,看向身旁的两位侍女,“若不放心,可检查一下。” 两名侍女互市一眼,从雪妃手中接过药膏,检查后才递给慕冰玥。 见此,雪妃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因是接着换酒的机会出来的,她也不敢再耽搁,向慕冰玥道了声谢后,快步向放酒的帐篷跑去。 “带我去关押紫蔓公主的地方。”慕冰玥道。 一名侍女低眸道:“慕姑娘,此事还需请示皇上。” 第八十五章 完璧 轩辕逸才离开不久,又是去的酒宴,紫蔓的事还不是提的好时机。 (.. )得不到回答,慕冰玥自行在帐中搜寻起来,不管怎样,她总得先看看紫蔓的情况。 就在慕冰玥在帐外搜寻时,军帐中却刮着另一场风暴。 轩辕逸一脸黑沉的从军帐中冲了出来,一眼便看见站在寝帐外面的慕冰玥,他杀气沉沉的向她走了过去。 原来聿王与轩辕逸暗地勾连时,聿王便在信中隐晦的出司空凌仍是完璧之身,并让轩辕逸纳其为妃,这也是聿王归降的条件之一,而轩辕逸原本也是答允了的,但是自打起战至今到聿王率部来投,轩辕逸丝毫没有提起此事,这让聿王有些按耐不住,后来心急的他便借着焰使经过其辖区的机会厚着脸皮带着女儿赶了来,可是见面后他却觉得轩辕逸的态度变得不明朗起来,尤其是当慕冰玥也在他身边时。 这会轩辕逸顾左右而言他的态度,让聿王再也耐不住性子。焰使一走,他也无借口在军营中长时间逗留,所以他打算速战速决,可谁曾想结果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在他直白提出女儿是完璧要求轩辕逸兑现诺言后,竟有其他兵将先后指出被俘的江嫔、莹嫔和安嫔竟也是处子之身。 这一状况在军帐中立马引起了轩然大波,轩辕逸更是霍然从龙椅上窜起,而后便是一脸黑云的冲向了外面。 几个纵跃来到一脸惊诧莫名的慕冰玥面前,轩辕逸面色冷硬的一把将她手臂的衣纱扯开。 被大力扯撕的衣料下,白璧无瑕。 轩辕逸的神情变得越来越冷,黑色的瞳仁里风暴突起。 风淡淡的从他的眉宇间流逝,发着寒光的锐眸阴冷无比的射向慕冰玥,周身刮起的风暴,让他变得好像一个暴怒的雷神。 他就那么阴狠狠得看着她,目光嗜血般阴戾。 慕冰玥右手挣了挣却没有挣脱,她紧紧握了握雪妃交给她的那个药瓶,皱眉看着他,不明白是什么引来了他这么大的怒气。 而刚换酒出来的雪妃看到轩辕逸好像要杀人一般的眼神,一下子就被吓到了地上。 轩辕逸手上的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慕冰玥的腕骨捏碎,慕冰玥吃痛不住,又挣脱不开,手中的药瓶在也拿不住,她只好换到左手里。 她的这一动作却给了轩辕逸某种启发,嗜血的眼仁一紧,他又猛地扯过她的左臂。 消瘦的玉腕早已挂不住那个镯链,在轩辕逸将她的左臂扯过时,那个腕镯便瞬间滑落到脉下,一抹嫣红盈然跃出,一下子灼烫到轩辕逸的心。 他不敢置信的惊睁着眼,心震颤般的狂跳着。 而被那抹嫣红震撼到的还有跟着轩辕逸出来的十二将和守兵侍女。 轩辕逸的反应让慕冰玥一瞬蹙紧了眉,因为来自不同的时代,守宫砂一慕冰玥并未相信过,所以那块守宫砂自点上后便被她遗忘了。 自被俘后,事情便一件紧接着一件发生,混乱的状况让她一直未能静下心来,也许是她从未将自己置身于谈判筹码上,所以这件事她也是有些后知后觉。 轩辕逸脸上风云变幻不定,这让慕冰玥的心莫名的开始难受起来。 “为什么?”轩辕逸质问的盯着她,他的表情僵硬无比,一双噬人的眼睛更是冷寒渗人。 慕冰玥咬唇不语,她长久的沉默打碎了轩辕逸名为理智的最后一根弦,他失控般的大力握住她的双肩,发狠的用力摇晃起来,“告诉我。” 慕冰玥张了张口,但却根本不知道应该什么。她的再次沉默彻底打碎了轩辕逸的自制力,他仿若一头被激怒的雄狮一般,大声咆哮起来,“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 慕冰玥任他疯狂的叫嚣着,还是一语不发。 得知她仍是完璧,他本应该是该高兴地,可他该死的高兴不起来。 一千多个日夜,他连梦里都是锥心刺骨的痛,他处心积虑的想去报复他们,想让他们也尝到跟他一样的痛,却不想他所做的一切在她眼里根本就是个笑话。 她明明知道他为什么憎恶她,明明知道他为什么去攻打赤焰,明明知道他为什么要折磨她,可她仍是冷眼看着他痛苦挣扎,原来他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 她宁愿忍受他的折磨,也不愿意留在他身边。 无数个为什么却让慕冰玥无言以对,而她的不回应却让轩辕逸几乎咬裂牙根。 “哈......哈......:轩辕逸仰天大笑起来,他长笑着扔下慕冰玥,骑了紫电麒麟狂奔出军营。 听到轩辕逸疯癫般的笑声,帐中的人不由都出来探看,见轩辕逸骑马奔出营地,一众的目光自然而然的都落在了慕冰玥身上。根据刚才军帐中的情况,众人不难测出轩辕逸找到慕冰玥是要求证什么,而轩辕逸大受刺激的反应,让一众想当然的理解成了另一个。 跟着一众出来的聿王父女,见此冷蔑一笑,而后退回了帐中。 众人的目光让慕冰玥不悦的蹙紧了眉,不愿留在是非之地,她带着侍女转身离开了,那些看热闹的将领见此也都返回了帐中。 而冲出军营的轩辕逸却仍在林地上疯狂的发泄着,胸中叫嚣的怒火让他一直不停的策马狂驰,只留下滚滚黑尘。 原来他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 轩辕逸的心中一直疯狂的回荡着这句话。血红的眼睛却在暗夜里泛起一层泪光。 “啊......啊......” 林间飘荡着心碎般的呼喊...... 聿王回到帐中后,还是有些不放心,后逼问侍酒的江嫔。司空凌从江嫔口中得知慕冰玥自到军营后便一直住在轩辕逸的寝帐中后,她整个人便陷入了暴怒中。两人均为想到以慕冰玥如此不堪的身份,不但堂而皇之的住到皇帐,而且还能霸占如此之久。 以轩辕逸刚才的反应,不难猜出他还未碰慕冰玥,这让二人顿时感到了来自慕冰玥的威胁。 轩辕逸离营,司空凌得聿王授意出帐去找慕冰玥。 谁知慕冰玥并没有在皇帐里,司空凌回想起雪妃当时离她最近,便开始对雪妃严刑逼问。 如今司空凌已然是轩辕国王族的女儿,要处置一个奴隶自然无人敢问,雪妃知道慕冰玥是去给紫蔓送药了,但看司空凌来势汹汹,轩辕逸又不在军营,所以她才隐瞒了慕冰玥的行踪,可是她一柔弱女子又怎堪司空凌有意的酷刑拷问,没一会她便招架不住的全招了。 而此时的慕冰玥正在一个看守森严的营帐内位昏迷高烧的紫蔓敷药。紫蔓在那一顿毒打后便一直昏迷着,因为轩辕逸的命令不明确,几日里都没有提及此人,所以一众军营也都丝毫未尽心的为她医治,都是草草抹了点药,吊着口气便撒手不管。 若不是紫蔓求生意志强烈,只怕她早已命丧黄泉。 慕冰玥正为自己忘记紫蔓受伤的事自责,外面的司空凌不知用了何种手段硬闯了进来。 两名侍女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司空凌,后默不作声的一同收回了视线。 司空凌扫了一眼那两位侍女,嘴角一勾,蔑视的看了一眼慕冰玥,又扫了一眼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紫蔓,“还假惺惺的救她做什么?反正她早晚都要死。” 慕冰玥知道在皇宫时,司空凌便与紫蔓互相看不对眼,虽不知聿王为何好好的护国功臣不做,背信弃义的转投轩辕,但司空凌如此恶毒的话语,还是激出了慕冰玥压藏已久的不满,“所以赤焰陷落,你们父女便迫不及待的转投轩辕逸了?” 慕冰玥的质问却引得司空凌一通大笑,“哈......哈......你竟还不知道......哈哈......你不是很聪明么?你不是慕家庄的庄主么?竟还不知道自己败在了何处?” “你什么?”慕冰玥心头大震,这还是她第一次被外人叫破身份。 慕冰玥茫然的反应让司空凌渐渐收住了笑,“你竟真的不知?......他竟没有拆穿你......难道还怕你受不了刺激不成?” 她冷冷的收住话,扫过慕冰玥依旧茫然的表情,缓缓勾起了唇,“你想知道赤焰为何会落到这般下场吗?” 她低缓却暗含讥讽的语调让慕冰玥的心不安的狂跳起来。 见两名侍女依旧未有阻止她的意思,司空凌心中便有了数,似乎她终于等到了可以报复她的机会,语调一瞬也变得张扬起来,“你知不知道我的家族为何会背叛南宫辰?南宫瑞又为何会篡位?五王又为何坐视不理转而支持南宫瑞?还有黑邑为何也坐视不理,借道给轩辕?这些你都知道么?” 司空凌每一句,慕冰玥的心便沉下一分。轩辕逸征伐赤焰的原因,她不是没有往自身上想过,她也无时无刻不在想,若自己没有出现在这个时代,赤焰或许就能避过这场浩劫。可司空凌的表情和她另有深意的话却让她的心莫名不安起来。 第八十六章 真相 看到慕冰玥惊疑的神情,司空凌突然觉得心头积压了几年的气终于有了可以宣泄的地方。[书库][].[4][].[] 自入宫后她便处处压她一头,抢尽南宫辰的宠爱,到了这难道她还想在压她一头不成? 想到这,司空凌不由嫉恨的看了一眼那让天下女子都羡慕嫉妒的倾世美貌,知道轩辕逸还在迷恋着她,所以司空凌并不敢明着动手,她冷笑着看向她,“你那出空城计唱的不错,利用沙子冒充大米骗五王倾仓贱卖,耍的他们团团转,要不是我父王,恐怕他们到现在还不知道是被谁算计了。” 慕冰玥心头一沉,那时她怕事后走漏风声会引发五王对南宫辰的不满,所以她和福润都是全程监控此事,即使时局恢复平稳,仓中的假米他们也是心的偷运出城去倾倒,他们步步谨防,泄露出去的可能几乎为零。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脑海,清亮的玉眸渐渐黯淡下去,因为慕冰玥已知道是谁泄露了风声,也知道了慕家庄运出的救援物资为何会全部倾覆。 观慕冰玥神情从迷茫到若有所思,再到不敢置信和无法辩驳认下事实后的黯然,司空凌突然觉得慕冰玥已猜出是谁出卖了她,虽然她一直看她不顺眼,也对世人称赞慕家庄庄主‘神人’的话不已为然,可此刻她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很聪明。 “都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十二位绝丽佳人,也难怪福润舍信弃义。 即使心中已有所猜,但是当得到司空凌亲口证实,慕冰玥的心还是忍不住一痛。 司空凌笑看着她痛苦的神情,“若不是有五王支持,南宫瑞又怎会有兵力夺宫?若没有南宫瑞的承诺和我父王贡献的军事防御图,轩辕逸的军队又如何能轻松的突破那些防线?” 虞王世子囚禁她的事,让慕冰玥知道司空凌的是真的,可是她还是难以置信,“你爹本是赤焰的忠臣良将,难道就因为一个皇后的位置,便要一手毁掉他曾守护的一切么?” “一手毁掉......哈哈......"司空凌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大笑不断,眼睛却阴辣无比的狠盯着慕冰玥,盯了好一会才道:”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么?一手毁掉赤焰的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呀!” 她冷笑连连,带着恨意至极的眼神牢牢盯着她,好她便让她死个明白,“慕家庄在黑邑的势力盘根错节,不但掌控黑邑的经济命脉,更让黑邑的百姓都依附着慕家庄生存,后来与轩辕的那场战争,他都要仰赤焰鼻息,被你左右,你认为邑皇是会先拔掉心口上扎着的刺,还是会先去移调悬在他头顶上的那把刀?” 司空凌的话像针一样戳进慕冰玥的心里,她无力的倒退了一步。 黑邑好战,即使成为了草原的霸主,却仍不顾民生,狼子野心的一味盲目扩张,在攻下苍穹后,邑皇更是变本加厉在国内也是横征暴敛,弄得民不聊生。黑邑在邑皇的穷兵黩武下,民生经济都萎顿不堪,慕冰玥本以为两国互市,贸易往来的多了,两国百姓心中种族之间的隔阂芥蒂也会慢慢淡化,到时两国成为同盟不在轻起战争,又会对霸国轩辕形成震慑,让轩辕国也不敢再轻易挑起纷争,而三国也会互相牵制达成一种平衡。却不想一国的繁荣昌盛却抵不住一个人的贪念,在巨大的利益面前,黑邑还是将皇权凌驾在了百姓的安危上。 是呀!天空都不一样了,她又怎能还奢求下面的人还一样呢? 慕冰玥无力的坐回床榻,司空凌的话让她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是她太自负了,总是妄图去改变别人的命运。 在这个时代她是不该存在的,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会对这个时代的人带了影响。改变别人的命运,是逆天而行,是会付出代价的,这是她早在驱动神珠逆天改命时便知道的,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她会给别人带来这么大的灾难。 这些看似毫无关联却对赤焰有着致命打击的隐患竟是她一手埋下,这个认知如滔天巨浪般将慕冰玥打进黑暗的无底深渊。 她痛苦的呼吸着,原来她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延缓了它的进程,天迹终会回到正轨,属于他们的命运还是会降临到他们身上,而她私心的插手却让他们付出了更大的代价。 原来她就是存于历史长河中的一粒细尘,她所做的根本无法影响它的进程,即使有死缓,却也只会在稍适停留后更加快的促进它的衰亡。 这一刻,慕冰玥突然想起了菩萨一直在她耳边的话,‘世事皆是因果,一切自有天定。” 这场战争是因邑皇、南宫瑞、轩辕逸的贪念因起,但追根溯源却也是因为她的执念。 菩萨早就料到今日了吧?所以才数度劝她放下执念。 是她的一意孤行害了他们。 微颤的眼睫缓缓抬起,慕冰玥仿若自嘲般轻笑了起来。 声音不大,还伴有轻咳声,断断续续的,但帐中的三人还是能听出慕冰玥是在笑着,只是那笑声太过空洞,里面未有注入一丝情绪。 “你笑什么?”司空凌眼睑紧缩。 “笑天下可笑之人。”慕冰玥笑喘着看向她,“你就没有想过么?这些信息我为何会丁点不知?要由你站到这来跟我?” 这两名侍女分明是看出司空凌不善的来意,可还是任由她在此出轩辕逸严防禁止她听到的信息,目的不过就是让她们互相残杀。 她是恨聿王,没有他赤焰不会败得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名誉、地位、权力,这世上有太多让人着魔的东西,就是她不也为一己之私去操纵赤焰,控制黑邑,试图让他们都按照她的想法去走么? 如今的她已没有资格去怨怪任何人,她只求聿王还有一点良知让赤焰百姓能少受些磨难。 “哼!”司空凌冷笑一声,她又岂是愚钝之人,看出慕冰玥不知道这些事时,她便已想到此层。 喉中一股腥田涌上,慕冰玥拿着锦帕闷声咳嗽起来。 司空凌见了又是冷笑,“看来你这身子确已油尽灯枯了。你倒不如给我们大家省省力,自己了结了。”她的目光变得阴寒起来,声音仿佛是从磨碎的牙中挤出。 手中锦帕一片殷红,扫过一眼慕冰玥悄声收起,她看向面目变得有些狰狞的司空凌,“但如你所愿吧!” 意有所指的完后,她便是一通猛咳,放佛是想把整个肺叶都咳出来一般,殷红的血一瞬便将锦帕浸透,不断的有血从慕冰玥的手指缝中溢出。这样的场面,司空凌虽是一直在期盼的,但她还是被慕冰玥凄惨的样子吓了一跳,在一名侍女去找军医后,她走上前将另一名侍女手中的药瓶猛地夺下,“等一下再给她吃。” 侍女听了仅迟疑了下,便默默的退到了一旁。 司空凌得意一笑,看着连声咳嗽的慕冰玥,刚要在些刺激她的话时,就觉手被一道劲风打上,转眼间她手中的药瓶便换了主人。 司空凌大惊失色,而那名侍女看清来人时却一下子吓瘫在地上。 侍女的反应让司空凌顿时紧张起来,突然出现在帐中的白衣女子却没有离她,拿着药瓶直直的走向了慕冰玥。 慕冰玥意识模糊起来,她努力的想看清此人,“阿清?” 眼前的白衣女子面容虽与阿清不同,但眉眼间带的神韵却有八成相似。 白衣女子听到慕冰玥的话后,动作顿了一下,清奇的脸上却未有一丝情绪外漏。 “你不是阿清。”慕冰玥有气无力的看着她,她冷冷的避过她递来的药,目光沉沉的望着她,“你跟阿清是何关系?” 无头无尾的话让司空凌和侍女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白衣女子的眼中却闪过一道流光,不过她依旧未做声。 “原来如此。”慕冰玥万念俱灰的闭上了眼睛。 电光火石间慕冰玥知道了她未能想明白的那件事,那就是她是慕家庄庄主的事究竟是何人所泄。 福润虽然背叛了她,但他是被他们找上后被迫与他们合作的,而主动揭发她的必另有其人,刚才她一直不敢往深处去想,因为她实在难以想象是她一直当家人对待的人出卖的她,却没想到,罪魁祸首、这一切灾难的源头却原来一直是她,是她急于在宫中立下耳目的私心造成了这数万人的苦难,是她给他们带去了灭顶之灾。 沈雪的死、夏兰馨的死、滢嫔的死,一幕幕惨烈的画面在慕冰玥眼前不断闪现,那一幕幕就像一座大山重重的压在了她的心口,殷红的血潮涌般从她的唇角滑下。 就在白衣女子欲强行喂慕冰玥服药时,刚刚赶回军营的轩辕逸听到消息带着军医惊慌赶至。 待看到慕冰玥的惨状,他不由勃然大怒,“这是怎么回事?”他目光凌厉的扫过那两名侍女,待扫到走向人堆后的司空凌,墨瞳一瞬敛紧,就在轩辕逸快要发火时,诊脉的军医惊恐至极的喊叫道:“皇上。” 第八十七章 仙露珠 轩辕逸骤然回头,只见慕冰玥脸色变得比刚才还要煞白,身子更是不停的颤抖着,他惊慌失措道:“怎么回事?” “她在逆行真气。[书库][].[4][].[] ”军医冷汗直冒道,他的话刚完,就见慕冰玥的鼻下、耳朵皆冒出了血。 一众大惊,轩辕逸的脸色更是大变,他猛地将慕冰玥拉起,双手抵住她的后背便欲将内力打入她的体内,制止她逆行真气。 就在这时那位白衣女子突然出手制止轩辕逸,“皇上,她心脉受损,体内真气已经开始逆转,她的经脉根本就无法承受外力介入,过不了一会便会八脉俱断,若皇上强行介入,内息相连之下,会跟她有一样的危险。” 轩辕逸当然知道这些后果,可此刻他哪有时间顾及这些。 慕冰玥口鼻溢出的血越来越多,情况已十分危急,他一掌挥开白衣女子,心翼翼的将真气输入她体内。 他们的对话,慕冰玥从头到尾都知道,可是四肢百骸逆行的真气压制得她根本无力移动身子,就在她全身经脉肿胀不已,好似要爆裂开来时,一股热力从外面强行插了进来,很快将她逆行的真气压制的减速下来,接下来便是如万针扎刺的刺痛在全身经脉中铺及开来。 慕冰玥痛苦的**着,轩辕逸不惜余力的往她体内输送着源源真气,帐中其他人都不敢有丝毫妄动,因为他们知道此时若有半分差池,轩辕逸与慕冰玥都会命丧当场。 帐中的十二将显得尤为担心,因为没有人比他们更明白此中凶险。 真气逆施,心脉有损,那女子又一心求死,要救她,难比登天。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慕冰玥的口鼻已不在溢出血来,可情况还是不容乐观,因为只这一会轩辕逸体内的真气便已流失大半。 冷汗一滴一滴从他额间滚落,久久闭目的轩辕逸突然睁开了眼,白衣女子似有所感,走上近前,正当她出手想助轩辕逸一臂之力时,帐帘从外面被一道劲风掀开,随后一道金光闪电般掠上了女子将要触到轩辕逸肩膀的手。 众人定睛望去,只见一道金色的丝线从帐外蜿蜒而至紧紧的缠绕在白衣女子腕间。 一众惊诧间就见两男一女向帐中走来,其中身着粉衣的娇少女,转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好奇的盯着帐内,在她右边是一位面目清华的长者,手中正执着金丝的另一端,而在女孩左边赫然是从赤焰消失已久的无情将军。 十二将认出无情后便如临大敌般的挡在了轩辕逸身前,白衣女子素手一翻,脱离了金丝掌控。 灰衣长者不紧不慢的收回金丝,“姑娘莫妄动,慕姑娘体内真气倒行,若有太多外力介入,只会损了她的气机。” 白衣女子抿唇不语,她又如何不知,可轩辕逸明显真气不济,若她在不施以援手,两人就会经脉爆裂而亡。 一双深邃寒眸冷冷扫向严阵以待的十二将,“不想轩辕逸死的就让开。” 此时轩辕逸的呼吸声已越来越沉重,明显内力不支,一众迟疑,不知该不该将他们放过来。 无情,赤焰战神,曾以一己之力将赤焰从轩辕与黑邑两国夹击中救出,这样的人,他们如何放心让他近皇帝的身。 轩辕逸抽神道:“退下。”真气耗竭,他已坚持不了多久。 女子听令而退,十二将踌躇了下,也退了开来。 灰衣老者手指微动,那条金丝一下缠绕在了慕冰玥腕间。 帐中静了下来,司空凌皱眉看着老者为慕冰玥诊脉,其余人也都是默不作声。 老者的孙女璇儿好奇的看着慕冰玥,见她时开时合的冰澈清眸里毫无求生之念,一片沉寂,不禁有些奇怪。 无情三人的到来,慕冰玥是知道的,可是她现在身体根本不受她控制,意识也是昏昏沉沉的。 一众屏息凝神等待时,就见悬丝诊脉的长者眉宇越皱越紧,一声长叹后,他缓缓收回了金丝,轩辕逸与无情心中同时一沉。 “盖老爷子?”无情神色沉沉。 长者却又是一声长叹,“她八脉尽损,生机耗尽,即使勉强救回来,也绝难活过五日。” 无情身形一晃。轩辕逸心神亦是一乱,一时分神,他难以为继的真气顿时与慕冰玥逆行的真气对撞起来。 两道对冲的真气在慕冰玥体内肆虐凌剐起来,她痛哼一声,人很快昏了过去。 无情身形一动,瞬间出现在慕冰玥身前,轩辕逸一见立马收掌,无情紧跟他之后将真气打入了慕冰玥体内。 璇儿一见紧张的看向盖老爷子,“爷爷。” “莫急。”盖老爷子对孙女安抚了一句,又看了一眼脱力退到一旁正调息的轩辕逸,“慕姑娘体内的真力源自无情,应对起来较于旁人会轻松许多。” 事实正如他所,无情与慕冰玥内息同源,无情的真气进入慕冰玥体内后两道真力很快融合在了一起,并未出现轩辕逸与她真力相悖的情况。 外入的真力,就像煎制的药,十碗也只能留下一碗。轩辕逸的真气进入慕冰玥体内时,因息里不同,也只敢在外围包裹住慕冰玥的真力,拖缓它在她经脉中运行的速度,而无情却完全不同,他们内息同源,修炼的功法又是一样,所以他们的真气很快的就融合到了一起。 现在无情只要把多与慕冰玥体内真气的真力注入到她体内,在他注入的真气能掌控住大局后在引领调运她体内的真气回转便可,可是此刻慕冰玥的经脉极为脆弱,无情根本不能全力打入真力,而且现在慕冰玥的情况又极为危急,可以是分秒必争,拖延一刻逆行的真气也会严重损害到她的五脏经脉,所以要救下她,无情不但必须速战速决还轻重不得。 轩辕逸正诧异盖老爷子的那句‘真力源自无情’时,就惊然发现无情竟引着她的真力导向了他自己体内。 他们二人虽内息相同,但要将从外面逆冲而来的真力在自己体内运行拨正,在返运回她体内,是一件危险至极的事,稍有不慎经气悖乱之下,两人都会走火入魔,经脉爆裂而亡。 轩辕逸沉默下来,却更快的调息起来。 十二将与白衣女子护持在一边,虽见无情一心为慕冰玥调气,还是不敢有丝毫放松。 “爷爷,慕姑娘当真活不过五日?”璇儿声问道。 盖老爷子扫过全力投入的无情像她示意了一下,并未做声。璇儿乖觉的收声,望向无情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复杂。 司空凌阴沉着脸,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就在司空凌离开不久,一大队人马护着一个手掌大的玉盒向轩辕逸所在的帐子疾奔而来。 “皇上。”领队人在帐外跪下呼道。 这道中厚的声音一出,众人就诧见轩辕逸像离弦之箭一般,飞快无比的冲出了帐外。 邪将也听出了来人是谁,迅速的跟了出去。 一众大为意外,且不轩辕逸不会在此刻对慕冰玥袖手不管,就是二人素来沉着冷静的性子,何时见到他们如此急不可耐过? 一众惊疑间就听帐外那人接着道:“皇上,卑职幸不辱命,终在极渊觅得仙露珠。” 一众大震,帐外的轩辕逸更是大喜过望。 仙露珠,形似晨露,凝有实质,莹润如玉,它仅在生长于极寒之地与极炽之地相交集的高渊上,长与千岁的仙尘树在某一星云异象后的第二日初晨出现,因它集萃了天地精华而成,又有起死回生,延年益寿的奇效,所以世人称其为仙露。 仙露珠形成的条件不但极为复杂,它的储存条件也是极为严苛,仙露珠除了千年寒玉外不能触及世间任何其他事物。千年寒玉虽世间少有,但也不是没有,所以它还称不上最难的,最难的是仙露珠百年难遇,而又能恰逢其时将其采集储存下来的少之又少,史书记载历代也仅成功采取过两回。 轩辕逸派去的人能寻获此珠,当真是莫大的机缘,再回过头来,众人就不得不叹息慕冰玥的好命了。 有人就会了,那仙露珠形成的条件一看便有地域限制,能起死回生,延年益寿的,那还不被世人争疯了?事实上,确有无数的帝王权贵觊觎仙露珠,但仙露珠生长的极渊之地,不但离地百丈,直崖而上陡峭无比非是武艺高超的人能攀上不,就是那极寒与极炽交杂变化无常的气候,也是寻常人无法抵御的了的,采集的人即使功力在高深都无法在高巅久待,所以这就需要采集的人一直待在极寒之地或极炽之地,只等星云出现异像,便要在极短的时间内攀上高巅,而从星云异像出现再到形成仙露,时间是短的可怜,可以能在那短短时间迅速攀上高巅的,绝对是万中无一的几率,而这诸多苛刻的条件也是诸多帝皇对其望而却步的原因。 能斩获此珠,轩辕逸也是未预料到的。 第八十八章 命运的捉弄 在慕冰玥眼睛失明时,轩辕逸派出了数对武艺高深的武士去采集此珠,因为仙露珠不但能起死回生,延年益寿,更有脱胎换骨的奇效。当时他派人去采集此珠时并未抱有多大希望,所以当听出来人是谁时他才会如此激动,因为他派去的人不寻得此珠是不会回朝的。 欣喜若狂的轩辕逸激动的将玉盒抢过,打开看过后,他的一颗心才尘埃落定,“众位辛苦了,等会朕重重有赏。”说完也不等几人回应,他便快速的回到帐中。 外面的情况,无情是知道的,他的心情虽与轩辕逸一样激动,但因正在施功,所以并不敢妄动。 盖老爷子一眼落在轩辕逸抓得紧紧的玉盒上,后长长一叹,“天意!” 璇儿不解抬眸,后黑亮的眼睛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依旧昏迷的慕冰玥。 “轩皇,此刻便可给慕姑娘服下。”盖老爷子道。 轩辕逸一听,毫不犹豫的向慕冰玥走去。帐中一众都心绪莫名的看着,仙露珠乃世间神药,功效奇多,对凡人的诱惑不必多说,却不想轩辕逸,这一代霸皇,对一亡国女子是如此的毫无保留。 随着玉盒的开启,一道奇异的幽香在帐中悠然蔓延开来,那道幽香清异沁凉,只是嗅闻也让人通体舒泰,帐中人深深呼吸下,眼睛也紧紧的盯着这世间少见的异宝。 打开玉盒后,轩辕逸一丝停顿也无,即刻与慕冰玥服下。 一股清凉之气在慕冰玥体内经脉中游走起来,所经之处,受损的经脉快速的愈合起来。没一会慕冰玥也慢慢醒转了过来,在见到无情时她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完全清醒过来的她却是情绪异常激动的挣扎起来,“让我死,让我死。”她失声哭喊着, 轩辕逸与无情先是一愣,然后同时出手制住慕冰玥的挣扎,可是慕冰玥却像受了很大的刺激,整个人都变得极不配合,她重新逆转真力与无情的对抗起来。 原来慕冰玥在昏迷时人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魂魄离体后她立刻离开了大帐,想去见双亲最后一面,可谁知却看到了那样一副人间惨像。 战火停息后,战争的阴霾并没有就此散去,在战争破坏后的一片废墟里,数以万计的灾民在水深火热的人间炼狱里垂死挣扎着。尸横遍野,白骨累累,饥病和死亡的阴影肆意的在大地上暴虐着。 而这一切都是她的错,是她不该私心的去改变别人的命运,是她不该出现在这里,这一切的苦难和折磨都是因她而起,是她亲手将他们推在了敌人的刀刃下。 她,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 “让我死,让我死。”慕冰玥不断哭喊着,她已经失去了活着的勇气,体内的真气因为她的挣扎和抵抗变得极度不稳定起来。 她痛苦和绝望的神情将无情冷硬的心霎时击碎,他的动作迟疑起来。 “不好。”盖老爷子一眼看出,他迅速来到无情背后,快速出掌。 无情本放弃控制,任它自行的真气迅速的被盖老爷子控制起来,即使盖老爷子的功力深厚,可同时面对两个不配合的人,他的内力也是如水般流逝。慕冰玥的抵抗让情况重新变得危急起来。 璇儿一见大急,“慕姐姐,无哥哥内息与你相连,你死他必亡。” 轩辕逸也阴然狠道:“即使你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我会让整个赤焰国都给你陪葬。” 谁知慕冰玥却嗤笑起来,她猛然发力将无情一掌挥开,失去控制的真气顿时让她喷出了一口血,激荡的真气在她体内暴躁的流窜开来,她一时痛吟连连。 无情一见立时出掌,但见床帐也随着他的动作激荡起来,在他出掌的同时,盖老爷子也被他运力震退开去。 慕冰玥的青丝一瞬飞起,一股看不见的风流在两人间回旋跌宕。 轩辕逸心中一惊,后咬牙退到一旁。 慕冰玥体内的经脉服用仙露珠后已被修复了七八成,无情少了顾忌,他猛然将慕冰玥体内的真气开始抽走。 顾不得梳理引到体内异常不稳定的真力,他一在发力的开始抽空她体内依旧逆行的真气。大滴的冷汗从他周身冒出,乱窜的真气伴随着巨大的疼痛在他体内爆裂开来。 盖老爷子暗叹一声,默默收手,璇儿咬了咬唇,紧张又害怕的紧盯着两人。 此时的无情不能有一丝打扰,不然必会走火入魔。 两行清泪无力滑落,慕冰玥慢慢阖上了眼睛。 很快她体内的真气便被无情抽空,无情收掌调息起来。 一次次的求死,却又一次次被救回,命运似乎总是不愿放弃对她的捉弄。 慕冰玥闭目不语,魂魄离体后看到的景象,不断在她脑海中回闪重现。 “应劫而生,身系苍生。“盖老爷子默叹语道,扫过仍紧张盯着她的两人,“当你意识到你注定要承载的命运时,真正的和平才会降临。” “啊!”他的话似一道风刃般刺入慕冰玥的脑海,她扶额痛叫一声,一些不知意义的零碎画面突然在她脑中炸出。 慕冰玥常犯心绞痛,一般犯病也只会压着心口强忍着,何时这般忍耐不下过,她扶额的异常举动更是让轩辕逸二人一瞬紧张起来。 若有所思的扫过空了的玉盒,盖老爷子一声长叹,“一切皆由天定,该来的还是躲不开。” 璇儿眼现茫然,似乎看透世事的爷爷见到慕姐姐时总会有一些莫名的愁绪。 一些画面似片段一般飞快的串联起来,轰鸣着在慕冰玥脑中爆散开来。 一段又一段无声的画面在她脑中急冲驰过,慕冰玥双手扶额,摇头痛喊。 衣袖滑落,一抹嫣红无声跃出,无情双瞳紧缩,定目看向神情痛楚无助的慕冰玥。 突然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将慕冰玥从轩辕逸怀中夺下,而后带着她飞掠出帐外,一众措手不及,待反应过来追出去时,早已看不见二人身影。 追出帐子的轩辕逸更是暴跳如雷,“给我分头追。” 十二将领命分散追去。 璇儿一脸焦急的扯住盖老爷子的衣角,“爷爷,无哥哥气息紊乱尚未能调理好,这般使用内力,必定会走火入魔的。” 盖老爷子无声点头,选好一个方向,带着她飞身追去。 轩辕逸一见立马跟在了后头。 无情带着慕冰玥在林间一阵驰奔。 其实他早已潜身来到此处,但是轩辕逸防范的极严,让他一直没有机会出手,而且当时慕冰玥的身体状况极度不好,根本无法承受路途上的颠沛,所以他才忍耐下来,后来本想带她与赤焰送贡品的船只一同离开,但不曾想又发生了意外,而这次慕冰玥的痛不欲生让他彻底下了决心。 “我不会再让任何人强迫你。”他向怀中的她低低许诺。 他不在乎她是不是完璧之身,但她还是处子之身确实让他很震惊。既然他们的逼迫让她如此痛不欲生,他便带她走。 天涯海角,他誓死相随。 很快二人便来到峰山上,他将她放在了他藏身过的山洞内。轩辕逸必会封锁所有的出路,此时他们唯有在这才能安全。 无情一待停下,他体内强压许久的真气顿时暴动起来,他勉力强压制着将洞口藏好,折返回来见慕冰玥依旧处在失神状态,他不由有些担心,“冰玥,你怎么了?” 脑中一些零碎画面中的人无声的与眼前的人重叠在一起,慕冰玥茫然的看着他,“你到底是谁?” 无情心头一紧,“冰玥,你怎么了?” 慕冰玥痛呼一声,扶额不住摇头。 碎片就像一片片归位的拼图,零零散散的印在她的脑中,残缺拼图中的情绪却如潮浪一般汹涌的袭向她。 慕冰玥只觉得自己掉进了铺天盖地的黑暗里,袭向她的那些莫名情绪,更是如有实质般让她的心口窒息的撕痛。 头痛欲裂,她连声痛呼着。 她痛苦至极的呼声,让束手无策的无情再也不忍心,只得点了她的睡穴。看着她呼吸变得平稳后,他才坐下调息起来。 无情体内强压许久的暴乱真气,在一解封后立刻便在他体内横冲直撞起来。 多处经脉已严重受损,在他体内肆意暴行的真气每次穿过受损的经脉都会让他止不住的打起冷战。 无情脸上时明时暗,身外动荡的气波吹得他衣衫墨发都激荡起来。 只数息间,他的衣服便被冷汗打湿。体内糟糕的状况要比他所想的严重的多,四窜的真气被强行压制的太久,已严重损伤到他多处经脉,面对肆意横行的暴乱真气,他一时竟是有心无力。 大量不受控的真气在他体内四处横行,身子忽冷忽热起来。无情紧紧蹙起眉峰,因为他知道这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无哥哥。”洞外传来一声娇唤,不一会两道身影便破洞而来。 盖老爷子一见无情情况不对,立刻出掌帮其运息。 璇儿咬唇默默站到一边,半天过去见无情的情况还不得好转,知道事情是严重了,她不由焦急的在帐中走来走去,后见慕冰玥情况也有些不对,她探查下才知道她是被点了睡穴,心想慕冰玥与无情习得是同一功法,她或许有法可解眼前状况,便解开了她的睡穴。 第八十九章 天意难违 见慕冰玥醒转过来,璇儿赶忙向她解释眼前的状况。 墨冰的黑瞳暗了暗,慕冰玥缓缓起身越过一脸焦急的璇儿向二人走去,走到近前后,她一下抽出了无情腰间的剑,璇儿一惊立马上前阻止。 “我刚服用过仙露珠,血液里应该还有残留,应该可以帮到他。”慕冰玥神色淡淡。 在服下仙露珠,魂魄被拽回体内时,帐中人的议论,她都听到了。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璇儿惊喜收手。 慕冰玥用剑在手腕上轻轻一划,然后放到了无情唇边,无情黑瞳黯了黯,后还是张嘴吸了几口。 他静静的看着眼前沉寂的她,不知道分离的数月她是经历了怎样的变故,才会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有了慕冰玥的帮助,无情受损的经脉很快的得到了修复,在盖老爷子的帮助下,他体内的真气也慢慢得到了控制。 观测二人神情,知道是度过了危险期,璇儿这才慢慢放下心,她看向后来一直沉默背对他们站着的慕冰玥,心中疑惑她为何会变得一副暮气沉沉的样子。 但是这一刻谁都不知道慕冰玥是在怎样的痛苦中挣扎着,在她脑中的那一段一段不知意义的零碎片段里,不但有无情,还有轩辕逸......南宫辰,还有......她的妹妹,小诺。 在那些片段里,他们显而易见的是在仙界相识,可是她的妹妹在那却是与她势不两立,她与另外两位女神一直敌对她,而他们七个总是不可避免的纠缠在一起,还有一些画面是人界正在遭受天火,洪水洗荡的灭顶之灾,而那似乎与他们也有着莫大的关联,还有太多零碎的画面无法串接,让她无从得知那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些画面片段虽然都是无声的,但她还是能清晰的感受到那时自己的心情,绝望、痛悔,正如此刻,黑暗如影随形,她的心她的人都处在阴霾黑渊下。 她有太多太多的疑问,有太多太多的不解,可是她不知该去问谁。 他们四个在此世相遇又意味着什么?她不知道,也无力去探解。 菩萨的劝诫和盖老爷子的箴言让她的心一直沉沉的无法呼吸。 ‘前世因,今世果。’‘应劫而生,身系苍生。’ 他们又在指什么? 妹妹的事,显见非她所想的那样简单。 如今她该何去何从? 天大地大,她该何处安身? 因因果果,苍生浩难,她辗转来此,上天用意何在? 注定要承载的命运......真正的和平......又是指的什么? 难道他们四个来到这并非偶然? 这一刻,慕冰玥心中的疑问越聚越多。 因洞口被堵住峰洞内的空气有些窒闷,鼻间充杂的都是潮湿腐烂树叶的味道。 峰下,如潮的轩辕士兵在峰脚下蜿蜒的拉开了封锁线,轩辕逸命他们一寸一寸的搜着。 他虽早早就被盖老爷子甩开了,但他自知无情没有那么蠢,会去走水路或其它小路,就算他想走,以他当时的情况也是走不了的,因此他的视线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这些峰山上。 峰山的地貌虽然复杂,但能住人的地方很少,只要他锁住水源,他相信他们也躲不了几日,邃海的黑瞳射过一道凛光。 如云的士兵在山峰上潮浪般散开,迅速在山上搜寻起来。 盖老爷子很快便查知外面的情况,清眉不由拢紧,此刻无情正处于关键时刻,帐外密集的士兵在反复的搜寻着,他们迟早会找到这个山洞。 璇儿更是忧急,外面密集的脚步声,说明轩辕逸已是认定他们会在此处藏身,所以才不留余力的搜山,即便他们能躲过这些搜寻,可洞中储备的物资根本支撑不了几日。 这时一直默站不语的慕冰玥缓缓转过了身,看向神情紧绷的无情,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她叹然开口道:“有些事是躲不开的。” 见慕冰玥转身离开,无情一瞬便要站起身,盖老爷子蓦地加大力度,强力的阻止他疯狂的行为。 “无哥哥。”璇儿惊呼。 慕冰玥应声回头,见无情周身气浪翻滚,知道他是在用力抵制盖老爷子的钳制,冰瞳一暗,“一些事非是你我可改......也许这便是上天安排给我们的命运。” 听出慕冰玥另有所指,盖老爷子心中无奈一叹。 因果轮回,天意难违! 无情还待在动,慕冰玥却推开遮挡树洞的枝杈走了出去,洞外的兵士很快便发现了她。 一些兵士围上前,慕冰玥神色不动,淡然扫过几人,“带轩皇来。” 一众士兵互相望了望,最终没敢轻举妄动,派出了一名小兵去给轩辕逸送信。 轩辕逸得信后很快赶到,见慕冰玥安然无恙的站在洞口,提着的心不由悄悄放下,见慕冰玥眉色淡漠,似又回到相遇时那般,他的心情一瞬也变得不好起来。 “放过他们,我跟你走。”慕冰玥静然看向他。 轩辕逸的脸色一瞬阴沉下来,他斜目扫向山洞。 璇儿听声从里面走了出来,观外面情形,轻咬了一下唇,未出声。 轩辕逸回看向慕冰玥,见她虽神色淡淡似是对此事毫不在乎,但目光却又是丝毫不容置疑般的静看着他。心中一番犹豫挣扎后,他还是选择放过他们,先时她一心求死的事至今还让他心有余悸,虽不知那时她是受了什么刺激,但当下他并不想在与她起冲突。 那人到底算帮他救了她,放他一次也不是不可。 只要他以后别在她面前出现。 思定,轩辕逸挥了下手,士兵领意,散退开去。 慕冰玥跟着他离开,一路上都未曾开口。 察觉出是自己女儿惹出的祸,聿王也不敢在军营再呆下去,一等轩辕逸回营解除封禁,他便立刻携了司空凌坐船离开。 慕冰玥自回营后便一直未开口,轩辕逸冷冷的看着军医为她包扎伤口,也是一句未发。 军医屏气凝神加速包扎好后,便赶紧退了出去,帐中本就凝滞的空气也随着军医的离去变得冷沉下来。 第九十章 抉择 夜凉沁水,她的眼睛更同萃冰,他静静的看着,直到两人都周身僵硬。 (w W W. 慕冰玥静静的听着帐外巡逻士兵盔甲摩擦的声音,这时轩辕逸突然站了起来,她心头一紧,却见他一语未发的又在书榻上躺下了。 被俘数日,他虽对她有不轨之行,但夜间还是会在藤榻歇了,原因她不是没想过。古人对女子贞洁的在意,君王或者一个高傲之心的放不下......可是今日他...... 不论如何,今日她都没精力应付他了。 帐外风声呜咽,她和衣躺下。 过了很久却也未能入睡,身后呼吸浅浅,也在说他也未入睡。 手中摩挲着神珠,纷乱的思绪闪过今日种种。 突然帐外传来了纷沓的脚步声,而且是直冲寝帐而来,轩辕逸一瞬起身,默看了眼侧身躺着的慕冰玥,匆匆而出。 “禀皇上......” 帐外的声音喜不自胜,慕冰玥却一瞬听出此人是谁。 司马翰出外多日,自她被俘便未见过他,猜也是去围捕南宫辰,今日夜深归来...... 慕冰玥从榻上惊然起身。 “......幸不辱命,微臣与黑邑完颜将军将焰国三十万余孽尽数围在迷沙湾,还请皇上示下。” 抓着帐帘的手蓦地收紧,一团黑影罩下,未等她反应过来,帐帘已被大力掀开。 轩辕逸一步踏进,幽暗的黑眸瞬间对上惊惶的冰瞳。 一息的沉寂,慕冰玥垂眸侧身避开了那道让人发冷的视线。 司马翰暗观两人反应,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 “传众将进帐议事。”轩辕逸冷冷收回视线,走入帐内。 司马翰先是一愣,后才低低应了一声。 轩辕逸向来在军帐中议事,何时在寝帐内商讨过军政大事? 侧身看向慕冰玥,却见她眉心紧蹙,不知在想什么。 心叹一声,他领命而去。 帐内只剩下慕冰玥二人。 轩辕逸起步来到桌案后坐下,自行斟了一杯酒,两指轻轻转动着,也不饮,只静看着酒水在杯中晃动。 慕冰玥暗咬了咬牙,走到他面前,“你要如何处置?” 轩辕逸轻嘲一声,眼睛从杯上移开,漫不经心看向她,“怎么,急了?如今他们已是瓮中之鳖,朕自是想怎样就怎样。” 冰瞳一黯。自古以来战败国的战俘不是被残忍屠杀,就是被镣铐加身充作劳力。然而三十万大军,任是史上哪位君主都不会留下如此大的隐患,更何况在这还有那狼子野心的黑邑在一侧虎视眈眈。 可就任他们如此草菅人命么? 慕冰玥的目光慢慢变冷,“水亦载舟,亦能覆舟,逼到绝路,只会玉石俱焚。” 她真是的身份虽然已被窥破,虽然她身陷敌营,慕家庄也没落敌手,但赤焰未必没有反击之力。 且不说黑邑与其并不同心,就是赤焰现今也只是垮塌了金字塔顶端的几层,国民基地还在,国土虽被两国啃食的四分五裂,但国家军队主力还在,若此时南宫辰得助脱困,局时登高一呼,旧部百姓云起,在连上还未被侵吞的半域之城,赤焰不是没有振复的可能。 而此时能助南宫辰脱困的,就只有离迷沙湾百里的魔鬼城,福润虽然背叛了他们,但是这次轩辕大军大耗财力的采用迂回包抄的战略,便足以说明福润对他们没有全盘交底。 其实在发现石油时,她也惧怕其所蕴藏的威力会给这个好战的乱世带来比战火更可怕的灾难,所以在处理石油一事,她都是将信息打散,分而派之,唯一能合体并调动资源的只有魔鬼城城主郑豪一人。 她虽有令命他将其屯埋,并不准他们擅自提用,以避免引起争乱,但今时不同,赤焰沦落败陷,她又落难敌营,南宫辰被困之地离其是如此之进,她不知郑豪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赤焰之所以陷落的如此之快,最大的原因除了军事防御图被聿王卷走,剩下一个就是她慕家庄庄主的身份被其探知,所以轩辕国胜在取巧,赤焰纵使垮塌却仍有拼战之能,若上下齐心,赤焰不是没有翻身的可能。 只是这样的代价,势必是两个国家的没落,乃至会引发三个国家的混战。 若使用破坏极强的武器,势必会血流成河,疲乏不堪的各国也会重新陷入战乱,这样的代价,她真的不知道值不值得。 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兴亡总有定。 可这句话的下面又要埋葬多少白骨? 如今她虽然知道一些事情非是她可改变的,可要她眼睁睁看着这样的惨剧在眼前发生,她做不到。 三十万条生命,难道比那些因因果果的天命说,就真的微不足道吗? 生死有定,但她就要任其宰割他们的命运么? 即使日后她会后悔,但总比后悔她今日坐视不管的好。三十万人,数万个破碎的家庭,即使在难,她也应争一争。 ‘应劫而生,身系苍生。’ 她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大的本事。 轩辕逸是爱她不错,但他首先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帝王,其次才是一个男人。 都说江山美人拥天下,但在他心里孰重孰轻,她不得而知。 轩辕逸听后却是冷冷一笑,威胁他?她的本事他到是领教过,不过现在她不还是得在这当俘虏。 慕家庄虽然深得人心,但南宫辰早已大势已去,根本不会得到拥戴重登皇位。 削藩、弃武兴文、重用寒士、为集权打压功臣等等,自不必说,就是后宫失睦,也是臣心尽失,就算有百姓拥戴又如何? 没兵没粮,她在有通天的本事,他南宫辰在得民意,还能如何? 他眼底的蔑视让慕冰玥深感无奈,在这个武力征服的战国,得民心者的天下确是不适用,但中国的建立是最好的佐证。 黑邑与其因利结合,自也会因利反目。他们虽然无粮无兵,但他们有比士兵、武器,更厉害的,不说那个世人尽知的那个的破坏力,就是生化武器也足可以另一个鼎盛的国家迅速没落。 黑邑虽然好了伤疤忘了疼,但深受毒麦迫害的他们想必最为清楚,而比这更为厉害的她也不是没有,只是这样做的后果只会让几代的人都要付出惨痛的代价,而且是无法控制的。 第九十一章 亡灵之疫 轩辕逸冷嘲未言,此时众将赶到帐外,鱼贯而入。 慕冰玥万般无奈只得退到一旁。 几位大将进到帐内后,对站在一侧的慕冰玥视若无睹,齐齐行礼后,一位大将按耐不住的先开了口,“皇上,我方数万大军盘桓大漠多日,军草粮备所耗甚巨,此时赤焰大军人饥马乏,我军应及早抉择才是。” 言下之意便是那赤焰三十万大军再也留不得了,要趁早拔除,不然还会浪费己方大军大量的 ... 第九十二章 定叫他们不复存在 当传训兵提到派往大漠围剿焰军的驻军中出现云疫时,大帐中顿时一片哗然。 轩辕逸的脸色更是接连大变。 云疫,仅仅次于霍乱,一旦出现,便是大面积的疫染,常常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人群像羊群一样大批大批的死掉。 云疫虽非是什么绝治之症,但她的播染面积极大,潜伏期长,发作却快,待到发现通常已是晚期,而前去诊病的医者也会陆续染上疫病,局时出现的大量感染者面临的便是医、药紧缺而导至的病情反复,如此循环下来,自是会变成流瘟一样。 而这次瘟疫出现在军中,这怎能叫轩辕逸不变脸色。 那传令小兵已是满头大汗,他一篇长篇大论后才提及出现疫情,为的不过是防治轩辕逸一怒之下将他拖出去斩了,虽说此事跟他毫无关系,但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又是中的焰军投来的溜雾弹,轩辕逸怎会不拿人开刀? 司马翰也是一脸黑云,听说是出了瘟疫,令兵又着急赶路,他也不敢耽搁多问,如此说来,实是他失职啊! 在茫茫大漠上,虽然三军人数众多,但若没有当地人导引,他们三方会很难遇上,可他们不但遇上了,等到联系上黑邑,两军夹击成合围之势,也不见南宫辰一军挪动,他还当他们是弹尽粮绝,无力抵抗,所以在初期便有降军来投时,他丝毫未起疑,诱问南宫辰动向后,只派了人严密防守降军,却不想已毫无退路的他们竟还是摆了他们一道。 “微臣失察,请皇上降罪。”司马翰跪地请罪。 轩辕逸却是阴着脸未出声,大帐内的气氛顿时冰降。 此事说起来也只能说是防不胜防,司马翰有错无错也全是他一句话的事,但轩辕逸先前大好的心情却被破坏的干干净净,此次出现的不但是非人可控制的瘟疫,又是中的南宫辰的计,数万士兵的生命都将遭受严重威胁,他的心情又怎能好? 经此一疫,只怕轩辕国国力会大为损折,待到平息时却也不知该是何年何月何景了? 轩辕逸心中郁闷,其他人又如何不是,特别是司马翰,一心投靠轩辕逸为的不就是辅佐一代帝皇一统天下,将来能终结这乱世的战乱,青史留名,可是这纷乱的时代却总是让他心生无力。 郁闷归郁闷,可是他们又怎能弃数万将士的生命于不顾,轩辕逸迅速平息心情,接连部署起来。 轩辕逸这边帐内人影绰绰,商讨治疫事宜,慕冰玥那边却紧紧的悬起来心,轩辕逸一众自进帐内后,便无人出来,让她根本无从查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司马翰前脚走,后脚便又折返,定是收到什么新的讯息,而此事绝对离不开大漠那边。 难道是郑豪动手了? 思及此,慕冰玥不由重重叹息,心口也仿佛被大山压着般。郑豪的出手,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内心是期望还是不期望。 银月西垂,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呼啸的狂风也渐渐停息。 就在慕冰玥揪心时,军帐内开始陆续出来人,面上都是一脸焦云,形色也是急匆匆。 司马翰出来时,看到外面的她略停了下脚步,后收回目光也急急忙忙的走了。 慕冰玥心中微冷,此人表面看深沉睿智,一心报国,不做他图,实际上最为利己,人最为凉薄,但凡阻了他的路,他都会连根拔除,心实为冷硬。 针对焰军的处置表面上看他只是摆出现实,实际上他的心底只怕比那些出言让轩辕逸坑杀焰军的将领,还要希望轩辕逸连窝端掉赤焰这块最大阻碍轩辕国称霸之路的挡路石,为了不在青史上留下助纣为虐,噬暴滥杀的恶名,只怕私下在禀报轩辕逸军情前,便早已与众大将密谋窜动好。 心情浮躁的轩辕逸最后一个从大帐内出来,瞥见站在帐外的慕冰玥不由一愣,后却是沉下脸色,“别在惦记你那个赤焰国了,朕不日便会让他彻底不复存在。” 阴沉无情的话语,让慕冰玥沉甸甸的心更加沉重起来。 “看好她。”对她身后的叶灵吩咐一句,轩辕逸便头也不回的赶去了马厩。 集号响起,军营内很快躁动起来。马鸣声声,一些刚刚穿齐甲胄的兵士,匆匆的追上大部队。 慕冰玥蹙眉看着绝尘而去的一行人,心情愈加沉重。 为了探清究竟发生了何事,慕冰玥直接找上了那名扬言要诛灭焰军的将领。 那名将领因为旧伤复发而被轩辕逸留他驻守驻地,数次请战都被驳回,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别人去建功立业。 他心中正懊恼着,见慕冰玥向他走来,顿时冷下脸子,欲转身回帐。 慕冰玥那肯如此放过,一顿言语挤兑后,那名打定主意不予理会的将领,顿时全盘交了底。 “什么仁皇?什么爱民如子?说这些话的人就该拔了舌头,这么灭人性的事情都能做的出来,为了那把宝座竟是拉着数万人给他垫背,真是其心可诛......” 慕冰玥周身一震,脸色更是煞白,她是想过这件事没错,可真让她付诸实际,她知道她是绝对没有勇气去做的,可她万万没想到他会选择如此做。 毒麦的事,她也曾担心他会对黑邑见死不救,听之任之,所以她都是将毒麦的播染性都着重对他提出,让他知道若是毒麦在黑邑蔓延开来,赤焰也会遭殃。 可是万没想到,昔日肯对一陌生人舍生忘死救人崖下,爱民如子的他会做出如此灭失人性的事来。 瘟疫一旦蔓延开来,他不知道赤焰是首当其冲么?还是说被逼到绝路的他已经对这些都不在乎了? 无论如何,瘟疫只会让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啊! 轩辕逸临走说的那句‘让赤焰不复存在的话’,突然跃进脑海,意识到它真正含义的慕冰玥,顿时双唇颤抖起来,“轩辕逸带军队去是做什么?” “当然是要将那些焰人挫骨扬灰。”怒急中的将领并未注意到慕冰玥对轩辕逸的称呼,只是咒声回道。 轰的一声,慕冰玥脑中顿时一片空白,骂声确已无意识出口:“糊涂,愚蠢。” 出现瘟疫,最应该做的便是隔离疫源,难道这些古人蠢得连半点常识都没有么? “你骂谁?”那名将领一听,顿时横眉立目。 慕冰玥却没有时间在跟他啰嗦,此去大漠最快的便是走水路,她在耽搁下去,轩辕逸一众若是上了船,那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快带我追上他们。”她焦声对那名脸色发黑的将领道。 可是那名将领却已气急,那肯理她。 “我有法可接解云疫,快带我去见你们皇帝。”她恨声急道。 那名将领嗅之以鼻,不说她一小女子,就是无数医术精湛的医者都对此疫爱莫能助。这样的疫况,百年总是会出现一次,疫症虽不尽相同同,但次次都会对他们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人口锐减,国力日衰,他们如此,他国也是如此。 真是不知道那南宫辰是不是疯了??? “你不必信我,只管带我去见你们皇帝便好,若是我真有能力治好此疫情,却被你所阻拦,让轩辕遭受无妄之灾,国力大损,日后你就不会后悔么?” 将领神情出现了一丝动摇,慕冰玥急声道:“我只是一弱女子,你难道还怕了不成?” “哪个怕了?本将......本将怎知你不是框我?” “染疫的人是否会突发高烧,咽喉舌头充血、肿胀,人也神思不清?” 云疫,在她那世是起于十四世纪的西班牙流感,那次大规模爆发的瘟疫,足足夺取他三分之一的人口,而且世界都被波及,流疫成灾。 此疫都是近距离感染,减弱人们的免疫系统,令人感染引发脑炎而死,在落后,医疗条件差的非洲也曾爆发过。 那时作为世界慈善大使,她也曾经参加过救援,这种疫病非是什么大病,只因经济落后,资源紧张,交通不畅等因素,才在该地大规模爆发。 这种疫情,不是需要什么疫苗,或昂贵稀缺医药,而是需要最为严苛的防疫措施,在那医疗发达的现世,之所以用了很长的时间去平息疫情,实是那个地方太过落后,人口稠密,却交通、沟通均不畅,人们对防疫又无意识无法自救才致使疫情多发。 其实也无法去怪这个时代的人没细菌概念,就是现世生活在垃圾堆中的那些地区,人们不也是无法脱身,只能听之任之。 每当发生疫情,他们也是最无助的。 而防治这种疫情最好的防疫手段便是用火。 将领皱眉,她说的跟他听到的确实相同。 见他还犹豫,慕冰玥直恨得银牙咬断,“将军,数万将士的生命,难道还不值得你一赌么?” 那将领一咬钢牙,“走。” 这位将领向来是雷厉风行,一拿定主意,便即刻带了慕冰玥去马厩。 而叶灵从始到终都没有阻止慕冰玥,因为她的身份她是知道的,当然她也不是因为慕冰玥做过的那些事而盲目相信她,她之所以如此少问,不过是因为她不会轻视女子。 第九十三章 你信我一回 可乐小说网已更新大结局可乐小说网已更新大结局三人轻骑飞快向轩辕逸一行追去在慕冰玥看不见的身后远远的又跟上十二人 “邪你说她真能治疫” 问话的是迦 她冷酷的本事他到是领教过. 邪将目光一闪并未出声其余一众更是未理会只专心赶路 轩辕逸携怒而去又岂是轻易能追得上的慕冰玥身体的真力早已被无情抽空身子有仙露珠的淬炼虽不若前些日的孱弱但奔波疾驰的她到底还是有些不消 “这位将军还请你先前去拦截” 她与此人只是话语片刻追出半天却也见不到他们的队尾这让她实是有些心焦 “好”那名将领不疑有他迅速追驰而去 竟管有人前去拦堵但慕冰玥还是无法放下心只狠抽马鞭纵马急追 一路疾驰终于见到队尾可队龙依旧在快速行进丝毫不见减速慕冰玥扬鞭疾驰呼喝着从队伍里穿冲 本就不齐的队伍顿时被掀的七零八散 后面的混乱很快引起了前方的注意司马翰收回目光看向一脸阴沉不定的轩辕逸 他做出如此悖绝人性的事她竟还是如此在意他 “全速前进”冷喝一声轩辕逸当头加速 慕冰玥闻声急目扫向脱离队伍的那抹紫色 “驾”难道那人沒说明白來不及多想她也加速急追 那匹马早已精疲力竭哪里在加的了速疾奔几步后马腿当下一折因为惯力马匹的后半身一下腾空慕冰玥也因惯力被狠甩了下來 在一片避让的惊呼中慕冰玥狼狈的在地上连滚数下堪堪挺稳身子便凭借体内仅存的几丝真力纵过步兵肩头跃向队首的轩辕逸 跟在她身后的叶灵手中飞练收回看着慕冰玥飞跃而去若不是她出手只怕慕冰玥早已葬身马下 轩辕逸听到一片惊呼时便下意识的回头可半道又生生止住本想甩鞭加速可心底硬是无法狠下心來 突然一道白影闪到马前定睛一看他只要气的吐血 “吁”轩辕逸紧急勒僵 为了他她是连命都不要了么 “今日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放过他”治疫的丹方他军医早已研制出他不需要她 俊马嘶鸣马蹄不住的踢踏着轩辕逸纵着它便要往前行 慕冰玥在紫电麒麟前毅然决然的跪下 白洁的衣裙一片泥泞云发散乱眸中含泪的她一身狼狈 轩辕逸咬牙“一炷香” 这是她当日连番羞辱他的时间他便拿來还她 一滴清泪无声沒入衣襟 赤焰是存还是亡全在他一念之间 盯她久久“ 哼照你说赤焰存心毁我江山我还要给他送医送药”轩辕逸怒极的声音在大军中传荡 司马翰的神情更是冷凝他们不去将他们屠杀干净就已是对他们天大的恩慈了她竟还妄求他们去救他们 他真不知这个女人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当下慕冰玥不敢丝毫触怒轩辕逸见他神情骤然变冷只得放低声音而加快语速起來“此疫凡是近距离接触疫者的就都会被传染上两军近身交战难免不会受到波及到时瘟疫只会在军中蔓延开來” “染上云疫的人从感染上在到病发只能存活半月想铲掉焰军难道还需我们动手”不想轩辕逸落个残暴无情的骂名司马翰截过话头 那焰军早已水尽粮绝只怕都撑不过十日去 与慕冰玥同來的那名将领一听顿时叫嚣起來“断断沒有让我们去救他们的道理” 他们如此对待他们 他们是疯了才会去救他们 不过话说回來他还当她有什么奇思妙策 隔离人群......以火防疫 ...... 就这也能治瘟 现在瘟疫还沒蔓延他们只需将源头掐灭这瘟疫也就自然猖狂不起來 将领心中暗自思复 他怎么就一时头脑发热了呢他私自将她带來她心中却想的是为赤焰求情看皇上满脸黑云的一会可有的他受的了 别说是他其余大将也是满脸不悦 轩辕逸一勒马缰一言不发便要从她身侧跃过 慕冰玥一见立即起身紧紧抓住马缰“敢问此去大漠最快需有几日调齐医药、集齐郎中又要几日等你调度完结被染上瘟疫已经开始病发的士兵又能撑过几日” 轩辕逸冷脸往回拽缰慕冰玥却紧抓不放 “一炷香已到让开”坐骑随着主人暴躁的声音也焦躁的在原地踢踏着 “你知道我的身份我保证三日内除去瘟疫”手中紧握的缰绳被他大力抽去慕冰玥张开双臂不管不顾的挡到马前 如果她无法说服他别说赤焰就是他国也会有数万人葬送在这场流瘟中 轩辕逸满脸怒云紧咬牙关冷寒的看着她 轩辕逸给他们的部署一是铲除疫源二是拉封锁防线阻止疫病扩散可这些要做到也得需半月余 刨去路程不说那三十万大军就是单方面的屠杀也得杀个七天七夜不说将医药集结起來也得有个路程时间就是那些焰兵怎就会束手任他们屠戮但凡反抗有一个穿过他们的防线那......这流瘟就只能循环蔓延下去 三日这小女子也敢下海口 一些将领冷脸 听这女子说是有法可治瘟他们还以为她是有什么奇效药却原來只是想为赤焰求情 三天她真知这三天意味着什么么 就是迟一日都会给轩辕带來灭顶之灾...... 莫说一众将领不信轩辕逸更是不想听 他凌空甩响马鞭神情更加暴怒“让开”除了以火防疫其他的他哪个不知她三番五次的拦阻他现在这个才是她真正的目的吧 想为南宫辰争取时间......她到是打的好算盘 紧抓马缰的手已勒至出血慕冰玥还是紧抓不放“若我当真有半点图谋黑邑现在早已覆灭” 不说毒麦一事就是那次轩辕与之对战若沒她暗中资助他黑邑早已被打回原形 她提这个只是想告诉他她沒有害他之心但理解差了的轩辕逸却是分外冒火 苍穹的流民她救黑邑国的百姓她救难道他轩辕的人就该死 如今是她那个心心念念想着的人存心害他们好不好现在受害的是他们好不好她还要求他放过他们 战情瞬息万变指不定这会他们已经达到目的了 目光更寒他狠狠甩缰紧拽着马鞭的慕冰玥也被狠狠甩到一边地上 狠心不再看她扔掉她仍紧抓在手的马鞭他狠夹马腹可前行的身子却被马鞭又重新缠绕上 轩辕逸怒目狠然看回她 地上的慕冰玥持着马鞭另一头哽咽道:“距迷沙湾百里的魔鬼城存储着大量的药材还有飞篮......你信我一回” 飞蓝便是慕冰玥制的那些飞气球世人不识见它能在高空蓝天下飞翔才给其取名飞蓝 司马翰锐眸顿时一闪 果然 魔鬼城之所以有大量的储资是因为來自苍穹的流民都被安置在那约数万人粮食、药材、医者自然要多倍一些 苍穹说灭就灭这也让那些人都有了居安思危的认识所以每逢丰产他们都会多留一些以备不时之需林林总总下來储存的都可以让他们长期隐避荒野脱离乱世了 而慕冰玥也有意往那多备一些粮草生逢乱世她只能多留后路 一听说有药材众将都动摇起來 司马翰沉声道:“皇上此去迷沙湾会途经魔鬼城若是有她所说的储备当天佑我轩辕若是沒有魔鬼城也可作为我方的中转站毕竟这种疫病不宜过多接触此次大军调拨很多粮草尚未集结到位微臣听闻苍穹的流 民都被安置在魔鬼城想必会存有大量粮草可以节省大量调转时间而且也能方便各方调度” 众将先是被慕冰玥的‘沒有她黑邑就覆亡’的话所惊后又被魔鬼城存储大量储备的话所震直到司马翰出声他们才有些回神 司马翰睿智多机有他赞成众将不由压下了心中的几份疑思 当然第一个就是魔鬼城怎会肯贡献出他们的储粮虽然此次剿伐赤焰他们沒有去征伐大漠上的那些荒城但他们不成敌人就已不错了 不过他们要是不给他们就打到他们给不过荒漠上一个小小城池他们还不放在眼里 轩辕逸的脸色却沒有就此松动下來看着她的眼神依旧冷酷 “不要在给我提他们一句”轩辕逸恨然的说完一拽缚着他胳膊的马鞭将她拉上马背 这个‘他们’自然是指的南宫辰一众慕冰玥直到快要拦不住轩辕逸才将底牌揭出为的就是求他们放焰军一条生路可是轩辕逸决然的态度让她根本沒有时间在为南宫辰他们抗争 此时抛出底牌白害无利且不说她会失去与其谈判交易的唯一筹码就是魔鬼城暗藏着的......也会给无数人带來无妄之灾 可是轩辕逸的决绝让她真的沒有办法了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九十四章 重回魔鬼城 一路疾驰,行到码头,大军走水路,及岸后,轩辕逸挑出一队精兵,一些将领更换成骆驼,又一阵疾奔。复制网址访问 一路上,慕冰玥几次想开口,却都被他察觉,更加快的加速,风尘滚滚,慕冰玥被呛得几次都无法在开口。 眼见显出魔鬼城的轮廓,她却还是没有找到合适时机。 此次南宫辰为何会走如此极端的路,她不得而知,但是她知道这一次轩辕逸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日头毒辣,快及正午,慕冰玥一行才赶至魔鬼城,若不是物是人非,慕家庄的站点都被轩辕逸从他的国界踢出,他们也不会浪费这么多的时间。 慕冰玥叹息的望着魔鬼城,仅仅三年过去,一切却都已不同了。 放眼望去,魔鬼城外貌轮廓比那时大了十倍不止,外层也筑起了绵延的泥墙封线,吊楼上还有人把守着。 轩辕逸暗瞧她浅浅凝眉,双眼失神,似是回忆着往事,心中顿时不悦。 她与无情在大漠上演的那出戏,他虽未亲眼所见,但此刻见她神思不属,分明是心已不在这,这让他心中顿时堵上了一块大石。 司马翰观二人神情,便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他的心中也是一番感叹,时光瞬转,短短三年发生的事,却要比苍穹任何一个朝代发生的事还要多。 而他们的身份却也转换的如此的快。 谁又能想到当日那个明艳娇蛮的女子便是打造出慕家庄的神秘人,而她日后不但成为了一代宠妃,且还颠覆了两个朝代,如今又给他们引来了这么大的危患。 此事虽不是因她而起,但也是因她而致。 慕冰玥眉头紧锁,愁思百结。 魔鬼城已今非昔比,昔日那个爽朗豪气,快意恩仇的人可还在?赤焰已彻底败落中是何想? 及至近前,只听吊楼小兵高喝道:“底下何人?” 一切......都不同了...... 慕冰玥从马上直起身,伸出左臂,神珠与日光交相辉映。 吊楼小兵先是疑惑,后似是想起什么,顿时惊惶的睁大目。 他惊然的看着她,“可是慕姑娘?” 慕冰玥点头不语。那名小兵扫过她倾世的脸庞,脑袋发蒙,也不细问下去,只一挥手,连声急喊,“打开城门,快打开城门。” 城门缓缓打开,轩辕逸领头纵马驰入。 开门小兵,望着一众绝尘而去的陌生面孔,对上面问道:“这些人是什么人啊?”他怎么从来都没见过。 “是慕姑娘......”吊楼小兵失神呢喃。 “谁?”小兵迷茫,后一瞬却是惊喊道:“城中雕刻的那个?” 楼上小兵点头,可底下人的目光早已追随那一众而去。 魔鬼城中矗立着一个比城楼还高的雕像,用五色采石砌琢而成,在扩建城域时,便有数千精湛石匠一起琢工,足足雕了大半年才竣工。 高高的雕像,一直被城民视为神人,直到魔鬼城改造完毕,他们却也都没见过这位传说中的人物,只能从城中老一辈人口中得知,这位神女昔日是如何让一座废城挖掘出了一座金矿。 设善堂,开讲学,让他们这些无家可归的人有了一个自给自足又不用被战乱剥削的避风巷。 轩辕逸一行人很快引起了城中的注意,郑豪也被惊动出来。 “是恩人?”郑豪睁大双目,想看得仔细一些。 自打苍穹灭亡,城中安置苍穹流民的事宜,她都是用书信与她往来。 吁...... 轩辕逸勒马停在郑豪身前,他从未见过他,但一众护拥的态度和慕冰玥的反应便让他知道,此人便是魔鬼城的城主。 慕冰玥收拾纷乱的思绪,借着轩辕逸的助力,从马上跳了下来。 目光从神珠上移开,郑豪当下拜道:“真的是恩人!......世事万变,恩人可好?” 前一句惊叹,后一句却已有些哽噎。 慕冰玥对他恩重如山,可她身陷囹圄,他却无力营救,当真是惭愧...... 只一眼,慕冰玥便知郑豪还是昔日的那个他,也不在拐弯,她直接道:“大漠驻军中发生疫情,急需救援。” “莫敢不从。”郑豪神情一肃,又伏低身子,“恩人尽管吩咐,郑豪必竭尽全力。” 瘟疫?她的出现,似乎总能就万民与水火! 郑豪心中诸多感叹,也不问细由,只等她调派。 郑豪的反应让跟随轩辕逸前来的一队,都暗暗松了口气。虽知道此时此刻,慕冰玥不会生出其他异心,但郑豪可是魔鬼城的城主,在大漠上那是一霸,慕冰玥只说了魔鬼城有储资,可没说她与这位难缠的人物是和关系,此刻见 这沙盗头子对一女子俯首称臣,他们虽有疑惑,却也不敢多问什么。 司马翰目光连闪,却也未出声。只轩辕逸唇抿一线,不知在想什么? 轩辕逸的细微动作并没有逃过慕冰玥的眼睛,此刻他的任何情绪都关乎着数万条的人命,她又怎敢疏漏。 见他似是不愿开口,她只好自作主张道:“此事需城内百姓通力配合......” 见慕冰玥似有难色,郑豪知道她是怕这些来自苍穹的流民记恨与她,不愿合作,他紧忙道:“恩人只管放心,城内百姓愿为恩人调遣。” 一些悟出慕冰玥身份的,当下也附和起来,“愿为恩人差遣。” 话到此,慕冰玥也不再纠结,当下吩咐起来,“拿出全部的飞蓝,分装上治疗云疫的药材,干净的丝绢、布匹、瓦罐和食粮衣服,尽快的运到迷沙湾......" 轩辕逸那块她还没有说通,此刻她也只能边筹备边做他的思想。 一众得令,即刻行动起来。郑豪将他们一行让到正厅。 慕冰玥身侧的男子他虽然认识,但端看他的气度和穿着便知他是轩辕国皇帝,囚禁慕冰玥的人。此刻出现在此,又任慕冰玥指挥调度,这让他着实有些想不明白,可此刻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见那些城民忙碌开来,一众在大厅内聚齐后,慕冰玥才得空开始解说,“此疫会近距离传染,所以我们我们只能让那些士兵自救......” 听到这那名性格毛躁的将领,当下便要暴口,可是却被一旁的司马翰截下,他已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将领重重喘气,却也没在发飙。 他们数万将士都在等着这批药,消息到这说不得他们都已经有感染上的了,可她却让他们自救,没医没药,他们怎么自救。 另一众的将领也是神色不愉。 只听慕冰玥娓娓道来:“这种疫病并非是什么绝治之症,寻常伤寒药便可治愈,只是因大家都没有防护意识,医者患者频繁接触感染,疫情才会扩撒所以只要我们做好防护措施,让疫病不再播散,医药及时到位,士兵身上的疫 病很快就能除去。” “你说得到是轻巧。谁都知道这种病会转染,可是都不派人去救,这不是任士兵自生自灭么?”那位毛躁的将领听到这终是忍不住的开口。 另一将领也道:“是呀!这都不派人过去,如何给他们诊治?又如何控制疫情?又该如何做到及时供药? 他一连三问,却问出了众人心中所想,独独那郑豪却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司马翰暗扫一眼。心中却也猜出慕冰玥所想。 “此次治疫,最重要的不是郎中,而是隔离。”慕冰玥暂不为他们解惑,“即便药及时到位,疫情还是会连发。” 一众领将面色冷凝下来,这把人隔开就能杜绝瘟疫了?没医没药,这不是让他们的士兵等死么?她到底是按的什么心? “人在说话、呼出呼吸时都会带有唾液,而这也是疫病传然的第一途径,所以我命人装下数批布料,局时必须以高温滚煮,人人覆在面,时时不能取下,而每日必需勤换至少三次以上。” “进口的食量、水,也必须是经过高温滚煮。”她又补加一句。 一些将领皱起眉头,不明所以。 “居所必须以烧着的炭净过一遍才可住人,而且每日必须净两次以上,有明显感染上疫病的要加倍。” 一众将领心中突地升起不满。 这些都是些个什么?都没有说怎么抑治,只一味浪费人的静力,物力,万一没有效怎么办?难道不应该先找郎中看诊施药? 做这么多无用功下来,万一延误了最佳的就诊时机,死的可是他们的人。 慕冰玥扫过一众不愉的脸色,接着道:“凡感染疫病者或近距离接触患者的人,必需将衣甲、被褥、武器以火烧毁。” 待听到这,那些满心不满的将领顿时不依的叫嚷起来。 把铠甲、武器都烧了,那赤焰来袭,他们岂不就任人宰割? “那上面极有可能残留着疫源,所以必须烧毁,不得侥幸存留一件,不然反复感染,疫情频发,只会功亏一篑。”慕冰玥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 刚她只说的是防疫措施,口鼻和进口的食物都经过高温消煮会很大程度的杀死疫菌,但若他们近身的物什上有疫菌残留,那只会造成他们反复感染。 一众喧嚷的声音,奇迹般的小了下去。 观慕冰玥神色,司马翰知道,更大的难处还在后面。 “凡死去的士兵与已埋下的士兵等同,必须全部集中起来,以火焚尽。”冷玉的声音隐藏着几丝晦涩。 “这怎么行?” “不可以......" 刚静下去的声音又轰嚷起来。 慕冰玥深知这里的人都讲死者入土为安,不说重新挖出亡者,会让阴间的亡者魂魄不宁,也会波及挖坟者的阴德,就是那火刑,也只有大奸大恶之辈才会用以刑之。 这些将士都是为国捐躯,若是死了还要让他们地下不得安宁,那他们还有何颜回去见他们的爹娘、国中的百姓? “感染瘟疫的患者,皮肤、血液都会存有疫源,尸体腐烂后招惹大量蚊蝇,有一只飞到军中,后果众位可是想过?”慕冰玥沉目,声音却未敢加怒,“在说埋及疫尸的地方,若干年后被风沙卷起或暴雨侵蚀而露出,那又会是一 场何等灾难?” 第九十五章 争分夺秒 一众沉默下来,不满之色一瞬减去大半。 如此紧迫的大事,她却如数家珍,样样明晰,仿若经常处理此事,而这些大将常年跟随皇上争战沙场,不说浑身的煞气,就是他们的臭脾气也不是常人能忍受的,在这众多的杀气中,就是身经百战的士兵怕也会双股战战,而她却神色如常,四平八稳的便把这些大将军说的哑口无言。 当真是不能小觑。 司马翰默看了一眼失神的轩辕逸,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匹配的上他吧。 郑豪却是司空见惯,神色如常。 慕冰玥说完后,见再没有人出声反对,她暂时收了口。 说实话,被这么一帮匪气的蛮将围着,她也有很大的压力,可是现在她最担心的却还不是这个。 那三十万大军还无着落,轩辕一军也只是初步受到殃及,焰军现在的境况......怕是已不知糟糕几倍...... 慕冰玥这边愁思百结,焰军那边却已如同炼狱。 军士们一批一批的相继死亡,他们又深陷围困,粮草告罄,医药无着,他们已是穷途末路。 “爹,快喝口水。”司徒清小心的捧着水袋,清瘦的脸上已是被日光暴晒的一片红潮。 “爹不渴,到是你要多喝些。”储粮不多,他们也只能用女儿的法子,取仙人掌饱腹。 一地的士兵毫无防戒的散乱一地,现在要是轩辕攻打过来,赤焰也只能是个死字。谁知道会发生瘟疫的事呢? 司徒将军哀叹连连,难道天要亡他们赤焰么?一边的令狐夏有感,长叹道:“好在与皇上分手的早,不然我们就半点机会都不留了。” 是呀!司徒将军喟叹,若不是他们为引开两路大军,而派人强行将皇上送走,那现在就是能走,皇上也不会走的。 本以为将士们是脱水少粮,天气冷热无常,他们又奔波劳累才致大批病倒,谁知竟是染了瘟疫。 本来欲与先前一批前去诈降的士兵,里应外合逃脱围困,谁知道会发生了这事,现在他们就算能脱困却也是有家不能回了! 他们已注定葬生在这了。 主将的情绪直接影响到士气,士兵均是一片低迷。 可是现在谁又能说他们呢? 走投无路的他们,已再无希望。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我愿守土复开疆......”司徒清突然吟唱起来,她的声调不高不扬,但却又暗含着一种不服输不认命的豪气。 这首歌是慕冰玥唱过的。苍穹因她而灭,她被迫入宫,柔弱一人最后却肩负调谐各国战起的争端, 那时她们除了知道她的身份,却真的不懂她,不懂她为何总是心事重重。 她跟随军队奔逃多日,直到现在她才真正体悟她唱那首歌时的心境。 无奈,却又无能为力...... 精忠报国是应该,埋骨他乡却是有太多无奈...... 烽烟起,山河失,他们已是乱离人......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战争的残酷,而曾经的她却是看得那么透彻,是那么尽力的让赤焰百姓避免战乱,却又那么悲天悯人的顶住千多压力收留异国流民。 这样的她,才是他们倾心的真正所在吧。 如果现在她是她,她会如何做呢? 一众低迷的士兵静静的听着大漠上传响的这缕清音,绝望的心飘回了故乡。 见一众态度缓和下来,慕冰玥停顿了一会才道:“大军使用过的水源,待除疫后也得封掉,待能行动后他们也必须离开原地,毕竟飞蓝无法做到长期大量供给.......” 大漠上士兵多是收集雪水存用,大多不是流动的水源。万幸不会造成更多污染。 离开原地......是要他们纵虎归山吧!......一众大将心内嘀咕。 若说这小女子没有半点私心,他们是打死也不信。 侧看一眼从头到尾都没表态的轩辕逸,希冀他不要被她迷的神魂颠倒,错失这么好消灭赤焰的机会。 彼时就算他们不去杀他们,但失去物源的他们也只剩个死字。 而这小女子也是想到了吧,是见他们皇上一直阴着脸,才不敢提及,只能隐晦的为赤焰争取活命的机会。当真是好心机。 让这样机关算尽的女人留在他们皇上身边,说起来他们现在还真有些放心不下呢。 指示收到,也明白后续安排,郑豪当下出去督促部署,慕冰玥小心看了一下轩辕逸的脸色,知道他为她隐晦为赤焰求情的事生怒,也不太敢接着往下说,她只好沉下眉,去书案写布告,一会挂在飞蓝上,以指示那些轩辕士兵自救用。 一些大将看到也纷纷找出纸笔帮着写起来。 现在争分夺秒,快一刻,便能多活一个。 静寂下来的大厅内,只剩下纸笔的刷刷声。 谁知不一会,郑豪却领了数个小书童进来,有他们接力,慕冰玥顿感压力减少。 进屋的这数个书童全都是苍穹人,写赤焰的字虽然歪歪斜斜,但却也算清晰。 见慕冰玥指导着那些孩子写字,郑豪有所点道:“恩人说过,只有语言相通,人们才会愿意沟通,只要沟通,很多矛盾便会大而化小,无国界无地域,风俗文化互染,人们才会和睦共处,而这种意识要从小抓起,从微处入手。郑豪是粗人一个,不懂何处是小何处是微,但却也想尽自己一份绵薄之力,不求名留于世,只求后代不要在重走我的老路。” 慕冰玥眸光一亮,郑豪所说应是看出他们之间的异样,感激的看了一眼郑豪,她离开桌案,向轩辕逸在此跪了下去。 “这些孩子都来自苍穹,两国交战,苍穹被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他们也跟着流离失所,可是他们稚气未脱的脸上却毫无怨气......可见人之初性本善......”慕冰玥小心的留意着他脸上的变动,说到这见到轩辕逸脸色沉了下来,她的心也瞬间停摆,咬了咬牙在他为发火前,她又急忙接下去,“若是皇上大度容纳,即便他们不会真心乞降,我也相信,他们绝不会在与轩辕为敌。” 见轩辕逸依旧面沉,她只好硬着头皮,“再大的仇恨,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亡。孰人无过?......” “再大的仇恨也会随着时间消逝?”一直未出声的轩辕逸突然打断了她的话,锐利的黑眸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 冰玥回答的斩钉截铁,目光坚定不移。 “好。记住你今日说的话。”轩辕逸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后又冷酷道:“只要他们交出南宫辰,朕便会放了他们。” 冰瞳神光黯淡一瞬,轩辕逸一见心头却徒然升腾起一团火来,唇紧抿一线。 慕冰玥一见便知再无商量的余地,犹豫一息才道:“这次运送的医药可否先分一点给他们.......” 她说的是这次,可一众大将那里不知这飞蓝的厉害,匀一些药给这些丧心病狂的人肉弹后,一旦给了他们希望,还不得在拼死突围,到时突破他们的封锁线,那他们所做的不都枉费了? 皇上应该不会这么蠢吧。 一众大将紧紧的盯着轩辕逸。 不追杀他们可以,可送药给他们,他们是一万个不愿意的。 慕冰玥知道此次赤焰战略实在有些令人发指,可就算不在围攻他们,但那漫漫大漠一路流徙下来,他们也只能消亡殆尽。 此次送她提出送一些药给他们,虽也能解一时止渴,但也是想给他们一些希望,让他们不要在做那么极端的事,以防瘟疫扩散,而另一方面,她也相信郑豪会趁他们不被而去给赤焰输送医药。 先送一批,一时让他们不再绝望,而另一方面是希望能救下一些已经危急的人,待郑豪找到合适的时机,他们也就有了活下去的机会。 慕冰玥的些点心思又如何能逃过司马翰的火眼金睛,明悟过来的他,也看向了轩辕逸。 他就不相信皇上会被这点障眼法迷惑。 “可以。” 轩辕逸的点头让人大跌眼镜,尤其是甚为了解他的司马翰。 要知道他对南宫辰的芥蒂可不是一星半点的...... 无论如何,他的松口却让慕冰玥大松了一口气。 “谢谢!”再多的言语也无法表达她此刻的心情。 慕冰玥低垂着眼帘,默默起身。 司马翰目光一暗,看来他还是低估了她在他心中份量。 战争的帮凶仍在大漠上肆虐着,士兵的葬礼上没有眼泪,没有哀悼,有的只是无尽的悲凉。 就在焰军陷入绝望,轩辕一军陷入慌乱时,焰毒的高空上降下来一团团黑云。 “是她......”司徒清望着云空怔怔落泪。 风助火势,那些升起的飞蓝,一批批在云天上穿梭往复。 士兵按着慕冰玥娟纸上的一系列指令做下来,疫情很快得到了控制,而后疫情当真如她所说,三日便平稳了下来。 这次的瘟疫虽然极快的得到根治,但还是给两军带来了不可估量的损失。 那黑邑一直是想让赤焰与轩辕鹬蚌相争,所以大军一直与焰军保持着一定距离,所以这次也轻松的避过了这次天瘟。 而轩辕国也只是后续在魔鬼城倾尽物资时才调来了急结的物资,所以相对魔鬼城他损耗的极小。 经此一事,慕家庄的底牌彻底暴漏在世人眼前,而赤焰也失去了最有力的助力,未来翻盘的机会,微乎其微。 第九十六章 乌龙 ,,,。但是事情总是不会照着慕冰玥的意愿发展 焰军拒交南宫辰的消息传回时两军的气氛重新紧张起來 现在轩辕的疫情以彻底根治但焰军的那块很多情况还是不明若是两军冲突升级一可能是疫情重新活跃起來二是焰军被轩辕与黑邑联手灭杀毕竟焰军已水尽粮绝 而慕冰玥的脸色也前所未有的苍白轩辕逸自接到消息后更是整日一直阴沉着脸而那些大将却不断叫爹骂娘的骂焰军是一群喂不饱的白眼狼 慕冰玥不知道南宫辰他们为何会这么做但她知道赤焰这次真的是在自掘坟墓 有叶灵监视着她也根本找不到问询郑豪详细内情的机会 魔鬼城一如既往的忙碌着轩辕逸用飞蓝传递信息部署政事更是比往日多利 轩辕一队私下已开始整理行装打算随时开拔赶赴迷沙湾 正厅更是成了轩辕逸的议事大厅人來人往动作频频而司马翰看向慕冰玥的目光更是让她心底阵阵发凉 自魔鬼城正式成为轩辕一军的中转站后她便在难进得大厅尤其是南宫辰的拒捕和她三日除瘟的能力让一众大将的刮目相看有飞蓝的便利他们更是严防他们会私传消息尤其是从司马翰口中得知眼前这个迷得他们皇上五迷三道的女子是慕家庄的庄主后他们更是紧密防守起來 在得知慕冰玥便是慕家庄庄主后那些苍穹的流民对慕冰玥更是尊崇敬畏至极 “啊”慕冰玥低呼一声她的小腹突然一阵坠痛 她的不适很快便引起了叶灵的注意叶灵立即熟练的拿出药瓶 慕冰玥死命咬唇摇头心中却翻起了惊涛骇浪 不可能不可能的 这绝不可能 两世为人让她再明白不过这是什么 连宫中的御医都说她体质特殊有绝经之症 而她再明白不过她体质的特殊之处那个神珠传來的极寒之力绝非是她一凡胎所能承受的 可是这次月经的疼痛却严重超出了慕冰玥以前的所有莫说站起來她的呼吸都是牵连着小腹一阵阵抽痛 慕冰玥的异常让叶灵紧张起來保守起见她首次离开慕冰玥去找轩辕逸 轩辕逸很快赶到见慕冰玥一脸煞白额上又密密冒着一层冷汗的蹲在地上大惊失色“快传御医” “她晨起吃的食物可都验过接触的可有异常之处”他首先是怀疑她被人下了毒 “早上慕姑娘并未用过膳也沒接触过任何人”叶灵回答的极快 司马翰冷目看着慕冰玥不似作为的满头冷汗眉头蹙起 收到消息疫情已彻底平息下來他们正决议赶去迷沙湾她就出事了 还真巧 “别动”察觉出轩辕逸意图慕冰玥从牙缝急速蹦出两字可是还是晚了轩辕逸一把将她抱起放到了她的寝床上 慕冰玥紧摁着小腹脸色难堪道:“出去” 什么轩辕逸不明所以 见轩辕逸呆愣住慕冰玥心下更是难堪“出去” 轩辕逸一瞬火大“怎么军医还沒來”可是慕冰玥难看的脸色还是让他硬憋下了自己的火气 “不用”一句话说完小腹处却更抽痛起來“啊”慕冰玥痛声低吟 慕冰玥浑身冒着冷汗冷硬的床更是让她百般不是一时她在床上翻來覆去 轩辕逸按捺不住的伸手可袖口的一团红雾让他惊然停了手惊目道:“你受伤了” 慕冰玥的异样和她手捂之处让叶灵和跟进來的司马翰一瞬想到了某个可能看到轩辕逸惊吓的样子和慕冰玥听后的羞愤欲绝他们只觉得眼前飞过了一群乌鸦 他们的皇上到底是有多无知那么多个女人竟是连这个都不知 其实这个还真不能怪轩辕逸每回那些女妃來了葵水都会被从侍寝的名单剔出去他又哪有机会见识何况慕冰玥又是这么痛的死去活來的样子 慕冰玥痛吟一声恨不得拿枕头砸死他 轩辕逸却迅速在她身上搜索起來眼睛很自然的落在了她紧捂的小腹然后就看到了裙摆上的一些血渍 他伸过手去想看她伤的多严重可慕冰玥哪里肯让“滚” 得这回直接暴粗口了 轩辕逸顿时怒了但下一瞬又想到她的伤口是伤在羞于见人的地方可能是不想让他看见她脸色煞白他也只得再次压下怒气“叶灵你來看看” 向來清冷的叶灵脸上首次显出了尴尬之色以往最是利落的她也难得吭哧起來 所幸这样的尴尬并沒有继续持续下去在轩辕逸正不耐的要对叶灵发火时军医及时的感到了 这时慕冰玥已是在床上痛的连发火的力气都沒有了 “回皇上慕姑娘是初次來潮又因体质阴寒情绪波动太大这才会这么痛卑职开些驱寒的药便可”军医简单查问过赶紧回到 这个魔王现在可是暴脾气日益见长啊 不过是点女子小病也值得他这么兴师动众先传他來的小兵的语气让她还以为这位红颜就要一命呜呼了呢 慕冰玥脸色一瞬难看到极点 他有必要说的那么详细么心中哀嚎一声她干脆把头埋进了枕头里 轩辕逸脸上一片精彩纷呈他先是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恨不得挖个洞钻下去的慕冰玥后却是一脸阴郁的看向了帐中脸上一本正经的两人然后冷冷的看回了脸上看不出神情的军医“下去熬药” “遵旨”军医别扭的说完两字极快的退了出去帐内随着他的离开重新变得尴尬起來 司马翰适时开口道:“皇上可要更衣” 轩辕逸的目光从慕冰玥脸上的一团红霞移开木木道:“嗯”他也想给她留整理的空间 轩辕逸离开后屋内很快送进了一大桶热水郑豪的母亲也送來了好几个盛着热水的牛皮袋 慕冰玥强忍着疼痛简单梳洗过后便抱上暖水袋死鱼似得停在床上可因热水短暂升起的体温很快退出去刚才的一番折腾更是让她不适起來 被中铺了满满的热水袋她却还是疼的要命 “皇上微臣去将行装装到飞蓝上”计划都已拟定那女子的兵也不是什么大病在说他们留下來也沒用 换好衣服的轩辕逸恩了一声原本是不打算在进去免得都尴尬可是从屋内传出的痛吟声还是让他放不下心 最终他还是进了屋 一见他进來慕冰玥立马那被子盖住了头一向给他强悍印象的她何时做出过这么孩子气的举动这让本还有些尴尬的轩辕逸顿时好笑起來“真的很痛么” 明显带着笑意的话让慕冰玥在被中狠狠翻了个白眼 有心想在调侃几句可是又猛地想起军医说她清晰波动的话他只好放弃了这个打算 却不想慕冰玥很快又从被子中钻出了头她的额头更是一层汗珠但这回是惹的 一动便会抽痛慕冰玥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手一拨被中掉出了两个水袋 可轩辕逸却以为这些水袋是被她的动作无意识推落的生怕她着凉他又赶紧给她放了进去 却正好碰到了湿冷一手的她 “怎么还这么凉”他皱眉 见她不回答他也不敢在多问看向叶灵道:“药呢” “最快也得在半个时辰熬好”叶灵中规中矩道 轩辕逸不满的挑眉这时慕冰玥却又把他推进來的两个水袋扔了出去还沒等轩辕逸发火接连又有几个水袋被丢了出來 “这是要干嘛”轩辕逸大为光火 叶灵转眸一想“军医说慕姑娘体质阴寒这些水袋集热太多骤冷骤寒只会让血气郁结而会造成更多疼痛” 不能冷不能热这病还真难伺候好吧她在生病他忍 可是这病那是好相与的几个呼吸过去慕冰玥又开始让给她捡起來叶灵刚要动作却惊见轩辕逸已听话的去捡而且还小心的给她推到里面 如此反复几次轩辕逸却都能耐着性子这些让叶灵有些沉默下來 最后不知是轩辕逸实在看不下去慕冰玥痛楚的样子还是别的什么他把手伸了进去小心的覆在了她的小腹上 一股温和的热力如潮一般漫过四肢百骸这让慕冰玥如处温泉周身的不适顿时消去大半 她本以为轩辕逸是想将水袋放在她小腹上所以也沒阻止谁知按过來的是手她本想将他丢出去可下一刻的舒服却让她停了手 温和的热力徐徐渐进让她湿冷的四肢也都舒缓下來 温热的热源让她周身都舒服起來也让她神思迷糊起來迷糊的喝下汤药后她昏昏的睡了过去 慕冰玥昏昏而睡一觉睡到晌午等她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在他怀里 而他正一脸莫测高深的看着她 不知为何她却沒有了与他对视的勇气 本书首发来自, ... 第九十七章 迷失 “怎么?”轩辕逸挑眉,“刚过河就拆桥?” 他呼出的热气更是暖昧的拂着她的耳蜗。处境尴尬,慕冰玥也不好再跟他辩。 所幸轩辕逸也没太过分,起身出去命人传膳。 慕冰玥收拾妥当,热腾腾的饭食也都摆了上了,屋外传来司马翰的声音,慕冰玥想了想还是悄悄站了过去。而叶灵一如她所想,并未阻止。 “皇上,焰军拒不交出南宫辰,现在李将军又传来消息说,焰国民间百姓自发组织的起义军已开始想这边集结而来,若两队交集上,我们的士兵可就被两面包围了。”司马翰眸色深深,态度已罕见的焦躁起来,“皇上,事不宜迟,我们应该及早赶赴迷沙湾坐镇指挥才是。” 后来气氛沉静下来,因轩辕逸背对她,慕冰玥一时也看不清他的神色,但看司马翰的神情,似乎他并没有被他说动。 “皇上,这股民间集结的起义军想是见那飞蓝现世,这才揭竿而起,慕家庄的庄主此时就在这,我们为何不借用她的身份,平息犯民,就是那三十万焰军也不是没有招降不下来的了能......” “是呀!是呀!......”一众大将跟着附和,这个方法最是省力,为何他们主子总要舍近求远。 慕冰玥心头沉沉,不论她做什么,似乎事情总会偏离她的预想。 义军都是寻常百姓集结,莫说受不了沙漠的漫天黄沙、气候无常,就是百万大军的飞箭也绝难抵抗一拨,而焰军早已断水断粮,又饱经瘟疫袭扰,哪里还有再战之力? 他如此说,不过是怕黑邑拔得头筹,遗虎为患,他日在卷土重来,危他国基。 他三番两次的挑起争议,为的就是他的千秋大业,高枕无忧,数万的生命竟是视若蝼蚁...... 自慕冰玥拿出飞蓝,部署措施后,他对她的忌惮更甚,多次话中有意让轩辕逸迫她说出黑水的秘密,轩辕逸却每次都装未听懂,但他相信过不了久黑水就会是他们囊中之物。 而司马翰闪烁其词的话中话,慕冰玥又如何听不出,本以为轩辕逸也会对黑水趋之若鹜,但没想到的是他并未逼问他,这也一度让她大为不解,可有司马翰在,焰军的命运便会难以维系。 而至于他为何不借用她的身份,她虽不能全部说对,但却也知道这是与他的皇子尊严有关。 此时若是放了他们走,只怕赤焰的命运当真会如司马翰所愿。 慕冰玥心中正忧心不已,却听轩辕逸开了口,“半时辰后出发。” 司马翰神色顿时一喜,一众大将也放下心来。 慕冰玥心里顿时乱成一团,轩辕逸一去,局面肯定会很快定下来,而焰军少有抵抗,只怕局面必回失控。 她正忧心不已,却惊见轩辕逸转身想她屋子走来。 慕冰玥快速从门口闪开,想了想咬牙又重新躺在了床上。 轩辕逸进来,见慕冰玥还在床上躺着先是一愣,后又看向一口未动的膳食,云眉一蹙。 他挥了挥手,叶灵与一众婢女都退了出去。 轩辕逸低头似乎想了想,最后还是认命的端起一碗红枣粥。 慕冰玥心里七上八下,见他走过来,手里还拿着粥,飞跳的心竟是乱了一拍。 被动的被他扶起,慕冰玥心乱纷纷,竟是不敢看他的眼。 耳听羹勺的碰撞声。 “可是想为他求情?”轩辕逸也低着视线。 慕冰玥悄声望去,知还没等她在说,一勺粥已硬灌进来。 粥虽不烫,但还是抢到了她,这一咳嗽,小腹又抽痛起来,一双手默默的伸了过来。 见她疼的直吸气,他不由脸黑的揽过她,徐徐给她输气。 见她稍好些,他又拿起粥碗。慕冰玥摇头,黑黑的眸子沉沉的望着他。 重重的将粥碗放下,轩辕逸的脸上腾起一团怒云,“他到底有什么好?让你这般委曲求全。而我又怎么不如他,就这么不受你待见?” 慕冰玥蹙眉,纷乱的思绪是怎么也拼接不出下一步,但却是知道不能在这个时候谈及这个,“不关他的事,我只是想求你放过那些焰军。” “君无戏言,我早就说过只要他们交出南宫辰。”愤怒的声音里于烧起一团怒焰。 慕冰玥静声,黑冰的瞳仁闪过一丝黯然。 他确是这么说的,可交出南宫辰,南宫辰就只能一死,那些焰军又怎么肯弃君主不顾。难道他就不能放他一命么? 似是看出慕冰玥想法,轩辕逸勃然大怒起来,“你竟怪我狠心,你有没有想过我,若是易地而处,他南宫辰又会放过我?”他突然站了起来。 慕冰玥惊然抬头,却下一瞬被他脸上的狠厉之色吓住,见他决然转身欲走,心中一慌的她惊然从床上滚落,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角。 轩辕逸恨极,“撤手。”他只暴怒大喊。 慕冰玥摇头,泪雨纷纷。 她知道她没有立场去求他,可她真的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遭人屠杀。 “只要你放过他们,我慕家庄愿意臣服于你。”她跪在他了脚下。 她愿意辅佐她.......背叛他。 轩辕逸骤然转身,狠声道:“我要的根本就不是你的俯首称臣。你这个傻女人,我要的是什么,你就真的不知道么?” 她被他狠命拉起。 慕冰玥却黯然垂眸侧头避过了那道岩浆般沸腾的视线,“只要你放过他们,慕冰玥任凭处置。” 她早已失去了主宰命运的机会...... 放在她削肩上的手慢慢滑下,他自嘲般从她脸上移走目光,然后毅然转身。 见他背影悲戚,决绝至极,慕冰玥心中更惊,她上前紧紧的抱住了他,阻止他离开。 轩辕逸孤绝的声音停了下来,声音也染上了一层悲伤,“我的真心,你就真的看不见么?” “就因为我是轩辕人,你就百般厌恶我?”苍凉的声音在陈说着他心中积压依旧的苦闷。 不是......”此时慕冰玥不敢不回应她,可是她竟是一点也找不到说辞。 轩辕逸却无知的茫然说着,“还是你还因沈雪的死记恨我?” 慕冰玥的心一下抽痛起来,紧环着他的手,一下松开。 轩辕逸却仿佛被她刺激到,他急速转身,狠狠的抓着她的双肩,冷鸷的眼色更是利若刀锋,“你就是因为沈雪的死记恨我,是不是?” 冰玥双目灼灼,冷冷的看向他。 那样恨极的眼神,轩辕逸以为他早已经历过,不会在惧怕,可是在她望来时,他还是感到了那穿心刺骨的痛。 他踉跄着放开她,一瞬绝望到底。 “可是我更狠我自己......”充满悔恨的声音又将那颗绝望的心慢慢拉回了崖顶。 “我恨我自己为什么来到这......为什么一意孤行......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她们。” 陷入深深绝望的她,让他再也不忍,强拉她进了怀抱。 她的泪一滴滴沁入他的衣襟,也灼痛了他的心。 她的脆弱彻底打碎了他所有的坚防,他破釜沉舟的问道:“沈雪的事,非我所愿,你又怎么可以怪在我身上。”她口中虽然说更狠的是自己,可他知道,这是他与她只见最大的心结,钝刀也好,快刀也罢,他都要她给个痛快。 “......”慕冰玥一时沉默下来,轩辕逸的心也跟着沉下来,久久过去,就在他的心都开始抽痛时,才听她开口道:“只是迁怒吧......” “只是迁怒?”他却丝毫不肯放过她,双目定定的看着她,力求死的明白。 慕冰玥黯然点头,坦然对上他,“求你,不要在杀人了......” “要我放过他,可以,但是你不可以在恨我,而且要心甘情愿的待在我身边。” 一时心中百味杂陈,她却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的吻不期而至,绵延的落在她的眉间、唇间,而后如山洪暴发般,狠狠的吞噬着她所有的呼吸。 虽知他此刻不能对她做什么,可她还是被他猛烈的攻势惊的双腿发颤。 被动的被他推到在床上,他的手小心的呵护着她的小腹,可唇却如狂风般在她周身暴戾的肆虐着。 ...... “皇上,行装收拾完毕,可要启程。”屋外司马翰见轩辕逸久久不出来,心中不知为何竟有些不宁。 “大厅集合,朕稍后过去。” 可是这个稍后已是半个时辰之后...... “我叫他们把饭菜热热。”轩辕逸边说边啄吻着那早已红肿不堪的凌唇,身侧的她气息促乱,脸上一片绯红。 恋恋不舍的给她盖好被子,又在她眉心印下一个吻,他才离开。 轩辕逸走后,叶灵随跟进屋,她一眼看出了慕冰玥异样。 慕冰玥却早已无力应付这些,知道轩辕逸不会在追杀南宫辰,放松身心的她,倦极的昏昏睡去。 正厅内却是一片惊涛。 “什么?”一名将领似是不信自己所听,“撤军。” “这时撤军,那两军还不结合到了一处,这不是纵虎归山么?” 皇上莫不是糊涂了。 三十万焰军与起义军一旦回合,军粮有着,又有南宫辰这个旧皇,到时登高一呼,集结旧部,那轩辕不就是搬石头在砸自己的脚。 “不过区区三十万人,难道朕还怕了他们?”轩辕逸意气风发,“他们不服,不愿臣服与朕,朕就堂堂正正的将他们打到服。” 这是什么话?自古兵不厌诈,他们赤焰战败也是他们技不如人啊! 大将们更是不解,司马翰却阴沉下了眸子。皇上分明是已下定决心。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轩辕逸的变化是因何而来。 他当真是小瞧了她,没想到千防万防,却还是败给了她。 不过,南宫辰已失去皇位,现在当位的是那个昏君,到时两虎相斗必有一伤,即能达到内耗赤焰国力,又能打击那些不识时务的赤焰臣民目的,他又何乐不为。 让赤焰陷入长久内乱,总比要他们出力给那昏君肃清敌党的好,更何况还有那一直吃着锅里看着碗里的黑邑,如此一来,他们也不用为‘分赃不均’而打仗了。 ‘有了’慕家庄,这天下已是囊中之物。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这未尝不是一笔好买卖。 更何况长期的征伐,让轩辕已是国力难济,急需休养生息。 待到那日,也就是他们一统天下之时。 第九十八章 心机 慕冰玥昏昏而睡,不觉日已偏西,而她醒来的第一眼却发现自己是在他怀里。 他的手依旧放在她的小腹,自她睁眼开始就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似乎在审查她的反应。 虽然已经答应会接受她,可慕冰玥心里清晰的知道,那只会是一个悲剧。 她的生命,仅剩年余...... 她的反应似乎很让他满意,眉间落下一吻后,就听他道:“我去叫他们拿晚饭进来。” 慕冰玥点头。 他又在她发际落下一吻。 叶灵很快进来,清奇的脸上未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她虽是轩辕逸的手下,但是她是不希望她这个亡国之女留在他们皇帝身边的吧。是因为她的身份,她才选择视而不见吧。 慕冰玥心内叹息。轩辕逸吩咐人去布膳,这么久未回,想也是被那些大将引了去。 司马翰留不得,此刻更是不能让他留在魔鬼城,能让他放弃剿灭焰军的大好机会,说明有更大的利益在后面。 他虽不能明面忤逆轩辕逸,但他心机甚深,即使表面上不会悖逆轩辕逸的旨意,但私底下一定会尊从利益最大化,如此轻易放过赤焰,想也知他是如何打算的,说不定稍后便会增加赤焰朝贡,让赤焰不堪重负而内讧起来,不说这个,就是他此刻不提离开魔鬼城也已是表现明显。 她很感激轩辕逸不追问她黑火的来历,可他们在此地多待一刻,他们所埋藏的秘密便会有多一分暴漏的危险。 她必须尽快让他离开这,而且近期内不能在待在轩辕逸身边。 南宫辰回归,各方平衡顷刻便会打破,而司马翰的游说能力更是最大的危险诱因。 此刻的赤焰,已经不起任何风雨了。 “让军医给我开些止疼的药。”慕冰玥对叶灵吩咐道。 叶灵从无二话,转头便去吩咐,不过这次她并没有事无巨细的去给轩辕逸汇禀,毕竟不过是女儿家的一些小事。 晚膳用完,药也用过,轩辕逸却还没有转还的迹象,这让慕冰玥的心不安起来。 寒风刺骨渐初冬,乐善犹如一石松。 万绿山移成雪海,竹海劲傲屹高峰。 慕冰玥心里默默的念着这首诗,静静的望着,云天下的一片银海。 飞雪笼罩下的碧湖边雪华成露,每一片枝叶上都是晶灿灿的反射着初月银光。 雪花簇簇而落,犹如万千飞絮......她的肩,不一会便积压了一层薄雪...... 匆忙的脚步声有远及近,被寒风冻得冰凉的唇,几不可见的舒了口气。 被寒风冻冰的身体很快的被揽进一个火热的怀里。 轩辕逸责怪的扫了一眼一旁叶灵,而后怨怪的看着在他怀里不住打起哆嗦的慕冰玥,“你就不能让我放点心么?怎么这么大个人还不会照顾自己。” 叶灵退了开去。 慕冰玥转眸,如愿的看到司马翰站在不远处,目光正审视的看着她。 呵! 心底轻笑一声。 是怕她在打什么主意吧! 也对!每次他们的计划都会被她轻易打乱,也难怪他如此紧张。 而她,引他来此,确实也别有目的。 不过这次结果,绝不是他脑中所想的任何一个。 换句话说,是打死他,他都不会想到的。 玉颈上轻柔的落下一吻,“走,我们回去。” 慕冰玥摇头,清冷如玉道:“皇上,你可知民间曾有个传说。” “叫我逸。”对于她口中的传说他虽也好奇,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心平气和的跟他说些家常话,但他更介意她对他的称呼。 一踌躇,她还是顺从了他。他源源的给她输送着内力,周身变得暖和起来。 乱起的风,带着她的发卷上他的发。 “说月亮原本是不会发光的,是因为像一面铜镜一样,映折着太阳的光,所以才像有光一样。” “哦。这个我倒是没听说过。”他从来都摸不透她,这次也根本不知道她要讲的是什么,他虽没想过她会向那些女人一样跟他讲些八卦,或者爱情故事什么的,但她讲出后,他更猜不透她要说什么。 慕冰玥的话,更是在司马翰的脑力一瞬转了数回。 “他们是两个在互相追逐的神,他们都想追上对方,想让自己身上的光战赢对方,但是因为有我们处在他们中间,所以他们不能相遇,因为**凡胎的臣民是受不了两位神的神威的,不过上天却让他们各自拥有着一片自己的天。” 司马翰脸色沉了下来。 “他们属地上的臣民需要他们,但却不能时刻需要他们,在耕作时,他们需要阳光,在休息时,他们需要月亮,尽管两方都会给他们带来光明,但臣民们却也说不出他们更需要谁。” “有一天,太阳为了证明自己更重要,它收回了自己的光,那时整个天地都陷进了一片黑暗里,而月亮即使出现在世人眼前,世人也在看不见它。” “月亮自惭形秽的隐在了云层里,它决定永远也不出现在世人眼前,它将天空让给了太阳,因此太阳又开始出现在世人眼前。当它出现,它会照耀整片天空,当它落下,黑暗会笼罩整片大地。慢慢的太阳发现,它的臣民慢慢失去了笑容,它知道是黑暗让他们感到孤单,寂寞后,它选择了整日挂在天上陪伴它的臣民。” “可是它发现它的臣民愈发不快乐了。因为天始终都是亮的,所以那些无良的国君总是想方设法的剥削它的臣民,它的臣民再也没有休息的时间。那一刻,太阳知道臣民需要它,但也需要月亮,需要月亮的光照亮它走后的黑暗,成为臣民所需要的天空,所以它请回了月亮,共同恩泽他们的臣民。” 轩辕逸一直静静的听着,始终未表态。慕冰玥却知道,他已听懂。 抱着她的怀抱虽然还是热的,但她却从心里感到冷。 她臣服的原因他知道,可不代表她就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他,让南宫辰重新回去执政,只怕他是从心底不肯的,可当前局势,焰军即便逃过当前此劫,也只会面临无家可归,与自己兄弟自相残杀的下场。 局时,遭殃的还是无数无辜的百姓。 “你已经放过他们数次,百姓自会感念你的恩泽,虽然他们不能对你俯首称臣,但绝对不会在与你为敌。” 他的雄心壮志,她知道。可要创一番伟业,却要用数万具骸骨堆成。 江山......美人...... 她根本不知他会如何选择,她只知道她必须争一次。 此刻赤焰,即将面临一场夺位之战,他的立场,在其中至关重要。 司马翰却先开了口,“慕姑娘讲的故事弄得在下云里雾里,在下虽不知太阳与月亮究竟哪个在臣民心中重要,但毕竟他们成为不了一家人、同处一片天空不时。” 慕冰玥的心渐渐冷了下去,目光却愈发坚定起来。 “小女子到是漏说一处,那月亮是接着太阳发光,这漫天群星也都是接着太阳发光,虽然没有月亮的晚上,他们照样发亮,但他们却依旧夺不去属于月亮的光芒和臣民们对它的拥戴。” 听出其所指,司马翰眼色黑了下来。 即使改朝换天,百姓们心中也不会适应没有月亮的天空。 巧言善辩的司马翰难得的沉默下来,但是心中对慕冰玥的忌惮与日剧曾。 长久未说话的轩辕逸却开了口,“良辰美景奈何天,风起了,我们回去吧。” 慕冰玥未动,目光穿过精英的碧湖,直直望向苍穹,神情落寞至极。 轩辕逸脸色不耐,正要强拉她,却她幽幽道:“在对面高崖上,长有一种叫雪绒花的花,在太阳落下,银月出声时绽放,听说有雪时,它会开的更耀眼......可惜上次也未能有缘看上一眼。” 轩辕逸顿了下手,听她提以前心里还是很不悦的,可是看她神色却又只是单纯怀念着那花,便又强压下了心中不满。 想她首次对什么念念不忘,而又是无情和南宫辰都未曾满足过她的,他便决心与她取下。 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碧湖不过几十丈,那高崖也只不过高几十丈,一个来回也就片刻。 “我去为你摘。”轩辕逸说完这个便亲自踏湖而去。 仙露珠,形似晨露,凝有实质,莹润如玉,它仅在生长于极寒之地与极炽之地相交集的高渊上,长与千岁的仙尘树在某一星云异象后的第二日初晨出现,因它集萃了天地精华而成,又有起死回生,延年益寿的奇效,所以世人称其为仙露。 仙露珠形成的条件不但极为复杂,它的储存条件也是极为严苛,仙露珠除了千年寒玉外不能触及世间任何其他事物。千年寒玉虽世间少有,但也不是没有,所以它还称不上最难的,最难的是仙露珠百年难遇,而又能恰逢其时将其采集储存下来的少之又少,史书记载历代也仅成功采取过两回。 轩辕逸派去的人能寻获此珠,当真是莫大的机缘,再回过头来说,众人就不得不叹息慕冰玥的好命了。 有人就会说了,那仙露珠形成的条件一看便有地域限制,能起死回生,延年益寿的,那还不被世人争疯了?事实上,确有无数的帝王权贵觊觎仙露珠,但仙露珠生长的极渊之地,不但离地百丈,直崖而上陡峭无比非是武艺高超的人能攀上不说,就是那极寒与极炽交杂变化无常的气候,也是寻常人无法抵御的了的。 第九十九章 一波三折 叶灵刚欲动,就听慕冰玥清冷道:“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w W W.语气中大有威胁之意。 司马翰咬牙,递了一个眼色给叶灵,叶灵无奈收脚。 尽管皇上同意撤军,但下达给他的命令只有一个。 南宫辰,杀无赦。 皇上对她的占有欲,不是一般...... “司马大人放心,小女子也不会让大人太过为难,以一月为期,若是还遍寻不到,小女子也就死了心。” 一月!她说的倒是轻巧,一月过去,这大地早已翻天覆地! 司马翰以沉默婉拒,他就不信她真的能狠下心。 慕冰玥动作丝毫未顿,素手一划,单衣从肩上一瞬滑落。 听见动静,司马翰脸色全部阴沉下来。 “即使十二将为大人作证,即使小女子会被皇上一怒之下斩杀,想必皇上也会对大人心生芥蒂,即便皇上为千秋大业还要多方仰仗大人,可自古忠君之臣又有几个得以安想晚年的,更何况大人还有雄图霸业要实现的。”慕冰玥语速不快不慢,似乎一切她都豁出去,任有司马翰自己权衡。 不说轩辕逸即将登上崖顶,就是这会极有可能会回过头来。司马翰脸上一时晦暗难涩。 即使有人证他是被威胁,可以轩辕逸的脾气,他断断不会舍弃慕冰玥。慕冰玥为别人宠妃三载,他都为她如此癫狂,更何况现在二人又在浓情蜜意中?而即使他有功与轩辕,可见慕冰玥时,轩辕逸不免会联想到他这个冒犯‘宠妃’的臣子。 他的雄心,他的壮志,她还真是掐算的准! 司马翰低沉着眉,转瞬间却已权衡出利弊。 “我答应你。”他阴狠狠的说道。 一得回音,慕冰玥迅速的穿戴起来。常年拍戏,炎伏夏日她都要着后重古装,未免中暑,也未免汗水浸湿珍贵的‘古宝’级文物古装,她都会在拍戏停息期间,脱下古装,慢慢的也就练就了一套熟练的穿衣技术。 当然今天的衣服也是经过她特意挑选的。 慕冰玥飞快的穿戴好衣服后,一颗心还是砰砰急跳。 她的目光一直紧盯着崖壁上的轩辕逸,短短较量的几分钟,她全是全身都在冒汗。 收拾停当,轩辕逸隔了一小会才稳稳停在崖上,遥遥回头看了她一眼。 ...... 过了一会城中便传开来,司马翰因轩辕皇帝沉迷女色,耽搁军务而不满,讽请找寻赤焰已故皇后母子的尸骨,护送回赤焰的差事,而轩辕逸当下便准了。 司马翰当夜离开。 天下间,谁都知道这场大战是因何而起,而轩辕逸自得到美人后,行事多有反常,拿云疫一事便可窥出多端,但这还是首次拿一重臣开刀。 一时红颜祸水,色令致昏等等谣言纷起...... 而刚刚传到云疫一事的轩辕皇宫更是一片地覆天翻。 “哀家,看皇帝真是被那女人迷的神志不清了,事关国基江山的大事,他却要听信那个外邦女子之言,若是她有个异心......他日泉下,叫我如何有颜去见仙去的先皇?”独孤皇后一时情绪大起。 跪在地下的人低头道:“消息传到这,情况应已无力可挽,不过皇上一直为在请求增援,想来疫情已得到控制。” 凤目沉郁,“......不管如何,那个女人是留不得了。” 不但让轩儿这么大的事都听信她的,还让轩儿去救援那些焰军......她的本事,着实不小哇...... ...... 事情弯曲的传到慕冰玥耳里时,她不由一阵错愕。 那日她威逼司马翰离开所用的阴谋并不是没有漏洞,当日在场的并非只有叶灵能为司马翰作证不说,就是她选的时机也是大大的不对,司马翰阳谋阴谋无数,怎会在轩辕逸的眼皮子底下轻薄他刚收了的妃子? 她那日拼的就是司马翰心底的那点顾忌,他想名留青史,他想辅佐一代君王君临天下,还想不被后世诟病,那他就得付出更多的辛老。 妃子在君皇眼皮底下被臣子‘调戏’的事,历史上也不是没发生过,不是皇帝窝囊被臣子欺负的无立锥之地,苟且偷生,就是君皇他日杀人灭口,大兴屠师。 那十二将虽一副置生死与度外的样子,而那叶灵也是一女子,但他们也要为轩辕逸的天子尊严考虑,就算是她包藏祸心,可他们做臣子的又怎能当真豁的出去? 她知道他们不怕轩辕逸杀他们灭口,但她赌他们会为了顾及轩辕逸的颜面,彻底将此事埋在肚子里。 不管她慕冰玥是不是为达目的而解衣人前,甚至不管这事情真相如何,那史诛笔伐言官就从没放过任何一代皇帝。轩辕逸为夺红颜,大兴屠戮之师,已是尤为天和,若在传出这些轶事,不管事情真相如何,都只会成为他轩辕逸称帝史上的一世污点。 当然,她也不是没想过事情会败露,但她相信,轩辕逸也只会选择秘而不报。 对于他的男子尊严,她,也是留有后手。 不管经过是怎样的,结局却出乎她预料的好。 而慕冰玥不知道的是,这件事却成为了轩辕逸一生未能想明白的一大谜题。 见心机深沉的司马翰败在一个女人手下,那个迦首次相信了慕冰玥曾对他说的那句会叫他们活着会比死还痛苦的话。 她确实能做到。 男人能征服世界,而女人只要征服男人,就可以得到世界。 而慕冰玥已完全的征服了轩辕逸。 在魔鬼城的这几日,他们片刻不离,而叶灵首次发现了原来男女之间并非只有**。 在慕冰玥与轩辕逸相处时,他们会谈天说地,煮茶吟诗, 畅古论今,而这些丝毫没让她感到有一丝的枯燥,或者风花雪月的庸俗,有的只是畅谈天下的开阔视角。 原来一个人的心境,真的可以随着一个人的意境而改动。 没有战争阴谋论的这几天,轩辕逸整个人都很惬意,而慕冰玥疲惫的心也真的得到了一些放松。 可是这样的好景注定不长。 “你是不是秘密与他联系上了?”轩辕逸一脸煞黑的冲进屋内,一把抓起慕冰玥,冒火的瞳仁里布满杀气,“你这几天的虚情伪意就是想麻痹我吧?你竟敢如此戏弄与我。” 慕冰玥被他满身的杀气弄得一头雾水,根本不知他哪来的怒火,“发生了什么?” “发生什么?”轩辕逸邪狂的笑了起来,“你还要装到何时?” “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的手劲大的只让她皱眉。 “不知道......哈哈......”轩辕逸狂笑起来,笑声中却有被背叛后的绝望和深深的怒火,“你不就盼着这一天么?你不就盼着摆脱我,重回他的怀抱么?” 他的眼睛闪过一丝受伤,却有转眼不见,“我绝不会让你如愿,我一定会杀光他们所有人我会让赤焰在不复存在。” 阴狠狠的话让慕冰玥直震原地,她一把抓住轩辕逸的胳膊,“到底怎么了?” 轩辕逸狠狠甩开,阴阴望着她,“我绝不会让你如愿。” 见他竟抛下她就下命准备出发,慕冰玥心内更惊,难道是司马翰还击了,可纷乱的人群根本没有一个回答她。 外面天色已黑,慕冰玥根本不知道轩辕逸冒这么大火是要去哪。 见慕冰玥跑到马队前,轩辕逸更是一点好脸色也无。 不知所以的郑豪担忧的谨守在一边,而那些大将还是一副面瘫脸。 慕冰玥直接望向那个一向说话不过大脑的大将,只见他早已满脸不满,一见她望来,立马开腔,“哼,真是喂不饱的白眼狼,皇上仁心放过他们,不想那南宫辰竟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竟趁着瘟疫的乱子跑出去集结起了一支乱军,趁我们撤退的时候,与焰军两面夹击向我们打了过来。” 慕冰玥纤眉一沉,这个说法大出她预料,如今的赤焰那还有反击之力,不感恩轩辕放过他们,竟还云结而来。 那邪将似是知慕冰玥想什么,哼笑道:“当真红颜祸水。” 慕冰玥抬眸,如此说来竟与她有关了? 见轩辕逸自始至终都没看她,她终是无奈信了,不过这样的误会不要也罢! 好不容易的战火,她绝不能再让他挑起来。 “皇上,即使我有心也绝对无力实施这么大一个计划,不说身边有叶灵时刻监视,就是那十二将,皇上难道还信不过,我绝不可能有跟他们联系上的机会,即便能联系上,皇上以为我会让他们在这种情况起战?” 见轩辕逸神色松动下来,她也知他想明白过来,不开口只不过还是小心眼作祟,无奈一叹道:“这大雪纷纷,天辰晦暗,茫茫大漠,皇上精队区区几十人,难道要.....” “怎么你想拖延朕,好让他们攻打朕的军队?”轩辕逸一脸不善。 慕冰玥知道今日她是说什么他都不会听进去的,“磨刀不误砍柴工,我有一行具可御雪而行,不时便可抵达迷沙湾。” 骆驼行走沙漠还行,可雪地只怕是爱莫能助,而马就更不行了,不说下雪天黑,就是大漠上深一脚浅一脚的也只能大大拖延行程。 这样的雪地虽不最适合滑雪,但迷沙湾离这不过百里,有银雪折光一路又都是大漠,很少有障碍物,而这些大将都是身负高深武功的人,所以行走起来绝对要比骑马快。 第一百章 黑雾重重上 轩辕逸一脸莫测高深的看回她,慕冰玥见他脸色始终煞黑,知道他心中对她犹有猜忌,“片刻之后便会见分晓,即便我有什么私心,也就不会起到什么作用的。” 邪将微一沉吟,“皇上,且信她一会就是。”皇上夹怒暴走,这月黑风高的,骑马确实难走。若不是风太大,他们也就用飞蓝了,何苦冒着暴雪狂风的赶路。 似是也想知道慕冰玥究竟在大什么主意,轩辕逸冷着脸从马上下来了。 见轩辕逸还算有点理智,慕冰玥狂跳的心不由定了定,转头让郑豪去将城内的工匠集结起来。 轩辕逸虽是留下看慕冰玥究竟在搞什么花样,可人却选择离慕冰玥远远地,让外人一看他就是在与她置气。如此幼稚的行为十二将虽是大为看不过眼,可身为臣子的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最终慕冰玥还是先放低了姿态,“皇上,赤焰早已兵疲马乏,毫无还击之力,他们如此做可知是为什么?”南宫辰虽然不是什么善战的大将,但此时诸多的不力,他应该也知道要避其锋芒,让百姓修养声息才是。至于说是因她而起,她还是打从心底不信,毕竟以卵击石的事,陪在南宫辰身边的臣子应该知道其中利害,也应该会阻止他。 她现在怀疑他们是不是因为生存,而不得不反抗。 “你认为是朕不守信?”轩辕逸阴沉着脸。 “不是......”,他的脸色让她不敢在多纠问下去,“......那,皇上有何打算?” “打算?”他阴晴不定的说着,紧紧盯着她,“自是应战。” “若是他们有苦衷......起战不是他们的本意,皇上可愿放过他们?” 她的话却将本就处在暴怒边缘的轩辕逸给彻底激出了怒气,“苦衷?好像不论我做什么都不对,而他做什么都情有可原?云疫如此,让跟着他出生入死的臣民不量力的送死也是如此,他就永远比朕好,比朕仁慈。” 他的话让她哑口无言。 “现在是他来攻打朕,是他想让朕死,不是朕不放过他。”轩辕逸愤怒的扭头,不愿再看她泫然欲泣的表情。 他为她妥协的还不够么?难道真要他拱手将江山让给他,她才高兴! 慕冰玥不知道这些异常里是否有什么误会,但也知轩辕逸不会在听进什么,实事上若不是她一意挡在马前,他根本就不会在听她说什么。 郑豪很快将工匠找来,慕冰玥也只得停口,转头将精力先放在工匠上。 很快一幅幅滑雪板和滑雪杖就被工匠打造出来,慕冰玥边为他们示范边讲解,“......技巧就在于不要蛮力与其对抗,要顺其自然,因势而导......大家可听明白了?” 用理虽极为简单,但做起来就很难,尤其是在那个头脑简单的大将自告奋勇尝试后,一众更是不敢轻易涉猎。 那,摔得叫个惨!虽然大家都皮糙肉厚的,不惧这个,可起都起不来的蠢样,还真是叫人不忍视之! 而这次叶灵却首次主动提出上场,慕冰玥是女子之身,对她比较好上手辅导。 有慕冰玥倾囊相授,叶灵本身轻功就不俗,自是很快上手。 看着叶灵在银海中如一叶扁舟,自由自在的,一众大将也很快心痒起来。 在一番尝试后,一众大将都放开手来,轩辕逸也不愿意久滞,当下就下令本想迷沙湾。 郑豪本也想跟着去,可这次轩辕逸对接近慕冰玥的人都表现出极大的戒心,为不给慕冰玥增添烦恼,他也只好留在城里,默默的看着那银海穿行的一队,如飞狐一般射向大漠远处。 轩辕逸蹙着眉头,暗暗看着慕冰玥。她出生后的事他打探的一清二楚,可她却总能带给他太多‘意外’。 看着她娴熟的穿梭在他身边,还时不时的关注其他人,他心中不由更疑。 她究竟是何时练就的这番本事?还有那飞蓝又是她因何而得出的想法? 她的不可控每每都让他郁卒的抓狂。难道她真是上天派来克他的? 想到一会到迷沙湾时,他会为他求情,他心中更是怒火难消,其中不乏是他自己总是对她妥协的原因。 黑曜石的眼瞳渐渐黯淡下去。 她为何而的转变他不是不知道,以前他是希望不论是虚情还是假意,只要她不在仇视他,不在无视他就好,可现在,他知道光这些远远不够,让他也根本没有感到一丝满足,他的是她想他对她一样。 可是他知道,她永远不会那样,她也不会向对南宫辰那样对他,虽然她还是完璧,但他们却有另一种相处模式,跟他们之间的完全不一样。 每每想到这个,他还是会心如刀割。 所以他必须得死,他必须要从她心里完全消失。 ...... 暴雪飞沙,尽管慕冰玥身体有仙露珠的萃洗,已经大好,可是这么长时间的奔波,还是让她跟的十分吃力。 好在轩辕逸总是适时的度些力过去,每次提起,他都会说是怕慕冰玥耽误行程,可谁又不知道怎么回事? 慕冰玥之所以不拖延轩辕逸而选择星夜赶程赶到迷沙湾,就是希望能阻止这场战争,可是他们究竟还是晚来了一步。 慕冰玥几次想阻止轩辕逸继续开战,可是糟糕的状况根本容不得她插手,有大批大批的赤焰兵将被俘,可焰军还是不停手,这样疯一样的打发,让慕冰玥也直从心底发憷。 以往,赤焰被黑邑和轩辕两国夹击时,她都会站在赤焰这边,因为她觉得赤焰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而她有能力帮他们,可是现在面对两国联手,慕家庄又被轩辕掌握住,而南宫辰还是如此拼命的打法,她实在是不解。 自两方接战后,轩辕逸便一直拒绝见他,而其他人都被她下了封口令,所以对于外面的情况,她也只能从兵士中的无意议论中自己推测出来。 黑邑还没有出手的情况,并没有让她感到轻松,轩辕兵队就已让赤焰疲于应付,她实在不敢相向黑邑插手后会如何。 慕冰玥心事重重的在军营中走着,蓦地看到有两个小兵拖拉着一个穿赤焰兵甲的人向营外走去,她快步上前,一眼便看出那被拖拽的兵士是被虐打致死。 她的脸色一时黑了下来,冒火的瞳仁直直射向那不安的两名小兵,“他犯了什么罪,你们用这么大的刑?” 两小兵却丝毫不敢与她对峙,互望一眼,低头拖拽着避过她继续往前走,“快走,快走。” 慕冰玥心口起伏不定,深深看了一眼紧跟着的叶灵,而后便向他们关押战俘的地方赶去。 帐内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她的脚步顿了顿,待看清眼前一切她不由恨得银牙咬碎。 帐中被困束的赤焰兵士早已失去知觉,那些人却还在对他们用酷刑。 “说,南宫辰那个狗皇帝在哪?你们在哪扎营?” “够了。”慕冰玥怒喝,“他已经都被你打昏过去了。” 帐内行刑的人愣了愣,后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后的叶灵一眼,犹豫的收起了鞭子。 慕冰玥沉目从他身上移开视线,扫过帐内被捆绑着的其他赤焰兵士,只见他们目光呆滞,枯瘦如柴。 这样的身体状况,根本不是一天两天便能折磨出的,赤焰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南宫辰又为何让这样的人上战场?难道他真的不知道不论他做什么都是于事无补,徒增冤魂么? 冰玥向那名施暴的轩兵索求,轩兵犹豫一息,还是解下水袋,慕冰玥拿过,给一名奄奄一息的焰兵喂下,“你们究竟为何打仗?” 那名焰兵睁眼看了看慕冰玥,又缓缓闭上,干哑道:“大伙都活不下去了,左右都是个死,索性就与轩辕死拼到底。” “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活不下去呢?”慕冰玥更加不解。轩辕逸不是已经答应放他们回国么。 “......国内发生瘟疫,可是慕家庄发放的赈灾米、药却都被轩辕掠夺去,家中死的死,病的病,是一点活路都没有啊!......”焰兵断断续续的说着,说到伤心处,已忍不住大哭起来。 “瘟疫?”慕冰玥心惊,“多日前不是已经抑制下去了么?” 焰兵看了慕冰玥一眼,似是觉她出是好人,便虚弱解释道:“军中的云疫确是多日前便已压制下去,将士们觉得不保险,除去瘟疫后也没敢着急赶回家,可是谁知道国内却突然爆发出疫情,一番查探后,才知是轩辕的人将感染疫病的士兵送回给国内亲属所致。” 慕冰玥一下震在原地,第一个想法是轩辕逸绝不会出尔反尔,他骤然听南宫辰带兵造反的反应便是佐证,可是这样的大事,赤焰的人没道理不查明白,定是掌握了什么真凭实据。 万般杂团里,她强稳了稳心神,“那赤焰现在呢?” 焰兵闭目,一行浊泪滑下,她的心也跟着一沉到谷底。 “新皇为何不与焰皇联手救灾,而非要此刻犯兵?” “国内发生瘟疫后,慕家庄便多番施医送药,本来疫情已大有起色,军士们也收整准备撤军回国,可谁知轩辕却领兵来犯,劫走了大批医药和粮食。” 第一百零一章 黑雾重重下 这更不可能! 慕冰玥心中更疑,以轩辕逸的脾性,不医治或屠杀赤焰都有可能,但绝不会走这么迂回的战术。 这样不干脆的行事,分明是有人背后捣鬼! 慕冰玥首先想到了黑邑,若是挑起赤焰对轩辕的仇恨,以致两国鱼死网破,他收益是最大的。 此时焰兵双瞳发狠道:“慕家庄的庄主,也就是皇上的妃子,被轩辕皇帝俘虏,后因救援赤焰而触怒轩辕皇帝,遭受酷刑后,听说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已多日不能下地。”似乎说到这,更激发出他对轩辕的所有怨气。 慕冰玥听到这更是不解,从收到南宫辰卷兵来袭的消息推算,三、四日前她也只是因女子的病才在床上修养,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呀。 “神女对赤焰恩比天高,为我等身侍敌军,还要遭此苦难,我等七尺男儿如何能坐视下去,就算拼了这付骨头,也要救她回来。” “南宫瑞那个昏君,有他在国将不国,家不成家,慕家庄已公然反叛,力助我君夺回神女,重振河山。” 焰兵面色潮红,言语混乱,可慕冰玥还是被他字字敲得直震心肺。 他们竟是不管不顾了,曹爷爷也不管了么? 这么做的后果,他们可真的有想清楚? ...... 慕冰玥失魂落魄的离开囚帐,轩辕逸却早已等在外面。 她无神的看向他,“真的就不能放过他么?” 轩辕逸狠狠转头,不看她一眼,“是他起兵的。” 慕冰玥嗤笑着摇头,身子摇晃着退后几步,以他的智谋怎会看不出这是个圈套? “还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做什么?”玉泪无声滑下,“你根本就想要他死。” “没错,我就是要他死。”轩辕逸怒极而笑,“难道他就不是?他就不知?” 慕冰玥身形狠狠顿住,双目撑大。 明知道这是黑邑的挑拨离间,可他们还是......要如此么? 她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惊然无措中,却惊见帐内被俘的士兵都被拖拽出来。 “你要带他们去哪?”慕冰玥猝然起身。 轩辕逸却是一言不发,看向叶灵,“把她带下去。” 陆陆续续有赤焰的俘兵被拖拽出来,慕冰玥恨然的看向轩辕逸,“你要杀了他们?你的道义就是要杀这些手无寸铁的人么?” 轩辕逸终是被她的眼神激怒,“没错,朕就是要拿他们祭旗,朕就是要天下人知道,敢反叛朕的人,下场是什么样。” 他,不是没给过他们机会。 祭旗后,他就会彻底消灭犯军。他要让他知道,他什么都是妄想。 “你疯了,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啊!你就不怕遭天谴么?”慕冰玥因为愤怒浑身都无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天谴?”轩辕逸仰天长笑,“哈哈......好啊!朕今天倒要看看,老天是要亡我,还是要灭他?” “祭旗。” 随着这声大喝,百余战俘都被绑上堆满柴薪的刑台。 “轩辕逸......”泪如雨下,她哀求的看着他,跪到了地上。 他骤然转身,恨极,“今日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围在刑场的轩兵,高呼,“祭旗......祭旗......踏平赤焰......” “轩辕逸......”心猛然抽痛她失声急呼。可是他头也不回。 五脏巨震,她眼睁睁的看着百余人被拉到刑台,叶灵强拉着她往回走,轩辕逸一眼未回。 她一步步被拉着往后退,心却在被锋利的刀一刀一刀拉割。 一双双失去生命的眼睛,重新出现在眼前,她突然扶头痛叫起来。 脑中那些无串接的零散画面突然浮动起来,在她脑中疯了一般的旋转起来,似乎想从脑海里冲出来。 突然一切都静止下来,她惊喘着从那地狱般的场景中醒来,发现他惊惧的抱着她,口中不断的在重复着什么,她茫然的看着,可是却发现什么都听不到,很久很久过去,她才听清楚。 “没事了,没事了,我都答应你......答应你......” 意识一点一点回到身体,很久过去,她才发现她的双目下,流的全是血泪。 慕冰玥身染恶疾,轩辕逸下令撤军中,以司徒将军为首的三十万焰军尽数被祁善将军围俘,紧接下来便是南宫辰为救下三十万部将舍身为质。 总之这场兴师重重的大战并没有如黑邑所想的那般进行,相反的是战争结束的十分潦草、仓促。 退回战营后,轩辕逸便遍招神医,可得出的结果都是,‘骤然受到刺激才致的神智失常,非药物可济,必须以珍稀的药值温神蓄养着。’ 慕冰玥的状态不适合长途奔袭,轩辕逸也就带着她一直滞留军中,南宫辰已被他先一步送回国都,但他此刻已没有了胜利者的喜悦。 “皇上,赤焰疫情已隐隐扩大,我国边境多处也发现疫情,可这种疫情并非是云疫,皇上还是要提早想对策才好啊!”一名守将沉声道。 而另一名守将,阴郁的目光从他怀中紧紧抱着的慕冰玥身上扫过,犹豫一息道:“古语有云,大战之后必有灾年,而近几年赤焰总是天灾相加,**频频,末将担心,这样的厄运恐会降临我国......末将建议,不若举行人祭,告慰亡灵,祈祷上天,以求我国避过此厄运......" 此时军中早已谣言纷纷,说慕冰玥是亡国妖女,自她出生后,赤焰便深陷战乱天灾中,以致最后已是名存实亡,而她早晚也会给轩辕带来厄运。 自那次阻止轩辕逸屠杀战俘后,慕冰玥便一直神智失守,看人的眼神也总是穿过他,似是望向别处,可在这人说完后,她的目光如有实质的盯向了那名讲话的将领。 轩辕逸一下便察觉出她的不对,“冰儿?” 慕冰玥无声看回他,可是看向他的目光让轩辕逸感到分外陌生。 好像怀里的她,多了一些东西,却又少了一些东西。 见轩辕逸不说话,她又望回那名将领,“这次可查出是什么疫症?” 那名将领神色一 第一百零二章 元凶 而这位大将之所以在此时当众说出,实是因为轩辕国内的疫情已无法遮掩,而消息之所以传递的如此之快,却还要多赖慕冰玥制下的飞蓝。 一众发黑的脸色进一步印证了他的话,慕冰玥一瞬静默下来,尽管有这么多证据都指向南宫辰,指出他早已失去以往的仁者王风,可是她还是无法将耳中听到的话与他联系在一起。 事情的来龙去脉她虽然不知道,但那焰兵说他们起兵是因为赤焰掳劫他们的医药,而起战时,她和轩辕逸并未听到有关轩辕边镇感染疫情的事,所以她推测他们当时劫药并非是因为国内染疫急需。 这种种事实中间又发生过什么? “可有证据?”摆到眼前的事实,却仍压不下她的疑惑。 轩辕也认定是赤焰故意祸水东引,可这两方又都处于危难中,他们讨伐双方,收益最大的应该是黑邑才对! 那名大将冷笑一声,“证据?证据就是这种疫病本来已经压制下去了,可他赤焰再次感染后,我国紧跟着就波散开,世上能有这般巧合?而且这瘟疫还是自己长了翅膀飞过我国层层封闭的边镇不成?军中有些将士原本是没感染上瘟疫的,却没想到没能逃过这一次,感染上疫病后日日是咳血不止.....很多都已不治身亡.” 说起这个,大将就更气愤难平。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她抱怨这些个,但他心里就是窝火,憋都憋不住。 自军中出现疫情后,轩辕逸便下令将临近的城镇都严格封禁起来,以免疫情扩散,可如今那黑邑丝毫没有染疫的现象,当下赤焰又大兴复仇之师,试问除了他们还能有谁能把疫病扩散出来? 一旦发生险情,不管多么讲人格的人都会为了生存而做出难以预料的事。 慕冰玥相信,瘟疫是有可能从赤焰传染过来的,但她还是难以相信此事是他们故意为之。 可是为防此疫播染,轩辕逸都是采取了她的意见对周遭边镇都进行了高度戒严隔离,可在听这位大将所讲,说是轩辕国内的多个边镇都发生了疫情,可接站不过短短几日,疫情按常理来说,应该不会传播的这么快才是? 难道当真是他心有不甘,后又受了轩辕逸的刺激,所以才走了极端? 此念头刚刚升起,下一息又被她掐灭下去。 若真如此,曹爷爷也不会助纣为虐才是! 可是如此一来,便真如这位大将说的,疫病是自己长了翅膀飞过去不成? 飞过去? 一个念头从慕冰玥脑海惊鸿闪过。 对!当该如此! 冰瞳瞬间一亮,不然纵是南宫辰或黑邑有意为之,疫情也不该传染的如此迅速才是。 毕竟这边镇都是分散开来的,而且又都相互戒严,实难播染的这么迅速。 心中敲定,慕冰玥抬眸看向那名将领,“多日前可有大批候鸟飞过?” 慕冰玥口中的候鸟,身形比雁大,比鹰小,最善长途拔徙。此时赤焰旧地应早已收割完一季稻,并存储完毕,它们自是无粮可食,而赤焰又常年高温炎热,所以它们无食可觅,自是会飞往气候适宜的轩辕,而轩辕此时应稻麦成熟,它们也该已开始长途迁徙。 而这个应该是云疫的姊妹,同为西班牙流感,但这个是叫西班牙女王,而这个名称的由来,是因这种流感曾被鸽子携带而肆意传播,后是西班牙女王下令灭杀鸽子,最终西班牙人才战胜了这场流感,所以人们以她命名了这场瘟疫,因为是她带领着他们战胜了这位病魔。 而这两种流感的发病情况看似相似,似乎都是高烧死于肺炎,但西班牙女王的肺炎其实只是并发症,初期他们都是看似为普通的伤寒,但西班牙女王却较与前者有着更强、更大的杀伤力和转染性,她的平均致死率约为百分之二点五至百分之五,他们的感伤方式都是近距离接触感染所致,因为人们防范意识弱,才让飞禽携带着大量的病菌,沿途排泄侵染水源,食物,空气等,让人防不胜防,才会导致疾病爆发性的蔓延。 风马牛不相及的问话让那名大将霎然无语,他先是愣住,后脸色发黑的不再看慕冰玥。 另有一名驻扎营地的大将开了口,他觉得慕冰玥并不是那种出言无状的人,“确有大批飞过。” 慕冰玥一时陷入沉思。 本来严肃的处决场面,在慕冰玥的一番问话后变味起来。 那十几个身着异服的男子见慕冰玥沉默下来后又未有其余表示,当下便欲重新办回正事。 慕冰玥一见立马回神,她看向一直漠视她的轩辕逸,“若是我找出让轩辕染上疫病的元凶,并帮助轩辕遏制瘟疫,皇上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她着急时会直呼他的名字,这回冷静下来,她自要放软态度。他虽然对她对他的称呼不在意,可是在这里帝王的名讳除了高于皇帝的皇太后等,其他的人是不得直呼皇帝名讳的,甚至国民中有名字有与皇帝相同、音似的都必须舍掉。 轩辕逸虽然并未对这些表示过介意,但不代表他会一直不介意,况且又是在他的部下面前。 轩辕逸却是一眼也未瞧她,脸色比先前那个更黑,那个性格毛躁莽撞的大将邵飞却按耐不住了,“元凶是谁?” 他实在是想知道,所以才不顾君臣礼节的抢先开了口,而其余兵将也都一脸迫切。 这瘟疫流传的实在太快,刚刚经历过生死的他们,对这个实在是有点怕了,况且这次又是传回了国内,想到亲人,他们就更加急迫的想知道这瘟疫为何没像头次那般遏制住,反而是愈演愈烈。 看到一众有些急切的眼神,慕冰玥没有藏私,“是候鸟。” “候鸟?”一众将士惊疑。 先前发生的疫情慕冰玥在其中的作用,将领少有知晓,但跟轩辕逸去魔鬼城的那些将领可是清楚慕冰玥的本事,话落他们便一瞬想明白过来。 而慕冰玥之所以确定此疫与云疫不同,是因为他们在潜伏期的长短上,西班牙流感在鸟类上要比人类爆发的周期短,候鸟是绝对没有时间这么长途迁徙,而西班牙女王潜伏期却较前者长。 还有就是他们的防疫措施依这人所说应是未起到太大作用,暗里说即便喝污染了的水源,但只要都是滚开的就应无太大问题才对,就算是因为鸟禽播染的快速,但有了疫方疫情也应该得到相对控制才是。 在有这疫情重回军营,刚才那名将领着重提出的是士兵们日日咳血,而且出现死亡,这更是很大的说明了一个问题,以往的流感,就拿西班牙流感来说都是只会先杀死年老体弱的人和儿童,可西班牙女王的死亡曲线却是呈现出的一种w型,二十到四十的青壮年才会成为死神争相追逐的目标,而出现这样的情况,也从曾有两种假说。 一是老年人口已经经历过流感,因此已有抗体,所以对流感比较有抵抗力。 二是青壮年免疫系统较好,在消灭外来病毒的过程中,其所产生的发烧、发炎现象也较严重;免疫系统过度反应可能会导致细胞激素风暴,从而造成人体组织或器官受损。 当然这一切还都只是她的推测,她必须还得进一步证实。 “染病者,可是除了高烧,头痛外,还出现了脸色发青和咳血等症状,是否有的人早上看着还正常,中午出现症状,晚上便死去?” 西班牙流感与西班牙女王不仔细辨表面上看并无太大区别,但本质上还是用很大不同,咳血是其一,发作后的死亡速度是其二。 西班牙女王的杀伤力远远强于前者,而这也是她分辨两者不同的地方,毕竟她无法从死亡曲线,也就是死亡的年龄统计率上去看,因为这个落后的时代是没有可以去调查验证的机构的。 虽然她的提问还是有些片面,但跟在轩辕逸身边的十二将神色却都起了变化,那名大将察言观色下,心里起了更大的疑惑,在这异样的气氛下他并没有耽搁,直接给出了答案。 待大将答出一些跟她说的一样的病状后,慕冰玥心头顿沉,得到自己猜测之中的答案令她的心情更加沉重。 西班牙女王难治之处,除了她的转染易,死亡率高外,最难的还是无法高效率医治病人,在这落后的时代,对于这个杀伤性极大的疫病来说,这无疑是最大的一个硬伤。 如今......只有他们通力合作,才有可能战胜这个疫魔。 可是...... 她看向一直沉默未曾表过态的轩辕逸。 此时此刻,她如何能让他们放下成见通力合作?又如何能让他......放过他? 见慕冰玥神色凝重,那名邵飞急了起来,“那这病可还能治?” 慕冰玥眉心沉沉,“必须查出疫源,更换药方。” 围着的士兵听到,顿时议论起来,“更换药方,那就是说先前吃的药都不对了?” “这个女的说的是真的么?连军医开的药方只怕她都没看过的,她怎么就知道开的不对?......” “是呀!是呀!连病症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看都没看过,这让人怎么信她?” “就是,说不定就是她想为赤焰报仇,这才阻扰我们医治......” 一时队伍里掀起了各种的议论,有的觉得没必要说的是有可能的,因为营中的兄弟吃了药后都没有什么好转,而一些兵士还是觉得没必要居心叵测,不能相信。 第一百一十三章 得失.tx 一众喧嚷中,慕冰玥清冷道:“若大家心有存疑,我可以身试药。” 喧闹的议论声顿时静了下去。 轩辕逸沉默不语。 一时无人出声,邵飞目光一扫,沉静道:“该如何做?” 言下之意,他已深信了慕冰玥。 “首要是配对药方,其次防疫措施如旧,但是必须防止飞禽传播。”慕冰玥静然收声。 不说现在更换药方的困难程度,就是阻止瘟疫蔓延,对当下也是严峻的挑战。 她的脑中突地灵光一闪。 “可把配置好的医药投放到水源之处,此法虽不能隔绝疫感,但也可快速起到大面积治愈疫情的作用。” 一些人眸光亮了起来,“对,水井、湖泉都要投。” 眼见有了战胜疫病的方法,暮色沉沉的军士心中再次燃起了希望,拿焰兵祭旗的事,自然不了了之。 ...... 大批大批装满紧急救援物资的飞蓝从营中飞向各方,慕冰玥的心却依然没有放下来,因为若轩辕两人的成见还在,那这次除疫就依旧不可能顺利进行。 随着瘟疫不可控制的扩大,另一个本就在人意料之中的消息传回了军营。 祁善大将俘虏司徒大将,如今正捆缚着往回赶。 消息一出,军中顿时沸腾起来。 司徒将军就是那三十万焰军的主将,他的被俘正式宣告着南宫辰再无复起的机会。 心腹大患一除,轩辕顿时将全部精力投放到处疫上,因为这次疫情大大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西班牙女王在大地上俨然成了战争的帮凶,她在大地上衡然行虐着,已有无数的人丧生在她无情的阴影下。 大地上,如有一团死亡的黑云笼罩,人们脸上渐渐失去了笑容。 巨大的恐慌在人们心中无声曼起。 随着疫情不可控制的持续壮大,黑邑也陷入她手。 死亡的阴影牢牢捆扎着每一个惊恐的心。 黑暗如影随形,军营中更是一片惨淡。 慕冰玥每天都跟着军医救治患者,而她着重注意的是那几名已经病愈的患者,一番磨难后,军医们终于研制出了可以成功去疫的药,众人喜极而泣。 而让很多人没有想到的是,慕冰玥在军中也赢得了众将和军士的激赞佩服,因为以她处于上层社会的身份本可以避出此危地,但她不但选择留了下来,还变相将轩辕逸留了下来,有他们一同陪战,这才让众军才死亡的阴影下,一直没有丧失斗志,也一直对他们会战胜这次疫魔深信不疑。 而这也是轩辕逸万万没想到的。 经此一事,轩辕民众对慕冰玥这个来自异国的宠妃大有改观,加上慕冰玥入宫三年依旧保持完璧之身,又还是救百姓与水火的慕家庄的庄主一事,轩辕上下一时对他们的君主留她在身边的事不再抵触。 疫方一出,慕冰玥知道这场病魔会快会被他们击败,而紧接下来便是那三十万大军的处置之事,在司徒将军被俘后,轩辕逸被各地频发的疫情缠住不得抽身,但如今疫情得以控制,慕冰玥知道这个遗留问题很快便会提上议程。 祁善的表章是招降司徒一军,这个慕冰玥早已知道,可是其余一众却都是持的敌对意见,虽然让轩辕染上疫症的元凶已找到,可是并不代表他们会包容赤焰先前的挑衅行为,更何况如今又是赤焰处于绝对下风之时。 而轩辕逸在一众纷论中,却依旧未曾表过态,这让所有人都大为不解,不知道他们的皇上心中到底所求为何。 慕冰玥心中也是疑雾重重,说轩辕逸欲斩草除根,可他一直为主张出战,可要说他意欲放赤焰一码,偏他又没任何软下的意思,眼见疫况落幕,他却丝毫没有表态,这让慕冰玥不由每日都提紧了心。 就在轩辕疫况初期得以控制时,又有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传来。 南宫辰自请为质,仅要求轩辕逸放过焰国三十万大军。 莫说现在轩辕逸未对三十万焰军做什么,就是他选择不对焰军做什么,焰军也是活的艰难,因为他们早已粮绝多日,靠的只是轩辕的一点微不足道的施舍,可长此以往下去,他们绝对坚持不到半月。 慕冰玥听到这个消息后,只是默叹一声,因为她知道这个是解决眼前即将发生悲剧的唯一的方法,也是最快速,最残忍的一个。 轩辕逸得到消息后依旧未曾表态,这让慕冰玥不由更紧的提起来心。 如今她越发看不明白他。 未免两方的关系因她而受影响,她一直未敢去见赤焰被俘的司徒将军,值此敏感时刻,她只能尽力的不与赤焰人站到一处,而惹怒轩辕逸。 她与他一直保持着原由的相处模式,她住在龙榻,他睡在书榻。每回从军医那回来,她是累的筋疲力尽的沉沉睡去,可是今日心中存事,她是半点睡意也没有。 夜凉沁水,帐中只闻两人浅浅的呼吸。 蓦地一团阴影罩下,慕冰玥警觉的睁开眼,一缕紫金香曼绕鼻间。 是他。 慕冰玥未说话,黑暗中的他也未说话。 就在慕冰玥觉得这样的姿势有些不妥时,他突地掀开她身上的被毯,强行揽过她钻了进来。 慕冰玥心中惊颤,刚要挣扎却听他道:“为了他睡不着?” 挣扎的身子顿时变得僵硬,他的周身却散发出一股令人身冷的冷凝之气。 “把你完完整整的交给我,我就放过他。” 这是两人莫名冷战以来,他第一次在她面前主动提起他,竟管他的语气是那么不善,但慕冰玥还是查出这是他发自肺腑的话。 心中只一犹豫,她颤抖的唇瓣在黑暗中摸索的覆上了他的。 初时只是她慢慢的轻吻着他,可是后来他却完全掌握了主动,狠狠的压榨着她胸腔内的空气。 帐中的空气也一瞬变得沸腾起来。 在他强势的索吻下,她再也无暇他顾,家国、世事,都尽抛身后。 冰冷的身在在他的热情下变得越来越热,可是来自内心的惊悸却让她一直不敢睁开眼,黑暗之中,他却一直紧盯着她。 当看到身下瑟瑟而抖却又勉励坚持的她眼角溢出一片莹泪时,他终是强行压制住了自己。 那时他是那么的想像她证明自己,证明他比南宫辰好千倍万倍,可是后来他突然发现,她根本不在乎这些,她根本不在乎谁是世上最强的,谁是最有权的,她在乎的却是他以往最不在乎的。 她的与众不同曾是那么的让他魂牵,如今却又是那么的让他无奈。 他不知道如何能走进她的心,他在她的眼神中已看不到她对他的恨,可也看不见其他。 他应该高兴的不是,她已不再因为沈雪而记恨与他。可是沉入谷底的心,却告诉他,他是那么的失落,一如在与他的嫔妃在一起时。 与那些妃子在一起时,只会让他更加想起她,如今怀中抱着他,他却依旧想她。 他不知道给如何做才能压下这种让他心一直在抽痛的感觉。 “你可不可以让我不要在这么心痛?”几乎祈求的声音如雷一般在她耳畔炸响,让慕冰玥几乎疑惑自己是幻听。 她惊震的睁开眼睛,虽看不清身上人的表情,但她还是能感出他的落寞。 他是如此的落寞,那孤寂的身影满满的印入她的眼底。 紧紧抓着被毯的纤手无声一紧,最终又无声松开,她紧紧的咬着被他咬红的唇瓣,却是不知该说什么。 或者做什么。 黑曜石般的眼瞳一暗,他的吻又再次袭上。 这一次他的吻却如细雨一般温柔,细心呵护着她红肿不堪的唇瓣。 一丝悸动在两人相贴的唇上急速蔓延开来,可是轩辕逸知道光这些还远远不都平息他心中渴望已久的那抹孤寂。 单手将她抵在他身前的双手拿下压制住,一手无法解下她身上的单衣,他急躁的撕开了它。 裂帛的嘶响在寂静的帐内想起,慕冰玥一瞬重新颤抖起来。 她知道她再也逃不过,也无法在逃过。 他膜拜的看着身下瑟瑟而抖的身子,吻密雨般落下,她的身子越来越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他的吻也越来越炙热。 在他放开她去解自己身上的衣服时,慕冰玥终是无可抑制的哭出声来。 巨大的恐惧笼罩心间,她竟是拼尽全力也无法压制下去。 他的动作一瞬变得僵硬。 寂静的室内,只听到他急喘的呼吸,和她低低却恐惧到极点的抽泣。 他最终还是放开了她,可是她的哭声并未就此停止,反而越演越烈,最终他还是认命的把她抱在了怀里。 天知道他心中是在经历着怎样一番挣扎。 慕冰玥却一口咬住了他环过来的胳膊,哭泣声不断从唇齿间露出,轩辕逸无奈却又不忍的轻声道着歉,身心受到惊吓又累及的慕冰玥最后却是咬着他昏昏睡了过去。 待到第二日身无寸缕的在他怀中醒来,慕冰玥已是不知该如何做,好在轩辕逸趁她睡着把她咬在他胳膊上的口移了开来,不然这回只怕不是他失血身亡,就是她牙酸齿痛。 慕冰玥全身僵硬,在他灼热的视线下更是无法自处。 好在这样暖昧的气氛并未持续下去,他适时的转过了身,留给她整理的时间。 身后悉悉索索穿衣的声音响起,轩辕逸脑中不由自主的想起昨日见到的美好,他的唇瓣无声上扬,久久过去,悉悉索索的穿衣声还是没停,他不由疑惑侧目,却见她满脸涨红的披着那些被他撕得七零八落的......勉强可称为布条的衣服。 一番无效抢救下,慕冰玥终是无奈收手,却惊见他正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冰瞳一瞬撑大,她竟忘了他怎会是像南宫辰那样的君子。 一想到南宫辰,如玉的魄瞳不由黯淡下去。 熟悉的表情让轩辕逸一瞬想到了什么,“在想什么?” 他的质问慕冰玥却无法回应,只能沉默以对。 黑瞳闪过怒云,“在想南宫辰?”这句话中已装载了百吨炸药。 她与他同榻三年,说不定他对她做的事,他都对她做过。 一想到这个可能,轩辕逸好转的心情顿时沉到谷底,表情一瞬也变得阴鸷起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我会让你杀了他 “他已经没有复起的可能,你就不能放过他么?”慕冰玥犹豫良久,最终还是如实的说出了积压心中已久的想法。 轩辕逸神情一戾,目光一瞬也变得阴冷无比,“看来不论你们之间有没有肌肤之亲,他在你心中还是最重要的,为了他你不惜委身与我,还数度触怒与我。” 在他酷寒的可将人冰冻的视线下,慕冰玥竟一时找不到可以解说的说辞,她躲避的垂低了眸。 可是轩辕逸那肯如此轻易的放过她,他一把将她拽到身边,手狠狠的钳住她小巧如玉的下巴,逼着她的眼睛对上他的,“说这三年你们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在这犀利的眼神下,慕冰玥竟觉得她的灵魂都要被他洞穿般。避无可避,可是无论她回答什么都是错,可是在拖延下去只会让这个魔王迁怒到别人身上,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说辞,她咬了咬牙只好把问题抛给了他自己,“阿清不是你派去的人么?你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黑瞳猛然一缩,他抿紧双唇一语未发。 她没有直面回答他的问题,说明他们之间确实做了不可告人的事。 “那你为何还是完璧之身?”今日死他也要死个明白,这个问题早已折磨了他无数个日夜。 在他迫人的视线下,慕冰玥无所遁藏,犹豫良久她还是未回答他。 他细细的盯着她每一瞬的反应,直到她抿紧唇,重新看回他。 “还是你心中早已藏了人?” 玉瞳一闪,黑瞳也跟着敛紧,他的声音一时也变得阴寒起来,“他是谁?” 南宫辰、无情跟他都是人中龙杰,除非她心中早已有了人,否则他实在想不出别的答案。让他没想到的是,她心中竟真的藏了人。 “没有。”她不知道他怎么会想到这上面去。 “没有?”他显然不相信。 “没有。”无一丝迟疑,她再次回答的斩钉截铁。 他钳着她的下巴,将她更近的带到眼前,黑黑的瞳孔紧紧的对上她的。 迫人的气息袭至鼻间,慕冰玥不自然的想躲过他的视线,可是他的手猛地揽过她的腰肢,一下将她箍到了他怀里。 慕冰玥一下慌了起来,她抗拒的推打他,“轩辕逸。” “讨厌我?”他的视线却还是紧紧的盯着她,似乎想从她的反应中搜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周身都被他狠狠禁锢着,她无法挣脱一毫,从他的神情里,她能感觉出他发自内心的困惑,可是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似乎无论她怎么回答,都只会带来更多地危险和后患。 他更近的逼近她,鼻息可闻,“为什么讨厌我?” “没有。”咬了牙牙,慕冰玥还是低声说出了违心的话。 “没有?”更加不信的声音。 慕冰玥张了张口刚要在说,他却猛地翻身把她压倒了身下,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密集的吻已快速的落下。 只不过几息,他就放开了她,看着她泫然欲泣的神情,他冷嘲般笑道:“这就是没有?” 慕冰玥狠狠咬着唇瓣,避过他明显带着嘲弄的眼神。 他问的问题,她也曾想过无数次,守贞的观念在那开放的二十一世纪并不算什么,可她根本做不到无爱而性,她也曾强迫自己无数次,妥协与他,让水深火热的赤焰可以稍减艰辛,可她就是做不到,除了她一点点对于别人来说都微不足道的自尊外,她更多的是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 自从脑中多了那些陌生的画面后,这种就感觉更盛,每当他靠近,她内心深处乃至灵魂深处都会发出不可自己的恐惧,就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发生。 自从脑中有了这些陌生的片段后,她知道一些事情并不像表面上这么简单......她与他们之间更是如此...... 他猛地扳正她的视线,“我就这么让你难以接受?” 他的神情是那么的落寞,却又那么的炙热,好像随时随地都要把周遭都要焚烧殆尽一般,在他炽烈的眼神下,她内心深处的恐惧迅速袭遍了她的周身。明明他的眼神是那么的炽热,可她还是感到无边无涯的阴冷。 她勉力压下心中惊悸,“我并非你想象的那么好......你是皇帝,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这天下还有什么你得不到的?” “这就是你的回答?” 慕冰玥很想说是,可是他的神色却变得危险至极。 “确实。我是皇帝,还有什么是我得不到的。” 他的手慢慢的描摹着她冰玉的轮廓,最后慢慢的来到她微颤的腰间。 如扇的捷羽将纷起的恐惧遮下,慕冰玥紧紧抓着身下的被毯,阻止着自己不可控制的颤抖。 轩辕逸一眼瞄到她紧握至泛白的手,“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的臣服与我。” 扔下这句话,他抓起架上的铠甲便冲了出去。 集结的号角随跟响起,慕冰玥一下从床上惊起,匆匆披了件披风,她急急赶到外面,却见外面人往匆匆,人人脸上都是一片急色。 身后叶灵悄无声息出现,慕冰玥一见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皇上下令拔营。” “拔营?”慕冰玥茫然。 轩辕逸临时起意行军,军营内一时人仰马翻,兵将行走匆匆都在用最快的速度收拾行装。 慕冰玥刚要回屋换衣服时,雪妃一众被俘的妃子却都匆匆赶到了她帐前,围跪着看向她,“求姑娘发发慈悲救下我们,带我们一起走。” 这些日子慕冰玥虽与她们有所照面,但她们大多都是避着她,因身份处境尴尬,她也从没去多想什么,只是能帮衬的,她都会暗里对她们照拂一二,今日却不知她们为何都抛弃仅有的自尊,求助与她。 看出她的疑惑,雪妃咬了咬牙,“我们虽现为参将们的近身小妾,但是皇上下令拔营行军,战场上根本不能有女子出入......战争一起,不知何时停歇.....时日长久,我们就只能重入妓籍......” 实际上她们是都被参将们抛弃了,可是这话即使已沦落至此的她,还是无法说出口。 大军开拔,只会有一小部分留守,但随着战况都会少做调整,而被留下的还有军中营妓,歌姬等。 慕冰玥狠狠一震,她们的境况她不是不知道,可是她从没想过她们会沦落至此。 本以为她们算是有所依靠,却不想这些男子是如此的短情。 她混混然望向紧闭的议事军帐。 他......是在警告她么? 警告她,她们的命运都掌握在他手中,只能依附他存在。 “冰玥,我知道我们以前不睦,可是求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救救我们。” 雪妃一等,涕泪直下,有对即将到来命运的惶恐,但更多的是未来的迷茫。 她们不是没想过一死求得解脱,可是却总是无法下狠心...... 如今求到慕冰玥身上,她们更是有说不出的难堪,可是沦为军妓,那就真的是生不如死了。 慕冰玥失神的望着远方,似乎神魂并不在此处,就在雪妃等人心生无望时,才听她幽幽开口道:“活着要比死难,蝼蚁尚且贪生,这不是你们的错,我会尽力。” 刚为慕冰玥见死不救,心生怨恨的几人,听了话顿时心生愧疚。 她的境况也只比她们好一点,她却还在安慰着她们。 雪妃热泪盈眶,哽噎着说了声谢谢。 一众感激散去,慕冰玥却还是久久无法回神。 叶灵立在她身后,漠然以对。 带着千斤沉重的脚步,慕冰玥缓缓的回到屋内,脱下身上的衣服,她缓缓的换上了那件放在屋中已经很长时间的紫色纱裙。 叶灵眼内闪过一丝异样,并未出声。 解下头上束着的银带,慕冰玥来到从他派人放进屋内,她都未曾去过的琉璃镜前。 梳妆台上整齐的摆放着从未开封过的脂粉,她对着镜中她许久没看乃至有些陌生的面容打扮起来。 女子不得出征! 他不就是想要她妥协么? 这样的命运,她早已认知,还有什么可坚持的? 在轩辕逸整装待发时,慕冰玥一身紫衣的出现在众军前。 紫衣虽然不是最尊贵,但是因轩辕逸喜欢,军中、宫内从无人感穿,慕冰玥穿着这么一身有标志性的衣服,其意昭然若揭。 一众偷看回轩辕逸的神色,却出乎意料的没有看到他的欣喜。 慕冰玥慢慢的走到紫电麒麟前,幽月的眸光对上他的。 “你就酌定朕会带上你。” 慕冰玥一语未发的收回视线。 轩辕逸瞳光一冷,他手中马鞭一扬,卷住慕冰玥,狠拉到马上。 他贴近她的耳蜗暖昧道:“若是南宫辰看到你对朕投怀送抱,不知会如何心痛?” “你会杀了他么?”马上的她,幽幽对上他冷冽的目光。 “不会。”他冷冷一笑,唇贴上她如玉的侧颜,“我会让你杀了他。” 辕逸纵马前行,不再看她。 第一百一十五章 解救失败 尘土飞扬,大军出发。复制网址访问 奈,天不作美,大漠上刮起了沙尘暴,人马难行,大军滞留。 可轩辕逸却似乎下了狠心,想立刻见到乞降的南宫辰,是以大军转官路继续赶往迷沙湾。 途行半日,又有高阳照空,马上的慕冰玥神情疲惫至极。 因走的是官路,众军正巧路过一处茶馆,轩辕逸黑瞳一扫,最后落在慕冰玥有些干裂的凌唇上。 “稍作休息。” 众军得令,都勒马停步。 邵飞当先一步去前面准备茶点。 茶馆不远处的阴凉处有数个衣衫褴褛的人在休息,慕冰玥一眼望过,竟意外的发现他们都是赤焰人,可是因为有轩辕逸在旁,她也不便多看。 茶馆还算宽敞,里面零星坐着的几位也都被先到的邵飞将军清了场,慕冰玥进去时也只有她跟轩辕逸和几位大将。 有邵飞打点过,店家很快将茶点奉上,慕冰玥一眼扫过,略微惊讶的发现竟全都是她在家时爱吃的。 压下心里异样的感觉,她不由关注起这间茶馆。 茶馆里一应俱全,老板和一名小伙计一看便是轩辕人,细细看也无什么异常。 可是她怎么心中竟有些不安呢? 慕冰玥静静敛眸。 一直暗自留意她的轩辕逸,看到她的反应不由皱了皱眉,抬眼也打量起四周。 除了茶馆外的那些路人,他也在未看出其他。 慕冰玥咬了一口香芋酥点后,蓦地睁大眼,因为她吃出香芋酥是出自怜儿之手。 她敏锐的感到轩辕逸也查出了她的异样,周遭的感觉越来越不对,她的心竟开始擂鼓般急跳起来。 一丝丝寒意从背脊渗入,恐惧袭遍全身。 就在她感到鼻间的空气都快凝固时,他们旁坐的邵飞及几个大将都突无声息的倒下了。 惊变突生,轩辕逸一把扣住惊震中的慕冰玥往外行去,可是他们没走几步,外面先时那些纳凉的赤焰人却全都亮出了武器,并一起向轩辕逸攻去。 轩辕逸这边几个没有倒下的人急忙应战,两方瞬时交手。 轩辕逸的万员精兵本来很快包围了这股人,但是不知何时周围竟又涌出了约至万人的人,两万人很快缠斗在一处,兵荒马乱中那些假扮的路人在攻击轩辕逸时,却招招攻向的是慕冰玥,一片混战中,轩辕逸因带着慕冰玥很快便捉襟见肘起来。 慕冰玥的心飞跳着,极目四望,周遭的人她还是一个不认识,不过她还是看出突然出现的这些赤焰人都是身具高强武功的人,轩辕逸的精兵队声名显赫,在外又是常年作为征战前锋,攻防兼备,武艺超群,可是在这些人面前却竟还被稳压一头。 她急促的呼吸着,心里却是乱成一团。 虽然这些围攻轩辕逸的人都是在攻击她,但她心里清楚的知道,这些都不过是障眼法,她知道只要轩辕逸放开她,她就会...... 她侧目看向他。 他也猜到了吧...... 冷煞的俊庞带着一股噬血的红光,似乎注意到她在看他,他冷笑道:“想逃走?没那么容易。” 他更紧的握着她的手。 明明感觉出这些人是想逼着他们推到茶馆,可轩辕逸还是无法摆脱他们,只能被逼着退向茶馆,就在二人接近茶馆时,异变突生,茶馆突然从中间裂开,紧接着又从里面跳出十几个男子,未发一言的便攻上了轩辕逸。 两面夹攻下,轩辕逸顿时难以应对起来,有后来的一帮加入后,所有人都同时攻向了轩辕逸。 轩辕逸的身子突然一僵,慕冰玥有感望去,却见他牵着她的左臂上已殷红一片。 “小姐......小姐......”一声娇唤从空中传来。 慕冰玥猛地抬头。 泪一瞬滑落。 是怜儿...... “小姐,我们已经派人去救夫人了,快上来。”怜儿说完从飞蓝扔下一段绸缎。 轩辕逸带着慕冰玥猛地一转身离开飞蓝的下方,但是他的身上也结结实实挨下一刀。 “小姐,那十二将我们拖延不了多久,快点啊!” 轩辕逸身子猛地一僵,手中的剑却更快的劈向周遭。 慕冰玥身子亦是一震,可是脑中却突地晃过还陷在军中的那些宫人。 她知道眼前是她最后一次机会,但她更知道,若她逃走,他只会将他的怒火发泄到她们身上。 更何况还有那三十万大将......还有无数挣扎在瘟疫边缘等待救援的赤焰百姓...... 她清楚的知道她不能走。 “小姐。” 这一回是传自人群里,慕冰玥泪眼望去,却是小六子和小顺子。 二人很快与轩辕逸对上,小顺子内力一震配合着小六子出击,轩辕逸无暇抽身时,将绸缎传给慕冰玥。 慕冰玥却没有去接,绸缎一闪而过,飞蓝上的怜儿大急,“小姐。” 此时轩辕逸却不管身前临近的尖刀,猛地将飞过慕冰玥的绸缎斩断。而他的右臂再次结结实实挨下一刀。 “你们走。”慕冰玥知道轩辕逸现在只是失利一时,只要那隐藏着的十二将脱身出来,他们就全都危险了。 可是小顺子二人那肯,“小姐,只要擒下这个狗皇帝,皇上就有救了。” 慕冰玥怔怔落泪,轩辕逸目光顿寒,“想拿我,你还得有那个命在。”话落他的剑舞的更密,但是紧抓着慕冰玥的手依旧未放。 突然慕冰玥感动地下一阵松动,一片厮杀声中,她茫然低头,却见一个人从地下杀将出来。 是轩辕逸身旁的夜将。 他一出现后,顿时接下围在轩辕逸身边围攻的大半火力。 慕冰玥知道剩下的那十一将也很快便会脱得身来,她急目看向小顺子二人,“你们快走,走啊。” “不救下小姐,我们绝不会走。”二人异口同声。 慕冰玥大急,可是未等她再说下去,那十一将已彻底脱身,插入进来。 小顺子二人哪里能敌,很快便被拿下。 手足俱颤,慕冰玥浑浑噩噩的跪在了地上,她又猛地看向天空,“走啊!” 怜儿只在飞蓝内摇头,慕冰玥痛声,“走啊!” 在魅将欲靠近飞蓝时,慕冰玥狠声厉道:“再不走,我就死在这。” 怜儿终不甘运蓝飞走,脸上泪落满面。 见主将被拿,那一万人匆匆散去,慌乱中,少数还是被擒下。 轩辕逸冷看一眼软瘫在地的慕冰玥,挥手,“把他们都带回去。” 十二将领命锁人而去。 轩辕逸半蹲下,目光冷冽的看向血色皆无的慕冰玥,“你总能给我惊喜呢!” 话中的冷意寒若鬼狱,慕冰玥牙齿不自主的打起颤,“这不是我策划的。” 心中只一想到小顺子他们即将面对的命运,她就克制不住的发颤。 “我没有打算逃走,求你放过他们。” “可是你犹豫了。” 可是你犹豫了......阴狠的话将慕冰玥猛地从混沌中拉回现实,她猛地看向他,直到此时她才看清楚他眼中密布的寒云。 泪......无声滑落。 他却头也不回的走了。 “去把她父母换个地方关好......” 邪将领命而去。 轩辕逸受伤,前往迷沙湾的事自然耽搁下来,大军就地驻扎。 三十万大军滞留一日,军粮用度便耗尽无数,邵飞这边虽都极为焦急,但轩辕逸受伤,他们自然更急这件事。 饶轩辕逸有紫金甲护体,他挨得那结结实实几剑还是深可见骨,几位大将问过军医结果后,不由对慕冰玥升起了怨恨。 可是慕冰玥眼里还那注意到这些,小顺子二人被最善逼供的噬将带走,至今生死未卜,是以军医出来后一众的反应,她都未曾看见。 “叫你呢。”邵飞捅了捅忧心似焚的慕冰玥。 慕冰玥茫然回神,顺着他的目光看回帐内,闭了闭眼,她毅然而然的走了进去。 邵飞看着慕冰玥孤绝的背影良久,喃喃叹气一声,“真不知她的心是什么长的......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进得帐内一股浓烈的酒味传来,慕冰玥抬眼望去,就见轩辕逸慵懒的躺在榻上,半睁着眼看着她。 缓缓跪至于地,她垂低了目,“求你放过他们,我发誓再也不会逃走。” “过来。”平平的声音,却带着一股让人无法言说的冷意。 眼睫微颤,慕冰玥应声走向他。 “我受伤了。”他却意外的抛给她一句话。 慕冰玥惊讶抬目,他的目光紧紧的锁着她,“我的手受伤了。” 目光缓缓移向他包扎的臂膀上,伤口已处理完毕,但从一旁拉下的染血绷带上,她还是可以想象出他是受了多重的伤,目光垂低,她的手不自禁的抓紧。 他的意思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么? 紧握的手却被他执起,放在眼前他轻轻对着上面的紫淤呵气,“是我弄伤的么?” 他的语气越是平静,她却是越紧张,正不知该如何回答时,却听他又道:“想我放过他们,除非你用这只手亲自取了南宫辰的首级。” 玉眸猛地撑大,他正噙着阴寒至极的冷笑看着她。 第一百一十六章 臣服 在她清楚的感到他眼中的寒意时,他的神情却又一瞬变了,重新变回漫不经心。 (w W W. 他的手细细摩挲着她紫淤的手,目光前所未有的温和,可他越是这样,慕冰玥便越感惊心。 “没想打南宫辰都死到临头了,却还惦记着你,当真是对你用情至深。” 似笑非笑的语气让慕冰玥生生打了个冷战,玉眸不再躲避的对上他的,“这些人不是他的,你心知肚明。” 若南宫辰拥有这股兵力,那他绝不会选择带着赤焰匆匆集结的百姓前往解救三十万焰军。 “哦!那你说这股力量是谁的势力?”黑瞳闪着不意外的光芒。 慕冰玥皱眉,心中顿起波澜。 在赤焰没发生异变时,无情曾被人扣下结交异党谋求叛变的罪名,她从未往这方面深想过,但如今突然出现的这股势力,显然不为南宫辰所有,有小顺子领头,其中意味,不做他论,可是...... 她能想到,他也能想到...... 那他还让噬将逼供做什么? 玉眸震惊的放大。 三国围攻苍穹时,是带着黑油的飞蓝越过黑邑层层防线,逼退的黑邑,而无情来自黑邑,对那的地形自然熟悉,在起战时,他又消失人前......他已猜到,拥有调动慕家庄暗下势力的月章,是她送给了他....... 他眼中的寒意一直延伸进她心里。 在他恍若死神的目光里,她的泪一瞬震落。 他慢慢吻干她颊下的泪,“敢肖想你的,朕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会将他们彻底打入地狱。 “求你,不要。”仅有的坚持,已层层被他击垮。 无情的这次盲动,已让他起了杀心,接下来慕家庄必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而依赖其存活的赤焰难民,将何以维系? 而黑油现世,不知道又会给这已千疮百孔的世界带来何等灾难。 为夺下黑油藏地,赤焰将会被彻底吞并,而他要收归赤焰,黑邑定会不甘开战,而收归的赤焰只会被推到两军阵前,局时不知又有多少亡魂葬送在这场硝烟里。 风雨飘摇的赤焰现已在经不起一点波澜。 他已让她在没有退路,也在没有选择。 她哽噎着看向他,“只要你放过他们,我会是你的。” “你本来就是我的。”他不为所动。 她深深吸气,“我会真心臣服与你,不会再有二心。” 话落一瞬,她已被他压至与案,黑瞳深深,“这次我不会在停下来。” 羽睫颤抖的闭和,他掠夺的吻如雨落下。 铠甲的动作一顿,轩辕逸猛地吸气。 低头望着撕裂又重新流血的胸前,他郁然闷气。 让军医重新包扎,只会为她带来麻烦,他只好自己包扎。 手中的白布却被她接过,他移望过去,她的羽睫上一片晶莹,低垂的玉容一片静谧。 他的心狠狠一悸,一把揽过她倾身为他包扎的身子。 她撑起一只手挡在她与伤口前,一只手还执着白布,“我已是你的。” 他听之,心下狠狠一悸,“再不会逃走?” “不会。”她抬头望向他,唇瓣轻咬,“求你放了这些人。” 他激动的神情一瞬暗了下去,“什么时候你会不再与我讲条件。” 她撑开身子重新为他包扎起来,“这是我最后一个条件。” 他执起她的下巴,对上她幽月的目光,“当真。” 她不语点头。 他摩挲着她小巧的下巴,良久后才对帐外吩咐一声,“把今天抓的人都放了。” 帐外的小兵疑问道:“都放了,现在?” “对,都放了。”轩辕逸不耐烦的回道。 小兵迟疑着走远。 收回目光的轩辕逸却发现慕冰玥在走神,他有些不高兴的道:“以后即使走神,也要为我。” 慕冰玥茫然抬头,看着他郑重其事的表情,只好点了点头。清水的眸子盈然对上他,“只要你善待赤焰百姓,冰玥的心就属于你。” 他的吻再次落下。 那次分别后,他每次想摆脱思念她的莫名情绪,都会去她宫嫔妃处,可每回与妃子亲热都,都只会留给他更大的空虚,可是如今明明她已在怀里,他却还是敢不到满足。 “告诉我,你在想什么?”问话的空间,他还是在细细的吻着她。 慕冰玥怔然睁开眼睛,在他看不见紧握至泛白的手,渗出了几缕血丝。 是她为克制自己颤抖而狠掐自己掌心的原因。 他的吻却没有等她的答案,顺着如玉的颈项,蔓延至诱人的锁骨,一路向下。 她的身子不可抑制的再次颤抖起来。 “轩辕逸......”她心慌意乱的唤着他。 他的吻应声来到她紧紧蹙起的眉间,而后与她微颤的唇纠缠在一起。 就在她害怕到极点,几乎再也克制不住自己时,他却停下了。 急促喘息着望回他,他的目光里一瞬掺杂了很多她看不见的光芒,他背过她,似在平息翻涌的欲念。 慕冰玥茫然起身,看着他紧绷至极的身子不断颤抖着。是伤口又迸裂了么? 她暗自松口气时,他却披上披风急匆匆的出去了。 叶灵随跟进帐,慕冰玥见到,犹豫问道:“那些人都放了么?” 叶灵点头不语,慕冰玥心中大石落地,她本以为他很快便会回转,谁知等到睡着了,他也没回来。 清晨等她醒转,却发现他还是在书榻睡了。 她没敢妄动,怕吵醒他。 他睡着的样子是那么的无害,任谁也看不出,他发起狠来的残暴一面。 似乎感到她注视的目光,他敏锐的惊醒,对上她微愣的目光,他竟缓缓轻笑起来,“早。” 只一夜,却像换了个人,慕冰玥惊诧与他的变化,却也赶忙回道:“早。” 他的笑容更深,“大军原地修整两日,然后赶回皇都。”看到她听后睁大的眼,他的心情更好起来。 “不过,南宫辰必须以质子的身份压居皇都。” 他边说边细细打量她的反应,还好她没有什么反应,他心情大好,“那三十万焰军,我已命人放了。” 见她露出一丝笑颜,他也高兴起来,“梳洗,传膳。” 大军修正两日后,果然开拔赶回皇都,连无情怎么将一万江湖异士带到这轩辕中腹的,似乎他都已经不放在心间。 带着重重疑问,慕冰玥跟着他一路赶回皇都,而这一路上,轩辕逸虽对她还是动手动脚,但却都没有更近一步,这更让她心中疑问重重。 军行三日,来到城镇边缘,大部队撤去,伴轩辕逸回都的只有小股精兵。 这日来到一处重镇,军士稍作休整。 一路上,慕冰玥还是见到了不少的赤焰难民,天灾战祸虽然消散,但还是看出他们无处可去。 有心想帮他们,她却不知从何处入手,慕家庄掌控在无情之手已为他忌惮,魔鬼城又在他们眼下解开一角,如今更加不可动用,她现今已再无可借之势。 让她没想到的是,来到这轩辕重镇后,赤焰的难民却越多。 看着他们苍若菜色的脸,慕冰玥在难抑制下去,“百姓只为一**命饭,若皇上真心收纳他们,他们必会心存感激。” 她深层的意思他自是明白,沉吟一瞬,“那就让他们在此修筑堤坝吧。” 此处与运河已断接,轩辕多是茫茫云海,湖泊。 “谢谢。”慕冰玥真心感激。 他的手准确无误在桌下找到她的,“你记得我的好就是。” 自那日后,他对她的态度全变了,没有逼迫,有的只是如同现在的脉脉柔情。 慕冰玥不知道他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变化,但是她还是能感出他是真的变了。 用过膳,他们下楼欲继续赶路,先前得知能留下录用的难民却都没有散去,见慕冰玥下楼来,都是一拥而上,“神女,咱们大家都谢谢神女活命之恩啊!” 一群人都纷纷给慕冰玥磕头谢恩,慕冰玥只连连叫他们起来。 在他们真挚的笑容下,慕冰玥却愧疚难当。 似乎看出她所想,轩辕逸强拉着她离开了。 剩下的一段路大多是走水路,不过轩辕逸却明显焦急起来,换船换的极快,下了船便赶紧赶去做另一艘船,若问他为何不坐飞蓝,说来可笑,原因竟是慕冰玥怎么也猜不到的恐高。 在轩辕逸的焦急赶路下,一行人很快见到了皇都外廓。 轩辕逸的心情明显变得大好起来,他看不见处的慕冰玥却忧心忡忡。 此回,不说南宫辰已被质在都,就是轩辕皇宫中也有一场战争在等着她......还有他的妃子...... 越临近前,她的心便越沉重。 她一外来亡国宠妃,在这巍峨轩宇究竟该如何自处? 可是没等她收拾好纷乱的心情,他们已来到了穹宇下。 轩辕的皇宫比赤焰奢华有过之无不及,占地不下千顷,依山傍水,珠玉宝雕,鬼斧神工,穷奢极欲。 望着这巍峨宫宇,慕冰玥不禁迷茫。 她仅剩的年余时光,却还是要在这重重宫门内度过么? 可是她还来不及理清愁思,他已带着她穿宇而过。 第一章 宫门深深 “姐姐,皇上回来了,你怎么还在这?”来人十七八岁,柳叶眉,杏花脸,玉笋手,细柳腰,金纱披身,莲花镶裙,边说边连连跺脚,“快走,跟我去太后宫里。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当今贤妃长孙静兰的妹妹长孙东菱,她与贤妃一母同胞,但长得长相性子截然不同。 若说以前的紫蔓公主是娇蛮,那她就是爱娇,只要她一撒起娇来,就是食古不化的长孙丞相都要服软,更何况爱妹妹爱到骨子里的长孙静兰。 “东菱,不可胡闹,皇上刚回来,自由很多事要跟母后说。”长孙静兰笑意不减,安抚着性子急躁的妹妹,“来陪姐姐坐会。” “还坐,皇上这回不但把那个妖女带回来了,还把她安置到麒麟殿了,你再不去,只怕皇上连姐姐长得什么样子都望了。 长孙静兰娴静端庄的面容不改,只是袖下的手却悄悄敛紧,“皇上自由他的打算,咱们做臣子的不可妄自议论。” “姐姐,你这不争不抢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改,若不是有太后照拂,那个商女都能踩到你头上了,亏得她还只是生了一个公主,若是......” 不等她在接着说,长孙静兰已是不悦打断,“东菱,皇上膝下皇嗣单薄,莫要胡说。” 东菱不服的撇嘴,刚要在辩,可是又猛地想到,姐姐不能在生养的事,她猛地收了声,观察她脸上并无伤心之色,她又不由嘀咕起来,“这次也来得是个商女,不知皇上看中了他们什么,都妖里妖气的。” 后又恨铁不成钢道:“姐姐,咱们长孙家何等尊贵,辅佐几代先皇劳苦功高,绝不可让这些宵小比了下去。” 见长孙静兰还是不为所动,她又激动起来,“姐姐,这次你决不可再忍,太后已对那个妖女十分不喜,这次又来了个妖女,你可绝不能在放任下去,起码不可站在皇上那头。” 长孙静兰身无所出,又无福生养,她依旧能得到太后青睐的原因无它,一是长孙家世代辅佐轩辕劳苦功高,二是长孙静兰为人知书达理,贤惠宽和,更何论她是被人暗害的才膝下无子,太后由此更加善待这个与世不争的贤妃。 太后多次提出让贤妃从别的妃嫔处过继一个皇子,但奈何自她失掉孩子后,满宫中就新入宫的商妃育有一女,太后本以为满宫中无人有嗣是轩辕逸怜悯贤妃才有意为之,可后来她才猛然发现,让商女怀有龙嗣才是轩辕逸有意为之,所幸那赤焰的妖女也是个无福生养的,宫里对于轩辕逸接她回来的消息才没有那么抵触。 但是人人心生不满就是。 轩辕逸的妃子除了他还是在太子时有的几位妃子外,只新添了那个号称第一美女的商女金雾璃,在轩辕逸带着慕冰玥回宫的消息传来时,太后便早与众家商议,待赤焰质子的事一定,轩辕便开始选妃。 见长孙静兰还不做声,长孙东陵不由急了,她狠狠跺了跺脚,“我去瞧瞧那个狐狸精长得什么样,先给她个下马威,叫她以后别在后宫兴风作浪。” 长孙静兰一把拉住了她,“东菱,皇上现在对她宠爱有加,你这样冒冒失失的上去,惹怒了皇上,连爹爹也是保不住你的,乖,别闹了好么?” “那我们就这么忍气吞声,任其骑到我们头上不成?”长孙东陵瞪眼。 “她才刚来,你怎么就知道她是个猖狂的人?就算她来者不善,你我又怎能强的过她,你且耐住性子,这事自由太后做主。” “都住到麒麟殿了,她还不猖狂,那个是皇帝的寝宫,太后做主?我看太后现在也是无招了。 ” “好了,你这张嘴,快收一收,不然我叫爹爹把你关起来,省得你见天惹事。”见怎么说都说不通,她只好搬出了妹妹平日最怕的。 然东菱老老实实的住了嘴,后却是眉毛一挑,“你不让我去看那个妖女,那我总能去看那个落魄皇帝吧。”说完也不等贤妃反应,一溜的跑了出去。 长孙静兰无可奈何的看着她一下跑没影,虽然看守天牢的是自己的亲兵,但是她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怕一会轩辕逸也会去那,她忙唤过丫鬟跟去。 没错,南宫辰现在就是被所在天牢里,虽然是他自己乞降为质,但因他乘坐飞蓝,是以比轩辕逸一行快乐不下数日,在轩辕逸没有回来商讨前,一众自然不敢做主,在有心想给南宫辰下马威下,自然就把他先关到了天牢里。 而太后那头没等她给慕冰玥下马威,轩辕逸却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哀家绝不同意。” “母后不同意,儿臣也无话可说,只是封妃大典半月后还是照常举行。”轩辕逸的表情也是毫不动摇。 两母子相隔数月见面,一见面家常话还没说上两句,就急转直下的布满了火药味。 “哀家不管她是不是处子之身,但她不能养育是铁一般的实事......” 未等太后说完,轩辕逸猛地截道,“贤妃不也是......” 太后一下子火了起来,“她一个亡国之女,如何能跟贤妃比......” “怎么不能比,论样貌、论智谋,她比谁都好。”轩辕逸也不甘示弱。 太后瞪眼,“皇帝知道哀家说的不是这个。” 轩辕逸冷下脸,“别以为朕不知道母后做的那些事。” 太后彻底冷下了心,她闭了闭目,“如此皇帝是执意要立她为妃了?” 她派去刺杀慕冰玥的人,不但被发现,而且还被打成了重伤,若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只怕现在已命丧黄泉。 “母后,儿臣这辈子从没求过您,这次只求您成全儿臣。”轩辕逸缓缓跪到了她膝下。 太后惊然睁眼,“皇儿,人心隔肚皮,她一个亡国宠妃,万一存有异心怎么办?” “母后,她的家人都在我手上,不会的。” “糊涂。”太后凌然不悦,“如此说来,她还是不愿。” 轩辕逸自知失言,忙补救道:“她一心惟愿侍奉菩萨,至今尚是处子身便是明证,所以入焰宫三载,她都没有心染红尘,儿臣与她在一起不过月余......” 太后连连摇头,知道自己的儿子已泥足深陷,她说再多都是无益。 “求母后成全。” 太后深深闭目,“这次你执意争战赤焰,劳民伤财,国内又遭受流瘟之苦,百姓急需休养生息,你若执意封她为妃,必回遭众族反对,未免人心浮动,你必须先在国内选妃,然后才可封其为妃。” 言下之意却是答应他封她为妃,轩辕逸心下顿时松了口气,对于太后让他在国内选妃的事,他知道除了拉拢人心外,是安定臣子的心,毕竟皇帝宠信异国亡女,多少会让他的臣子们心生怨意。 见轩辕逸没有反对,太后又道:“这次妃子中必须有聿王的女儿司空凌。” 这是他们早已商议好的事,但她没想到轩辕逸会因为慕冰玥背信弃义,聿王辗转托人找上她词里行意都表达了对轩辕逸弃约的不满,虽然轩辕如今也不惧他一个小小的聿王,但连年征战,又有流瘟泛滥的轩辕,已实力大损,对于带着众多旧部投靠来的聿王,她自是不能太过怠慢,所幸只是联姻,那司空凌也是处子之身,轩辕国到也不损失什么。 说起这个她到是想起一事。 一早便接到消息,说南宫辰的妃子除了这聿王女儿,其他后入宫的嫔妃都是完璧之身,要不是那新立的夏后育有一子,她还真当这个赤焰皇帝身有疾患呢! 不过这个慕冰玥宠冠后宫,日日与焰帝为伴,说她也是玉洁之身,她却是有些不信。 “云姑”,太后唤出身后的宫嬷,“你带人去见见那女子。” 云姑在太后身边常伴二十多年,立下领意,带人而去。 轩辕逸目光一闪,正要起身跟着去,却听太后道:“怎么,才分开这么会儿,就放心不下了?” 慕冰玥初入宫,已为太后不喜,轩辕逸左思右想下,未再敢妄动。 太后静然收目,“那赤焰旧帝南宫辰在天牢里,你想如何处置?” 新帝南宫瑞显见是想他们除之后快,但为牵制赤焰旧部,他们才不会轻易如其所愿。 ...... 慕冰玥淡然望着鱼贯而入的宫人,领头的一猜便是来自轩辕国独孤太后身边,她正暗自猜测其来意,却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悦耳笑声。 “咯咯......”伴着笑声进来的是一十七八的粉衣少女,生的琼花玉貌,笑起来唇边有一对梨涡绽开,更显娇媚,进得屋内看清慕冰玥面容的她却是一愣,而后又咯咯娇笑起来,“妹妹长得还真是美,怪不得皇上为你发兵赤焰,数月不回呢!” 边说边静静打量着慕冰玥,眼波流转,梨涡隐现。 月眸流转,观其穿戴便知来人是轩辕逸的妃子,而太后这边刚到,她便后脚赶来,看来是来者不善呢! 不过有轩辕逸留下的叶灵在,她还真不知她们要如何给她下马威。 若是想用言语挤兑她,让她不战而屈,那她还就真有点小瞧这后宫的主子了呢! 笑声不断的是轩辕逸身边的郦嫔,这麒麟殿是轩辕逸的寝宫,不得宣召一般妃子是都不敢轻进的,可奈何人家是独孤幽,也就是皇帝舅舅的女儿,在宫内也就自横行惯了,就连那唯一育有一女的商妃都是对她客气三分。 “外界传言,妹妹要比那号称第一美人的商妃还要美上百倍,姐姐原还不信,今见了妹妹,才不由信了什么是鼠眼看天,妹妹可是比商妃美上数倍啊!咯咯......” 商妃?就是那位为轩辕逸诞下龙女的妃子吧! 慕冰玥收眸,静然不语。 云姑早就听说眼前这位性情寡冷,如今暗暗观察下,却由觉她清风霁月下有一股驱之不散的淡然清寂。 浅浅的,却更加撩人心魂。 幽月的目光里,带着洞彻人心的了然,好似她们一众的反应都已被她洞破。 冰魂雪魄,当是江山失色! 第二章 羞辱 云姑上前一步,“奴婢奉太后之名,为姑娘净身更衣。 慕冰玥淡淡收回目光,对于二人的来意,她已猜出几分。 郦嫔耳听云姑的话,却丝毫没有退去的意思,只在一旁言笑晏晏的瞧着慕冰玥,叶灵叶眉清蹙,暗瞧了慕冰玥一眼。 妃子入宫都要经过层层筛选,可慕冰玥是由皇上亲自带来,程序自是不同,太后命云姑此来,虽说是补些程序,但更大的想必这位前来瞧热闹的郦嫔更是心知肚明。 慕冰玥双眉淡淡,伸开了双臂。 云姑目光一闪,亲自上前为慕冰玥解下她身上的紫色滚边绣裙。 郦嫔的目光却未有丝毫避讳的直盯着慕冰玥,唇角上翘,“这紫色是皇上最喜欢的颜色,阖宫里姐妹由此荣宠的可是独妹妹一份呢!......” 见慕冰玥目光清冷,丝毫未有动容,她郦嫔又续道:“啧啧,妹妹还真是天生尤物,先时姐姐瞧妹妹身量纤弱,本以为......却不想妹妹该有的却一点也不输人呢!......” 这话要搁在任何未出阁的女子身上,大都会羞愧的不能自己,可慕冰玥是谁? 她可是国际影星,艺术片更是不知拍了何几? 又怎会因身上无着,就会被她几句略沾荤腥的话给挤兑到。 是以,清月的脸庞上亦是不为所动。云姑暗里扫量,心下却不由叹服。 郦嫔一张巧嘴不但讨得太后欢心,满宫上下更是无人能与其争锋,却不想眼前女子不声不响,却是稳稳站居了上盘。 ‘冰肌玉骨,幽泌绝俗’,如风转云,雪裹琼苞。 解下华衣,洗尽铅华,千古红颜之下,褪去了人间最后一丝匠气。 只是肌肤间少了一层血色,显得苍白异常,若有病容,却更显其清尘绝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实在是美极清极冷极,虽生于凡尘,但一瞥一笑,一举一动,甚至是一个回眸,无一不流露出仙子气息,无一不令人陶醉。 郦嫔亦是怔怔。 慕冰玥任凭云姑一等摆弄,面上无一丝异样,眼底却无比淡漠。 郦嫔身后被特意带来‘观赏’的宫女,莫不低头,只觉那如灵泉洗涤的明月之姿,灵气逼人,圣洁光辉,莫可逼视。 郦嫔有感环顾周遭,心底的忌惮却纷涌而出,她身边的人哪个跟着她不是眼高于顶,即使是号称轩辕第一美人的商妃,她也从没放进过眼底,可如今...... 眼前的女子,却让她有一种不可言说的心悸。仿佛她汲汲营求的一切,都会被她夺走。 明亮的眼瞳暗了暗,郦嫔一瞬却又笑了起来,“相比妹妹,姐姐真有些自惭形秽呢!......姐姐入宫三载,不想一晃已是十八岁了,当真是见老了......前儿听太后说过几日宫中就要为皇上大选,局时都是些十五六正当妙龄的女子......哎!局时,真不知该如何身处了?......说起这个,姐姐竟还不知妹妹芳龄几何?” 叶灵叶眉几不可见的蹙起。 这位竟暗里编排慕冰玥老,嘲笑她年纪大了?她还真是不知轩辕逸的后宫里有这么无脑的女子,慕冰玥是何许人?怎会被她的几句闲话就弄得失了态。 数日相处下来,叶灵已是无比清楚的知道,眼前的主丝毫就没有将他们皇上放在心上过。 叶灵的一干神态皆落入云姑眼里,云姑心思一转而过,她暗暗扫向慕冰玥萃月之眸,却只觉那一双冰眸似能轻易贯穿人心。 冰月眸光淡淡落在郦嫔身上,却丝毫未见其有开口回话的打算,郦嫔神色轻怔,又绽笑容,正要说上两句,却听外间传来了轩辕逸进殿的唱报声。 唱报声刚起,一角人影已映跃在宫殿的大理石地面上,显见来人急不可耐,一众正愣神间,却只听身侧一声裂帛之音响起,众人环顾之下,才知是慕冰玥将殿内的纱帘帐扯了下来。 她披着一袭轻纱,默然站在那里。 那纱是西姣小国进贡的雪蝉纱,因薄如蝉翼,又丝丝缕缕皆绽华华如雪光彩而被世人称为雪蝉纱,一匹不下万数,稀贵至极,只有轩辕逸的寝殿才奢华的那它来制作了帐幔。 此一刻,众人一见之下心下都是大为惊愕,一是慕冰玥的突然之举,二却是被慕冰玥稀世荣光再次震慑。 满殿奢靡,慕冰玥独犹身似在月华里,周身笼罩着一层轻烟薄雾,似真似幻,实非尘世中人,除了如瀑的长发垂下,全身华彩,美玉生晕,当世莫可逼视。 她完美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冷得像冰山上的雪,让人难以靠近,和周围‘热闹’的气氛形成鲜明的对比,剥夺了全场人的目光。 应声而进的轩辕逸也是为之失神,后见那双冰瞳下隐隐显出一丝恼意,他才不得不移开了目光,一望之下却见他的寝殿里多出了许多不相干的人。 郦嫔一见轩辕逸脸色下沉,她立马巧笑着福身,“臣妾听闻皇上回宫,许久不见甚是想念,不想皇上久去未回,不知皇上进来可好?” 慕冰玥淡淡垂低眸,静静听着这位唱作俱佳的表演。 轩辕逸却未有丝毫动容,“郦嫔逾距,禁足三月。” 这下不止郦嫔,就是慕冰玥也被他的旨意惊了下。 这皇帝的寝殿虽历来嫔妃不得宣召,不能踏入,但法外终究要讲个情,何况这禁足三月实是有些过了。 谁知她望去的目光却正好被他截住,看向她的眼神似有歉意和安抚之意,慕冰玥转眸一想,才明白他是为她惩戒的她。 这下郦嫔再也笑不出来,但却也知改变不了轩辕逸的旨意,只好委委屈屈的退了出去。 “奴婢得回去给太后复命,奴婢告退。”云姑也知机告退。 轩辕逸挥了挥手,云姑知意退下。 见他的目光又落回她身上,慕冰玥不自在的垂低了头,可是满殿中也没有个换衣遮挡的屏风,她也只能这么僵着。 “我去换身衣服,你也换身衣服,一会我带你去个地方。”说完已是自行离开。 见他走远,慕冰玥才放下心来,赶紧换起衣服。 她的心里却不住的猜测他要带她去哪里。 他刚从太后那里回来,显见不是要带她去见她,而他口中说的又是地方,想来是这宫中的某一奇异处,思定慕冰玥不由慢慢的换起了衣服。 轩辕皇宫 死牢 长孙东菱自长孙静兰那里出来后便直奔关押南宫辰的死牢而去,看守牢狱的都是长孙一族的族亲,死牢虽是重地,但能让当过丞相都莫可奈何的人,这些狱卒兵将又怎能抵挡得住,一番讨价还价后,长孙东陵硬是闯了进去。 这仿佛是一个被世界遗忘角落,一墙之隔,墙外明媚灿烂,牢里却酸臭腐霉,对比鲜明。夹杂着糜烂腐朽的味道弥漫了整个地牢,在这枯寂幽深的走道里,长孙东陵心里突然莫名的恐惧起来,牢内某一处突然一阵叮当作响,随即伴着响起的是一声无可言状的渗人笑声,犹如唤醒了沉睡经年的冤魂厉鬼,尖尖的,低低的却刺痛人的鼓膜.长孙东菱一惊之下,更是暗暗懊悔自己不该一个人贸贸然闯了进来。 可以至半路,断无退回去的道理,她强打起胆子,慢慢的跟着狱头往前行去。 常年不见天日的地牢里,连空气都是浑浊凝滞的,地上到处是霉黑的血迹。 四处滴水的声音更是让这阴冷潮湿的地牢变得有些阴森恐怖,昏暗的光线让长孙东陵看不清任何东西,潮湿的地板黏黏的,散发着阵阵让人止呕的气味,就在长孙东陵心里也有些开始发毛时,狱头终于示意到了。 长孙东菱举目望去,一处有别于其他木栏的石室静静的伫立眼前。 密不透风的石室内只有一个直尺见方的小天窗,其余的什么都没有,接着石窗外透出的些许光线,她悄悄的打量着侧面向天窗,仰望着窗外光线的他。 凌然冰冷的俊秀脸孔,眉心几不可见的轻蹙着。一身白色轻轻点缀着竹叶的锦衣,在几线清辉下更衬得他的身姿淡静若雪山之颠的青松, 这样的他让长孙东陵心底泛起了不知名的莫名情绪,“你就是南宫辰?” 南宫辰却并没有回答,身子亦是未曾动过。 长孙东陵一见,气哼哼的嘟起了嘴,“已经成了我皇阶下之囚,还有什么资格在这摆你的皇帝架子。” 慕冰玥换好衣服出来,却见他已换了一身黑色帝服,一只金龙腾飞与胸前,一股凌云霸气已缓缓散布开来。 她的心莫名一紧,若是观景,他断断不会打扮的这般隆重。 终于还是来了么? 尽管心中早已做过无数建设,可这一刻来临,她的心还是不可控制的抽痛起来。 自南宫辰自请为质换三十万焰军之时起,慕冰玥就知道会有今日,她知道以轩辕逸的脾气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也不会轻易的放下芥蒂。 黄沙渺茫茫,白骨积荒野。 这样的场景再也不能发生。 他自请为质时便已知晓今日将要遭受的情状,他为了赤焰臣民的活路而放下自身,她亦是,今日不论有多难,他和她都只能闭眼走下去。 第三章 天牢 “头,不好了,皇上来了。一名狱卒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 狱头一听,顿时也跟着慌张了起来,“这皇上才回宫,怎么这么快就来这了?......哎呀!小祖宗,您怎么还在这?快跟我出去。” “头,来不及了,眼见就到跟前了。”狱卒连连跺脚。 “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狱头一听更慌。 “哼!慌什么?一会皇上来了,我去说就是。”长孙东陵嘴角一撇,很是不屑。 说到底皇上是她姐夫,不过是来看看囚犯,还不至于不给她姐姐母家人这个面子。 “哎呦!小祖宗,您就别添乱了......”狱卒神色铁青。 这可是死牢,说是被皇上知道他擅自放了人进来,她这个千金小姐是没事,他这差事可就是丢了,说不好脑袋也得丢了。 眼神无意扫过一角,狱头顿时有了主意,“小祖宗,您快藏到那麦秸堆后面,先躲一下。” 狱头说的是南宫辰囚牢对面的牢房,因犯大罪的少,犯了罪的隔了不久也都问了罪,所以这死牢虽建的阔气,但却人烟稀少,南宫辰又身份特殊,所以他住的地方都是特意挑的没人的地。 所以狱头指的那间牢房并无人住,房里也早就堆满了高高的麦秸。 长孙东陵一眼扫去,眉头顿时蹙了起来,“那么脏,我才不去。” “哎呦喂!我的小祖宗哎!”她不肯,可让狱头犯了难,耳听着传报声近,他是再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伸手就开始把长孙东陵往里推。 左右是个死,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哎呀!你别推呀!我说......” “小祖宗,你快进去吧,悄悄地别出声,算奴才求你了。”狱头边说边向她连连磕头。 长孙东陵一见他的可怜样,也不再嚷嚷,“算了算了,别磕了,我进去就是。”说着捏着一个帕子堵住鼻子,勉勉强强的钻到了麦秸后。 慕冰玥面无表情的的看着眼前有着层层守卫的监牢,尽管袖中的手已握的死紧,可是她的面上却不得不保持镇定,因为她知道他一直在观察着她的反应。 她知道,此刻她越对他在意,他便只会越恨他。 外面阳光普照,地牢里却十分昏暗,只有两边几盏油灯闪着惨白的光。 整个地牢内都是一片死寂,若同活死人墓般,一点响动生息也无,而死气仿佛把光也阻隔了似的,即使有灯照路,里面还是彷如地府般阴气森森。 慕冰玥无声的攥紧手,指甲深深的陷进手里,此刻的场景仿若回放,让她想起妹妹小诺在地府里受尽千般折磨。 她的一时慌神,却让他立时察觉,他站定脚步不再往前走。 慕冰玥立马回神,有些惊惶的看向他。 “入秋了,虽是近午可这牢里难免会有些凉,来披上披风。”轩辕逸神色却无丝毫异样,笑着从侍卫手中拿过他的披风为慕冰玥披上。 一丝暖意传来,慕冰玥才蓦地发觉,她的身子原来一直在打着颤。 “放心,我不会让你杀了他。”脸上笑意未见,他缓缓摊开她紧攥的手,举至唇边轻轻地往上呵着气,“只怕那样,你会日日自责,内疚而死。” 慕冰玥心口重重压着的大石因他的话立被移去,放松下来,浑身肌肉亦是一阵酸麻,她才知她刚才绷得有多紧。 见她放松心神,轩辕逸似是满意一笑,也未放开她的手,直接拉着她往前行去。 一阵冰澈异香荡漾而来,一直背手而立的南宫辰蓦地转回身,双瞳直直的望着地牢石墙的尽头。 躲在麦秸处的长孙东陵见到大为疑惑,不由更加凝神听着外间的动静,不过却只听到狱头带着狱卒往外走的声音。 约过了数息,石墙尽头才慢慢显出两人身影。 南宫辰的目光瞬间缩成一线,落在了两人交握的手上。 眸中光华抿灭,他的唇边牵起了一抹令人心碎的笑。 长孙东陵愣愣的看着,后听见往这边而来的脚步声,她不敢再偷看下去,忙将自己藏到更深处。 轩辕逸带着慕冰玥缓缓在牢前站定,两人目光瞬间对上,只慕冰玥目光低垂,一时三人俱是无语。 良久后,轩辕逸率先打破沉默,“一别三载,焰皇可好?” “成王败寇,今日落与你手,要杀要刮,悉听尊便。”一丝客气也无,南宫辰说完漠然而立,似乎对什么已都不再在意。 轩辕逸脸上笑意不改,看回神情淡漠的慕冰玥,“说起来爱妃与焰皇还是故识,不知爱妃对此可有想法?” 慕冰玥猛地看回他,而后下意识想看南宫辰,可下一瞬意识到什么的她硬是制止住了自己的冲动。 她的目光虽从他身上只稍离少许,可轩辕逸哪里不知,他的神情顿时冷了下来。 感觉出他的怒意,慕冰玥下意识握紧了手,可下一瞬却才猛然醒悟到自己的手还在他掌里。 轩辕逸的眼底瞬间射出一道犀利寒芒,瞳仁深处愈发显得黝黑深邃。 慕冰玥战战而栗,久不见他开口,才猛然想起他是在等她回答。 慕冰玥的连番失态大大的引起了轩辕逸的不满,他神色微愠的盯着她,瞳仁深处一片冰芒。 看出他眼中的杀意,慕冰玥心下顿颤,她低回眼眸,“后宫不得干政。” 握着她的手蓦地收紧,紧的如同铁箍,慕冰玥在不敢在抬头。 “怎么说焰皇也是爱妃的故识,怎么现在都不敢看他呢?”轩辕逸笑声如常,只是眼里的寒意慌若冰原。 自三人见面,慕冰玥的眼神却丝毫未落在南宫辰处。 捷羽微颤,慕冰玥无声望回脸色晦暗的轩辕逸,而后咬了咬唇向右移去。 那落寞的消影她虽未关注,但早已印进心底,此刻为轩辕逸胁迫,她只好移注目光。 目光一触即回,那萧索的孤影却一瞬触痛了她的心。 “怎么爱妃竟是心疼了?朕又没苛待焰皇。” “够了。”墨冰黑瞳定定的盯住他冒火的瞳仁。 “你与他相处三载,不,是两载,不论怎么说到底还是有些情谊在。”轩辕逸却丝毫不肯放,他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原来销石铄金的不是三尺宝剑,而是女子的似水柔情,爱妃不知,你对他的不忍,却是伤朕心的一把利剑呢!” “你到底想怎样?”慕冰玥冷目看向他。 轩辕逸的神情更是冷若寒冰,他一语未发的望着她。 “你要是个男人,就不要把你我之间的恩怨加注在她身上。”南宫辰终是忍不下去。 “我当然是男人,不比你美人在怀却甘愿做个柳下惠。”轩辕逸立刻反唇相讥。 南宫辰脸色霎时苍白下去,慕冰玥余光望到,心中羞愧的移开了目光。 可是她移开的目光却无意中与藏身在麦垛后的长孙东陵对了个正着。 慕冰玥惊怔的睁大眼睛,轩辕逸有感望去,立时大喝道:“谁?出来。” 眼见藏不下去,长孙东陵挪挪蹭蹭的走了出来。 墨冰的黑瞳却一瞬惊睁的更大,慕冰玥双唇哆嗦的看着站出来的长孙东陵。 见是长孙东陵,轩辕逸放松防备后,眉头却一瞬蹙紧。 今日存心带慕冰玥前来羞辱南宫辰,他一心只挂在她的反应上,竟未留意周遭。 一想到刚才的对话都被长孙东陵听了去,在一想到她喋喋不休的告诉丞相后,那些大臣们日后的沸议,轩辕逸心底就更加不悦起来。 回头见慕冰玥神情更为惊恐时,轩辕逸心中疑惑却立时安抚道:“她是贤妃的妹妹。” 慕冰玥怔怔收回目光,手摁向如同针扎般的额头,她急促的喘息急声,人却毫无征兆的昏了过去。 轩辕逸大为惊诧,长孙东陵亦是大惊,南宫辰神情焦灼,“她素有心疾,牢内空气混浊,你快带她出去。” 轩辕逸恼怒的看了他一眼,却立马抱了慕冰玥离开了。 见轩辕逸抱着慕冰玥从牢里出来,所有的狱兵都被吓了一跳,在见到跟在两人身后的长孙东陵,狱头直接吓得瘫到地上。 待到外面的开阔地,轩辕逸狠狠掐了慕冰玥的人中,慕冰玥才幽幽醒转过来。 她一一扫过眼前的人,最后目光锁在了长孙东陵身上。 慕冰玥脑中一片混乱,在见到此人那刻,关于她的记忆如潮涌来,一些承载不知名图片的浮板也都开始迅速归位。 站在她眼前的人,却是天界的龙女,西海龙王的三公主。 她刚才不敢看南宫辰,也是因为脑子里突然多出的那些不知名片段,虽然没有串联起来,但她心底已是隐隐不安许久,如今见到片段中的另一人活生生站在她跟前,怎能不叫她惊吓。 好像她所惧怕的那些不好的事,终是来了。 轩辕逸神色不渝的看着慕冰玥,心里却怀疑慕冰玥是装病,借以让南宫辰逃脱羞辱。 目光从长孙东陵身上缓缓收回,慢慢移向他,见他目光黑沉,她猜出他心中所想,但今日她却不想在费力应对,“我很累,我想休息一下。” 第四章 海啸前兆 慕冰玥的话让轩辕逸更加不悦,一边的守卫战战栗栗,只长孙东陵好奇的望着轩辕逸怀里的慕冰玥。 出来本想寻南宫辰晦气,没想到自己却憋了一肚子气。 一想到慕冰玥先时看南宫辰不忍的神色,轩辕逸就一口闷气憋在胸口,吞不下,也吐不出。 午膳还早,他也不愿回麒麟殿,索性携了慕冰玥奔了观景阁而去,那里风景相宜,最是能让人舒心解怀,而那也是他三年来最常光顾的地方。 一旁的守卫狱卒见轩辕逸走远,一个个悬着的心这才狠狠落下。 长孙东陵见他抱着慕冰玥走远,心底也是微松了口气,虽是不惧他,但到底理亏,回去少不得还要禁足,可是没高兴一会,她又不悦起来,原因无他,是见那女子被她一吓轩辕逸一颗心便都扑在她身上的缘故。 她的姐姐在宫里地位虽然是最高的,但到底是看在她家族的面子上,可一个诞下龙女的商女刚封了妃,这又来一个,观轩辕逸对其的态度,她难免不为宫里的姐姐担心。 观景阁就在麒麟殿旁,高有数丈,比轩辕逸召见大臣处理政务的皇极殿还高,阁楼虽建制的小,里面却五脏俱全,应有尽有。 要说阁内略显突兀的,当属那几只雕。其中有两只大的,个头约有半人高,慕冰玥虽未细看,也知那两只必是一公一母,不说两雕身下刚刚长出些许羽绒的小雕,单是它们之间的回护之意也可让人睨出端倪,只是不知为何它们一家都显得有些焦躁。 一见轩辕逸进来,那只大雕竟是扑棱着翅膀上前狠狠的啄了轩辕逸几下,饶是轩辕逸反应快可肩膀上还是狠狠挨了几下。 轩辕逸心中本就不快,这下更是惹怒了他,他抄起一边摆置的缠金弓,便要射向那只大雕,那只大雕反应也是够快,嗤棱一下飞出了观景阁,而那只被慕冰玥猜是母雕的大雕霎时发出凄厉的尖叫,尖锐刺耳之极,轩辕逸左右摆着架势,空中那只大雕也左右盘旋着与其遥相对峙,母雕的尖叫更是大有不停之势,最后连小雕们都尖嚷着插了进来,轩辕逸终是不堪其扰,挫败的扔掉了弓,而那只大雕还是没有从空中飞下来,依旧盘旋着,不是发出一声声莫名的悲鸣。 轩辕逸扔掉弓,见慕冰玥神思有些恍惚的看着那只跑掉的雕,眉峰顿时又皱了起来。 今日本是想在她面前挫一挫南宫辰的锐气,却不成想他自己惹回一肚子闲气,而说起这两只大雕乃是成年之后被他捕到的,野性是有些难驯,本来驯养的牲畜都是自小训导的为上佳,可这两只大雕却来历非常,那时他只捕到了这只母雕,回程时这只公雕却一路不离不弃的跟了来,让他颇觉神奇,后来他就把母雕以锁链困束在这观景阁,而那大雕虽是自由身却也困守在这观景阁内,后来他西下出征,未曾想短短时间它们竟还繁育了后代。 这要搁以往,他定是高兴非常,可今日这只大雕着实让他丢脸。 慕冰玥目光从那只大雕身上收回,看向阁内被铁链缚住的母雕,只见它脚下有着几块细碎的尖石,而束缚它的锁链上有着道道似被尖石撩刮的痕迹,一看便知是那公雕为救母雕所致。 她的目光淡淡落下,知道现在她跟他说什么都没用,只怕还会引起他其他的想法。 轩辕逸看似目光未落在她身上,可她的一举一动他何曾落看过,稍加留意便知其想法,尤其是她推测他的想法,一想到这个,他就不由气闷。 想他堂堂轩辕皇帝,呼风唤雨,想要什么便有什么,可到她这里,好似他什么做什么有什么都是不应该。 两人心思各异,皆都未开口。 空中那只大雕犹自在空中盘旋,时不时的悲啼几声,后来慕冰玥只见一只飞蓝向这边飞来,而那只大雕似也发现了,盘旋着追逐上去,而轩辕逸目光也移了过去,起先慕冰玥以为是军事奏报,可是那只飞蓝从大雕的魔爪逃生后,却掠向了飞烟袅袅的一处宫殿去。 虽早已入秋,但各宫各殿还没有到烧炭取暖的奢侈地步,所以慕冰玥猜测那处是御膳房,而轩辕逸后来的表情也坐实了她的想法。 那只大雕从飞蓝上呼啸而过,打了个圈又呼啸着飞回来,似是觉得没了危险,扑棱着翅膀飞了进来。 那些小雕见着大雕进来兴奋异常,尤其是见着大雕脚下的大鱼更是焦急的扑棱着稚嫩的小翅膀。 慕冰玥一眼扫过,人从椅子上是一下惊起,墨冰的黑瞳盛满惊惧,轩辕逸疑惑看去,只听她道:“是我忽略了,是我忽略了......” 轩辕逸正要问,却见她双眼灼灼的望向了自己,他一下皱起了眉,只觉她的目光里俱是惊恐,瞳仁也是前所未见的扩大,显见其心中惊惧。 “轩辕逸......海啸......来了.......”一句话说完,她的眼睛仍是睁的大大的,显见她仍是六神无主中。 听她说完,轩辕逸的耳膜霎时是咚咚作响。 轩辕国依海而建,国民十分之六七都是居于海岛之上,若说他们最怕什么,那绝非是他国百万雄师,而是这最令人心惧的海啸天难。 轩辕逸的先祖在位时,轩辕国更是多江难,要非如此,别说后来的苍穹,就是赤焰也早被其拿下,只在轩辕逸先父在位的近些年才稍减须臾。 谈及江海天难,人人皆是色变。 轩辕逸的脸色也是前所未有的难堪,隐在暗处的叶灵一众更是双目圆睁。 跟在慕冰玥身边数日,他们已是深知慕冰玥绝不会拿此等大事来开玩笑,而且发生的第二次疫疾也是她一语断言,他们才得知元凶为何,所以当下他们都冲了出来,心惊的等着慕冰玥接下来的话。 慕冰玥之所以说是她忽略了,是因为对于发生的流瘟,她只推出了其一,却忽略了其二,在往大了说,她是忽略了其根源。 每朝每代兵戈迭起时都会伴有疫症发生,初时她也以为是兵多人密,卫生条件不好所致,可份属两样的瘟疫在同一时段,而且是不分地段发生,实乃少见。 虽说大灾之后必有大疫,但一瘟未平一瘟又起,却也仅见。可这两样放在海底地震上便可说通的多,这样的海底地震,通常地面上只会有些微震感,所以世人多是不察,但其次生灾害却极多,不说首当其冲引发的海啸,就是气候失常引发的细菌流瘟便是仅次于山崩海啸的第二大杀手。 虽说都是海啸过后才会蔓行流瘟,但这海底地震通常是由海底板块与板块之间相互挤压碰撞,造成的板块边沿及板块内部错动与破裂,所以初期的震荡错动通常不为世人所察,但其海下淹埋的一些强烈致病性微生物也就是细菌,会通过略过海风气旋流回与大气层间,加之两军作战时又正是梅雨时节,而大漠之地又是这世上最气候无常的一处,赤焰大军一路急进,气候失常,人神不调,染上瘟疫也就在情理之中。 但是疫情如此的多发,说明海底地震并未过去,而且有加大之势,可以说这次的海底地壳移动触发了一个地震群。 而慕冰玥之所以敢下如此论断,便是因为那只大雕叼回之物。 众人顺着她的视线望向那只长有一人高的大鱼,只见那只大鱼体亮为银,腹鳍红色,桨状,除了长得比寻常海鱼大数倍外,他们一时也不觉有何异处。 “这是皇带鱼,通常栖息在海平面下八百米到两千米的地方,因常于地震前后出现,又名地震鱼。”因慕冰玥在女影星里的知名度最高,而她又是有名的慈善家,所以遇到这类提醒民众的安全常识的影片,她受邀出演的机会最多,而这地震鱼她尤为记忆深刻,除了它硕大的体型外,便是其比人类高科技还勘准的预知能力。 当然飞禽走兽在这方面都比人类具有先天能力,但是这条地震鱼的出现,只告诉了慕冰玥深海里正发生着震荡。 但是结合起刚才这两只大雕的异常躁动,她才有了这个大胆推测。 而且这皇带鱼生活在深及八百米米以下的深海中,只有每年十一月中旬,才是皇带鱼交配繁殖的季节,只有到这个时候,皇带鱼才会从四面八方聚集到海岛附近进行繁殖,除此之外来到海面的皇带鱼都是生病或者将死的,可这条皇带鱼在被这只大雕叼来时犹自是挣扎着的。 一众神色迷茫,这条鱼他们确实不识,但能预测地震的鱼,他们还是闻所未闻。 慕冰玥解释几句后,人也从最初的震惊中缓过神,她一一看过一众,最后视线落在了将信将疑的轩辕逸身上。 莫说是他,就是她怕也会在这初听此等讯息时也是这般反应,可是海啸先期波谷已致,后期波峰会很快抵达,留给他们安排部署的时间已是不多。 第五章 预警 海啸冲击波不同于一般的海浪,其波长很大,因此波谷登陆后,要隔开相当一段时间,波峰才能抵达。 海啸在海洋的传播速度大约每小时五百到一千公里,而相邻两个浪头的距离也可能远达五百到一千公里,所以快则一二十分钟,慢则数小时,后期的波峰便会抵达大陆,到时两波叠加,威力会更盛先时,而破坏力也是前期数倍。 而慕冰玥之所以认为海啸的先期波谷已达,便是根据被其冲上岸的地震鱼。 看出众人的疑惑,慕冰玥也不在多去解释,时间紧迫,她只能用事实说话,“若不信,可叫刚才运送食材的人来此询问。” 邪将收到轩辕逸的示意,领命而去。 慕冰玥思索了下,“此处可有井?” 轩辕逸略一沉吟,“我带你去。” 事关重大,一众都不敢马虎,皆跟了上去。 众人来到一处距离御膳房不远的井旁,慕冰玥顺着众人留出的空隙靠近前,双目移下,只见井内视线所及空空如也。 迦得到示意上前,放下水桶,约放入二十米井绳,才听到触及到水面,待打将上来,众人一看却是混浊泛着异味的污水。 民间有歌谣: 井水是个宝,地震有前兆。 无雨泉水浑,天干井水冒。 水位升降大,翻花冒气泡。 有的变颜色,有的变味道。 直到了这一刻,众人才稍许信了慕冰玥的话,而此时前往送食材的宫人也被带了来。 不等他行礼,慕冰玥开口直问道:“今日海滩上可有异常情况?” 那运送食材的侍卫匆匆被邪将提了来,心中本就惶惶,这下更是被问的发蒙,他双唇哆嗦着,“异常情况?”心中转过无数个念头,可脑中就是一片空白。 “你来去时,海水是涨潮还是退潮?”慕冰玥心中焦躁但还是徐徐引导着。 此时若是拿不出令人信服的佐证,只怕这些古人难以信她。 “回姑娘话,说起这个还真有些奇怪,这还没到傍晚,潮便退了下去,而且海面上还留有大量的鱼虾,茫茫的一片,卑职是专门留在海岸为宫中主子们寻找珍奇海鲜的,乍见了许多从未见过的鱼鲜,所以今日以小鱼缸善养着亲自送去了御膳房,未曾想那老御厨活了五十来岁,却也有很多没见到过......” 那名宫侍一打开话匣,便滔滔不绝起来,可一众却没有心思在听下去。 轩辕逸眉色沉沉,“宣丞相及六部尚书觐见。” 魅将应声而去。 “去,传信预警各处。”轩辕逸此话便是信了七八分。 轩辕逸话落,十二将只余邪将和叶灵二人留下,其他都纷纷赶往各处。 “不知这海啸会何时抵达,威力是几何?”这次是叶灵发问,而这也是轩辕逸一众的心声。 慕冰玥亦眉色沉沉,这便要看震中距了,可他们并没有勘测数据可依,这一项便也只能看天意了。 上天眷顾便有几个时辰,上天若是无情,那便只是眨眼的功夫。 见慕冰玥未回答,叶灵心中便有了答案,而此时一众心中都是沉甸甸的。 慕冰玥望向轩辕逸,冰瞳内含着一丝莫名情绪,让轩辕逸看得疑惑。 现在已到了非常时刻,情势也不容乐观,为了数万条生命,她也只能将她一直藏匿着不敢示人的最后一物拿出。 “轩辕逸,我要你答应我,若是我解了这次的危机,我所用之物,日后你决不可用于战事。” ‘洪流激湍,人力难施’,自古来突发的海难人们都只有避之为上策,可听慕冰玥之言,是有法可解眼前危机,众人当下大惊,可见慕冰玥郑重其事,他们不由按下突突狂跳的心,耐心听其接下来的话。 轩辕逸亦是大为震撼,“你说,只要解了眼前危机,我都应允你。” 还未等慕冰玥在开口,丞相带着一众官员赶至。 原来一众官员一早便得知轩辕逸于今日圣驾回銮的消息,所以早早便在宫门外候着,那魅将刚踏出宫门,便遇到了一旁等候的他们。 司马翰也在其列。 得闻轩辕逸有急事宣召,一众大臣更是急步赶来,待见到慕冰玥立于轩辕逸身旁时,一众的神色不由变化起来。 一些官员更是猜测着轩辕逸如此着急的诏他们来,是否跟眼前女子有关。非是魅将未告之他们详情,而是他至今也觉匪夷所思,与其云里雾里解释不通,多费唇舌,倒不如领了来让慕冰玥自行解释,所以一众大臣尚不知发生了何事。 观一众神色,轩辕逸便知魅将没有告诉他们,“可能会有海啸登陆。” 他的话尚有余地,可仍是在一众官员心上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众人惊慌失措间,仍抓住了那句‘可能’。 要说海啸,依海而建的轩辕国从未少见,可哪回都是在发生后才得到消息,而这个‘可能’便是将时间界定在了海啸发生前,一众惊心间却更疑这个‘可能’。 轩辕国自先皇登基后,虽也有洪涝发生,但海难却少有,四海升平了三十余年,他们实是不知这种猜测是出自哪里。 而司马翰的目光径自钉在了慕冰玥身上,非是他想给她带高帽,而是他只觉这话是出自她口。 多次暗里交锋,他偶有取胜,但最后这次莫名落败于她手,她在他心中的地位已是提高到了一个别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而另一个回过神的,丞相长孙陌立马道:“皇上何出此言?”非是他疑心,实是这件事太过重大,更攸关民生社稷,他如何能不多问一嘴。 不待轩辕逸作答,慕冰玥直接截道:“皇上可有沙盘?” 时间无多,她的计划尚未成型,尚需根据地形决断,与其耗时间在这诸多解释,不若先合众人之力,一起想个万全之策。 丞相神色一敛,但却未在开口。 “跟朕来。”轩辕逸只一沉吟,便带着慕冰玥往皇极殿方向行去,众大臣一见神色更比先时慌张,“皇上万万不可啊!”虽不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可历代就没有女子可以踏入朝政殿的,更何论还是一异国女子。 慕冰玥口中的沙盘便是古代的军事地图,用泥石雕塑而成,能形象地显示作战地区的地形,表示敌我阵地组成。皇帝及朝中文臣武将常用以研究地形、敌情及作战方案的,而皇极殿中的沙盘更是比作战将领的还要全面,有着己方兵力部署及外围各处防御,轻易不能露与人前,否则有覆国之祸,所以也难怪这些老臣会大惊失色。 虽不知她有何用意,但他相信她。 轩辕逸脚步未停,众大臣在后面一力劝阻,到是将先时的海难之言抛之脑后。 慕冰玥紧跟而上,后吩咐一边的叶灵,“将刚才那人带上,还有命人将他运来的鱼也带到皇极殿。” 叶灵目光一闪,神情略有踌躇,不过只一息便应命而去。 观群情激动的众大臣,慕冰玥知道要想在海难来前说服他们只怕相当困难,不过轩辕逸已信了七八成,只要她想法把跟着来的司马翰拿下,这事也就差不多了。 路上慕冰玥也没闲着,问向后面仍苦心劝谏的众大臣,“众位大人都是轩辕国的中流砥柱,不说学富五车,却也是饱读诗书,不知众位大人博览史书可知这海啸前后都有何异兆?” 长孙陌腿脚虽慢,脑子却快,知道劝阻不得轩辕逸,便将心思放在了海啸一事上,听得此言他立刻将心中想法说了出来,“一是海水异常的暴退或暴涨,二是离海岸不远的浅海区,海面突然变成白色,三是位于浅海区的船只突然剧烈地上下颠簸,四是突然从海上传来异常的巨大响声,其他的还有大批鱼虾等在浅滩出现。” 都说轩辕的丞相虚怀若谷,时常将民生放与心间,看来他的学识也不愧为六部之首。 慕冰玥心底暗赞一句,好在他为人尚不算迂腐,因她是女子而不屑与回应她的话,“你为皇上采补鱼鲜,这几条今日你可见过哪几条?” 那采办食材的宫侍为人极为机灵,慕冰玥话落,他便立刻知道是在问他,于是紧忙回道:“卑职晨起便一直在海边,涨潮时并未见任何异常,可离午时尚早海水却忽然迅速褪落,而且还露出了从来没有见过天日的海底,鱼虾蟹贝更是在海滩上留下无数,至于海水的颜色,卑职虽未多加留意,但现今想来却白于往日,不过卑职并未感到船只有所颠晃,也未曾听到什么异常巨响。”这里他自称卑职,却也有拿不准慕冰玥身份的缘故,但是有轩辕逸在,他如此自称也并无太大过错。 听到这慕冰玥不由稍减忧心,没有听到异响,想来那浪峰还据此尚远,不过能看到海水暴退,证明此处距离震中也是最近的,别处发生海啸的机会也会相对减少。 “在那些遗留在岸的鱼里,你可识出有深海鱼?” 宫侍立马接道:“却有好些深海鱼,卑职不才却也识得出三四样。” “可是鱼躯破裂,大多死亡?”慕冰玥在问。 深海鱼绝不会自己游到海面,只可能被海啸等异常海洋活动的巨大暗流卷上浅海。一旦突然到了浅海或海滩,深海鱼便会出现内部血管破裂、胃翻出、眼睛突出眼眶外等明显特征,并很快死亡,而这不但长孙陌知道,司马翰也是知道。 “正是。”宫侍立刻回道,并不失时机的为自己颂上一笔,“不过卑职都是挑了活的送来。” 第六章 分洪 既然此人都是挑的活的送来,那她到是不好拿着比较什么了,不过此人说的已证实她的话,想来那些大臣也该信几分。 快到皇极殿前一位大臣才醒过神来, “皇上,若真是如此,咱们也该快些传讯各地立刻避难才是啊!” 说话的这位是户部尚书,田方,人长得比较接地气,四五十岁的年纪,留了个中规中矩的小山胡,他一说完其他人也醒悟过来,可是仍有一人仍保持着戒心,这人便是吏部尚书,胡有理。 别看他人已是风烛残年,可眼神却锐利的不像话,“田大人好糊涂,此事尚未有实证,你便如此急进,万一是有人故布疑阵,企图在宫中大乱无人看守时,救下赤焰余孽呢?到那时岂不让我轩辕国沦为四方笑柄。”尤其是慕冰玥提出去看沙盘,这就更让他起疑。 话音之中便是猜出此事是慕冰玥提出的,而且更怀疑她别有用心。 工部尚书陈守沉思一下,道:“是呀!即使有些深海鱼来到此处也不足以说明什么,现在虽距十一月中旬的海鱼繁殖季节只有几日,但天气晴暖,就是提前几日也未可知。” 在这里并没有专门的水利部门,户部管田地,而堤坝,水渠隶属工部。 慕冰玥与一众的话,陈守已是在心中过了无数遍,让他唯一有些解不了的只有那海潮莫名暴退。 慕冰玥敛眉,这些明显征兆他们一个个都持怀疑态度,那海水回流,细菌衍生,大气层只怕更与他们讲不通。 “皇上可否去派人去看御马间及一些观苑动物的情况......还有蚂蚁。”思来想去她也只能用这些动物的异样来说服他们了。 由始至终慕冰玥都没有为他们解疑,而轩辕逸也没有对众大臣的疑惑稍加解释,不过轩辕逸到是最想知道司马翰的想法,而司马翰自来后却未对此事置一评语,眼见快到正殿,而众大臣神色明显比先时焦灼,他遂问向他道:“司马大人对此事有何想法?” 司马翰眼神幽深,闻言略一停顿,道:“回皇上,微臣倒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只要部署周当,即使这件事失策,也不会损失什么,到是一旦此事为真,那可就是我国大难了。” 司马翰一语中的,众大臣心中也通透起来,若是疑心慕冰玥另有企图,他们大可在有异动时便先一步将南宫辰斩杀就是,虽说此事未有确信,局时会闹得人心惶惶,但总归比数万百姓命丧黄泉的好。 心中在一番对比后,众臣虽还是不相信慕冰玥,但已定下心来开始想应对之策。 轩辕逸观一众神色便知他们想法,不过他还是派了邪将去探看慕冰玥所说之事。 众人很快来到皇极殿,不过也只轩辕逸不会再更改主意,所以一众互相看了看,都未在开口。 慕冰玥只去过赤焰宣政殿一次,而轩辕逸的皇极殿目测看去就要比赤焰的宣正殿大数倍,进得殿内里面的装饰布置也是比赤焰的奢华上数倍。 不愧是皇家最尊贵的地方,富丽堂皇自不必说,威严肃穆中更显皇家威仪。 一路大老远走来,因心中有事慕冰玥刚还不觉得累,现在在殿中静站下来,她竟隐隐有不支之感。 进得屋内,轩辕逸就直领着去了放沙盘的偏殿,而邪将与叶灵腿脚更快,他们才进殿,慕冰玥也只将沙盘看了大概,他们就回来了。 叶灵虽也是女子,但有慕冰玥为先例,那些个守殿的守卫就也没拦着,而邪将一路施展轻功已是将慕冰玥所嘱咐的探了分明,而那些探得的情况也是他这么火速赶回来的原因。 叶灵带回的大鱼缸里并未在有地震鱼,慕冰玥略有些失望,早知道就将那鱼从那只大雕嘴下救下了,不过她转念再一想,地震鱼在那世也是少见,在这里怕就是拿出来也不会有人识得,而鱼缸里的其他深海鱼虽是奄奄一息可却仍在缸内拼命挣扎着,鱼眼瞪得贼大,惊恐至极。,那些个大臣看了,到是惹起了些莫名情绪。 这时邪将也上前将他看到的情况说与一众,“禀皇上,卑职去御马间,却惊然发现那些御马都焦躁异常,不肯进食不说还时时发出凄厉嘶鸣,观赏苑里的那些个鸟兽也是如此,而那蚂蚁竟是团团麻麻的离开巢穴在搬家。” 他一说完,众臣沉思的表情俱是变了,万物有灵,人虽为首,但却也有触之不到的领域,飞禽走兽即这般躁动,实是说明大灾已临,即便事有偏颇,但仍让他们无法不再警醒了。 长孙陌急忙道:“皇上,事不宜迟,皇上和太后娘娘应及早避难才是。”好在有飞蓝这个神物,不然他早失了态硬拽着轩辕逸走人了。 “不妨,朕已命人去示警各处,太后那也早有了安排。”轩辕逸说完看向了慕冰玥。 司马翰目光一闪,他知她的能力与他不分轩轾,却实难想出她有可抵御天灾的能力,可眼下就算她有滔天的本事,时间上也是无多呀! 可是皇上只做了安排却无撤退之意,这分明在说她已有了应对之法,“慕姑娘可有应对之策?” 一众熟知司马翰脾性,他向来不做妄语,但凡开口都是一针见血,既如此问,便是看出什么了。 可灭天海啸能提前预知已是不易,凭她一小女子,她还能有通天彻地之能,仅凭一己之力就力挽狂澜不成? 一众对司马翰所说的面上虽未有任何表示,然心里却是极为不屑的。 慕冰玥并未留意周遭人的情绪变化,实际上她现在的心理压力极大,她的想法虽好,但若付诸实际,她也只有六七分的把握,毕竟江海之力,她一凡人,时间又如此仓促,若真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她还真有些不自信呢。 可是那么多宣传安全常识的公益广告也不是白拍的,人们忽略大自然的警示与很多本该避过灾难却未能避过,而致事后悔恨,实也难让人不叹惋。 工部尚书陈守却仍有些不以为然,轩辕国都所处之地虽临近广海,但国都与海尚有一山之隔,就算那外三层的堤坝挡不住海浪汹涌,左不过从山旁溢灌些海水浸淹些房舍农田而已 ,哪里用得着皇帝举宫挪移到安全地带? “皇上,国都外围的几处水坝于今年年后早已修缮,任它海浪侵扰,也是能将它抵御在国都外,断不会蔓延到皇城下。” 皇都四面环山,而与海相隔的山是石岗山,石岗山外与海相连近处自建都起便建了三层堤坝,用以抵御海水侵犯,只是近三十年海上升平,堤围也就失了保养,现今已是积弊日深,绝大多数堤围都受海浪风日侵袭变得日益矮小单薄,根本不能抵御较大的洪水,而这个众人心中也是有些数的。 近些年沿岸海水虽扩了不下数里的地盘,但也一直安分守己,而皇都外围的这四座守护山,虽近些年时常暴发山洪,但皇城外早已建了诸多堤坝,一些地方虽任饱受洪涝之灾,但留下的淤泥更为来年增及沃土,轩辕国底深厚,倒也损失不了什么。 陈守没提外海相连的那三层的堤坝,慕冰玥与一众言之凿凿,他不愿去辩驳那些话的真假,也不想深究这次海啸的威势,但皇城外的这些水坝可都是他亲任部下监工完成的,就算发生海啸,海水蔓延到这里,威力也是减至大半,将其抵御在皇城外围,这个信心他还是有的,更何况这么多年来内地与外海又都是相安无事,任其也掀不起什么大浪来。 听音知微,长孙陌立下便通晓了陈守的意思,可他可无法做到跟他一样的大方,轩辕国久战之下,国力已大不如从前,在加之这两次的瘟疫,粮食虽说还不算入不敷出,但却也在难积攒下来,山洪抵御不住,左不过明年国内过得紧吧些,可要是海水漫进来,那可就全成了盐渍地,那是几年都不能在生产的,亏得他陈守是工部尚书,一品大臣,却连这些老弱妇孺皆知的事也不知道。 农业生产直接影响军食、民用与军事上的胜败,与一国安危更是大有关联,他却拿来如此儿戏,当真可恶! 到了这里长孙陌的脸色已是变得难堪,虽不信眼前女子有法解眼前危机,但即司马翰问,他少不得要听她一句,行不行的通的,众人也都不是摆设。 而在场中的都是官中翘楚,那个不是心思通透的,是以陈守的话都被一众默契的无视了。 “众位大人饱览群书,应知以人治河,不若以河治河。”时间紧迫,慕冰玥虽然着急,但也知司马翰一众尚不信她,这若搁在往时,也算不得什么,可一会若是诸多疑问阻扰,那她可就不是多费唇舌的事了,“夫河性急,借其性而役其力......为今之计只有分洪。” 既然上天向她示警,那她就不得不做万全的准备,也不得不往最坏里打算,海口于此虽窄,但海水漂疾汹涌,沿岸沙土松散,实难垒堰,且合拢无期,与海口筑坝的计策,第一个便被她放弃。 而那人口中的‘水坝于今年年后早已修缮’的话,只怕也是大有水分,轩辕今年战事尤多,修筑的堤围怕也只是对一些堤围加高培厚扩大,根本缺乏全面规划,更无可能应付的下比洪涝更凶猛的海啸。 “分洪?”众人惊疑。是字面的意思?一时众人都怀疑是听差了。 “对,分洪。”慕冰玥给了他们肯定的答案,她的方法有三成可行,但临时爆轰出来的堤坝,只怕难以抵挡海啸一击之力,但若分流而下,那便多了两成把握。 她来到沙盘前用手指示意比划着道:“我有一物,可将洪水引到这,还有这,而峡谷这处可移平谷尾的这座山断流,并不会殃及下游。” 慕冰玥所指之处,一处是距海岸极近但早已枯竭多年的河谷,而另一处是围绕在皇城山外长几十里上宽下窄的川字型山陵峡谷。 而这回陈守已是在也压制不下,他脸显嘲讽,大为失态的大笑了三声,“哈哈哈!简直是痴人说梦,你当自己是谁,还能移山倒海不成?” 第七章 移山倒海上 既然上天向她示警,那她就不得不做万全的准备,也不得不往最坏里打算,海口于此虽窄,但海水漂疾汹涌,沿岸沙土松散,实难垒堰,且合拢无期,与海口筑坝的计策,第一个便被她放弃。 而那人口中的‘水坝于今年年后早已修缮’的话,只怕也是大有水分,轩辕今年战事尤多,修筑的堤围怕也只是对一些堤围加高培厚扩大,根本缺乏全面规划,更无可能应付的下比洪涝更凶猛的海啸。 “分洪?”众人惊疑。是字面的意思?一时众人都怀疑是听差了。 “对,分洪。”慕冰玥给了他们肯定的答案,她的方法有三成可行,但临时爆轰出来的堤坝,只怕难以抵挡海啸一击之力,但若分流而下,那便多了两成把握。 她来到沙盘前用手指示意比划着道:“我有一物,可将洪水引到这,还有这,而峡谷这处可移平谷尾的这座山断流,并不会殃及下游。” 慕冰玥所指之处,一处是距海岸极近但早已枯竭多年的河谷,而另一处是围绕在皇城山外长几十里上宽下窄的川字型山陵峡谷。 而这回陈守已是在也压制不下,他脸显嘲讽,大为失态的嗤哼了三声,“哼哼哼!简直是痴人说梦,你当自己是谁,还能移山倒海不成?” 慕冰玥默然不语,其实看到这副沙盘,有关轩辕沿岸的地势她胸中已全然有谱,而接下来的成败,除了天意外,便只剩人和了。 “皇上,现在时间无多,我列个单子,请皇上派人按单子所说的先前去部署,然后我在与众位大人解释,等到诸位大人疑惑尽消后,在请皇上下令行动。 陈守又一次被**裸的无视了,而且这次更彻底。 辕逸直接准了,虽不知她究竟有何打算,但他还是选择相信她。 轩辕逸示意邪将备纸磨墨,慕冰玥慢步来到御案前,这若搁在以往,这些个大臣定要炸了锅,天子权案,岂能容他人指手画脚,可非常时刻,便要行非常之策,众人一路观望下来,心里已知事已定局,所以一众都是未出声,当然这里要刨除那位陈守大人。 在一众静声的大臣里,只有陈守大人的脸色堪比五彩调盘,一息一个样。 四大发明之一的火药,以前又被称为黑火药,以硝酸钾、硫磺、木炭粉末混合而成。 慕冰玥拍戏时,常会有爆破戏,虽十分危险的戏份中,她的那份都会用替身,但早没出名时,她也无此殊荣,好在她过目不忘,在刚出道时为能与剧组的各方人士混的脸熟,她都是投其所好的选择话题聊,而那位道具师也有心想解她的恐惧心理,这些拍戏用的各种烟雾弹、炸弹等,威力、比例和注意事项都曾与她详说过,慕冰玥倒没想到今日她还能有在用上的时候。 “这些个物品单放尚还可以,但若将其三者混合,威力绝对不可小觑,混合时必须在我所写的规定安全范围外,不然轻者可致耳聋、内脏损伤,重者可直接致人死亡。” 轩辕逸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前,轩辕多海岛,岛上蚁虫泛滥,硫磺有杀虫之效,自是多产,她需的量虽有些多、但也不是凑不到,而另一种木炭粉自也不必多说,最后这土硝,不过是治病和冶金之物,轩辕国也多的是......但这三样混合,便能......向陈守所说,‘移山倒海不成?’ 轩辕逸满心疑惑,思及慕冰玥先时让他允诺,不拿她解危机之物用做战事,那时她神色万分凝重又千般忧虑,让他深知接下来的事绝不简单,可如今,着实让他困惑。 “这土硝在赤焰也许是个稀罕物,但在我轩辕国遍地都是,而这硫磺、木炭粉更是无甚奇处,将这三样混合便能移山倒海?慕姑娘所说未免也太耸人听闻了!” 这回发难的是兵部尚书戚威,他人长的到跟他的官职不大相称,身量消瘦不说,个子也只是比寻常女子高一点点,但他那细小眼睛却令人望而生畏,好像钢锥一般地刺人,凡是碰到他目光的人们,都会感到他那般无所畏惧、毫不留情的兽野般的劲头儿, 由始至终他慕冰玥都未听他开过口,可见这会是真的按耐不住了,“大人可听过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炽焚?人不可貌相,海水亦难斗量,大人莫被一叶障目。”慕冰玥专注于笔下,丝毫未抬头。 土硝在那世称之为硝酸钾,当时的阿拉伯人称它为"中国雪",而波斯人称它为"中国盐"。人们多用硝治病、冶金和做玻璃。 硝性竖而硫性横,有直击和爆击两说,直击者消九而硫一,爆击者消七而硫三。比例不同,概念亦是截然不同,而这是道具师着重跟她说的。 只是这里没有快速可燃的引爆装置,她也只能寄望这些古人的箭术。 站在飞蓝内,已火箭引爆,当是可行。 戚威大气,敢笑他鼠目寸光?戚威有心想将面子找补回来,尤其是被一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说教,他更是觉脸面无光,可他一时竟找不出什么可辩驳她的话,而这更让他生气。 检查一遍,未见不妥后,慕冰玥才将纸条递给轩辕逸,“皇上务必传谕下去,一切必须按纸上所写运作,决不可行差踏错一步。” 见轩辕逸有些迟疑,慕冰玥叹道:“现只是让人备齐所需之物,在运到指定地点,若局时弃之不用,只要不射出最后一箭便可。” 在那冰澈的眸光下,轩辕逸未在迟疑,递给了邪将,“传谕下去,务必按纸上所写运作,否则提头来见。” 将拱手接过,立下退出殿外。 这些个物虽不稀奇,但难在需求数量大,不过已都吩咐下去,剩下的她也只能等待,只是时间紧迫,她仍要争分夺秒,毕竟要说动这些大臣,还是要颇费一番功夫的。 不过说的再多,不若以实服人,让他们见识过火药的威力,也许他们就不会诸多意见了。 慕冰玥提笔又写了一个单子,之后交给轩辕逸,“若大家心有存疑,可先实验一番。” 这里每一双尖锐、精明的眼睛都带着一丝审度和讽刺。一边在观察她、分析她,一边又同时在判断,结论。 与其浪费时间纠结她能不能,倒不如做给他们看。 最后列的单子里份量她已尽量写得少,但为求效果震慑的住这些人,她并不敢压得太低,“要选择一处空旷无人之处。”慕冰玥末了仍郑重交代了一句。 叶灵授意接过轩辕逸手中的字条,听到这向慕冰玥点头示意了一下才走了。 慕冰玥回到沙盘前,“众位大人可知每逢夏秋雨季,轩辕便会山洪暴发,多涝灾?” 这里属工部是最有发言权的,可这回多话的工部尚书陈守,却罕有的沉默了。 慕冰玥环视一遭,见都无意开口,才道:“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她一句话未说完,已有一些人的目光亮了起来,其实这个理谁都懂,但是他们心中还以为慕冰玥是想讲些什么深奥的大道理呢! “......皇城位于鱼鹰山的南麓余脉,东、西、北三面地势较高,南面地势低洼,自然积水而多洪涝了。” “胡诌。”陈守怒瞪圆目,“ 始建皇城时,先人便已将江海之虞考虑在内,分明是东、南、西三面地势较高,北面地势低洼。” “月亮尚有阴晴圆缺,大人岂不闻地也有改道之说?”慕冰玥虽未因他愤懑的态度着恼,但也有些不堪其扰,此人话多人也讨嫌,时不时的蹦跶出来,她的思路都快被他搅乱了,说不得她要压一压他无理也要搅三分的气性了,“都说威不足则多怒,信不足而多言,大人可不要两头都占了。” 不等陈守在爆出些难听的话,轩辕逸则直接命他闭了嘴。 耳根终于清静下来,慕冰玥思路也清晰起来,“此处山陵峡谷百年前也是河流淤聚,而这干枯的河谷几十年前也是鱼虾遍池,司马大人我说的可对?” 慕冰玥直接拿了他做百事百科,司马翰在这些人中威望最高,为节省时间她直接拿了他下叉子。 众目灼灼中,司马翰还是无奈的点头落实了她的话。 “江湖枯竭,除了人为采用,便只剩水位下降可致,山陵峡谷在皇城东侧,百年前还是鱼虾翻腾之地,而六十年后便有西侧干涸河谷积流成河,众位大人就没深想过么?” 这些并非慕冰玥胡诌,昔日赤焰多旱灾,她着实是在这方面下过功夫,只是当时国力难济,又多战乱,开渠设坝,工程浩大,又取水源困难,她的计划自然就没成施。 而这里的水源难取,便是指的轩辕,两国多嫌隙,赤焰哪有机会挖墙脚? “深海地震与陆岸地震都是一样,都是板块错动,隆起或分裂挤压,而岩层中蕴蓄的水便会跟着改向、渗透,在冲刷出出路。”慕冰玥也不想这时给他们做科普,但是为着后面的话,她也不得不先铺垫上两句。 第八章 移山倒海中 <font color="#0000">手机阅读 “因为出水口外河床高积,每遇暴雨之时,不仅围内积水无法排出,且从山上倾斜的洪水反会倒流逆灌而入,更使水位抬高,淹浸农舍庄稼,而至洪涝之灾日见加重。 慕冰玥见一众终于露出赞同之色,便加快了语速,“洪涝过后,淤泥会无形加厚受灾之地的地高,而来年山洪之水便会则比其低洼之地泻下,而这也是各地县轮番受灾而不会在受灾之后在重复受灾的原因。” 到了这里众人明面上不说,心里却已对慕冰玥之话大为认可了。 只是轩辕逸的神色却让人有些颇为看不透,看似平静,里面却如泛滥之江海般汹涌翻腾,只一深入便让人有目眩之感。 慕冰玥更是有些莫名心惊,眼神不再敢与其多有接触。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天动地的轰炸声,好比晴天霹雳,裂声隆隆,刺耳之极,而地面亦是一阵晃颤。 殿内一众俱是大惊,待震感消退,被委派此事的宫卫飞速进得殿来,只见他俊朗的面孔上仍有惊悸之色,显见被刚才的雷霆之击震得未回过神来。 “发生了什么事?”长孙陌焦急询问。 那位宫卫定了定神,急忙回道:“回大人,卑职按照叶姑娘拿来的纸上所施......地面上突然炸出一个三十几米的圆坑,深有十米之多......”他似是不知如何形容,最后也只能简短将结果说出。 众人大震! 陈守更是倒吸了一口气,司马翰脸色亦是数变。 而此番震动,更是将凤巢宫的人纷纷惊动出来。 独孤太后不等外面探消息的人回来,便领着人浩浩荡荡的奔向了声音起源地,而在半路上才遇到了前去打探消息的宫卫,她急声问,“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回禀太后,是皇上命人在跑马场试验什么,却不想炸出了一个鱼池大小的圆坑。” “什么?”独孤太后美目大睁,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而后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皇上呢?” 云姑立马回道:“还在皇极殿内与众大臣商讨对策。” “还有什么可商讨的?”独孤太后急了,“你去传话给皇上,让皇上到这来见哀家。” 宫卫领命而去。 “云姑,听说郦丫头被皇上罚了,你亲自去传哀家的旨,让她赶紧出来与咱们一同去避难。” 云姑迟疑着未走,“禀太后......先时探卫来报,说皇上在皇极殿中正在与众位大臣......和那名那女子商讨应对之策,说是要分道泄洪......想来便是要借刚才弄出动静那物的威力了。” 太后脸色大变,疾走的步伐慢慢停了下来。 “......奴婢也觉得不可思议,先时侍卫来报时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奴婢命他回去打探清楚,所以才未禀报,可是刚才的动静,怕是皇上他们已有了决断......”云姑话语间仍存犹疑。 皇极殿 一众大臣的心神还未平复,司马翰电目射向慕冰玥,心中却已翻江倒海。 他不明白,慕冰玥有如此利器为何不愿早拿出来,如果她早拿出来,也许现在他们就要易地而处了。 司马翰目光中闪烁着什么,慕冰玥如何不知,可轩辕逸放注在她身上似有千斤重的光影就已让她分身乏术,她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在顾忌他的那些想法。 刻不容缓,她必须加快进程,“众位大人可还有疑问?” 如果按她所说的在旧谷陈陵间以此物铺陈,当可以把海水引入昔日沟壑,借以平定此次海患。 一众心间同时认可了此计。 观一众神色,慕冰玥知道她成功了,可还未等她催促,陈守却又窜出来蹦跶,“姑娘之计或许可成,不过却要另择他路了。” 说着来到沙盘前,指着那条川字型的山陵道:“此处是龙兴之地,轩辕龙脉。尾处,也就是姑娘欲炸平以截海水的山陵,不巧正是皇上的帝陵,不说龙兴之地乃我轩辕发源之地,单说那地宫中仙居的数代先人,便是不可侵犯的所在。” 本以为陈守又要长篇大论些不妥的阻扰之词,却未想他会提出这么一档事。 其实在慕冰玥指出那处时,一些大臣便已想到此事,不过那时觉得慕冰玥所说之事不切实际,所以他们也就未上纲上线,可到这会被陈守指出,一众到真不知该如何办了。 想来到这会那些个被慕冰玥列出单子的物件,早已被摆到了各处要点,就等一声令下了。 一面是祖宗百年基业传承,一面是数万臣民的生命,孰轻孰重,一时众人还真有些拎不清了。 慕冰玥当然知道那处所在是什么,可若要在朝夕间说服这些守着千古教条的朽臣,信什么民贵君轻社稷次之的话,只怕她还真没有这个能力。 她望回了轩辕逸,在她解说和与众大臣对峙的过程中,他大多是沉默的,以气势压制着他这些肱骨大臣也只是她一时策略,最终的选择权,她知道还是在他手里。 暗如黑夜的魔瞳泛着莫名光影,轩辕逸灼灼的盯着慕冰玥,似未有开口的打算。 众人神色莫名,丞相见此上前道:“皇上,事不宜迟,当早下决断啊!” 陈守亦不甘落后,“皇上,事关国运、江山基业,万万不可草率啊!” 一些政见素有分歧的大臣顿时分成两派,在偏殿吵嚷起来。 这边争得不可开交,那边太后那却是炸了锅。 一听轩辕逸这边被慕冰玥蹿腾着商量炸帝陵拦截水患,太后就火气大起,一路急轿的往这边赶。 皇宫这边乱成一锅粥,宫外有一人听了却急匆匆赶去凑热闹,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轩辕逸的损友螭王的独子轩辕流星世子。 此人只比轩辕逸小一岁,长得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一双星星乱闪的**眼不知迷倒了多少大臣千金。 轩辕流星与他父亲的脾性大相径庭,一向哪里有热闹哪里钻,这不一听说轩辕逸回到皇宫,还将迷得他四处开战的祸水红颜安排到了麒麟殿,而那些大臣集结进宫,他便知道有热闹可看,不顾身边侍卫拦阻便直赶皇宫。 “世子,这会还是不要去皇宫的好,那些大臣都憋着一股气的要讨伐皇上,咱们这会去不是讨人嫌么?”侍卫骑马在一旁苦劝,“王爷回来听了不高兴,世子爷少不得要禁足的。” 轩辕先皇一脉都被逝去的轩皇屠杀殆尽,这位螭王不过是皇族旁支,之所以封了亲王,不过是先皇怕自己身后留下不容异己,屠杀兄弟的骂名,虽说那些被杀的皇子都是罪有应得,但到底会为世人诟病,所以才抬了这位名声不显,不求金玉重重贵,但求儿孙个个贤的贤良王爷。 说起这位螭王,就不得不提他重感情的一面,螭王只有一位王妃,而且极为爱护,未免家人卷入朝政漩涡,便向先皇提出了去看守皇陵。 螭王虽是皇族旁支,但到底是皇孙贵胄,自小也是锦衣玉食的,皇陵不说是最缺油水的差事,就是名字上也是不好听的去处,可偏人家为了家人去了,还一待就是十几个春秋。 可是费尽心思养育成人的独子,却像上天跟螭王开的最大的一个玩笑,风流多情不说,还一向哪里有热闹哪里钻。 侍卫见权阻无用,也只得垂头丧气的跟在后面。 慕冰玥抚了抚发胀的眉心,这些大臣不愧是轩辕逸的左膀右臂,分庭抗礼,辩论了半天是一方也未见劣势。 “皇上,先派人去将河谷那处布置好吧。”她不想妥协,尤其是这档口,可这些古人极为封建,更何况这是真的抄人祖坟,也难免群情激奋些,让她此次意外的是长孙陌这一回站到了她这面。 若不是这位百官楷模鼎力支持着,只怕根本不会有人出头支持她的举措。 司马翰当然是站在她的对立面,还有那位礼部尚书,而这些大臣中至今还未有表态的就剩吏部尚书胡有理了。 时间真的是无多了。 轩辕逸扫过对峙不下的众臣,知道一时半刻是分不出结果的,他挥手示意了一下,殿内嘈杂的声音也停了下来,“传旨,河谷那边按计划进行。” 事关国运及皇族威严,他不得不谨慎。 而那边急匆匆赶去皇极殿制止轩辕逸炸陵的独孤太后,却遇上了被炸伤的叶灵。 叶灵本奉命去跑马场试验,可她心中总有些对慕冰玥的话不以为然,所以在操作时未站在慕冰玥指定的爆炸安全范围外,本以为有护体真气不会有什么意外的她是着着实实被爆炸的气浪打到,饶是有真气护体,她的五脏六腑还是错位般的受了重伤,耳朵更是嗡鸣不断,所以她先时才未回去复命。 若不是有古方秘药,只怕她现在连走回皇极殿的力气都没有,两方不期遇上,被太后问及原因,叶灵只好如实以告。 太后听后罕有的沉默一瞬,而后却是更焦急的催促凤撵急行。 第九章 移山倒海下 <font color="#0000">手机阅读 传令兵走后,大臣们还是各抒己见,争较不下。 其实这样的事,慕冰玥也知道是在为难这些古代人,就好比炸掉**广场般,实在难以在须臾间做出决断,可是现在情况已是迫在眉睫,海啸随时会抵达,留给他们的时间着实是不多了。 争论了半天还是争辩不出个结果,那些反对炸掉皇陵的大臣,找上了慕冰玥,“既然此物可将路岸削低,引水灌入旧昔河谷,那为何还要再炸皇陵,若是怕水患流多,只肖将河谷延长也就是了。” “以火药炸低岸势,虽可引水灌入河谷,但是以火药临时炸出的土坝,只怕不堪海水一击之力,只有将海水洪力分释两道,才有可能抵御住海水的急流。”这些慕冰玥也是深入考虑过的。 定向爆破筑坝法可致低谷沿岸形成坝的基础土石方,但是海水湍急,面域又广,若是单道泄洪,不说临时筑建的那些堤坝的抵御力,就是海水的张面也远远超过峡口路岸一倍的宽度,到时铺天盖地的涌入海水,谁也不敢保证海水就按照他们铺就的路线走。 其实这些一力抗争的人......心底还是不信她吧! 毕竟轩辕风平浪静了几十年,大的水患在这一代几乎绝迹。可是不知为何,她心中总隐隐感到这次是上天对她预警,容不得她忽视......或者是小觑。 这边决定不下来,那便不能炸低皇陵入口地势,而这无疑拖延了很多进程,若是此时海啸登陆,一切也就晚了。 如果有此时有去探讯的人回来就好了,也好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形。 这些食古大臣油盐不进起来,即便是大公无私的长孙陌也是莫可奈何,观慕冰玥晦暗的脸色,他也知她的立场不能让她太过急进,不然这些大臣绝对会逼着她拿赤焰降民的命做赌注。 天灾**,人非神仙,谁能语出决断。 其实他心里有何尝不存着侥幸,若是情况不至那么危急,是断断不能炸了帝陵的,可要真的是灭天灾难,那皇上日后即使征下了天下,只怕也要万世背着这千古罪名了,而这也是他心中挣扎一番后,最后决定帮助慕冰玥的原因。 可是叫他没想到的是,这帮食古不化的老臣,这般难缠。 这一众争得脸红脖子粗的人里,除了神色不显的胡有理外,另一位未曾开口的便是轩辕逸了,慕冰玥知道这个缺口还得从他这打开,可是现在她实在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若说不支持她,这会也就不会任这些大臣犟个你死我活的,可要是支持,都到了这一会了,他却丝毫都没有表态。 慕冰玥按下纷乱的心思,想了想她还是将茅口对准了争论的最愤然的陈守身上,“大人,龙兴之地可否解为龙泽之地?” 陈守未曾想这时候慕冰玥会请教他,而且还是客客气气的,不过慕冰玥淡淡的神色却更让他起疑,仿佛她要拿人开刀时都会如此作态,心底一丝不妙的念头跑过,陈守的面上筑起了满满的防备,“勉强可做此解。” “那龙泽的泽字又有何解?” “润泽万物、恩惠万民、君王赐给臣民恩泽都可做解。”这回不止陈守搞不懂慕冰玥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另一众也都困惑不解,不过陈守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泽可是水聚汇处,水草丛杂之地?”慕冰玥再问。 到此处,陈守脸上的戒色更甚。 “龙泽之地,龙兴之地,龙字又有何解?” 陈守脸色一黑,下意识看了下轩辕逸,未见他表态只好回道:“皇帝、天子。” “皇帝,天之子,真龙天子,龙行云布雨,泽润生民,龙兴之地亦龙泽之地,乃真龙栖息之所,而现在龙搁旱地岂不违背常理?”慕冰玥又看向司马翰,“大人也知道皇陵昔年也曾是鱼虾满池之所,所以现在迎水灌入也是无碍。” 既然他们引经据典,那她就只能跟着他们‘咬文嚼字’。 现在只要引水灌入,那后面的事情发展便也由不得他们了。 到时情况危急,想来他们也只能‘顺应天意’了。 慕冰玥语下之意,身为人精中的人精的他们又如何不知,可昔年皇陵那处却是水渊,这是不争的事实,刚才慕冰玥只提引水而入,丝毫未提炸平皇陵的事,可明摆着这是她为求先期去做部署的缓兵之计,可是现在他们竟一时也找不到推脱之词了。 明知道慕冰玥推他出来是做挡箭牌,而这些理由听起来都牵强之极,可他还不得不应着,难以反驳,司马翰心中的抑郁要比被慕冰玥扯出来做大旗的陈守还要来的多。 “皇上既然如此,不若请钦天监占卜一下,而后再做论断。”与其无休无止的争论下去不得章程,不若问一下天意。礼部尚书有些不耐的说道。 “钦天监连是否有天灾降临都不知,问他何用?”戚薇的语气要比他的眼神还坚硬。 而在这时滔天的巨浪已向这座国内最繁华的城市席卷而来。 在殿中还在辩论不休时,一个传令小兵坐着飞蓝呼啸而至。 小兵神色惊慌连滚带爬的进入殿内,“禀皇上,海面上突然卷起百尺骇浪冲垮第二道堤坝了。” 百尺...... 殿内众人惊的齐齐倒吸口气,有史以来海啸最高者不过几十丈,五十已是极限,如今......却有百丈高...... 这无疑是灭顶之灾...... 陈守的脸色变得要比慕冰玥还要苍白,他一直是质疑的最高声,如今她的话得到证实,他心中除了惊骇更多的却是恐惧、懊悔。 传讯兵才离开不久,要比海啸早一刻赶到地点只怕是......难了...... 慕冰玥脱力的坐到了椅子上。 “皇上,现在当务之急是尽快撤离啊!”骤听此讯,即便是以睿智、理智著称的司马翰也是忍不住的冒出冷汗。 而殿中唯一神色不改的轩辕逸却挥手制住了他的话头,黑眸闪着冷静,“命人点燃烽火,在传讯帝陵那边点燃黑火药。” 司马翰目光顿时一亮,烽火在国都陷入危机时才可点燃,若是两处守将会意,决断动手,那轩辕就有救了! 想到此处,他目光复杂的望向了轩辕逸,素来他自诩才高过世,他也一向对轩辕逸的一些政见不以为然,可是刚才他却在大难临头时,任自己陷进混乱中,而他......一直对他们的争论是冷眼旁观的吧! 司马翰此刻甚至想到轩辕逸是故意的一直未表态,他心中想必是跟他们一样心中存着犹疑,而这件事若真没有慕冰玥所说的那么严重,而他们却武断的炸了帝陵,只怕到时即便是轩辕逸以帝位相胁也绝难以保全慕冰玥。 而这......才是他最先考虑的吧! 守卫领旨而去,轩辕逸看回脸色发白的慕冰玥,“准备撤离。” 众臣面色愧然,可是如今他们心中即便有在多懊悔,也都于事无补了,听到轩辕逸的话,他们都心带愧疚的准备退下,可是在这时东面帝陵那方却传来了惊天裂响,而在这隆隆裂响声中,轩辕殿内亦开始地震般晃动。 那声霹雳震响好像拉起了地雷的导火索,而紧接着是一连串的轰天震响。 “将军,这是什么动静?” “是帝陵那头,他们行动了。”面色黝黑的将领遥望着冒起团团黑烟东方,“传令下去,点然黑火药。” “......可是将军咱们还没有接到圣旨呢?” “连帝陵都炸了,想必情况严重,螭王素来谨慎,他定是得到了什么讯息......快去布置,出了事本将担着。” ...... 裂天震响不断,殿上众臣本是大惊,后听出是帝陵那边传出的响动,竟齐齐松了一口气。 陈守更是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这时谁也没去纠正他的失态,事实上他们这会都想坐到地上,好好的喘口气。 东方轰响不断,大殿在一阵震荡中摇晃,而西方河谷那边也应着众人心声,终传出了擎天裂响。 一众心绪大起大落,紧绷的神经得以放松。 慕冰玥却没有这些大臣这么‘乐观’。 百尺高的海啸,即便是她也只知道一次,那次海啸不仅夺去了三十万人的生命,让数百万人无家可归,海啸后的瘟疫更是硬生生杀死了十几万人......这样的灭天浩劫,即便是科技发达,通讯迅捷的现世都无法逃脱他的魔爪,更何况是如今这么落后的时代,即使他们得到预警,可这些紧急部署的粗糙泄洪路线,她根本不知道能否抵挡住百尺骇浪的雷霆一击。 更何况现在她还不知道海啸能否在两边部署好后才抵陆,先前传令小兵说海啸越过了第二道防线,而海啸远远快于汽艇,即使有第三道防线阻滞一下,只怕也比飞蓝的脚程慢不过刻中。 第十章 惊天巨啸 <font color="#0000">手机阅读 ......而这两方的对峙不出意外,须臾便应有结果了...... 慕冰玥沉沉闭目,眉头紧锁。 司马翰从慕冰玥紧绷的眉眼缓缓扫过,眉峰几不可见的蹙起,轩辕逸神色平静如常,不过仍下旨准备撤离事宜。 大堤溃决,随后海水涌起的百丈长水墙呼啸着扑上岸来,剧烈的震动还未停,巨浪便呼啸着以摧枯拉朽之势越过海岸线,迅猛地向岸边城市袭来,沿岸的村庄眨眼消失在滔天巨浪中。 从海上传来的如同暴风雨般的轰响声,仿佛重锤一般狠狠的砸击着众人的心脏。 是生,是死,也只是在这一瞬间了。 皇城外围筑建的那些堤坝,在铺天盖地的海水下一息湮没,毫无还击之力,逃到高山处的人们心惊肉跳的看着这条滔天巨舌以压倒性的力量肆意的摧毁着地表的一切。 面对大自然的威力,似乎人间所有的一切都不堪一击。 快到皇极殿前的独孤太后先是被一连串的惊天震响吓得六魂无主,心神未整的她紧接下来便被轰鸣的海浪声震住,她的脸色惨白,美目一片惊惧。她双唇颤抖着吩咐身边侍卫,“快进殿让皇上出来。” 在卸掉海舌的冲击之力后,那些山崩飞石后临时垒筑的那些高达十多米的堆石坝终于派上了用场,海水在冲垮皇城外围的所有堤坝后在临时轰垒起的碎土方石坝处渐渐分成了两路,海啸掀起的狂涛骇浪仿佛蛇的芯子一般,岔分两支倒灌入低洼倾斜的两边呼啸着向河谷和山陵漫去。 呼啸的海水如千军万马般轰隆着从皇城外缘擦过,声势浩大的轰天裂响在耳边经久传响,耳鼓嗡鸣。大殿上山地间的臣民双股战战,惨无人色。 隆隆咆哮的海浪在众人的祈祷声中,擦着皇城的边缘奔驰着冲进了为它设好的牢笼,数以万计的百姓终得以获救。 在慕冰玥的期盼声中,川字山陵尾处名唤紫云山那座帝陵,炸去山头而滚落成堆的围坝成功的将海水截击在围坝内,下游臣民幸运的不用在受海啸殃及,而另一处河谷里后继无力的海浪已平缓的向西方沙漠延伸而去。 高山上死里逃生的人们苦笑着欢呼着,泪光里犹挂着劫后余生的心悸。 独孤太后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后,摆驾返回了凤巢宫。 大局已定,剩下的事她也不好在参与。 危机过去的皇都一片萧条,沿岸在狂涛洗劫下的千余座房屋已成残垣断壁。海滩上一片狼藉,到处是残木破板。 轩辕国都上空依旧烟尘蔽日,灰圧压的天空下帝都就像是一座死城,往日的繁忙只剩下一片死寂。被海啸扭断的堤坝城围渐渐显露出来,水面上塞满了灾后的垃圾,还有可怕的尸体。 劫难后各处受灾的讯息涌灌而来,即使海水的走势是按照他们的部署而下,但海啸的破坏力远远超过众人所想,轩辕国都外围筑建的所有堤坝都被海啸击垮,大部分的百姓虽逃生的及时,但依旧受灾严重。 海岸所有的房屋都毁于一旦,皇城外缘的一些房屋更被浸成废墟,死亡和失踪者超过千余人,负伤者更有上千余,沿岸被淹房屋无数,初步保守统计,仍有上万人会无家可归。 轩辕突遭浩劫,三品以上的官员陆续集结在皇极殿外候旨等待调遣,轩辕流星亦在其列,一众早已把慕冰玥开山裂石分道泄洪狙击海啸的事迹传唱了个遍,一些官员虽私心里想把这样玄乎的事从慕冰玥这个亡国妖女身上剥离开,但提前预知海啸的来领并带领着轩辕避过浩劫的事实让他们不得不信服。 大殿外议论纷纷,朝堂内却是寂静无声。 得知沿岸各处仍受灾惨重后,轩辕逸冒火的将钦天监的一干人等提上殿去,钦天监的监正面色死灰的跪在地上。 在轩辕逸雷霆怒火下,谁都不敢出声,皆冒着冷汗跟着跪在地上。 慕冰玥看了一眼窗外黑压压的天空,静目扫回战战而栗的监正身上,“近日可会有雷雨?” 那监正早已冷汗淋淋的不知身处何处,所以慕冰玥的话他根本未听进耳力,而人人都知慕冰玥的这话是问监正,是以无人回答,偏殿内一时静寂。 户部尚书田方目光一闪,赶在轩辕逸喷火前出声道:“姑娘可是怕现今水位上涨在遇上雷雨而发生泥石流、滑坡等灾害?” 后进殿内的官员初见慕冰玥坐在椅子上时着实吓了一跳,因为那个位置虽称不上龙椅但只能皇帝坐,后殿内气氛紧随着轩辕逸批斗监正的声音陷入紧张,众人也就忘了此事,现见慕冰玥霸着‘龙椅’不自知的发问,一时后到的大臣们神色都变了样。 “对,通常海啸后也会有瘟疫滋生,这个尤其要防。”慕冰玥面色不改,对于一些大臣互相‘交流’的眼神视而不见。 此话一出,那些大臣的脸色又齐齐变了另一个样。 而监正这才浑浑噩噩的醒过神来,他牙齿打着颤道:“观星象近期却会有大雷雨。” 而这回众人心中早已不把这位监正的话当回事了,不过长孙陌一等却是知道慕冰玥已是为这位脑袋眼见要分家的监正解了围。 而后轩辕逸的心神果然都被引到了即将面临的次生灾害上。 治理泥石流在临海域的轩辕国是一项十分艰巨、耗资巨大,费尽时光也难以解决的难题,多都以躲避为上策,轩辕国近些年山洪暴发时,随着伴生的泥石流更是浸毁了庄园无数,若非这些天灾小害的时有发生,只怕粮草丰实后的轩辕早已一马平川的夺了这天下。 观慕冰玥神色,司马翰觉得她应是有了对策,事关国家兴衰,他也不能在顾他身为男子的尊严面子,“慕姑娘可有良策?” “那就看司马大人是想听短期紧急预防的处理方法,还是想听一劳永逸的治理方法了?”慕冰玥坐着未动。 司马翰问道:“不知紧急的处理方法是什么?” 此时殿内众臣已议论纷纷,司马翰作为轩辕第一智囊,才智过人,不想如今他们竟听到他请教般的问一女子安邦理事的方法。 “若要治理还需了解根源,雷雨时多生山洪,泥石流,原因不过三。”众目灼灼下慕冰玥神色自若的娓娓道来,“一是大雨至水位暴涨,二是田产耕地取地不当轩辕频发争战。” 守轻嘲嗤笑,“照你所说轩辕是受天惩罚才发生的海啸了?......那黑邑国做出的那些惨无人道的事可要比轩辕多了去了,上天怎么没惩罚他们?” 众臣脸色一黑,这陈守今日出门有没有带脑子?如此较比,是说轩辕做的坏事比起黑邑要少点了? 不过众人此时更计较慕冰玥的大胆言说,在堂堂轩辕大殿上,她一小小女子如此大放厥词的诋毁轩辕,他们到要看看素来狂傲的皇上还惯不惯她! 虽说是慕冰玥凭一己之力救下了轩辕皇都,可如此直白的抹黑轩辕,众大臣心中都有些难以接受,所以他们现在是相当乐见她被轩辕逸呵斥的。 而轩辕逸的脸色确实变得很黑,这次出战赤焰本就被臣民非议,而慕冰玥的话更让他以为她是在责怪他攻下赤焰。 慕冰玥神情静若,目光清亮,“因战所需,林木被大量砍伐做以战船、武器,失去林木的给养,高坡处的植被必会风化,水土流失严重,一旦遇上大的雷雨,水土松软的山地势必会诱发山洪和泥石流。大人们可以比较一下历年爆发过山洪的林山和没有爆发过山洪的林山有何不同之处?” 到了二十一世纪,各种天灾天难在地球上爆发,人们才有了保护环境,节约资源的意识,所以对于这些大臣们不解的眼神和陈守的质问,慕冰玥都未放在心上。 田方沉思一下陵的那些山峰历年都没有爆发过山洪,山峰上林木茂盛。” 这是距皇城最近的没有发生过水灾的山陵,而皇城外缘其他处的山时而会爆发山洪,山下一带的田产经常洪涝成灾。 田方举出的例子让一众都哑了声,皇陵地段尊崇,历年战争即使在频发也不会在皇陵上征伐,那它做比对最是精准不过。 而陈守也息了声。 水位暴涨,众人知道,可田产耕地取地不当,他们可就又不明白了。不过这回谁也不想去‘自取其辱了’! 浩劫过去,慕冰玥心情也就不在那么紧张,扫一众眼神便知道他们想要说什么,绿化知识普及也有利于国土民生,她也就不防在深说一下。第一条他们应是知道,她直接讲解起了第二个,“耕地与先前所讲的也是同理,轩辕山坡处多见梯田,想来是用来多储被战争所需,可过度垦荒一样会破坏地表。” 众人目露恍然,到了这里他们已是相信慕冰玥所说,看来轩辕多受水灾与频起的战争确实是有直接的关系。 垦荒山地可使轩辕粮草一直充裕,独霸四野,可要弃了此项举措,势必会削弱轩辕的实力,那如今勉强领先黑邑的轩辕可就难在独占鳌头了真是个两难的选择。 第十一章 灾后危机 “那如何短期达到治理呢。”田方不耻下问。根源既然找到。那便应提早做预防。现在极有可能引发水灾。若要达到根治恐怕要耗时良多。现在他只想知道如何快速有效的预防下一场灾难。 “治理滑坡要先掌握滑坡规模和滑坡面的分布。面积小的可削去滑坡后部的土体。借以改变滑坡体的外形。用引导工程改变滑坡、泥石流原來的滑向和流向。另外前沿填土夯实。可加强滑坡的稳定性。减少滑动的危险。”削方减重法主要用于小型滑坡。而再要往大了说。慕冰玥可就有些犯难了。在滑体外围要把地表水和地下水排出滑坡区和泥石流形成区。釜底抽薪使其不能成害。扩大灾域。可这多需借用现代科技。而在这里她只能望洋兴叹了。“对可能发生泥石流地区的治理上即要结合当地具体环境情况从源头区、径流区、堆积区分头治理。也要因势利导全面合理布局的综合治理。总的來说要诸项措施配套进行” 观众人神情依旧困惑。她停顿了下接着说道:“举例來说。黑火药可用來消减山体外形。快速的预防山体滑坡。不过在主爆区爆破之前。沿计划好的轮廓线要先爆出一条具有一定宽度的贯穿裂缝。山体预裂开以后。借以缓冲后面主爆爆炸时的震动破坏力。从而不会对坡面造成危害。也可以保护边坡的安全。” 慕冰玥说的是精确工程爆破的光面爆破技术。就是炸了以后。预留一圈保护层。打一排爆炸孔。在把它炸掉。这样既可以爆掉需消减的山体。又不会造成塌方破坏坡面等别的次生灾害。 其实还有很多爆破技术可用。但这些人都是才接触到这一新兴事物。让他们短期内便掌握控制好爆破新技术。她是绝无可能做到的。不说其中的灵活技巧她难以身教。就是他们介乎为零的实践性。也让她也不敢带他们深入涉及。一个弄巧成拙。只怕会引发更大的灾难。毕竟火药可不是能闹着玩的。 “而一些即临山又临近湖域的田地。外围可用黑火药定向炸出一条低势沟路。可引导突发水害流往他处。借以解决水位上升等水害破坏田地。不过也要注意用黑火药炸一些山体做围坝在地势尾处拦截患水。避免殃及下游而临近山体、水域的村巷可用船装满石头。置于巷口。避免农舍遭受水淹” 约过了一刻钟。慕冰玥才将所能想到的都讲完。这期间在无人打断过她。 等慕冰玥讲完。轩辕逸也着手调派起來。 全国的屯田、水利、工程都隶属工部。是以陈守是第一个被派出去的人。 慕冰玥几番精辟独到的讲解。都让陈守有些无地自容。所以在后期的论讨和慕冰玥解说时。他都未在开过口。待轩辕逸吩咐完。他便立下领命离开。 戚威是第二个。他负责调集驻守兵丁协助陈守处理预灾事宜。 见有人从殿内出來。外面候着的大臣赶紧上前找到自己的直属上司。唯独剩下轩辕流星孤零零的一个站在一处。他惺惺的摸了摸鼻子。有些后悔赶來凑这热闹。平白的吹了好一会的凉风。虽说秋风不动人。可他的双腿都站的直发麻了。可是若此时走人。不出一个时辰他就得被人写到奏本上。那些个言官历來看他不顺眼。在轩辕受灾急需用人时。他撤了。那不是老虎头上扑苍蝇-找死么。 他无奈的抬头看向黑压压的天。心里正咒骂着。眼角却意外的扫到他的父王。行色匆匆的向这边走來。 闪着流星眼。他立马迎了上去:“父王。您怎么回來了。” 螭王打眼一扫。立下知道自己儿子准是來凑热闹被困住了。“父王擅自炸了帝陵。特來向皇上请罪。” 还未走的陈守大人听到声音。从人堆里站了出來。 他多次阻扰质问慕冰玥。在关键时刻耽搁了很多时间。这要放在平常也不算什么。可在浩劫临头时。时间是只争须臾。若不是有人当先举断领头炸了帝陵。未贻误时机。那他此时可真就是千古罪人了。 螭王看守皇陵。虽是皇族。但地位比一些较有声望的世家大族还低。一向也不被朝臣放在眼里。陈守未曾向他还能有如此气魄。果断炸了帝陵。这事要是放在他身上他是绝难做到的 陈守羞愧的迎了上去。“若非王爷果断的炸了帝陵。陈守此时就是万死也难辞罪责了。还请王爷受我一拜。”说着人已是跪了下去。 螭王虎步上前。快速的架住了陈守半矮下的身子。“大人这是做什么。” 跪不下去的陈守。垂丧的低下头。万般悔恨的长声叹道:“是陈守太过愚蠢。险些误了大事若非王爷。陈守”说道最后陈守哽噎起來。 殿外原不知细情的朝臣。前后联想后。有些明白过來。 先前他们在殿外就听说殿内正商量这引水帝陵。炸掉皇上帝陵所在的紫云山的事。想來这事还争议不下时。螭王当先便炸了帝陵。 律条有说。对皇陵不尊者。夷三族。而损毁帝陵者。五马分尸。诛九族。不过让轩辕避过这么大的浩劫。也应功过相抵了。 “当得知百尺海啸抵陆时。皇上已下旨炸毁帝陵。可是当时为时已晚。不过多亏大人行事果决。才让轩辕平安避过了此次劫难。”戚威简言解释经过。一众大臣证实了想法。 螭王听到这。心底顿松了口气。灾后诸事缠身。讯息滞后。他还未听说此事。 螭王道:“陈大人。现在诸事待办。本王就不耽搁了。先去向皇上请罪。稍后再叙。”虽说皇帝现不会在怪罪。但他还是得罪请一番。 “王爷说的是。陈守來日定登门致谢。”陈守说着让开了路。 螭王拱了拱手。在一众大臣围观下走向皇极殿。轩辕流星不失时机的跟在了后头。螭王暗扫了一眼。沒有管他。 祁善也跟着进了皇极殿。 大殿上众人已商讨完如何安置流民的事。而后田方又向慕冰玥讨教起怎样防疫的事。 其实防疫的事早在前两次发生疫情时。慕冰玥就已详细解说过。别的也沒有什么了。她沉思了一下。道:“以银器做饮水炊具。可减少疫菌滋生。还有可取山石榴用水煎服。在就是及时清理灾区淤积的垃圾和尸体。” 公元三百年时。马其顿王国的皇帝亚历山大大军东征时受到痢疾感染。大多数的士兵都染疾离世。后來发现皇帝和许多军官都极少受到病毒侵胁。才得知银器具有防疫作用。而灾后最有可能发生的是疟疾。对付这些恶性疟疾最有效的是青霉素。可现在条件有限。慕冰玥只能想一些在落后古代行之有效的避疫工具。 银在水中能分解出极微量的银离子。抑杀细菌。效力惊人。山石榴别名金樱子。对流感病毒及痢疾杆菌有抑制作用。再多的她一时也想不起來了。 这一回未有人在质问原因。其他大臣也未都沒有提议。而后。安置灾民。调集物资预防瘟疫等事宜。作为财政大臣管物资财银的户部尚书第三个被派了出去。 一守卫见隙立即上前:“启禀皇上。螭王和流星世子求见。” “传见。”轩辕逸道。 不过殿中的事情还未就此落幕。司马翰问道:“不知慕姑娘所说的长期治理指的是什么。” 其实这也是长孙陌心中一直想问的。轩辕这一次虽是平安的度过浩劫。可皇都一直有水灾浸扰。现今外围的水坝都塌了。若是在有水难。后果难以设想。 而在这时螭王两父子已走进殿來。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慕冰玥。当然让他们先注意到的原因是。偏殿上独她一人坐在沙盘旁。皇帝和一众大臣都是站着的。 祁善后一步进殿。目光最后也落在了慕冰玥身上。 一望过去。轩辕流星心中顿时惊叹连连。眉若新月。魄瞳泌玉。凌唇幽若。玉鼻纤巧。一笔一描皆是上天绝作。发后唯一把象牙色的玉扇。妆点得她小巧的下巴愈加幽怜。 冰雪色的罗裙。隐有满天星光流动。令她孑然神韵愈加出尘。 他心内无声叹息一声。神仙玉骨。幽若镜湖。这样的女子。也难怪皇上会丢了魂魄。 对于轩辕流星的伫望。轩辕逸很是不满意。黑瞳聚霜。“王叔可是为炸毁皇陵一事而來。” 螭王停步施礼。“回皇上。微臣收到讯息。说海啸高有百尺。当时情况危急。微臣怕等不及回旨。所以才斗胆下了令。” “好了。朕并沒有怪罪你的意思。现在朝臣们正在讲善后治理事宜。王叔也坐下來旁听吧。”螭王做的虽然沒错。但到底是擅自行动。未免日后有人拿此做榜。他也只能不对他论赏了。 螭王自然知道个中原委。未在言语。躬身谢了座。 轩辕逸虽沒对螭王论功行赏。但留下他旁听。便是表了态度。螭王素來与世无争。极少参与朝政。此时留下他。便说明日后定会有赏赐。 轩辕逸又命众位大臣就座。而他坐在了慕冰玥身侧。这要搁在以往。这些大臣们早就多有微词了。可这回他们已学了乖。 除了后进來的三位感到有些奇怪。不过他们向來不是多事的人。 而之后他们也终于明白。这些大臣为何对此事视做未见。 ... 第十二章 疲秦只为止战 在大臣们都坐好后。慕冰玥应轩辕逸的眼神。开始解说起來。“如先前所说。海底每次地震都会引发海水流向改变。而如今轩辕地势处低。所以凡是水位上涨都会有水患之忧” 祁善和螭王对这些并不擅长。所以只有轩辕流星露出诧异。可是见周围的大臣们都沒有质疑。他也只好压下了心里的疑惑。 “若想彻底解决。只能在赤焰腹地至轩辕经地。以运河为基修建一条即可在旱时储水用來灌溉万顷田地和在涝时用以泄洪的水渠。” 慕冰玥刚一说完。众人还來不及反应。司马翰便沉声质问起來。“慕姑娘是想用‘疲秦’之策來救下赤焰么。” 自慕冰玥慕家庄庄主的身份揭露后。他便从黑水上推想到那些有着奇思怪想的书定是出自她手。后來一番调查后。果然证实了他的想法。 战国末期。秦国国力蒸蒸日上。欲有事于东方。首当其冲的是韩国。韩国孱弱。不堪一击。随时都有可能被秦并吞。韩桓王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采取“疲秦”的策略。他以著名的水利工程人员郑国为间谍。派其入秦。游说秦国修建一条大型灌溉渠道。表面上说是可以发展秦国农业。真实目的是要耗竭秦国实力。以求自保。 慕冰玥初经商时。想以书店作为发家基石。可那会大多数人都不识字。书业凋零。为求在那些学子身上站住脚。增强知名度。她不得不选用了一些沒有太多兵术理论但又能引起世人警醒的史料典故。 这只是书中很小的一个插曲。慕冰玥不曾想到她今日会有被司马翰拿來引经据典反驳她的这一天。看來他本人确实很喜欢这些阴谋理论。 “疲秦阴谋败露后。秦王可曾停止修建水渠。”慕冰玥不答反问。 这样的事越解释越乱。若被他引着长篇大论下去。还指不定会引起别人什么别的心思。这些大臣她不知道。可那位指不定就得往别处想。 气势汹汹的司马翰罕见的在与人辩论中哑了火。他脸色沉沉。“未曾。” 众臣先是听到一个‘疲秦’的新鲜字眼。后又听到与赤焰有联系。不由的乱想起來。可司马翰的表情明显是被慕冰玥问住了。既然在那个阴谋败露后。那个秦王依旧未停止修渠。那想來修建水渠的提议不是慕冰玥别有用心了。 不过说起來。修建这么长的一条水渠。势必会耗损轩辕国力。到时轩辕定沒有精力去对付赤焰了。 想到这。大臣们的眼神都变了。刚才发生的事让他们一时竟都忘了她是异国妃子的事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看來不能因为她刚刚救下轩辕。就将她归成自己人。他们是一向不屑那些把慕家庄庄主传的神乎其神的话。可刚才她已让他们大有改观。不过此时看來。她野心还真不小呢。 慕冰玥心底长长叹气。她才刚救了他们一命。可司马翰一句话便将她从恩人的座子上拉了下來。看來这些古人比希特勒还难伺候。 尤其那位。现在脸拉得都比马脸长了。 慕冰玥静然收了口。此事越辩越变样。 不过此事她确实有私心。南宫辰被质。司徒将军被俘。那三十万大军群龙无首。回家又为南宫瑞不容。而轩辕此刻遭受劫难。各处混乱。难免他们不会有别的想法。可那无疑是死路。不说黑邑在那坐山观火。就是轩辕实力也未消弱。冲突起來。即使救出南宫辰。也会连个流往之所也沒有。 在这这三十万的人总要有个去处。他们都是南宫辰的心腹主力兵士。别说南宫瑞狭小的心怀。就是失去上饶和大半国土的赤焰如今也是养不起这么多的人。 若要游说成功。这三十万将士也可加入修建的工程里。从而解决生存问題。更何况是能改变赤焰多旱的事。轩辕遭劫。收降的那半壁江山的赤焰百姓必会受牵连。如今赤焰只有多产粮食才能生存下去。这个道理相信那些军士也能想明白。 她唯一担心的是这些古人的好战因子。不会就因为一场水害。转而注重农桑。 果然有人提出了意义。这一回是一向爱民如子的丞相。“若真担心轩辕多生水涝。修建水渠只需连到赤焰沙漠便是。” 一众都目露赞同之色。这样不就好了。既可以改善国内水患情况。又不用太耗费国备。 “古语有云。爱民,兼爱敌国之民;爱兵,兼爱敌国之兵。方可成就一代霸国。昌盛万世。此时更别说西郡已划归到轩辕版图里。那里的百姓如今都是轩辕的子民。”慕冰玥虽不知这殿中个大臣具体是何职务。但从他们的言语神色间。她还是能推断出一二。眼前这位已是花甲之年。目光较于殿中一众柔和温暖。在她提出诈皇陵时。也一直是他在一力支持。传言当朝丞相虚怀若谷。慈怀对世。在加上年龄。想來便是眼前这位了。“大肆修建水渠只是泄洪与沙漠。未免浪费。开渠至赤焰腹地不仅可以将轩辕水位降低。以减雨涝。还可增收西郡粮产做以补耗。” 慕冰玥不是沒有想过用运河的水建渠。解决赤焰国内常旱的情况。可是赤焰一直都在列国夹缝中求生。不说当时根本就不够可供她雇佣的劳力。就是条件达到了允许。她也不敢轻易的做出这个决定。运河源头在轩辕手里。若是她大肆挖渠。若他们一个丧心病狂的不惜耗费巨资改道运河。那她可就偷鸡不成还要蚀把米了。毕竟那么大的工程会至少耗需掉赤焰三年的国收。 其实慕冰玥之所以如此提议。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如今的赤焰早已孱弱到不堪一击的地步。随时都有可能被轩辕或黑邑吞并。虽然轩辕如今多次遭劫。一时沒有实力发动战争。但黑邑只怕不会如此做想。 口边的肥肉。一个分赃不均。定会引发新战。更别提还有赤焰三十万大军这个不稳定的因素。 若是轩辕采用此意。抽调兵力修渠。那这战争也就不会打起來了。她之所以敢如此肯定是因为她还留有后招。完全能压制黑邑挑不动战局。 慕冰玥虽然是对着长孙陌说的。但她的注意力一直放在轩辕逸身上。其实她提出此事。还有一个更深层的原因。若轩辕逸应下此事。那也就表示他放过了赤焰。可若他不答应那就是另有打算了 慕冰玥心口沉沉的提着一口气。轩辕逸一直黑沉的脸色让她根本无从猜测他的想法。 而此时轩辕逸的目光已从慕冰玥身上远离。目光深沉得像一口井。 一旦他答应下此事。那他就必须放过赤焰。还得给那三十万大军和西郡的赤焰旧民提供粮食。供他们修渠。如此曲线解了赤焰危机。不愧是慕家庄庄主。心心念念间都是她的赤焰百姓。 她可有一丝将他放在心上。 她只担心她的赤焰国。一心给他找靠山。就担心他轩辕国与黑邑再起兵戈么。 还是说她本意就是如此。抽干轩辕国库。供养赤焰恢复元气。待黑邑接轩辕虚弱之机抢夺地盘。她在为他抢回焰 轩辕逸不开口。长孙陌可忍不下去了。就怕他一时受了她的蛊惑。“这么大的工程。三五年间都不可能完工。到时本国国力难继。而黑邑赤焰国力蒸蒸日上。如此拉开差距下去。那轩辕岂不是在自毁长城。将自己陷入危机之中。” 慕冰玥摇头一笑。对他说的三五年完工未置一词。“大人觉得黑邑明年可有再战之力。” 长孙陌收目不做回答。其实这个问題谁也回答不了。 虽说今年黑邑被轩辕追打回了老巢。但实力并未受到多少损失。再者轩辕已悉数奉还所占之地。黑邑恢复生息指日可待。就算黑邑今年还会遭受雪灾。但轩辕不也是在不应该发动战争时。硬是连发了两次大战么。 “黑邑今年不但会发生雪灾。还会遇到雪洪等天灾。至少两年间不敢对立轩辕。”幽彻的眸光流雪般回转。“而水渠三年内便可完工” 那还有一年呢。众人心里同时打起问号。 “若有黑邑出资修渠。这个差距自然就能在拉开一年。” 众臣现在虽然相信她有移山倒海之能。但让黑邑给轩辕送钱。只怕比移山倒海。开天辟地还难。 话到这里。慕冰玥语中已带涩然。“赤焰买了黑邑很多国债。尚未偿还。” 这是黑邑被司马翰游说成功的关键原因。慕冰玥在知道后几度轻生。可如今她却不得不拿來利用。救下赤焰。 只轩辕自愿放弃赤焰。还远远不够。一旦泛起地盘之争。轩辕一定会停下工事。转战黑邑。若任这两大国再起兵戈。不止赤焰。很多无辜百姓都会陷入战乱之苦。 唯一能阻止战争的。就是制衡。让各方都有牵制。 可是现在三角鼎立的格局已被打破。她做的一直是拖延一时。赤焰到最后还是需要做出选择。 或被吞并或成为附属国 不管她有多么想阻止这场战争。但在这争霸角逐中。她早已鞭长莫及。 她仅剩一年的时光了 “三年后。灌田万顷的大渠建成。试问国力日盛的轩辕还有谁敢争锋。” 众臣本就是心思通透的。慕冰玥的这句话更是点透了所有。 轩辕连发战争。实力已大大落后鼎盛时期。国内又连遭天灾。国库是已尽告罄。短时间内都无法恢复过來。若是黑邑在此时伸手赤焰。他们还真沒把握能阻挡下。赤焰那个新君又是墙头草。若是倒戈到黑邑的口袋里。那他们无疑是给自己树了一个大敌。 可是若赤焰先接了轩辕的橄榄枝。那情况就不同了。虽说赤焰是因轩辕才遭逢此劫。但那新帝不是已跟他们做过一次买卖了不是。虽说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但现今已是大不同了。他们手中可是有一个天大筹码。 为质的南宫辰。三十万大军。那个不是他南宫瑞的心腹大患。拔出他心中的刺。还给他送去数不清的钱。那他岂有不接着的道理。 众臣眼前豁然明朗起來。 ... 第一十三章 放放血 <font color="#0000">手机阅读 “黑邑会发生雪灾和雪洪?”胡有理的疑问,将众臣从幻想中拉回。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不愧是这里最高龄的,连司马翰都陷阱她编织的罗幻里,他却还仍能保持一份清醒,未被眼前的利益冲昏头脑。 若这个前提不存在,那一切都是枉然。 “对,黑邑冬季十分漫长,近些年酷寒更甚以往,以致频发雪灾,而近年春、夏季气温都回温极快,且平原和高山山区的夏季气温甚高与往年,且进入春夏季的时间也长于往年,更何况今年黑邑已经发生过一次,所以明年春天极有可能再次爆发雪洪。”气候异常可引起连锁反应的天气学,慕冰玥没法跟他们探说,但好在去年黑邑已经发生过雪洪,只是规模小些,不过足拿以做例子了。 黑邑是绝对不会放任轩辕在他眼皮子底下休养生息的,所以一旦发生雪灾,黑邑定会向赤焰武力镇压,逼其多缴朝贡,可要轩辕赤焰联手,黑邑就得先偿还一大笔白银。 来年开春,在遇上雪洪,那黑邑就更抽不开身,威胁修渠计划。 轩辕大建水渠的危机,也就都不存在了。 “这些事在黑邑今年发生雪洪时,我就曾提醒过他们还会发生大规模的雪洪。”看出一些人眼中的不明意味,慕冰玥语气淡淡的打破了他们的幻想,“邑皇是没什么反应,但听说一些贵族首领已经舍弃掉一些近冰山的草原了。” 她缓缓扫过一众变黑的脸,“那时黑邑与赤焰尚算同盟。”那时她以为此事日后会加深黑邑与赤焰的友睦关系,未曾想,他们依旧将权势看的高于一切。 这句话成功的打破了一些人心中的咒怨。 “那不如此次在向黑邑示警,若邑皇采取措施修建拦坝,那一段时间内定会忙得难以抽身,若他不采取措施,而发生了雪洪,那黑邑就丧失了民心,这仗也就打不起来。” 说话的是祁善,已过而立之年,却未见任何蹉跎之态,英眉勃发,眼神锐不可摧。 苍穹虽然是因慕冰玥而灭,但慕冰玥收留苍穹百姓的事,祁善还是感激于心的,其实苍穹如此快的走向末路,也早在他意料之中。苍穹公主虽与轩辕逸联姻,但是他知道这只是轩辕的政治手段,是因他根本没将苍穹放在眼里,所以才亲苍攻赤,一旦回过手来,苍穹定会第二个成为轩辕的腹中餐。 这件事他曾不止一次的向苍皇示警,可奈何苍皇都置若罔闻,只耽于享乐,及至最后仍没有看明情势,一味听信小人蛊惑,轻狂的葬送了江山。 见慕冰玥神色黯然,祁善知她是勾起往事,所以才出言安慰。 一身浩然正气,铁骨铮铮,外貌又与轩辕大不相同,在加上生硬的语调,慕冰玥早已猜出他是前苍穹大将祁善,苍穹被灭与他有直接关系,未曾想他身为一国主将,不但未记恨他,语气中对她还多有回护暖意。 轩辕逸低头转动着手上的血珀戒指,慕冰玥脸上虽没表现出什么,但他还是能感觉到她心里在怨怪着他。 祁善向来缄言,如此多话,已是在表态支持慕冰玥,一众大臣心里略过数念,又暗里打量一眼默不作声的轩辕逸,心底长叹一声,都未开口。 若真如她所说,黑邑会发生雪洪,那事情就微妙了,虽然黑邑还有可能向赤焰索要粮草,但实力绝对被两场灾难大大削弱,到时有轩辕插手,黑邑绝对讨不到便宜。 轩辕近年总流年不利,也该他黑邑放放血了。 众人默声,算是赞同了慕冰玥的计策。 慕冰玥环顾一圈,心里了悟,“若想通渠,动工必须要在河水上冻之前。” 而这自不必慕冰玥多说,毕竟轩辕也不能白养数万人四、五月之久。 事情圆满落幕,慕冰玥也不愿在这里多留,有些事情,她知道他们还需她不在场时商议,她缓缓站起了身,谁知才往前迈了一步,她便毫无所觉直挺挺的往前栽了过去。 突发变故,众人都是吓了一跳,幸轩辕逸在一旁眼疾手快的揽住了她。 慕冰玥眼前一片漆黑,耳朵虽听不到任何动静,但她知道这些人定是被她吓到了。 心中苦笑一声,这身体真是不行了,才一顿饭没吃,就低血糖的昏倒。 许是饿得太过了,她现在已感觉不到饿意了,只一阵阵揪心的胃疼。 约过了数息,她的眼前才恢复了清明,还有听到他惊惶的呼唤,“我没事,只是有些腿麻。” 若说是饿晕了,明天就得成世界头条。她当然不能承认。 一众黑线! 坐着也能腿麻,当真是弱不禁风。 轩辕逸若有所思,没有再问,扫了一圈大殿仍未找到叶灵,只好叫过宫女,“扶她回麒麟殿,小心伺候着。” 宫女忙应下,伸手缠住慕冰玥。 一众目送慕冰玥出殿,才又重新争论起来。 被殿外凉风一吹,慕冰玥才尝到饿得前心贴后背的感觉。 终于赶到麒麟殿,慕冰玥也不管什么瞩目不瞩目的,连吃了五块糕点才收口。 那宫女想来是训练有素的,丝毫没表现出不该有的表情,见慕冰玥停手,忙给慕冰玥递上一盏晾好的茶 待慕冰玥一口饮尽后才道,“想姑娘是没用午膳,奴婢这就去吩咐御膳房,只是不知姑娘喜欢吃什么?” “一碗素汤面就好,在去提些热水来,我想洗个澡。” 宫女福身,“姑娘才出了冷汗,刚又吹了风,不宜立下泡澡,还要缓一些的好。” 在慕冰玥点头应下后,宫女才离开出去吩咐。 慕冰玥拿着一块糕点,站起身走到了窗边。刚才她只顾着低头赶路,却未注意到,外面的天已经阴云密布的了,看来一会便有一场大的雷雨了。 肩上一沉,慕冰玥疑惑低头看去,是那宫女为她披上了一条紫色绣着龙的披风,上面有着浓郁的郁金香,慕冰玥立下便知这是轩辕逸的披风,她默不作声的拿还给了那宫女。 那宫女顿了一下才接过了披风,并未言语放回了架上。 对于眼前这位传言很多,其中对美貌倾城的描绘更是泛多,可是今日一见她才知那些话都不是夸张,她是她见过的最美的,比商妃还要美上数倍。 待慕冰玥洗漱休整后,外面已全黑下来,好似夜晚提前来临般,天幕上没有一丝光线,整个皇宫都阴森森的,天气闷热的让人无法呼吸。 厚重的似泥墙般的巨大雷雨云,来势汹汹,黑重重的覆盖在轩辕上空,压的人心都惶惶的。 “鹂丫头,不是哀家说你,别人都是有多远躲多远,生怕逃了皇帝的嫌,你到好,还硬生生的凑上去......哀家这次也救不了你了,总要顾忌皇帝面子,你就回自己宫里,呆上三个月吧。” “姑妈......”郦嫔不依的跪倒在太后脚下,她不过是好奇,谁知道会热皇上生了这么大的气。三个月,等她在出来,年都过了,宫里的变化也翻天覆地的了,那她以后不是要比很多人矮下一大截。 “好了,云姑,把郦嫔送回宫去。” 云姑领了旨,搀着哭哭啼啼的郦嫔,送回了宫。 就没一个让她省心的。独孤太后,头疼的扶着额头,长孙静兰见到适时地上前为她按压着,“太后,晚膳可要先准备着?” 独孤太后松了手,“轩儿忙得连午膳都没用,你一会给他先送一些参汤去,还有告诫那些不安份的,皇帝政务繁忙,不许去打扰,都安安分分的待在自己宫里。” 孙静兰福身应下。 “晚膳简单的备些皇帝爱吃的,他要在哪用,就在哪用吧!。” 孙静兰并未意外,轩辕逸以往离宫,回宫后都会先在太后这用膳,可这回......太后不待见那女子,她又是初入宫,他应该会选择陪着她吧。 第一十四章 末日风雷 待慕冰玥走后。一众大臣就建渠之事再次探讨起來。长孙陌对慕冰玥提及的炸帝陵截洪的事是领头表态支持的。可这回他对慕冰玥提出的建渠之事却有不同看法。 轩辕连战两场。又经两劫。实力大为损耗。虽说慕冰玥之策是‘亲近攻远’。拉一帮打一派。但难保黑邑也不这么想。到时轩辕大兴土木。而黑邑选择与赤焰联手。那轩辕岂不是自陷危机。 长孙陌心事重重。他知道大殿上很多大臣都被慕冰玥说的动心了。用敌国的银钱修建己堤。这样的事搁在谁身上谁都会动心。可问題是他看不透她的用心。 若启用此策。赤焰三十万大军的问題第一个便迎刃而解。第二个。轩辕正处急需补充国力之时。可若开渠。那归降的西郡他们便‘消化’不得第三个。也是最紧要一个。赤焰已是困兽。待轩辕黑邑休养过來。便能一举吞并。可要采纳此策。那战事不但会延迟。局时的境况也会大不相同。而无疑的是。赤焰会在这次吞并中幸存下來。并且会有多种选择摆在他面前。 一策触发多个连环。一定程度上又遏制了黑邑轩辕风波兵争。可谓一箭数雕。 若非她是女子。沒有争霸之可能。他不会放下杀心。 可即便如此。这样的人。放在皇上身边。也着实可怕。 长孙陌看向司马翰。司马翰有感也望向他。二人目光无声交流。却又各自猜测对方心底究竟如何打算。 长孙陌深知司马翰的野心。可他更知道此人绝非稳进之辈。 其实司马翰也不想被慕冰玥如此牵着鼻子走。可轩辕国情如此。赤焰的归属在两大国未來霸图中起着决定性作用。可现在谁也沒有实力吞下。但若赤焰出现倾向。那一切就都会归于未知。 若如此。还不若自己掌控时局。司马翰闭了闭眼。似是下了决心。“微臣觉得此策可行。” 即便他们现在握有慕冰玥新发明的黑火药。但难保这些新事物沒有被她的旧部下所掌悉。而既可以当做筹码拉拢赤焰。又相对消弱黑邑。且不会引发战争。他思來想去。此策确实是现今唯一可行的。 若不是轩辕连遭浩劫。掏空国库。他也不会就此向她妥协。 想要得到。必先择舍。她当真是拿准了他。也拿准了他。 祁善、罕发政见的螭王和殿中本就向來主和派的礼部尚书等大臣。在加上司马翰的表态。天平顿时倾斜。 即便心有多层顾虑。长孙陌也再无话说。他知道在慕冰玥推出南宫辰做为筹码时。轩辕逸就站在了她那一头。如今再加上司马翰的支持。他知道他难在有扳回的余地。 未见异议。开渠一事。就此敲定。 很难想象刚才他们还在一连串的天灾面前颤抖。危机一解。他们便又立刻加入到朝局争割中。螭王有些感概道:“今日若皇上未归來。只怕皇城早已陷身一片汪洋了。”帝陵百里。海水漫灌。深及山腹。一回想到那个场面。他就难以抑制的心悸。 对于这个传言祸国的女子。他确是由衷的赞服。 能使山崩海裂的人。他们在世上确实找不出第二个。一时众人心中唯感叹。时也。命也。 窗外风起云涌。好像在预示着这场劫难还远远未到尾声。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黑乌乌的云层远远望去如同一道厚实的城墙。压的每个人心头都是沉甸甸的。直到一个时辰后。一道劈空闪电才划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夜幕。 明亮的闪电像银蛇一样在空中穿梭着。一次又一次霹亮夜空。可是雨却迟迟未落下。好像在孕积着所有的力量。准备着一场最大的爆发。 电光闪闪。照的静暗的麒麟殿如同白昼。床上的慕冰玥却如无所觉。沉沉的睡着。 连日赶路未得空歇。又费尽心神的与一路诸葛孔子周旋。她早已心疲力竭。梳洗用膳后。紧绷的神经一经放松。她就再也抵不住疲累。睡了过去。 皇极殿外。送膳宫女行色匆匆。一众大臣商讨结束后。正感觉到饿意时。长孙静兰预下的晚膳便如及时雨一般送了过來。 一式热腾腾的汤品。众人空荡荡的胃很快饱暖过來。 大臣们感念着长孙静兰贤惠得力时。更多的却是想到了慕冰玥。一个典雅贤淑。一个冰幽高略。同样的卓越。却是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而皇上的爱绝对不会中和这两个极端不用想。他们也知道以后的皇宫注定不会在平静。 大殿上的轩辕逸。明显的心不在焉。众臣不知道他为什么心都飞了。人却还留在这里。不过作为臣子的他们也不好有什么想法。 从清楚的听到天际沉闷的雷声。到雷声如炸雷般在头顶轰鸣炸响。不过眨眼的功夫。而后雨水便噼里啪啦的如冰雹一般的砸了下來。 哗哗的雨声。暴烈的风声。震耳的雷声。一时交响大作。 众人惊起來到窗边。据齿形的电光。不时地冲撞天空。击打着山峰。而后咆哮着伴着暴风雨墙在皇城中肆虐的游窜着。整个天空好像着了火一般。带着火花的白弧噼啪的砸往四处。与天际的轰雷遥相呼应。 待众臣从心惊胆战中抽过神时。却骤然不见轩辕逸身影。 暴雨如瀑。轩辕逸吃力的往前走着。他身后的十二将紧紧的围护在他四周。闪弧不断暴躁的擦过一些建筑物。 当轩辕逸到达麒麟殿。身上衣衫也尽湿透。如同落汤鸡一般。他一身狼狈的出现在殿中。将殿中一众宫女吓傻后。他拖着长长的水迹走向了内室。 來到内室。里面一片黑寂。轩辕逸暗暗皱了皱眉头。左右扫寻后。才在床上找到了她的身影。 一道闪电在窗外带着火弧炸响。室内一片大亮。慕冰玥月眉暗聚。却丝毫沒有醒來的预兆。轩辕逸看得直皱眉。 他悄声來到床边。虽入深秋。空气却还是窒闷难言。她的额头密密排着一串汗珠。他打量了一会。见她睡得沉。终沒忍心叫她。小心取出帝服。他去了外间。 更换好衣服后。轩辕逸并沒有赶回朝堂。他静静的躺在了她身侧。本想着只待上半刻。却沒想到在那清异幽香中他硬是在漫天雷光中毫无所觉睡了过去。在一连串好像可以把任何东西都震碎的炸雷划破长空时。轩辕逸才骤然惊醒过來。身侧的她却依旧睡得沉沉。他有些感觉不对。伸手想把她叫醒。却摸到一手湿冷。 “冰儿”试着叫了几次。却都未叫醒。轩辕逸有些慌了起來。“來人。速传御医。” 伴随着这声大吼。殿中的一众宫女都惊慌起來。 暴雨如注。御医一身水湿的赶到。一番诊查后。才胆战心惊的向一脸可怖的轩辕逸回禀。“皇上。这位姑娘只是疲劳过度。又太过耗费心神。再加上一场秋雨一场寒。姑娘也只是一时被风邪侵体。并无大碍。稍加静养便可。” 轩辕逸暗舒了一口气。脸色却依旧黑如锅底。“去熬药。” 听到这句。御医大大的松了口气。外面电闪雷鸣的。即便他是被抬來的。可也是吓得够呛。更何况他早就听人说这位是风一吹就倒的身子。不想她第一日进宫就轮上他当值。若她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估计他脑袋明日也就不在脖子上了。 御医躬身退出。返回熬药。轩辕逸一张俊脸仍阴云密布。他走到外间。便立刻吩咐邪将道:“把今日当值的都换了。还有叶灵是怎么回事。” 去办个差。至今都不回來复旨。 邪将小心回道:“回皇上。叶灵受伤。因皇上朝务繁多。所以才未奏请。” “受伤。”轩辕逸不明疑惑。转目一想才回想起派她所办的差事。他挥了挥手。“去找个稳妥的宫女來。” 邪将得令退了下去。 尽管御医说慕冰玥并无大碍。可轩辕逸还是放心不下。亲自唯服汤药。待慕冰玥不在冒冷汗后。他才匆匆赶去了皇极殿。 因为大雨。飞蓝都不能用。消息全部滞后。不过殿中众臣都知道情势并不乐观。外面的瓢泼大雨似是下不完般。两个时辰过去了。却一点也沒减势。雷声更是一次大过一次。直震的人耳朵发麻。 听着外面的轰轰雷声。长孙陌慨然长叹一声。“好在过了秋收。不然不被海啸毁了。也得被这场暴雨淹了。” “是呀。亏得慕姑娘好主意。载石沉船截流堵口。才使水势渐杀。不至倒流淹了街巷民舍。”礼部尚书也是一番感叹。 而慕冰玥的病却像这场末日雷雨。來的气势汹汹。丝毫沒有拨云见日的预兆。日日暴躁的轩辕逸直把御医打了个遍。但还是过了七日慕冰玥才真真正正的清醒过來。 外面的雨却依旧缠缠绵绵。 ... 第一十五章 暗斗 <font color="#0000">手机阅读 尽管多方预防,这场雷雨还是令皇城受了不小的灾,在海啸后的第十天,遮在轩辕皇城上空的阴霾才彻底散去。 灾难过后,撤离的民众都纷纷赶回重整家园,在听说此次他们能平安避过浩劫是全靠慕冰玥后,一众本因此次起战而对慕冰玥存有的敌意,也如这场洪水般开始渐渐消退。 耗费巨本修建的堤坝,却在这场水患面前不堪一击,尽管没有民众责骂,陈守还是羞愧的辞去了官职,紧接着工部侍郎被胡有理一本参回原籍,其余一众相关官员也或有轻重的受到了惩罚,若不是接下来还有更大的工程需要这些有经验技术的官员撑场,他们也不会仅仅受了个闭门自省的轻判。 虽说这次发生的是史无前例的天灾,不能全怪在这些官员头上,但轩辕逸还是对这些工部官员的表现极为不满,慕冰玥那日的一席话让他对农利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为了轩辕日后的昌盛和后续水渠的修建,他预备进行一次大的换血,以往四品以下官员的任免都是由吏部执掌,可这次他决定自己亲自选拔。 本来轩辕逸离国数日,国内就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抉择,再加上要照顾慕冰玥,他更是日日都要忙到深夜,所以自他回宫后一步也未曾踏入后宫,本来这也没什么,政事繁重也是可以讲通的,可独孤太后可是牢牢的记着南宫辰的前车之鉴呢,他的下场她更是有目共睹,所以轩辕逸不露头,她可是急坏了,日日轩辕逸请安时,她都是要先敲打一番。 今日得知慕冰玥的病开始见好了,满宫里最高兴的却要算她,一大早的便使人唤了满宫嫔妃到她的凤巢宫,等着皇帝向她请安。 嫔妃们当然知道其中缘故,所以都兴高采烈的的赶去赴会,独孤太后端坐在上首,打量着底下的妃子道:“皇上日理万机,近日少去后宫,你们身为嫔妃的应该要多多体谅。” 妃们乖巧的齐齐应是。 嫔妃们的表现很让独孤太后满意,她理了理头上的鸾凤凌云簪,“近日国库吃紧,很多赈灾银都无法发放下去,你们身为妃子的也要多多为皇上分忧才是。”她的目光有意无意的在金雾璃和慕容盈身上扫过。 一个是富商之女,一个是大家族的嫡女,此次轩辕多方受损,她们身为皇妃自要多多出力。 金雾璃明悟起身,率先表态,“禀太后,臣妾父亲一早来书,说是已联合地方商贾共筹集了三十万两的赈灾银,现正加急往皇城赶运呢。” 独孤太后一听顿觉满意,笑道:“商妃有心了。” 金雾璃温婉回道:“能为国解忧是臣妾一家的荣耀。” 孤太后笑着让她坐下, 待金雾璃坐回,慕容盈站了出来,她是宫中第二个非官宦人家出身的嫔妃,这更加说明她背后的实力不容小觑,若叫起真来,她家族的地位远远在商妃父亲之上,不过慕容家族脉络虽广,但置下的大都是不动产,若要折起银钱来,自然要落后金雾璃数步,所以这次她才未牵头领帅,“禀太后,家父来信,已扫置出三千余房舍,以供朝廷调度之需。” 虽然比商妃的少,不过房产毕竟也是现在急需的,能这么短时间空置出这些房舍,也足以说明慕容家很用心了,独孤太后笑容未减,“盈妃也有心了。” 这两个数字着实吓到了剩下的嫔妃,她们父亲都是吃官饷的,若拿出一万两来,只怕好名还没留下,人就先进牢了,是以都未表态,静声观望着。 这时长孙静兰站了起来,“家父与吏部胡大人从左右相邻那筹集了数百箱衣物,昨日已命家丁给受灾百姓送了过去。” “都有心了。”独孤太后笑着看了看她,又笑着看了看岱妃。岱妃一向不爱做面子的事,所以她也就未点她的名。 有了贤妃表头,剩下一众也就都放下了心,纷纷都表了态。 有的捐物,有的捐粮,数量虽然都不多,可独孤太后还是十分高兴,众人正说笑着,就听轩辕逸的御驾到了,嫔妃们都忙站起接驾。 “儿臣给母后请安。”轩辕逸一身黑色帝服,神采奕奕的走了进来。 慕冰玥身子见好,他自是高兴,独孤太后打眼一过,便知道她儿子这出从哪来,旁边有嫔妃在,她自然不能向前些天那样落他面子,淡淡的回应了一声。 “给皇上请安。”一众嫔妃见轩辕逸起身,齐齐施礼。 “平身。”轩辕逸也没看她们,直接叫起,“儿臣还有些政事要与大臣们商量......” 一见他的妃子们都在,他就知道他的母后打的什么注意。 嫔妃们瞬时目露失望,轩辕逸自打回宫,还未招寝过任何人,她们甚至连面都未曾见上一回呢。 独孤太后一听很是不高兴,不等他说完,直接截了过去,“哀家与嫔妃们正在商量筹集粮款,赈济灾民的事,到底都是女人家,皇帝也该给拿拿主意。” “母后做主就是,前朝还有很多政务,儿臣先行告退了。”轩辕逸一气说完,也不等独孤太后反应,行了礼后就急忙忙的走了。 一众嫔妃面露怅然,轩辕逸自来多情,从没有在嫔妃那住超过两日的事,可三年来他却是整个人都变了,进入后宫的次数寥寥可数,尤其是那年从赤焰暗查归来,他更是一步也不愿踏入后宫,本以为经年累月皇上慢慢的就不会在像那时那样痴迷那女子,可是现在她们才知道,她们还远远未看到头。 恨有多深有多深...... 轩辕逸初闻慕冰玥入宫的消息时,那从未有过的疯狂样子,至今想来还犹让她们惊心! 更别提还有个郦嫔在前头做例子,所以嫔妃们心中虽不满,但还是都未敢露出异议。 轩辕逸的离去彻底将独孤太后激怒,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深深陷了进去,他的态度更加让她明白若不想让他落得跟赤焰废帝一样的结果,就只有让慕冰玥从他身旁消失。 觉察出独孤太后眼中的杀意,长孙静兰暗暗蹙紧了眉心,另一众也都似有所觉,无声交流示意后,都纷纷告了退,殿中只剩下了独孤太后与云姑。 等众人都离开后,云姑将茶递给她,待她用后才道:“太后,恕奴婢多嘴,那女子也就是个病秧子,何苦让母子间因她起了嫌隙。” 独孤太后又何尝不明白,如果那女子出事,皇上一定会第一个怀疑到她头上,可是见儿子如此沉迷,她真怕他会走上赤焰废帝老路。 那女子是病弱,但不也一个月就令苍穹亡了国么?她怕她也等不到那天,不除去她,她怕她死的那天,她都不敢合眼。 观她神色,云姑便知道她依旧没有改变主意,接过茶盏放回,“若是此事出自别人之手就不同了。” 独孤太后摇了摇头,“在这后宫生存下来的,哪个是省油的灯?怎会因为一点点嫉妒,就去傻的给别人铺路?” 她自己的儿子她最清楚,若是那女的出个好歹,即便没有留下痕迹,他也绝不会善罢甘休,而那些女子的手段又怎会瞒过他,聪明点的自然都不会上前触这个霉头。 “如果这事是出自赤焰之手呢?”云姑轻轻为独孤太后拿捏着肩。 凤眸瞬时亮了起来。 “姑娘病好也该出去走走。”新来的宫女边帮着慕冰玥穿戴边道。 叶灵在一旁并未出声,轩辕逸早上走时便吩咐过,让她带慕冰玥出去走走散散心,另外观察她对什么有兴趣。 见叶灵不说话,慕冰玥便知道这定是轩辕逸嘱咐过的,虽然她这会是不会在时常感到冷了,可身体还是懒懒的,在一想到出门会遇上轩辕逸的那些嫔妃,她就更不愿出去了,“去找本书来吧。”说完人走回了榻上。 两人都未敢有异议,穿香蓝色衣服的宫女紫竹问道:“姑娘要看什么书?” 这虽只是轩辕逸的寝殿,但还是留有很多书籍。 “风土人情,人物传记的就行。”慕冰玥到更想知道如今外面是什么情形,可不知这些宫女得了什么令,一个个一听她问,便立刻转移话题。 “御医说姑娘需静养心神,奴婢去给姑娘寻些诗集来吧。”紫竹自说自话完,便立刻走了出去。 慕冰玥不满皱眉,不过是一些陈说事情的书,这也要限制她。 他还真不是一般的霸道。 叶灵似是瞧出她的不高兴,道:“皇上存的诗稿都是绝版的,其他地方都是没有的。” 叶灵身上的伤好了七七八八后,便被轩辕逸唤了过来,因为慕冰玥这边实在需要人手,虽然外面有十二将守护,可慕冰玥蹊跷的一场大病还是让轩辕逸提紧了心,生怕他的妃子们动什么歪脑筋。 叶灵对慕冰玥的态度已不似初时那般冷漠,自她听说慕冰玥在皇极殿完胜群臣的事迹后,她就再也对她提不起敌意,事实上她心底已对她肃然起敬。 第一十六章 母子争执 <font color="#0000">手机阅读 慕冰玥知道她们为何对她转变态度,可更知道她们实质上都是轩辕逸派来监视她的人,轩辕逸对她涉及政事的事十分敏感,自她醒来,她就再也未从这些丫鬟的口中得知任何外面的事,想也知道是他对她们下了封口令。 看来他对她提的建渠的事还是心存芥蒂。 轩辕逸挨到下朝便兴冲冲的往回赶,谁知半路上被独孤太后派人拦了住,望了望麒麟殿的殿宇,又看回云姑老板着的脸,轩辕逸万分不耐道:“知道了,等朕换身衣裳就去。” 早晨已经下了太后的面子,若是在推了,不等明天,晚上麻烦就得找上来。 云姑并未在阻拦,“奴婢在此等候。” 轩辕逸脸色更黑,憋着一股火就往回走。 轩辕逸赶回麒麟殿就见慕冰玥气定神闲的拿着一本诗集躺在床上,见他进来却是理也不理,兀自盯着手中的书。 焦躁的在内室来回走了数步,见慕冰玥仍不理他,轩辕逸气不打一出的扔下一句,“朕走了。”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紫竹见惯不惯的放下了刚沏好的茶。 她出自医药世家,祖辈都在宫里当御医,她自小耳渲目染的,也就懂了很多医理,此次被轩辕逸特意调进宫内当值,本来她父母是极不愿意的,因为宫女一进宫,便只能劳做到死,而她本来以为自己是因医术蒙特招进宫,日后她就在不用受诸多教条的约束,能以女子的身份一展所长,可现如今看来她都是空想了。 在这里慕冰玥诊脉熬药的事都有医术最高的御医执掌,她只不过是一个测毒的工具,如今更是沦落到沏茶倒水了。 紫竹的失落却引起了慕冰玥的注意,她放下了书册,“你会医术?” 未防慕冰玥会问起她这个,紫竹愣了一下,这些天她一直负责照顾慕冰玥的起居,虽只是短短几天,但也摸清了她的脾性,那是十足十的冷,皇上问十句她能回上一句那都是烧高香了。 “略懂一点。” 慕冰玥知道她这句话是谦虚了,能让轩辕逸提命的又岂是无名小辈,她不过是在看书时见她一直捧着药书所以才有此一问。 她放下了手中的书,“近日总是惊梦少眠,可否给我煎剂安神汤来?” 十日有八日都是在睡着,还能有觉就是奇迹了,紫竹并未多想,“奴婢这就去熬。” 叶灵可是深知慕冰玥在想什么,不过想了想她还是未戳破她。 “剂量大些。”慕冰玥又嘱咐了一句。 紫竹应了声才去了。 在说轩辕逸那头,他本以为太后叫他去是想拉那些嫔妃一起轰炸他,未曾想他进得宫来,坐着的只有太后一人,不过这更让轩辕逸心中有了不秒的预感。 果然一等他坐下,独孤太后就发起难来,“皇帝回宫也有十几日了,也该去看看别的嫔妃,总陪着一异族女子没的叫本家人寒心。” 一句话便把慕冰玥划在了圈外,轩辕逸的脸色不好看起来,“母后,若不是她,这次您以为皇都能如此平安的度过这次劫难么?” 独孤太后似早等着他这句话,说话再也不客气起来,“那黑邑也深受过她的大恩呢,怎就不见他知恩图报呢?身为皇帝,万事都应该以大局为重,最不应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见他脸色越来越不耐,太后只得缓了缓,“哀家也是为皇上好,不过是一女子,喜欢了多招幸一些也就罢了,但怎能因她误了江山?” “儿臣自己分寸。”轩辕逸态度丝毫不软。 独孤太后听的心头火起,可又强自按了下去,“麒麟殿毕竟是皇帝的寝殿,她没名没分的,如此住着实逾了规矩。” “怎是没名没分,母后不是答应儿臣封她为妃。”轩辕逸眼中光芒一暗在暗,“前朝事忙,她又病着,不好轻挪,等过些日子封了妃,儿臣自会给她赐下宫殿。” 瞧出他的防备,独孤太后深深的叹了口气,只得不提,“此次轩辕连番遭劫,皇家实不应在此时大办册典......" “母后......" 她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哀家只是想说,皇上登基三年虽到了选秀的时候,但这时候总是有些不应节,不若选一些看着好的先送进宫里先**着,等时机到了在册封。” 轩辕逸知道他不能一硬到底,要想慕冰玥的册典顺利举行,他必须先妥协一些,所以还是先退了一步,“母后做主就是。” 后似是才稍稍满意,轩辕逸正想起身告辞,却又听她道:“说起此事,哀家觉得司空凌总要与后面备选的秀女们显出不同来,毕竟她身份特殊,不若这样,明日哀家命人传她先住到宫里来,等慕冰玥身子好了,到时一起册封就是。” 让慕冰玥与司空凌一起受封,此中有大大的不妥,独孤太后不喜慕冰玥,此事世人皆知,若要让司空凌与慕冰玥一起册封,分明是说这两位都是太后不待见的,而聿王也会因此觉得受到冷遇与不敬。 轩辕逸一瞬便知这是在报复他,司空凌若如此无名无分的进宫,日后绝对会刁难令她如此出丑的慕冰玥,不过这些如今都不在轩辕逸考虑范围之内,来日方长,他有的是功夫,现今答应封慕冰玥为妃才是紧要的。 “一切都由母后做主就是,不打扰母后休息,儿臣先行告退。”不想再让她逼着去别的宫里,轩辕逸截住了话头。 知道事情都得一步一步来,急不得,太后点了点头,未在挽留。 轩辕逸憋了一肚子气的回了宫,午膳早已摆在了桌上,慕冰玥正闲闲的边看书便用膳。 虽然这些天慕冰玥都是没等过他用膳,但轩辕逸还是觉得受到了冷遇,恶狠狠的坐在她旁边,朝紫竹喊道:“上膳。”说完就把慕冰玥手中的书一把夺走,扔到了一边。 慕冰玥眼皮也未抬,毫不在乎的端起碗喝汤,一旁的紫竹看的可是眼皮直跳,轩辕逸的目光好似要杀人般,她还真佩服她能那么镇定。 慕冰玥当然知道轩辕逸怒气从何而来,可如今她寄人篱下,没有一点自由,说什么又都只是个错,她当然不会自不量力的去自讨没趣。 “叶灵,姑娘午睡后,你陪姑娘去宫院走走,熟悉熟悉路,顺便挑个顺眼的宫殿,以后等姑娘封妃住。”轩辕逸虽是对着叶灵说话,注意力却在慕冰玥身上,他一说完便立刻见她的手攥了起来,而后又悄无声的松了开。 慕冰玥早知道等她身体好后,他们母子便会因她再起争执,可是听到封妃这个字眼,她心中还是忍不住的不舒服起来,而她的每点细小的反应都看进了轩辕逸眼里。 慕冰玥排斥他,他是知道的,可是每每见到她如此反应,他还是会心里难过。 原来他让她们陪她去外面散心是打的这个主意,慕冰玥很想掩饰自己不快的心情,可是她高深的演技在他面前似乎总是显得不堪一击,每回都能轻易被他看穿。 她慢慢放下汤碗,语气尽量保持平静,“我不喜人多。” 说完她不管轩辕逸的反应,直接离开了餐桌,在这里她并未遵守不能与帝同桌的规矩,她已经打破了很多规矩不是么?也就不在乎这一两件了。 又是一句话回了诸多问题,紫竹心底长叹。 轩辕逸也没有了心情吃饭,让宫女将午膳撤下去,轩辕逸等宫女收拾完,回头一看就见慕冰玥已经和衣睡了过去,多日相处下他已掌握规律知道她何时是装睡,想到他气的吃不下饭,而她却还能没心没肺的睡着,他就一脸心情不爽。 叶灵状似无意道;“姑娘近日少眠多梦,刚饮下安神汤,想来要睡上一会。”如今看来她还真是聪明绝顶。 轩辕逸脸色这才稍稍转好,紫竹在慕冰玥身上和轩辕逸的冷脸上来回扫视了几圈,突然间明白了慕冰玥要安神汤的意图。 看来她还真有先见之明,自她进宫后,便发觉轩辕逸与他父亲描述的一模一样,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她进宫时,父亲特意叮嘱她少说少做,如今看来还真是至理名言。 这两个都不是什么省事的,一个个心里都是转着七八道弯。 慕冰玥一觉睡醒,如愿未见轩辕逸的身影,叶灵二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姑娘醒了,外头时光正好,不冷也不热的,姑娘一会可要出屋透透气”紫竹上前帮着整理衣饰。 这是轩辕逸走时千叮万嘱的,紫竹自然不敢怠慢,慕冰玥一觉睡了两个时辰,在耽搁下去,可就又到晚饭了。 慕冰玥懒懒起身拿起搭在架子上的紫色绣睡莲的披风披上,“这里有什么地方是独院又邻水而建的?” 叶灵二人对后宫地形尚不算熟悉,好在轩辕逸早已考虑到这一层,叶灵听了忙道:“侍卫统领蒋塞对宫中地形最为熟悉,皇上吩咐一会让他为姑娘带路。” 第一十七章 牵出疑案 轩辕逸的十二将虽常伴轩辕逸左右。但后宫终是少涉足。这次被轩辕逸派來看守慕冰玥。但也是在麒麟殿中。所以应是例外中的例外。 禁军统领是帝都内正一品武职。而禁军统领麾下还有诸多副手。管辖不同。品阶也不同。而能统领宫中侍卫的人。自是人精中的人精。慕冰玥沒说几句。赶來的副统领蒋塞便已全然明白过來。“宫中有三处符合姑娘要求。一处是在观景阁旁边的牡丹苑。那里离东角花园只隔了两座院落。观景赏花位置都是极佳的。牡丹苑里还有” 蒋塞是禁军统领的副手。正四品的官职。他掌管着皇宫内各宫各院的驻守侍卫。虽然大多都只是些类似杂役的角色。但在这卧虎藏龙的金窝内。他也算是守着一只只金凤凰了。 慕冰玥挥了挥手。“下一处。” 富贵荣华之地便是是非争斗之所。东宫。又是皇后的居所。她自不能把自己推到风头浪尖上。 蒋塞并无意外。他先说此处不过是为了日后皇上怪罪不到他头上。皇宫里建筑的格局都是精益求精的。每一个都不能脱离在条框外。偶尔有之也都是后期皇帝继位后依据自己喜好改建的。而这上面必有他兴起的起源。所以哪个來头都不会小。慕冰玥要求独院的。也就是不在六宫管辖之内。这自然刷去了一大批。而又临水的。这最后能符合条件的不过其三。 “南面有一座芳若苑。那里曲径通幽。沿旁栽有很多奇花异树。而且还有不小的鱼池。” 如此清雅之所。附近必定有清贵高人了。慕冰玥虽然不抱多大希望。还是问了一句。“临近住的都有谁。” “有太后、郦嫔娘娘和”还未等他说下去。就又被慕冰玥挥手打断了。 太后现在指不定在想什么招对付她呢。她可不会犯傻的自己送上门去。“下一处。” 那蒋塞也是好脾气。任慕冰玥打断两次。面色依旧不改。道:“还有一处是临近麒麟殿水月榭的白雪阁。不过因水月榭那里走过水。很多好景都被烧毁了。” 听他提到水月谢。叶灵二人的神色都变了变。 慕冰玥一听靠近麒麟殿。心里便立马否了。不过因这位说只有三处。所以她才一时沒打断他。可后面一听到是起了一丝兴趣。“现在附近还有谁住。” 这里的人都极为封建。走过水的。大多都会荒废一段时间才会重修。而那些嫔妃们个个娇贵。自不会住在风景荒凉的地方。不过唯一不足的是在麒麟殿附近。 “现下临近住的的只有兰芷宫的贤妃娘娘。” 贤妃。 德行高尚的才会以‘贤’字作封号的。又靠近麒麟殿。看來是他信任的人了。 见慕冰玥沉吟。蒋塞忙补充道:“那里虽走过水。不过有一处活泉。若是栽植些鲜花。空气便如花海一般清香。而离白雪阁不不远处还有一座凉亭。白日可花海听风。晚上流泉赏月。风景美不胜收。” 慕冰玥有一点被他说的心动。 不管在哪住。她都早已是这些后宫女人的公敌。想要远离是非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了。而她这个‘不详’的女人。住在‘不详’的地方。想來她们也不会在有什么异议。 “请蒋副统领领路。” 叶灵沒成想慕冰玥还真的起了兴趣。她与紫竹对视一眼。同时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看來她们又要沒好日子过了。 然后二人默契的瞪了一眼多嘴多舌的蒋塞。后者回了她们一眼。我也是实话实说。 二人在瞪。实话实说用说的那么生动吗。 蒋塞这回不明白了。不在看她们。头前领路。 而外面的十二将一听蒋塞要带慕冰玥要去的地方。一瞬也有了同样的感概。 只有迦笑的沒心沒肺。悄悄杵了旁边的圣一下。“这回又有好戏看了。” 模糊了男女的美目漫不经心的扫过神色如常的慕冰玥。“真不知这女人是不是故意的。” 麒麟殿旁的水月榭位处晨曦宫。而晨曦宫便是轩辕逸在那次回宫后大兴土木为慕冰玥所修建的宫殿。白雪阁也身处其中。得知慕冰玥被南宫辰接入宫后。轩辕逸盛怒下一把火点燃了晨曦宫。工匠们沒日沒夜赶制的诸多奇景瞬间付之一炬。若不是有那处活泉在。白雪阁也早已葬身火海了。 迦眨眼。他也怀疑她是故意的。 一对妖蓝色眼睛在慕冰玥身上一转。桀。哼嘲一声。“早领教过了不是么。” 那次倒霉的是司马翰。这次不知又是谁惹了她。 领会出他语下之意。迦扶额一拍。“不会吧。。” 又來。他们不要这么倒霉吧。 邪眯眼。“不好说。她这么神通广大的。不应该不知道这件事。想來是跟皇上对上了。” 迦哀叹一声。在看到煞暴黑的脸。他好心提醒道:“煞。你要不要走在我后面。在蒙上眼。” 从无软弱仁慈的暴戾之瞳顿时如刀一般掠到迦身上。“我不介意把你眼睛先挖出來。” 那次慕冰玥出人预料的举动。他是第一个咒骂出声的。所以一众后來的目光都聚在了他身上。而最让他恼火的是。这之后只要有关她的事。他们都会有意无意的观察他的表情。想想就让人火大。 迦憋着笑收嘴。看向同样有着暴戾表情的噬。“蒋小子每回都自作主张。噬。要不要给他点教训。” 血瞳无声落在那张幸灾乐祸的脸上。“我倒不介意让你先尝尝。” 碰了满头满脸灰。迦悻悻的摸了摸鼻子。不在说话。 邪看了看走在前面的慕冰玥。迟疑道:“要不。咱们先给皇上捎个信。” 落在后面的叶灵压低声音道:“已经派人去了。”要是慕冰玥自己就这么定下了。那回头她们还能有好么。 听到这迦彻底放松下來了。耸耸鼻子。露出一副等好戏的表情。叶灵扫到。无奈摇了摇头。 皇上身边这些都是什么人啊。一个个要多怪就有多怪。她本以为迦还算是正常的。如今看來都是一路货色。 蒋塞领着慕冰玥一等人浩浩荡荡的赶往晨曦宫。 來到宫前。只见宫门外晨曦宫的匾额还挂在上面。蒋塞领完路便自动退下。慕冰玥当先走了进去。紫竹扶着她走在一旁。一进院來入目的就是宫院内及膝高的荒草。糟乱厚密。荒凉至极。 一众微微挑眉。 慕冰玥压下心底不适扫视着晨曦宫内被大火摧残的只剩下一片断瓦残垣的主殿。依照轮廓依稀还是能看出它昔日的富丽堂皇。只不过不重建的话。是不能住人的。 不知道这么好的地方。怎么会烧成这样。 慕冰玥心里划过疑问。不过她并未问后面的那些人。紫竹与叶灵听蒋塞提起此处时。眼神中的不赞同和忌讳她可是看的分明。而这也是她听的动心的主因。 有潺潺流水声传來。她循声望去。只见一座尚算完整的假山石林顶峰处。有一块打磨的极平滑圆润的丈长青石面上潺潺涌喷着清澈的水泉。那泉水汇落在山石底部一处以乳白色玉石修砌的水池内。上面凌乱的落满了各色枯萎的花叶。在水泉后面。慕冰玥找到了蒋塞口中的白雪阁。 那是此处宫殿内唯一于火中幸免的建筑。门窗上的窗纸经不过日晒风吹的都脱落了。慕冰玥很轻易的就看到了里面的摆设格局。这白雪阁虽只是这座宫殿里看着最小的一处。可规模也不算小了。目测一下也有百來平。在看里面的陈设倒像是按书房陈设摆置的。 慕冰玥起步向白雪阁走去。在走过一处微微隆起的土方时。她清楚的听到落脚处传來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她身旁跟着的紫竹也听到了。正疑惑时就被慕冰玥一手拉到了一旁。 她们身后的一些人听到声音也都停了下來。随着慕冰玥的目光一起望去。 慕冰玥低头一扫。她们刚走过处有一丈长的小丘。虽被几日前的大雨清荡过。可慕冰玥还是察出了它的不同。已入深秋。即便这里有处活泉。可草都已开始枯萎泛黄。只有这处仍泛着扎眼的绿。 噬眯了眯眼。 他最善逼供。这人骨脆裂的声音。他最是熟悉不过。 邪将也变了脸色。单看这隆起的长度。便也知那里面绝非什么烂猫烂狗的尸体。 这一众里莫名的也只剩紫竹了。她见慕冰玥脸色变得十分不好看。而另一众都不说话的望着那处小丘。心中不由忐忑起來。 叶灵上前。“姑娘。不若我们先去外面。” 慕冰玥摇了摇头。目光望向远处。声音低低却极为坚定道:“挖开。” 蒋塞闻言。顿时垮下脸來。他这会儿是真有些后悔带她來这了。 得到示意。蒋塞身后的两名侍卫寻了两把铁锹过來。三下五除二的就挖來开來。一股恶臭传出。两名侍卫捂着鼻子退后。 挖开的土丘下面。是一具女尸。死状狰狞恐怖。烧的面目全非。在加上高度腐烂。一望下怵目惊心。 ... 第一十八章 她是他的贤妃 慕冰玥一看胸臆间顿时是一阵翻江倒海的不适。紫竹后脚还待跟上。被她一把拦了住。“跟我出去。” 一股恶臭随风扑來。紫竹立时明白过來。不敢多看。扶着慕冰玥。“外面有座凉亭。姑娘先上那坐坐。” 慕冰玥点了点头。 蒋塞虽也是副统领。但他品级尚低。也只管帮各宫各室娘娘跑腿办杂的侍卫。像皇宫里出了这样人命大事的。还需得报禁军统领木流川。他也只能从旁协助。 叶灵紫竹陪着慕冰玥在凉亭内。十二将在凉亭外等着。木流川已带了禁军赶到处理。 禁军统领掌皇城及帝宫三万禁军。日常驻守巡逻最首要的职责是保证皇宫、皇城内外安全无患。固若金汤。 今出现一具明显死去半月有余的女尸。而他们对此还毫无所知。这是严重的失职。 即使素來以稳重见称的禁军统领木流川。也不由感到后背冒汗。 “是谁最先发现的。” 一小兵上前道:“回统领。是慕姑娘。” 是她 木流川目光一闪。“人在何处。” “在外面的凉亭内。”小兵说完又加了句。“十二将也在。” 微一沉吟。“带本将去见。” 凉亭内紫竹见木统领带兵卫向她们走來。立马猜出來意。“姑娘。來的是禁军统领木流川。” 慕冰玥并未抬头。木流川走到近前十二将并未让行。他只得远远拱了拱手。“听说是姑娘第一个发现的。” 顿了一会也不见慕冰玥回答。木流川心中起疑。可观一众神色他自知纠缠不得。“打扰了。”说完带着他的人走了。 待走出一段距离。心中气闷的一小兵立马抱怨起來。“将军。那女的分明沒将您放在眼里。将军为何不带她回去详细查问。” “她进宫不到半月。那具女尸死去时间多说也有一月。时间不符。”木流川解释道。在说那十二将明显受命与皇上。他要想拿人即使有充足的理由也得先过了皇上那关才行。 小兵气沉。可仍是压不下心口的闷气。“将军好歹是正一品。她一小小无名女子。架子端的比皇帝都大。” “好了。人多口杂。少说几句。”另一小兵见木流川皱眉。立马呵斥道。 木流川的父亲是昆城郡守。而昆城地处偏僻。木流川的妹妹木流夏也因此是宫内嫔妃中地位品阶最低。若是他们批判慕冰玥的话流传出去。木流夏那边少不得要受到殃及。 小兵似是才想到这一层。立马不在说话。木流川叹了一口气。“你去知会芳贵人那知会一声。叫她小心行事。”又偏巧出自晨曦宫。这回不知宫内又要掀起什么风浪了。 小兵领令离开。 人來匆匆。很快惊动了临近的兰芷宫。长孙静兰听到出了的事后。不由带着丫鬟绮梦出去探看。 一行來到宫院外。就见十二将守卫在凉亭外。打探消息的宫女见了才似想起这茬。“是慕姑娘。奴婢听说是她第一个发现的。” 在这轩辕皇宫着紫色衣服的往往是最扎眼的。长孙静兰听后。目光立时便扫到了慕冰玥身上。 那一瞬给长孙静兰的震撼无法用任何语言來形容。好像天下任何赞扬女子美貌的字眼。在用到她身上时只会显得苍白无力。 兰芷冰姿。敛尽天地之精华。那似水双眸如同昆仑美玉。穷尽天地华彩。 在那惊世之颜下。长孙静兰突然无比清晰的明白。他在也不会回來。在也不会回到她的身边。 长孙静兰一时僵立原地。她身侧的侍卫悟错了意。高喊道:“贤妃娘娘到。” 这声高喊瞬间将凉亭一众惊醒。慕冰玥从沉思中回神。也望了过去。这一望下。她整个人都是震了一下。而她手中拿着的紫竹端來压惊的热茶也是一下子随着她的动作泼散而出。 亭内外顿时响起了道道惊呼。伴随着惊叫声。轩辕逸一息出现在众人前。不等长孙静兰反应过來。只见他已快速的奔向她。 随着他急声的焦问。长孙静兰的唇上失掉了最后一点血色。 热茶虽已凉至七分烫。但慕冰玥的手还是被烫的红肿一片。叶灵忙找出治烫伤的药膏。 “怎么不说话。还是烫到哪了。”轩辕逸皱眉急问。半天不得回声。只得亲自检看。后未见其余烫湿处。才放心看回她。见她瞳孔惊张。神魂不属。想起统领上报的死者事。他不由疑问道:“可是吓着了。” 一丝冰凉在手背上摊开。慕冰玥茫然低头望去。是紫竹在未她上药。直到这一刻钻心的疼才丝丝缕缕的涌入肺腑。 余光望到那人向此处靠來。慕冰玥腾地站起身。“我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说完也不顾只包扎到一半的伤。人急急忙忙的便往凉亭外走。目光一寸也未望向旁边收住步的人。 见她神色惊惶至极。轩辕逸未敢阻拦。本想跟着离开。却扫到了一旁的人。 长孙静兰见他似才看见她。心中顿时涌起苦涩。“参见皇上。” “平身。”轩辕逸叫起后。叫上木流川一起随着慕冰玥离开。 直到轩辕逸叫起跟着慕冰玥匆匆离开。长孙静兰身边的侍卫才敢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长孙静兰心底微松一口气的同时却是一阵失落。 绮梦看到默默叹了口气。 她的传说她曾听过无数。可远远不及今日给她的震撼。她的出现让她仿佛预见到了后宫主子沒落的未來。 自见到长孙静兰后。慕冰玥便一直心绪难平。 她是贤妃。 雨神在这里居然是他的贤妃。而龙女是贤妃的妹妹。在这里她们是一对真正的姐妹。 他们七人。她已见过六人。如今只剩下火神。她还未曾见过。 自见到贤妃姐妹后。慕冰玥脑中便窜出很多新的片段。可是上天就像菩萨一样。总是不肯轻易的给她答案。她还独独缺少最关键的一块。 慕冰玥有感觉。这最后剩下的关键一块。只能由恨她最深的火神來揭晓。 她不知道为何她能认出他们。而他们都不曾认出她。她也不知道他们重聚与此时空是有何缘由。可是她心底的恐惧却是与日俱增。 自回到轩辕殿。慕冰玥整个人便处于失神状态。从未见过她如此的叶灵等人看了也不由忧心起來。自她们被委派给她后。她就一直大灾小病的不断。前些日子生病还险些被太后借机清除宫去。这刚刚才见好。若在有个什么的。太后定是不会在轻轻放过。 外间有人來传叶灵和紫竹。慕冰玥听见响动才从失神中醒了过來。 屋内首次只剩下她一人。慕冰玥不由感到奇怪。轩辕逸也好似未在轩辕殿里。她等了一会紫竹二人才一同回返。 细细端详她们二人的神色。总觉得宫中好似发生了什么事。“刚刚传你们出去是做什么。” 这是慕冰玥第一次这样直白的问叶灵二人。她们俩互相看了看。最终紫竹还是回答了她。“回姑娘。是关于刚才发现的女尸的事。木统领遍查各宫也沒有发现有走失的宫女。后怀疑是有人杀掉宫女并冒充死者在宫里潜藏。” 是易容术么。 慕冰玥脑中立时想到了南宫辰。 他虽是自愿入宫为质。但难保他的部下不会设法去营救他。 他也已想到了吧。 “关于那女尸。你们还知道什么。”慕冰玥此刻心里说不清是希望此事与南宫辰有关还是无关。她希望他沒事。但又担心营救他的人就此败露。 既然说了。也就沒必要藏着掖着。紫竹索性都告诉了慕冰玥。“晨曦宫的无名女尸。因样貌损毁太过严重。所以并无人识出。但估算年龄应是在三十左右。她身上的衣物首饰似都被人打理过。并未留下任何可以识别出身份的线索。不过她身上散有石叶香末。月前边城各镇发生瘟疫时。太后便依照古方找了很多可以避疫的物什出來。这石叶香还是先帝在时。嘉业国进贡的。状如云母。据说对辟疫有奇效。虽说也不是什么罕见之物。但太后当时只是赐给了各宫娘娘们。当然娘娘们也有的赐给自己贴身的人。因只有这一条线索。所以皇上命木统领在各宫各室排查着。” 年龄在三十左右。那便不是轩辕逸的妃子们了。而剩下來有石叶香的也只能是妃子们的亲信。在加上年龄。符合条件的只能是轩辕帝去世后留下的宫女姑姑。 一般这样的宫女姑姑都会晋阶。在宫中行走的权限也会跟着放了开。这般算來。真的可能跟他有关了。 慕冰玥忧心忡忡。叶灵二人年龄明显不到二十五。可也被传了去。由此可以看得出轩辕逸对此事是极为敏感的。 还未等她从纷乱的思绪中走出來。殿中的侍女一一被传了出去。 到紫竹与叶灵时。慕冰玥也跟了出去。除了十二将在外面她还意外的看到了司马翰。 看來不揪出源头。他是不会罢休了 ... 第一十九章 汤泉宫 见慕冰玥也走了出來。外面十三人的神情瞬时起了微妙的变化。 也是。至今未查出死亡宫女的身份。他们自然要怕有人在鱼目混珠。而他们的首要怀疑对象便是南宫辰。与他有莫大关联的她出來。他们自是要怀疑她的动机。 可是慕冰玥心中却另有疑问。晨曦宫虽然荒凉。但凶手掩埋的并不深。似乎是不怕人找到。甚至是有意让人找到。再來撇除这个不说。毁人样貌有千百种。用火焚之。于情于理都不通。这皇宫大内守卫森严。除了御膳房。别处怕是有丁点火星。禁卫军都会顷刻出动。把出事点围个水泄不通。作案者应该沒这个胆量也沒这个条件不惊动任何人便把人焚之并掩埋在离皇帝寝宫如此近的地方。 除非是移尸。 可还是有些说不通。晨曦宫虽然荒凉。但离皇帝寝殿如此近巡逻侍卫是绝对少不了的。把一具尸体移去。相信还是极为显眼的。 在众多禁军侍卫的眼皮子底下掩下尸体。还丁点痕迹都未留下。绝对是经过周密计划的。可偏偏又埋藏的如此浅。她相信这里的文章绝对不简单。 若是有人有心想营救南宫辰。设下此计。也定不会如此蛇尾。 这诸多疑点她既然能想到。她就不相信司马翰会想不到。 可是除了知道这些疑点。她剩下的都在想不出所以然。露面也只是想知道查案人的看法。 司马翰似乎猜出她的來意。对她的到來在未给予关注。直接向紫竹二人开始发问。 叶灵月内人虽未在宫里。可司马翰还是仔仔细细的问了个遍。慕冰玥听來听去都未能抓住他审问的重点。看來他是不欲让她知道。 司马翰因陈守辞官的事对慕冰玥的认识已提高到新的一个层次。毕竟能让朝中一品大臣羞愧请辞的女子。世所罕见。可谓寰宇仅有。本來他审问紫竹二人的只有一事。就是有无接触过石叶香。而他之所以拽着二人东拉西扯。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暗暗观察慕冰玥的反应。來探知她是否参与了此事。毕竟她刚病好便那么巧的去了晨曦宫。又那么巧的翻出疑案。若是不探查一番。他总是要悬着心。 可一番查问下來。不但紫竹二人脱了嫌疑。她也脱了嫌疑。 这次海啸后。轩辕并未泛起瘟疫。这全得籁与太后等与一干朝臣的诸多严防措施。当然这里也少不了慕冰玥提出的银器避疫的功劳。本得以风平浪静的宫里自发现女尸后。闹的是沸沸扬扬。人心惶惶。生怕死掉的宫女散播出疫病。 在加上司马翰在宫内明察暗访的走动调查。谣言更是纷然四起。各宫各院的娘娘俱都跑到了太后哪索要避疫的石叶香。这让太后是分外头痛。之后这份恼怒便转移到了慕冰玥身上。连带着三天后进宫的司空凌也跟着受了迁怒。 司空凌入宫除了这皇室一家答应给她的封号外。其他是一概皆无。太后美名其曰是轩辕国多灾多难。皇家应与民同担不宜大封大办。 司空凌入宫入的低调。可她的封号却一点也不低调。 祥妃。。 慕冰玥还真沒看出太后为她加此封号是寓求吉祥的丁点意思。通敌叛国。委做降臣。宫中因无名女尸一事又正闹的沸沸扬扬。司空凌此刻入宫。那里有祥瑞的意思。 祥降 只怕后者才是她真正的意思吧。 抛家弃国。背了千世骂名。却落此结果。慕冰玥不知道聿王此刻心中会是如何做想。 不管聿王心中是如何做想。司空凌那边可是气炸了肺。 她自小娇惯。成为南宫辰妃子后却一直备受打压冷落。如今又是因为慕冰玥牵出的事受到太后的刻意冷落。若说以前她是恨透了慕冰玥。那现在她就是起了必杀之心。 她入宫事宜本就办的低调。太后及诸妃不曾送去祝贺不说。就是轩辕逸也是一面未露。这让她更是怒火中烧。 什么政事繁忙。 一日三餐陪着慕冰玥。晚上还歇在麒麟宫。是够忙的。 俗话说冤家路窄。慕冰玥自知道司空凌入宫后是一步也未出过宫。原本出來那么一档子事。轩辕逸就限制了她的出行。这回慕冰玥正好了有了借口不出去。 慕冰玥一步不出麒麟殿。这让一众等着看笑话的嫔妃不由歇了心思。慕冰玥到是想顺着她们的心思搬离是非之地。可奈何宫中发生的那桩疑案至今是一点线索也无。司马翰的疑心是消除了。轩辕逸那头却是终日打着探照灯。生怕一个不注意。她又牵出什么乱子。 手上虽烫的红肿一片。但那架得住紫竹二人日日暴殄天物水一般散出的珍稀秘药。眼见着伤处好的七七八八。她的心也开始七上八下。 慕冰玥的心神不宁。紫竹二人哪有不明白的。两人互看一眼。默契的帮慕冰玥打理好衣饰。早上轩辕逸出去时。神情中的浓热。她们可是看的真真的。走时又命她们带慕冰玥去汤泉宫沐浴。这就更在说明着什么了。 这三年轩辕逸虽然踏足后宫的次数锐减。但却也有正常需要。在他的狼窝里慕冰玥保持处子之身如此之久。至今她们还感到意外。要知道轩辕逸每每看慕冰玥的眼神。都好像有一把火在里面燃烧。 两人心里乱想归乱想。可沒有都未敢表露出來。慕冰玥已经明显表现出紧张。她们可不想在增加她的心里负担。 慕冰玥近日都未出过屋。十二将听到她今天要去汤泉宫。表情都微妙起來。心口一抑。即使她心里跟着不舒服起來。但也不得不隐藏着自己的真实情绪。 汤泉宫出乎意料的大。进到宫苑里面还有很多摸样各一的宫室。各处宫舍周围有假山、游廊等。直到到了一处宫室外十二将才停了步。慕冰玥知道她到了。 宫门上有流云宫三字石刻。看想去很是古雅。走入内宫里面云起缭绕。水光在石室内光影移换。让人有入桃园仙境之感。空气似百花清新。闻之心旷神怡。慕冰玥紧绷的神经得到了片刻疏解。 不愧是当世霸国。连温泉也能引入宫廷内院來。只见汤池内温泉沸涌。热气蒸腾。轩辕虽多有海岛。但这温泉水必须要经过火山通道的地热加温才能形成。她本以为他们所说的汤泉宫。里面的水也只是些热气系统加工出來的。可是闻着气味。还有这汤泉别宫的规模。便能知道能折腾这么久修建出來的。绝不是什么低等的人造热泉。 这么神奇美妙的温泉水。她真不知是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才达成的。但连那惊天海啸都沒影响到它。看來古人确实比他们智慧。 费去无数工力修持的堤坝不堪一击。汤泉水宫里的循环系统几经磨难却依旧完好无损。看來也只能是皇家贵胄才能有如此顶级奢华的享受。 天庭仙府也不过是如此了。 感叹一番后。慕冰玥心里升腾而起的却是深深的厌恶。 生命若不能由自己主宰。是人间帝皇也好、天界神仙也罢。在她看來又有何用处。 月眸悄然转黯。“你们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 叶灵二人并无意外。慕冰玥沐浴时向來习惯一个人。未提出异议。二人悄声退了出去。 宫室内只剩下了热泉的咕哝声。慕冰玥不知道这些古人是如何采的光。汤池宫内四面封闭。虽然很大。但并无阳光射入。可即使宫室内无一照明设施。却依旧光彩如幻。明亮异常。 池外铺设的是白玉石。随着慕冰玥的脚步。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动。白雾弥散后又快速包拢聚围。紧紧的追随着紫色的身影。光影移错。仙月清姿。美轮美奂。 走近汤池。只是被蒸腾的热气过身。便已通体舒泰。 慕冰玥叹息着。池边有一玉色的石榻。她轻然坐了上去。此刻以瑜伽调养体息。最是合适不过。 约过了半柱香后。她才从石榻上走下。解衣欲入池时。却无意扫到玉石屏风后有一双兵靴。虽也只是微露一角。但她肯定那是一双宫中禁军配制的兵靴。那双兵靴掩藏的很好。若非歇脚的石榻与玉色屏风反光折射。她是绝对发现不了。 这里只有皇帝嫔妃们能用。怎会有一双兵靴遗留在这。 难道是有禁军与宫中嫔妃偷情。她脑中第一个想到这个。随后她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以轩辕逸的魅力和他独裁者的霸道。嫔妃们应该沒这个胆。也沒这个机会。 那剩下的就只有刺客了 想到这。她的目光第一个扫向了此处唯一可以藏身的汤池。温泉上虽白雾满围。但总有气旋不时划过。若是水底有人片刻便会被察觉。 她的目光又來到了一处喷泉似的石雕处。正在她满目疑惑。屏息查勘时。耳边却听到了无情的声音。 “冰玥。是我。无情。” 这个声音來的虽然突兀。可慕冰玥反应却不慢。在一道劲风击向她眼睛时。她的身体已先一步的折身躲开。 叮 击向慕冰玥的那个暗器坠在了地上。 从石后水面冒出的黑衣男子一愣。似是不解慕冰玥为何反应这般快。 他的追魂钉是武林排行榜上暗器排名第一的。天下能躲过的高手不出十个手指头。又是在这么出其不意的情况下。慕冰玥却偏偏轻巧的躲过了。这让男子顿时惊诧万分。 ... 第二十章 白日刺客 <font color="#0000">手机阅读 一击不成,男子反应过来后又快速的射出数枚追魂定,可慕冰玥早有了防备,在折身躲开他第一次攻击时,她便快速旋身躲到了屏风后。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叮叮...... 男子手中发出的数枚暗器尽数坠落在地上,连击不中,男子知道他已再无机会,果然下一瞬叶灵冲进了宫室内。 叶灵进屋先是寻找慕冰玥,待见她安然无恙的躲在屏风后,才细看向黑衣男子,这一看叶灵的秀眉顿时蹙了起来,不过她还是快速上前与其缠斗起来。 那黑衣男子却不恋战,一挥手又是发出数枚暗器,趁叶灵闪身躲避之际,男子快速的冲了出去,叶灵一见也快速的追了出去,“紫竹闪开。” 紫竹后脚跟着叶灵,不过她不会武功所以速度慢了不少,屋内两人交手不过一瞬,她正好赶到门口,见一黑影向她奔来,她本能的躲开身去,不过还是慢了一步,她的右臂被仍男子的暗器击中,人也被暗器打离宫门,男子并未在下黑手,而是又反手将数枚暗器投向后方,叶灵因躲避暗器而落后一步,待她奔出宫室后却已不见那人身影。 知道再也追不上,叶灵只得发出信号,十二将迅速赶到,叶灵却脸都黑了,“无情闯宫,刚往西北方跑了。” 十二将神色一变,邪将道:“我去禀报皇上封锁城门,迦留下,其余人去追。”待他说完几人便分头行动起来。 叶灵这才回转,见慕冰玥正要碰紫竹伤口,急忙阻止道:“不要碰有毒。” 慕冰玥岂会不知,紫竹的右手臂顷刻间便肿的老高,而且青中泛紫,不用说也是中了剧毒,现在中了暗器的附近已开始溃烂起来,若再不采取措施,只怕毒血会蔓延周身。 叶灵迅速点了紫竹几处穴道,“紫竹,你可知你中的是何毒?” 紫竹早已痛的满身冒起冷汗,听了只咬牙摇头,叶灵看了只皱眉,“这毒太厉害,我虽点了你几处穴道阻止毒血蔓延,但也延迟不了多少功夫,若是捉不到那人,这只手就必须砍下。” 慕冰玥见叶灵说到最后望向了她,知意的摇了摇头,“那人不是无情。” 叶灵目光低垂,让人看不清她在想什么,慕冰玥却不想就这么延误下去,“先带紫竹去看御医。” 叶灵听后摇头,“这不是寻常毒药,宫内即使能识出解得此毒,待配制出解药时,紫竹也早已毒发身亡了。” 那就只能等十二将将那人缉拿回来了...... 可是那人武功极高,连叶灵都轻易甩下,即便有十二将前去追截,她也怕那人早已逃之夭夭,更何况此人似对这宫内地形极为熟悉,又是使了易容术,要想在这几千兵卫中找出他,只怕要破费一番功夫......可紫竹已经等不了了...... 紫竹心里又何尝不明白,见两人神色便已知二人想法,“动手吧。” 叶灵握了握手中的剑,正要动作,一旁的迦开口道:“此毒如此厉害,不知可否以毒攻毒?” 月眸一亮,听闻毒将最擅长用毒,也许他能识得此毒,就算不行,其血也是天下至毒之物,保不准能克制此毒。 紫竹一心想行医救世,若是没了这施针问药的右手,怕是难堪打击。 叶灵立即道:“我去找毒将。” 叶灵与男子交手,高下已见,此时迦留下戒备最是合适。 不过外人哪知十二将心中的懊悔,那次慕冰玥出人意料的举动,让十二人至今余悸,所以慕冰玥去汤池沐浴,他们都默契的躲得远远地,不曾想又出了这档子事。 一想到轩辕逸黑锅的脸,迦就心底怕怕,有机会表现一番,他总得把他们的罪渐渐轻。 迦这边刚想到轩辕逸,不想下一刻轩辕逸就出现了。 他人一赶到,立刻在慕冰玥身上扫视一圈,见她完好无损才定神道:“怎么回事?” 叶灵先一步离开,紫竹痛的说不出话,慕冰玥明显不打算开口,迦无奈只好顶风回答起来。 这么快赶到,想必是见到信号便直奔汤泉宫而来,迦心里一边嘀咕,一边小心的避重就轻。 待听说刺客是无情,轩辕逸的整张脸都变起色来,慕冰玥扫到,只得出声解释,“不是无情,那人藏身石后,冒充无情,本是想暗杀与我。” 轩辕逸明显不信,听说那人扔了数枚暗钉,不由进屋查看,待见到满室暗器,他的眉不由蹙的更紧。 连叶灵都不敢与之交手,她怎能安然躲过那人两次暗击,更何况那人若真是冒充的无情,那不更应该轻易得手? 看出轩辕逸心中疑问,慕冰玥并未在进一步解释。无情与她独处时,从不会喊她名字,而且也从不自称无情,这人声音、样貌虽然都与无情一般无二,但他一张口就犯了两个明显错误,所以才引起她的警觉并及时躲开了他的伏击,可这些她如何与轩辕逸讲说。 在者那人武功如此之高,连守卫在宫门外的十二将都未及时发觉及拦截下他,这样的武功当世除了无情,连她自己也想不出还有何人能做到,又何况是轩辕逸。 可是她实在想不出此人为何要扮成无情的样子前来伏击她,看那人神色便是知道他有自信杀死她,那扮成无情的样子就是为了守戒的人看,可是如此做又有什么好处? 尽管心中疑问重重,可是慕冰玥知道此刻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此人是易容成的无情,他藏有一双兵靴在池旁屏风外,想来早已潜入宫内,这会怕是会藏身与众多兵卫当中。” 轩辕逸听后眉峰蹙的更深,若这是真的,那宫内就真的不安全了。 无名宫女与此事会不会也有关联...... 慕冰玥二人同时想到此事,二人互望了一眼,轩辕逸先打破了沉默,“迦,你去彻查宫卫,无招任何人不得外出。” 这便是对慕冰玥的话有几分相信了。 迦不在问,领旨离开。毒将很快随着叶灵赶回,只望了一眼,毒将便道出了紫竹所中之毒的来龙去脉,“此毒用的是毒箭蛙的涎液,虽是罕物,但也不是什么至毒之物,我的毒血,她根本抵受不了。” 叶灵听了直泄气:“那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砍下她的右臂? 总比没命强,叶灵狠了狠心,不想不待她动作,另一人已赶到了紫竹身前。 慕冰玥扫过他醒目的银发,是寂。 自她见此人起,就觉他跟一具行尸走肉的丧失差不多,很少听他发言,也很少见他有多余的表情,虽不知轩辕逸是如何收服的这些异类,但这些人都唯轩辕逸圣旨是从,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没有轩辕逸的命令,自觉救人。 就见一团暮霭沉沉的黑气从紫竹受伤处团团弥撒开去,还不等慕冰玥看明白,那团死气随着寂的收手散去后,就见紫竹的右臂就像脱水的木乃伊般的僵挺着,虽然不在黑乌发胀,可也看着让人十分不舒服。 见无人有开口的打算,慕冰玥只好自己问寂,“这是?” 寂收手后便无声无息的立于轩辕逸身后,听到慕冰玥的疑问后不带任何感情的回道:“我已将她的经脉堵塞。” 也就是说可以拖延一段时间了。 慕冰玥心底微松。 紫竹的手臂看上去确实没有血脉流通的样子,可是就不知宫中研制出解药需要多久。 不管慕冰玥心中如何祈祷,待宫中研制出解药,紫竹的右臂还是被毒液侵蚀留下了不可弥补的创伤。 紫竹的右臂虽然看着恢复了原样,可因经脉堵塞,血液长时间不流通,她的右臂出现了神经萎缩,对普通人来说只是行动间有些笨拙,可对于一个医者来说,她的手再不能行针问药,紫竹听到御医的诊断后并未有任何的负面情绪,这让慕冰玥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似是看出慕冰玥心中愧疚,紫竹笑着安抚,“能留下这只手臂便已是万幸了,慕姑娘切不可自责。” “都是我连累了你。”慕冰玥苦笑摇头,她还真是一个灾星,她身边的人总是会受她牵累,看出紫竹精神不济,她只得勉强打起精神,“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外面看看。” 距事发已过去两个时辰,可还是没有发现刺客行踪,轩辕逸大怒,亲自坐镇带领精卫在各处院落搜寻,连太后的凤巢宫也没放过,可是至今还是毫无线索,若放在平常慕冰玥是不愿多插手的,可这回那人是冒充的无情样子,其中怪异她虽然仍旧想不通,可也知事情绝不简单,既然是直冲着她而来,她自然不能如此轻轻放过。 “皇上还带着人在各宫搜寻么?” “听说现在慕冰玥也出面了。” 后听了有些惊奇,“皇上同意的?” 姑低头回道。 “看来皇上还挺信任她,事情这么快就撂下了......”太后凤眉轻挑,顿了一下道:“云姑你去帮她扫扫尾,留下如此多的线索,难怪斗不过她。” 云姑领命离去。 第二十一章 在见故人 <font color="#0000">手机阅读 不管有多不甘心,慕冰玥还是没有找到那人,此事更是在皇宫闹腾了一夜,找不到任何线索的轩辕逸恼怒非常,当下便把木统领撤了职,不过此事并未就此散去,两大悬案接连在宫内发生,又都与慕冰玥有莫大关联,轩辕逸是夜不能寐,连夜诏来了刑部和吏部两位尚书,命其在宫内彻查此事。. 刑部断案查案,吏部则审核宫内所有人的身份信息,轩辕逸一夜未眠,宫内的所有人也都是跟着不得休息。 慕冰玥也是一夜无眠,明明知道有人在她背后在布置一场巨大阴谋,可她对此仍是没有任何办法,这种无力的感觉,她是首次感受到,轩辕逸明面没说,可是她知道他心里对她仍是存有疑心的,在汤池里她与刺客独自相处如此之久,却仍能在如此神踪莫测的刺客眼皮底下全身而退,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不可思议的。 可她知道不论与他如何解说,只要不抓住刺客,他都不会相信,而这次出现刺客后,两人也莫名陷入冷战。 一夜未睡,思维混沌,慕冰玥正敲着沉重的额头,企图从纷乱的脑海中找出线索时,就听进来的叶灵说,司徒清来见。 她猛地从椅子上站起,几乎怀疑自己是幻听,在这个敏感的‘繁忙’时刻,轩辕逸让司徒清来此见她? 司徒将军投降的事,她知道,可清姐姐如何会出现在这轩辕都城,难道他们也投降了? 不应该呀!依令狐夏的秉性,绝不可能屈服敌人! 心中卷起无数个疑问,不过慕冰玥清楚的明白一点,那就是司徒清的到来绝对是轩辕逸授意的,而这更让她不解。 时隔经月,两人在此相聚,只让人恍若隔世。 司徒清脸色憔悴,着一身青色简衣,身形消瘦,可小腹处却微微隆起。 家国逢难,清姐姐没道理胖啊。 难道是...... 慕冰玥目色一沉,“是轩辕逸逼姐姐来的么?”他不相信她的话,所以派清姐姐来诱问刺客的信息么? 不曾想慕冰玥如此直白的称呼轩辕皇帝,进得屋内不知如何开口的司徒清先是一愣,而后见屋内其余宫女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才放下了心,张了张口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慕冰玥见到,左右扫视一圈,对叶灵道:“你们都先出去吧。” 叶灵迟疑一下,看慕冰玥神色不渝,想了想还是领着宫女退了出去。 不一会殿内只剩下了两人,空寂寂的殿内,两人同时有些沉默。 司徒清勉强笑着开口,“玥儿瘦多了。” 只一句寻常问候,慕冰玥却酸了眼眶,“是他胁迫姐姐来的么?” 在慕冰玥不忍的注视下,司徒清叹气的抚了抚隆起的小腹,“不是,是姐姐自己想来的。” 明明有很多话想问,慕冰玥看着司徒清憔悴的神色却不知该如何来问。 君王为质,家人被俘,眼前的世界惨淡无光,却偏怀有身孕,清姐姐心中的煎熬只怕比海还深。 司徒清从袖中拿出一卷绢布,打开,慕冰玥看去,竟是碧玉莲花簪。 在慕冰玥开玲珑阁时,是司徒清从她那买的碧玉莲花簪,不过后来她们三人义结金兰,司徒清转赠给了夏兰馨,夏兰馨珍惜非常一直带在身上。 想到时隔不但一年,夏兰馨便于她们天人永隔,慕冰玥眼中强忍的泪就再也压制不住。 “我在河里找到了兰馨姐和仁星的尸骨。” 慕冰玥只觉手中的碧玉莲花簪重若千斤。 “兰馨最喜欢莲花,可惜现在莲花都开过了。”司徒清似乎是随意扯开了话题,可慕冰玥却感觉出了不对。 兰馨明明喜欢的是兰花,可清姐姐为何会说兰馨最喜欢的是莲花呢? “我来时,家父还说让我带些皇后喜欢的莲花去祭奠下皇后,可是我寻了好久都未寻到。” 慕冰玥虽然想不明白司徒清为何这样说,不过她并未发问,见司徒清目光有意无意扫视周围,慕冰玥知道她是怕有人偷听,“司徒将军可好?” “家父听到定北候的死讯后病倒了,如今精神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慕冰玥的心口沉甸起来,“对不起。”除了这句话,她不知还能说什么。 司徒清苦笑摇头,“非你所愿。自古女人便是男人权利相斗的战利品,我们无从选择。” 慕冰玥却不知她还能说些什么。 “我来时得皇上恩典,去看南宫辰来。” 慕冰玥知道司徒清能来此,身份必定与以往不同,可如此快的身份转换,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喉中突然哽塞泛苦,“他还好么?” 司徒清深深注视着慕冰玥,道:“如牵线木偶一般,毫无生气。” 玉泪不断滑落,司徒清静静看着,咬了咬唇,“玥儿入宫后大病一场,可是因为要背弃他?” 这沉沉的质问宛若一道霹雷从慕冰玥心中划过,她迅速转身,紧紧捏着手中的绢布,“清姐姐,今时已不同往日了。” 司徒清眼中显出一丝挣扎,“南宫瑞昏庸无道,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妹妹既得皇上钟爱,还望......” “不要再说了。”慕冰玥徒然打断她还未说完的话,这些事实她都清楚,可她没想到如今连她也要来劝她。 她的背影是如此落寞,司徒清默默收了声。 过了很久慕冰玥不稳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司徒清期间再未开口,可慕冰玥仍是感到她与她之间已经起了一道说不清的隔膜,“如果这是你来的目的,那你可以走了。”慕冰玥的语调也跟着她的心一样冷了下来。 司徒清张张嘴,似还想对慕冰玥说些什么,可望着慕冰玥冷下来的背影,她竟再也无法开口。 “对不起。” 慕冰玥听到并未转身,尽管她知道这可能是她与她今生见的最后一面,可这陌生的道歉让她根本不知如何面对。 她以为同为女人,她该知道她的难处,做为知己,她也该知道她的想法,可却不想她与所有人一样。 司徒清得不到回应,苦涩的闭了闭眼,在殿内顿了一下,最终还是忍着泪离开了。 叶灵一等随跟返回,她望了望慕冰玥手中的簪子并未开口。 慕冰玥却突然感到身心俱疲,她将簪子包好放在了妆匣里,默然的坐在铜镜前。 遍搜未果,轩辕逸盛怒下连罢了数人宫职,而这让本就分身无术的胡有理更是陷入一阵忙乱,诸事挤成一团,胡有理想了想只得请司马翰出山相助。 千头万绪待捋,刺客又还藏身在宫内,他即使有心却也无力,接连罢职的都是宫内高官,空缺待补,职责待履,他是一点也不能拖延。司马翰对朝局及各类人才分布都掌析分明,有他相助,他也能省去不少时间。 对于胡有理的求助司马翰并未推辞,刺客埋藏宫中,他也想早日找出真凶。 二人有商有量的开始梳理宫中乱局,待听到慕冰玥那边与司徒将军的女儿相见的消息时,二人同时停下了手中的事。 司徒清与宫中两起悬案绝无关联,胡有理怎么也想不明白轩辕逸此时让慕冰玥二人见面是有何用意,他见司马翰神情无惑,不由问道:“司马大人可知皇上此意为何?” 司马翰叹气,“咱们的皇上太骄傲了,他不会做任何强迫她的事,我猜皇上此举是想让她与赤焰离心。” 胡有理听得直摇头,“都这会了,皇上还想着这些。” 胡有理难得的怨怪起轩辕逸,他并非是什么不开明的人,可一想到那刺客青天白日的在十二将眼皮底下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就犹如芒刺在背,事关皇上安危,他是一刻也不敢马虎懈怠,可都到这会了皇上的心思还在别处,他想想都觉得气闷。 被两大重臣腹排的正主此刻却在皇极殿偏殿独自喝着闷酒。 轩辕逸一边一杯接一杯的狂灌着酒,一边听手下人汇报着慕冰玥与司徒青见面的情况。 宫中发生的这两件事,若说是与她没关系,就是他也不会相信,可他却怎么也理不出一个头绪,而让他最郁闷的是,这件事她不给他做任何解释。 原本满满的期待都被这乌七八糟的臭事搅得一团乱,他更没有了先时喜悦的心。 有心想回去,但这些事无时无刻不缠绕着他,让他根本不知该对她做何反应。 信她,这些事也未免太过巧合。不信,他却又不知该如何去做。 与此同时宫中对此事的议论更是越传越离谱,随着轩辕逸密集搜宫的无疾而终,谣言更是四起,轩辕逸有心不想理会,可架不住后宫女人无所事事的毒舌,待太后借此事逼他远离慕冰玥时,他终是怒了,只要没政事,他便即刻回到麒麟殿。 慕冰玥因司徒清到来心情本就不好,见了他也就没什么好脸色,在加上刺客这件案子拖延了四五日,她更是烦躁起来。 入冬后,夜间的风刮的更是厉害,这让杂事挂心的慕冰玥更是夜不能寐,轩辕逸饮了酒睡的正酣,已经到后半夜她却是一丝睡意也无。 第二十二章 兰花留信 <font color="#0000">手机阅读 风呜咽着刮过窗下,睡不着的慕冰玥索性披了外衣来到窗前。 入宫后一事连着一事,她是片刻都没得喘息,此刻夜色深沉,万籁无声,她正好可以理一理这团团乱麻。 她细细回想着入宫后见过的每个人和每件事,除了那两件悬案外想的最多的还是长孙静兰两姐妹,她入宫以来宫中权位最高的也最反感她的女人没任何传见她的意思,她不知她是根本不屑见她,还是跟其余后宫嫔妃一样都是被轩辕逸严令禁止了。 而想到此处时,慕冰玥又想起了司徒清,一想到她对她说的话她还是很伤心,不过最让她想不通的是轩辕逸让她来此见她究竟是有何用意。 宫中发生两件如此大的事,她不相信他让她来见她是偶然。 可细细回想下,她突然觉得司徒清对她说的话好像有些不对劲。 若是她真是被他逼来的,她大可走走过场,却为何又提及南宫辰?还有若是真的妥协与现实,她来此做说客,那为何又先要提及因轩辕逸而死的兰馨?那样不是更会让她疏离轩辕逸么? 还是她虽是因轩辕逸胁迫来此,但她是另有打算? 她不由想起了她哪来给她的簪子,叶灵曾当着她的面检查过,但保不准是另有机关。 想到这她忙回头看了轩辕逸一眼,见他睡得沉才轻手轻脚的来到梳妆台,找出簪子后她左右端详起来,确定确实是她卖给司徒清的簪子后,慕冰玥不由摇起了头,难道真是她想多了? 不对。她留下兰馨的簪子绝对是想对她说什么。 即便她放弃了她们的姐妹情,她也绝不会无缘无故的留下这个,而这更说明她此来绝不是做为轩辕逸的说客,因为这只会把她推得越来越远。 那她究竟是相对她说什么呢? 慕冰玥开始回想她与司徒青见面的经过,突然她的眼睛亮了起来,目光也来到了一株兰花旁,她慢慢的走了过去,后回头看了一眼轩辕逸,然后才在花盆里搜查起来。 而她真的在花盆里找出了一张埋好的布娟,她小心的打了开来。 玥儿,抱歉将你拖入此事,当接到轩辕逸传见时,家父知道这是唯一能与你联系的机会,家父与各位将军原本决定月底营救皇上,很多事也都已计划部署好,但因宫中连发的疑案,皇宫侍卫重新步防这一下打乱了家父的计划,家父无奈才求助与你,望妹妹祥绘一张宫内换岗步防宫图,皇上能否得救全在妹妹一念之间。南宫瑞昏庸无道,百姓民不聊生,望妹妹以百姓为念,助家父营救皇上。 清留。 慕冰玥看完,无力的坐在地上。 她知道做为臣子的他们忠君为主没有错,可这样的流血牺牲真的值得么? 南宫辰一旦得救,轩辕逸必定震怒,首当其冲的便是那半国降民,黑邑在一旁又虎视眈眈,南宫瑞已稳坐龙庭,南宫辰此时就算能活命回去,又能改变什么? 难道真的要拿那三十万将领的鲜血为他重夺皇位铺路? 清姐姐一向深明大义,此事引发的诸多后果,她可曾都想过? 慕冰玥心底疑问重重,可也怕轩辕逸随时醒来,她只好将娟条重新埋入花盆。 这株花是前天送来的,轩辕逸传清姐姐是临时起的意,而清姐姐也应是入宫时才想起的给她留下联络暗号,而这个也应是她们见面之后才部署下的,如今想来她提起南宫辰的状况和皇后的逝世也应是存着观察她反应的意思。 没想到她们义结金兰后还有如今互相揣测对方心意的一天。陌路如此,当真是造化弄人。 慕冰玥不敢在地上耽搁太久,掩埋好绢布后,她便返回了床榻。 绢布上说中宫中发生的疑案打乱了他们的计划,那便是在说他们与这两起案子无关了,发生的这两件案子有意无意都像是冲着她而来,她也相信这两件事与他们无关。 可是她真的要帮他们营救他么? 现在她形同软禁,行动无时无刻不受到各方监视,就是有心想帮他们,却也无能为力。 劫狱时间定在月底,他们又何来的依仗? 时间慢慢过去,慕冰玥静静的注视着窗外一点点渗入的日光,在轩辕逸醒来的时候,她静然闭上了眼睛,虽然知道他早已识破她装睡的伎俩,但她实在不想面对他。 等轩辕逸离开去上朝后,慕冰玥才从床上做起,叶灵等人早已等候在一旁,见了什么也没说,各自做着各自的事。 慕冰玥有意的打量着那几个侍弄花草的人,见她们摆弄时什么异样也无,便知道放绢布的应该不是这些宫女,而还能接触到花草的便只有花房的人了。 侍花宫女、花匠都有可能。 慕冰玥在房间内来回的走着,杂乱的思绪让她一点胃口也无,扫到静静立在一边的叶灵,“紫竹伤势可见好些?” 对与慕冰玥叶灵神色间已少了初时的冷漠,听了回道:“伤势是好不了了,好在心态已调整过来,现在正琢磨怎么用左手行医济世呢!” 慕冰玥听到这不由放下心来,说到底紫竹的伤是因她所累,伤势已无法复原,她能想开些也好。 尽管狠下心不打算帮他们救南宫辰出狱,可随着日子的临近慕冰玥开始寝食难安。 再有五天便到月底,她真不知司徒将军他们是如何打算的,她不施以援手他们是否还是要照原计划进行? 这日晨起,慕冰玥便发现宫女们在更换殿内的花,那盆兰花也新换了一盆,这让她的心再难平静下来。 自发生刺客事件后,叶灵她们便再未让她独处过,要想查探花盆,必须等到晚上。 她在走神! 轩辕逸迈进殿内便发现慕冰玥神游天外的坐在窗边,殿内忙忙碌碌摆膳的宫女都齐声向他拜见,她却仍没有任何反应。 他静声走进她,挥手示意宫女出去,叶灵等收到示意悄声退了出去。 殿内静寂下来,她却仍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 轩辕逸悄声靠近,目光锁在她柔美的侧脸上。她低垂的睫毛微翘着,带着淡淡的忧虑,鬓边的青丝微微散落,在暖色的烛影下,映着柔顺的光泽。 等了良久却仍未见她回神,是什么事让她如此牵绊? 轩辕逸不禁疑惑,终是忍不住出声唤醒了她,“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慕冰玥被惊的心一下狂跳起来,她神色惊慌的看向身后突然出声的轩辕逸,而在这时她才注意到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个。 他在这是站了多久?怎么叶灵都不叫她。 似是看出她心中疑惑,轩辕逸开口解释道:“我在这站了有一会了,见你一直望着窗外在走神,是在想什么?” 慕冰玥从椅子上站起,目光低垂不敢看他,“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闷。” 辕逸未在追问下去,“即觉得屋里闷,明天我命叶灵陪你出去散散心。” 慕冰玥心里猛然一乱,这些天他们都在冷战,中午他也置气的在皇极殿忙政务不在回这,怎么今天便要放她出去了? 难道清姐姐其实是他派来试探她的?看她会如何选择? 越想越乱,慕冰玥觉得她已经快疯了。 “刚又在想什么?”这句话似乎变成了轩辕逸的口头禅,只要慕冰玥走神,他都想知道原因。 慕冰玥猛地回过神来,“没什么,只是有些饿了。” 黑瞳顿暗,轩辕逸不在问,“用膳吧。” 这顿饭慕冰玥吃的战战兢兢,既想从他的神情上找出端倪,但又怕会引起他的注意,席上他没在说一句话,明显表示心情欠佳,她也不敢多看下去,只得低头用膳。 夜间,终于捱到他睡熟,她忙起身去到兰花旁,回头在看了一眼后才小心的翻找起来。 只一会娟条就被她寻了出来,就着月光,她小心看了起来。 玥儿,已找到你的家人,是被轩辕逸关在一处孤岛当中,由天谷派看守,劫狱计划按期进行,同时会营救你的家人,但营救皇上后势必也会连累到在宫中充役的紫蔓公主,望在劫狱当日,玥儿设法将紫蔓公主带出皇宫,到时自会有人接应。 慕冰玥看完,黯然苦笑,清姐姐这是在威胁她么? 若她的家人在劫狱当日被人营救,轩辕逸必然认定她是劫狱内应,若她不帮忙汇出布防图,他们就会将她的家人留下推往风口浪尖么? 即使那日她如何心灰意冷,却都未想过她们姐妹会发展到如今这般陌生的地步。 爹、娘,女儿不孝,竟连累你们至此...... 心如乱麻,慕冰玥望着娟条怔怔落泪。 哐啷......哐啷......风吹过窗前,慕冰玥猛地被惊回了神,她急目看回轩辕逸,见他毫无所觉的睡着,这才松了口气,不敢在随意走神,她忙将娟条放回盆里,然后才回到了床上。 连日不得休整,她的睡眠已严重不足,可一想到这些事,她根本就无法安心入睡。 第二十三章 无法抉择 如今她既不能阻止他们的营救计划,又不能无为坐视,难道就这么放任赤焰走向灭亡么? 这样的流血牺牲真的值得么?任由无数百姓用他们的生命和鲜血去谋夺南宫辰一人的出路? 他呢?他会怎样抉择?司徒将军的计划他可知情? 为拯救三十万大军,他自愿入宫为质,这个计划她相信他应该是不知情的。 慕冰玥混沌的思路渐渐清晰起来,那这些便都是司徒将军和一干将士自己私下决定的了。 现在修建水渠的事已开始动工筹备,若这时南宫辰被营救出去,会引发怎样的后果她难以预料,但轩辕逸绝不会善罢甘休,若是她的家人也牵涉其中,势必会引来轩辕各方怒火。 清姐姐为了达到目的,如今是连她的安危也不顾了么?还是她真的认为在这件事里,她能独善其身,只因轩辕逸的眷顾? 她未免小看了他,也高看了她。 还是她也是逼不得已? 思来想去,慕冰玥觉得这件事并未出自轩辕逸之手,他太过骄傲,绝不会拿她的家人做文章。 相通关节后,慕冰玥却更加乱了心,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似乎无论她如何选择,都不会看到出路。 好像上天总是在逼着她做出选择。 后脑空空直跳,这样下去不行,她知道她必须要睡上一会。 慕冰玥慢慢闭上眼睛,祈求能在这令人窒息的混乱里得以一丝喘息。 带着无尽的担忧,身心疲倦的她慢慢睡着了。 清晨,待慕冰玥醒来时已不见轩辕逸身影,紫竹见她醒来笑着上前道:“姑娘好睡。” “你的伤势好些了?” 紫竹神色如常,笑着伺候慕冰玥梳洗,右臂动作间虽还有些僵硬,但若不着意去看也不会发现异样。 “不好也没关系,右手不能用,奴婢用左手便是。”她语笑如常,“皇上走时吩咐奴婢们带姑娘出去散散心,现在外头时光正好,不冷也不热的,姑娘用了早膳可要出去。” 慕冰玥望向窗外,竟快到晌午了。 昨日他分明又与她陷入冷战,未曾想这件事他还记挂在心上,不过她真的要出去么? 用过早膳的慕冰玥还是拿不定主意,无意去看那株兰花时,却意外的见到已新换了一盆。 “出去走走吧。” 本以为慕冰玥不会出去了的紫竹听到小小意外了下,她还以为她仍要与皇上置气呢。 皇上早上走时虽然吩咐她们带她出去散心,可她觉得皇上才更应该要去散心,脸上一片阴云密布的。 意外归意外,紫竹还是赶紧找来了披风,“外头虽不冷,却也有些凉,披上些也省的着了风。” 慕冰玥接过自己系好,走出麒麟殿时,十二将都已站在两旁等候,她略扫一眼便知轩辕逸还是信不过她。 外间的人都忙忙碌碌的,她这顿早饭吃的太晚,别的宫殿怕是都在开始准备午饭。 “殿里的花都是从御花房取的么?”慕冰玥还是打不定主意,想来想去她想先从那张娟条入手,她现在怕是无法打消他们的想法,但若能找出在这宫殿内来往自由的幕后人,也许事情会有什么转机,最起码她也能向他们表明她的态度,让他们不敢在拿她的父母做文章。 向轩辕逸告密他们猜准她做不出来,可威胁他们的拯救计划,他们应该不会料想到。 “是的,现在御花园的花大多都开过季了,只有御花房里的花精心将养着才开的正艳。”紫竹回道,见慕冰玥似乎对着有兴趣又问道:“姑娘可是想去赏花?” 慕冰玥点头,紫竹向十二将示意,一行人赶往御花房,可令慕冰玥泄气的事是她在御花房逗留了半个时辰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在耽搁下去只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她只得退返。 一路她心事重重的在宫内走着,此时已到了午膳时候,各宫娘娘都在自己宫院里用膳,慕冰玥到不怕会遇上她们。 漫无目的走走停停,不曾想她竟走到了兰芷宫前,宫门外并没有什么人,只有两个守门侍卫,见到她都立马站直了身子,眼珠不时晃动着往这边看,似乎在猜测她是不是要进去。 慕冰玥只顿了一下,便往旁走开了,那两名侍卫见了都松了口气。 兰芷宫旁便是晨曦宫了,慕冰玥想到这又停了下来,紫竹见她不再往前走而是望着无忧花发呆,便小声问道:“这是无忧花,姑娘可是喜欢?” 思路被打断,慕冰玥回过神来,望向紫竹所指的那株花。 原来是诞生之树,只看了一眼,慕冰玥便识出了它。 这样的花树一般都是没有生育但想要得到子女的人种植的,轩辕逸膝下只有一女,那长孙静兰入宫比商妃早很多,这株花种在她的宫门前看上去也有些时候了,难道她是难以生育么? 见慕冰玥望着那花出神,紫竹自得了结论,“姑娘若喜欢,奴婢这便命花房送些来。” 紫竹熟悉草植,自也知道这什么花,不过她听说慕冰玥身有顽疾,是不能有孕的,所以也就未说破。这花不管好坏的,总也是有个好意头。 慕冰玥摇头不语,自径往前走去,紫竹微楞,与叶灵对视一眼,忙又跟上。 到了这兰芷宫,让慕冰玥回想起了他们七人的前尘旧事,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她所坚持不放的那些事都不在那么重要,他们的命运已紧紧的联系在一起,好似她怎么解都不会在解开。 走到晨曦宫前,慕冰玥停下了脚步,看着愈见荒凉的宫院,她心底猛然涌起另一番感叹。 在好的时光也终有尽头,再兴盛的王国也终会有走到末路的一天。 兴衰更替,分分合合,一切就像他们七人一样,都只是一个凄冷的轮回。 因因果果,是是非非,好像一切都已前定,任他们如何挣扎都不会更改。 观音菩萨的话这时在她脑海中突然涌起。 慕冰玥在晨曦宫前茫然久立,紫竹一等不敢在打扰。 慕冰玥无知无觉的发了会呆,待双腿站的发麻后,她才带着沉重的心情离开了晨曦宫。 入目宫宇繁华巍峨,揽尽天下奇珍,可她心底却更现荒凉。 这一刻眼前的世界是如此陌生,让她觉得自己根本无法融入其中,也许本身她就是一个过客,一个不应该掀起任何波澜的过客。 也许这所有的一切都不应该她决定,救南宫辰脱困,也许只有她自己一人认为那是徒劳的抵抗和无谓的牺牲,在这个世界里也许她才是最盲目的,盲目的为别人做决定。 路径观景阁时,慕冰玥心里起了一丝波澜。 观景阁是这轩辕皇宫里建制最高的,可纵览宫内全景,也许也能看到地牢。 她带着迟疑和彷徨,慢慢的登上了观景阁。 她第一次来是在狱中见过南宫辰后,那时她心情复杂至极,对于这里她并未给予关注,此时带着目的上楼,她不由左右细探起来。 叶灵几人并未起疑,这观景阁是轩辕逸最常来的地方,揽尽天下奇珍,慕冰玥停步留看,最正常不过。 进入阁内,慕冰玥就见那几只雕还在原处,不过母雕脚上的镣锁已经取下,公雕见她们进来只是看了一眼便回过了头,到是那几只长出新羽的四只小雕呼叫着慌乱起来。 母雕转着犀利的眼睛看了慕冰玥一行几眼,后护在小雕身前,发出鸣叫似在安慰小几只雕,可是小雕还是乱叫不停,公雕后取了几条小鱼放在他们身前,小雕们这才安稳下来。 紫竹在一边看得有趣,笑道:“奴婢听说皇上这些日子每天都来这看这几只雕,还命御膳房给它们送最新鲜的海鱼,说它们是轩辕的恩人呢。” 慕冰玥唇畔轻扬,不想他还有这一面,这公雕看起来跟他一样羁傲难训的,却不想也能有如今这般温顺的时候。 十二将停在了阁楼门口,紫竹领着慕冰玥坐在了窗边竹榻上。 慕冰玥不想表现的太明显,看了一会才将视线转到窗外,目光看似漫不经心的在打量着宫内景致,其实她是在找地牢入口和沿边路线。 她跟着他去过一次地牢,所以找到地牢位置并不难,只是那地牢虽建在宫内不起眼的僻静处,但巡逻的士兵却是一圈围着一圈,远望下竟几乎没有断隔。 这样严密的防守,司徒他们是哪来的把握? 就算她能给他们绘制出地牢的地势地形图,还有守卫换岗时间,他们也绝无可能突破这样牢固的防线啊! 心里疑问重重,可也不敢在叶灵几人面前表现出什么来,她将视线转移到别处,余光却一直留意着地牢守卫的动向。 慕冰玥心底无声叹息,司徒他们还真是看得起她,自她入宫后一件件意外变故接连发生,轩辕逸更是一度将她软禁起来,他们是何来的自信她能胜任此事? 其实这非是司徒将军他们高看慕冰玥,慕冰玥身边高手如云,避开他们做这件事的难度,可比登天,可他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南宫瑞坐龙庭每多一天,南宫辰的危险便多一重,如今轩辕又要动工修渠,待两国达成协议,轩辕逸势必会把南宫辰交给南宫瑞,待到那时一切就都晚了。 第二十四章 画里玄机 南宫辰自愿为质,本就是打算舍身救国,若修渠一事开启,两国建立起邦交,就算他得救出得牢笼,也势必不会回归皇图,而这是司徒一众心里早就清楚的。 在说南宫辰除了是南宫瑞欲处置后快的眼中钉外,他也更是轩辕逸的肉中刺,一旦达到他的目的,南宫辰绝不会活过第二天,这其中缘由自是因为慕冰玥的存在,他们虽也想过让慕冰玥出面解救南宫辰,但轩辕逸对此事敏感独霸的态度让他们根本不敢奢望。 慕冰玥何曾没想过这些,可不说她在此事中尴尬的处位,就是一山也难容二虎,南宫辰应也是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才在绝境下将自己送至了仇敌刀尖。 南宫辰舍掉江山,放弃自己,为的就是给三十万大将留下一条活路,而这些慕冰玥也是深深明白的,可尽管她心里知道南宫辰已求生无望,可亲手将他最后之路封死时,她还是自责的大病了一场。 司徒清心里虽也清楚,可在那天她还是无可奈何的拿出了此事对她做以试探。 慕冰玥是背弃了南宫辰,可南宫辰也是先放弃了自己。 慕冰玥驻望远眺,目光渐澄,一种积淀久远的芳慧神韵无声绽放。 叶灵二人心内同时叹息一声,这样的女子真的不该埋没在这污秽宫廷内。 自见到慕冰玥,与她长久相处以来,她的所思所想让她们是打心底里赞服,可是在这个男人决定一切的世界,女人即便有在超世的智慧,却最终还是要沦为男人的附属品。 她们虽然不知道她此刻心里在想什么,但那双充满智慧的冰瞳和那里面美得无以伦比的神光,让她们无法不臣服,在她身上她们又看到了那个让她们一直向往的世界。 那是平等和希望。 光影在楼阁亭宇间缓缓流动,慕冰玥慢慢收回了目光,视线胶在了阁内的书案上。 紫竹立刻会意,“姑娘可是要看书?” 慕冰玥摇头,起身来到书案后,书案上摆着几张宣纸和一方石墨,她拿镇纸将宣纸压住,紫竹在一边适时的开始磨墨。 待墨磨好后慕冰玥便照着外面的景致画了起来,宫宇亭阁几笔便绘出了轮廓,更有日光幻影在花树游廊间幻动,紫竹不由看的沉醉。 一幅接着一幅,慕冰玥一直画到日影西斜,画中景致后来虽有重样,但紫竹还是发现了他们各自不同的变化,每一样景物都似独立纸上,这让紫竹不由赞了一句,“姑娘真是神笔。” 慕冰玥伸展发沉的右臂,外面夕阳渐落,快到晚膳了,她也该收笔了。 入夜后各宫各院都会下钥,即便是皇上也不会轻易走动,司徒他们想来也该清楚,劫狱的时间不会定在夜间。 这看似是一个疏忽,却也不是真的疏忽,司徒将军他们只让慕冰玥画出侍卫驻防的分布和换岗时间,却没有说让慕冰玥留意哪几个时辰,其实司徒将军他们的营救计划是被轩辕皇宫发生的事打乱了,在第一次宫中出现意外时,轩辕逸就对地牢增派了防守,在第二次宫中出现刺客后,轩辕逸更是对该地增调了一倍的兵力,这无疑让他们的营救计划难上加难,若是狱牢在宫外还好,可这是在防守森严的皇宫里,被轩辕逸密集增设几批防守后,他们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这才找上了慕冰玥。 当然他们下意识的想到慕冰玥晚上都是跟轩辕逸在在一起,在他眼皮子底下自然无法做这件事,所以才未特意做说明,这只是他们下意识的反应,但幸好慕冰玥聪颖,领会了他们潜意识的想法。 如此大事压赖到一女子身上,司徒将军也是满心无奈,可如今情势危急,他只能寄望与慕冰玥真如她在外所传的那样神智。 夜间本来巡逻兵力就多于早间一倍,这也是司徒将军与一等将领商过的,若没有慕冰玥相助他们是一成的希望也没有,那地牢地处僻静,尽管他们混入宫中的细作可以接近,但根本无法长时间逗留,也就无法找出他们的漏洞。 “皇上驾到。”观景阁下传来侍卫的传报声,这让正在为画收尾的慕冰玥一下慌了神。 他怎么这时就回来了。 此时画尚未完成,墨迹也未干,若她收起怕是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慕冰玥心中还未想出良策,轩辕逸一身明黄已出现在了楼梯口,无法慕冰玥只得放下手中的笔,努力维持面上平静,她离开书案往外走了几步。 叶灵一等纷纷施礼,轩辕逸一步踏入,目光在慕冰玥身上扫了一圈,就落到了书案上,“你刚在画什么?” 处理奏章时听说她在这作画,他还感到惊奇,当他处理了一半奏章时听说她还在作画,他便有心分心起来,她自来这对什么都好像漫不经心的,这还是她第一次对这宫中有了兴趣,所以他便耐不住的放下了手里的政务,赶来这,就是想看看她是不是对这里改了观,开始接受这里。 知道轩辕逸定是得了什么讯息才赶来的这,她是拦不下他了,努力平稳下呼吸,慕冰玥状若寻常道:“只是宫里的一些景致。” 轩辕逸听了来到桌前,一幅一幅拿起眼前的画端详,看完后才看向慕冰玥,唇角有些上扬,“可还记得你那时出题刁难我和他们?” 慕冰玥一直留意着他的神情,见他没起疑心才松了口气,听到这话知道他是在指她那次出题三难他们。 未等到回音,轩辕逸也不在意,状似无意的说道:“那次我可是记得我和他们都打了平手。” 若不是她出了那样一道无解的题,他怎会败下阵,可就算那个人也输了,她却还是成了他的妃子。 轩辕逸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自被俘后他们的关系便一直好好坏坏,轩辕逸脸上一会阴一会晴,慕冰玥从来也不会在意,可今天她心里在发虚,见他脸色阴沉起来,她的手心竟一下都冒满了汗。 他冷然收口,周围的空气都好像跟着冰冻起来,慕冰玥低眉收拾那几张画,在这越来越压抑的气氛下,她不知如何做才能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轩辕逸看了几眼,有些气闷的坐在了慕冰玥先时做的竹榻上,那只公雕慢悠悠的度步靠近他,轩辕逸这才似注意到它。 他顺手拿了一条鱼扔给它,公雕眯着眼慢悠悠的享受起来。 连它他都能这么快驯服,他就不信随着时间推移,天长日久相处下去他还融化不了她。 这么一想,轩辕逸的心情又莫名好了起来。 南宫辰已是阶下囚,无情如今已同丧家之犬,他还有什么放不下心的。 他有的是时间,就是磨他也要把她心里的那道冰墙磨出窟窿来。 看着他脸色重新变好起来,慕冰玥有些发抖的手这才平稳下来。 慕冰玥的月眉紧蹙起来,如今这般她就害怕成这样,若到了那一日,她又该如何自处,只怕当场便会被他看破。 本就一直迟疑的心又开始动摇起来,若是轩辕逸发现她参与此事,不知狂怒下会做出何事来。 可是父母都在那些人手里,她不这么做,难道真的要向轩辕逸揭发他们不成。 愁肠百结,慕冰玥神色暗沉下来,轩辕逸注意到,放下逗弄公雕的手,“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看?” “没什么。”慕冰玥目光无意识落在那只乖顺倚在轩辕逸膝前的公雕身上。 轩辕逸顺着她的目光看回,“可是觉得闷,不然过几日我带你出宫狩猎可好?”说完这句话轩辕逸就后悔了,慕冰玥吃斋食素,何时杀过生,他刚才看着这几只羽翼渐丰的小雕时在想过几日也得带它们出宫放放风了,不想顺着嘴不过脑的就说出来了。 本以为她会拒绝,却没想当他抬头看她时,却从她眼里看到了一闪而逝的流光。 看来她真的是闷了,望了望她手里待干的画,他径自下了结论,“那便月底吧,正好今年秋猎没赶上,在不去那些动物就都冬眠了。” 反正到时也就出去溜溜,猎不猎物的他也不在乎,那个人不也带她出宫狩猎么,虽然只有一天,但这段记忆他也得给他盖过去。 慕冰玥的心再次狂跳起来,她甚至能感到她拿画的手指上都似有一个心在跟着跳,第二块娟条上的要求,她怎么想都无法可解,却不想这么难的事就这么轻易的达到了。 难道是连老天都在帮他们,尽管此时此刻慕冰玥仍感到难以置信,但她的心里竟开始有了尘埃落定的感觉。 他们七人在这异时空聚首,本就不可思议,也许她该相信这一切事情都有他该发生的理由。 说起来这件事她本来就没理由去阻止,她唯一能寄望就是他们自己做出选择...... 她也相信南宫辰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本来绝难办到的事,就这么轻易的达到了,慕冰玥即松了口气,却又提紧了心。 第二十五章 浮生物语 紫You阁 直到回到麒麟殿.慕冰玥还是游魂状态.这让轩辕逸不禁担忧起來. 司徒清跟她说了什么.他都是一清二楚的.他知道她会难过一段时间.可他不想她一直为那些人难过. 他打断了她的沉默.“在想什么.” 默然走神的慕冰玥听到.回过神.看向他.“沒什么.”她用筷子扒了扒碗里的米饭. 这些事都有了解法.可紫蔓那头.她却不知该跟他如何开口.他让清姐姐见她的目的她还沒有想清楚.但一定有它的原因. 既然他准许她见赤焰故人.那她要求见紫蔓他也应不会多想吧.现在留给她的时间无多.她总要尽力一试. 想到这慕冰玥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看向他.“听说紫蔓公主在宫里做杂役.” 轩辕逸总算知道了她刚一直在想什么.但却仍不知她问这个的目的是什么. 于是他试探的问起來.“在冷宫做些洒扫的粗活.怎么你想见她.” 在冷宫. 慕冰玥脑中瞬间闪过一念.但还沒等她弄清.那个念头便在她脑海里消逝了. “她毕竟是一国公主.做这些未免有些委屈.紫竹现在身体不便.可否让她來这当值.”她试探的问他. 这还是慕冰玥第一次低姿态的求助他.这让轩辕逸很是意外.他知道紫蔓在赤焰宫里对她从未有过什么好脸色.而第二便是慕冰玥想來一视同仁.对皇族权贵从不假以辞色.以她的秉性只为一个不熟的刁蛮女求一个轻差.这让他不得不感到意外. 轩辕逸眉峰上挑.慕冰玥知道他心里定在疑惑.可这事她必须经过他的批准才能达成.可无论她怎样想都无法做到不引起他的怀疑.时间紧迫.这件事无论如何她都再以无法脱开身去.紫蔓与她來说也是她唯一能报还南宫辰的了. 墨海浩然里的流光犀利灼人.轩辕逸定定的看着慕冰玥.似想窥察出她内心的真正想法. 在这样犀利的目光下.慕冰玥尽管自信演技精湛.却还是不敢对其锋芒.她强自镇定的转开目光.“若是不可以.就当我沒说吧.” 他的眼中暗流涌动.让人莫名惊心.“不要背叛我.记得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 慕冰玥惊震抬眸.却被他眼里的星芒震慑住.在她心砰砰直跳时.却又见他的目光平静下來.“明日便让她來这当值吧.” 尽管轩辕逸心中还有诸多疑问.但他不愿就这么轻易的驳了她的请求.包围她心的外壳太过坚硬.他知道他用强力根本无法撬开她.他只能温化她.她的心门很难向人敞开.若这次回绝了她.下一次她就再不会这么轻易的向他敞开了. 本以为他是要回绝.却意外的听到他准了.慕冰玥愣了一下.避开那深邃的流光.她垂低了头.“谢谢.” 南宫辰已再无复起的可能.紫蔓也只是一介女流.即便日后他发现她参与了此事.也应该不会太生气吧. 尽管心里这样想.可她还是惴惴不安起來. 桌边的紫竹神色却暗淡下來.待两人用完膳.她便跟着撤膳的宫女退了出去. 慕冰玥留意到.心里不由歉疚.紫竹已不能行医.她定以为她是在嫌弃她了. 带着这诸多纷扰.慕冰玥回到了床上.今晚她必须养足精神.轩辕逸用过晚膳后一般会看会奏折.但见慕冰玥早早的上了床.他想了想也熄了灯. 两人在黑暗里静静的躺着.彼此能听到对方规律的呼吸.慢慢的慕冰玥睡了过去.到了入夜时分她才惊然醒了过來.看了看外间天色.她不由暗暗庆幸.还好她醒了过來.这会都是四更天了.在过一会轩辕逸就该起了. 她在床上静等了一会.未见他有醒來的征兆.这才起了身.悄悄找出在观景阁画的画.她來到兰花盆前.先是在里面翻找了下.不过这一回她并未在找到娟条.她拿油脂将折好的画包好掩埋在兰花盆里.弄完这一切她轻声折回.躺在床上她静静的等着轩辕逸醒來. 过了半个时辰轩辕逸才醒來.慕冰玥并未就此松气.因为他醒來时总是会看她一会.虽然他每每都会识穿她在装睡.不过他从來也沒有戳破过.就如此刻她知道他在注视着她. 轩辕逸看了一会.才离开帷帐去了外面穿戴.紫竹一等听到动静都忙进來伺候. 待轩辕逸走了.慕冰玥才睁开了眼.紫竹几人在外间已为她摆好梳洗用具.慕冰玥起身來到外面.却意外的见到紫蔓也在.见她出來紫竹等并未意外.她们早已习惯她总是等轩辕逸离开才出來. 紫蔓静静的看着慕冰玥.神色间已沒了以前的那种娇蛮.她随着宫女一等一同向慕冰玥施礼.神情间毫无勉强之色.这让慕冰玥有些意外.也有些莫名心酸. 本是金枝玉叶的她.如今却面色蜡黄.双眸黯淡.无一丝少女之色. 殿内宫人众多.慕冰玥也不好说什么. 紫蔓尽职尽责的做着宫女做的事.判若两人的她却让慕冰玥多想起來. 她不会还想行刺轩辕逸吧. 她把她叫到身边可不是为了她报什么家国之仇的.慕冰玥暗暗担忧起來. 用完早膳.宫中的侍女撤掉了一半.只剩叶灵和紫竹陪着她去里间.慕冰玥回头叫上了正在收拾碗筷的紫蔓.“你过來.” 紫蔓听到神色未有任何不快.默默的在后面跟上了慕冰玥. 有紫竹两人在.慕冰玥也不好问的太明显.她只能旁敲侧击的试探她对轩辕逸的反应.“你的伤可都好了.” “好了.”这一句话回的毫无感情.紫竹二人听着却觉有些刺耳.其实这也是她们心里敬佩慕冰玥的缘故.认为慕冰玥低声下去的问轩辕逸将她救出.这人怎么也得感谢慕冰玥.却不想听到这么一句热不热.冷不冷的话. 二人对紫蔓身世的怜悯顿时少了. 这比慕冰玥心中想的那句‘死不了’要好太多了.事实上听到她这样回答.她心里反倒要放心些. 慕冰玥又特意提起轩辕逸.她细细的观察紫蔓的反应.紫蔓听到轩辕逸的名字后.眼睛里除了一丝惊讶外大多便是厌恶.并沒有杀气. 惊讶是她直呼轩辕逸的名字.厌恶是她如此称呼轩辕逸.值得庆幸的是里面沒有杀气. 慕冰玥暗暗放下了心. 身份环境的骤变.确实能让一个人长大不少.她相信她是真的想明白了.就算她沒想明白.她也相信她不会这么快的就学会掩藏真实的情绪. 得到要找的答案.慕冰玥也就未在多问下去.她來到书案前.开始做起画來. 她为司徒他们准备的路线图已被他看到了.日后他定会怀疑她用画作与宫外传信.所以她必须画出一模一样的留份. 好在她记性好.这些都只是需要时间. 随着日光在屋内的移动.慕冰玥桌上的画也越來越多.桌下也扔了数张纸团.这是她为了防止紫竹她们计数的缘故. 如今她所做的事.她们都会向他详细禀报.详细到什么程度她是不知道.不过日后事发时即便轩辕逸怀疑.他也不会有什么证据. 这宫内司徒他们应该是安排了无数暗作.事发后他会如何对她.她不知道.可若她留下把柄.他一定会顺势找出司徒将军他们來. 清姐姐已怀有身孕.她不想她落的跟兰馨姐一样的下场. 至于他的怒火......她会对他坦诚以待.将她最后保有的秘密也尽数告诉他. 到时他是会相信她.还是会把她当妖孽.她都会承担. 皇极殿里众臣听说皇帝月底要去行猎虽都感到有些突然.但轩辕逸做事向來心血來潮.所以也就未去多想.直到看到随行名单后.这些老臣才明白过來. 只带慕冰玥一人.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尽管只是皇帝和妃子两人的郊游.但大臣们还是不敢大意.一等下朝.各方立即分头部署起來. 慕冰玥画了一天.待快到晚膳她才停了下來.知道轩辕逸快回來了.她便开始收拾起桌前画作. 轩辕逸安排了一天行程.回來的不由晚了.慕冰玥在窗前小榻上等的有些犯困.她迷糊着感到有人接近.睁眼才知是他.“回來了.” 她边拿下身上的披风.边起身.站在一侧一直悄悄看着她的轩辕逸心里莫名一暖.这样家常的情况他却是首次感受到.以往嫔妃们虽都是翘首以盼的等着他.等他一进來都是宫女侍卫呼啦一下围上來.何时这么温暖宁静过. 慕冰玥往外面一看.紫竹和叶灵已经开始验膳.紫蔓一人候在一边.与忙碌的人群比较下有些格格不入. 看到紫蔓后.她不由回头去看轩辕逸.他也正在看着她.表情上她到也未看出什么來.正想着该过去用膳了.不防手被他牵了住. “走.我带你看样东西.”轩辕逸领着她往妆台走去.“听说你今天又画了一天的画.” 本站访问地址http:// 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紫幽阁 即可访问! 第二十六章 水上狩猎 <font color="#0000">手机阅读 慕冰玥也未挣扎,任他牵着,不过还是下意识回头看了紫蔓一眼,却见她似未注意到这边,“很久没画,一画起来就有些停不下了。 辕逸将她安坐在椅子上,慕冰玥奇怪回头,却见他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只紫金白玉的簪子,轩辕逸将她的发松松挽起后把簪子插了上去,又为她调整了下铜镜,使她方便看到。 那只簪子的簪柄是紫金所铸,看上去很是华贵,那块白玉被雕琢成半月型,发着暖暖的光泽。 慕冰玥有些发愣,这还是他第一次实质上送她礼物。 他抓过她的手,放在上面,“你摸摸看,是不是触手生温?听说这是无疆国的镇国之宝,今年他们庄稼颗粒无收,便使人送了这个来抵债,我瞧着也很普通,但听说能延年益寿,对女子更是有驻颜之功,而且还能自己发热,你体质阴寒,手脚一天到晚冰凉的,剩下的那些玉料我便命人给你做了枕芯、腰环,到了冬天你也就不怕冷了。” 轩辕逸前些日子感到天气变冷时,瞬间便想到了慕冰玥,慕冰玥一直生活在赤焰,那里四季如夏,这里入冬后虽不似黑邑那般酷寒,但对与她的体质来说也觉得是个考验。 慕冰玥体质不好时常生病,轩辕逸很怕她着了风寒。 以前在魔鬼城,他们不是没有这般平和交谈过,可听到他为她所做的这些时,慕冰玥心里还是忍不住的起了愧疚。 尤其是他眼里的柔情,让她越发不敢不敢直视。 “你觉得这只簪子怎么样?”轩辕逸丝毫未发现慕冰玥的异样。 “雕工超凡,清新脱俗。” “那你喜欢么?”轩辕逸听了更是高兴,他凝望着铜镜里她垂低的月眸。 不知该说什么,慕冰玥最后点了点头。 自这后轩辕逸便时不时的去库房挑选一番,麒麟殿里女子的用品一下一下多了起来。 慕冰玥心里的担忧却是与日俱增,随着行猎日子的临近,她更是坐卧难安起来。 叶灵和紫蔓这几日注意力一直钉在在紫蔓身上,紫蔓虽然一直表现的循规蹈矩的,但两人一时也不敢大意,因而慕冰玥的反常两人都未注意到。 这一日终是到了狩猎之日,还未到三更,轩辕逸就兴致勃勃的将慕冰玥叫醒,“我睡不着了,陪我去看看他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慕冰玥怀着心事一直到后半夜才睡下,这会正睡的迷迷糊糊的,被他叫醒,睁开眼还没等她有反应,就听他叫外面的紫竹们进来。 紫竹和宫女们进来后,轩辕逸回头看向慕冰玥,见她犹自迷糊着不由好笑起来,“那你在睡一下,我一会叫你。” 慕冰玥哪里还睡得着,宫女们都开始整装收拾行李,叫她如何睡,不过她还是在床上赖了一会,再起来时轩辕逸已穿好了衣服在指挥着宫女收拾行装。 黑底金色流云龙纹的行服,宽肩窄袖剪裁的与他强劲的身躯万分契合,紫金莲叶披甲被玉带一束,劲腰顿显,黑色龙纹长靴,强劲有力的小腿,笔挺的身姿,整个人看上去威武不凡,再加上黑金暗红龙纹的麂皮披风,霸气更甚。 若搁以前这都该是妃子的事,但奈何皇帝高兴,宫女们本就忙乱,在加上轩辕逸的‘临场发挥’,更是忙成一团。 虽说围猎行程只有三天,但轩辕逸哪里是能受委屈的主,十几口大箱子顷刻便装了个满。 初冬的晨光带着凉意,火红的朝阳尚未升起,轩辕逸亲手为慕冰玥披上一件紫色铃兰海獭斗篷,“这会估计你也吃不下,等一会我们在车上吃。” 说完就拉着她离开了麒麟殿。 他霸道的性子慕冰玥早已领教过,什么也没说,只任他领着。 外间天色尚暗,冷风呼啸不断,慕冰玥紧了紧衣领,轩辕逸回过头,冲跟在一边的侍卫道:“去找上几个牛皮袋,灌上热水拿来。” 轩辕逸一路兴致勃勃,先是领着慕冰玥去看紫电麒麟和那匹枣红马,然后又去看仪仗的准备情况,最后去了观景阁带上了那白雕一家,这才出发。 凤巢宫 “皇帝出发了?”独孤太后手里拿着诗经,漫不经心的开口。 云姑将烛光挑亮,“回太后,皇上半个时辰前就出发了,现在想是出了西门了。” 后神色不悦的冷嘲一声,“皇帝到是好兴致。” 只说了这一句后,独孤太后便在不开口,云姑知道她这是在替后宫中的嫔妃们抱屈,也不敢搭腔,她悄声退了开去。 皇家出行马车堪比豪华房车,一路走的官道又是平坦宽路,一点也没赶路的颠簸,紫竹往紫金炉里添的几片辟寒香,烘的满车都暖暖的,慕冰玥一时昏昏欲睡。 轩辕逸看了好几次,最后无聊的只好自己逗弄那几只白雕。 这次出行他头一次没骑他的紫电麒麟,本想陪她用过膳后,两人说说话,却没想到她一直都没什么精神。 待车鸾赶到渤阳淀,朝阳也升了起来,云雾从浅淀上腾起,光线默默的将云雾染成粉橘色,旭日光辉跳跃在黛蓝的山峦间,与红色的朝霞和金色的云朵交织,绘成了一幅人间仙境。 “冰儿醒醒。”轩辕逸打着车外的帘子,回手不断摇晃着慕冰玥。 不知何时这成了他对她的专属称呼,慕冰玥被车外灌进的冷风冻得激灵一下醒来,她先是茫然的看着他,而后才顺着他的手看向了车外。 天都亮了! 这个认知一进入脑海,瞬间冲开了慕冰玥混沌的大脑。 她往左右扫了扫,后知后觉的才想起紫蔓是在后面的车里,这让她瞬间有些出汗。 不知一会司徒他们是如何来营救紫蔓,不过这里车多人多,也无人注意紫蔓,他们想救出她应该不难。 想到此心绪略稳的慕冰玥才细看起外面,这一看让她顿时心惊起来。 路边芦苇灌茂,一片连着一片,他们分明是来到了江边。此时天色亮了,想来这便已是他们的目的地了。 没有森木,没有高山,难不成是水上围猎? 很快慕冰玥便得到了答案。 轩辕逸扶着她下车换舟,在一个宽阔的河道平口处,水淀边也已停了数只小舟。 举目望去,渤阳淀被河道及苇田分割成一个个淀泊,既有半亩方塘一鉴开的轻灵,又有浩浩荡荡横无涯的神奇。 慕冰玥的心跟着无边水滩一样,一下无了着际。 若是他们登了舟,司徒他们想要再救紫蔓,只怕是难了。 下了车后,慕冰玥目光在水边找寻,可是却未发现一处房舍。 不是说他们要在这待上三天么?没有房舍,难不成是要住在舟里? 趁着轩辕逸去河道口部署,慕冰玥问向一边的紫竹,“也没见带什么毡帐之物,晚上难不成是要住在船里?” “此去约过五十里处就有皇家园林,晚上咱们会住在那里。”紫竹笑着回道。 紫竹心里知道,若不是体恤慕冰玥体弱,只怕轩辕逸是绝不会选择这个地方的,山里行猎晚上风口大不说,就是路也难走,观景赏花的雅致更是没有,只有这水路只用人在舟里坐着就行,一路天高水长的悠闲慢逛,水景、风光的尽收眼底。 “姑娘别看这里看着荒凉,走出一段路就能看到美景了。”紫竹指着荷花凋谢后的莲子,对慕冰玥说道:“千年的鱼籽,万年的莲籽。这里每年夏天荷花盛开时,那是满淀的锦绣,就连吹出来的风都是香的。” 慕冰玥的心渐渐沉了下去,目光找到紫蔓,却见她正跟着一干宫女忙碌着。 怕她心里藏不住事,司徒的事她便一直没跟她提,可这会她就更不知该说什么了。 轩辕逸意气风发,在河道口的木板上指挥调度着。 今年秋猎没成,这次小型围猎来了不少的武将文臣,就是祁善,司马翰等人也在。 第二十七章 调虎离山 紫竹见慕冰玥神思不属。不由问道:“姑娘可是身体不适。” 慕冰玥回过神來。心里一动。此刻若是她装病。或许轩辕逸会放她留守。她的目光扫向轩辕逸。赶巧他正转过身來。 见她看他。轩辕逸不由走了过來。还沒等慕冰玥想到可以脱身的辞。人就被他揽腰报过等船板。一批卫船在皇船前头开路。待轩辕逸所乘的船后。臣武将的船便尾随断后。一行数只舟船。乌泱泱的驶入水淀。而在这片混乱中。慕冰玥也失去了紫蔓的踪影。 芦苇成荡。舟行缓慢。登舟台渐渐逝于眼前。慕冰玥的心跳一下重过一下。 只行出数里。水面便开阔起來。处处可见成群成片的丹顶鹤和灰鹤。虽这里已入冬。但轩辕的冬天却如黑邑的夏天。至海淀宽阔处。密集的船舟渐渐分散开來。 风行水上。起落无痕。舟船都保持着同一个节奏向前平稳行进着。 在这令人压抑的平静中。慕冰玥的心却飞速急跳起來。仿佛暴风雨來临前的宁静。周遭环绕的船只。却让慕冰玥有了一种被围猎的感觉。 这时一名兵得到轩辕逸的示意。吹响了牛角。在慕冰玥被其惊醒回神时。万众期待的水上追击战也正式觉醒。 围绕在皇船外围的兵船上。士兵齐齐呼喊着驾着舟在宽阔的水域上往行穿梭。数只船震荡出的水波。就像奔跑的羊群。如大风卷起的层层波浪。奔涌着汇入暴风之眼。轩辕逸的所在之处。 士兵们又聚起手中的木杆。齐齐的拍打着水面。只过了一会。水下的鱼儿受惊般纷涌着浮出水面。惊恐的在水上蹦來蹦去。 轩辕逸肃身立起。万众瞩目中。他手握缠金弓。沉静的从背后的箭筒取出了一只乌金羽箭。 万众屏息。 嗖的一声。 轩辕逸手中的羽箭如流星般射了出去。这一箭下去。竟是串起了数条鱼。而且皆是穿睛而过。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霎时欢声如雷。在空中盘旋的两只白雕也发出了鸣叫。 轩辕逸一脸神光。见慕冰玥露出惊诧之色。更是越发的神气起來。他又取出了五只羽箭搭在了弓上。 万众静声。目不转睛的看向轩辕逸。 只见轩辕逸似是漫不经心的选好了一个方向。便把手中的五只羽箭同时射了出去。 众人的目光牢牢的跟了上去。慕冰玥的目光也被吸了过去。 五只羽箭上串起的数条鱼尽是穿睛而过。这回就是祁善也大大惊诧了一把。 这样的神技就是......他。也绝难达成。就算射出一只也是勉强了。 轩辕逸很满意众人的表情。挥了下手。他慢悠悠的坐下。 众人得到示意。欢呼着开始了正式的追击战。 两只白雕在上空急速坠下。待及水面上方时改为俯冲。一左一右一爪下去皆抓住了一跳肥胖的鱼。之后落到了轩辕逸的船上。饥不可耐的雕们雀跃着抢夺着。一家子美美的享用起大餐。 时光正好。轩辕逸眯着眼睛斜靠在船体上。目光时不时的扫过一旁静立的慕冰玥。 距轩辕逸发生水灾已过一月。慕冰玥只在轩辕逸耳边鼓吹了几句。便轻易的制止了赤焰债券的崩溃。曲线的将赤焰从经济危机中解救出來。更着重的打击了黑邑。令其不敢也无力起兵。这一结果不但大大引得天下注目。更是引起了司马翰和太后的深深忌惮。 尽管这一次较量中轩辕国是最大的赢家。但司马翰知道。赤焰还是占尽了便宜。 黑邑运送钱银的车队已在路上。可有关慕冰玥的一举一动。司马翰还是半点不敢掉以轻心。尤其是听此次围猎是由慕冰玥引出后。他更是无法放下心。 慕冰玥知道轩辕逸在看她。更发现司马翰的目光也时时关注着她。这一刻尽管她极力维持表面镇静。可是手心还是不由毛起汗來。 司徒他们若今日动手。那此刻便是最佳时机了。 就在慕冰玥感到危机越來越近时。轩辕皇都上方突然传出三声裂响。而后有三团紫雾随着裂响在半空中弥散开來。 裂响声瞬间打破了水上欢乐的气氛。待望到这三团紫烟。船上的人皆露出惊震之色。 司马翰听到动静。第一反应却是看向了慕冰玥。轩辕逸抬头望天。俊眉深锁。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目光下一瞬也对准了慕冰玥。 慕冰玥正在看着空中那三道消散开的紫烟。感到这两道目光后。她整个心都不可控制的狂跳起來。可是此刻她却一点与其对视的勇气也无。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钟。轩辕逸才将那令人窒息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慕冰玥心底长长舒了口气。紧接着听到轩辕逸下令回航。 仿佛意识到事态严重。船中众人皆是收声。默默急速的往回赶。去时一众赏光观景行的自然慢。可这会皇城出事。众人自是加足马力的拼命往回赶。 在一旁一直充当壁花的紫竹二人见船身摇晃的厉害。而慕冰玥似站立不稳。忙一左一右的扶住。 紫竹双手触到慕冰玥的手时。立时惊疑了一下。“姑娘手怎么这么凉。” 轩辕逸的目光顿时如刀刺來。紫竹却未注意到。她碰到慕冰玥的手心。又是惊呼一声。“怎么这么多汗。” 这一次慕冰玥在轩辕逸如冰刀般的目光下。身子已是几不可空的哆嗦起來。她用尽力气维持表面上的平静和声线的平稳。“天气有些冷。可能是着凉了。” 紫竹‘哦’了一声。叶灵却若有所思。轩辕逸的目光依旧定在慕冰玥身上。过了许久才移开。 慕冰玥只感站的两腿发僵。直到被两人扶到椅子上。她的余光才敢扫向轩辕逸。只见他目光沉沉。薄唇紧珉。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悄然收回目光。慕冰玥意外发现落于他们船后一步的司马翰正在用审测的目光盯着他。心跳悄停。慕冰玥不敢在多看下去。快速的收回了目光。 司徒他们会同时营救她的父母。南宫辰得到解救后。她知道众人定会将此二件事串联起來。而她也会首先第一个被怀疑上。不过对于这个她早已想好了借口。那就是谎称这些人营救她父母的原因。就是为了胁迫她。以她的父母为质逼轩辕逸放弃追杀南宫辰。而只要轩辕逸找不到她与司徒他们串谋的证据。她就不会被揭发。毕竟她可是十二个时辰都处在多人秘密监护下的。 一路紧赶。待赶到登舟台。岸边的人早已识机的备好了快马。 轩辕逸立下弃船上马。阴着脸命十二将看好慕冰玥后。便绝尘而去。 出了司马翰外。其余一众都紧跟了上去。 轩辕逸刚离开不久。慕冰玥就见皇都上空向他们这边飞來了很多的飞蓝。她细看下才发现。皇城另一处也有很多同样的飞蓝。那些四散开的飞蓝后均有黄色的飞蓝在追击。 对于具体的营救方案。慕冰玥是不知情的。只在这一刻看到这些飞蓝。她才明白过來。可是她心里随之而起的却是一团疑雾。 既然他们选择使用飞蓝逃离。那为何还需要她把轩辕逸支离皇宫。毕竟这根本不涉及城禁。 如此多的飞蓝定是用的疑兵之计。就算皇城卫兵举措在得时。也定会有漏网之鱼。 司马翰微眯着眼。慕冰玥见到那些飞蓝后虽也露出了意外之色。可他还是无法放弃对她的怀疑。 慕冰玥被扶上马车后。一队人也开始往回赶。慕冰玥做好后突然想起了紫蔓。可是有那比胡有理还火眼金睛的司马翰在。她哪敢轻举妄动。但凡她露出异常來。司马翰定会顺藤找到蛛丝马迹。 只要被他抓到丁点破绽。她就再难过的了轩辕逸那关。 就在慕冰玥心中盘旋此事时。突听外面有人喊道。“有埋伏。” 这一声后。外面顿时兵荒马乱來。慕冰玥心中一紧。叶灵心的打开车帘往外看去。慕冰玥顺着缝隙也向外看去。 外面不知从何处涌出了千余黑衣蒙面人。上來便与兵队对打了起來。 兵戈声声。慕冰玥掀开窗幔。细看下才发现那些黑衣人的目光是十二将。只见他们一团一团的将十二将围了一起。而十二将围在马车外的保护圈也在快速减。 见慕冰玥掀开窗帷。跟在马车一旁的司马翰立刻打马上前。“这些刺客上來便缠住十二位将军。姑娘可知为何。” 慕冰玥未语。她知道他自己就会得出结论。 此时马车已经被逼停。卫队也尽数被黑衣人冲散。只有十二将顽固的挡在马车外围。但却也被众多武功奇异的黑衣人围攻的腾不出手來。 司马翰哼了一声。欺身上前切断了她的视线。后伸手指向一边很远处似被人踩踏过的芦苇。高声命令外围的兵道:“放火将那片芦苇都烧了。” 外层的士兵得令而去。马车内的慕冰玥虽不知司马翰为何遮住了她的视线。但听音也猜出了他定是找出了破绽。 ... () ((()最新最全的收费免费观看,请百度搜索或者登录网址())) 第二十八章 局面失控 这里四野开阔,即使有森木也遮掩不了这么多人的身迹,这里的黑衣人如此之多,想来刚才定是藏身与路边的芦苇荡里。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黑衣人渐渐攻近马车,慕冰玥从司马翰身侧缝隙看去,那些人的裤腿皆是泥污,这更加让慕冰玥肯定了她的想法。 想来他们也是想用飞蓝带走紫蔓了,慕冰玥心中不免担忧起来。刚才司马翰命人放火,不知道会不会毁掉他们的退路。 就在这时,一股看不见的外力突然袭至,将司马翰震离马车,紧跟着就见四条爪链越过人群飞射而来,以雷电之势抓在了车辕的四角处。这突然而来的变化,慕冰玥尚还未反应过来时,马车已四下分裂开来。 叶灵一见不妙,立时抓了慕冰玥冲向车外,可一道黑影比她更快,飞速的从人群上方跃过,只一掌便将叶灵击退开去,两方交手不过一瞬,慕冰玥已易主他人,而此时十二将那方打斗愈见激烈,黑衣人不要命般的一拥上前,几乎以人肉盾的方式死死的将十二将缠住。 慕冰玥心惊转头,只一眼她便识出了此人。 他虽与黑衣人一样装扮,可她知道眼前的人是无情,而这更让她心惊。 被动的被无情带上马,她心中惊疑一片,“无情,你这是在做什么?” 无情催马冲出人群,单手紧锢怀中的她,“抓紧了。” 慕冰玥被这意外惊的脑中一片空白,直到他们冲到人群外缘,她看到那条已成火龙的芦苇丛上方飘出一只飞蓝时,她才反应过来。 “无情,你到底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你究竟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牵连多少人?” 无情纵马疾驰,对于她的话置若罔闻,只看着那只仅剩的飞蓝低咒了一声,“该死。” 司马翰见到,立刻高喊起来,“迦,射那只飞蓝。” 两人距飞蓝已是不远,见此无情立刻弃马带着慕冰玥飞身跃向飞蓝,而飞蓝里的人也适时地丢下了一条缎带。 就在这时一只羽箭流星般射向了无情,空中无处可借力,眼见羽箭射到身上,而他们距缎带尚远,无情无奈只好使用千斤坠向下空降去。 “无情,你放下我,我是不能逃走的。”见司马翰命人燃放了信号弹,慕冰玥不由急了起来。 若是她逃走,轩辕逸定会把这笔账算到南宫辰和赤焰百姓身上,就算她侥幸真的逃脱掉,轩辕逸也会用极端的严酷的方式逼她现身,而再到那时,一切就都不可挽救了。 无情神色依旧不动,慕冰玥气极,“我让你带紫蔓走。”轩辕逸只离开不久,只怕一会便会折返回来了,到时他也无法带紫蔓走了。 飞蓝为情势所逼已与地面拉开了距离,无情带着慕冰玥在地上腾跃着避开接连射来的几箭。 因一些黑邑人赶去为无情开路,所以邪将那方压力顿渐,见此邪将与其余人拦下全部火力,令迦与魅彻底得以抽身。 魅身影如风,很快便追上了无情,而迦的飞箭也同时及至。 魅轻功极高,无情又为慕冰玥所累,速度自然提不上去,见其余十将也快要攻出包围圈,无情只得与魅对挡了几下便飞身上了马。 无情也知时间紧迫,好在四个方向他都留个后备,眼下他只得放弃上空的飞蓝。 就在无情上马向前直冲时,从水淀芦苇处横空出现了一队约有千余人的黑衣人。 来者衣衫皆是湿透,一看便知是藏身于水淀之内,这些人一现身便立刻上前缠住了快要挣脱困局的十二将,司马翰看着被带远的慕冰玥懊恼非常。 他是希望慕冰玥消失,可绝不希望是以这种方式。 只要在拖上一刻,皇上就应该能及时赶回来了。 司马翰心中默默祈祷。 慕冰玥挣扎回头,竟是龙宇枫。 其实这一次营救慕冰玥是无情单方面做的决定,司徒将军那边丝毫不知晓,那兰花盆中的第二张娟条却是无情留下的,他之所以知道司徒与慕冰玥秘密联络的方式,全要懒于龙宇枫。 龙宇枫对紫蔓公主情根深种,此次司徒将军的计划中却并没有营救紫蔓的意思,直到无情找上他提出调虎离山一箭双雕的计策,不过这件事龙宇枫还是未敢告之司徒将军,轩辕逸对慕冰玥的独占欲,世人皆知,若是如实说出,司徒将军定是不会答应,可是一旦皇上得救,那紫蔓只有死路一条,为了她,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对于这次合作,二人都是心照不宣,虽然是在同一阵营,可谁也信不过谁。 龙宇枫带着同样数目的人一直藏身于水下,他本想利用无情将大半火力引走后再去救下紫蔓,可没想到十二将如此厉害,还有那个司马翰如此的难缠,轩辕逸看到信号定会赶回这,留给他的时间已是不多了。 人海中的噬已是浑身浴血,而如行尸走肉的寂周身却似笼罩着一团死气,凡有近身者不出一息便似被吸干精气般倒地而亡。 那十几人仿佛已杀红了眼,佛挡**,神挡弑神。 回望中,慕冰玥与紫蔓伤心、绝望还有略带恨意的目光对上。 仅这一眼,慕冰玥便知道司徒他们定是联络过了紫蔓。 龙宇枫虽带人冲去解救紫蔓,但离轩辕逸回程已是不远,慕冰玥心底一片悲凉,一滴一滴泪无息滑落,“无情,你若真想救我,就该去帮助龙宇枫。” 无情背面不时射过剑雨,而魅也如影随形的跟在一旁时不时向他出手,处处受击,慕冰玥挣扎不断,他只好出手点了她的穴道。 慕冰玥又气又急,“无情......” “放心一切有我,我已命人营救你的父母,到时我们一起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无情知道要想真正解救慕冰玥,就必须先救出她的父母,而轩辕逸也深知此中关键,所以将慕氏一家藏得最深,尽管无情曾动用了所有的力量来寻找,却还是一无所获,最后他只好让小顺子二人假意去营救慕冰玥,实则是打草惊蛇,引蛇出洞。 而轩辕逸的异常紧张也终于让他顺之找到了慕氏一家,只是一直苦于没有好的时机,没有万分把握,他丝毫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一旦失败,他便在没有第二次的机会。 因为轩辕一边都忽视掉了紫蔓,所以龙宇枫很快的便营救出了紫蔓,十二将被数层黑衣人蜂拥围住,司马翰眼见龙宇枫带上紫蔓追上无情而去。 就在司马翰万计难施时,应着他心中的祈祷,轩辕逸终于赶了回来。 有了轩辕逸人马的加入,两方的争斗顷刻易了位,十将一得脱身,便即刻去追一脸黑煞,头冒火星的轩辕逸。 “慕冰玥......”噬人的目光似想将人生吞活剥。 咬牙切齿的声音仿佛来自寒冰地狱,慕冰玥身子顿时僵硬起来。 “无情......”带着哭音的声音满是哀求。 身后的人却丝毫未停顿,慕冰玥痛苦的闭上了眼。 她怎么会让这些发生,她怎么可以...... 不管慕冰玥如何懊悔,一切已是无可挽回。两队的大队人马已被远远的甩在身后,只剩轩辕逸与十二将紧紧的追着龙宇枫和无情。 眼见两方距离越来越近,龙宇枫将袖中的暗器甩向了轩辕逸。 “皇上小心。”邪将大喊一声。 轩辕逸目力非凡,见到龙宇枫从袖中取出异物时,便立刻勒马后退。 暴戾劈空裂响伴着一阵地动山摇,轩辕逸被阻在了道道黑烟之后。 “慕冰玥......” 这一声已是装载了千吨火药,杀气遮天。 这般动静让群马皆是受惊,停足不前,轩辕逸目中蹿火,他狠狠的甩下马鞭,硬逼着马向前奔去。 知道多说无益,十二将只得紧紧跟上。 魅虽然身影如风,但奈孤掌难鸣,他纵有接近无情的机会,却也无法下手,龙宇枫露出那么一手,他并不敢在轻易近前,只得落后一步,与众人一起合追。 轩辕逸不停甩鞭急行,他阴红如血的目光却一直紧紧盯着龙宇枫,此刻他不敢稍慢他们一步,因为一旦拉开距离,天上那只飞蓝定会降下接应他们,可龙宇枫的暗器却让他更不敢过于接近,这让他心内是无比抓狂。 慕冰玥....... 轩辕逸的脸色阴森的可怖,眼中的怒火好像随时会喷射出来,可是在人看不到的地方,他的心却被万刀凌迟着。 她竟是头也不回...... 两队人马,一前一后,就这样保持着一定距离纠缠着跑出了十几里。 慕冰玥不知道无情下一步的打算,可她知道前面定有部署好的退路,而轩辕逸也深知这一点,他的情绪明显焦急起来。 “慕冰玥......”这一次他的声音已是歇斯底里。 他每喊一次,慕冰玥的心便骤停一次,可无情的态度让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解开眼前的死局。 第二十九章 崖下危机 冬日的风在耳边呼啸而过,慕冰玥只听到自己杂乱无章的心跳。 见轩辕逸加速急行拉近距离,不要命的架势让邪将不由着急起来,可是他知道此刻他说什么,轩辕逸也是听不进去的。 两方距离悄悄拉近,龙宇枫虽然一直没什么动静,可十二将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在有不远就有我们的人了。”无情在她耳边低声说着。 慕冰玥的心,重重一沉。 轩辕逸注意到无情和龙宇枫两人齐齐加速,顿觉不妙,立时暗暗加快马速。 就在此时,就见前方一阵白烟卷腾而来,伴随着的是隆隆的马蹄声。 “不好,是轩辕的援兵到了。”龙宇枫蹙紧眉峰。 紫蔓被龙宇枫拉上马后,一直一语未发,直到看到那卷尘而来的轩辕精兵,她无神的目光渐渐变得晦暗起来,“与其被俘,不如跟他同归于尽。” 紫蔓Y狠一笑,而后命令龙宇枫用黑火药击杀轩辕逸。 她的笑声让龙宇枫很久没有回过神,不带一丝感情的命令,更让他感到恍若隔世。 她究竟是受了怎样的折磨?龙宇枫眼底闪过一抹心疼。 慕冰玥听到,余光见龙宇枫在马上失神,以为他当真在考虑紫蔓所说,心中顿时一惊。 “不可,龙宇枫你若如此做了,那三十万兵将就绝无活路可走了。” 紫蔓听到,冷冷看向慕冰玥,“哼!与其终身被人奴役,苟延残喘,倒不如一死来的痛快。” “如果真的是痛不欲生,他们自可自作了断,现在之所以甘人驱使,为人奴役,还不是为了家人。”慕冰玥气怒攻心,她不知紫蔓为何会说出如此无情的话,那是三十万条生命啊! “为家人,他们世世代代都要浴血沙场,为捍卫国家他们追随皇上而来,如今被俘虏了,戎马了半生的他们难道连选择生存的权力都要被剥夺么?” 对于慕冰玥的泣血控诉,紫蔓依旧漠视已对,龙宇枫眉间却涌出挣扎。 他是做梦都想杀了轩辕逸,可是这样的后果,真的值得么? 轩辕逸若被他们所斩杀,失去独子的独孤太后,定会屠杀焰国三十万大军泄愤。 到时是鱼死网破,玉石俱焚。 可是现在他们连退路都没有了。 无情眼底闪过一道冷芒,唇线紧珉,速度丝毫不减。 眼前的困路,让慕冰玥愁肠百结,她不知道如何做才能解开眼前死局,无情的出现打乱了她全部的计划。 前后夹击两队人马的距离越拉越近,她的心慌乱起来。此刻他们就算选择投降,依轩辕逸的脾气,他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定会追查到底,而那不知又会牵扯出多少条人命。 月眸一亮,不远处的石崖上有一座百米长二人宽的石板桥,而石崖的另一头是一座孤山。 “过桥。”慕冰玥出声提醒。 如今她只能先将他们三人引出困境,至于后面的事,她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无情的态度让她实在拿捏不住。 龙宇枫在右,靠近石桥,一马当先的右转调头急冲了过去,两队围兵本快要成合拢之势,却意外见二人慌不择路的奔向了孤山。 孤山四侧都是万丈悬崖,只有石桥连通外界,如此冒进,只会被瓮中捉鳖。 轩辕逸的眼中也闪过意外,但速度依旧未见,此刻他距慕冰玥二人,不过五十米。 他望了望那只在上空寻找机会解救那四人的飞蓝,目光又Y狠的看向无情,夹紧马腹,松开缰绳,再次举弓。 刚才地域开阔,无情功力高深,他S出的箭,那人总是可以躲过,可这回却不同了。 那石桥不过二人宽,勉强容下一骑,他到要看这次他如何躲。 “迦。”轩辕逸一声轻喝。 迦立下知意,乱箭S向无情。 嗖嗖......箭雨凌厉的箭雨声与耳边呼啸的风声交相呼应。 就在慕冰玥暗暗揪紧了心时,携着锐不可当之势的一只羽箭,破空传来,尖鸣着刺向无情后心。 即使慕冰玥无法看到后面的情况,但她也从无情急促的凌乱呼吸中,听出了他的力不从心。 轩辕逸只一箭,他便抵挡的如此勉强,那若是五箭齐发...... 慕冰玥脑中嗡的一声,眼前瞬间闪过水上捕猎时的情景,可她尚未来得及出口提醒,身后便突然出现了五只羽箭破空而来的激昂之声,那声音是如此之近,先时竟是一点声响也无。 慕冰玥后背莫名一寒,毫无征兆击来的五只羽箭发出的杀气已到身前,金戈相击的尖锐摩擦声后,无情重重哼了一声。 五只羽箭,无情只来得及躲开了袭向要命之处的三只,他的左肩和左臂都受了重重一击,左肩的箭羽几乎是灌体穿透,而臂上的那一箭直没臂骨。 露出的箭头,让慕冰玥心中一寒,“无情......” 无情咬牙吸气,“我没事。”目光沉沉望着眼前只有五十几米的桥面。 只有五十米了,他必须撑住,他在不可以在如此之短的距离,与她在次失之交臂。 命运已经嘲弄过他无数次,他再不要受它的愚弄。 他在也不可以失去她。 重伤无情后,轩辕逸并未命令停止攻击,无情身形不稳,连握着缰绳的手也在不断颤抖,慕冰玥深深吸气,“解开我的X道。” 即便面对如此不利的严峻情况,慕冰玥的请求还是让无情犹豫了一会,直到轩辕逸再次发难,他只好解开了她的X道。 X道一解,慕冰玥立刻揽过了缰绳,高声道:“轩辕逸你若在不退去,我便命人炸桥。” 这时候无情两骑已过桥半,而轩辕逸也只刚刚踏上桥板,等四人到达对面,轩辕逸也只能到达在桥中,龙宇枫武器的威力,谁都见识过,对付这短短石桥不过挥手间的功夫,十二将听了立马开始阻止轩辕逸过桥。 可轩辕逸此刻那还听得进去,慕冰玥话落,他已是满眼血红,杀神附体。 “慕...冰...玥......”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怒喊着。 这时候威胁他,无疑是下下策,可轩辕逸对他们紧追不舍,一旦追过桥,不是他死就是他们亡。 而这两个结果都不是慕冰玥想要的。 身后马蹄沉沉,慕冰玥深深闭眼。 他终是过来了。 一时心乱如麻,眼前的死局让慕冰玥头痛万分。 十二将急速奔上桥追着轩辕逸,龙宇枫、紫蔓二人已到对面,慕冰玥与无情距离崖岸只有十米,轩辕逸已到桥中。 说着无心,听着有意,在慕冰玥还无法想出万全之策时,待他们及岸后,紫蔓立时偷取了龙宇枫袖中的黑火药,掷向了轩辕逸。 轩辕逸早有防备,目中火烧的他,踏马借力,飞身纵跃。 轰然一声,桥面开始层层龟裂,眨眼间便与哀鸣的紫电麒麟一同坠落崖下。 十二将见势不妙,也纷纷弃马,幸他们都离崖岸不远,十二个人手挽手连成串的掉在了崖壁上,不过很过的被援军救了上去,可轩辕逸这头却没他们那么幸运。 那一纵,也只拉出了十几米,轩辕逸距崖边还有三十米的时候,便直直的向下方坠去。 飞上崖顶的十二将见状,立刻将手中的武器全都掷向轩辕逸,轩辕逸凌空借力,勉强提了提向下的坠势,可他距崖边还尚有段很长的距离。 慕冰玥早已下马,她一边飞速的解开腰间的凌带与袖中白练打结,一边命拽着整个都陷入疯狂中的紫蔓的龙宇枫将无情两人带上飞蓝。 无情身受重伤,脸上毫无血色,即使坐在马上,身形也是摇摇晃晃的,龙宇枫见慕冰玥举动便知她要救轩辕逸,而他更知道一旦救上轩辕逸,两个死敌交锋,只会鱼死网破,更何况无情这一边明显处于下风。慕冰玥先前所讲,龙宇枫其实还是听进了心里。对于失去理智的紫蔓来说,龙宇枫此刻头脑还是有几分清醒。 因此听到慕冰玥的命令,他只犹豫了一下,便驾着紫蔓奔向了飞蓝。 轩辕逸在十二将那头横来的乱剑中凌空腾跃着,可目光一直死死的盯着慕冰玥,无情目光冷寒,一掌将左肩的箭震出,而后冷汗淋淋的将左臂的箭掰折,拔出。 血如注涌,他快速的点了几处X道,接着便扬起马鞭卷向慕冰玥。 慕冰玥刚刚打完结,腰上突然卷来的马鞭让她很是惊了一下,可轩辕逸那边情势已经急转直下,这让她再也顾不得太多,她生硬的与无情对峙着,手上飞快的将绳链抛向了轩辕逸。 匆匆结扎的绳链只有十几米,离轩辕逸仍有十几米之距,后方援军能仍的武器都丢了出去,能再让轩辕逸着力的已在没有,就在这情势危急时,一直盘旋在半空中的两只白雕突然冲刺下来,待抓到轩辕逸后,便一左一右的拉扯着他往崖边靠。 可轩辕逸是如何的重,那两只白雕哪带的动,只勉力带出几米,便一起往下坠去,不过轩辕逸哪是坐以待毙的人,他凭着这最后助力,使劲一荡,硬是让他在跃出了十几米,而后勉强的够到了慕冰玥抛出的绳链。 第三十章 背叛 那绳链本也开始往下坠去的,幸轩辕逸也呈坠势,这才接了个正着,可是身量纤薄的慕冰玥哪里能承受住这么大的坠力,几乎在轩辕逸抓上绳链时,她便跟着一起滑到了悬崖。 饶是无情反应快,慕冰玥半边身子也是瞬间冲出了悬崖。 无情紧握着手中马鞭,额上冷汗淋淋,两个人的坠力,直拉的他跟马一起往崖边滑。 趴在崖上的慕冰玥一动不敢动,她的腰上还缠着无情的马鞭,可她根本不敢松手去抓,也没多余的力气去抓。 崖壁上壁土风化,根本插不住任何武器,轩辕逸用腿上的匕首试了多次后终是放弃。 “放手。”无情吃力的紧拽马鞭,实际上他更是一丝一毫都不敢动,生怕这边马鞭松扣,慕冰玥会跟着一起掉下去。 慕冰玥咬紧牙关,只是摇头,这一刻她根本不敢说话,生怕松了提着的这口气,他会掉下去。只这一会,她的手腕已被白练勒的充血。 吊在崖壁上的轩辕逸深深的看了一眼慕冰玥,她出手救他,比那两只白雕救他还让他感到意外,可是不代表她救了他,他就会原谅她。 更何况,她想救的根本不是他。 身体悬空,慕冰玥毫无可借力之处,无情左臂受伤,右手又不敢轻举妄动,这一刻他们呼吸的每一下都是被无限放大。 龙宇枫将紫蔓带上飞蓝已在往回返,慕冰玥听到声音,心内却不敢奢望太多。 崖上寒风冷冽,对面崖上的一队人更是目光冷寒。 慕冰玥手腕处的白练突地一松,而后又蓦然收紧,在她心中惊颤,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时,人就突然被一股外力硬拽了出去。 被拖拽到半空中的慕冰玥尚惊魂不定时,只惊见轩辕逸手臂上缠着一只带着布条的羽箭,脑中刚刚明白那是十二将射出的飞箭布链,就心惊发现崖上的无情不知状况的跟着跳下了悬崖。 跟着跳下崖的无情很快发现了不对,可是壁土的松软让他也是无从入手,这一刻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放弃慕冰玥利用马鞭缠住崖上的马重新回到崖上,另一条是跟着慕冰玥被轩辕逸一起拉到对面。 慕冰玥也瞬间想到,可无情眼中闪现着凌厉锋芒,丝毫没有放弃的打算,眼见无情要被她带离崖壁,慕冰玥只好狠了狠心,将腰间的马鞭扯离。 马鞭刚一离身,一条布链就很快的缠住了她,是轩辕逸怕慕冰玥舍掉她与他之间相连的白练。 带着满心不甘,无情只得回鞭自救,可是就在这时一道携带着雷霆之击的劲风,突然擦过慕冰玥,激射向了他。 慕冰玥惊震的睁大眼,眼睁睁的看着那只箭瞬间穿透了无情的右肩骨。 又眼睁睁的看着无情直直的向下坠去,她想去救,可腰上缚着的绳链硬是拉着她几转的转向了另一边。 就在慕冰玥得慌不知所措时,上空突然降下了一只飞蓝,而且很快的向坠下的无情追去。 两相错开的瞬间,慕冰玥只见那飞蓝上坐着一位着烈焰纹红衣的女子。 那是......小诺...... 虽只是短短一瞬,可慕冰玥还是看的清楚,那位红衣女子就是她的妹妹小诺。 ......也是火神...... 可是她没有看她。 腰间的缚力越收越紧,慕冰玥很快被轩辕逸拉到了身边,转瞬带回了崖上。 直到踏上实地,慕冰玥才觉惊出的一身冷汗,一直关注着崖下状况的目光却被他大力扳了回去。 “慕冰玥。”这一次他的语气毫无情绪,只是眼中的冷芒凌若冰刀。 那目光若冰川透骨,慕冰玥只感遍体生寒,只一瞬他就断开了与她相交的视线,人也如离弦之箭般飞身上马,绝尘而去。 慕冰玥知道他是回去围截南宫辰。 视线重新回到崖下,直到无情被那红衣女子救上飞蓝,她紧绷的心弦才微微松懈下来。 身后十二将默不作声的站在她身后,本来走得近的叶灵也有意识的与她拉开着距离,慕冰玥知道这一次她后果难料。 一路失魂的慕冰玥被叶灵二人扶回来轩都,都城戒备森严,即使是他们进城也是经过了层层搜查,而皇城上空有数多来回奔忙的飞蓝,四面八方的匆匆游走着。 看来南宫辰并未被发现行踪。 慕冰玥心情复杂的收回眺望的目光,注意到一旁紫竹担心的眼神,她只能苦笑一声。 无情的出现打乱了她全部的计划,如今她已是百口莫辩,相信轩辕逸也不会在听她的解释了。 本以为她回宫后轩辕逸就会很快找上她,却没想直到入暮时分他才一脸阴霾的回到麒麟殿。 叶灵二人退了出去,等了很久慕冰玥都没有等到他的质问。他的目光阴森肃杀,带着摧毁一切的戾气和杀意。 长久的对视中,他始终一语不发,这让慕冰玥心里越发没了底。 隐隐的她感觉到他对她起了杀意。 她的平静触到了轩辕逸的临界点,让他的愤怒越来越无法抑制,最终狠狠的掐住了她的脖子。 他的眼神是那样的绝望而愤怒,这一次确实是她亲手断了所有退路,慕冰玥轻轻的闭上了眼。 他的手不断在收紧,带着无法压制的怒气,她的胸腔几乎要裂开,耳朵渐渐失去声响。 这一刻她真的感觉得到他是真的要杀了她。 “为什么?” 几乎快要爆裂的胸腔,过了很久才挤进一丝空气,耳边传来他低沉压抑的质问,模糊的让她直以为那是幻觉。 空白的脑海渐渐恢复了几丝意识,睁开眼待眼前景象变得清晰,她才骤然发现他眼底的那层湿气。 他的眼神痛楚、绝望,落寞的神情更是一下刺到她的心。 这一次她确实伤到了他。 等不到她的回答,他的眼神重新变得阴狠起来,他嘲弄的看着她,“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么?” “在我眼皮子底下,以兰花传信......”他的目光逐渐转寒,手也跟着无意识收紧,“你竟敢如此嘲笑我。” 冰瞳蓦然收紧,他自嘲般的开始笑了起来,“很意外?” 他低头靠近她,眼底的冰芒直刺向她,“忠义两难全时,你应该知道他们会选择什么。” 因缺氧而开始窒息的心脏重重的跌落在地,慕冰玥没有想到司徒他们会这么快出卖她。 是走投无路了吧! 仿佛看穿她的想法,他恶狠狠打碎了她的自我安慰,“他们拿你家人的消息作为交换我放弃追捕南宫辰的条件。” 如此说来是龙宇枫供出了她。 为了紫蔓,所以他才拿她转移轩辕逸的注意力吧! 那司徒呢?还有司徒老将军,他们可有逃出?可是龙宇枫又是如何得知无**安置她父母的地点呢? 慕冰玥虽也有一瞬怀疑是司徒他们出卖了她,可她知道司徒他们并没有营救她的计划和打算,这样也就无从得悉无情会营救她的父母。 “看来不论怎样......”他的手慢慢松开,摩挲着她颈上已经紫淤的肌肤,眼神渐幽深可怕,待她呼吸平稳下来,他才接着说道:“你心里都有了他。” 他的力道不轻不重,他的语气也如寻常,可那话中的冷意直寒进慕冰玥的骨髓里。 她知道她犯了这个男人的忌讳,也触及了一个帝王的尊严底线。 他冰刃般尖利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她,眼底卷着一丝不可察觉的脆弱,“否则,你明知道我会难过,我会心痛,你还是选择背叛我。” 他突然平静下来,可慕冰玥心底却变得愈加害怕。 幽暗的目光沉沉的盯着她,直到周围的空气都开始变得窒息。 “理由?”长久沉默的对视后,他终于开了口,“给我一个你这么做的理由。” 慕冰玥明白知道,这是如今她唯一可以扭转眼前困局的机会,她微微喘息着,脑中迅速搜罗着,“他失了皇位,南宫瑞又已稳坐江山,三十万大军皆以投靠轩辕,他对你在构不成威胁......” “哼。”轩辕逸哧哼了一声,打断了她,目光渐渐变得晦暗,“这就是你想说的?”与此同时握着她双肩的手也慢慢滑落。 看到他失落至极的神情,慕冰玥的心突然停跳了一下,“毕竟是我害得他失了皇位......” 没等她说完,他粗暴的打断了她,“那我呢?你对我就没有一点愧疚,还是说他们都比我重要?” 他的质问让慕冰玥霎时无声,那个时候她确实没有想过他的感受。 “我问你,在崖下救我时,你心中真正在想的是什么?” 慕冰玥默默低头,那时候他不顾性命的追上桥,她只怕他会伤到无情,而紫蔓的炸桥远在她意料之外,桥面坍塌的一刻,她确实害怕他掉下去后独孤太后会拿无数的赤焰人为他抵命。 至于他本人,那一刻......她从未想过不去救他。 令慕冰玥没有想到的是,她这一刻的失神,他却曲解到了另一层。 第三十一章 忆起 “看来非但只是他们比我重要,而是他们所有人都比我重要......”他的目光满含痛诉,“我还真是可笑,一味的为你不在乎我找借口.....只怕我若失去了利用价值,你想杀的第一个便是我。” 慕冰玥抬起头,她不知道他怎么会说到这,她想解释可他根本不听,人也重新激动了起来,“你为什么独独对我这般残忍?我抛弃了我所有的帝王尊严如此全心全意的对你,为何你却总是要一刀一刀的凌迟我的心?” 他的质问让她无言以对,她张了张口却突然不知道她还能说些什么,在他眼里,她的背叛已是铁一般的事实。 渐渐的他收了声,黑瞳嗜血的扩张着,四周冰冻般的死寂,只有他一下重若一下的呼吸声。 他突然将她打横抱起,目光阴暗恐森毫无温度,“是我对你太纵容了。” 慕冰玥大惊失色,待意识到他的意图,她本能的反抗起来。她所有的反抗却都被他单手制住,带着摧毁一切的怒气,他发狠的吻住了她。 ...... 他的报复简单粗暴,在她以为陷进地狱时他却将她打落更深的黑渊。 发泄了所有的压抑怒火后,渐渐恢复了理智的轩辕逸看到她木然无神的眼睛,才惊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他惊乱的从她身上爬起,由于心神不稳,太过慌乱的他跌撞着从床上滚落了下去。 他都做了什么?他都对她做了什么啊! 轩辕逸心底一遍一遍的质问着自己,床上颤弱的呼吸让他鼓不起一丝勇气去看她。 轩辕逸失魂落魄的靠在床柱旁,心里悔恨万分。 他怎么能如此失去理智? 慕冰玥不知道她最后是如何的度过这一夜,只知道当她醒来时,他人已不在殿里。大脑仿佛有意识的保护她般,对于昨晚发生的事,她竟已记不清,可随之而来的是对那世影像越来越清晰的记忆。 是关于他们和她的。 所有的一切她都记起来了。 红衣女子就好像她记忆拼图中关键的最后一块,它自动在她脑中拼拼凑凑,让她忆起了所有往事。 那一世在仙界,神仙也并非是可与天同寿的存在,每千年他们都会历经一劫,渡不过的便会堕入轮回,而在这些劫难中,情劫最是难渡。 那时龙女深爱着龙太子,雨神深爱着风神,而火神爱慕着幽冥王,在这六神该历经情劫之时,她却随着天地孕育的奇宝神珠,应劫而生。 那时她只是一缕精魄,在众神被神珠的万丈光芒所吸时,她悄然离去而未人知,在她逗留神龙潭时却遇上了观音菩萨,得菩萨赐福,她这无主无魂之物终有了栖身之所,一滴甘露化作了神龙潭冰山上的一朵冰莲,自此她便寄身在菩萨所赐的冰莲里,问道仙路。 时光荏苒,因她一心向道,很快便悟得仙机,塑得仙身。 在她出莲之日,游戏在神龙潭里的龙太子被她的五彩仙光吸引了过去,那一眼却注定了他们日后的纠缠不休。 为避龙太子的纠缠,她离开了人迹罕至可清心修炼的清幽之所,却不想遇上了仙界霸道的风神,仿佛是上天给她开的最大的玩笑,只想潜心修炼的她却总被他二神纠缠不休,而这惹怒了倾心与二神的两位女神。 那时雨神温婉如玉莲,一心守着在花丛中留恋的风神,纵有玉帝赐婚圣谕,她也从不以此要挟压制霸道的风神,可她的出现让他们之间这道默契迅速瓦解开来,随着事件的演变升温,嫉妒的龙女时时找起她的麻烦,最终她们大打出手,这件事很快便传到玉帝耳朵里,他们五个却都因此受到了玉帝的责罚,她被罚去幽冥地窟,受三百年的酷寒之苦,雨神两个被罚到了火神的烈云窟受三百年的火刑之苦,而风神被罚去雷电之巅受三百年的雷电之刑,至于龙太子则被罚到了暴风之崖受三百年的厉风之刑。 幽冥地窟虽无冰霜雨雪,但却奇寒无比,她虽然是冰莲塑身,又在冰山上修炼了五百年,可还是没有敌住这幽冥地窟的透骨奇寒,没到百年她便仙基大损。 幽冥地窟的幽冥洞府内住着幽冥王,在她奄奄一息时,被欲外出的他偶然遇上,并将她救回了他的洞府,可是那时她仙基尚浅,便被罚到了这连大罗神仙也难捱的幽冥地窟里,百年的奇寒侵骨,寻常仙药对她已是无用,而幽冥王却冒险为她盗来了王母手中的疗伤圣药,金灵果。 这件事很快便被王母发现,在动用乾坤镜后,最终找到了他们,并命天兵将他们押到了仙殿上,就在王母欲对他们处以刑罚时,菩萨现身救下了他们,因菩萨求情王母并无对他们做出刑罚,只是她的三百年之刑尚未满期,又犯下过错,可在让她回幽冥地窟接受刑罚,王母又觉便宜了她,最后还是菩萨开口接了她去了紫竹林,可是命运对他们的捉弄并未就此停止。 两百年罚期过后,为潜心修炼不受外界干扰,她自请在菩萨的紫竹林内做了一名守园仙子,可倍感受到幽冥王冷落的火神在得悉幽冥王多次趁菩萨外出赶往紫竹林去见她后,便怒火中烧,与此同时刑期满后的龙太子与风神也多次潜入紫竹林,这让龙女与雨神也倍感受伤,她们三神便时常结伴前往紫竹林刁难她,为避纷扰也为不让这些俗事打扰到菩萨清修,她最终选择离开紫竹林,去在了昆仑仙境。 但所有的这一切并未就此终结,相反他们的纠葛越缠越深。 在昆仑仙境雪山之巅,他们三个经常因一言不合而大打出手,深受困扰的她最后将自己冰封在了雪山之巅,可他们并未就此放弃纠缠她,在一次火神受不了幽冥王的言语冷视,利用烈火之炎重创了在寒冰中闭修的她,这深深的惹恼了幽冥王,为此他们大打出手,可火神哪里是幽冥王的对手,屡战屡败的火神怒火难消下将苗头对准了重伤的她,她逼出了体内的烈焰珠拼尽全力的向她发出了最后一击。 可是风神三个将这拼命一击抵挡了下来,这番动静早已惊动了仙界诸神围观,火神自感颜面尽失,一怒之下掌碎了自己千年苦修积炼的烈焰珠,尽管那时她拼力挽救,却还是有烈焰珠的碎片跌落到了民间,要知道烈焰之火就是寻常神仙也难抵挡的住,等何况是下届毫无法力的百姓。 那一次,火神的怒火令下届生灵涂炭,百姓伤亡惨重。 惨烈的人间景象,让她自责不已,可烈焰之火就是龙太子也无法轻易浇熄,就算能浇熄,下届早已洪水成灾,更何况龙族行云布雨都要有玉帝的谕旨,那时唯有银河之水可解天火浩劫,为救千千万万的百姓脱离火海,她去向玉帝求圣谕,却被盛怒的玉帝命天兵天将将抓了起来,观音菩萨现身,她去求菩萨,菩萨却只摇头说这是该有的一劫,一切不可挽回。 想着仍身在炼狱的百姓,看着袖手旁观的众神,愤怒的她挣脱了天兵的绑缚,逃离天庭,呼唤出了神珠。 天界每出异宝,圣殿神柱上都会相应出现异宝的详细解说,当时即使众神知道神珠可扭转乾坤,逆天而行,却无人敢试也无人敢以身试法。 天规森严,无人敢违。 为拯救苍生,她拼尽全力抵挡着众神的重重攻击,在她快要抵挡不住时,他们三个加入了她,拼着最后一口气,她将天火拉离人间,并用与它心意相通的神珠硬生生篡改了他们的命运。 该死的没死,已往生的却又逃脱了阎罗殿,六界一片混乱,而她也为她的逆天而行付出了应有的代价,就在她仙基尽毁,快要神魂湮灭时,菩萨慈悲再一次出手救下了她,只是那时天界已经再不可能容下她,菩萨便将她仅剩的一缕精魄送入了轮回。 他们三个却都选择了脱去仙籍追随她而去,惊怒的火神愤然追上了她,用尽仙力对她下了永世诅咒,让他们永生永世不得重逢。 若不是她再次逆天改命,也许他们五个在这一世就再不会相遇,至于雨神二人,想来她们是之后追到了下届。 第三十二章 情锁帝心 一声低低的叹息将慕冰玥从回忆中唤醒,她转头一看,是叶灵在她身后站着,神色沉肃,也不知她这样看了多久。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皇上在与大臣们商议政事,热水已备下,不知姑娘可要梳洗下?”叶灵想了想还是依旧维持了原有的称呼。 商议政事......是那些人在想办法出去她这个祸害吧! 慕冰玥挣扎着坐起身,不想随着她的动作,屋内响起了一片哗哗声。 寻着声音看去,只见一条小指粗细,颜色乌黑的乌金细链牢牢的栓在她的右脚腕上,一种说不清楚的尖锐痛楚在她心底无声蔓延开来,十几米长的锁链另一端固定在殿内的房柱上,上面锁着一把比她脚腕上大十几倍的乌金锁,眼前的难堪突然唤起了她昨晚屈辱的记忆。 叶灵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这条乌金锁链是用质地坚硬的乌金历时一年打造而成,坚不可破,上面的两把乌金锁除非有钥匙打开,否则就是世上在削铁如泥的宝剑,也难以斩断。 而据她所知,皇上已将那两把可解锁的钥匙命人秘密送去了他的帝陵。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也许以前她对于这些诗句无法理解,不相信世间会有这么炙热的情感,可现在她明白了,爱可以超越一切,更超越生死。 只是皇上对她一往情深,而这次受伤太深,未来的路,她不知她究竟会做何选择。 慕冰玥从没想过她会到如今这般地步,纵使心如火炼,她却半点不敢表露,如今莫说她的家人,就是赤焰百姓的未来也都悬在他一念之间。 那世是她累的他脱下仙籍堕入轮回,也许这是她的报应吧。 菩萨说,‘有因才有果’,也许这就是她生命最后要还的业报吧。 与此同时大殿上的轩辕逸在一众的吵闹不休中也是神魂不属,要不是这次劫狱中有丞相的的女儿长孙东陵也参与其中,只怕这会轩辕逸早已受不住四面夹击被他们吞吃了。 长孙东陵自那次见过南宫辰后便时不时的去狱牢看望他,当日劫狱时,司徒将军等人硬是不凑巧的遇上了她,说起来也是不可思议,长孙东陵不但没有喊叫暴露他们的行迹,反而跟着他们逃上了飞蓝,当然这些误会轩辕逸他们并不知晓,可即便如此,长孙东陵知而不报的行为,也已是等同叛党了。 丞相自感愧疚,关于南宫辰和慕冰玥的事情他都未在参与,而是回家闭门自省,丞相一党虽都还未搞清事情根底,但却也不敢自清门户,所以在朝堂上一直都是闭口不言,支持丞相的朝臣大都是迂腐之辈,如此一来,轩辕逸压力顿减,而此时大殿上火力最猛的是司马翰,若说以前他只是暗里不喜慕冰玥,如今却都是将一切都搬到了明面上,也许是慕冰玥崖上的行为最终让他下定了决心吧。 慕冰玥的发明,司马翰以为只有他们拥有配方,却不想终还是泄露了出去,无情用兵神鬼莫测,一直阻碍他们攻克赤焰,如今在拥得此物,无疑成了他们的心腹大患。 轩辕逸目光冷峻,皇上对她的监护,可谓密不透风,但即便如此她还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联络上敌党,并在守卫森严的皇宫成功营救了南宫辰,这一事实着实让他心惊。 她留在皇上身边的目的他并非不知道,可现在,她不顾赤焰死活出逃的行为,让他在不敢对她掉以轻心,日日放着这么一个心思难测又难以掌控的人,他着实难安。 可是司马翰的坚定却没有得到太多人的支持,有一部分朝臣仍念着慕冰玥助轩辕度过水灾的恩情,所以朝上的大臣们分成了三派,一派主张杀掉慕冰玥,诛杀叛党,一派力保慕冰玥,让轩辕逸给她一次机会,在来就是态度不明确的丞相一党,不支持也不主张。 这样一来,轩辕逸无疑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他心里明确的知道,他不会杀她,可他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她,更不知道应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她,及她要保护的那些人。 大殿上,众大臣失去体统的吵嚷一团,司马翰也态度坚硬的步步紧逼,轩辕逸一时头痛万分。 麒麟殿与喧嚷的皇极殿比起来确是异常的沉寂,太后派下的一干嬷嬷都被十二将阻在了门外,只赐下的物品传了进去。 宫中每有嫔妃侍寝,宫中都会依惯例赏下些东西给嫔妃,只是至此特殊之时,又是太后亲赏,十二将哪敢放心,层层检查后才命人传了进去。 这些个虽都是各国都会有的份例,但慕冰玥的表情却让紫竹二人着实提起了心。 移坐在窗下的慕冰玥尽管一语未发,但神情却冷静的可怕,目光更是凝起层层冰霜。 就这样,慕冰玥在窗下独坐了一上午,轩辕逸在朝堂上失神了一上午。 日头正挂,说的口干舌燥,饥肠辘辘的大臣们都无可奈何的退了去,司马翰还想在说些什么,可看轩辕逸的表情,终是没在开口,跟着一众也退了出去。 轩辕逸直到朝臣们都走了,才从龙椅上站起往外走,邪将待轩辕逸走出,立刻上前汇报太后赐赏一事。 “她什么反应?”轩辕逸的下巴紧绷。 邪将心中默叹了一声。“听叶灵说,不言不语,人冷静的可怕。” 轩辕逸紧紧闭上眼,良久才打开,起步向麒麟殿走去。 原本他是不想这时去见她的,起码是想等他理清思绪,可听到这他又怎能忍得住。 麒麟殿外安静异常,轩辕逸犹豫着走进殿内,士兵守将垂低的头才慢慢抬起。 殿内散落着太后赏下的物件,紫竹二人并未敢动,见轩辕逸进来都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慕冰玥较于她们的皇帝来说,当下她们倒是更怕慕冰玥一些。 轩辕逸目光落在默默低垂着头,倚在窗边的慕冰玥身上,挥了挥手让二人退了出去。 冬日的正午,阳光不带丝毫温暖的从窗纱处照进,慕冰玥的目光犹若冬江里的冰棱,严寒、冰冷。 殿内的气氛一时冷到谷底。 最终仍是轩辕逸耐不下了性子,“你到底要怎样?难道真的让我把江山让给他,你才满意?前朝大臣们步步紧逼,让我......让我处决你......” 慕冰玥目光依旧幽冷,丝毫未因他的话而改变,轩辕逸渐渐的收了声,目光钉在她苍白异常却冷绝的面庞上。 轩辕逸终冷下脸来,绝决的转身走出了麒麟殿,与其说他是愤怒,倒不如说是气急败坏。 轩辕逸这一走便是三日,再没踏进麒麟殿,追捕废帝,又要准备年节,一时便住在了皇极殿,这让一直观望事态的一干大臣不小的松了口气。 待南宫辰回到赤焰,两方势力势必斗得你死我活,待想在卷土重来,也只会是不堪一击的伤犬,根本不值一提,而到那时他们稍一挑拨,势必会加深轩辕逸与慕冰玥两人之间的嫌隙,若是南宫辰最后幸存,那他二人之间势必决裂。 这是司马翰设想的,同时也是一干反对朝臣所想的,只为年节那时,赤焰必会运送刚收割下的二季稻到轩辕,而这也是南宫辰重拾旧权的唯一机会,若等南宫瑞坐稳龙椅,朝局稳固,那也就没他什么事了。 年节里轩辕皇宫里的气氛虽因南宫辰出逃的事冷清了不少,但到底轩辕是打了个大胜仗,宫中各院是大肆装点了一番。 年节这日,轩辕逸的行程排得满满当当,既要举行祭礼,又要接受朝臣朝贺,最后还有压轴好戏,赤焰的首次纳粮。 南宫辰自成功脱逃后便一直杳无音讯,这让一干等着看热闹的大臣着实失落不少,不过有赤焰数船新粮充实库虚,他们还是很乐见的。 轻歌曼舞,丝竹声声,麟德殿上一片欢庆。 此次来轩辕献粮的不在是梅丞相,而是焰皇一手提拔的信臣秦铎。 秦铎跟随南宫瑞多年,一直潜伏在暗处,自南宫瑞掌权后,便一路青云,拿下多个职位,更是一手独揽财政大权,现是赤焰一等一的大红人,就是百官之首的丞相都没他威风,南宫瑞特地让他年节准时到达,一是为了献粮,二却是......为了献美。 而这次被献上来的......是离女...... 宴上的轩辕大臣们何样美女没见过,要说他们的皇帝贪色,他们是信的,轩辕逸为了一亡国女,做出了多少昏了头的事,他们是数也数不清的,可要说轩辕逸**,会为了美人妄政,他们却是绝对不信的。 最起码不会是因殿上的这名女子。 可是如今他们皇帝望着殿中起舞的赤焰献女暗暗出神,又是为了哪般? 大臣们暗自不解,深知细根末叶的司马翰可是一脸冷笑。 要想用离女加深二人嫌隙,他只怕那焰皇空打了算盘。 本书来自 品&书 第三十三章 醉非醉 秦铎被委以美差时,便知慕冰玥与离女之间的纠葛结节,尚未抵达轩辕皇都时,他便听说了慕冰玥被锁链囚禁一事,慕冰玥是南宫辰的宠妃,被轩辕逸监禁时还能协助其出逃,慕家庄庄主的硬实力着实让人不能小觑,而焰皇此次派他献美,一是为了在轩辕逸身边安插自己的眼线,二是为了加深轩辕皇帝与慕冰玥之间的嫌隙,毕竟轩辕逸一直未处死南宫辰,也是因着她的缘故,现在南宫辰又一去无踪,落下慕冰玥这么大一个隐患,他轩辕逸敢,他南宫瑞可不愿。 秦铎心里暗转,来时他心里是一点底气都没,慕冰玥是什么人物,那离女虽说是她一手**,但气质相貌那是差了海去,焰皇想用她来迷惑轩辕皇帝,令其与慕冰玥分心,那是天方夜谭。 可如今,他细端轩辕逸与一众朝臣的反应,到是觉得此美人计大有可为。就算如今轩辕逸不会为了离女乱心,但用其离间他们二人的目的,他现在是能交了差了。 年节是这时代的大节日,一般皇帝腊月二十六就会停止办公的,再到正月初一才会动笔,可南宫辰出逃的事着实让宫中大乱了一阵,本来一年的时间里皇帝与皇后及妃嫔们共同吃饭的时间几乎没有,只有等到了这个除夕一宫的人才会真正吃个团圆饭。 年节是大节日,太后本想恕了郦嫔出来,可轩辕逸近日情绪阴晴不定的,未免惹他不快,太后只好让郦嫔接着禁闭,所以阖宫宫宴里除了郦嫔之外,其她嫔妃都到了场,而王孙公侯及其家眷们更是无一缺席。 除夕的午饭往往是下午申时举行,而晚宴才是最重要的一餐,通常只有皇亲贵戚和皇帝指名亲近大臣才有荣幸留下与皇帝一起守岁,午饭尚未用完,天色却已早早黑了下来。 宴上歌舞升平,赤焰派来的秦铎也很安分守己,太后静看了一会,耐不住身子乏,又加上一会还要与皇帝一起守岁,略坐了下,便回了宫。 商妃抱了公主本想能引得轩辕逸注意,可偏轩辕逸一眼也未往嫔妃处瞅,小孩子犯困闹了起来,未免影响宴会气氛,她也只好跟着太后暂退了出去。 离女舞态生风,丝毫未被席上离开的人影响,众臣举杯换盏,热闹非常,只有轩辕逸一人显得与欢庆的宫宴格格不入,闷闷自饮。 “离女敬轩皇一杯,恭祝轩皇福海无疆。”一曲舞闭,离女在秦铎的示意下举着一盏清酒,来到轩辕逸桌前。 轩辕逸微掀眼帘,墨瞳带着微醺的酒意,他的目光定定的落在离女身上,很久都没有开口。 酒宴上的气氛一瞬降温。 就在秦铎面色几变,欲起身解围时,轩辕逸冷冷的开了口,“你的歌舞是她教的?” 这个她自然是指慕冰玥。 离女神色丝毫未变,淡笑盈盈,“回轩皇,小女子一身所学,皆是慕姑娘所授。” 宴上的离女着一身月白的羽缎舞衣,配饰打扮上皆与慕冰玥相似,可以说是一个模子复制出的。这样的装扮若搁平常也没什么,可这白衣素服就如同轩辕逸的紫衣,已有了其标志性,离女做此状,可说是非常引人注目,焰皇派她来此的目的也就昭然若揭。 众人屏气凝神,等着看这年度好戏。 “不过你舞艺不精,实在差强人意。” 轩辕逸说的这句话,四平八稳毫无情绪起伏,下面众人的心却转了数转。 “是离女学艺不精......” 秦铎暗暗皱眉,为着轩辕逸这毫不客气的批判。 未等离女在接着说下去,轩辕逸大手一落,打断了她,“名师出高徒,即使学艺不精,你也该多多向师傅讨教才是。” 等轩辕逸这句话说完,宴上的气氛顿时静了下去,司马翰更是脑中急转的琢磨着轩辕逸这句话的意思。 自离女这么一身装扮的出来献舞,他便一直暗里提着心,如今轩辕逸的行事他是越来越看不明白,听到这他更是难猜轩辕逸会唱哪一出。 “......”离女呐呐着,清润的目光暗暗一亮,试探的道:“离女与慕姑娘已是三年未见......” “你们姐妹既多年未见,今儿除夕,朕便准你们见上一面。”不等她说完,轩辕逸已是站了起来,他一边往外走着,一边招呼着长孙静兰,“离晚膳尚早,贤妃等陪朕一同走走,散散酒气。” 轩辕逸一语结束了午宴,秦铎可是还意犹未尽,知道他是想去见慕冰玥,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他连忙近前凑道:“吾国多遭天灾,幸慕庄主多番救济,吾皇总想当面表一表感激之情,若轩皇恩准,在下与慕庄主会晤,在下定感激不尽。” 他怀的鬼胎一众如何不知,事关朝政,贤妃不敢表态,她望向了司马翰,却见他丝毫没有开口的打算。 贤妃暗暗生气,她知道司马翰是想早日铲除慕冰玥而后快,可今日是除夕,何苦今日要给皇上添堵。 他便这般容不下她,这般耐不住了么? 尽管贤妃百般不愿,可轩辕逸还是执意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了麒麟殿。 那些大臣们心里其实是不想去的,因为他们深知轩辕逸根本不会拿慕冰玥怎样,宁愿把人锁在寝殿而他自己个住到书房去,又怎会因为一个外貌舞艺都泛乏可陈的人去见异思迁?不过秦铎费尽心机的布置这许多,他们自然怕他会有什么后招。 自古来,虎生犹可亲,小人莫敢近! 一干皇戚大臣们都担心的跟了过去,不过这里面也就只祁善跟螭王几个真的是在担心慕冰玥的处境。流星世子目光渐寒,脸上表情少有的严肃起来。 夜色渐浓,慕冰玥正在灯下抄着经卷。 一十九个年头,这是她第四个年节没有跟爹娘一起过,每逢佳节倍思亲,往日的冷清她还挨得住,可今日外面越是热闹,她的心便越是安静不下来,长夜漫漫,她便写一些经书来静心,二也是为了家人祈福。 殿中寂静,只闻炉中的炭噼啪作响,而外面的嘈杂也在渐渐逼近。 叶灵耳力非常,老远便听出了外面的动静,她担忧的望着笔下不停的慕冰玥,犹疑了半瞬,终是忍不住出口提醒道:“皇上带着大臣们来了。” 慕冰玥身形一滞,笔下顿住,传报声过了须臾才响起。 这里是皇帝的寝宫,虽然也会召见大臣,但这个时刻,她实在想不出他带人来这有何目的。 慕冰玥此时身处的是偏殿,而她身上的锁链让她也只能勉强出得殿门。 步声杂乱,一众很快出现在慕冰玥眼前。 轩辕逸一身酒气的当先进殿,慕冰玥一眼略过,目光随即定在了那抹刺目的白羽衣上。 轩辕逸一直留意着,见此,他心中不禁涌起一阵畅快。 心心念念不忘的家国,急火火捧了人来抢她的位子,这种他常常要受而别人却无以体会的憋闷气,他到要看她怎么吞。 “这位应该是你的故识,说是许久未见,技艺生疏,要向你讨教一二。”轩辕逸双眼迷醉,话语直奔主题,慕冰玥紧珉凌唇,目中寒冰冷结的样子,让他大大消火。 他就是要让她生气。 离女目光微闪,移步上前一礼,“多年未见,除夕之夜,不知可否与妹妹同舞......” 说到这离女攸的收住了口,她的面色也跟着苍白下来,倒像真的只是无心说错。 轩辕逸醉意朦胧,听到离女话头停住,他才似想起慕冰玥脚链加身。 “即身有不便,那便共谱一曲就是。”轩辕逸随意往椅上一坐,随手一指殿下众臣,“来人,赐座。” 这便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秦铎心中暗自偷笑。 叶灵紫竹对视一眼,又看回目光泛着寒光的慕冰玥,紫竹虽不知那穿着打扮与慕冰玥及其相似的女子,究竟是何来路,可她知道慕冰玥是真的动了真怒了。 司马翰谢恩就座,祁善等目光露出担忧。 这里面知道事情脉络的人寥寥无几,可在观慕冰玥神情,众人只知轩辕逸走了一步臭棋。 正所谓,关心则乱! 先时因一心挂着别的事,离女不慎说错了话,这会虽有轩辕逸打岔,但她表情上还是有几分不自在。 一旁宫女摆上了两把琴,慕冰玥的那把宫女特意放到了她身前,离女的放在了殿中央。 贤妃坐在轩辕逸下方,目光流转二人之间,最后叹着气,放弃了劝说。 长孙陌一直闭门自省,年节里也未曾出屋,司马翰再无对手,朝上一般大臣也都是以他的话为准,看他的脸色行事,所以俱都等着好戏看。 殿中静静,离女款步移至琴前,目光若有若无的划过慕冰玥脚上黑亮的乌金锁。 第三十四章 醉酒 手起,弦响。琴声从离女溢出,汇成涓涓清泉,缓缓流淌。清香的空气糅杂着温润的琴音,在那人人默对,诡异莫测的气氛里,是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是蒦索...... 慕冰玥目光一凛! 离女只弹出几音,慕冰玥便已听出。 蒦索,是琵琶乐专用与奉颂天下承平之曲。崇祯年间,一才人所弹。 崇祯三四年,袁崇焕下狱,己巳之变,为生计所迫,李自成,闯王高云翔之流纠集一群乌合之众揭竿而起。 借问此曲声何悲,令我忽忆国破时。 不知情者也只会流于其表面的浮浮繁华之音,根本听不出它有何悲音,可慕冰玥对此曲在深知不过。 因为......此曲正是她所改作。 少年天子登宝三年余,朱明王朝也已走了三百年的路,往日光鲜早已残破褪色,到了崇祯手中,前路早已茫茫。 此琵琶曲,正是她与离女协同改编,外人也只闻其靡丽之音。 那时,为帮助离女,慕冰玥改选了很多个曲子给她,为帮助离女深入领会曲中精妙,她着意选说了那些古人事迹为其作为背景铺垫。 此时此刻,她作此曲,究竟是何意? 国破...乱世...崇祯... ......李自成 她,是与他联系上了么? 难道是他让她来与她联系的? 不等慕冰玥想明白,离女指下的琴声已令人无法察觉的变化起来。 ‘南宫瑞登位后,强征暴敛,奢靡无度,百姓苦不堪言......’ 旁人也许根本听不出这是什么,可在慕冰玥耳中,是声声震耳。 在两人一同改曲时,她们为无聊解闷,便用琴玩起了文字游戏,就像摩斯密码。 琴声簇簇而落,在旁人耳中也只是雨落珠盘,可在慕冰玥耳中,却是震耳欲聋。 他竟然真的不管百姓的死活! 难道皇权大位,真的就比什么都重要? 她真的是看错他了! 琴声急转,慕冰玥脸色越见难堪,轩辕逸斜倚龙座,闭目似沉醉其中,好像慕冰玥弹与不弹,他并不在意,下座群臣神色微妙。 “铮......”裂帛之声突兀的加进了潺潺水流声。慕冰玥目光寒裂,指落不停。 “一将功成万骨枯,万里血红染河山。 烈骨英魂埋异乡,家中妇孺泣断肠。 孤灯挑尽夜无眠,魂魄不曾入梦来。 凌迟老母寸寸心,嗜血刀下多冤魂。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慕冰玥吟唱的这首民谣曾在民间广泛流传。声声怨,字字悲! 此时此刻琴声根本承载不下她的激愤,同时一股无涯无边的悲凉在她心中无声弥散。 她的指端似有雄兵百万,声声激昂,直震心腑,座上众人,莫不变色,长孙静兰等人脸色更是少有的严肃。 关于慕冰玥的传说她们不知听过几何,可真见到真人,她们才知道何叫云泥之差,未进殿时,她的冷冽异香便已先声夺人,在见到本人,她们每一个人的心中莫不压下了沉甸甸的大石,可这会她们方知掌天下生死的他们为何对她这般放不下。 只见她身形纤弱,如墨般的黑发直泻腰际,美玉无瑕的脸庞七分冷,三分寒,纤眉横翠,美目升月,整个人既冷如冬泉,又清如新月生晕,高山云雾之中,宛如经入仙境。眉宇之间透着的,是与凡尘女子迥然不同的迫人灵气。 琴声激越,众妃心中沉沉。 她不管他如何想,她都绝不会让那数万百姓牺牲在那争名夺利中。 他,怎么可以这样? 琴声铮裂,如惊涛拍岸,魄瞳封冰,那沉默无言的目光直穿苍穹。 离女的琴声顿时跟着乱了起来,她想解释,可却被慕冰玥的琴声压的死死。 赤焰分裂之乱,若说导火索起于慕冰玥,那离女就是引子。 若是没有离女的贪进,慕冰玥不会被迫替身圆场,若是没有离女的有心之失,他们也根本就不会找到她。 是她引燃了这场家国之乱,也是她助燃了这血河之祸。 凌风傲骨,白衣素霜。铁戈铮铮,撕裂苍穹。 琴声渐歇,离女从那压抑的气氛中得以喘息,她如雨急泄的拨弄琴弦。 ‘......是我的私心让这场灾难降临赤焰,这三年来,我日日自责,愧疚难眠,却也无力可挽,如今只有妹妹才能救下这赤焰万千百姓,我知我已是罪无可恕,事到如今,唯有一死方能谢罪,九泉之下,去向雪妹妹请罪......” “嗡......”慕冰玥手压琴弦,琴声猝然而止,尾音震颤,慕冰玥捷羽微颤。 慕冰玥结束的突兀,离女手抚琴弦,却再难成律,此刻在奏下去,只会引得别人侧目,可是这样的机会怕再难寻,但轩辕逸已被慕冰玥的嘎然而止的尾声惊醒,尽管万分不舍离女也只能无奈收手。 慕冰玥目光幽沉,双手无力放下,后闭目久久,沉默无声。 殿中气氛一瞬沉寂下去,轩辕逸似乎从迷醉中苏醒过来,回复一丝理智的他最终没有让这场闹剧继续下去。 轩辕逸起身,欲带一干人退出麒麟殿,离女一见忙立起身,然后装作不经意的从怀中拿出一个绣着福字的红色小福包。 “这是我赶夜绣的福包,若妹妹不嫌弃,便留下。” 慕冰玥闭目未言,在离女在开口时,她从椅子上站开,背转了身。 她绝决的表态,让离女难再开口,她失落的抓紧福包,轩辕逸未在给她机会,唤上一干大臣,赶赴另一场宴筵。 离女离开之时,悄悄的将福包放在了门口花架上,鱼贯而出的众妃们见到却都未开口,如今慕冰玥越与旧国牵扯不清,便越会加深轩辕逸对她的憎恶。 南宫瑞面对内忧外患,不思进取不说,反而日日享乐荒淫,为满足私欲,多立名目,横征暴敛,皇后也是敛财无度,二人一丘之貉,秦铎等一干佞臣为虎作伥,赤焰上下,一团污气,民怨日沸,百姓扯旗造反是迟早的事。 赤焰选美,离女入宫的本意是为刺杀南宫瑞,不过在得知南宫瑞选美的真正用意后,她改变了主意,赤焰万千百姓都急需救赎,但绝非她一人可挽,慕冰玥的性子她多少是知道些,唯一没有预料到的是,短短路途慕冰玥与轩辕皇帝的关系已演变得如此之僵。 若想解救赤焰,放眼天下也只有她慕冰玥一人了。 这些灾祸之所以降临在赤焰头上,追根究底也有她为满一己私心的缘故在,事到如今,她只能以死谢罪。 夜色深沉,一阵冷风扑面而来,慕冰玥迷朦的眼神渐渐恢复清明。 ‘死有何难,罪未赎,何谈解脱。’悲伤掩盖着慕冰玥眼内的湿度,这几声琴音清脆的穿越宫闱的靡靡丝乐,落进了离女耳里,离女身形微顿,萧索的身影渐渐渐远,冷风中飘荡着一层厚厚的悲沧。 慕冰玥沉默的滑坐在椅子上。 无论她有千般办法,却根本无万全之策,无论她怎样做,似乎都会引发一个更大的灾难,于赤焰,于轩辕,他们都已疲惫不堪,在经受不起战乱之苦。 南宫辰......你真的要如此么? 在慕冰玥失神时,那个福包已悄然消失不见。 带着虔诚的祈祷和美好的祝福宫宴开始了,人人脸上洋溢着笑容,似乎俱已忘记先前的事,举着杯互相恭祝着。 喧闹的气氛里,轩辕逸只漠然的盯着冰凉的酒杯上他一人孤独的影子,纷攘的夜晚,他却只感到一个人的冷,一个人的静,下面他的臣子、嫔妃不时的向他祝酒,他却丝毫感不到节日的气氛,只麻木的一杯杯饮尽。 太后早早回宫,轩辕逸一人默默出神,嫔妃们只好挑起东道主的责任,不时慰问那些侯爵、大臣的夫人,才让这气氛没有跟着轩辕逸冷下去。 月光是如此清冷,颤颤的感觉如一粒粒碎石,轻轻敲击着轩辕逸无法言说的寂寞心湖,他黑亮的墨瞳,似乎闪着细细碎碎的往日回忆,在这冷如水的冬夜,和这冷夜的幽寂、辽远的静谧里,以至于他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起初见时的那些点点滴滴。 以往年宴,嫔妃、一二大臣都会精心准备一些助兴的节目,可今日轩辕逸明显兴趣不佳,所以也就没有人上前讨没趣,众人默契的自相交流着。 夜色沉寂,午夜梦回中,慕冰玥突然被一种强烈的气息包裹住,任她如何挣扎,她昏沉的意识都难以抽离出来,渐渐的她的意识彻底迷失在黑暗里。 骤雪初霁,太阳尚未升起,雪地、树枝上早已落满了早起寻食的鸟儿。 轩辕逸目光晶亮的望着依旧沉睡中的她,她就像空中的羽毛,他很想触碰,却始终不忍心打扰她的安睡。 昨日他醉了,她......也喝醉了...... 年宴上,他一杯接一杯的豪饮......之后他有的还有记忆,有些记忆却也都模糊了。轩辕逸此刻只知道若在以往他决计不会这般轻易妥协,可此时他人就在麒麟殿,而且是在宫宴还没有结束时便到的这。 是真的喝多了吧,所以才能这般任性。 此刻轩辕逸知道他应该离开,她的事还没有平静,还有朝野上下的非议,可闻着她冰澈的幽香他却无力挪动半分。 就让他彻底任性一次吧,今天是新年不是! 也许他们之间以后在难有这么静谧的时刻了。 第三十五章 离间计上 年宴上,轩辕逸出门醒酒,一去不回,节宴只进行到一半,众人遣人去寻,却半天不得,过去良久贤妃急了起来,询问了皇帝身边的人,才从支吾的话语中得知了轩辕逸的去向,宴席不欢而散,妃子们带着满满的失落回了各宫。 正月初一,一大早大臣们便赶往皇极殿向皇帝恭贺新年,可都等了半个时辰却还未见动静,就在司马翰也有些耐不下性子着人去请时,才见到了姗姗来迟的轩辕逸。 按理说皇帝大臣们的沐休年宴后便结束了,初一便可论国事,不过谁也不想在新的一年第一天就上去触轩辕逸的霉头,所以对于昨晚的一切,众臣都默契的未在提及。 秦铎拜了年后便开始辞行,话尾还不忘问离女去留,要说昨日的比较,明眼人都能看出个高低,可秦铎是谁,那是南宫瑞眼前一等一的大红人,自然明白什么时候能伸,什么时候能屈,虽说轩辕逸摆明没把离女放在眼里,但留在轩都,任轩皇指给谁都好,总能为他们留下个眼线。 秦铎几句话便表明了他的意思,轩辕逸和一干大臣是何人,离女是美艳,但大臣们谁也都不会往自己家里引这么一个祸水,轩辕逸见无人表态索要献女,最后随手将离女指到了官坊里,到了这一向笑脸迎迎的秦铎才变了变脸色。 离女虽然比不得慕冰玥出色,但好歹是他们精心挑选培育出来的,如今轻易的便被轩辕逸扔进了官家的歌舞坊里,这如何能让他不怄气,不过他更是个知道深重的人,下一瞬便变回了脸色,笑着又寒暄了几句才离去。 慕冰玥宿醉未醒,洒扫的宫女动作都不敢放开,只轻手轻脚的来回收拾着。 清起的宫殿没有了昨夜的喧哗与热闹,地上落有积雪的日光,破落的枯叶散落在上面,这凄冷斑驳的白,只让人感到植物**和冬日灰冷的气息。 直到近午时,慕冰玥才沉沉醒来,昨日心中不畅,她连喝了几杯素酒,却不想今日起来,头这般针扎的痛。 一旁的紫竹早已备好了醒酒的汤,慕冰玥接过一饮而尽,放下碗时注意到二人神色有异,只道是自己第一回醉酒,便也未在想,直到轩辕逸神色如常的来到麒麟殿用午膳。 只观慕冰玥神色,轩辕逸便知她对于昨日是丝毫不知,想起她醉酒梦语都是他在宽慰,而此刻她陌生冷淡的表情早已冲淡了昨日的温馨,他心里不由闷闷。 紫竹二人互视一眼,低回头默默布膳。 初一一天的膳食都是素膳,是祖先们为表怜悯万物之心,而初一这一早上,人们都会穿上新衣走门串户,而这也是下人们最高兴的时候,因为都会接到主子大大的红包,慕冰玥一夜宿醉,到了正午才醒,醒了都已是饭点,再加上慕冰玥冷清的性子,一屋子的人都是未敢开口贺岁,这会轩辕逸虽然是第一个踏进了她们主子的门,但谁也愣是感觉不是过年的喜气气氛。 两人冷冷清清的各自吃着饭,宫人冷冷清清的在一旁站着。 直到撤膳,轩辕逸才按照惯例给宫人们封了红包赏银,虽然轩辕逸只是随口的说了这一句,可宫人们操劳了一个多月,为的就是这份封赏银子,虽说慕冰玥的那份她们是不可能拿到了,但能得一份她们已经很高兴了。 叶灵紫竹两个也跟着谢了恩,虽说今天一早她们就向轩辕逸贺了新春,可轩辕逸早朝去的晚了,那会哪顾得上她们,这会收了封赏,遂都笑盈盈的同声在贺了一次。 这里没笑的,也就只剩下了慕冰玥。 她惯不笑旁人也是知道的,虽然是新年,但宫人们也没期望能得她一个笑脸,到是轩辕逸看了,心里直发闷。 初一过后在隆重一些的节日便是十五,而这期间皇室宗亲还要到宗庙祈福,祈求轩辕国新的一年风调雨顺,得祖宗庇佑,国泰民安。 各样的大小祭礼,宴情也都穿插期间,轩辕逸得空的时候愈加少,他本想找些话来说,可宫女退下后,殿内的气氛又一度回到了冰点。 目光在慕冰玥身上无声一扫,轩辕逸心内的温度渐渐冷了下来,未等宫人撤完膳,他便离开了。 剩下的人对此早已司空见惯,轩辕逸离去后,她们各自忙碌着。 而轩辕逸的动向早已被各宫各院探知,等他一从太后的宫里出来,各家娘娘的亲近侍女便立马涌上前。 轩辕逸自回宫后一直未在后宫出现,为这些许颜面,也有些畏惧轩辕逸给郦嫔的下马威,嫔妃们这才没有前去纠缠,可这会就大大的不同了,新年了,家宴宫宴的都是个借口。 轩辕逸刚被太后连敲带大的数落一通,这会慕冰玥给的闷气又还没有撒,哪会有好脸色给这些整天嫉妒纷争的嫔妃们,自出太后的宫门后便一路冷着脸不说话的去了皇极殿。 这引起了后宫嫔妃们的极大不满,虽然不敢跟轩辕逸表现什么,也不敢找慕冰玥什么麻烦,但都一致的把这股火发在了被秦铎留下的离女身上,常常宫宴,家宴必要的一个人。 任是铁打的人都难抵得住这车轮战,不过三天,离女便累摊在了榻上,其实离女何尝不知这些宫妃们是借题发挥。 刁难离女的嫔妃们本以为会有人出来制止她们,可关了离女一天一夜的冷室,还是没有没有任何动静,要不是新年里不能见血,怕触了晦气,只怕离女也没命活到初五。初五虽然不似除夕、十五那般热闹,但宴请宗亲皇戚的家宴还是布置的很是隆重,太后执掌凤印,如何不知嫔妃们处置离女的缘由,不过都是无关紧要的人,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接连四五日轩辕逸都留宿在皇极殿的偏殿里,这让她如何再能悠闲的看下去。 是以这日太后准备在宴后对其耳提面命一番,可未料宫宴还未开始,司马翰便带人出来搅了局。 “皇上,微臣初验收赤焰上贡的米粮时,虽觉察到这次的新米粒粒分明都很干爽,但只以为是赤焰气候炎热粮食都很快晒好的原因,因年节事务繁多,微臣清点后还尚未入库,昨晚微臣想去清点入库时,却发现有一些粮食都有了轻微的泛黄,本以为是赤焰以次充好,还的是陈粮,可微臣细看后却发现这些米都是被人炒过的,微臣再次点验后发现很多旦粮食里都有此状况,微臣心内觉得事有蹊跷,更不敢大意,就又去比照了西郡上缴的粮食,却发现西郡也是同样如此,粮食乃一国命脉,微臣万不敢马虎,特来向皇上来禀报。” 司马翰话到这里,众人已是几变脸色,炒过的粮食虽也能吃,但至多只能保存三四个月。难道是赤焰心有不甘,才送来这炒过米,等发觉米粮变质已是几个月之后,而到那时他们早已把责任撇得干干净净,他们这即已验收了粮食,那在出了什么问题也就无法在追究其责。 大臣们七嘴八舌的谴责咒骂起赤焰来,座上的轩辕逸一语未发,可眉头却皱的死紧。 “皇上,这赤焰送来这炒过的粮食,分明是不敬我国,就算粮食能食用,但这炒过的粮食哪还能在长时间储存,更何况那赤焰出此下策,那送来的米粮里谁知道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害人的玩意。”一大臣一愤愤然起来。 司马翰低着头,“霖大人说的正是。这炒过的粮食就算是在这冬日里,也只能勉强保存五个月,虽说可调度探分出去,但若不是发现的及时,这些都是要入库以备起战军用的,而到那时在发现,那一切就都晚了。” 轩辕逸脸色发黑,“确实核实好了,的确是都炒过的?” 司马翰身子更低,斩钉截铁回道:“微臣不敢欺瞒皇上,赤焰和西郡进来的粮食七八成都是炒过的。” 非是轩辕逸不信任他司马翰,而是他找不出赤焰如此做的理由。 司马翰抬起目光,看了轩辕逸一眼,见他还在沉思,知道他是在想赤焰为何做此事,他低回头道:“皇上,微臣曾看过慕冰玥幼时著的一本书,是说吴王为西施亡国的故事,书中写越王国破被俘后为复辟江山,采用谋臣范蠡、文种毒计,先是假意向吴国借粮度荒,后确是以经过翻炒的粮食偿还,而吴王未曾查知越王奸计,见越国还的粮食粒大饱满,便下令用那批粮食作了粮种,当吴国秋季颗粒无收的时候,越国便大举犯兵,顺利攻下了吴国。此书在赤焰广泛流传,有人若想用此奸计设计我国,也是大有可能的。” “是呀!再过几个月便到了春种的时候了,若发现国库的粮食泛了黄,守库者若是未细察只会以为是下属储存不力,到春种时说说不定就会着急分发下去,派做春种,而到那时可真中了那奸人的计了。”一大臣怒气难平道。 第三十六章 离间计中 轩辕逸面沉不语,脸色少有的难看。 这些个虽只都是他们各自的推测,可赤焰一句话都未说的便将炒熟的米送来,便已是居心叵测。 其实这本书轩辕逸也看过,就是在司马翰屡次拿慕冰玥比作西施的时候,炒过的米只要火候掌握的好,只要将胚芽破坏掉,而外又不至发黄,寻常人是绝难察出的,像是这次上缴米粮数量多,负责炒米的人未做好掩藏的功夫,司马翰又一向细心,素爱打破砂锅问到底,这才发现了赤焰的诡计。 轩辕逸不开口,底下的大臣可是很急,民以食为天,古语说得好,只要攥紧了粮食,就能留得下对等的兵,这赤焰龟孙子的使诈,是想要等他们轩辕遭殃时他好咸鱼翻身啊! 众臣开始七嘴八舌起来,轩辕逸注意到胡有理一直未曾开口,想他可能另有想法,便问道:“胡爱卿可是另有想法?” 胡有理被点到名,出列道:“皇上,微臣只是有些地方尚未理清。” “哦?如此说来听听。”轩辕逸身子倾前,胡有理眼光一向毒辣,说不定这里面还有什么文章。 大臣们听了都收了声。 “微臣是想,这赤焰皇帝登位纯属投机,此人登基后毫无作为,只知Y乐,而他的近下也都是些只知阿谀奉承的,而其他留任赤焰做官的也大多是些昏庸之辈,微臣一是想不通是何人想到出此计谋,而是想不通西郡为何也会如此。”胡有理精锐的目光湛湛发亮,“若说他南宫瑞与西郡勾结,那应是绝无可能的,因为南宫瑞若是联络上西郡,那便绝不会轻易向我国俯首称臣,更不会舍近求远的用此谋策将缴米做下手脚,毕竟赤焰现在国库紧缺,就是南宫瑞的亲卫部下也是勒紧了裤腰的,可除此之外微臣在想不出其他。” 同样心有疑虑的还有田方,“微臣也觉得事有蹊跷,那越国是在吴王耽于享乐的时候休养生息,暗中养精蓄锐,趁五王出征,兵备不足时,发动的奇袭,可是现在的赤焰,即便大臣也是多数是要饿着肚子的,即使联合上西郡,他赤焰也是绝难短时间内发动战争的,而到时我国颗粒无收,定会追查出是粮种出了问题,到那时赤焰岂不是要自讨灭亡?” 听到胡有理的话时,众臣心里也都打了个问号,在等田方细细解说后,众臣都开始觉得事情扑朔迷离起来。 古人都告诫后人,对敌人就要一击置于死地,丝毫不能留给敌人留下喘息的机会,本来他们这会是痛打落水狗的绝佳时机,可偏偏他们的皇帝被枕边风吹得耳根子软,到现在还对赤焰手下留情。 戚威沉吟道:“不论此事真假,迟早都是要将赤焰土地纳入足下的,微臣觉得倒不如将计就计。” “哦?如何说?”轩辕逸道。 “若是真是赤焰使下的诡计,皇上倒不如装作不知,也不去探查,以避免打草惊蛇,而到时若真是赤焰定下的诡计,定会在我国秋收时进犯,而我们也散发颗粒无收的消息,待赤焰一动,我们正好瓮中捉鳖。赤焰兴兵,我国出兵防卫,也正好堵了天下悠悠之口。”戚威细小的眼睛眯成一道缝。 独孤幽摸了摸狮子鼻,眼睛扫了一圈,最后笑呵呵出列道:“戚大人思虑周全,只是本官觉得这事必须查探清楚,若是有人想浑水摸鱼,一石二鸟,到时我国可真就有危险了。” 戚威回问道:“不知独孤大人有何见解?” 独孤幽笑眯着眼,“若是此事当真是赤焰包藏祸心,那戚大人所说的到是对策,可若是有人从中作梗,比如...是外逃的南宫辰用计让我们为他出去眼中钉,再比如是黑邑与赤焰有所密谋...这些个都是有可能的,所以此事各种原委只怕还是要查上一查。” “......是呀!南宫辰至今未捕获,虽说他没了兵权,也无兵将可用,但他在位时极受百姓爱戴,朝中有一两个衷心于为他冒死效力的也是有的......” “是呀!那赤焰与黑邑少有往来,表面上黑邑也在觊觎着赤焰的沃土,但说不得这些也会是人家故意布下的假象......” 众臣议论起来。 ...... 散朝后,戚威快步赶到了走在前头的胡有理身边,拱手一礼后道:“胡大人,朝上皇帝一直未有表态,大人可知是何故?” 胡有理回礼后,边走边道:“司马翰一直在拿亡国祸水西施比照慕冰玥,此中用意,大人没所觉察?” “......”戚威沉默不语。 慕冰玥虽出身赤焰,但他近日观察来,给他的第一个印象是,她本人是有能力助力南宫辰复国的,而没如此做的原因,只是为了那万千百姓。 她对苍穹的流民尚且如此,又怎会轻易舍弃赤焰百姓,之所以未以武力相抗,不过是不愿看见自国百姓与两大强国拼死厮杀,相较黑邑的狼子野心和残暴不仁,他们皇帝的更仁慈的多,所以她才会沉默未发。那次与赤焰将军潜逃,以他看来,多半也不是她的主意。 君王不贤,臣子不慧,强敌环绕,赤焰灭亡是迟早的事,他相信以她的聪慧不会看不出。 皇上对其一往情深,以她的智慧,比那以色侍人的西施要强上百倍不止,她要真想做什么,方法何止百种?不说在密不透风的护卫网下,C作南宫辰顺利脱逃,就是刺杀皇上或以色迷惑,那也是手到擒来,选择如此迂回的拙劣之计,还将赤焰陷入无限循环的糟糕环境里无法自拔,这样的解由,他还是觉得是无法讲通的。 戚威停顿半晌才幽幽叹道:“看来是有人想一石三鸟......” 胡有理满色微舒,“难得大人看的明白。” 戚威道:“既然如此,为何胡大人先时在殿上不向皇上陈说。” “殿上司马翰一直未曾将此事牵扯到慕冰玥身上,本官若如此说,只会使事情节外生枝,况本官到现在也没摸透那慕冰玥心中的想法,倒不如静待时机。”况且他二人关系至今别扭着,他总是要看个分明,才能再做打算。 “如此说来,也只能将此事C个水落石出了。”戚威叹道。 “只怕到那时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只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戚威目露疑惑,“胡大人为何如此说?” “戚大人以为,若是没有那位的允许,他司马翰能有通天本事在皇家宝库里随意行走,乱动手脚?” 戚威先是疑惑,后在胡有理投向凤巢宫意有所指的目光下才恍然大悟,他喃喃道:“只为除掉一个人,这代价也未免太大了......” 胡有理幽幽叹气,“可怜天下父母心,女子为人母者,都先只是母亲,而后才是华丽珠翠后冰冷而尊崇的地位。” 戚威听后也是长长叹息,长长的甬道里,二人一路同行,但都未在开口。 当局者迷,轩辕逸本就一直为慕冰玥放走南宫辰与无情私逃的事耿耿于怀,殿上司马翰虽然没有明着言明,但他如何不知,朝上他一直窝火与心,下朝后也没做皇辇,直接用走的去了麒麟殿,本意是想降降火,冷静冷静,可一路走来,他心内的火却越烧越旺,到了麒麟殿,已是漫天高涨的火焰。 到了麒麟殿,见了慕冰玥,对上丝毫不知的眼神,轩辕逸却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他烦躁的在大殿上来来回回的走,房里的温度一下冰冷下来,宫女们都噤若寒蝉,被轩辕逸脸上的肃杀冷寒吓得不敢动弹,紫竹两个也感到情况有些不妙。 轩辕逸走了很久才停了下来,看到一屋子大气不敢出的宫女,他不耐烦至极的挥了挥手让所有人都出去,紫竹、叶灵担忧的看了一眼低着头的慕冰玥,无奈起步离开。 谁知最后离开的叶灵,后脚刚踏出殿门,就听到殿内轰隆隆的想起了一串打砸物件的声音。 一群人在外面惊心的互相对望着,却不知能说或者能做什么。这还是她们第一次对上轩辕逸发狂的一面。 殿内乒乒乓乓的声音并未就此歇下,而是一阵急过一阵,好似屋里直到没有了可砸的物件了,轩辕逸也住了手。 殿外的叶灵耳力非凡,听慕冰玥细浅平稳的呼吸便知道,轩辕逸虽然陷入癫狂,但并未实际伤到她,而紫竹观叶灵神色,觉察出轩辕逸并未砸到慕冰玥。 此后在无声响的麒麟殿陷入了一阵空前的死寂。 慕冰玥虽然觉察出轩辕逸今日神色有异,可到底不知内情,见他打砸一通后便颓废坐在床榻上不开口,似乎在理清情绪,便也未开口。 第三十七章 离间计下 此后轩辕逸再未去过麒麟殿,而司马翰当日也被他遣去赤焰查明真相。 自轩辕逸一语不发的离开后,慕冰玥不祥的预感随着他离开日子的叠加而愈加强烈。 星月当空万烛烧,人间天上两元宵,时间一晃便到了正月十五上元节这日。 一年明月打头圆。一轮圆月渐渐升到了皇城正空,下空皇城百里,灯光不绝,万家燃灯,亮如白昼,蔚为壮观。 月色灯光满帝城,香车宝辇溢通衢。 皇宫里的人虽然不能出宫,但那七彩斑斓的明灯已密密排满了明月浩空。 慕冰玥也打开了窗子,倚在窗棱上,望着天空默默出神。 “真好看,可惜今年皇上不让我们出宫,不然我也能见见我娘亲了……” “是呀!每年皇上都会恩典我们十五出宫与家人团圆一次,可进来皇帝心情不好,丞相和大人们也不敢去提这事。” “什么心情不好?我看咱们皇上是乐不思蜀了。”宫女笑嘻嘻嗲怪。 另一宫女瞪了她一眼,“什么乐不思蜀?你这张嘴也不收敛点。” “姐姐怕什么,嬷嬷们都去吃酒了,皇上近来又都不回寝殿,那些家伙这时早都去偷懒了。” “你呀!”年龄大的宫女无奈的点了点她的额头,左右张望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出了这么大的事,这位慕姑娘怕是连带着遭了咱们皇上厌弃,那位赤焰献来的离女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咱们御前做事,说话可一定要当心,否则一不留神就得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年纪小的宫女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妹妹知道的,谢姐姐提醒。” “嗯!”宫女点了点头,“那慕姑娘天仙似的人物都遭到了皇上厌弃,那离女跟她比哪里只是云泥之差,虽说这几日日日是她陪伴君上,可也绝逃不过昙花一现的命运。” “姐姐就如此肯定皇上会抛弃慕姑娘?” 那宫女长长一叹,“自古红颜多薄命,说来也是造化弄人,若是那姑娘出生在咱们国家,也许就没有这么多的是是非非了。” “以往姐姐们都在骂她是红颜祸水,怎么今日又怜悯起她来了?”小宫女似乎有些不理解她那些莫名的感概,“串通外敌,放走罪犯,皇上不杀她便已是最大的仁慈了,更何况我听说这次赤焰纳粮作假的事也是由她所著之书而引发的呢。” “自古帝王多薄情,同是女子,我现在也只是有些同情她。”宫女喟叹一声,怒为红颜乱江山,那也只不过是书里的事,哪敌得过现实中的残酷。 觉得是自己引得别人起了忧愁,年纪小的宫女呵呵笑了几声,活跃了气氛后道:“大过节的,姐姐咱们别说这些晦气事了。” “好……好……”宫女勾了勾嘴角,“不说这些了,咱们也去跟他们热闹热闹吧。” 最后两人相携离去,随着她们的离开,一扇敞开的窗户也悄悄关上。 屋内响起锁链漫过地面的声响,邪将移目刚刚关上的门窗,一息又悄然收回。 那两位宫女本是在站在阶梯高处以避开宫内花树观看外面的明灯,她们选择的位置巧妙也并不靠近麒麟殿,可偏墙角拐进的风硬是将她们悄悄耳语的对话,清晰的传进了慕冰玥耳里。 纳粮……作假……她写的书……慕冰玥皱着眉,在殿内来回走了几圈。 他那日那样发疯,说明这件事定与她有关了? 可他一语不发又是何缘故? 慕冰玥百思不得其解。 一个个想法略上脑海,又一个一个被她否定。 另他恼火万分,又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到底是什么呢? 她写的书?有关米粮的…… 她用沙子冒充米粮稳价的事从未写进过书中,现在算来必是赤焰缴纳的粮食出了问题。 作假……除了沙子外,还能做什么假?别说以沙子冒充米粮的事她未写进过书,就是那南宫瑞也没胆在这时候这么做啊? 退一万步讲,就算南宫瑞不管为何就是做了此事,他轩辕逸也不该是如此反应啊! 让他有如此反应的,也只有在牵涉到那两人的时候。 南宫辰……无情……是谁呢? 献女?……离女是跟着送粮队一起来的…… 难道是…… 不对不对。 慕冰玥否定的摇了摇头,即便南宫辰想重新夺回江山,也不该选择此时动手,不说他没机会在南宫瑞缴粮中动手脚,就是动了手脚,也不该如此轻易的查到他身上,可轩辕逸的态度分明是认定了他。 那会不会是有人想栽赃陷害他呢? 南宫辰自逃走后,最忌惮他的除了司马翰之外便是南宫瑞,既关系到赤焰,那想来定是南宫瑞无疑。 是他想借轩辕逸的手除掉南宫辰! 也许离女弹蒦索的意思是想告诉她,南宫辰是被迫起义? 南宫瑞夺位后,定是昏奢无度,百姓难以为生,也许是他的部下一力相促,而南宫辰为情势所迫,才不得不为之? 可是慕冰玥还是觉得不该如此简单,司马翰何许人也,若真是南宫瑞用计,他绝不会看不穿,轩辕逸大怒却又不言,此中定是还有她还未想到的隐情。 而这个隐情……大多是轩辕逸怀疑是她背叛了他,与人串通作假。 慕冰玥渐渐捋出一点头绪。 书…… 作假,粮食上究竟有什么可以动手脚的? 慕冰玥的身子蓦地一震。 吴越争霸之时,越国利用炒过的种子粮食设计吴国,导致当年吴国全国绝收,越国从而一举灭吴。 是了……定是这个了! 吴国内奸被越国买通刻意隐瞒内幕才致毒计得逞,而轩辕有司马翰那么一个精明的人在,此计定是施展不出,想是被人察觉才致毒计败露。 只是这样的毒计究竟是谁采用的? 这个吴越争霸的事件虽然是她所写,可当时她不过一语带过,并未大幅述写,不过寥寥几语,是谁这般着意上了心呢? 第一个跃入慕冰玥脑海有如此能耐的人是司马翰,可却也被她第一个排除,慕冰玥认为若是司马翰想对付南宫瑞或南宫辰都不会用如此大费周章的迂回之策,轩辕国库本就空虚,黑邑一直在一旁虎视眈眈,以司马翰的谨慎和野心,他绝不会让轩辕留有一丝隐患。 正在慕冰玥冥思苦想一一排查人选时,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大力的推了开。 应着慕冰玥惊惶的眼睛,轩辕逸一身酒气醉醺醺的闯了进来。 只见他目光迷离,一步一个踉跄,慕冰玥本能的他走近时往后退了几步,但下一瞬便被他大力的禁锢在怀里。 “你逃什么?”他目光发狠的死盯着她,手虽精准的禁锢着她,脚下却十分不稳,几乎是依着慕冰玥的身,他才能站立。 慕冰玥心里一阵慌乱,却不敢开口,生怕那句说的不对,刺激到他那根错乱的神经。 “原来我轩辕逸不羁一世,也有会跌的如此惨的一天……”他目光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手上施的力越来越大,冬夜的风穿过还未来得及关闭的门,卷着他散乱的发直打上她的眼睛,慕冰玥吃痛的闭上眼睛,可下一瞬他就受了刺激般的发狂的摇晃着她,“给我睁开眼……给我睁开……” 慕冰玥想将他推开,可他力气却出奇的大,脚下都站不稳,却还是像半垛城墙竖在那里。 带着一丝凶狠,他几乎将她的臂膀折断,尽管慕冰玥早已睁开眼睛,可他还是不满足的用力摇着她。 直到一股狂风重重的将门击在门框上,他才如梦初醒般醒来。 轩辕逸粗喘着,手却并没有放开她,目光莫测高深的看着她,长久的沉默。 慕冰玥知道他是在怀疑她参与了此事,所以才一直逼着不见,也不与她对质。此时此刻,她虽然推测出此事,可他已起了疑心,对她严密的封锁了消息,若她此刻开口解释,却又万一没找出信息来源的实据,那就只会加深他的疑心。 可是不开口,此时他的怒气只怕不会轻易消弭。 正在慕冰玥心中想着对策时,他醉酒发红的眼睛渐渐失了焦距,俊美的轮廓仿佛染上外面寒冰的冬风,“你为什么要一再的伤我的心……为什么……” “……为何就算这样,我还是没法放下你……”他痛苦的将头抵在她的肩上,声音里充满了悲凉。 他的怒气突如其来,下一瞬便又突然开始伤心起来,语无伦次,显然是真的喝多了。 慕冰玥张了张口,却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他灼热的呼吸透过她略显单薄的薄衫,门外的风不时呼啸刮进,慕冰玥忍不住的打着寒颤。 不知过了多久,慕冰玥只感到快要冻僵时,他才从她身上起开,深邃的目光一扫先时的迷离,清醒无比的盯着她,好似刚才的醉酒只是她的错觉。 “我放你自由……” 第三十八章 怀疑 久久盯视下,就在慕冰玥感到自己要站不稳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这句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慕冰玥惊诧的瞪大眼睛,她紧紧闭着呼吸,目露惊疑的望着他。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轩辕逸才从她震惊的脸上移开目光,双手松开她的双肩,无力的垂了下去。 “哈……哈哈……”殿内响起轩辕逸冷嘲的大笑声,吹进殿内的狂风直入而来,慕冰玥有些站不稳的退了几步,他的笑声突然嘎止,脸上也显出冷寒之气。 慕冰玥忍不住又退了一步,他冷寒的目光更戾,似乎一根钢钉般射过她的肺腑。 那穿骨的寒以致让慕冰玥惊惶中误踩了地上的锁链,她踉跄着倒在了地上,手肘火辣辣的麻痛,慕冰玥挣扎着起身,可轩辕逸却突然上前强力的摁住了她。 “你以为我会在你如此对我之后,我还会如此轻易放你离开?让你们去逍遥快活?”发寒的黑瞳噬血的敛紧,他的手一点一点的勒紧,缓慢却坚定有力,慕冰玥困难的呼吸着,手无意识的挣扎着。 就在她快要无法呼吸时,他猛地放开了手,却重重的咬上了她的肩,似乎想让她感受到跟他一样的痛,他发狠的咬下道道血印。 “……放心,我不会就这么轻易让你解脱的……”他缓慢的语调,无情而冰冷。 慕冰玥心惊胆战的看着他,狂风吹得殿门框框作响,那日阴霾重新罩上心头,她忍不住的哆嗦来。 赤红的双目对上了她惊恐至极的双瞳。 啪…… 敞开的门,突然被轩辕逸用内力重重的合上,这声沉响重重的吓到了慕冰玥,她如惊弓之鸟一般的挣扎起来。 “啊!……”身子蓦地离地,她被他一把抱了起来,下一瞬,她便被他仍到了床榻上,慕冰玥惊恐至极的连连惊叫,身子更是连连向后缩去,“你走开……你不要过来……” 轩辕逸脸上毫无表情,一步一步向她走去,慕冰玥害怕到了极点,她将身边所有能扔的都向他扔了过去,霎时,混合着暴怒的杀气游走于轩辕逸冷眸的刀刃上,扩张的瞳孔里有罗刹的残暴,直到身边再无可扔之物,慕冰玥绝望无助战战兢兢的缩进了墙角。 “啊……”他突然捉住她的脚,硬将她扯到了身下,暴虐的唇顷即覆,毫无温柔可言的啃噬撬开她紧咬的牙关,坚如铁器的舌直捣入内,外衣被他大力撕碎扯下,慕冰玥惊恐睁大眼奋力的挣扎着,可周身都被他紧紧禁锢着,一股寒气袭过周身,她却只能无助的在他身下打着寒战。 “嗯……” “我不会让你如愿的。”轩辕逸锢在慕冰玥腰身上的手暗自加重力道,黑色燃着怒火的瞳仁紧紧的盯着她染着痛苦的冰瞳。一股火燎的疼痛从腰间传来,慕冰玥的眉心瞬间皱了起来,他的力道大的似要直接扭断她的腰,任她如何挣扎却也难逃一分。 “轩辕逸……”慕冰玥近乎哀求的求着他,可轩辕逸早已被怒火烧的心智尽失,陷进崩溃心绪的他再也没有看到她枯萎以致溢满绝望的目光。 直至筋疲力尽,他才拥着她昏昏睡去。 …… 慕冰玥缓缓起身下床,却带起一阵金属磨擦的声响。她木然低头,脚踝处系着的细小锁链反射着黑洞般的冰冷光泽。锁链另一端牢牢拴在钉*柱的锁环里,坚固地让人绝望。 呼呼…… 寒冷的冬风不时击打着门扉,窗外一条条树条随着阵阵凛冽寒风在窗纸上疯狂乱舞,尽管屋内炉火烧得暗室亮如白昼,可殿内的众人还是感不到丝毫暖意。 自轩辕逸离开后,慕冰玥从早上至晚上便一直僵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滴水未进,叶灵曾派人去禀报过,但一直未有下文,她知道他们因为什么而起争执,她也明白皇上为何会如此狠心,可慕冰玥苍白如纸的脸色,让她担心她真的会熬不住。 终于在寒雪中传来了沙沙的脚步声,叶灵紫竹正松口气的时,却见慕冰玥双唇的血色瞬间褪去,她身子抑制不住的颤抖着,双手紧紧的攥着裙摆。 踏进殿内的轩辕逸目光一番搜索才在窗边的角落里找到慕冰玥,他挥了挥手,殿内众人退了出去,一股冷风随着他踏入殿内,寒气直逼而来,从脚底迅速袭上了她的周身,慕冰玥战栗的环住了自己。 她害怕这个向他走近的男人,天知道,如果可以她愿意一死来逃离他。 空气变得窒息的压抑,随着他的靠近,她空空的已饿得麻痹的胃开始抽痛起来,她以为他的泪水早已流尽,可当他站定在她身前,泪水还是控制不住的夺眶而出。 他的手无声伸出,她难堪的避过了头。 手僵硬收回,轩辕逸扫了一眼仍然冒着热气的晚膳,走过去取了一碗红豆沙走回,搅拌了几下,他将碗放在她身前的桌几上,一手钳住她的下巴,制住了她左右闪躲的动作。慕冰玥却仍不配合的紧咬牙关,轩辕逸手指猛然一错,强硬的打开她的牙关,然后一勺接一勺硬灌了下去。 可还没等轩辕逸放下勺子,慕冰玥已将刚才所吃的尽数吐了出来,她吐完后,尚未平顺好呼吸,就听一脸煞黑的轩辕逸,似乎压抑着怒气的问道:“你是故意的么?” 慕冰玥茫然移目,就见轩辕逸的紫色的龙袍、龙靴上都溅上了她刚才所吐的秽物,星星点点的,十分难看。 尽管他目中喷火,可手还是下意识的在一下一下拍拂着她的背。 慕冰玥察觉后,沉默的推开了他的手。 她冷漠的态度让轩辕逸心中一瞬结起了霜,可下一瞬他的眉峰又紧紧蹙了起来,“怎么手这么冰?” 等不到慕冰玥回答,他干脆将她抱回了床上,这时却见她突然抖得厉害起来,顾不得清理自己,轩辕逸先是拿了两床被子给她盖上,然后命人加了两笼炭。 宫女们不敢懈怠,不一会屋子里的温度便升上来了,可慕冰玥在床上犹自兢兢发着抖,脸色也丝毫没有起色,轩辕逸见了不由怒火中烧,“你们都是怎么伺候的?” 正在为轩辕逸和殿内地上清理污渍的宫女们一听,吓得立马跪了下去,脸色惨白抖得比慕冰玥还厉害。 轩辕逸一见,心里更不痛快,不过他终是没有在责问下去,宫女们是遣人向他禀报过她的情况的,说到底是他一直呕不过,狠着心没回来看。 他心烦气躁的挥了挥手,“好了。好了,都下去吧。” 惶惶不安的宫女们长长的舒了口气,紫竹二人也微松了口气,这位皇上祖宗这几天就跟吃了炸药似的,她们做什么事都是小心翼翼在小心翼翼的,可也降不住这位阴晴不定反复无常的脾气啊! 宫女们心有余悸的鱼贯而出,叶灵两个纵是担心慕冰玥,可也没有呆下去的理由,只能跟着离开。 轩辕逸捧了宫女们端来刚刚凉温的姜汤,强硬的喂慕冰玥服下,直到见她额头微微出汗,他才放下了心。 喝了姜汤,慕冰玥的脸色渐渐有了起色,轩辕逸又端了一碗乳酪过去,也许是饿大劲了,慕冰玥还是没什么胃口,可在他强硬的态度下,她硬是被逼着用了一碗。 这一次她虽然没有吐了出来,可胃里还是火烧的难受,也许是一天都没有休息的缘故,姜汤暖过身子后,她已有了昏昏睡意…… “姑娘,姑娘……” 紫竹的唤声将慕冰玥从噩梦中猛然惊醒,她茫然睁着眼,很长时间才弄明白自己身处何地。 昨日她那般警醒,却不想还是睡着了,这时殿内已无他的身影。 扫到一旁正担忧看着她的二人,慕冰玥不由怅然叹了口气,那日阴霾重上心头。 “姑娘可要梳洗?”紫竹轻声问着有些脸色不好的慕冰玥,皇上人虽去上朝了,可不时的就差人问这边的状况,到了现在也是快要下朝了。 慕冰玥点了点头,起身洗漱,待梳洗过,她恍惚着看着忙碌摆膳的二人良久,最后终是忍不住的问出口,“你们可知赤焰的那件事现在是怎么样了?” 叶灵二人停了手,互看一眼,轩辕逸早前有旨外面的一切事情都不可让慕冰玥知晓,是昨天皇上自己说了吧? 二人心里想着,手中的活停了下来。 这些事也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解释的清的,叶灵想了下,回道:“尚未下结论,不过已派司马大人去查明此事了。” 朝上大臣们争议纷纷,不过到底都是些猜测,谁也没有真凭实据,不过贡粮造假有人从中使诈是真。 慕冰玥观二人神色便知事情也没有这么快水落石出,她多次一问也终不过是太过担忧。 第三十九章 迷网 这件事她也曾细细的想过,只是还是想不出谁会做下此事,贡粮作假,赤焰、轩辕都会有损失,在说剩下的黑邑,现已将赤焰买下的国债偿清,虽说他有这个动机,可却也难有这个本事,能在赤焰的贡米中做假,可除此之外,她实难想出还有其他人了。 至于南宫辰,她相信即便他有这个能力,也绝不会做下此事,轩辕逸的态度虽然怀疑是她与南宫辰串通,但这件事她相信以司马翰的精明不会看不出这里面有多少个不可能。 不过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怀疑是她与南宫辰串谋的呢? 仅凭此计出自她手么? 不,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尽管没有胃口,吃下后她还是隐隐有呕吐感,慕冰玥还是强逼着自己吃下了一小碟春卷。 轩辕逸下朝后直奔麒麟殿而来,隽逸的脸庞上染着一层寒霜。 司马翰传回消息,连日来他深入腹地却未找到一丝线索,朝上大臣反应激烈,对此事争交不下,但一致认为此事与慕家庄有莫大关系,南宫辰还是皇帝时,为巩固皇权剪除五王势力,慕家庄暗里相助,釜底抽薪,让五王有钱也难买到一粒粮食,才让南宫辰顺利固权,这件事天下人皆知。 能把手伸到赤焰和西郡头上,除了她,他相信南宫瑞和南宫辰都没那个能耐。 究竟是不是她动用了慕家庄的力量?他心里一直盘旋着这个疑问,尤其是司马翰也找不到线索时,他的对她的怀疑便愈加深。 ……可若此事没有揭发,那他轩辕颗粒无收时,势必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而她应该不会让此事发生才是,要不然凭借那黑火药,赤焰的实力早已强过他轩辕。 别傻了!轩辕逸!轩辕逸心中低咒着。 她都不顾一切的放走了他,还如何确定她不会为他铤而走险要置轩辕于死地呢? 毕竟他们是敌国,而他到底是与她同床共枕了三年的人。 承认吧轩辕逸,即便他们没有什么,可那三年,你还是如鲠在喉。 轩辕逸俊眉死死拢紧着,即使他已经得到了她,可他却根本没有一丝真实感,她与他的距离仿佛隔着千山万水,无论他怎样努力,她始终都没有感动过。 他们在一起三年,她都没有接受过那个人,难不成他也要等个三年或更久? 不、绝不,他再也不要等下去了,一刻也不要。她恨他也好,怨他也罢,生生死死,他们注定要纠缠在一起。 轩辕逸这几日一下朝必定会回麒麟殿,慕冰玥实在不想面对他,她向叶灵要了一碗安神汤服下后便因为药劲昏昏睡了过去。 轩辕逸回到殿里,对着昏昏沉睡的人根本无法发泄心中怒火,他只好愤而转去喝酒。 都说一醉解千愁,可他却感到越喝越清醒,身边的酒壶一个接一个的变空,他却仍感不到一丝的快意。 叶灵、紫竹担忧相视,轩辕逸的怒气积的越深,只会造成越大的伤害,她们同时担忧的望了床上一直未动的身影一眼。 但愿司马大人带回的消息跟她无关吧!……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慕冰玥感觉另一半床塌陷了下去,随后一只手覆上了她的腰,她蓦地惊醒,微烫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小腹,慕冰玥刚一动,下一秒就被某个重物压上了身。她心脏重重一颤,鼻息间尽是浓烈的酒气。 他喝酒了?慕冰玥心中警铃大作。 殿内昏暗,太阳的余晖尚在窗纱上徘徊。 “轩辕逸……”慕冰玥惊然的挣扎着,可他早已禁锢住了她。 话才一出,某张唇就覆上了她微启的唇瓣,一双大手从裙底伸进游走于全身,那越见滚烫的触感让慕冰玥眉头紧蹙,可偏她用尽全力也推不开压在身上的他,她的心底一片悲凉,身子战战而栗。 “慕冰玥…”沙哑低靡的声音在慕冰玥耳边响起,她甚至能从声音里听出他毫不掩饰的情绪,似肃索疲惫,似焦虑彷徨,终而这些交织不平的心绪逐渐变成迫切的索求,强烈而莽撞。 她被他强硬的扳过了身子,昏暗中,余晖映在他身后,让她看不见他的脸,也无法想象此刻他脸上的表情,可心里仍涌出浓浓的悲伤。虽然已经不会抱有任何希望,可这样的时候换做任何一个女人恐怕都会害怕难过。 渐渐的用尽力气的她再无法挣扎反抗,他轻而易举的扯开两人之间的阻挡,任她绝望的泪不断滑落发间。 他慢慢探索着找着她的敏感之处,耐心的直到引起她的共鸣,意识凌乱的慕冰玥不知道他要了多少次,直至月影西斜才终于在沉重的喘息中结束了这场战斗,慕冰玥在疲惫不堪中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睡到了午间,偌大的殿里只剩下她,薄被下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满是欢爱的痕迹,地上、床边凌乱的散落着衣服的碎片,龙床边柱的金属映着她苍白无神的脸庞,她突然觉得她好陌生。 自她误入轮回以来,似乎无论她如何努力、如何挣扎,她都在难逃过命运。 他与她……真的难逃劫数么? 将自己浸入冰冷的水桶,直至完全浸没,任这冷寒透周身,却仍洗不掉侵入骨髓的屈辱。她多么想就这么死去,这样死去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她多么不想面对他,多么不想面对这因她而起的这些灾难,胸口的窒息一点一点蔓延,压在她心口的大石却随之一点一点的从她心里抽离。 “哗啦……”一只手极快的捉住了她下沉的身子,慕冰玥被这股强力从水中硬拽了上来。 “咳咳……”她剧烈的咳嗽着,扫到救下她的是叶灵后,突突直跳的心才慢慢稳定下来。 若是轩辕逸……慕冰玥脸色霎时变白…… 叶灵目光冷肃,手下却是快速的向她传着真气,“皇上来了。” 慕冰玥苍白失血的脸色在是一变,她惊惶的望向半敞的殿门,并未见到其人,可却也只他离此也是不远,她慌乱的从浴桶中出来,紫竹立刻将浴袍为她披上。 本以为到了现在这地步,慕冰玥再不会想不开,叶灵和她才没有在皇上走后监视她,不想才去检查午膳的功夫,她来了这么一手。 紫竹脸色难堪,手下动作却丝毫不敢慢,给慕冰玥披好浴袍后,便赶紧拿毛巾为她擦拭湿漉漉的头发。 一角明黄一闪而至,慕冰玥心惊的看着,而这时另外两人却默契的达成了一个共识。 慕冰玥寻死的事,皇上不能知道。 可慕冰玥哪里知道被轩辕逸派来监视她的两人会这么想,是以自轩辕逸进殿她便一脸死灰,僵硬无比的立在那。 轩辕逸见到本是冰冷的脸庞瞬间划过一丝担忧,“怎么?可是病了?” 慕冰玥为刚才的一时冲动心神恍惚着,叶灵一见只好代为回答:“回皇上,姑娘应只是着凉了。” 这句话一出,慕冰玥心中的那块大石终重重落下,她心里却泛起一丝苦笑,她现在是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轩辕逸不疑有他,快速上前将慕冰玥抱回床上,又为其拉过一床被子,见慕冰玥拉着被子遮着自己,他才有空将被雪花打湿的披风取下。 轩辕逸看了一下她的脸色,对叶灵两人道:“上膳吧。再去熬碗姜汤。” 有叶灵先前输的真气,慕冰玥体内的寒气驱散了不少,可轩辕逸的到来还是让她忍不住的打起哆嗦,即使盖着厚厚的被子,她还是无法感到暖意。 随着叶灵两人离开,殿内立时静了下来。 相比慕冰玥,轩辕逸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心里一直担心,这件事倘若真是慕冰玥做下的……而那时他该如何自处…… 他有多希望这件事跟她无关,可心里却隐隐的觉得此事与她有着莫大关系。 轩辕逸紧皱着眉头不说话,慕冰玥的心里也直犯寒,这件事她总觉得背后似有一个莫大的阴谋,就像一张大网,一直在追着她,而布下此网的人深知轩辕逸的猜忌,让她就是想为自己争辩也无从下手。 因为慕冰玥一直早上昏睡着,叶灵两人怕影响她休息,一直未进来收拾,所以这回床边、地上都还散落着衣服的碎片,慕冰玥自沉思中回过神,无意识望到,身子顿时变得僵硬起来。 她害怕他的接近,害怕他对她所做的那些,可她根本逃不脱,自被他俘虏后,她每日都会做噩梦,常常会感到有一个黑洞在无情、冷漠的吞噬着一切,而现在这种感觉愈加强烈,她已经被挤压的快没法呼吸了。 “赤焰贡粮作假,是不是你做的?”终于轩辕逸还是将疑问说了出来,也打破了两人连日来的僵持。 听他提出来,慕冰玥心下却一点也未能放松下来,其实这么长时间,他还是一直怀疑着她,她便知那人用计了得,而这会虽然他问了出来,却也只能更加证明那人的手段之高。 是查不出了吧!更大的可能是一点线索也没有吧。 第四十章 杀机起 慕冰玥心里苦笑,目光对准他紧盯着她的黑瞳,掩下心里纷起的烦乱,冷道:“赤焰已经没有翻身的可能,即使能,我也不会在参与其中,今日不会,此生也不会。” 轩辕逸听了,面上并未有一丝动容,心里对她的怀疑却有了些动摇。 观他神色,慕冰玥知道这一切还要等司马翰传回信息才能有结论,清眸低垂,挡住他审视的目光,“我想见离女。” 这件事她想过,轩辕逸根本不会让她插手调查,离女是与护送贡粮的车队一起来到轩辕的,若真的是南宫辰设下的计,她有把握从她身上找出线索。 世事无绝对,她再也不能以自己的观念去揣测别人的,无论此事究竟是何人做下,她都要知道真相。 轩辕逸几不可见的蹙眉,薄唇紧珉,过了一会才开口问道:“为什么?” 若是真是南宫辰做下的,离女的到来便是别有目的,这时她要见她,不管目的为何,他都难以安心。 “你若放心不下,大可在一旁。”慕冰玥并未多做解释,这个时候无论她怎么说都不会消减他的疑心,要想此事在司马翰回来‘盖棺定论’前先水落石出,她就必须走这一步。 轩辕逸如锋的目光在她眉宇间来回巡视,之后未发一言离开了麒麟殿。 就在慕冰玥以为轩辕逸无声的拒绝了她的请求时,傍晚时分轩辕逸却带着即使用浓妆也遮掩不住满脸憔悴的离女返了回来,叶灵两人得到轩辕逸的命令带着一干宫女退了下去。 不时殿内就剩下了慕冰玥三人,离女见轩辕逸留下,并未有打算离开的意思,神情不由一紧,但转瞬平静下来,似乎也在意料之中,慕冰玥一直看着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道:“此次赤焰贡粮作假,南宫辰可是幕后主使?” 即使南宫辰的皇位早已名存实亡,但离女还是有些不惯慕冰玥直呼皇帝名讳,心头虽有些不适,但见轩辕逸也等着她回答,她只好回道:“奴婢不知。” 这话是实话,此次她随着护送贡粮的车队来轩辕国,她也是直到司马翰揭发此事时她才知道的,要说南宫辰参与没参与此事她真的不知道,可她知道南宫瑞绝对没有参与此事,临行时她就不止一次的被他耳提面命,定要拿下轩辕逸。 想到这离女不由黯然神伤,此来的目的她是一个也没达到,现在慕冰玥非但形同囚犯,就是贡粮的事也让她大受怀疑,此时有轩辕逸严防谨守,要想与她私谈,怕是难了。 轩辕逸表情不变,对二人的话却是不以为然,若此事离女也有参与,她又岂会供出自己,若是没有,她被南宫瑞派来此的目的只怕也比贡粮作假更不单纯,他问向慕冰玥,“你怎就断定南宫瑞没有做下此事?” “威胁到他皇位的事,他绝不会做。”慕冰玥口中回着,视线却一直定在离女身上,“来此的路上,你可发现路上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离女目光微抬,悄声看了慕冰玥一眼,她抹去眼中纷乱的思绪,低声回道:“秦铎怕超出期限,一路都是急行,奴婢居多都是坐在马车里,与粮队尚有一段距离,路上也并未发现丝毫不妥……”这就是在暗说路上不论是谁都是没有作案机会的。 说到这离女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一边专注看着慕冰玥的轩辕逸,“……虽有很多流民时常骚扰车队,但秦铎都是派人严看着,丝毫不让流民靠近粮车。” 轩辕逸转回目光,看向低垂着目光的离女,一瞬面色冷了下来。 慕冰玥心口一突,看了一眼轩辕逸,还是忍不下心的问道:“路上有很多赤焰的流民么?” 离女听到,见轩辕逸未有不悦,心中微微激动起来,面上却未敢露出一丝表情,但声音里仍掩不住激动,“南宫瑞听闻南宫辰逃走后,大杀忠臣,朝中小人为保自身,互相攻伐污奏,朝政昏败,南宫瑞又性情多疑残暴,对那些诬告之言从来不去核实,不但错杀忠臣,还实行连坐,弄得人心惶惶不说,还借此向百姓索要‘衷心粮’,若是缴不出来的就没收田产,数万百姓因缴不出粮食已流离失所,而商者却趁此投机取巧,囤积居奇,更有官者欺上瞒下,横征暴敛,中饱私囊,如今的赤焰已是饿殍满道,盗贼蜂起……” 慕冰玥目光渐沉,手已是难掩心中愤慨的紧紧攥起,忍不住截问道:“难道朝中的那些老臣就任他任意胡为么?” 离女说到此处也是心口发闷,身子忍不住颤抖,听到慕冰玥的问话,苦笑着摇头,“丞相屡有进言,惹得南宫瑞不悦,权力被秦铎小人趁机架空大半,朝中仅剩的一些尚有良知的大臣也都唯唯诺诺,丝毫不敢违抗南宫瑞。” “百姓原就活的艰难,上饶被……献上后,百姓更是活在水深火热中,土地又被南宫瑞以各种名目没收,百姓更是无处为生,流徙到这边来的百姓大多不堪风寒,纷纷倒在了路边……” 离女未在说下去,可慕冰玥如何不知她未尽之音,双手无声收紧,眼中有说不出的沉重。那抹沉重重重的打在离女心口,纵然她有很多的不忍心,可是她知道此时唯有慕冰玥可以解救赤焰,即便她被轩辕逸锁链囚身,即便她深陷敌宫,她相信只要她想她都能帮助到赤焰。 她来此的的目的只有一个,百姓若想脱离苦海,那南宫瑞就必须得死,至于南宫辰……即便他能复国,赤焰也早已不是原来的赤焰。 从慕冰玥的语气中,离女不难猜出她对赤焰国内之事是丝毫不知情,这让她原本的不安减去大半,既然轩辕逸这么精密的封锁赤焰的消息不让慕冰玥知道,那便充分说明,她在他心中仍占据极大地位。 “南宫瑞迁都建城,不但耗尽国银,更为占有万顷良田建都,以修建边城为借口驱赶无辜百姓,为用奇珍装饰皇宫,更肆意搜刮豪绅,穷奢极欲。”离女知道想让慕冰玥痛下决心,她就必须给她下一剂猛药,为救千万百姓,她愿意承担这个‘弑君’的千古罪名,当功成那一日,她自会将实情公布天下,也会让舆论避过慕冰玥。 初时听离女直呼南宫瑞名讳,慕冰玥只以为离女是不愤南宫瑞窃国谋逆的行为,可听到这里她已是明白了离女此来的目的。虽然她此刻无法探知离女极力引起她对南宫瑞的杀机,究竟是真的想救百姓与苦难,还是为南宫辰复位铺路,但都让她无法不对南宫瑞起了杀心。 轩辕逸对离女的这番话大感意外,虽然对离女揣度他心意的事极为愤怒,但更多的是想知道慕冰玥的后续反应。 若她想除掉南宫瑞,虽不是能说轻而易举,却也是反手之间。 她的手段,他可是见识过…… “朝中的忠臣还有那些?”丞相名存实亡,仅靠他一人之力也是无法力挽狂澜的,这事又攸关万千百姓的生死存亡,若非到了那不得不做的那刻,她绝不能在插手。 她已仅剩不过一年的时光……更何况即便生活得在困苦,若是国家灭亡,百姓只会沦为任人轻贱的奴隶,那种终生为奴,世代难有人权的残酷,即便是生在乱世的离女也是无法想象到的。 在发现新大陆时,人类难逃天生的掠夺劣性,不但生生将一个文明摧毁,更肆意的压迫、剥削原住民,还将他们当做货物、财产,进行毫无人性的贩卖奴役,因此而死的黑人有上亿之多,黑奴贸易,这一悲惨历史,它足足持续了400多年,而现在美国黑人奴隶的抗争仍在继续着,即便她生活的那个各国和平共处,脱离野蛮的文明时代,那种黑暗依旧存在,难以禁止,试问在这个动荡的时代,一人之力又可以做些什么呢? 眉间优思重重,慕冰玥沉默了下来,一旁的轩辕逸挥了挥手让离女退了出去。 离女这一次虽然没有将她的目的宣之于口,但聪明如轩辕逸又如何听不出,说实话他倒是对慕冰玥身边的这些人都有些刮目相看,尤其是刚离开的这位。 青楼皆为义气妓,英雄尽是屠狗辈。这句话他也略有耳闻,赤焰落败,南宫瑞登上皇位后,纸醉金迷,不思朝政,近身大臣更是投其所好,强取豪夺,生活一片糜烂,丝毫不顾百姓死活,除了一些疑似慕家庄的人出来布善施粥外,就只剩下这些常常被人戳骂脊梁骨的娼妓拿钱银出来赈济,虽说她们的银钱是靠卖身从那些贪官污吏身上得来的,但上至皇帝下至大臣在国家落难时,没有一人挺身而出,世道如此,也实难不让人唏嘘。 第四十一章 转机 慕冰玥眉头紧锁,轩辕逸闭口不言,离女离开后,房内一瞬也跟着静了下来。 慕冰玥心中人选一个一个排除,却还是找不到一个有能力并有动机的人出来,她知道轩辕逸怀疑她的原因,左思右想却不得其法,但她也知她必须自证清白,正所谓空穴不来风,若是任凭事件发展下去,只怕会有更大的阴谋等在后面。 “我想亲自去国库检查贡粮”,作假之事若是真的成真,据时必会搅得天下大乱,所以无论幕后有什么肮脏事,她都要查个清楚,既然无法从离女那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那她就只能亲自去查源头。 不过他会同意吗? 听此,轩辕逸眼中一瞬风云变化,开锁之匙已秘密送去他帝陵之事,并无几人得知,慕冰玥自然也不知道,可他该将钥匙取回么?就凭其一言,他便要改变他早已做下的决定么? 可若是不允她,司马翰那边毫无线索,只怕不日便会百官上奏,让他处置了她。 轩辕逸脑中思绪起伏不定,慕冰玥侧目,此事虽是她所著之书引起,慕家庄虽也有这个能力作假,可此事的后果他不会以为是她所乐见的吧? “此事若能真的瞒天过海,赤焰一年之内也绝不可能在有兴兵的能力”,静等许久,犹不见他开口,慕冰玥转过目光,“到时若轩辕查明颗粒无收的原因,只会兴兵赤焰,待到那时对赤焰来说不是亡国便是血流成河,如此拙劣之计,我根本不会去做。” 轩辕逸听后还是未有丝毫表态,慕冰玥知道若想打败他的重重怀疑,不是这三言两语便能辩白清楚的,只得先退而求其次,“总要给我个自证清白的机会。” “两日后会带你去国库”,轩辕逸心中经过重重挣扎,终是再一次妥协了,若非此事他也不得章法,他定不会如此轻易妥协。 慕冰玥只当他要留时间与众臣周旋她进国库之事,也未在开锁之事上纠缠,“可否将朝中人对此事的反应和对策告知?” 既然决定让她查明此事,轩辕逸自然不会在遮遮掩掩,所以还是毫无保留的一一告知慕冰玥。 对于他的毫无保留,慕冰玥一瞬是有些晃神的,良久心底还是默叹了一声,除去他因她做的那些荒唐事外,他确实有成为一代霸主的潜质,广言路,纳贤言,说来简单可做起来难。 司马翰,祁善都是异臣,可却也得轩辕逸毫无芥蒂的重用,反观赤焰,便是内部亲王大臣都是各自为政,互相猜忌,乃到如今错失半壁江山,本是困兽之斗,却还是不顾民生,离亡国之祸已是不远尚不自知,犹自乱斗不休,毫无反省…… 轩辕逸这边的异动如何能瞒过太后,还有那秘密盯着此处的司马翰,在轩辕逸派人去帝陵之后,二人便秘密通信,商量对策。 尽管轩辕逸心中还有挣扎,可还是在拿到钥匙的第一时间,给慕冰玥解了锁,将其带到了国库粮仓处。 慕冰玥走走停停,细细查验着,她比较着西郡和赤焰上贡的米,却有了一个意外的惊人发现,不过却与作假之事无关,轩辕逸一直跟在一旁,慕冰玥的反应他看的分明,可等了半天也不见她开口,不耐问道:“可有疑点?” 慕冰玥摇头,见轩辕逸目露不信之光,只得道:“我还需再见一个人。” “谁?”秦铎、诸多护送贡粮的赤焰将领,在轩辕逸脑中一一闪过。 “曹树”,慕家庄庄主的身份,慕冰玥知道,他已查的分明,曹爷爷与她的关系必也被他所知,至于福瑞,虽背叛了她,但至今并没有将她的底牌抛出,尚算存有良知,不过此事她相信,曹爷爷和福瑞并未参与其中,至于今天牵连出曹爷爷,不过是另有打算。 赤焰和西郡贡粮造假之事,不论是谁做下,或是为了什么目的,据时都会牵连甚广,不过若是曹爷爷将那事研制成功,那么这一切就都有转机了。 见轩辕逸点头默许,慕冰玥忙吩咐库管取来几个米袋,亲自选点将米分类装入米袋,并用炭笔做好记号后带回,慕冰玥便匆匆赶回麒麟殿,写了一封信交于轩辕逸过目后送往赤焰。 “可是有了眉目”,见慕冰玥眉宇间多了一分喜色,轩辕逸不由得疑问。 慕冰玥摇头,扫过叶灵紫竹二人,“不过若是我有法让轩辕乃至全天下的百姓都不用在受饥饿之苦,你可能因此而不再怀疑我和慕家庄。” 她并没有找到半点疑点痕迹,不过能做下此事的必是一股强悍势力,除非南宫瑞与曹爷爷联手,或者南宫辰与曹爷爷联手,在或者三者联手,否则她在也想不出其他,不过她坚信曹爷爷没有参与此事,更不会与南宫瑞此等小人联手,至于南宫辰,她也想不出他做出此事的理由,但若是她也没想到的人做下此事,连那机智如诸葛的司马翰都无从查起的,那她也只能束手无策,到时若是无法自证,那她就只能将此事献上,若是曹爷爷真将此事研制成功,即便献给轩辕逸,一来也算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二来也算解了此次危机。 叶灵二人目光微动,轩辕逸眉峰一挑,思及慕冰玥信中提及水稻、玉米之事,心下莫名一悸,可还是摇了摇头。 若是慕家庄还有存粮,相信不等她这个庄主吩咐,曹树也早已拿去赈济了。 见轩辕逸摇头,慕冰玥也知此话毫无信服力,便不再言语只等曹树到来。 不过谁也未料到,请曹树的信还未飞出轩辕城,那黑邑发生雪洪的消息便已传来,一石激起千层浪,轩辕大殿上众臣议论纷纷,令轩辕逸也没有想到的是,慕冰玥的一语中的,在这一讯息抵达后,便将其推上了风口浪尖,而妖女一说也在轩辕迅速扩散开来。 要说慕冰玥预知海啸危机是有理有据,那黑邑雪洪之事又不幸被其言中,这无疑像炸弹一般,在轩辕每个民众心中炸响,而在这时有关慕冰玥含异珠而生,所著之书和书中的闻所未闻都重新翻了出来,不知怎的连慕冰玥如何当上的慕家庄庄主,又如何利用慕家庄庄主的身份,将黑邑苍穹乃至赤焰都玩弄鼓掌间的事,都事无巨细的传向轩辕的每个角落,一时间谣言纷纷。一众将慕冰玥的这一十九年所作所为,前后一串连,她的特异独行,她的与众不同和紧随她的各国命运,还有那些辟如瘟疫、海啸、还有如今的雪洪这诸多不幸事件,都串在一起,这一下子在民众间引起了极大的恐慌。 人对于未知和无法掌控的都是畏惧的,轩辕逸初听此谣言时,并未多做理会,可当太后找上他时,他才知中计了。 “母后不要再说了,儿臣自有主张,不劳母后操心。”果然,轩辕逸目光渐冷,说着便要起身退下。 独孤太后目露不满,语气加重,“皇帝,那女子的事如今是已惹得满城风雨,若在一意孤行,只会让朝臣和百姓失望。” “若不是她,这轩辕皇城早已汪洋一片,若不是她,接连两次瘟疫便会夺取数万兵士性命,虽不知是何人做下这贡粮作假之事,但儿臣必回查清楚”,轩辕逸目光坚定,“母后若在苦苦相逼,儿臣便只能……” “只能什么?”独孤太后声音徒的升高,眼神冰寒,手已失准将茶杯掀翻地下。 见独孤太后如此激动,云姑与一众宫女纷纷跪下,“太后息怒。” 轩辕逸未在还嘴,却仍满脸愤慨。 “哀家知道皇帝是宁愿舍了皇位也不会舍下那位的”,独孤太后心绪慢慢平复下来,重新恢复雍容之态,可轩辕逸的眉心却惊跳起来,他深知独孤太后此刻的表情意味着什么,心生不妙的他立时起身便要往外走。 “给哀家拿下。”随着独孤太后的话语,一人从殿内暗处闪身出来。 一见来人,轩辕逸目光顿时一敛,“是你。” 殿中突然现身拦下轩辕逸的人,着一身黑色棉衣,玉骨神清,目光玄冷,轩辕逸一眼认出此人正是叶灵的师兄,隐冽。 见其近前,轩辕逸拔剑一喝,“你敢。” 凤巢宫的侍卫不防事情突变如此,不过还是尽职的拦住皇帝去路,并将欲跑掉报信的侍卫拿下,轩辕逸一见冷笑连连,“母后是要造反么?” 独孤太后目光一厉,站定高喝道:“请先皇遗旨。” 轩辕逸神色一凝,云姑起身步往后堂,轩辕逸齿间又是溢出一丝冷笑,“母后意欲何为? ” 独孤太后并不言语,殿内气氛已是剑拔弩张,轩辕逸目光连闪,紧盯着隐冽,“你师父可知你插手皇家之事?” 冷冽道:“师父早已受先皇遗托,若皇上耽迷女色,便遵旨而行。” “母后。”轩辕逸听后心中骤寒,目光直指独孤皇后。遗旨,母后竟一直藏着。 “先皇深知朝中百官也无法阻止你西征之行,若是只是宠幸一名女子,母后也不会多加阻拦,可母后不能眼见轩辕重走赤焰老路,只一女子便已搅得四国天翻地覆,这已是匪夷所思,你先是受其摆布留下三十万大军的隐患,后又对其辅助南宫辰逃亡之事置之不理,纵虎归山,如今又四处树敌,只为独宠一女子,你这要弃万里江山于不顾啊!”独孤太后痛心疾首,心中忧绪似有万千,她不由闭了闭目。 第四十二章 欲加之罪 轩辕逸知道这是朝中上下不满他独宠慕冰玥的事,他本以为他能应付的来,不会像南宫辰一样被皇族朝臣背叛,可他万万没想到,他的父皇竟留下遗旨。 不一会,云姑终是将遗旨捧了出来,“宣,先皇遗诏。” 殿内人包括独孤太后都跪了下去,纵使心中不甘,轩辕逸还是不得不跟着跪了下去。 “勇宗皇帝遗诏,太子轩辕逸继位后,若依旧为异族女子不顾朝政,任性妄为,众卿切不可听之任之,朕驾崩后,若皇帝轩辕逸为女色误朝纲,太后,丞相及诸位王公大臣可请出遗旨,将其禁于太庙,丞相可辅政监国,待皇帝反省自身后,才可还政于朝。钦此。” 轩辕逸惊疑不定,待云姑宣完,一把将遗旨夺过,目光一扫,确认是真的遗诏后,轩辕逸只觉脚下不稳,努力平复心中的惊涛骇浪后,他冷目看向神情冷肃的独孤太后,“母后当真要如此?” 轩辕逸知道此刻若是他被带往太庙,慕冰玥只会被他们生吞活剥了,在未得到独孤太后的回应,轩辕逸猛地将手中的剑掷向隐冽,身子已是一窜而起,冲向殿外,可身后之人明显武功高于他数倍,身形一晃便躲过飞剑,下一瞬便堵住轩辕逸去路。 轩辕逸双牙紧锉,心中实是抓狂之极,眼望着遥不可及的殿门,他目中竟已泛泪,“母后,若是慕冰玥身有不测,儿臣也没什么好活的了。” “堂堂一国天子竟如此自轻自贱,实乃天大的笑话”,独孤太后心中不悦之极,挥手,“还不给我带走。” 未见隐冽有何动作,轩辕逸神魂似是被摄,神志渐渐萎顿,“母后,若是伤害她,那儿臣与母后的母子缘分也就到此了。”双眼再也挣扎不过沉重的枷锁,慢慢合上。 独孤太后滑坐椅上,“纵是日后被你埋怨,母后也不能眼看着你走上错路。”本以为南宫辰逃走一事,能让他看清事实,可不想他不但轻轻纵过,还泥足深陷,宁可将其囚链加身,也不愿伤其分毫,死后竟还要与她同棺,这无疑是对皇家,对贵族和众大臣的侮辱。 她与司马翰连手设计贡粮造假一事,没有离间他们不说,反而那女子还轻易让他将她囚链解开,眼见轩辕逸如此沉迷,她如何能放心。 黑邑虎视眈眈,轩辕国历经战乱、瘟疫、海啸,如今轩辕逸步步紧跟那赤焰亡皇,独宠慕冰玥一人,不但养着三十万敌军,还要举国之力修建水渠,不但劳民伤财,还对慕冰玥言听计从,放任赤焰休养生息,如今南宫辰已不知去向,在如此下去只怕赤焰失去掣肘,一旦翻身,为夺回西郡定会与黑邑联手,待到那时就是轩辕的灭顶之灾了。 本来她也不想与轩辕逸正面交锋,不想轩辕逸亲自带了那女子去粮仓,而那女子去了粮仓后便去信慕家庄,倘若被那女子查出端倪,依轩辕逸的个性,只怕司马翰就保不住了。 此事牵连甚广,若到时轩辕逸追查不休,朝局必会动荡不安,南宫辰已不知逃往何处,三十万大军又在轩辕心腹处,据时轩辕可真就祸事连连了。 司马翰也快赶回,此事也该有个结果了。独孤太后凤目沉沉,看向已经昏迷的轩辕逸,“把皇帝送去太庙。” “紫竹,快去请皇上来。” 慕冰玥窝在榻上手中拿着书,正走神想着贡粮一事,冷不丁听见叶灵急唤紫竹。 紫竹闻听尚未及反应,叶灵已焦急的将她推向偏门,“别从正门走,快,太后带着一帮大臣来了。” 听气息,叶灵知道是太后凤架来此,可除此外她还感应到了一位强者的出现,若非那人无意隐瞒,以她的功力,根本不会发现。 紫竹一听,不防双眼皮直跳,近日黑邑发生雪洪的事,满宫沸沸扬扬的都在议论,可偏大臣们没有动静,原来是在这等着发难啊! 这是司马大人回来了吧?难道是贡粮的事有眉目了? 紫竹心中几转,可脚下不敢稍停,一溜烟的飞跑不见。 叶灵赶回身,护在慕冰玥身侧,眼中布满焦虑。 慕冰玥进宫后,太后一直未曾召见,如今这般兴师重重,只怕来者不善。 相比叶灵二人的如临大敌,慕冰玥却镇定如常,她不紧不慢起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接招就是。” 后宫中最位高权重的这一位,终于出手了么? 大臣也来了?是那位查到什么了么? 不容慕冰玥多想,太后已带着群臣登堂入室,位居其后的果然是久在外地的司马翰,二人目光一对,又相继错开。 太后目光灼灼,紧锁被十二将和叶灵护在中间的慕冰玥身上。 目之所及,只见眼前之人着一身素白的雪色缎裙,外套浅紫绒羽小袄,边角缝制的雪白色毛绒,更衬得其人肌如白玉,及腰长发毫无束缚的随着殿外东风漫天飞舞,倾城之姿,冰雪之颜,与窗外清灵透彻的冰雪似是融为一体。 清极、冷极、摄魂夺魄! 关于她的美貌,独孤太后只能说百闻不如一见,可远不及今日亲眼所见来的震撼,即便她用挑剔的目光看去,也依然找不到一丝瑕疵,每一分都恰到好处,每一处都穷尽天地华彩,而更夺人魂魄的是那对萃玉冰眸,里面似有万千神光,夺人心魂,令人无从抗拒。 稍敛心神,独孤太后移开目光,缓步坐在了正殿龙座旁侧。 紧随其后的众大臣,也是各怀心思的站立两侧,他们知道太后为防母子生出嫌隙,今日只会借由他们之手铲去慕冰玥,可这样的事他们做过不下数回,可哪一次不是横生枝节,今日他们真的能做到么? 站在左右首位的丞相和司马翰心思各异护视一眼,丞相最先移开目光。 邪将只觉现在大条了,可看这阵仗,也只能拖延着等轩辕逸出现,他给其他人暗传眼色,待都领会后,才护着慕冰玥上前见礼。 “见过太后。”“卑职见过太后。” 慕冰玥因自己无名无分,并未以臣妾或奴婢自居,即便自称民女可也没有立场,更何况今日她也只是阶下之囚,总不能称自己罪女吧?! 这位今日只怕是来给她定罪的,不过如此做派,倒是让她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并未叫起,太后冷道:“慕冰玥你可知罪?” “不知太后所指何事?”慕冰玥抬头看向她,不过并未起身。 “哼!”独孤太后冷哼一声,不再看她,问向丞相,“皇帝违背先皇遗旨,如今已送往太庙静思己过,先皇有诏,命丞相辅政监国,不知丞相对此事有何看法?” 待司马翰抵达皇宫后,太后已当众宣读先皇遗旨,得知皇上已被送往太庙,众臣心中是有些惶惶的,在陪太后来此的路上,众臣心中莫不是转了几转,可直到此刻心中也都没有拿到一个主意,听太后发问丞相,不由都望了过去。 长孙丞相出列,看了一眼跪着的慕冰玥,向上回道:“回太后,微臣觉得,此事事关重大,虽慕冰玥有重大嫌疑,但因其身份不同,还请念在其在轩辕两次天灾里的功劳,务必查清真伪。至于妖女之说,只怕是世人愚昧,以讹传讹。” “呵。”独孤太后凤目一眯,“如此说来,丞相是要保慕冰玥了。”丞相一向迂腐,为阻止轩辕逸发兵赤焰,拼死上柬没少触怒轩辕逸,不想今日这么好的机会,他竟如此优柔寡断。 关于妖女的流言,慕冰玥是听过一些的,可没想到这里的人还当真如此荒唐,仅仅一些流言,便要出动先皇的遗旨来拿下她。 “司马大人此行并未查出丝毫痕迹,轩辕国有国规,要以此定罪此女,总要有理有据才可服众。”长孙丞相如何不知众人心中打算,私心里他也想此女消失,可若施以强加罪行的手段,他是绝不苟同的。 怪不得这些人不紧不慢,原来皇帝已不在宫中,邪将顿时头大如斗,如今看来,拖延也是无用,他们总不能带人逃跑吧,他暗扫向身后几人。 “跟在太后身边的是我大师兄,师门最器重的大弟子,一旦接手,只怕我们一众都不是对手。”知道邪将几人所想,不顾被人听到的危险,叶灵赶紧将情况说明。 下面的小动作如何瞒过殿内众人,不过众人都已是有恃无恐,便都未出声阻止。 听到司马翰并未查出真凶,慕冰玥倒是有些意外了,什么都没有,便要来此拿她,就因为那些流言? 还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只这一会,慕冰玥已腿脚发麻,索性便站了起来。 独孤太后凤目一扫,不等发难,司马翰已率先出声,“微臣虽未查出痕迹,不过既然此书出自慕姑娘之手,那便也脱不了干系,至于妖女一说,并非空穴来凤。” 慕冰玥转目看去,轩辕逸不闪不避的迎上目光,“不知慕姑娘从何处得知黑油之事?又从何处得到研制黑火药之法?还有又从何处得知黑邑会发生雪洪?” 第四十三章 密道遁逃 司马翰一连三问,却招招致命,慕冰玥淡淡回眸,若她说是从书上看的,他必会问出自何书,若她推脱是幼时得一游历先生所教,他必会说为何在此前世人从未闻听过书中所著之事,还有那位先生总不能未卜先知,知道轩辕会发生瘟疫,知道黑邑会发生雪洪之灾。 她淡然看向上座,“我不但知道黑邑会发生雪洪,还知道黑邑会在三四月发生更大的雪洪之灾,若不及时规避,据时必会发生塌方式断层,千里之地的冰川都会融化。” 黑邑虽然发生雪洪,不过位置只是临近赤焰火山一隅,雪洪的产生是有迹可循的,如今不过是个预兆,黑邑雪山临近赤焰那些赤山因为气候不同,所以先发生了小规模的雪洪,待赤焰到了雨季,黑邑绝对会发生大规模的雪洪之灾,可是这些气候地理学,慕冰玥如何跟这些古人讲说,就算说明白,他们又会因此而放过她么? 只怕不会。 慕冰玥心中无比通透,这些人如今不过是过来给她按个罪名罢了。 既如此她又何须在委曲求全。 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叶灵一众齐齐变了脸色,这是嫌刀不锋利,她抹干净脖子往上送呢! 不顾两方阵营的变幻的脸色,慕冰玥接着道:“而这些个,钦天监应该比我更清楚。”她缓缓扫过众人。 “凡入钦天监者,不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掌天象,推节气,制定历法,更是除魔驱邪,为皇室排忧解难的学道之人。”说到这里,慕冰玥话锋一转,看向太后身侧之人,“不知这位大人来自何处?” 若非还没有摆脱如此严峻的状况,叶灵简直想给慕冰玥喝一声彩,好一个擒贼先擒王。 天谷派,轩辕国立国之始创立,皇家创立的宗派,尽招天下各处奇人异士,若说有奇,天谷派只能称之为最。 最奇、最怪、最异。 “我若真如各位所说,是妖女,能未卜先知,那为何没料到今日?”慕冰玥不在等他回答,“若能料到今日,又何不一早逃之夭夭?” 祁善心下微舒,今日莫名被提来,又不见皇帝身影,他还以为她真的大祸临头了呢。 殿下众人神情各异。 “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掌心握无限,刹那是永恒。”慕冰玥看向司马翰,“大千世界,如恒河沙数,纵使学富五车,又真的能得知多少呢?” 好一个以问答问!胡有理心中也是暗赞一声,这样的女子,也就是生为女儿身,若是男儿,其成就还不知羞煞多少人。 殿内其余一众听后皆是有些动摇,是呀!只因为谣言,便判定她是妖女么?天下之大,奇人异士,数不胜数,只因为万事跟一女子牵扯上,便直接断言她是祸国殃民的妖女么? 这委实有些牵强了。 独孤太后如何看不出一众心中的动摇,不过今日她可不是跟她来辩学的。 司马翰接到暗示,再次发难,“若你将手上珠子奉上,我便信你不是妖女。” 这话实是孤注一掷了,可偏偏慕冰玥死穴还真就在这里。 听此,慕冰玥未置一词,看来这位大人私下来为她的事可没少奔忙啊!连这等隐私之事都能得知,可见是下了功夫的。 贡粮一事他没查出一丝线索,到她这里,反而是查了个底掉,到如今她还真有些看不明白他了呢。 眼见事有转机,可偏慕冰玥不吱声,叶灵邪将一众,心头顿时一突,可别真让人说中了吧! 要是妖女一说坐实,那他们可就真的爱莫能助了。 只要将珠子取下,便能自证清白,如此直白的事,却不见慕冰玥答应,殿下众人心中不由转了起来。 若是拿下珠子,她必死无疑,死后毫无疑问,势必会被扣上妖女的帽子,可若不拿,她还真找不到好的借口呢。 看来这还真是个死胡同啊! 即便她舌灿莲花,可却难敌别人有备而来,缓缓扫过太后身边那人,慕冰玥心下微嘲,虽未在开口,却不甘就此束手就擒,她想置之死地而后生,但偏偏轩辕逸没在,若是此时全盘托出,只会适得其反。 真是投鼠忌器呀!慕冰玥凝眉不语,有些犹豫不决,一时殿内气氛变得落针可闻。 鸦雀无声的大殿之上,看似平静,实则暗涛汹涌,每个人心里都急速转着。 时间静的仿佛停止下来,就在这时,慕冰玥身侧的邪将突然动了,他一把抓过有些出神的慕冰玥,带向殿内一处,另一只手挥出一道掌风,就见悬挂在大殿内上方正中的宫灯,灯链断裂,整个砸落下来,紧接着就听见地下传来了一连串轰隆隆的闷响声,随着这声闷响,地面乃至整个宫殿都是开始摇晃起来。 这一突发状况,让殿内一众惊恐莫名,伴随一阵紧过一阵的猛烈摇晃,太后突然脸色大变的喊道:“快拦下他们,他们要从密道逃走。” 隐冽领命而出,邪将将慕冰玥推向叶灵,“叶灵你带她走,我们拖住隐冽。” 此时晃动停止,地上已裂开一个两丈宽的地缝,而地缝下是一道敞开的暗门。 皇宫修建密道,无非是为了有朝一日宫变,国将破时,以供皇帝避难之用,司马翰万万没想到,邪将竟然知晓皇宫密道的所在之处,及其开启机关。 看来他们的皇帝早料到会有这一天了。 其实不只司马翰这么想,底下的大臣们也都以为这是轩辕逸棋高一着,唯有知道真相的十二将心下苦笑。 哪里是轩辕逸机智,他们的主子向来自负的狠,要不然为何大臣们屡屡进言,让他少宠慕冰玥,他也从未听过。他们之所以知道这个密道,不过是轩辕逸那次连手黑邑吞并赤焰时,怕黑邑反水,命工匠检修密道时,他们才得知。 而邪将之所以做了这个决定,是因为他深知轩辕逸的脾气,无论真相如何,即便贡粮造假是出自慕冰玥之手,即便慕冰玥是妖女,他都不会让别人去做这个决定,能决定慕冰玥生死的,只有他。 更何况如今以他来看,这两处罪名都是假的,若慕冰玥今天真的因为这些莫须有,死在这,那他们的主子日后不定得多癫狂,如果今日他们任这些人将她陷害致死,以后他们自也无颜在见他了。 邪将心中想的通透,其余十一人自也明白,所以都是拼下全力的阻止隐冽,殿内外的御林军得令蜂拥而上,团团围住十二将。 一片混乱中叶灵在十二将的辅助下,渐渐靠向地缝,那隐冽不愧是天谷派首席大弟子,十二将就是连手也难以抵挡其锋芒,不过须臾就见他从十二将的围击中脱身出来,冲向慕冰玥二人,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就见祁善突然纵身拦了上来,隐冽去势一滞,十二将得机重新围了上来。 叶灵拉着慕冰玥从地缝下去,来到暗门处,回头一看一众早已混战成一团,邪将知道自己赶不过去,大喊道:“叶灵,带她先走,落断龙石。” 断龙石,重达千斤,纵有黑火药炸开,待清理出淹没通道的乱石,也是几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太后当机立断,“隐冽,杀无赦。”此女手段诸多,若是让她逃走,后果不堪设想。 司马翰也知道若是让慕冰玥逃了,据时轩辕逸出来,绝对会闹得天下大乱,他急目看向一边的戚威,“尚书大人,难道要眼睁睁看她逃走么?” 戚威虽然久居高位,但武功不俗,但却一直没有插手的意思,这让司马翰很是不解。 戚威面上并未有过多表情,闻言回道:“不过区区一女子,司马大人未免太过紧张了。” 司马翰气急,知道他不过是脱口之词,正要发作,却听太后道:“来人,去皇极殿,进密道阻截。” 叶灵一听,在顾不上十二将,只得启动机关,落下断龙石。 机关一动,断龙石眨眼间便落了下来,轰隆一声巨响,千斤重的断龙石震得大殿又是一颤,隐冽一见使出浑身解数突围而出,冲向皇极殿,十二将与祁善相继追了上去。 最初轩辕建国时,只有皇极殿建有密道入口,后来又陆续在皇帝皇后及太后寝殿建下密道口,不过密道只有一个,出口也只有一个,就是皇城外。 “司马翰,哀家命你领兵去往皇城外拦截。” “是。”司马翰得令捧了凤印迅速离开。 待司马翰离开,太后看向一直未表态的丞相,“丞相可是对哀家做的决定有异议?” 长孙陌听此上前,“太后,事已至此,微臣只求恕皇帝出太庙。” 长孙陌到如今如何还看不出这是一场戏,不过事情并未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只要那女子活着,皇上那里尚还有回旋的余地。 太后冷哼一声,“如此说来,丞相要违背先皇遗诏了?” 长孙陌收眉敛目,跪地叩首,并未辩解,“请太后恕罪。” 独孤太后恼怒非常,拂袖而去。 丞相乃百官之首,如此一来,他们便失了先机。 第四十四章 灰衣老者 再说慕冰玥这头,她虽是被动的被叶灵带着逃亡,但她心底也知,依眼前局势,她除了逃亡再无他法,可这是轩辕的地盘,事发突然,毫无准备的她们又能逃到多远呢? 叶灵深知隐冽的能耐,她一丝不敢松懈的拉着慕冰玥往通道出口跑。 这是叶灵第一次违背师门意愿,但她却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与慕冰玥相处越久,叶灵就越确信,她是背负着某种天命,即便是师门也无权插手。 叶灵虽然快到极致,可还是没有逃过隐冽等人的追捕,两队最终在通道半路相遇。 “叶灵,还不束手就擒,难道你想判师出门?”隐冽横掌与十二将对峙,话锋却是对准叶灵。 叶灵却是连犹豫都没有,“待此事了了,叶灵自会回师门请罪。” 不论何门何派,都有所谓‘尊师重道’,但并非每件事都能黑白分明。 叶灵知道即便她做得对,日后也定师门难容,不过她并不后悔。 隐冽不赞同的摇了摇头,掌中突然雷电闪烁,气势逼人,叶灵一见如临大敌,“大家小心,这是师门必杀技。”说完叶灵挡在慕冰玥身前,双手交接,有术法光芒闪现。 慕冰玥只见那人手法变化,掌中雷电迅速膨大,随着手势动作,威力猛增,不由疑惑。 她误入此处乱世,所读书籍虽有修仙问道的只字片语,可却从未见过有人施行术法,可让她更加疑惑的是这些修仙问道的人,出手击杀她。 十二将跟随轩辕逸身边四处征讨,虽眼见开阔,也见过不少奇人异士,可这般阵仗的却是平生仅见,不过他们与祁善并未退避,而是合围上去,使出各自生平绝技,只为在其术法成势之前,将其截下。 隐冽双掌之间,雷电四溢,等闲人皆靠不得前,就在一众眼睁睁看着隐冽术法完成,束手无策之时,一道灰影凌空跃出,以风雷之势双掌迎击而上。 “啪。”一声脆响传出,只见有术法光芒在二人掌间流逝,并未出现想象中的那种惊天动静,隐冽酝酿已久的惊天一击,就这么被突然现身的人轻松化解了。 慕冰玥望去,来的人竟然是那位灰衣老者。 一众瞠目中,老者撤回双掌,那隐冽却身形不稳,晃了几晃,高下立见。 隐冽没有想到他的全力一击竟被对方如此轻易化解,电光火石之间他突地想起一事,“前辈可是祝九大师?” 灰衣老者并未言语,但并未反驳,便是默认,隐冽沉默一瞬,看了一眼慕冰玥,又看向叶灵。 老者的出现并未让叶灵松懈,虽不知隐冽为何停下攻势,但她依旧严阵以待,见他望过来,目中似有别意,虽不解其意,但还是护在慕冰玥身前。 隐冽先前施以的的秘术,乃师门绝技,只有师门看重之人才能习得,威力最强,劲猛绝伦,一向无往不利,便是法力比施法者稍高之人,也多不是其对手,不想来人随手一击,竟轻松将师门天资最高的首席大弟子给震慑住。 隐冽犹疑一瞬, 目光移向老者,但心中却无比清楚的明白,此人功力之高,远非自己能敌,他踌躇一瞬,道:“若晚辈完不成师门任务,必受师门责怪,前辈可否说明缘由,晚辈回到师门也好有个交代。” 言下之意似是欲就此放过慕冰玥,这般变化,万分出乎叶灵、邪将一众意外。 一片诡异安静,只有通道内的数盏长明灯散发着幽暗光亮。 “你只需告诉你派掌门,王气已成,若倒行逆施,只会天下大乱,动荡不安。” 隐冽紧蹙眉峰,似是不解其意,不过见老者未在有开口的打算,他也就未追问下去,却是退后一步让开了道路。 邪将狐疑看去,老者点头示意,让其护着慕冰玥先走。 叶灵端看隐冽变幻的态度,知道老者身份不简单,接到示意道了声谢,与邪将护着慕冰玥相继离开,而老者并未跟着出去。 慕冰玥一行走出密道,外面已是皇城外围,略等许久并不见老者出来,不敢再耽搁下去,只好先逃入密林。 在他们走后,老者才现身走出密道,一见老者出来,藏在一旁的璇儿立刻站了出来,水灵灵的眼睛待着些许疑问,“爷爷?” 灰衣老者看着慕冰玥一行离开的方向,神情有些恍惚,久久才回神,“璇儿,天定万物秩序,一变则万变,爷爷妄自插手天道,只怕不久会遭到天谴。” 璇儿心下大惊,近日爷爷总是心神不宁,多日前掐指一算,只说天下大变,便携了她昼夜兼程的往这赶来,可今日……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一切就看天意了……” 慕冰玥心中有无数个疑问要问他,可没想到老者并没有跟来,那人虽然没有追上来,可不代表皇家的人不追,她只能尽力的跟上众人。 叶灵一边拉着慕冰玥往前跑,一边回头看有没有追兵,过了许久也没见隐冽追上了,大大松了口气,虽不知隐冽口中的祝九是何人物,可能让他如此轻易放弃师门任务的,必不是凡人,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他们必须比追兵更快的赶到皇帝亲卫营才是。 就在这时慕冰玥只见数个飞篮出现在密林上空,他们赶紧散开,各自隐身在灌木里,邪将离慕冰玥不远,见飞篮的数量只增不减,不由心急,“慕姑娘可有良策?”不是他搓自己威风,主要是他现在无兵可用。 慕冰玥摇了摇头,她能活着不过是依仗轩辕逸,如今轩辕逸已被禁于太庙,太后必派有重兵把守,她根本无法联络上,除此外轩辕国上下只怕没有一人希望她活着的。 邪将又如何不知,只是现在处境尴尬,他也是一筹莫展。 迦有些看不下去了,不耐烦道:“直接杀回去,找到皇上不就行了。”只要那个人不出手,他相信那些庸兵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想起那个人迦就一肚子窝火,他还从没有如此轻易败过,而且还败的一塌涂地。 一直在一旁不曾说话的祁善,听了直摇头,“就算就出皇上又能怎么样呢?有先帝遗诏在,皇上又能如何?” “那你又为何帮助我们?”噬问出了一众心中的疑问。 祁善面对噬的质问未表现出丝毫不悦之色,回道:“祁善出身苍穹,因苍皇昏聩无能,招致灭国之祸,是慕姑娘出手救苍穹百万臣民,如今慕姑娘有难,我自不能袖手旁观。” 噬听后在未追问,因为以他的观察,祁善确实不是伺机报复的阴险小人。 迦却急了,“好了,都什么时候了,如今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别忙着窝里斗了,快想想该怎么办吧。” 叶灵听了也点头附和,“如今是指望不上皇上那边了,我们又各自负着伤,现在又是寒冬腊月,天寒地冻的,我们还是先找个落脚之地,在从长计议吧。” “落脚之地,谈何容易。”桀冷嘲一声,如今他们还没逃过追捕呢。 他们所处之地虽是密林,但若飞篮盘旋不去,那他们便那也去不了。 “哎!”圣怪声唤起慕冰玥,“那不是你铸造的么?你该有应对之策才是。” 慕冰玥心里苦笑,她就算是有,如今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叶灵哪里看过,这一向威风凛凛的轩辕十二将,这般跟个无头苍蝇似的摸不着头脑,虽然心里好笑,可她也没敢露出丝毫端倪。 祁善见一众都没什么好的主意,有些犹豫道:“离此不远处有螭王府精兵驻扎,要是能得螭王相助,那一切就都不是问题了。” 螭王。 慕冰玥是有些印象的,印象中螭王为人刚正不阿,那次轩辕海啸,是螭王当机立断,不畏风险,炸毁帝陵,才免了皇都危机,是一位有魄力,有胆识的衷正之臣。 “螭王私下极是赞同慕姑娘炸陵保国都的决策,曾言慕姑娘几次救轩辕与灾难中,是轩辕实实在在的大恩人。”祁善见慕冰玥犹疑,赶紧将私下里的一些情况说与她听。 先时他也有些犹豫,毕竟他出自苍穹,慕冰玥出自赤焰,如今又都一起叛逃出来,要一个对皇家忠心耿耿的王爷庇护他们,结果实在难以预料,可如今他们已别无选择,也只能赌上一赌了。 慕冰玥有些不置可否,一直未开过口的夜见了,道:“不若我先行去打探一番,若是螭王有意相助,我在将他们领来。” 邪将知道这是最稳妥的办法了,当即表态,“就这么办,夜,你最善隐藏踪迹,这差事交给你最合适不过,快去快回。” 夜点了点头,施了秘法,遁地而走。 祁善看了看上空依旧徘徊的数只飞篮,收回目光后,看着慕冰玥道,“若得螭王相助固然是好,但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一会太后必会派人搜山,我等还是早做准备为好。” 邪将点头,看了看慕冰玥,又看了看祁善,“这样,若是两个时辰后,夜那边还没有消息,我便引下两个飞篮来,到时慕姑娘、叶灵和祁善将军先走,我等乘坐另一个飞篮断后,若慕姑娘能逃出追捕,便等风平浪静后着人往皇宫送信。” 邪将不是没有想过慕冰玥会趁此机会逃走,但无奈他们的皇帝被软禁着,如今形势又是如此严峻,慕冰玥活着的消息,总比太后杀了她的结果好。 太后既然搬出遗诏,又将皇帝软禁,那便不会轻易放过慕冰玥,叶灵也明白,走到这一步,他们也只能先顾着慕冰玥的性命。 第四十五章 唇枪舌剑 螭王虽然身份贵重,但却并无实职,即便一会带来亲兵相助,只怕也不是御林军的对手,祁善想了一下道:“不若这样,若是螭王愿意相助,我们便放火烧山,螭王以救火名义派兵入林,我们据时换了螭王部下的衣服,趁乱混出去。” 邪将眼睛一亮,“此计甚好……不过待火扑灭后,寻不到我们的尸体,太后必大举派兵搜寻,有道是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们等太后起疑搜过螭王精卫营后,再去投靠螭王。” 若是未在山里搜寻到他们,进山的闲杂人等必会受到太后怀疑,他们先在一个稳妥的地方藏身,待太后搜过螭王,再去投靠,想必能蒙混一时。 祁善赞同点头,逃到外面去,他们也是逃犯,只怕以如今形势,他们根本找不到收留的人,到时被追兵追来追去,那他们就太被动了。 慕冰玥本以为他们会等很久才能等到信,可没想到,夜不到半个时辰就回来了,而那螭王确实有魄力,连半丝犹豫都没有,就决定帮助他们,而且也提出用火烧山的计策,这一点与祁善不谋而合。 用人不疑,慕冰玥与祁善等当下准备放火事宜。 虽是冬日,但密林偌大,寻几个枯树还是很容易的,只要判断好风向,选好藏身地,一切就自然水到渠成。 密林中,突然升腾起一股浓烟,虽是冬日,可此处森林密度大,风干的灌木又多,一旦火势壮大,后果不堪设想,前来围剿逃犯的御林军,虽然知道这有可能是慕冰玥一众故布疑阵,欲趁乱遁逃,但他们也不得不抽调兵力前去灭火。 又一角落开始浓烟弥漫,御林军首领一见,不由头疼,太后派来搜山的兵士已被他派去救火,如今只有森林外围尚有兵力,可一旦他调兵,那慕冰玥一行还不立刻逃的无影无踪。 为防狗急跳墙,他并未敢太过紧逼,没成想,这帮叛贼如此胆大妄为,在这帝陵还敢如此放肆,若任由事态如此发展下去,就算他擒回了逃犯,只怕还是难逃被太后问罪。 正当御林军首领一筹莫展时,又发现一处浓烟密滚之处,他暗咒一声,脑门上青筋直跳,心底正发狂时,一小兵突然前来禀报,“大人,螭王带数千精兵在外围请示救火。” “螭王?”御林军首领林楠眼露疑惑。 小兵见了忙回道:“螭王在此守卫皇陵十几年,想来是怕火势蔓延,危及帝陵吧。” 林楠沉吟一瞬,“放他们进来。”螭王向来不参与朝政,也从不结党营私,想来是真的救火来的。 “是。”小兵领命而去。 这场火虽然起势不大,又发现及时,可山路陡峭,取水困难,一众御林军还是折腾到天黑才将山火彻底熄灭。 林楠无奈的看着被折腾得精疲力尽的一众将士,久久未语,看来不愧是他们轩辕最有名的大将,再加上那个让人头疼的慕冰玥,真是够他们喝一壶的。 眼见天色渐黑,搜寻难度不断增大,可一众将士早已是人困马乏,哪还有精力去搜山,一时林楠头如斗大。 …… “什么人?”密林外围,一队围守在外的御林军凛然一喝。 只见黑漆漆的林木中,有数千人影随着火把晃动,待到近前,那队小兵才看清领头人,“原来是螭王爷。” 螭王嗯了一声,“将士们辛苦了,稍后本王会派人送来水酒犒劳大家。” “小将代兵士们谢过螭王爷。”那领头小兵说完挥手让手下收起兵器,闪开了道路。 螭王一行浩浩荡荡离去,走出一段距离后,在人看不见处一十几人的小队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主队。 待回到螭王的军营,螭王只留下了自己的贴身兵卫,吩咐剩下的兵士回去休息。 累得人仰马翻的御林军,在收到螭王送来的饭菜酒水时,那林楠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不对。” 与林楠商讨搜寻事宜的一众将士被他吓了一跳,就听林楠接着道:“只怕我们中计了,好一招声东击西,暗度陈仓。” 一众将士不明所以,林楠已开始呼喝所有人起来,“都起来,一队由王通带队继续搜山,一队跟我来。” 慕冰玥不断的向掌中哈着气,脚已快冻得没有知觉了,她恨不得在地上狠狠跺上几脚,要不是叶灵不断往她体内输送真气,只怕她早已冻僵了。 明明放好了饵,却迟迟不见人咬勾,迦有些不耐烦了,“别是那林楠是个榆木脑袋吧?又或者他早已累得睡着了,什么都没想,那咱们岂不是白白的在这灌木里耗上一夜。” “不会吧?” 圣闻言有些不敢置信,虽然他能运功御寒,可也架不住这滴水成冰的夜里东风啊! 一阵尖厉刺耳的风啸刮过,一众只感刺骨生寒。 “幸好寂去别处藏身,不在这里,不然他那头银发,配上这漆黑的夜色,乖戾的风声,只会让人以为见鬼了。”圣阴声怪气的搓了搓手臂。 慕冰玥直冻得牙齿打架,虽然她里面留下自己大半衣服,外面又罩上御林军的衣服战甲,冷风却仍像刀一样的直切她的五脏六腑。 圣见没人理他,又听到慕冰玥牙齿打架的声音,冷讽一声,“那林楠若真不上钩,在冻死了这位,咱们可就成为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了。” 躲过刀光剑影,却憋屈的冻死了排除万难救下的人,能不是天下最大的笑话么? 邪将看向裹得跟粽子一样,却还是冻得直打哆嗦的慕冰玥,“慕姑娘可还挺得住。” “顶多在挺一个时辰。”考虑到事情的严重性,慕冰玥决定实话实说。 邪将暗叹一声,知道也是为难她了,“这里虽然到处密林,掩护众多,可想必太后早已下了禁城令,即便我们能逃出这里,也是走不了多远的,更何况这是皇城根下,各处都有护军,因他们职责,都是隐在暗处,不为人知,若是我们不小心暴露痕迹,更是得不偿失。” 祁善也深知这个道理,所以才冒险提议投靠螭王,以他们的样貌,根本无法隐藏在普通百姓里,有人处不能露头,无人处不知哪块便有护军驻扎,还真是难。 “护军?”慕冰玥眼睛亮了亮,护军一般都是皇帝亲卫,护在皇城外围,以防宫中有变,及时支援。 知道慕冰玥心中所想,邪将开口道:“太后有先皇遗诏,即便是皇上也不能违逆,太后师出有名,皇上又禁于太庙,只怕我们根本调不动护军。” “有人来了。”叶灵低声说道。 一众凝神静听,果然听到有一队人向这边走来,不由都收声。 月光幽幽,一队火龙匆匆向螭王营地奔去。 “林大人稍等,待卑职通禀螭王爷。” “让开。”林楠大手一挥,根本不等守门小兵去通报,直接下了命令让手下硬闯。 小兵哪里敢让,两方一下对峙起来,谁也不让谁,一阵喧闹中,就听螭王威严喝道:“退下。” 小兵们尽管有些不情愿,可还是立刻了退开。 看着未着王爷官服,匆忙的只披了大氅出来的螭王,林楠眯了眯眼,“打扰王爷好梦,实属无奈,还请王爷恕罪。” “不知林大人此来为何?”螭王直接开门见山。 “今日王爷前往树林救火,在下只恐有逃犯混入王爷精卫,跟着一起返回藏身营地。” “哦?”螭王神情一变,却是未接茬往下说。 林楠只得硬着头皮上前,“王爷,事关重大,若等请下太后懿旨,只怕逃犯早已逃了,事急从权,待事情了了,在下必登门请罪。” 螭王听了,眉峰一挑,“如此说来,林大人是认定逃犯在本王这里了?” “搜上一搜,也就清楚了。”林楠知道左右都会得罪这位王爷,也就不在含糊。 “哼!”螭王一声冷嘲,“本王虽然守卫皇陵十几年,但也不是轻易让人践踏的,若林大人指控本王藏了逃犯,那便禀报宗人府,由宗人府来审理吧。” 林楠面色变冷,却也知道若螭王态度强硬,自己当下是无法强过他的,只得软下态度,“王爷误会了,在下只是一时情急,措辞不当,未表达清楚。” 见螭王脸色回转,林楠接着放低态度道:“在下受太后之命,擒拿要犯,但却遍寻不着,又到处奔忙灭火,一时心烦气躁,还请王爷恕罪。” “嗯。”螭王淡淡应了一声,却还是态度不明。 林楠心里暗骂一声,可面上不敢表露一丝不满,“还请王爷行个方便,日后林楠定登门道谢。” 见螭王面上似是有些被说软,林楠再接再厉道:“这次叛逃的还有祁善将军,若是明日没有在密林找到叛党,今日我又没有搜过王爷精卫营,以王爷和祁善将军的交情,难免他日不为人逅病。” “在下知道王爷不屑这些闲言碎语,可总得为王爷家眷和部下考虑,若是今日王爷百般阻扰,难免太后她不会想多。” 第四十六章 后有追兵 “如此说来,林大人还是为本王着想了?”螭王一脸冷漠,不待林楠再说,直接让开了道路,“林大人请便,本王年老体弱,夜里寒风刺骨,就不陪大人了。” 林楠听开头那句还以为螭王欲要为难,没想到下一句他又开了方便之门,行为着实让他着摸不透,他又一想螭王在这冷僻之处久住,只怕久而久之的人也变得食古不化了。 “多谢。”林楠在不多说,只带领兵将鱼贯而入。 先时与林楠对峙的小兵,有些愤愤不平,“王爷就是好性子,怎的就轻易的让他搜了呢?” 螭王拍了拍那小兵,看着林楠离去的背影,意味深长道:“不过是逞一时之威,无须计较。” 若是捉到慕冰玥,即便太后有先皇遗诏,皇上碍于母子之情莫可奈何,可这些推波助澜的,尤其是首当其冲的,必会遭皇上厌弃。 “都散了吧,今日不必设守。”螭王拢了拢大氅,下令道。 小兵傻了眼,“不守了?” “这里有什么可守的,帝陵离这尚有百里,自有军士守着,苍蝇都飞不过去一只,我们只管如期竣工就好。”说完螭王便大步流星的往寝帐走。 “那若是逃犯趁机闯进来怎么办?”小兵满脑门黑线,他们王爷这是被林楠大人气傻了? “林大人若在营中找不到人,便证明人还在密林里,若是逃犯逃出来,第一个问罪的可不是本王。”螭王打着哈欠,似是困倦至极,“传令下去吧。” 留在原地的小兵们面面相觑,尽管百思不得其解,可还是依令部署下去。 林楠带队在营地内大肆搜查一番,却是毫无所获,累的筋疲力尽的他们走到营门,却是一个人影也未瞧见,想通螭王所想,林楠只气的个倒仰。 无令搜查营地已是不妥,查无所获更是难辞其说,,若是日后螭王营帐出现逃犯身影,太后也只会怪他办事不力。 林楠气的直咬牙,“走。” 林楠火冒三丈的带一众御林军走了一段,待到一隐秘处突地停下,他转身望了望营帐的方向,“你二人留下秘密监视此处,若有风吹草动,即刻来报。” “是。”被留下的二人知道,林楠得罪了螭王,不敢明面留人,只能暗着留下他们替螭王守门。 这事实是憋屈,也难怪林楠脸色难看,而隐在螭王营地不远处的慕冰玥一行,早已在林楠被气走时,便趁其不备悄悄潜了进去,不过他们穿的是御林军的衣服,营地里尚未睡下还暗自留意的兵士,只以为他们是林楠又派回来的,并未过多在意。 而祁善与邪将也是猜中他们的心思,所以才兵行险着。 慕冰玥一行通畅无阻,直接进了螭王议事帐,那螭王早已准备好,屋内一早留下与慕冰玥等相符的人数,只待慕冰玥一行进帐,便都变换衣服,待准备妥当,便装作慕冰玥一行,穿着御林军的衣服,原路返回了。 螭王为防止林楠起疑,一早便在外围留了人,鸣笛为信,自会有人佯装发现奸细,将林楠留下的人擒下,待螭王扮做御林军的人隐入灌木暗处,在假装解除误会,放了林楠的人,螭王心思缜密,还命扮做御林军的人暂时不回营地,如此便再无遗漏。 “多谢王爷相助。”慕冰玥与叶灵在屏风后换好衣服后,纷纷向螭王道谢。 “慕姑娘不必如此,与姑娘救下数万轩辕百姓的事相比,本王做的不值什么。”螭王微笑摇头,转瞬却又蹙起了眉峰,“只是如今皇上被软禁,可该如何是好?” 邪将也是长叹一声,从前有皇上在,他们只管冲锋陷阵,可现在群龙无首,他们是被弄得束手束脚,毫无脾气。 “是呀!如今该怎么办呢?能救慕姑娘的只有皇上,可皇上又被先帝遗诏所束,就算救皇上出了太庙,只怕也于事无补。”邪将忧心忡忡。 皇上对慕冰玥的感情,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根本不可能因为这些放弃,在这多事之秋,只会让朝堂纷争不断。 而这是帐内所有人都明白的。 邪将冷眼瞧着慕冰玥丝毫没有将眼前状况放进心中,不由为皇上报了一声不平。 现在皇上不得多忧心如焚呢! 不过依现在形势,也只能等朝堂那边分出个高低了。 一天、两天过去,那林楠在密林中搜无所获,又得手下报,说是有十几人御林军被打晕在密林,衣服都被剥了,藏在了树洞里,才知道慕冰玥一行早已乔装出了密林,只得回宫请罪。 第三日螭王派去留意皇宫动向的心腹,突然快马回报,太后下了明旨,命林楠包围螭王精卫营,重新搜查。 螭王先一步抢得先机,可还是愁眉不展,“如今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可该怎么办?” “去太庙。”慕冰玥知道眼前这个死局只有轩辕逸能解开,若是轩辕逸无力救她,那她就算逃到黑邑去,也只不过是拖延死局,多活几天罢了。 叶灵,邪将等听了直摇头,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救出来,可不是到他们皇帝眼前送人头的。 慕冰玥见他们都态度坚决,也知此计难行,幽幽长叹一声,“那就只剩这下下策了。” 慕冰玥从不是无的放矢之人,帐内一众眼睛都是一亮,期待着慕冰玥说下去。 见到他们反映,慕冰玥牵起一丝苦笑,无力道:“不过还是需要轩辕逸在场。”她的计策不过是给野心勃勃的帝王家送‘超级饼’,要不要还很难说,但若轩辕逸在场,必定会力保她。 “慕姑娘能否透漏些头绪给我们?”不是螭王小心,实在是他不知道慕冰玥要干什么。 邪将却有些不妙的感觉,总觉得慕冰玥是要放大招,她发明的那些东西,可是到现在还没说出来源呢。 莫不是她真的是妖? 叶灵到没邪将想的那么歪,“慕姑娘可是要请师出山?” “算是吧!”慕冰玥含糊一句。 现在已经走到这地步,她的身份就算她自己不说,可出自她手的东西,总得寻个出处,她左思右想,都没什么好的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可是我尚需见到一个人。”慕冰玥话锋一转,看向螭王,“前不久我已密信去赤焰,调查一些事情,如今应该有一些眉目了,可是现在被困在这里,消息闭塞,不知王爷可有办法?” 螭王目露犹疑,祁善一见,忙问道:“可是有法?” “有时有。”螭王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祁善脑中灵光一闪,“王爷可是想说采石场?” 心中想法被人猜出,螭王暗暗松了一口气,“可是……” 螭王话未尽,可一众都已猜出他所想,采石场鱼龙混杂,人数何止十万,想藏个把人,简直不要太容易。 可惜占其中人数最多的,是赤焰的降兵,如今河水结冻,上边早已抽了十万去修建被毁的帝陵。 若是被慕冰玥看见那些赤焰降兵的惨状,不知又会生出多少变故,也难怪螭王一个连帝陵山脉都敢炸毁的人,都欲言又止的。 慕冰玥是不知道赤焰降兵被抽调修建帝陵的事,可一众反应,在加上螭王神情,她多少也猜出来一些。 祁善缓缓吐了一口气,“如今我们已别无他法了,我也相信慕姑娘不是嗜战之人,要不然四国早已烽烟四起了。” 邪将听了,只觉心里突突,总觉得要有什么大事发生。 时间紧迫,一众又在没什么好的提议,只好都同意了螭王所提。 看惯了秀山绿水,惊诧于石窟的神奇,望着眼前的情景却让慕冰玥真切体味到了大自然和无数采石人联手打造出来的别有洞天。 眼前的采石场,目测也有二十里,三面环水,一面派有重兵把手,逃无可逃。 采石场常有运送石料的往返帝陵,螭王是修筑帝陵的首要负责人,所以要潜入采石场,对螭王来说易如反掌。 慕冰玥一行扮做螭王的兵士,很顺利的潜入了内部。采石场的采石人都低头忙着采石、运石,看着他们的兵士眼睛都是盯着采石人有没有偷懒,所以根本就没有人关注他们。 慕冰玥进入的只是外围,是螭王旗下,负责看护石料运送的兵士所驻扎的洞窟,因是都螭王的心腹,螭王也知事关重大,也便没有瞒着这些兵士,在密信中说明了一切情况。 那些兵士看了密信,也没言语,便安排慕冰玥一行住在了另一个洞窟。 这个采石场不知已开采了多少年,尽管山外表松竹覆盖,但整个山体实际上已被掏空,虽然是冬天,但是洞窟里却并不冷。 进入洞窟里,慕冰玥很难不为古代采石人的力量与执着以及大自然的神奇所震撼。 洞窟内野生花树藤萝援壁凌空、风姿各异,俨然与外面光秃秃的松树形成鲜明的对比。 百米见方的石窟,虽无一丝光线,可却让人感觉温暖如春,一行连日赶路,走到这早已精疲力尽,温暖的洞窟,就好像冬夜里的一床厚厚棉被,一众都被它的温暖泄了最后的劲。 第四十七章 吐露身世 采石场的的苦力,大多是犯了罪的人,算上赤焰降兵,也有十五六万人,之所以没有详细数字,是因为环境过于恶劣,每天都有十几甚至上百人,因意外或生病死去。 苦力死后都是被抬到乱葬岗,也不用立碑,也从不记载人数,所以采石场究竟有多少人,场主也不知道,进入的人数是有登记造册,但现有的人数,那是花上一个月也不能清点明白的。 天公作美,慕冰玥一行抵达采石场不久,天空就飘起了鹅毛大雪,并且接连下了整整三天,雪厚一丈。 大雪封山,林楠搜山任务严重受到阻碍,气的直在撞墙。 洞窟里的众人可是大大的松了口气,若是林楠穷追不舍,那他们可真就的跟丧家犬似的到处乱窜了。 二搜螭王营地,什么都没有搜出的林楠,等了整整三天才等到雪停,雪一停,他即刻排出所有人去搜山,满山飞篮在密林处来回穿梭。 眼见林楠似无头苍蝇似的,螭王心里可是乐开了花,他这边越严,慕冰玥那边便越安全。 林楠这边数九寒天,邪将那头却是温暖如春,每日现成的酒菜伺候着,真是在惬意不过。 旧国的将士,与自己不过相隔几里,若说是不惦记,慕冰玥怕是连自己都骗不过,可她知道自己前途不明,所以并不敢太过接近赤焰降兵。 若是她最后被扣上妖女的帽子,并查出窝藏在这里,只会让这十万兵士被独孤太后迁怒。 所以,她只能顺着他们的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安分守己的,躲在这百丈见方的洞窟里。 可是一切早已冥冥之中注定! 尽管慕冰玥一再忽视,可看到轩辕本国罪犯的非人待遇,她如何能不联想到赤焰降兵的待遇? 连轩辕的人都过得犹如牲畜,那赤焰的人还不是活在炼狱? 心里多番挣扎后,慕冰玥还是偷偷去看了赤焰的降兵。 赤焰的降兵在最中心,据慕冰玥有十里地,她的动向自然瞒不过邪将一众,可他们却如独孤太后一样都小瞧了她,任由她自己一人去了腹地。 雪深未化,冰冷如铁,寒风呼啸,遍体生寒,可还是冷不过慕冰玥那颗突然停止跳动的心。 在她用尽力气前终于抵达了这寒冰地狱,只见一里之地的石烁上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 衣不遮寒,瘦骨嶙峋,遍体是伤。 每一个都好似机器一样,丝毫感觉不到冬日的冷风,仿佛行尸走肉一般,麻木的砸石、运石。 跟那一块块矗立不动的山石比,眼前的人瘦弱的仿佛砂粒一般。 而那空洞无神的眼睛,就像一把把利剑,深深刺痛着慕冰玥的心。 这根本不是活着,就跟活死人一样,失去了生命中所有宝贵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慕冰玥才感到自己的心脏还在跳动。 一度,她以为自己就应该这么死去,死在她亲手制造的地狱。 可是她心里却无比的清楚,她必须要救他们,必须要救赤焰。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轩辕逸的庇佑,她在这里什么都不是。 就这么放弃么?不,还没到放弃的时候。 就算开战又怎么样?就算血流成河又怎么样? 她为了心中那些无畏的坚持,已经牺牲了太多人了。 慕冰玥慢慢抬头,望着高不见顶的天空,久久。 时代都不同了,早已不同了。她拿那个世界的准则来衡量规则这个时代,却屡次失败,还没有得够教训么? 早都不是同一个世界了。 她,该清醒了…… 叶灵本想跟着慕冰玥一起去的,却被邪将阻止了,左等右等,等了好几个时辰才终于等到慕冰玥回来,她赶忙上前,可见慕冰玥神色如常,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因有螭王手令,慕冰玥在这采石场畅行无阻,丝毫没有引起采石场驻守官兵的怀疑,而邪将等也没有察觉出慕冰玥有何异常,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 让慕冰玥更为惊喜的是,螭王还为她送来一个人,一个让她有了谈判筹码的人。 “什么?”曹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曹爷爷没听错。”慕冰玥微叹出一口气。 要知道,为了做出这个决定,她已是好几夜未能成眠了。 “玥儿,我们可以拥护南宫辰重新登位啊?”曹树整个人还处在震惊中,赤焰确实已在水深火热中,可总也比被他国吞并强啊! 玥儿竟然让他……协助轩辕逸,吞下赤焰…… 他早已找到南宫辰,并且有长孙东陵作为人质,足以用于胁迫丞相给他们解救慕冰玥出逃的便利,他们又以轩辕逸手信之便,带来了一船能救下慕冰玥的武器,他相信他们可以重新夺回失去的江山,赤焰在他与她的帮助下,很快便能重振山河。 可是她说什么?她要让赤焰对轩辕俯首称臣,甘做亡国奴。 慕冰玥摇头,“南宫辰同意你这么做了么?” 曹树被问的一窒,神色黯淡下去。 确实,他的提议遭到了南宫辰的强烈反对,可是就算这样又怎样呢? 他们总不能拱手将江山送出去,任赤焰人受敌人的无情宰割。 “曹爷爷,赤焰早已大势已去,就算我们可以助南宫辰复国,可复国之后呢?”慕冰玥即便已坚定心中想法,可亲手去覆灭自己的国家,还是让她心头免不了沉甸甸的,似是压着一块巨石,“若是南宫辰登位,必会引起轩辕逸的疯狂报复,据时刚铲除南宫瑞,只怕赤焰还未得一口踹息,便会被轩辕黑邑两国夹攻,那时可就真的是灭顶之灾了。” 曹树犹自挣扎,“我们还有这些武器,我们还有数十万的苍穹人,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们可以出其不意。” 慕冰玥是打着套取贡粮作假一事,才有了与曹树单独会谈的机会,可是时间太长,慕冰玥怕会引起叶灵等人的起疑,只好快刀斩乱麻,“我没有时间了。” 看着曹树愈加疑惑的眼神,慕冰玥只好说出了她从未曾对别人说过的话,“我只剩不到一年的命了。” “……”,曹树目露疑惑,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 “你们不是很早就疑惑我为什么知道的这么多么?”慕冰玥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这些武器……还有每一次瘟疫、海啸,我都能有法阻止,难道曹爷爷你就不疑惑么?” 慕冰玥正正对上曹树的目光,“我确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曹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久久过去,他才似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你是……”。 鬼? 妖? 尽管曹树没有将心中想法说出,可慕冰玥如何能不明白,她无奈长叹一声,将手举到曹树眼前,“这个珠子,乃是天界神珠,可逆转乾坤,操纵生死。” 曹树的眼睛一瞬撑大,就在他被震的七零八落时,就听慕冰玥接着道:“这一世,我确实是人,上一世我是触犯天规的一届小仙,只不过机缘巧合,因着这个珠子,才保存了三世记忆。” “三世?”曹树呐呐着。 看了一眼神魂不属的曹树,慕冰玥也知自己所说的有些太过玄幻,“天机不可泄露,知道的太多,对您并无益处。” “总之,这些武器、知识,都是来自我的前世,每个世界都有争斗,并不是谁有更强的武器,谁就能称霸世界的,有人的地方就永远有争斗,有争斗就会有更强的武器问世,而那些武器只会让百姓更加陷入可怕的境地。”慕冰玥也不知道该如何跟曹树谈和平,谈人类的发展,可是现在的赤焰早已穷途末路,即便有最强的武器,它的内里早已腐朽不堪,有了武器只会让赤焰成为有最利屠刀的屠夫而已。 定了定心神,慕冰玥继续道:“我们当然可以用这些武器去消灭赤焰的敌人,可轩辕已有黑火药的配方,若是我们发动战争,无论是哪种结果,两国乃至天下的百姓只会血流成河,横尸遍野。” “这个结果,我想信睿智如您,不会希望他发生。”经历过诸多变故,慕冰玥已知道自己的想法不能强加在别人身上,不过她希望他想明白。 “再说赤焰以前又吞并过哪些国呢?”见曹树陷入沉思,慕冰玥只得再接再厉,“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现在大势所趋,赤焰已经无力可挽,我相信南宫辰也跟您说了这些吧!” 慕冰玥没猜错,南宫辰确实跟曹树说过,国家已难保,只求保下百姓。 若是将赤焰比作一棵树,那它供养树的循环,早已从内腐败不堪了,即便是再好的土壤,再多的水,也不能将它拯救了。 正如慕冰玥所说,不是她没时间了,是黑邑和轩辕不会给赤焰喘息的机会,除非她活着,牵制着轩辕、赤焰,可即便她命长,又能牵制多久呢? 曹树虽然不想赤焰灭国,可现实是,他知道若是没有慕冰玥和南宫辰,赤焰便无法被拯救,灭亡只是迟早的事。 现在的赤焰,早已乌烟瘴气。 第四十八章 占领石场 曹树心中天人交战,慕冰玥何尝又不愁肠百结。 即便她选择与轩辕逸联手,可还是有太多事横在他们眼前。 她与曹树已谈了许久,慕冰玥并不敢太过耽搁,只好约定明天。 回到洞窟,慕冰玥只说有了一些怀疑对象,并未在言及其他,邪将纵有怀疑,可却也拿慕冰玥没办法。 这几日慕冰玥只去厨房帮忙料理苦力的膳食,并未让邪将抓到可疑之处。 这一日慕冰玥如常来到厨房,司徒清一待四下无人,一把将她拉去暗处,“曹树来了?” 慕冰玥看着走路如此急躁的司徒清,直摇头,“小心点,肚子都四五个月了,虽说稳定,但也得多加小心。” 没错眼前的就是司徒清,她和令狐夏并没有跟着一起逃走,甚至司徒将军也留下来了,不过是在修河渠。 他们留下不过是怕南宫辰逃走,轩辕逸找不到撒气的人,拿这三十万军士开刀。 而轩辕逸留了他们一命的原因,不外乎是慕冰玥的关系,还有南宫辰已逃走,若他们就此处置司徒一家,这三十万大军很可能兵变,有司徒一家在,三十万大军便有了牵制。 “玥儿你快说,是不是曹树来了?” “是。”慕冰玥并不打算瞒他们,尤其是令狐夏,若是他们的合作建立在各种算计上,那不等一年,只要走出轩辕,他们怕便会倒戈相向。 “我会为你们安排见面。”慕冰玥并不害怕他们见面,虽然司徒清有人,曹树有武器,有粮食,可她相信以他们的聪明,不会想不明白,若是没有轩辕逸,他们和这三十万大军,根本就走不出轩辕,更无法与家人团聚。 她的想法,她已告诉司徒他们,至于怎么实施她还未明确告诉,现在让他们见面也好,成与不成都不是她一人想了算,让他们自己选择也好。 为防止邪将起疑,慕冰玥将他们会面的日子整整又拖延了一日。 从曹树口中得知了南宫辰的想法,这让司徒清和令狐夏一时感慨莫名。 那日,慕冰玥联系上他们,允诺只要他们真心投靠轩辕,不乱发战争,不复仇,她就会助这三十万大军回国,当然这三十万大军的亲人也都会得到轩辕的庇护。 他们自然知道这个允诺,对赤焰意味着什么,可他们太想回家了,也渴望真正的活着。 他们知道他们已被赤焰抛弃了,甚至有南宫瑞在位一天,他们就绝无回国可能,只怕南宫瑞和那帮朝臣比轩辕逸还希望他们死在异乡,而这更让他们无比寒心。 虽慕冰玥只要求他们不作为,不为赤焰复仇,不为轩辕征伐,但自他们答应与慕冰玥合作后,心里便一刻也未能安宁过,可如今亲耳听到南宫辰的真实想法,还是让他们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 自从慕冰玥吐露身世后,曹树整夜未眠,可亲眼看到这三十万将士的惨状,他终于想明白一件事,正如慕冰玥所说,是赤焰自毁长城,是赤焰的上位者为了他的帝王路,亲手毁了赤焰,即便他们浴血奋战,即便他们破釜沉舟,这三十万大军也没有家可回了。 赤焰早已千仓百孔,一盘散沙,根本不是一朝一夕能恢复如初的。 即便有武器,也只会为百姓带来百年硝烟,家也都会毁于一旦。 是呀!谁当政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的生死那些掌权者何时在乎过? 庄家丰收,留给他们的不过是口能糊口的粮食,若是遇上荒年,下发的赈济粮,经过层层剥削,又剩几何呢? 若是没有慕冰玥,赤焰早几年就会被三国瓜分殆尽,如今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 亡,与不亡,也没甚差别了。 如今只不过是多了个蛀虫在那敲骨吸髓,待黑邑与轩辕达成共识,赤焰迟早会被蚕食殆尽。 既然一国之主都已放弃了,他们又何必坚持所谓的正义,只要百姓有口饱饭吃,谁当君王,又有何关系呢? 曹树与司徒等人是何等聪明的人,交谈几句,便都明白当下局势。事实是三十万大军已被抛弃,一生都怕无回国可能,而他们的家人赤焰却也从未优待过,整日在温饱边缘中挣扎,若是他们在不反抗,只会一辈子见不到面。 从曹树口中得知赤焰近况,这让司徒清与令狐夏愈加坚定了心中所想,若说以前他们还有犹豫,那知道南宫辰所想,还有南宫瑞登位后的作为和百姓的遭遇后,他们便是半分动摇也没有了。 一经商定,很多事情便被提上日程,有邪将等人碍手碍脚,慕冰玥大受限制,所以他们计划第一个便是要除去邪将等。 当然这个除去不是指杀人。 十二将是什么人?便是千军万马也是抵挡不住,若不是为那一纸遗诏所困,相必他们一早便将轩辕逸救出来了。 慕冰玥既然决定助三十万大军回家,便必须得轩辕逸全力支持,那十二将便是他们要过得第一关。 他们十二人虽都是武将,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糊弄的,威逼利诱都不可行,以武力将他们制服在不惊动这石场守卫的情况下也难行。 唯一的路便是让轩辕有利可图。 不知道助轩辕吞下赤焰这个利,他们可觉得划算? 即便是司马翰这个号称天下第一的智囊,也曾多次败在慕冰玥手下,何况现在十二将被这死局所困,正毫无章法,慕冰玥此时献计,虽是兵行险着,但好歹利轩辕千秋大业,所以慕冰玥还真没有费什么太大的周折,便将十二将拉入自己阵营,顺利的出人意料。 也许是老天也觉得赤焰的苦难该有个终结了吧。 要想将三十万大军送回赤焰,自然需要轩辕逸鼎力支持,十二将也不怕慕冰玥出什么幺蛾子,所以也联络上螭王,而祁善将军也联络了几名衷心的同僚,几人商定后都同意了慕冰玥的计策,随心下还有犹疑,但都知无论什么,解决先皇遗诏才是当下关键。 久了,他们真怕他们那痴情皇帝,直接疯魔了。 宜早不宜迟,耽搁久了,也怕事有他变,是以一待事定,众人便各自分头行动起来。 石场虽不是军事重地,但因做工的都是戴罪之身,更有十万焰兵,是以驻守的兵士人数也十分多,纵使慕冰玥与众多首领达成共识,但要想拿下石场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好在慕冰玥有十万焰兵。 时值隆冬,天气严寒,一夜飘雪,石场上下已雪厚一丈。 怪不得昨夜慕冰玥盖着冬被,尚觉冰寒入骨,如今出门看这天气,只怕那三面水面都冻得瓷瓷实实的了。 看来计划也该实施了。 冬日高照,石场高官休息室突然被一股浓烟覆盖,里面的人瞬时乱成一团,而同样的状况在各处守卫石窟也同样发生,众志成城,不出一刻,在慕冰玥发明的秘密武器辅助下,石场被焰军顺利攻下。 “这东西真好使,尤其是封闭地方更好用,哎!你怎么不早拿出来?省的我们被那追兵追的犹如丧家之犬一般。”圣邪魅的眼睛闪着不解和不满。 “你也说是封闭的地方好用了,再说我们一直被追兵追着,哪有时间和地方制作?”慕冰玥可没有因为一次胜利就放松下来。 他们占着天时地利,所以才轻易攻破石场,可要解救出轩辕逸,那是必须与轩辕最精良的战队对抗,就算有这些催泪弹、燃烧弹、闪光震晕手榴弹,在避免伤亡的情况下,她也是被诸多束缚,很多都不能派上用场。 慕冰玥接着道:“现在是白天,因冬天采石作业困难,时有采用爆破手段,所以即便我们用武力占据采石场,一时也不会被朝廷察觉,可要想拿下轩辕护军,硬取只会两败俱伤,所以我们只能智取。” 邪将挑了挑眉,“不知慕姑娘有何高见?” 慕冰玥并未理会邪将语气中的调侃之意,道:“如今我们只能声东击西,首先必须把上空的飞篮全部引走。这样,我们分头行动,我和曹先生负责攻城,邪将你们负责引走飞篮。” 未等邪将表态,迦和圣都露出嘲笑表情,“你和曹老头攻城?开什么玩笑?” 还让他们去引走飞篮,这都是什么安排啊? 对于用兵她是不如他们,可这是战争,是一场不见血的谈判之战,她要的不是一时胜败。 曹树接到慕冰玥示意,这才命一旁待命的几人将武器抬出。 现在整个石场都是他们的,试用这些武器也不怕被别人发现,二来也让轩辕这些骁将见识下,顺便为他们的谈判增添筹码。 邪将等人互看一眼,心里各有计较。 曹树第一个要展示的是火箭筒,因为材料限制,慕冰玥制作的是改良版火箭筒。 曹树根据慕冰玥写下的制作方法,制作的火箭筒有效射程提高到500m,与此同时,发射时微声、无烟、无光、无后喷火焰,可在堑壕等狭窄空间内发射 ,而且火箭筒的另一主要特点是质量小、结构简单、操作方便、造价低,可以单兵携带,易于大量生产和装备。 第四十九章 炮火连天 不但如此,火箭筒还能在有限空间内使用,适于城镇巷战,也能在碉堡、掩体以及野战工事内使用,最为关键的是可减小发射痕迹,战场生存能力较强。 黑火药是开阔了一众轩将眼界,可黑火药布置繁琐,又受天气地表等因素影响,使用起来多方受限。 可火箭筒就不一样了,是真正的指哪打哪。 曹树将目标指向了五百米开外的一处无人小型石窟,没让在场人等多久,轰隆一声巨响,那处石窟被一下夷为平地,要知道那处石窟历史没有千百年也得有百八十年了,坚硬非常,即便是黑火药也不能炸的这么利索。 这下邪将等人可是开了眼,看向慕冰玥的眼神一致在说,怪自己平日狗眼看人低,以致不识庐山真面目一般。 而这还只是曹树要展示的冰山一角,地雷、烟雾弹、火炮、还有水雷,等等都是依目前条件可制造的武器,当然还有威力更大的,只是慕冰玥并不想让这个世界现在就接触高等武器战争,何况这些已足以。 “听说附近海域有数万海盗四处占山头,不如邪将趁此机会将其一窝端了,也算为皇太后送上一份厚礼?”慕冰玥知道要想让那些人答应她的条件,就必须展示出他们的实力,让轩辕不敢小觑,这样才能达成合作目的,一旦示弱,只会被动,被人步步紧逼。 拿轩辕士兵练手示威,一个弄不好就成死敌,要是只炸几个无人的山头,只怕还得被小瞧了去,不过若是为轩辕除去几个眼中刺,那就不一样了。 这些海盗虽不是大奸大恶,但是总是劫掠过往商贾官船,又来无影去无踪的四处游窜作案,很是让朝廷头疼,虽都是些小鱼小虾,但蚊子多了总是肉。 邪将见识了慕冰玥的本事,听她说完,略思量了一下。既然他们负责引走飞篮,拿海盗试水也就只是顺便的事了,便当下点头答应了。 石场三面环水,若搁以往,赤焰降兵没船根本就无路可逃,可现在想必水面已经冻瓷实了,他们在快些行军,拿些小鱼小虾练手,想也不困难。 慕冰玥也点了下头,算达成意见,之后二人便开始制定详细计划。 石场有许多存粮,焰军饱餐了一顿便在邪将的带领下展开行动,虽说两队以前是死敌,但现在司徒几人的想法已经转变,慕冰玥到不怕他们出什么别的状况,曹树派了些会用武器的跟上,以做协助实战之用,倒是祁善不放心慕冰玥和曹树两个不善战事的人去对付皇家精卫,自告奋勇的留了下来。 “启禀太后,石场的十万赤焰降兵突然兵变,现俱往水域深处逃窜。”一传令小兵冷汗淋淋,跪在下首。 “什么?”太后和殿内众大臣大惊失色。 这赤焰降兵好好地,怎的突然就反了呢? 殿内一众百思不得其解,司马翰眼皮更是跳个不停,他只觉得此事与慕冰玥一行有关。 焰军现在逃了,又是冰面,又是雪地,他们可怎么抓啊? 大臣们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却没有一人出声,似是一下被这突然传来的消息震懵了。 独孤太后慢慢坐回龙座旁侧的椅子,面上虽没太大表情,可手指都握的发了白,赤焰降兵兵变,人数众多,又是在轩辕腹地,若是此事处理不好,赤焰、黑邑都必有动作,现在皇帝又被软禁…… 太后越想手越攥的紧。 不过她怎么都觉得这事不对呢? “司马大人怎么看?”独孤太后问司马翰。 司马翰心中也有无数疑惑,那里四处是冰,根本没有可帮助他们的东西,若说慌不择路,十万人兵变,又怎么会不计划好? 可若是声东击西,那慕冰玥岂是会拿三十万焰军投石问路的人。 他不信她会抛下这些人不顾,独自去逃命,“回太后,微臣一时也猜不透,但想必他们这么做自有他们的目的。”司马翰当下确实毫无头绪,并不敢妄下定论。 独孤太后静默一瞬,“这样吧,哀家下道旨,由司马大人统领各处护军,平叛叛乱。” “遵旨。”司马翰领命叩拜,待拿到太后手谕立即出发平叛。 邪将与祁善等人叛逃,丞相中立,各大臣态度不明,能用的也只有他了。 果不出慕冰玥等人所料,焰军一动,那些藏着的护军也都动了起来,不过这个时间差,她们必须掌握好,不然效果不出奇。 慕冰玥只在隐蔽处等了不到两个时辰,天上的飞篮便去了大半,叶灵、祁善二人趁火打劫,引了两个下来,几人坐上赶往太庙。 天上飞篮匆匆,都是去的多回的少,去往太庙方向的更是没有,慕冰玥几人为防被人查知,距太庙不远处便落了下来。 从轩辕混乱的布局可以看出,邪将那边进行的十分顺利,给他们争取了不少时间,不过那林楠却是个厉害角色,虽退居二线,却仍将皇城围的密不透风,要不是有飞篮,他们也不能这么快靠近。 不过他们以为她会秘密潜逃,那就大错特错了,她不但不会逃跑,而且还要光明正大的从皇城正门进去。 司马翰虽猜度他们是行声东击西之计,可却万万没想到,慕冰玥几人胆大包天,没几个兵还敢折返去攻打皇城。 要说那林楠也真是命不好,他追捕慕冰玥一行毫无结果,焰军叛逃,太后也是把这大功让给了司马翰,如今镇守这皇城,却偏偏对上了火力猛开的慕冰玥,真可谓倒霉到家了。 “大人这样下去,整个城墙都得被轰了,我们还是出兵吧。”皇城守备头贴着墙内侧,身子更是低的极低,他的头顶上已是黑烟滚滚。 林楠面色铁黑,头上更是青筋暴突,要说他最恨的人是谁?那铁定是慕冰玥无疑了。 他们撒下天罗地网的搜捕她,却连根毛都没见着,现在却大摇大摆的出现在皇城根下,还弄得他们护城军这般狼狈,毫无反击之力,如何不叫他窝火。 火炮属重型武器,慕冰玥一行虽早已到达,但还是等了好半天,武器和人才被螭王秘密送到,而这大半日的功夫,邪将那边已是打的火热,也多亏他们为她们吸引去了全部火力,这才让她部署妥当。 但见黑烟滚滚的皇城根下,大大咧咧的摆着十二门火炮,炮口齐齐对准皇城正门,两炮下去,厚重的城门便被轰了个粉粹,此时城门口处两边的高墙也早已被轰得七零八落。 残余高墙上的一众兵士俱是灰头土脸,被打的根本不敢冒头。 慕冰玥带的弹药毕竟有限,停顿一会,开一炮,待城内兵士耐不住,欲冒头,便在开一炮。 慕冰玥人闲闲散散的端坐在火炮侧面的一方椅子里,旁边还有伺候茶水的,一番做派哪里像两军在生死拼杀,倒像是在看戏,只看的墙上的轩辕士兵目眦欲裂,恨不得生吞了慕冰玥。 事后,螭王得知此日战况,只被生生吓出一身冷汗,不到百十来人,说是要声东击西救出皇帝,他只当他们打个幌子,在另派些人偷偷潜入,解救皇帝,可若他当时知道是这么个造反救法,他就是借了十个胆子也绝不敢把那些个武器偷运进去啊。 不过得亏慕冰玥没有把厉害讲明,不然那邪将等也不会走的那般潇洒。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慕冰玥稳坐钓鱼台,炮火连天,邪将那边往回送信的更是一波又一波,高坐大殿的皇太后可是一刻也坐不住了。 这一声一声炸响,在听那一封封急报,真是让她又惊又气,如此慕冰玥还是等了好一会,才等来这位独孤太后,后面还有一帮心腹大臣。 待亲眼见了皇城被轰的乌七八糟的惨状,太后一众脸色一顺变成了调色盘,一会铁青,一会酱紫…… 等太后看见那四平八稳坐在椅子上的慕冰玥,一口银牙几乎咬碎,凤目更是直往外喷火,“给哀家杀了她。” 林楠脸色灰败犹如将死之人,他跪倒于地,“太后,微臣无能,多次派兵出击,可却难以寸进啊!” 那女子刁钻,位置正正摆在羽箭射程之外,即便他 派出飞篮,却都被她那冒着火焰的火箭一一射下,本想他们那点子武器咋也架不住他们的填海战术,可谁知,他们根本就不打算跟他们死磕,只待他们一露头,那五花八门的武器便一轮一轮的换着花样上,直打的他焦头烂额。 他也曾派了数次死士强攻,可都被那不明的烟雾弹,轻松的拿了下去,只一颗,如海的士兵,都是成批倒下,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太后看见了慕冰玥,慕冰玥自然也看到了她,她轻轻挥手,一旁浓烟滚滚的火器都停了下来。 “慕冰玥,你要造反么?”太后满目肃杀,空气中的杀气也几近凝结。 “我倒没那么大本领,只不过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倒不是慕冰玥托大,摆款,实是她早已体力不支了,要不是得有人掌握分寸,她哪里会挺到这时候。 这眼看天就要黑了,这位太后倒是真能忍。 不过天黑也好,黑了天有些东西看的就更清楚了…… 第五十章 合围皇城 “如此说来,你真的是要造反了?”独孤太后脸色阴沉,声音更似掺了寒冰。 独孤太后面上镇定,可心里其实已经焦土一片,事态的变化,远远超出她的预想,一想到那些严重的后果,她就恨不得亲手杀了慕冰玥。 长孙陌胡有理等几位心腹大臣,脸色更是难看,这要是慕冰玥真的被逼造反,那等轩辕逸出来…… 可就真精彩了! 一片断瓦残垣中,但见几处犹自挣扎尚存的墙壁上围满了士兵,硝烟散去,慕冰玥环视一周,淡淡道:“是又如何?” 与林楠一样,那些兵士脸上都充满了疲惫,可听了这话,都赶紧强打起精神,长孙陌几位,脑袋更是大了。 城墙下不过百余人,说他们意图谋反,打死他们都不能相信这话,可…… 现在不一样了,皇太后在这,这些人要是挟天子以令诸侯,那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林楠想到这,顿时一个激灵,冷风烈烈,他却激出一身的冷汗。 怒火消去,理智重新回归,他几乎急破了音,“太后,不好,中计了,快带太后撤。” 说着人已经是挡在太后身前,有一些聪明的,当下也醒悟过来。 他们就说,此人有这般厉害的武器,整个城墙飞灰都不过是眨眼的事,怎么就不见他们进攻,本以为是他们人少,不敢贪功冒进,却不想,陷阱在这呢! 胡有理却动也没动,对林楠的话恍若未闻,那些大臣见了也都定了定,这时同样没动的长孙陌开口道:“若是慕冰玥用意如此,怎可能让我们轻易撤离,且听一听吧。” 独孤太后,挥了挥手,让挡在她身前的士兵退开,“慕冰玥,你究竟意欲何为?” 不是说她要造反么?怎么她承认了,他们反而不信了。 慕冰玥无语,叶灵也同样无语。 “我想见轩辕逸。”慕冰玥缓缓站起身,看向城墙的一众轩辕中流砥柱,溜冰的眼眸,在渐渐黑下来的夜里,熠熠生光。 “妖女,难道你还想让皇帝庇佑你不成?”独孤太后只恨自己把兵都调走了,不然她就算损兵折将,也要将这闹到皇城根下的妖女斩杀。 “妖女?”慕冰玥目光从城墙上移开,在城外闲散渡步, “我究竟是不是妖女,难道那位高人还没有定论?” 独孤太后脸色一瞬变得黑如墨汁。 那隐裂离去时,只命人传讯给她,说此女命不该绝,让她务必等他回到师门在做计较,可她怎能错过如此良机? 妖女一说本就玄奇,众大臣见太后不语,不由议论纷纷。 “不论如何,皇帝因你误国,不顾朝政,自该遵先皇遗诏在太庙自省”,独孤太后也知失了天谷派支持,妖女之名有些牵强,只好改口。 “前事如何?”慕冰玥并未接话,遗诏种种她尚不清楚,目光从太后处移向,城头一众观望局势的大臣们身上,“我相信每个人心中自有评判,而让诸位担忧的怕不仅是慕冰玥的出身……” 驻足,收回目光,慕冰玥缓缓挥了挥手,叶灵得令,退身而去,墙上一众见此,心头莫不一跳。 ……就这样……就这样一言不合就开战了?! 而这里要说最震惊的,莫过于独孤太后,只见各种情绪在她凤眸中波澜起伏。 她是想逼得她投靠敌人,借此来让轩辕逸死心,可是没想过到她本领挺大,不仅投靠敌军,还集结了叛军来攻打皇城。 虽说只有百余人,可那武器,平生仅见,太后此刻心中清楚的明白,在这个武器面前,上万的士兵都毫无还手之力,可若是后方驰援,拿下他们也不是毫无办法,如今她只能尽量拖延时间了 ……不然若皇城此次真的有失,那她可真的就万死难赎其罪了。 就在轩辕一众心绪不定,苦思对策时,三道耀目的白焰划破长空,将无边际的黑夜一瞬点亮。 而这耀目的白光,并未如众人所想的那般短暂,一波将散,另一波炫目的烟花又再次冲向夜空缤纷绽放。 五彩的火焰,空中接连不断的绽放,这让独孤太后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这是什么?“ 是毒烟?还是什么妖术? 其实这只不过是慕冰玥早年研制的烟花,本想赚些银子,可后来太过担忧会引发黑火药的现世,一直置于仓库中,幸赤焰气候干燥,才未在仓库里受潮发霉,实验时曹树是见过的,这次带来也是为传递信号之用。 “太后即便面对如今情形,依旧难以相信,我会带着赤焰降兵反叛,那为何还苦苦相逼?”慕冰玥旋身,目光不躲不闪,直迎而上。 那目光如电,让独孤太后一众,竟不敢直视。 是啊!一众大臣心中莫不感慨! 即便慕冰玥亲口承认,即便她攻打皇城,已行谋逆之行,可是他们心中都犹觉不可置信。 原因无他……那就是…… “若我早有谋逆之心,或想借轩辕逸之手,颠覆朝局,那赤焰就不会是今时今日这般摸样”,慕冰玥直接说出众人心中所想,却突然一转话锋,“不过,为表明我的立场,我愿将我储藏的灭世武器献上,以示我慕家庄与轩辕皇帝轩辕逸结盟之决心。” “慕冰玥亦会倾全部之力……助轩辕夺取赤焰……”她的声音异乎寻常的平静,平静的没有掺杂一丝感情,仿佛有什么从她的生命里彻底抽去了,那眸瞳之内再不见以往清澈,有的只是让人心惊的冰焰。 这样的慕冰玥,冰冷的可怕,也陌生的可怕,平静的表情下是欲吞噬一切的烈火冰焰,这让一旁的曹树等人也不由晃神。 “灭世武器!”尽管独孤太后觉得,走到如今这般田地,确如慕冰玥所说,是她一手助推,虽留下诸多后患,但她如今更是觉得此女不好掌控,不可留,“好大的口气!” 口气么……是夸大了,但实力绝对可以颠覆战争胜败。 “难道太后不疑惑,为何我一行不过百人,原何能困一城之兵?”不待太后回答,又听慕冰玥问道:“难道众大人也不疑惑,皇城危机,求救信接连而出,却为何不见援兵?” “即使前方兵士抗敌无抽身之力,可缘何皇城后方的驰援兵力半日便可抵达,至今为何毫无动静?” 慕冰玥接连发问,皆问出一众心中疑问,可慕冰玥却并不打算给他们解惑,“我会当面像轩辕皇帝禀明情由,为免太后顾虑,慕冰玥愿束手就擒。” 叶灵,祁善皆出声阻止,“万万不可!”显然这并不在他们计划之列。 “是苍穹?!” 一众看向呐呐自言,犹有些不敢置信的丞相,纷纷露出惊愕表情。 长孙丞相一言惊人,众人只一瞬便已想通关节。 把一切联系起来的独孤太后已是怒不可遏,“祈善……我轩辕国对你不薄!” 苍穹早已覆灭在历史长河之中,这个国家的名字更是早已被遗忘,他的四分五裂更是让人忘记了他的潜在危险……没想到在一战……给了他们最致命的一击…… 果然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对于他们这么快猜出她的底牌,慕冰玥也很是意外,她侧头望去,却见祁善却并无解释的意思,只好开口,“长孙丞相不愧为百官之首,果然睿智。” 被人揭穿所有底牌,慕冰玥却未有慌乱,“长孙丞相见识卓越,富有远见,当明白,慕冰玥即有赤焰三十万大军和苍穹几十万兵民助力,为何不趁机夺占轩辕皇庭,也当明白我之前所言为何?” 赤焰皇帝荒政不仁,皇后敛财无度,焰皇亲小人远贤臣,朝廷早已被秦铎等一众佞臣弄得乌烟瘴气,百姓被双重剥削压迫,如今不顾血腥镇压,灭族之祸皆举杆起义。 大厦将倾,赤焰早已是亡国之相,天下皆知,而只有其不自知。 看着城墙外欲为百姓拼出一条血路的寥寥几人,此景此情,到让胡有理想起了一句话。奈何桥上叹奈何,奈何,奈何! 有太多的无可奈何! 长孙丞相戚威等人心中亦戚戚然。 慕冰玥有些体力不支的坐回椅子,这是场持久战必须保持体力,“远不说早年我国献天花良方解轩辕累世危机,近不说解轩辕两次瘟疫和海啸之危……” 对于慕冰玥的举动并无人出声制止,她虽是坐着,但话里的分量可不轻,轩辕一众一时都有些难以反驳。 要知道天花几乎伴随了整个轩辕史,在有种痘良方之前,可以说所有人都要出天花,生死各安天命。 天花不但人人都要发,而且死亡率非常之高,千百年下来,天花究竟夺去了多少人的性命早已不可统计。 昔日赤焰献上此方,虽是为解三国之围,但天花一直是轩辕死敌,几败其手,要不是轩辕天花泛滥,轩辕只怕早已是这天下霸主。 如今天花绝迹,慕冰玥确有莫大功劳。 “……更不说目前,皇城被赤焰三十万大军和苍穹军民合围之危,单说这灭世武器,毁一座城池不过是弹指之间。”非是她挟恩图报,也不是她趁机要挟,只是谈判必须有筹码,底牌被先一步解出,为解太后一众诸多顾虑,她只能先礼后兵了。 第五十一章 献上厚礼 “好一个弹指之间……”太后突然收口,只见黑夜之下,远处皆有白焰升空,似触发了什么连锁反应,只见低空下多处火光冲天,烈焰腾腾,而周围高空似与之呼应,皆有五彩焰光相继绽放。 那里是海盗出没最多的海域…… 长孙丞相长长的叹息一声。 看来,她真的是煞费苦心的为他们准备了一份大礼啊! 即用烟花通讯,又让追赶邪将等的轩辕兵士见了烟花不得不回城驰援,轻易解了邪将一行之危。 护军已启程回援,随时都能让慕冰玥功亏一篑,可 她若无其事,依旧在这大张旗鼓的候着太后和他们到来。 这股魄力,这份沉着,即便是男人中也是稀有。 应着丞相的叹息,戚威也是一阵感慨,“如今我到是真有些欣赏这位乱了江山的祸水红颜了,如果可以,此生我真不想与之为敌。” 慕冰玥所行的桩桩件件,哪一件拿出来都是足可以改变一国之运,一桩桩一件件,若串联起来,再盖上因她误国误政之帽,实是有些牵强了。 戚威的议论之言,独孤太后并未漏听,实际上这也是说给她听的。 强大如轩辕霸国,海盗的活动依然很猖獗。 轩辕临海,岛屿众多,海盗散布在海岸的众多小岛之中,朝廷只要一出动军队扫荡他们的老巢,他们便架船望风而逃,岛边暗礁丛生,士兵不如他们熟悉水路,每次围剿都只会捉些外围的小鱼小虾,即便问出海盗头子所在,派兵去时也早已成为一座空岛。 而轩辕海岛成千上万,有些都是死岛,既无鱼虾,也难以种粮,无粮无民,派兵驻守很难实现,而海盗是靠劫掠过往商船存活,这些死岛无疑变成了海盗滋生的温床。 成千上万的海盗活动在商业航线上,曾让丞相和戚威等人大伤脑筋,可是这短短一日,她真能将其老巢端了? 一众心中皆有疑惑。 这些在中海横行无忌的海盗,打劫商船、掠夺城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要想缴了他们的老巢,虽比不上解那海啸之危,可在这短短一日,说能把云龙混杂的海盗老窝端了,他们还真有些不敢相信。 慕冰玥靠的是周密的策划与出其不意的突袭。 海盗猖狂,虽悍不畏死,但海水结冰,断了逃路,他们被堵在家里挨轰,偏又毫无招架之力,只能龟缩着等待着,可轰雷之声处处,夜幕下到处放彩,让他们憋气下更是恐惧。 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之。 赤焰降兵久处困地,人数上虽占优势,但实力上大打折扣,不过有火炮,水雷助阵,与占山为王的海盗尚可算势均力敌,若邪将等人依计设法将分散的各处海盗各个击破,即便不能绞杀海盗头子,也早已大伤其根本,亦足够向这下人展示水雷的实力和他们的诚意。 海水皆冻,邪将等只是去了几处确定的海盗岛屿,有停在岛屿附近的船为参考,采取远处作战,以火箭筒与水雷之威,烧穿轰房,镇住了不少宵小,一路顺着摸去,虽遇到不少顽强抵抗的强匪,但他们太过分散,到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有道是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在这般声势浩大的火药和烟火围攻下,那些素来只行劫掠奸淫,一见士兵便撤,逃跑逃惯了的海盗如何不被这阵仗震慑,到处火光冲天,到处炮声轰轰,天空中此起彼伏的焰光,早已击溃他们的心里防线。 在这缤纷绽放焰光的夜幕下,突然空中突兀的焰光连片,似有万花齐放,几乎将半个夜空染成彩色。 轩辕一众都是聪明人,自明白叶灵脸上遮掩不住的喜色从何而来。 臭名昭著的海盗头子渔霸,在这场轰轰烈烈的围歼战中,悲催的被轰死在自己劫掠来的财宝堆里。 “慕家庄的诚意,还不够请出轩辕逸么?”慕冰玥并不打算如此耗着,苍穹军民都是在拿血肉之躯为他们拦截着各方回援的护军,即便他们拦下皇城发出的所有求救信,大战时刻,皇城与他们断了联系,也当起疑,此刻想必也早已与护军对上战,不说迟一刻便增加无谓的伤亡,若是一个拿捏不好,造成死伤无数,那赤焰和苍穹的境况就真的不好说啦。 “事到如今,难不成你还以为哀家还能被你牵着走?”独孤太后极怒后终慢慢平静下来,她嗤笑一声 ,“哀家会等着看护军将你们所有犯军斩杀。” 长孙丞相看了看黑夜那些火光,视线又落回那四平八稳坐在椅子上的慕冰玥,却见她也望向了他,而太后也似乎注意到这一点,眉间微微蹙起。 拂去心中纷杂的情绪,长孙丞相低身道:“太后,这些集结的叛军虽不足为患,但都在我轩辕腹地,若是他们破釜沉舟,对我轩辕绝对会造成不可估计的损失……” “丞相不必在说”,独孤太后挥手,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后果她早已想清楚。 长孙丞相顿了顿,却依旧谏言道:“太后,这些叛军都是匆忙集结,目前还在慕冰玥掌控范围之内,但迟则生变,一旦他们尝到血腥或激起覆灭之心,只怕就真的不好收拾了。” “哀家心意已决,退下。”独孤太后回身,目光已漏不悦。 慕冰玥异乎寻常的能力来源,和那不为人知的身世,哪一样都叫太后疑虑重重,一朝放纵,只会祸患无穷。 独孤太后目光阴沉,似是下了决心,一众大臣劝说不得,场面一时陷入僵持。 慕冰玥长叹一声,面向独孤太后,站定道:“古往今来,能成千世之功者寥寥无几,可纵观历史,哪一个天下霸主不是有海纳百川的气度,他们接纳异族,一视同仁,近而开创盛世,经年不衰。太后若因一己偏见让轩辕错失称霸之机,举国陷入战乱之中,只怕百年之后,轩辕先祖都会怨怪太后。” 好一招离心计,胡有理眼眼睑微缩,心下不由有些佩服。 这样的奇女子,也难怪太后一心想要铲除,也难怪那些君王爱慕! 独孤太后拢在袖子里双手紧握成拳,若是慕冰玥在身前,毫不怀疑她绝对会亲手掐死她。 如此明显的挑拨离间,可偏偏她回击不得,如何不恼人。 诚如慕冰玥所说,一面是轩辕与赤焰和苍穹拼的鱼死网破,还得提防黑邑落井下石,战火纷纷。 另一面是轩辕暂时妥协,却能赢得千秋功业,如此清楚的两样结果,任谁都知道该选那个! 若慕冰玥真有异心,大可杀出一条血路,与黑邑谈判,可她没有这么做,从始至终都没有这么做,即便她有这些武器的时候,也没有,足可见她心里不喜杀戮。 长孙陌率先跪地,“请太后赦皇上出太庙。” 胡有理等大臣也相继跪地,“臣等复议。” 轩辕近年虽不算穷兵黩武,可也相去不远了。 独孤太后闭目不言,并未应允,丞相几人知道,若护军到了,而太后没有改变主意,只怕轩辕将陷入三国围攻之乱,遂都再谏道:“太后,事关国运,无论如何,总得皇上出来定夺,若太后一意孤行,造成轩辕百年动荡,只怕与臣等都成了千古罪人了。” “请皇上出太庙。” “请皇上出太庙。” 城墙内外的将士皆跪地呼道。 文臣武将罕见政见一致,太后环顾四周跪了一地的人,终是妥协了,“带皇帝来。” 传令兵接了凤印领命而去。 祁善见了,长长的呼出口气。 还好,这一赌,如今看来,他应是胜了。 那日自己只不过是报恩的心,护她生死,却没料想慕家庄或者说她在苍穹百姓心中扎了这么深的根。 要知道苍穹的兵士并非全是因他集结,不过这也可见慕家庄的号召力,如今局势也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他也没算投错赌。 在传令兵领了凤印而去那刻,慕冰玥便让人放了信号,让外围围着的苍穹兵士放轩辕护军回援。 数日寝食难安的轩辕逸,桀骜不逊的傲气早已被这毫无消息的封闭,消磨的一丝不剩,自昏昏醒来,他便受制于人,丝毫用不上力,数日来,他只能安慰自己,她没有事,若是她死了,太后早就会放他出来了,可是见到太后的传令兵捧着凤印来的那一刻,他竟再也受不住打击的昏了过去。 也许是连日的不吃不喝,也许连日来精神太过绷紧,总之他就那么毫无征兆的昏了过去,让那些传令小兵也都下了一大跳。 小兵们费了一番周折才将轩辕逸浇醒,简短的说了一番经过才将轩辕逸唤过神来。 她没死,还集结了赤焰三十万降兵和苍穹数十万军民合围皇城! 十二将和祁善都听其号令…… 慕家庄还带来了灭世武器与太后谈判…… 短短几日,事事皆变,意外也精彩。 不过还好,还好她还活着! 待传令兵将神魂不属的轩辕逸带到皇城时,正好赶上司马翰率领先锋回城驰援。 时机刚刚好。 第五十二章 天下之主 夜幕降临,从海域到海域深处,从皇城外到皇城根,数不清的火把映红了夜空,与漫天的繁星交相呼应。 出现在星空下的轩辕逸,眼睛在找到慕冰玥的那一刻,便在未曾离开过,虽未开口眼睛内却已流动着万语千言。 他心中万般滋味,被软禁的煎熬和得不到一丝信息的心急如焚,让他几度崩溃…… 能再见到她,他仿佛用尽了一世运气。 这一刻,恍如隔世! 慕冰玥也望向他,眼聚清辉,似有星光流转,安宁静谧。 此刻慕冰玥的心中亦是感慨万千,在这红尘人世,他们终是没能逃脱这轮回宿命。 冬天的银河是一年之中最容易被看见的,在这横贯长空的银河下,慕冰玥与轩辕逸遥遥相对,像极了传说中的牛郎与织女,似乎那些艰难险阻和仙凡之别都不能阻止他们命运相交。 数千里之外的千洲岛上,正与灰衣老者交谈的白衣男子,两眉之间突然似有风云雷动,那双已数不清多少年不为世事动容的朗月双目,骤升波澜。 灰衣老者也似感受到天地间游荡着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天启兄?……”老者眼中满是疑惑。 “天命格现世了!”白衣男子容貌虽无甚出奇之处,但风骨气度却与众不同,一身白衣更衬得他凌然出尘。只见他眼中风起云聚,语气中犹充满了不敢置信之音,“祝九兄,这天地万物恐怕都要有变数了!……” 灰衣老者双眉紧锁,看着眼前心绪起伏不定的白衣男子,他是万般疑惑。 眼前的人智周万物,知天命,断生死,究竟还有何事能让他如此撼动? 莫非……灰衣老者心头重重一跳,“难道是那天命四言?” 白衣男子无声点了点头,眉间有一缕忧思聚而不散。 创立门派的祖师,飞升之时曾留下四句预言,几千年来,门中很多传下来的典籍很多都失传了,以至仙途难觅,但祖师留下的这四句预言,却流转下来,一代传与一代。 九星连珠,天命格现,入胎凡身,匡时济世。 这四句天命预言,已数不清传了多少代,但他知道上次的九星连珠距今已有五千年。 五千年啊……他何其有幸! 一见白衣男子眉间愁云聚而不散,老者不由问道:“可是有所不妥?” 天启长吁出一口气,广袖一卷,背手而立道:“书中有著,一般仙人下凡历劫,都是入轮回之所,待功德圆满,方灵魂升华,重塑仙身,所以凡体与灵魂分开无用。可这气息天象分明是仙人入定,仙魂脱离,没经过轮回之路,便做了胎灵,只怕她肉体凡胎难以承受这天下之主的魂灵啊!” “天下之主?”祝九脑中一片空白,他那日观她气机,虽觉察到她腹中有一缕五彩霞光隐隐流转,其中王者之气渐成,但却万万未料到来历是如此不凡。 “有两本传世之书中都曾有言,仙人都有天劫,天帝虽是天下之主却也要入凡尘体察民苦,不过不同一般仙人,天帝入世需隔五千年”,天启陷入沉思,双目有些迷茫,过了一会才似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我虽读过,却一直没往深处想,今日有幸见到,突然有些顿悟,也许经年来,问道者仙途艰达,门生凋敝,或许是因缺少一个肩负天命的传道人。” 祝九听了只觉不可思议,一些天书秘典只传门主,他自是不知道。天启不但告知他如此机密之事,还轻易向他吐露进阶心程,实是出世豁达。 天启往虚空一抓,一个盒子凭空出现在他掌间,那盒子乃用千年之木所制,但见其上花纹繁复,便能见盒中之物的珍贵。 待他将盒子打开,盒中如珍珠般大小的药丹,一瞬发出夺目华彩,祝九一眼识出宝物,“天灵丹?!”他曾于药王医典中见过图样。 他只以为此物早已被历任门主哪个受用了,没想到还能传承这千多年。 天启点头一叹,“不错。”此物能传承至今,实属不易,要知道炼就一颗就需千多年才能攒齐所需奇药,虽只小小一颗,却网尽天下奇珍,比之仙露珠稀贵百倍,便说是镇派之宝也不为过。 祝九很快想到了什么,尚未开口,他只见天启已经招来了他的大弟子末释,并命其即刻起程将之送于慕冰玥服用,未免宝物有失,天启不得不将其珍贵点明,“此丹传承千年,唤作天灵丹,乃是为能将踏上仙途修道人用的,助力非常,与普通人也是妙用无穷,驻颜增体,百岁无忧,解百毒,去厄难更不在话下,只一颗也能让这天下血雨腥风,务必慎之,不可节外生枝,还有记住一定尽快送达。” “徒儿领命。”末释神态恭敬,面上虽不显,心中却早已惊涛骇浪,他虽有诸多疑问,但见天启一脸郑重和忧急,所以并未问出口。 末释虽久不出世,但对慕冰玥一人还是多耳闻,况且因为新入门的师弟,他还是知道她不少事的。 就在末释起身正欲走时,天启似是突然想起一事,“走时,先去见星尘一面,另外与轩辕皇见面只说可解无情蛊之毒,勿要横生枝节,引人觊觎。” 虽传闻那轩辕逸为了那女子不惜四处兴兵,但未免节外生枝,还是谨慎些好。 “是。”末释领命离去。 “万物皆有定期,万物皆可渡。”不等祝九发问,天启怅然一叹道:“虽说这百转轮回,岁月荣枯自有定数,可连你都愿为其甘冒天谴,失去近百年修为,我自不能袖手旁观,任这世道应了天数,灾祸连连。” 祝九默默点头,“渡与不渡,都在一念之间,一念私我,画地为限,一念为众,自有福德机缘。” 天启与祝九相视一笑,莫逆于心矣! 风起云动,夜空中的繁星异于往常的璀璨明亮。 司马翰纵马绕过慕冰玥一行,奔入皇城,而他身后的大批护军已将慕冰玥一行重重包围,硝烟散去,皇城内外气氛愈见凝重。 轩辕逸的目光中有太多慕冰玥难以理解的情感投注,她承受不住的先移开了目光,看向独孤太后,“我知道此次争端是赤焰贡粮作假一事,虽则不是我做下的,但慕家庄确实嫌疑最大……” 此话一出,众人的脸色俱是大变,此中轩辕逸的目光最是复杂,他眸光暗沉的看着慕冰玥,薄唇紧抿,但却未发一言。 谁都知道此事就连智囊如司马翰都未能查到一点蛛丝马迹出来,而皇太后以此发难慕冰玥及赤焰,寻常人找不到能洗清自己的证据,规避此话题都来不及,这位倒好,还送上门让人拿捏…… 要是此女找到证据,也不必行这逼宫之举,只要把证据找人传上来就是,听她这话分明是没有找到,可又偏偏在这档口提,难不成是想再这两方对阵之地,自裁,以证清白? 不怪众人这么想,便是祁善和叶灵听了也都是脸色大变。 “确实,除了慕家庄,我实难找到还能做下此事之人”,司马翰截住话头,自顾说完,面向独孤太后和轩辕逸跪下道:“微臣今日奉命平叛,却不想所追叛贼,不但那赤焰三十万降兵人人手持武器,便是苍穹归降数万百姓都是人手一把,如此看来,慕家庄不但手眼通天,而且是与苍穹蓄谋已久啊!” 司马翰说是人手一把,实是夸大了,慕冰玥知道此刻也不是在此话上辩解的时机,有渔霸一党被一夜歼灭之事在前,那她在说什么也是枉费。 俘虏是不能私藏武器的,这么多武器她不相信睿智如他会找不到出处, 他知道她不会自己供出螭王来,不过是想在他们这些逆贼上再加上一把勾结的利剑,不过她可不会就这般让他称心。 正如慕冰玥所料,无论从数量还是从铸造工艺上,司马翰都能顺藤摸瓜查出,那些武器是轩辕历任帝王墓葬的陪葬品,可在他意图死咬住赤焰、苍穹两国降民勾结,自然不会把自己国家的人,尤其是皇亲国戚,这时候抛出来转移视线。 “我虽未能找到自证清白的证据,但有一物或可解除我等身上罪责。”慕冰玥并未接他话头,说完便叫一人将一个麻袋呈了上去。 那个麻袋虽鼓鼓囊囊的,但看上去很轻,轩辕这边的小兵打开后,见是一麻袋稻穗,虽有些疑惑,但还是仔仔细细检测了一番才呈将上去。 独孤太后身边的侍卫打开袋子,半举着,墙头上的文臣武将都围了上去,知道事关贡粮作假一事,他们都看的格外仔细,可仍想不出其中关联,一些人看了一会不由放弃了。 慕冰玥看了,道:“各位大人可以将每株麦粒捻出数一数。” 搁一般人身上,谁会做这么无聊的事,可见慕冰玥一脸郑重其事的态度,一些人竟也当真照做了。 丞相长孙陌是第一个这么做的,越数他脸上的诧异之色越重,而后是震惊,到最后已是一脸凝重。 300多粒,300多啊! 这是什么概念! 第五十三章 置之死地 一众数完,交换下数对比,竟都是300多粒,他们俱是一脸见鬼的表情,就算慕冰玥手眼通天,还能控制这每株稻穗里面长多少粒稻子?而且还这么多,难道外面这样饱满到变态的稻穗已经到了烂大街的地步? 可别跟他们说,这样的稻子也是她种植出来的,那他们绝对会疯了。 现在,如果一株稻穗有300粒稻谷,一颗水稻种子发30株稻穗,就是种一收九千! 就算退一步,按一颗水稻种子发15株稻穗 ,那也是种一收四千五百! 亩产也是近一千斤啊!!! 要知道他们一亩地,能产出四百斤都是高产了,这是什么概念?! 一众一脸震惊莫名,齐齐将目光调转,看向重新做回椅子上的慕冰玥,除去司马翰眼中隐晦的划过一道意味不明的暗光不提,其他人可都是一脸灼热的紧盯着慕冰玥。 祁善,叶灵等人不知原因,都不由紧张的往慕冰玥身边凑了凑。 “没错,正如各位所想,目前亩产千斤不是问题,而且给我点时间,亩产量起码还能在提高三百斤。”在那一世,袁老先生早已突破亩产一千公斤的纪录,不过这里生产力低下,各种条件不足,在魔鬼城那个荒漠,曹爷爷他们能在几年内取得这个成果,已让她很是意外了。 尽管慕冰玥浑身不适,可是这场硬仗只能她打,未免前功尽弃,她只得强撑起精神来,接着道:“我知道,轩辕大多靠海而居,因为海水时常浸袭,粮食产量大受影响,不过正好有一款适合在海边生长的海水稻,亩产量目前已达到七百斤,如果将此稻普及遍种轩辕,此事之利,想必不用我多说众位也能明白个中厉害。”慕冰玥说到这里,却因为抽痛不停的腹部,不得不停下来。 慕冰玥有些精神不济的闭了闭眼睛,不过说到这,中国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老先生应该不会怪她窃取研究成果吧?毕竟怎么说也是造福人类的事! 欲加疼痛莫名的腹部,让慕冰玥眉头不由蹙紧,她暗道不好,该不会这时来了月事吧! 可是那个也不是这种疼法啊? 一众听了心头火热,目光都好像着起火来,都目光灼灼的等着慕冰玥下话,只有轩辕逸注意到她脸色有些不对。 有心想问,却也知道局势不明,就算慕冰玥身体不适,此刻也绝不会离开就医的,只他得按捺下性子等她说完。 慕冰玥睁开眼,有气无力道:“只是轩辕与赤焰相比,气候条件复杂,要想培育出适合各种气候的高产稻,我尚需时间。” 魔鬼城昼夜温差大,仅有几处有盐泽地,实验的结果并不稳定不说,就是轩辕这里的地下高盐度水位,低湿度,土壤结构等等都是挑战,不过这些一时半会与这些古人是解释不明白的。 慕冰玥虽没有明说,可一众谁不知道,这言下之意便是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儿草,要想得到种植之法,不但得留下她的命,还得留下慕家庄和赤焰降将等所有人的命,甚至还得留下苍穹旧民的命。 “我怎么能知道你真能种出这种多产的稻子?万一你只是骗我们,只为求得喘息之机,待来日卷土重来兴兵来犯呢?” 长孙陌暗道愚蠢,他看向那冒失说话的一名小将,果然就听慕冰玥那边一片嘘声,那小兵脸一下有些红了起来,可还是梗着脖子等回答。 看出慕冰玥有些情况不对,曹树上前道:“谁会扯这种轻易便能被人戳破的谎,各位若不信,自可与曹某一起前往赤焰试验田查看一番,至于兴兵来犯?难道我们现在就不是在做么?还用等到来日?” 这话可就着实猖狂了,可人家现在还就是有这猖狂的资本,一想到将这种植之法掌握在手里,那这轩辕的实力绝对是连翻数倍的往上涨,一众就不由心头火热起来。 其中长孙丞相最为激动,其实近年连年征战,轩辕早已国库空虚,瘟疫,海啸天灾连连,若再不休民养息,恢复生产,待赤焰苍穹联手,黑邑倒戈,那轩辕后果将难以预料。 可若招降赤焰,那境况将大有不同。不说赤焰早已名存实亡,若是他们将此种植之法掌悉普及,就算现在那踪影难觅的南宫辰和带着黑火药秘方藏起来的无情都投去黑邑,他们也是不怕的。 如今赤焰的粮草产地都在轩辕掌中,黑邑对农耕之事从不重视,一味崇尚武力,不但难改土匪行径,对百姓都如牲畜般也是只知剥削压迫,一遇灾难,就只知道掠边抢夺,不事生产,若是打起仗来,他们轩辕凭此法只打消耗战也能把他们活活拖死。 况且,若是将赤焰纳入囊中,凭其一年可产两季稻的节气,绝对是高产,别说养活这区区三十万大军,就是这全天下的人也都不用饿肚子了,更别提他们还有打下的苍穹和那数十万俘虏,若是利用好了国力提升说是一日千里也不为过。 不说江山一统,手到擒来,那也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啊! 众人心中一瞬便想了个通透。 独孤太后观一众神色,便知他们心中所想,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她只觉一口闷气,噎在胸口,吞也吞不下,提也提不来,遂冷道:“你想如何?” 一众听了,不由都看向慕冰玥,赤焰贡粮作假的事,虽查不出真凶,但有此种粮之法,孰是孰非,熟重孰轻众人心里自有掂量,只是慕冰玥闹出如此阵仗,却不知该如何收场? 不说赤焰降兵叛出,就是以前俘虏的苍穹旧民反水,此事也不是那么能轻易揭过的。 慕冰玥自也知道,“放轩辕所掳的赤焰苍穹一概人等归家,并立法传令示下,待赤焰与苍穹归入轩辕国后,视其为轩辕子民,并与轩辕百姓拥有等同待遇。” 慕冰玥短短一句话,说的平铺直叙,毫无波澜,可轩辕这边一众可一下都炸开了锅,每一个字都好似一道响雷在他们耳边轰鸣不休。 不说独孤太后脸色黑如锅底,就是轩辕逸也是一脸焦黑。 不但免除降兵俘虏叛逃罪责,还得放其归乡,非但如此,还要给予轩辕子民等同待遇,慕冰玥这一要求,可说是绝对异想天开了。 轩辕一众这边齐齐黑脸,一时到没人发难。 司马翰似是也被慕冰玥的无理要求气笑了,好一会才打头开道:“慕姑娘如此要求是不是太过了?” “我知道是有些强人所难。”慕冰玥有些体力不支的靠在椅背上,缓缓开口道:“不过此话也是为给彼此一次坐下和谈的机会,成与不成的,也只能尽人事,听天意了。” 司马翰这次是被真的气笑了,“哦?此刻慕姑娘一众早已被团团包围,只消皇上令下,莫说姑娘,就是外层那些乌合之众顷刻便会化为乌有,在下不才,到是不知轩辕会需要慕姑娘给与何机会?” “是么?”慕冰玥嘴角缓缓勾起,“那各位还等什么?” 如今的局势,就好比箭在弦上,谁都绷紧了弦,将发不发,自是各有顾忌,慕冰玥到是想跟轩辕逸这方打几回心理战,可是如今局势拖得越久对他们越是不利,至于逞口舌之争,不说现在她如今体力不济,就是她领头带兵造反的事,任她说的在天花乱坠,却也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说与不说的都是死局。 归国是死,在这里也是生不如死,与其做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扣上‘贡粮作假’,’贼心不死’等等的帽子,倒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 轩辕逸脸上神情变幻不定,只死死的盯着慕冰玥,却是一言未发。 那司马翰似是也未料到慕冰玥态度会变得如此强硬,并未接话,轩辕一众这边一时无人出声,都在暗暗思量慕冰玥此举究竟有何深意? 其实慕冰玥初始逃走只是被动,后来见到赤焰降兵的真实惨状,让她也打消了很多顾虑。众所周知,为了显示皇家的尊严与气派,大部分皇帝都会搜罗天下的奇珍异宝收归与陵墓之中,但这些奇珍异宝和陵墓封锁位置都会成为修建陵墓工匠直接致命的原因,她当初推举修建河渠的权宜之计,根本本质上解决不了赤焰降兵的困境。 因为降兵就是降兵,没有了利用价值,只会被弃。 在这个人如蝼蚁命如草芥的朝代,身份阶层高于一切。 但有了曹树杂交稻的研制的成功,螭王的暗里相助,和苍穹旧民的意外支援,都让她有了一些底气,如今轩辕逸又轻易被她逼了出来,无声的说明轩辕一众也是有很大顾忌的,不管如何,打起来血流成河,谁都怕! 等了一会,见慕冰玥真的没有开口的打算,长孙丞相看了身边几人一脸憋闷黑煞的脸,叹息一声,不想局面失控,斟酌着问道:“慕姑娘可知,若是如慕姑娘所愿,一招不慎,我轩辕国会有被三国围攻的之危?” 慕冰玥缓缓吐了口气,抬眸扫过一众,“此事在我这里,没有商量的余地,此时拖得越久,对我方一众越是不利,我只给一炷香的时间,若是等不到想要的答复,我方……便也只能还击了。” 话音一落,轩辕一众都心惊莫名,左右相视,对于她先时不可思议的狂妄之言,他们笃定她是在虚张声势,也有太多的豁不出去。 可听这话,别说一点口头保证,就是连分析利弊都省了? 第五十四章 风雨欲来 人群中的叶灵,神色亦是一变,先时见到慕冰玥重武器攻城,她还可怜邪王与螭王等人归来后得知此事的情状,可如今才知原来她连她也骗了。 其实这倒是叶灵多想了,祁善对于慕冰玥最后的谈判‘交涉’也是大感意外,不过情势急转直下,也就没有给他们在多想下去的机会,只因为慕冰玥已命人点上了香。 曹树虽有些意外慕冰玥的‘大放厥词’,但自知此时不能露怯,更不能叫人瞧出端倪,他深知慕冰玥最爱‘扮猪吃老虎’,以往除了那些暗度陈仓、釜底抽薪、借力打力、和拉一头打一头,她用的最顺手的便是空手套白狼。 她说的对,他们的后路早都被自己人堵死了,倒不如放手一搏。 曹树点完香后,看向黑烟尽去的城墙之上,扫过一众看向香炉后黑云密布的脸,心下却觉有些好笑。慕冰玥是怎么帮助赤焰躲过那几场灭国之危,赤焰国人多有听说,但却多少都会觉得多有夸张之言,但久跟在慕冰玥身边的他却是真真切切的看着她一路如何行来,是怎样让一个城镇短短时间成为繁华的‘不夜城’, 怎样将商人的地位一路拉升,乃至最后用覆国之财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暗助赤焰避过一次又一次的避过被三国围剿之危,此间种种没有人能比他更清楚。 他看向一身傲气都被消磨殆尽的轩辕国皇帝,看着他至始至终没有离开慕冰玥的目光,一瞬便将可惜慕冰玥是女儿身的想法抛诸云外。 是男是女都不重要了! 他知道她为了他们只是在赌,只不过这次不论输赢,她都将自己赔了进去而已…… 香炉上云雾缭绕,两方渐渐陷入莫名的僵持,漆黑的夜空下时间静怡的几乎停止,但却让人隐隐只觉有风雨欲来之势。 轩辕一众但见慕冰玥一方,虽都呈显疲惫之态,但却没有一人有退避之意,如此局面之下,不见示弱,反而大有玉石俱焚、同归于尽之态。 此情此状,如何不让人心惊?! 原本对慕冰玥‘反叛之言’有些不以为意的众大臣们难得的慎重起来,回想慕冰玥以前所做种种,倒有愈渐惊心之感。 不谈他们皇帝被她美色所迷犯下的那些荒唐事,慕冰玥平两瘟疫、定水患,又免去了多少伤亡,更遑论她身为赤焰人时为赤焰挡下的那些祸事,如今想来一桩桩一件件,只觉让人心惊,若是将她收归轩辕,与国将会有多大助力? 更不用说她背后的那些‘人’,再有水稻种植之法,轩辕离一统天下还有多远? 可若是拒绝了……可是,他们实在想不出他们为什么要拒绝…… 其实……说到底不过是畏惧而已! 畏惧慕冰玥身后的势力,畏惧慕冰玥会对他们倒戈相向,畏惧她利用他们皇帝对她的感情,制造轩辕国覆灭之祸。 可当这一切都即将成真时,他们才骤然发现,原来这一切都是为势所逼,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一如此时,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其实妥协也没什么不好,丢的只不过一点面子而已…… 想到这心有灵犀的戚威与胡有理等人不由默契相视,几人又都看向长孙丞相,太后见此看向了司马翰。 司马翰难得的露出愁容,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就算他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慕冰玥总是比他技高一筹,棋高一着,慕冰玥虽然不能找出‘真凶’,也自知她自己回来什么都改变不了,便来了这么一手,即让他们为之忌惮,又偏偏无法不被她抛出的诱饵打动。 一面是应下便可收服两国的交易,一面是不应便会成为三国嘴边肥肉的危机。 是个人都会选…… 他们本来即使没有慕冰玥也可将赤焰剩下的半壁江山纳入囊中,可偏偏造成如今局面…… 冬风冽洌,慕冰玥呼吸间心肺都似乎快要结冰,一阵一阵头晕袭来,若不是被这冰刃的寒风吹着,只怕她早已昏了过去。 她抬手按了按发昏的额头,想让快被冻结的思绪动起来。 一众的目光随之望去,场中看似没有人在关注慕冰玥,可是在这档口,慕冰玥的一举一动哪里能逃过众人法眼? 慕冰玥如此丝毫不掩饰疲态,显见她是真的已疲惫到无法掩饰的地步,也可解释她为何要一意‘速战速决’,认清事实的众人心里却并没有轻松下来。 若是时间一到,他们还没有想出对策,谁会先出手?如何出手?他们真的不知道。 慕冰玥一众武器虽然犀利,可现在她的后背已落入他们的掌控,打起来,那群集结的乌合之众清理确实需要些时日,可慕冰玥一行人他们群攻之下,不出一个时辰就可拿下。 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因为这只会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现在他们都在人家的射程范围内,一国精将重臣乃至太后皇帝都在城墙上,打起来绝对是他们最吃亏。到时若皇帝出事,皇城大乱,那些匆匆集结起来的叛兵成功逃回国的机率便会大大提高,一但纵其回国,两国与黑邑联手,对轩辕绝对是致命打击,就算那些人不能逃回国,如今他们围在轩辕腹地,想毁掉一城也只需一夜,可若修复一城繁荣,即便三年也未见能行。 话说他们究竟是如何走到今天这步田地的? ……事到如今,他们反倒成了那个最不敢赌的一方。 实是……可笑之极…… 叶灵神色却突然一变,她迈向慕冰玥的步子却半路被祁善挡下。 祁善稳稳的挡在慕冰玥身前,半分不让叶灵靠近,“我劝姑娘不要轻举妄动。” 曹树身后那些螭王的人见了不由也是一动,悄悄向火炮靠拢,就在这时只听一声锐响响起,众人只是看见慕冰玥抬手,却根本未来得及瞧的分明,就见墙上立了不知多少年的皇旗齐杆震断,那代表着皇族标志的旗帜如落絮一般,坠下墙去。 这一变故发生的太快,快的一众都有些回不过神。 下一刻,慕冰玥和轩辕逸身边的人神色都变得戒备起来,叶灵见了哭笑不得,“我不是……”她张了张口想解释,但却又不知从何解释。 可是她的行为造成现在剑拔弩张的局面,让她又不能不开口,思来想去叶灵只得看向慕冰玥,“我只是觉得慕姑娘身体情况有些不对,似乎……总之现在应该先找个大夫来。”别人瞧不出,可方才慕冰玥身周仙光大盛,现虽仙光散去,但却有霞光久久盘绕在她腹部不去,她虽修行不够,但后想起祝九大师之言,尽管有一万个不可能,她也不得不多想。 祝九大师乃是连天谷派都拉拢不得的逍遥散仙,可一朝现身,便是阻止天谷派截杀慕冰玥,又言道王气已成…… 那时她虽百思不得其解,可后来一路逃亡根本没有给她想下去的时间,但现在…… 胎儿在妇女体中成了人形,便有了胎灵,凡人需得号脉才能确诊,可现在即便是修行不高的她都能看到慕冰玥腹部仙霞缭绕,所以不管有多少个不可能,她现在都得弄明白,不然一会谈不拢,兴起战端,结果打了半天还得接着和谈,那岂不是在拿命搏笑话? 不过此事之大必须确准才行,若她宣之于口,查证下却是假的,那便有拖延时间之嫌,可偏慕冰玥身畔之人,个个都以为她有所图谋,一步都不让她靠近,让她还真是束手无策。 慕冰玥被火枪的后坐力震得胸口直发闷,见叶灵欲言又止,也无力多想,况且眼前状况也没有时间容得她多想,她重新举起火枪,这次对准的是轩辕逸,“叫他们都退到一边去。” 叶灵一愣,看了看神色冷漠似冰的慕冰玥,又看了看一脸变得铁青的轩辕逸,想了想还是挥了挥手将轩辕的人带离慕冰玥,往城内走去。 火枪一早备下,一直未用,本也是为了留一手,如今已起到震慑作用,体力不支的慕冰玥早已是强弩之末,自也不能一直举着。 慕冰玥举着武器的手一落下,一群人便将轩辕逸和独孤太后团团围在了身后,司马翰眉头难得越皱越紧,事情越来越棘手,眼见半炷香都要燃尽,他们这边却是自乱阵脚。 “你说什么?”轩辕逸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紧紧的盯着叶灵,待叶灵重复一遍,他才恍惚回神,回过神的他,脸上表情变幻不定,最后猛地大力将挡在身前的人都拨到一边,“都给我闪开。”话音一落,人已走到城墙边上。 见轩辕逸如此不管不顾,一众大臣可是真吓坏了,“皇上,此处太靠前,危险啊!” 轩辕逸那边的骚乱,慕冰玥自也看到,虽不知叶灵跟他说了什么,惹得他如此大怒,但却看的分明,他的怒火是冲着她来。 叶灵紧跟上前,急声道:“她应是未知” “她知道又如何?”轩辕逸双眼几乎要喷出火,全无往日的霸气镇定,“还不是要拿来做筹码?” 叶灵却真不知该怎么劝说了,此时此刻,此事确实难说是好,还是不好。她虽不知慕冰玥知道后会如何,但却知道她已将自己作为压制轩辕逸的一大筹码。不过仔细想想有了这个孩子,到是有了三国结盟最好的保证…… 叶灵想到此看了看一脸气愤,狠狠盯着慕冰玥的轩辕逸,轻叹一声,退到一旁。 香已经燃了大半,轩辕这边别说拿出一个主意,就是轩辕逸毫无理智的样子也别想让他们有所指望。 “太后”,司马翰见轩辕逸如此摸样,虽不知情由,但也知道轩辕逸这边是被慕冰玥彻底攻下阵来,只得向太后请示,“当下该如何行事?” 第五十五章 尘埃落定 “如何行事?”轩辕逸冷笑连连,双眼冒火的看向司马翰,“杀啊……把所有人都杀了……来,顺便把朕也杀了……” 他一手指着城墙下,一手拉过司马翰,“来,动手啊……还犹豫什么?” 司马翰大惊失色,不知道轩辕逸怎么突然之间就变得如此疯癫,一众大臣也都被轩辕逸这一举动吓到,还没等他们想明白,轩辕逸抢过一把刀,一把塞给司马翰,“来,照着这来一下,把朕结果了,就再也没有人逆你们的意。” 司马翰哪里见过轩辕逸如此模样,惶惶跪地,“皇上息怒。” 一众大臣也都跟着惶然跪地,“皇上息怒。” “息怒?”轩辕逸嗤笑一声,“朕有生气么?” 独孤太后怒斥一声,“皇帝。” “皇帝?”轩辕逸嘴边唆起的笑就似黑夜下呼啸刮过的冷风,“这个皇帝谁喜欢当,谁去当好了。” “你……你看看你现在说的都是什么话?”独孤太后气怒交加,指着轩辕逸却再也说不出话,身形晃了几晃,一旁侍婢赶紧扶住。 “让你们打,你们不打,让你们换个皇帝,你们不换。来,说,究竟怎么样你们才满意?”轩辕逸在一众大臣拦喊下,转身走到墙边,“朕要不要从这城墙上跳下去,省了你们落下弑君的罪名。” 叶灵看着如此儿戏的轩辕逸,惊的都不知该做何反应,如此无赖行径,真的是他们那个智勇双全,傲气凛然的皇帝么? 别说是她,就是一众大臣都只有瞠目结舌的份,两军对阵,生死存亡之战,他们皇帝却这般小儿做派,是魔怔了吧? 慕冰玥这边更是琢磨不透轩辕逸因何如此行径,可见独孤太后气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也暗自佩服轩辕逸这毒舌功力。 “开城门。”轩辕逸双眼盯着同样不明所以,他的慕冰玥,挥了挥手下令。 城门上的士兵听了,看来看去,却是没人敢动,轩辕逸见此,冷嗤一声,“怎么?朕说的已经做不得数了,还是你们都想当这个皇帝?” 一众士兵跪了满地,却还是没有一个人敢去传令。 轩辕逸冷笑着看着跪了一地的人,最后看向太后,“现在开战,究竟是为国还是为私?” 司马翰难得的沉默了,一众大臣互相对视,却也难以拿定主意,独孤太后平静了一下情绪,道:“皇帝,轩辕泱泱大国,被一女子如此逼迫,即便过了眼前此节,忍了世人耻笑,可谁知道她心里究竟如何盘算,留下她只会后患无穷。” “皇上,太后,那柱香快要燃到底了。”此时即便是镇定如戚威,也不得不紧张起来。 那边一直不动如山,他们这边火烧眉毛,这都是什么事么? “怎么会这么快?” “到底怎么办?” …… “不若叫慕姑娘在多给一些时间,一炷香的时间太短了。” “是呀!是呀!这么短的时间,怎么能做好决定,又是这么大一件事。” 看着那快要燃烧殆尽的香,轩辕逸几近抓狂,他知道这些人都在赌慕冰玥豁不出去,可是他能赌么?因为到最后,无论如何他都是输。 区别只在于,是输一座城池,还是输一个人。但别人输得起,他能输的起么? 慕冰玥收回目光,动了动整个快要被冻僵的身子,慢慢站起,轩辕一众见了都赶紧站起来,左右也没能拿定主意,遂都看着慕冰玥这边。 慕冰玥先看向曹树,两人相视一笑,默契不言,接着她又看向祁善,“将军,今日的朝阳,我们怕是看不到了。” 祁善却露出释然的笑容,“能走到这一步,已经出乎在下预料,成与不成,皆是天意。” 慕冰玥也笑了,浅浅的似轻云一般。她转回目光,嘴角的弧度似月牙般完美,碧波般清澈的眼神,洋溢着淡淡的暖意,赶走了夜幕下所有的阴霾,天光虽然黑如墨洗,但因这笑容却又让人生出从未见过如此明亮之感。 轩辕逸不敢置信的看着慕冰玥,眼睁睁看着她举起了手,仿佛心都要跳出来,他想也不想的做出了一个令当场所有人都惊吓不已的举动。 慕冰玥瞳孔紧缩,只见轩辕逸连一丝迟疑都没有的从城墙上直直的跳了下来,心一顺停摆,她抬起的手僵在了半空。 这一瞬,每一个人的心都无声揪紧,却没有一人发出声音,好似有一个无形的手,紧紧的扼住了他们的喉咙。 时间仿佛定格,每个人都眼睁睁的看着轩辕逸坠下城墙。 突然一道弘光紧紧的缚住了向下坠落的轩辕逸,待轩辕逸平安落地,白光才悠然撤回,缭绕在慕冰玥身侧,过了须臾才缓缓散去。 这出人意料的变化让所有的人都惊愕的张大了嘴巴,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好像还没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何止别人不知道,慕冰玥也根本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独孤太后在轩辕逸跳下城墙时,毫无仪态推开人墙来到墙边,直到见了轩辕逸平安,她才瘫倒在地,“逆子……这个逆子……” 众目睽睽,发生如此匪夷所思的事,却愣是没有一个人敢带头质问。只因为这件事再明显不过,除了妖孽一说,根本没别的解释。 可偏偏这个‘妖孽’冒着暴露的危险救了他们的皇帝,另外毋庸置疑的是他们的皇帝可以为了这个‘妖孽’去死,现在要是他们把这个妖孽给证实了,那可就真不知该如何收场了。 众人后知后觉的看向那个香炉,说实在的这一场他们还不知道怎么收呢? 看着香灰落尽,慕冰玥却有尘埃落定之感,静看着向她走来的轩辕逸。 距离慕冰玥一步之遥,轩辕逸才站定,周围的人根本不知道该做何反应,总之轩辕逸就这么毫无阻拦的走到了慕冰玥跟前。 阻止又如何,就算不被敌军擒了,他们皇帝也会自己洗好脖子送到人家刀下,若是人家不收,他会毫无怨言的自己砍下来,所以他们自也不会在做这毫无意义的事。 “如果我刚才不下来,你是不是就会杀了我。”尽管轩辕逸有很多想问的,可是只有这个是他当下最想知道的。 慕冰玥苦笑,只觉脑仁都在隐隐抽痛,“那你刚才呆在上面不就知道了。 ” 轩辕逸听了又气又恼,却又拿慕冰玥毫无办法,杀人般的眼神狠狠钉在慕冰玥身上,最后却似放弃了抵抗,抓住慕冰玥双肩,低声问道:“告诉我答案,我就答应你所有要求。” 这一幕若不是还在两军对阵中,慕冰玥到是像在看一出喜剧,而且还是无比荒唐的喜剧,他从墙上不管不顾的跳下来,若不是……他早死了,哪还用得着她杀。 想到刚才那道弘光,慕冰玥恍惚了一下,久等不到答案,轩辕逸一颗心直直的往下沉,他到底是为什么要这么虐自己啊? 他怕她犯下他难以拯救的错,皇帝的尊严,男人的尊严,他都不要了,在墙上以死相逼,可她根本不给他时间,那么决然,那么坚定…… 尽管知道轩辕逸的承诺此时根本保证不了什么,不过此事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慕冰玥回头唤过祁善,“你来说。” 祁善如释重负一般,吐了一口气,才道:“我等在此只为造势,等到所有人都以为我们在此拼生死一战时,就会引来所有的护军,这样就可以顺利的将剩下的二十万焰军和苍穹故国军民汇合一处,并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魔鬼城……” “朕问的不是这个。”轩辕逸不耐烦的打断。 “我们只是为了制造假象,将所有的人引来此处,给赤焰和苍穹人制造出逃机会”,祁善顶着轩辕逸欲择人而噬的凶狠目光,不慌不忙道:“我们的计划里根本没有杀你的打算,只不过是与这火炮同归于尽而已。” 轩辕逸皱眉,“什么意思?” “杀了你,只会激起轩辕上下积怨,到时候只会血流成河,而若没有谈判成功,我们便会与这火炮同归于尽。到时候你们选择出手,而我们与火炮化为飞灰,也许,些许愧疚可以令你不在对两国逃民赶尽杀绝。”慕冰玥接着道,这个时候,即便他们派兵去追,也来不及了,到不如打消轩辕逸所有疑虑,不管他的承诺能不能兑现,他不顾性命的跳了下来,又耿耿于怀的是这个问题,她若在对他欺瞒,只会伤了他的心。 轩辕逸心请却一点都没有变好,慕冰玥给他的解释,他根本就接受不了,“你不杀我,选择死在我面前,只是为了让我愧疚,放那些人一条生路?” 那么短的时间,她可能根本没有抱着希望吧,是不是一开始就抱着必死的心? 若是他没下来……轩辕逸如今想来只觉后怕。他当时只是想阻止她做下无可挽救的事,城墙虽高,但保命他还是可以的。 幸好……幸好…… 刚刚赶回的邪将一行人听了这话,却是气的头冒青烟,他们真是小瞧了这女子,他们带着那些人拼死拦着护军,却根本没想到这是个计中计,也许在他们忙着拦截护军时,另一波人在城内大肆寻找两国人带走,待收到皇城烟花讯号,他们放了护军回城驰援,那些人却畅通无阻的汇合一处,一路无阻的赶往边界。不过亏已经吃了,也在吐不出来了,他们也只能狠狠的瞪了祁善几人几眼。 慕冰玥其实早就站不住了,此刻借着轩辕逸抓着她的力道,才能勉强站稳一些,“不然,我还能怎么办?” 轩辕逸气闷难言,恨不得砍自己几刀,也好过被慕冰玥这钝刀子磨,一想到现在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就恨不得在从那墙上再跳一次。 “叶灵。”轩辕逸头也不回的唤了一声,扶着慕冰玥坐回椅子,待叶灵到了,才道:“诊脉。” 第五十六章 仙童转世 见叶灵一脸慎重,慕冰玥突然想起她先时的欲言又止,只得按捺下性子,等她诊脉结果。 场风突变,两方疑惑的看着叶灵在那诊脉,明明危机已解除,可他们却一点轻松下来的感觉都没有,现在他们本该立刻派兵追击逃民,却还得在这看着他们皇帝郑重其事的找人为慕冰玥诊脉。 如果不是不合时宜,他们真想仰天长叹一声。 这都是什么事啊? 叶灵慎重的诊了几次脉才向轩辕逸回禀,“皇上,确诊无误。”她虽不擅长雌黄之术,但女子怀胎之症是女子入医学最先学的几种女子症之一。 其实不怪叶灵如此慎重,慕冰玥在赤焰入宫时就被诊出寒疾症,是万万做不得假的,何况入轩辕时,也是因为这个,才能让独孤太后少了一份戒心。 叶灵看了一眼还茫然不知的慕冰玥,顿了顿道:“不过,有不稳之象。” 一路逃亡,又是在这样严酷的环境下,怎能坐好胎。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现在这种状况,两人还有闲心在这打哑谜,慕冰玥不想问都不得不问。 轩辕逸一生从未像今天这样感到无力,此事即便瞒过今日,但一日未解决她身份的事,那么孩子一日就不能为世人容纳,最后一切还是回到原点,索性今日说个清楚,若是他们容不得,他便带着她们逃亡,也好过日后为了保孩子在起兵戈。 思定,他蹲在她膝下,手覆上她凉透的腹部,眼睛紧紧锁定住她,道:“冰玥,我们有孩子了。” 轩辕逸紧紧的盯着她的反应,心绪也随之起伏不定。今日自见到她之后,他整颗心就没有一刻落地,事态究竟往何处发展,他难以看清,这是此生发生的第二次他难以掌握的事,这种滋味,此生他真的不愿再有第三次。 慕冰玥蹙了蹙眉,双眸中的不信显而易见。 “是真的。”轩辕逸无奈重复一遍,先时他还怕她拿来做筹码,此刻自己却不得不拿来做两方筹码,还真是世事难料。 见轩辕逸神情不似作假,慕冰玥更加疑惑了,如果是为了以此缓和两方之计,可那独孤太后岂是好糊弄的,先不说她是被冠以‘妖女’的罪名被迫潜逃,此时有子,再有刚才‘灵异’一幕,此时说了,也只会好事变坏事。 她询问的看向侧立一旁的叶灵,叶灵一见,立刻回道:“是真的。而且只怕来历不凡,那位祝九大师应是感应到了什么,所以才出手相助。” 慕冰玥听后不由回想起那句王气已成的话,她喃喃着摇了摇头道:“不可能啊!这根本不可能。” 别人不知道,可她的来历,她自己是再清楚不过。 她本就是逆天改命,自己都本是不该存在于世的,又怎么会有后?她的命理应都不在命簿上,何人还能改了她的命机? 可引得这里修玄之人也来插手,只怕是真的有变…… 慕冰玥从头到尾的表情,轩辕逸都看在眼里,从疑惑到不解,从不解又回到疑惑,唯独没有欣喜,带着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他试探问道:“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不怪轩辕逸没底气,先是他一国皇帝被软禁,后是他拿皇帝位和自己的性命都威胁不了那帮朝臣妥协,现在有了孩子,本是可缔结三国最好的盟契,可偏偏因为救他,她的‘身份’才更加解释不清。 慕冰玥并没有回答,她还在苦苦思索,到底出了何种变故,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想起她遍翻仙界典阁书籍曾读到的一段话。 仙人之魂,承六道之力。得之,即便凡人,也可一日飞升。 但若是仙人之魂入了胎灵,那么母体便会是仙力的载体…… 但若是承受不住,便会爆体而亡,一般仙人历劫都是走轮回之道,可这分明是仙魂离体,若不是她有神珠牵引,只怕早已…… 其实即便在仙界,这也属秘辛,若不是当初她为了解小诺身上的……只怕也想不到这,而那叶灵应是瞧出什么,才欲接近她,不过被他们的人认为别有用心,才转而去找轩辕逸。 他应是得知后,却又不确定,偏她又不给时间,他久攻不下那帮朝臣,见她似真的不管不顾动手,才方寸大乱,不顾性命跳下来,一心想阻止她,而她当时一心想要救他,仙力以她愿为引,这才有了方才那幕。 其实这与她误入乱世时是有所不同的,她当时踏空之处应是轮转台,是仙界用来处置犯了天规之人,不过因为她带着神珠才起了一些变数。而这仙人不论是何身份,一旦入主胎灵,便会五感灵识皆封,但她承载的仙力便会为她所用,以她意念为主。 可究竟是何人,算计的如此精准? 若是轩辕逸当时真的出了意外,就算只是折了手脚,只怕那独孤太后都绝不会善罢甘休,而犯下如此多过错的她,他根本无力保下,到最后怕也只能以死谢罪。 不管那个仙人有何目的,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到来,看似是救了他,其实是间接保全她…… 可天上那帮仙人只恨不得她早点死掉,怎会如此大费周章的救下她? 天界到底出了什么变故? “冰玥,冰玥”,轩辕逸见慕冰玥陷入沉思,一直静等着,可一直不见她回神,怕她又在想什么以死相逼的戏码,只得出声唤她,“天无绝人之路,大不了我们一起逃走就是。” 就算他不能留下她,但要是带她走,试问谁敢拦? 慕冰玥回神后,才见轩辕逸一直蹲在她身旁,听了他的话,勉强一笑,伸手将他拉起,“你不怕我?” 刚才发生的那一幕,轩辕逸心中早已转了百个心思,可他哪敢问?若是真的证实了,他怎么保护她们? 他都不敢提,她却这般口无遮拦,轩辕逸心中急得要死,早无往日傲气,可见慕冰玥眸含笑意,镇定如初,他无着无落的心,却反而有了安定的地方。 曹树这边却全是懵了,跟祁善两人来回用眼神交流。 有孩子了? 嗯,看样是真的。 那肯定不用接着打了,更何况这敌军头头都在他们手心里。 嗯,看慕姑娘的样子,胸有成竹,这仗肯定是打不起来了。 他们这边是心定了,可城墙上那边六神无主的众人早都炸开了锅,各自争论不休,独孤太后也坐到了宫人搬来的椅子上,显见是要打场持久战。 慕冰玥看了看身边仅剩的几十个尚能站立的人,浑身浴血,能撑到现在已是奇迹了,本打算同归于尽,不过既然老天不亡她,她自然不会去做那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叶灵看着慕冰玥只摸索着那个珠子,却默默不语,也不知究竟在想什么? 然天界上的众仙可看的是胆战心惊。 “她,知道了?” “不可能啊?她怎么可能知道?” “就算她知道又如何?以她现在的凡人之躯,根本无法以刚得的仙力引动神珠,更遑论要逆转乾坤。” 众仙正分说着,却瞧见慕冰玥抬头往天空看了一眼,那一眼看似毫无实质,但却彷佛淬了寒冰的实箭,结结实实的打了众仙一个措手不及。 只一眼,慕冰玥便收回目光,重新看回一众。想要证实她‘身份’的方法有千百种,奈何她刚才‘惊世骇俗’的一举,只怕她想低调也低调不起来,更何况现在这种情况,倒不如好好的利用一番,也许能兵不血刃的解决好多事。 有本事的神医可以,生死人肉白骨。她倒是想救回些人命,但奈何她现在是凡人之躯,根本无法做到,再来就是给伤兵治愈,可就算断臂重生,也抹不了妖孽的嫌疑,更何况她还有太多的事要做。 慕冰玥心念一动,一道弘光从体内无垠而动。 一众只见一道弘光从慕冰玥体内而出,最后在空中勾勒出,仙童转世,天下大治八字。 仙光如虹,徐徐铺陈开来,那八个字似是金光镶嵌,光芒耀目。再见慕冰玥衣袍猎猎,全身都似沐浴在赤霞般的弘光中。 这般惊世光景,众人可谓生平仅见,那眼珠都似快要瞪出来了,而轩辕逸精神已处于半痴半呆的状态中。 慕冰玥见好就收,省的做的越多破绽越多,所以也不过一刻便收了势,可这一收手,她顿时一阵眩晕袭来,若不是她还坐在椅子上,只怕就晕倒在地了。 轩辕逸一见立即扶住,“怎么了?” 慕冰玥眼前黑了一瞬,接着就感觉到腹部一阵绞痛,她刚蹙了蹙眉,轩辕逸就一手扶着她,一手覆上她的小腹,“可是孩子有事?” 慕冰玥本想回他没事,可一阵一阵眩晕紧跟着袭来,她不得不扶住越来越沉重的头。 这是怎么了?可别这时候晕啊? 轩辕逸一见她脸色似瞬间失了血色,只扶着头,不说话,整个人都急了起来,“我带你先进去。” “刚才你说的话,可还做数?”慕冰玥重重咬了一下下唇,才勉强将自己从一阵阵眩晕中抽出一缕神思。 轩辕逸一愣,却瞬间明白她指的是什么,“自做的数。” “曹爷爷,放烟花……”说完这一句,慕冰玥便再也撑不住,晕了过去。 第五十七章 百鸟朝凤 “醒了?” 慕冰玥半梦半醒间,被轩辕逸扶起,还没等她看个清楚,嘴边已递过来一个勺子,就听轩辕逸道:“先喝点糖水,等下在用饭。” 可还没等慕冰玥喝到,一勺子糖水,都喂到了她的衣领里,紫竹见了,忙道:“皇上,还是我奴婢来吧,要不待会这衣服又得换过。” 慕冰玥恍恍惚惚的看着站了满屋子的一众,只觉耳鸣目眩,有心想问个明白,却浑身都使不上力,喝了糖水,过的一会,眩晕感才稍稍退些。 看摆设她是回了麒麟殿,也不知道她晕了后,他们最后究竟怎么商定的?她又是怎么才能回的这里? “我晕了几日?”看窗外天色仿佛初晓,怎么也不见轩辕逸去上朝? 这会那些大臣们还能允许轩辕逸陪着她? 叶灵上前回道:“不到两个时辰。” 慕冰玥仍有些恍惚,“两个时辰?……那你怎么没去上朝?” 轩辕逸被放出来,她们叛乱的事,那些可以当古董的老臣们,应该吵翻天才是,怎么可能放过早朝这个团攻的机会? 还是这个孩子真这么大面?古人都言母凭子贵,她却没想到有这么好使,就是不知道他们谈判到了哪步? 轩辕逸沉默不语,目光复杂的看着慕冰玥。 不过外面怎么这么吵? “外面怎么了?”慕冰玥随口问了一句,却见所有人都神色各异的看向她。 总不会是那些朝臣现在都站在外面吧? 不过,这外面的声音怎么听着有些不对啊? 御医一波一波的来,都只嘱咐不要轻易挪动,必须好好静养。只因这一胎着实凶险,慕冰玥已经有了流产先兆…… 虽然大开宝库,千年的珍奇药材,也任采任用,可慕冰玥怀孕的时机着实不好。不说她因放了赤焰废帝被轩辕逸屡屡出气,后来赤焰贡粮作假,她也是被推上风口浪尖,在之后一路逃命,一路反攻奔波,劳心劳力,实非安胎之象…… 哎……叶灵心里也不由为慕冰玥的命运多舛叹息扼腕。 叶灵知道慕冰玥如今身子虚的不行, 待挣得轩辕逸同意,叶灵打开了窗户。 慕冰玥疑惑不解的看着几人,直到窗户完全敞开。 入目只见,窗外上空有数只百灵鸟吟唱着在天空中滑行出一条条美妙的曲线,好似歌舞一般。原本窗户下有两只孔雀,在窗户打开后,也飞向了十几米的高空,鸣叫着,盘旋不去。此外,鹰、仙鹤、鹭鸶、锦鸡、鸳鸯、大雁、天鹅、喜鹊、山鹊、燕子、斑鸠、绶带鸟等数不清品种的鸟类,树上、地上、屋檐上,星罗密布般的布满了整个宫苑。 看到慕冰玥难得的目瞪口呆,叶灵倒笑了笑,她初时见了这盛世景象,也是很久没能回神呢! 古言,百鸟朝凤,预示君王圣明,天下归附。 可,谁又真的见过呢?! 那些活了大半辈子的大臣们自也没见过,这只在书中描绘过的景象。 本来他们还等着宫里的御医确诊,虽说也是多此一举,但是毕竟匪夷所思,也就谨慎为上了。但确诊之后又听说有流产先兆,境况凶险,他们只得耐下心静等消息,若真一尸两命,那他们也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毕竟人都没了,剩下的不是鱼死就是网破了。可自从这些寓意吉祥的鸟儿们,成群结队的陆续从附近各地奔赴这里,他们就没在说过一句话了。 一夜过去,御花园的鸟都空了,皇城里的鸟也应都在这里集齐了,可鸟潮还是没有要中断的迹象…… 慕冰玥神思恍惚的看着窗外,轩辕逸亦是六神无主,外面那些人更是各怀心事,坐立难安。 …… “天意?什么天意?……朕养你们这些庸医何用?” 一连三日过去。外面的大臣们也都回家去了,鸟潮数量却只增不减,不但如此,皇宫外还涌来了,许多没见过,只是在书中读到过的奇兽,大有把天下珍禽异兽齐聚于此的架势,可慕冰玥的身体依旧毫无起色。 一连三日,宫中御医轮番上阵,但差不多都只有一句。 慕冰玥身体极度虚弱,胎儿随时有流产迹象,药石难济,唯看天意! 虽说这天象频频示吉,可依旧不见来诊脉的御医松了眉头,每每只要求绝卧床休息,安定情绪,这如何叫轩辕逸放心? 到了第三日,还是说胎象不明,让轩辕逸如何不暴跳如雷。 其实,到真不怨怪这些御医,慕冰玥高估了自己身体,妄动体内仙力是其一,低估了这天下之主的仙魂之力是其二,当然这个她尚还不知。 接连躺了几天,慕冰玥才恍恍惚惚想起,仙界女仙凡怀了仙胎的,大多不能在使用仙力,因为会引起胎气波动,不利安胎。 如此想来,她这肉体凡胎,实是有些逞强了。 本想借着这外来之力,做一些事情,如今看来,却是她妄想了,慕冰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一边一直对着御医们喷火的轩辕逸听到,霎时歇了菜,他看了看脸色苍白透明的近乎与纸一样的慕冰玥一眼,回头不耐的挥了挥手,御医们如释重负,眨眼间退了个干净。 轩辕逸几步来到床前,见慕冰玥拢着尚看不出什么的肚腹,眉间愁雨交加,他只觉心口抑郁难舒,“你现在应少思少想,安定心神,万事有我。” 慕冰玥不见什么反应,叶灵心里却跟着叹了一口气,这话她不是第一次轩辕逸讲,所有人自也知道这话的分量,凭如今外面这番动静,只要这一胎是个男孩,再有轩辕逸对慕冰玥的用情,毫无疑问,这个孩子便会是轩辕未来国主。 而慕冰玥单凭她肚子里有了轩辕逸的骨肉,只要顺利产子,儿子在名正言顺的成为太子,在加上轩辕逸‘不顾生死’的情意,和赤焰与苍穹的‘相护加持’,别说这次的事会被抹个干净,就是那些只会口诛笔伐的御史,为了未来的帝皇一统江山,千秋大业,名正言顺,也会轻轻揭过帝皇母亲领兵叛变的事实,甚至可能会有几个不怕死的,大力赞扬其母在三国的‘光辉’事迹。 目前依叶灵看来,别提那两国叛变的事,还未盖棺定论,就以这祥瑞之象,慕冰玥未来的身份,也只会贵不可言…… 想到此,叶灵与紫竹默契的交了个眼神,退到一旁。 让她别多想,她怎么可能不多想,慕冰玥心绪起伏不定。 三日。即便她已让曹爷爷燃了信号,让那几十万人不在暴力突围,以免造成太多的流血冲突,避免局面失控。可这么多人,三日所需粮草巨大,又是这冰天雪地,以他们如今的身体,如何勘受? 更何况,归家之路,遥遥可期,前有狼后有虎,粮草无着,长此以往,只怕异旗改帜,真的会就此叛变了! 慕冰玥不相信这些朝臣会看不明白,事到如今,他们还如此当断不断,她还真有些看不明白了…… 见慕冰玥依旧愁肠百结,轩辕逸想说些什么宽慰她的话,可想来想去,却也知如今自己的话算不上跟轩辕一心,只怕不会被那些人采纳,但他又不想见慕冰玥为此日夜忧心,只好妥协道:“那,我去大殿探探路,你不要在胡思乱想,好好休息一下。” 三天来,轩辕逸一步也未离开慕冰玥,就怕有人起了不轨心,可这事不了,这胎也难保,纵使他一步也不想离开她,为保这胎儿,他也只能妥协。 慕冰玥点点头,轩辕逸不放心的又嘱咐了几句,最后召来戚威带兵守着麒麟殿才匆匆离开。 祁善临阵叛变,和不明真相领头叛乱的十二将一起被下了大狱,螭王自首也一并收了监,叶灵虽参与叛乱,但撇开她背后身份不说,就是慕冰玥身上发生的那些匪夷所思的事,他们一时也难找到解答,是以,叶灵被那些大臣选择性遗忘了。剩下的要不就是态度不明的,要不就是身份立场难说的,竟让轩辕逸在一时之间在无可用之人,诸事不顺,万事待清,他就是想带她一走了之,却也不可能了。 天下之大,他和她,已无路可逃了,这般异像,那些大臣们如何会轻易放了她携子离去? 慕冰玥望着窗外不知不觉开始走神。 她本来是想向轩辕逸坦白一切的,包括她的身份,还有与这个神珠的联系,当然除了他们在仙界的事,可如今出了这个她也不明白的‘意外’,她如何能在自圆其说,更遑论若她说出自己只有不到一年的寿命,那算算日子,很可能就是产子之后,若轩辕逸以为会是这个孩子夺了她的命,很可能现在就会让人为她拿胎,就算说了这个孩子的身份,只怕也难以改变。就算她如今不说这个,也难保日后她真的是被这个世上所有女人都要闯的劫数夺了命,也应了二十年之劫,到时轩辕逸又会怎么看待这个‘夺了’她命的孩子?她真的难以想象。 可这个孩子若不能顺利降世,说不定会惹出多少乱子来。 不惜改变她命机的,来历怎会简单?! 第五十八章 太后召见 慕冰玥纠结在说与不说,有选择性的说和可说与不说之中,轩辕逸那边确是打起了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 朝臣们说来说去,轩辕逸听了半天,除了要一个说法之外,还大有要去母留子之意。 当然不会真的要了慕冰玥的命,只是让她离开轩辕逸,以保障轩辕国千秋大业不会落入外姓之手。而这便是他们放过慕冰玥领兵叛乱的唯一条件。 历史上虽不泛外国公主和亲,其生下的子嗣继位为帝的,可慕冰玥太难掌控了,不说她以一己之力解赤焰三国之围,后又掌握黑邑命脉,将轩辕玩弄股掌之间,就是现在拥有的赤焰和苍穹的民意拥戴,也远超一国之主,更远超轩辕逸,单论慕冰玥的母国被赤焰所灭,便决定她永远不会与轩辕一心,退一万步说,只要有她在,轩辕国便很难实现真正意义上的江山一统。只要慕冰玥留在后宫,吹吹枕边风,数船的粮食就得送去赤焰赈灾,日后在对未来的皇帝潜移默化教导,说不定赤焰人都得比他们轩辕人地位尊贵,这绝对不利轩辕内部稳定,也非长久之计。 乍一看,有了她,他们可以轻易拿下赤焰和苍穹,但其实这是有很多隐患的, 若是没有这个孩子,一个永远不能生育的女子,活在后宫中他们原来是能接受的,可现在这个女人骤然间领兵造反,而且还很成功,不但逼得他们只能退守谈判,还怀了个‘仙童’,身份地位可说水涨船高,可却偏偏心里还没他们皇帝,让他们怎能放任? 至今慕冰玥身体里没发作的无情蛊毒便是铁证,而这也是轩辕逸,压抑的一大心结,只怕这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皇帝爱她如命,可偏偏这位心里一点没有他们这个只爱美人不要江山的皇帝,天大的笑话也不过如此! 若不借着这个由头,定了罪名,那以后他们还能拿那位怎么办? 串通外敌放了废帝,起兵造反,打的皇城内外丢盔弃甲,若他们这还能忍下去,再有了这个‘贵’的没边的皇子,以后她还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在大的罪名还能大过这些?以后这轩辕国只怕她横着走都行。 …… 叶灵望了望外面依旧不断飞来的鸟禽,若不是这皇宫守卫森严,这麒麟殿外,只怕早就会被除了这会飞的以外的异兽潮给淹了,要知道她自听说后亲自去看了,皇城下密密麻麻的涌来了很多异兽珍禽,竟还有传说中的祥兽,什么白泽,麋鹿王,这可是活在古书中只逢乱世出圣君时才会出世的祥瑞之兽,第一天出现一个白泽便也罢了,第二天还来一个闪闪发着仙光的麋鹿王。这,任谁能招架的住? 只是不知这第三天,可还有? 不过这景象虽然罕见,可实在是喧闹的厉害,不利安胎,叶灵起身关了窗户,好歹阻了些‘噪音’。 慕冰玥躺在床上,神情恍惚着。 她当然知道她这次犯得罪过不小,可商议三天还没个结果,这就有些严重了。 要是以前的状况,也就罢了,现在她母凭子贵,怎么着也该有个缓和才是,到现在她还真有些看不明白了。 慕冰玥眉头紧蹙,看得一旁的叶灵两人也是跟着忧心,前面的事,她们自然也有听说,不过皇帝三令五申不准扰娘娘养胎,她们自然不敢说,可这么下去也不是个法啊! 几十万的叛军,聚集在郡城外,天寒地冻,便是猎物也都大多冬眠了,三天过去,在节省粮食也该耗光了,若今天还没个进展,这皇城来回送信也得有个几日光景,这样下去,粮草殆尽,不反也会被逼反的。 轩辕逸何尝不知道,可这帮难啃的老骨头似是下了决心,他下保证不会让慕冰玥参政也不行。保慕冰玥命容易,保那些叛军的命也可以,就是不可以让轩辕国称霸之路有慕冰玥这么个人挡着,只因为慕冰玥威胁太大! 本来慕冰玥是想造大势,让这些人有所忌惮,不敢对他们赶尽杀绝,却没想到,声势太大,到反而让他们起了忌惮之心,如果慕冰玥知道是这么个结果,只怕也会哭笑不得。 谁让出了‘仙童’这么个意外惊喜呢! 本来称霸之日可期,偏慕冰玥是个变数,还是个威望比他们皇帝还高的变数,实在容不得不小心。 众大臣权衡利益一番,都一致觉得慕冰玥不能留在轩辕逸身边,她对他的影响太大了,也对轩辕国影响太大了,其威力可远比一国公主和亲所带来的影响要大太多。 慕冰玥所图太大,即便轩辕逸肯下承诺,可他们也不相信他能不动摇。 如此这般,轩辕逸跟朝臣们又在大殿上传了午膳,轩辕逸是什么招都用了,可这些大臣软硬不吃,他们又都进了这皇城,后路也算断了。 慕冰玥这边听轩辕逸身边人传信回来,便知道事情还没有个定论,在床上用了午膳,她便准备休息。 说实在的,她是真的很疲惫,不仅仅是身体,灵魂深处也是倦怠的很。 谁知道她刚刚躺下,外间来人说太后要召见她。 叶灵两人对视一眼,“娘娘,这时候可不是逞强的时候,不如奴婢去回太后,就说娘娘身体不适,吃了药睡下了。”自慕冰玥确准了身孕后,再叫姑娘已不合适,慕冰玥虽还没个名号,但一众自发的都唤她为娘娘。 这场风波都是因为独孤太后而起,太后选择这个时候来,分明是掐准了皇帝不在寝殿。 叶灵说完,不见慕冰玥反对,便欲往外边去,慕冰玥摇了摇头道:“这个时候来,必有深意,无论如何我都应该见上一面。” 见叶灵两人不赞同,她无奈一笑,“虎毒不食子,我腹中可是有了皇上的血脉,太后在怎么不高兴,也得顾及母子情分,要是她真不顾及,想害我的法子自有千百种,万不会如此落人把柄的。” 叶灵想了想,还是叫人从侧门去请轩辕逸回来,慕冰玥并没有阻止,此刻局势不明,所有的事都无万全把握。 慕冰玥虽然身体虚弱不堪,但也没有让一国太后下身段来见她的道理,也只能强打起精神,穿戴好去见她。 三日,慕冰玥没出殿外一步,冬日的阳光虽不刺眼,慕冰玥出了屋门还是不由闭了闭眼。 可外面的飞禽见了她,却都兴奋起来,鸣叫着围绕着她飞起。 仙界有些身份的仙人出世,都会有些瑞兆,慕冰玥虽未见过,可好歹当过神仙,这些个奇景放在这里是神迹,可与她却也没什么。 守在外面的人,虽也不想大惊小怪,可这般景象,还是让他们心里喟叹一声。 正心事重重的戚威,见慕冰玥出来,拱了拱手,见了虚礼。 如今她的身份实在尴尬,能得这个礼,慕冰玥也是很意外了。 在慕冰玥穿戴时,外边早就备好了软轿,捂得密不透风,显见是用了心的。 慕冰玥道了声谢,怀揣着紫竹塞给她的手炉,弯腰进内坐好。 轿夫都得了嘱咐,轿子抬得四平八稳,一路上都没有颠簸的到了太后指定的地方,一角凉亭。 这本是夏日赏荷的凉亭,可这冬日来这,四面透风,也是醉了,紫竹暗地里撇撇嘴,扶着慕冰玥下轿。 慕冰玥到是没有想这么多,这也算在这后宫中,她们第一次正式碰面,当然搬出先皇遗诏清理她那次不算,这次可是以后宫之主之名召见她,虽不是在太后的凤巢宫,可也是召见不是。 慕冰玥一路来都在想着这位太后到底用意何在,此刻远远见到亭子里还有那位长孙静兰,眉头不由一跳,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慕冰玥就听见“轰隆”一声。 一众皆惊,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声闷响,戚威如临大敌般的挡在了慕冰玥身前,叶灵也是一边护着慕冰玥往后退,一边严防死守警戒着周围的动静。 也难怪他们如此反应,本来他们就觉得不等轩辕逸就去见太后的决定不妥,这番动静更是惊的他们三魂去了七魄。 凉亭里的人也都被这番动静惊动了,众人一番搜索才听出这响动是凉亭廊道下的冰池里发出的。 映着众人吃惊的表情,只见已经冻得瓷实的冰池一寸一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裂开了,不大会便激射出两股喷泉。 热浪袭面而来,要说喷泉众人可见得多了,可地热喷泉骤然出现的奇观却是第一次欣赏。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硫磺味道, 两股不知从何起的喷泉水注蔚为壮观,云蒸雾绕,喷簿而出,在蓝天白云映衬下,仿佛梦幻般不可思议。 哗哗之声,清越激昂,好似清风拂动树叶的稀碎的声音,却有一种沁人心脾的感觉。 众人本对这奇观没啥太大想法,轩辕地处海岛,各样喷泉也是数不胜数,可见到冰裂雪融后,池中聚集起一群一群的大红鲤鱼们,在池中向慕冰玥方向‘飞跃’着,仿若礼敬一般,便全都静默了。 那可是真的飞跃,那般高度,说是鲤鱼跃龙门也不为过了,映着飞禽齐鸣,也是旷世一景了。 第五十九章 龙鱼献礼 慕冰玥嘴角僵硬,心里有苦说不出,这般阵仗,也着实大了些,在这么‘妖孽’下去,这些古人可就真把她当成妖孽了。 抬眼去看远处的独孤太后,果然,面色难看至极。 “那是…什么?”一声声惊呼将慕冰玥游离的思绪拉回。 几乎不用寻找,她一眼就看到那悬停在半空中的…… “是龙鱼…”一些人兴奋起来,欢呼着:“真的有龙鱼啊!” 慕冰玥没亲眼见过龙鱼,可也听过的,如今眼前这条半人高,浑身金灿灿的龙鱼,可是光芒万丈,便是周围满地银雪都没它夺目。 那条龙鱼似开了灵智,遥遥看着慕冰玥,还没等慕冰玥想出怎么应对,就见它向她喷过来一道水注。 慕冰玥有些懵,旁边的人何尝不是? 水注虽小,叶灵却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而慕冰玥双手只来得及防御似得护着眼睛。 “咦”,慕冰玥手掌似触到了一物,圆润光滑,她下意识一揽,睁眼再瞧,竟然是一颗光彩夺目的珍珠,只不过体积着实大了些。 眼见那水注化作一颗大珍珠,惊奇之余,紫竹上前细看,道:“珍珠具有安神定惊、明目去翳、解毒生肌之功效。看这成色,应是深海珍珠无疑,娘娘近期惊悸忧心,用它入药,最是适用不过,昨日得的鹿茸,虽然大补,但未免燥热,珍珠清热解毒,也算配得。”说完跟着一众集体向那龙鱼行注目礼。 紫竹口中的鹿茸是昨天的麋鹿王自断鹿角留下的,在前一日,白泽留下的是深山野灵芝,大的可以称灵芝的老祖了,都数旷世奇珍。 那龙鱼见慕冰玥收了,身形一闪,入水远遁离去,其他鲤鱼也都陆续入水,喷泉也起起落落的开始消散。 都说万物有灵,能让一不知修炼了多少年的龙鱼‘水遁’来此献礼,也不知道腹中这位究竟是何来头? 慕冰玥可不觉自己有这般大的功劳,劳动这方精灵陆续前来‘献礼’,不管怎样,看来腹中这位地位不一般啊! 耳听为虚,究竟没有亲眼见着来的震撼,久久回不过神来的独孤太后看着慕冰玥亦有一瞬间动摇。 母子连心,世间上骨肉亲情最是难以割舍。 可她们不仅仅是母子! 慕冰玥定了定神,走向有些走神的独孤太后,事到如今总要有个结论才是。 “见过太后。”她微一福身,算是见过礼。 独孤太后也知道如今双方身份都尴尬,对此也没多说什么,“赐坐。” 慕冰玥听了也不推辞,顺之坐下。长孙静兰依然立在太后一侧,只是神情恍惚,不知道在想什么。 太后挥了挥手,尚沉浸在之前奇观的众人忙四下散去,叶灵接到慕冰玥示意也退了开去。这个敏感时刻,慕冰玥自然不会出什么事,所以戚威一众都很放心的退守一边,所以亭里只剩她们三人。 知道轩辕逸随时可能到来,独孤太后直接选择了开门见山,“面对朝中困局,你可有解决之道?” 慕冰玥有些意外太后会来问她,说实话,太后虽然身为女子,可是最守礼不过的,她大义灭亲,亲自搬来遗诏,把亲生儿子软禁,便可见之。 她来到这后宫,日子说长不长,却也说短不短,今日才得她亲自召见,可见朝中争议激烈。 可如今她也算有了‘免死金牌’了,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还有什么可争议不下的。 “不知太后意欲何为?”慕冰玥也不想猜来猜去,今天既然召见她,显见是有了对策,只不过这个对策,恐怕是怕轩辕逸不同意,这才来找她的吧? 独孤太后看了看一旁的长孙静兰,又看回若有所思的慕冰玥,道:“大臣们就你领兵叛乱一事,想要个说法,大抵是要去母留子,当然为了皇子的颜面,只是要你离开轩辕,不会真要你的性命。皇帝那,你自己也能想到,是怎么也不可能同意的,未免朝堂失和,三国用兵,哀家这里到有一折中之法,就是将来你生下的皇子过继给静兰抚养。” 慕冰玥眉头一皱,前朝的事,叶灵两个捂得严严实实的,轩辕逸只叫她好好养胎,她是无论如何也都没往这层想。 去母留子,这可比念完经不要和尚还狠! 看来古代人真的很忌讳后宫干政,那些大臣也知道她以后必定会拿‘鸡毛当令剑’吧,所以才这时急于给她定罪。 慕冰玥心里不由冷笑,至于过继给长孙静兰,是想把皇后之位一并交付吧。 长孙静兰难孕,皇子交给她养,也不用怕日后会有个亲子外子之分,也让她与皇帝放心,长孙静兰会好好带他们的孩子,而且她还不用被赶出去。长孙静兰是丞相之女,不说日后对皇子前途大有助益,就是眼前丞相一党对她的事也会施以援手,叫轩辕逸不至夹在前朝后宫之中,腹背受敌。 也难怪太后会携长孙静兰来见她,确实,她也想不出比这更好的方法了。 只要她点头,当前困局便可迎刃而解了。更何况…她命不久矣,运气好,也就是在这孩子满月后的事。 慕冰玥苦笑,接连变故让她一刻身为人母的喜悦都未曾来得及体会过,此刻便要讨论归属问题了,也是好笑。 想她前世与小诺被人遗弃,却不想自己也要遗弃自己的孩子。 见慕冰玥眉头紧皱,不松口,独孤太后眯了眯眼,“百年前有一牧屿族人因战败与大宛,便派出使者遣一公主嘉媚和亲,这名公主备受恩宠,只是所生皇子与皇长子和谪长子都靠不上边,太子之位无从谈起,但皇子却恃宠而骄及至野心勃勃,因为亲母尚在人世,他对大宛尚属恭顺,公主去世后,无人掣肘的皇子对大宛一改常态,桀骜难驯,时时与朝廷作对,甚至有时连表面上的礼节关系都难以维持,后来更是与牧屿族密谋引兵来犯,致使大宛国本动摇,十年方才平乱,却也大伤元气。” 独孤太后定定的望着慕冰玥,“前车之鉴后车之覆,如今即便你得了正名,但却心无轩辕,只系赤焰,不说此前屡次兴事,便是这次兵变也难保皇子日后不为人诟病,所以轩辕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登上后位的。”其实让她一直耿耿于怀,最终下定决心的是因慕冰玥从未对轩辕逸动心,她的儿子为她可算是命都豁出去了,却依旧未曾见她动心,她对旧国越是多情,对她的儿子便越是无情,此刻为了皇儿的帝位,她只能先妥协,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重走南宫辰的老路,若是见轩辕逸众叛亲离,君臣失和,黑邑与赤焰得了消息在联合起来,那轩辕只会陷入内忧外患中,此刻若朝局动荡不安,对轩辕千秋大业着实不利。至于慕冰玥,她只能暂且搁置了。 综合一句就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吧! 慕冰玥长叹一声,总之若是皇子在她膝下,少不得权利倾轧,朝局动荡,后宫失和可大可小,南宫辰便是很好的一个例子。可若寄养在长孙静兰膝下,有丞相在其中斡旋,与轩辕逸,与她,与后宫,与朝廷都是个缓和。 此前种种预兆都在昭示这个孩子的不平凡,前途可期,日后不管是称霸四方还是登位后独揽大权都不会受人诟病,不会因为他的出身,限制或质疑他的每一个决定和每一个推行的政策。 不会因他的母亲出身赤焰而名不正,朝臣们不允许她登上后位,那她的儿子日后即便只对皇位想想,也会被冠上恃宠而骄、野心勃勃、与朝廷作对这些莫须有的罪名,若她肯退后一步,她的儿子也不会像那个造成大宛动乱的皇子那般,是因母亲受宠不容与宫而最后被逼造反。 就像轩辕逸,就因为他帝位来的在正不过,所以即便他为她做出种种荒唐的举动,先皇都没有要废他的意思,而大臣们也没有另行推举新帝的想法,可要是他有一层不可推却的外族人身份,那么他的帝王路怎可能还走的这么顺。 就像耶稣是黑皮肤,可荧幕上美国从来都是让白人扮演耶稣,虽然知道真相,可还是都倾向于上帝离自己族群近,排异求同,自古如此。 独孤太后这一策,也可说是面面俱到了,慕冰玥着实想不到可以拒绝的理由。 “皇上驾到…”就在此时,远远传来唱报声。 独孤太后和长孙静兰互视一眼,又看回慕冰玥“留给你考虑的时间不多了,就是那几十万叛军也等不得的。” 慕冰玥如何不知,轩辕逸对她严防死守不叫她知道这些消息,一是怕不利她安胎,二怕是知道这些人会叫她妥协吧,因为口子只能从她这撕开,而轩辕逸的死穴从来都是她。 慕冰玥侧首,隔着长长的亭廊,望向他。 明黄色的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袍角那汹涌的金色波涛,随着焦急的步伐被风带着动荡不停,俊美的脸庞裹着一丝杀戮之气,飞扬的长眉更是紧紧的拧起,黑如墨玉的瞳仁肃然若寒星,在见到她安然坐在亭子里时,他的面上才似松了一口气。 眼见轩辕逸快到眼前,太后不由有些着急,“你怎么说?” “如你所愿”,慕冰玥心头却没有口上这般轻松,闷闷的,好像压着一块石头。 她可以想见他得知后的暴怒,可还能如何,她哪里有可选择的余地? ……无论如何,她终会负了他。 第六十章 回归之路 独孤太后望着眨眼便要来到跟前的轩辕逸,无声松了口气。 她知道慕冰玥所图不小,但也知道若是慕冰玥这边一意不松口,那她做什么也枉然。不论她是因为那几十万叛军而妥协,还是为着腹中这个还未出世的孩子做打算,还好她应了。 这已是最好的结果,她的皇儿和她的皇子以后的路都能走得顺一些。 “那皇帝那边便有你去游说。”独孤太后自顾说完,拉着长孙静兰在轩辕逸到来前走了。 从轩辕逸一路行来的杀气腾腾,慕冰玥都能感受到他几欲择人而噬的狂躁,难怪连独孤太后都不敢正面迎上。 “你没事吧?”轩辕逸上下打量着慕冰玥,又望向独孤太后两人离开的背影,“她叫你来做什么?” 连母后也不叫了,可见是真气急了。 慕冰玥想了想,还是决定摊开说,这时候可不是讲义气的时候,几十万叛军的事情亟待解决,太后召见她,她早一日晚一日说,他都会怀疑到太后头上的。 可是谁知还没等她分析利弊,他便气的追太后而去了,任她怎么唤都不回头。 “你回去等我。” 慕冰玥眼见追不上只能跺了跺脚,“真是个笨蛋”。 那轩辕逸却是什么都不管了,追上去劈头就是一通质问。 独孤太后是真没想到慕冰玥会如此轻易供出她们,她冷着脸让惶惶不安的长孙静兰退下,忍下对慕冰玥的不满,道:“因为她根本无法担起轩辕国一国之母之责,也根本无法彻底融入轩辕,全身心站在轩辕国的角度,替这个国家或者你这个皇帝着想,皇儿好好想一想,你的臣民们需要这样的皇后么?你如此对她,她又何曾动过心?”此刻的轩辕逸早已失了章法,毫无理智可言,独孤太后本想暂避锋芒,少些争端,却也知终躲不过去。 轩辕逸脸色铁青的在发不出一言。 似乎所有人都知道,可都还是来揭他的伤疤,就怕他忘记疼似得。 即便此刻连男女都未可知,但能得这般动静,怎会是凡女,无论从哪方面看,这个皇子日后的身份都会贵不可言,若要皇子名正言顺继位,他的母亲即便身份在低微都会被抬为正宫皇后,所以即便朝中上下对皇后之位归属只字未提,但早已是心照不宣。而轩辕逸却也有此想法,但是为让这后宫中无人在敢轻易动慕冰玥,让她们母子在这后宫名正言顺立足。 轩辕逸知道,这档口在提及皇后之位,实是下策,但他如何能忍住,正要在分说几句,却见紫竹匆匆来报。 “皇上,不好了,娘娘晕过去了。” 轩辕逸一听,那还顾得其他,可当他一路急赶回去,却见慕冰玥安然的躺在床上时,人也懵了一瞬。 慕冰玥揉了揉发疼的眉心,拍了拍身侧,叶灵一众一见都退了出去。 看到慕冰玥眉宇间浓云密布的疲惫,轩辕逸似被霜打的茄子一般,他无力的坐到床边,把一腹的话都吞回到肚子里。 “你不要怪我骗你,太后提的确实是目前最好的解决之策了。”看轩辕逸还是满脸黑冰,慕冰玥无奈长叹一声,她抚摸着尚还看不出来的小腹,道:“而且,你不觉得,多一个人来保护他,以后他的路也会走的顺一点。” 轩辕逸听了,直气的脑仁发疼,“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样做就算目前能解决眼前这些事,可难保以后她们不会认为你阻挡了她们称霸后宫的道路,到时,她们一样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除掉你,所以,这根本不是一劳永逸的方法。” “你先冷静点……” “你叫我怎么冷静?”轩辕逸情绪临近失控边缘。 慕冰玥根本就没有力气跟他争吵,她只能抓住他的袖子,脑中快速组织着语言,试图平稳他的情绪,“能不能先将这些放下,等到一切安稳下来再说?你不觉得现在说这些太早了么?”她本来是想将一切和盘托出的,但却出了这个她也解释不清的意外,而这个意外又会牵扯出很多她解释不清的事情,但现在绝不是说这些的好时机。 “你真是我的克星”,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慕冰玥的态度让轩辕逸倍感无力,他缓缓抱住慕冰玥,将头放在她略显瘦弱的肩上。 慕冰玥心头猛然一震,一些片段在脑中快速串联起来。 她本是应劫而生,而这一世是他们最后一世。所以,这个劫还没有过是么? 难道,这是她无法爱他们的原因,因为她只是他们的天劫。 仿佛拨云见雾,慕冰玥在一片迷雾里找到了一些答案,但她知道这并不是全部,不过当下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她解决,她没有时间去想这些,“现在必须把事情定下来,司徒那边等不了太长时间了,若是出了变故,很多事情都会失控。” 轩辕逸如何不知,即便他想据理力争,可也知道事情一直不定下来,不利慕冰玥安胎,左思右想他只能先暂时妥协。 轩辕逸的妥协无疑在争论不休的朝堂上打开了缺口,再有丞相和太后一党的支持,事态很快便平息下来。 螭王、祁善和十二将都被放了出来,当然也受了不大不小的惩戒。 似乎一切都步向了正轨,而慕冰玥与轩辕逸对赤焰和苍穹的问题也初步达成了一致意见。 苍穹人全部启程回归苍穹,并且每个人都会分到土地,而且在此期间,轩辕会给予一定支持,当然苍穹也需付出劳动力获得报酬。 西郡同样如此,至于赤焰,由司徒将军带着三十万大军前去收回。 最终,收揽赤焰的战略,轩辕逸采取了慕冰玥的意见。 先礼后兵。 无数个飞篮飞往赤焰空投数封回归将士的家书后,加速了赤焰内部分裂,事实上在无粮种种地时,赤焰各地就开始发起了各种起义,三十万将士即将回归的消息,更是将起义推向了高峰。 赤焰朝臣向南宫瑞谏言,劝说他先将军粮拨做粮种时,还是被其一口拒绝了,显然南宫瑞认为留下军粮保障士兵防范轩辕入侵更重要。 兵贵神速,更何况还有黑邑在一旁虎视眈眈,不过未免过犹不及,慕冰玥并不建议轩辕出兵。 如果轩辕带兵前去,那就是两国之战,如果是赤焰兵将回归,并告知南宫辰本意,那就是清君侧,平逆贼。 当然,这一切都需在黑邑反应不过来时处理完。如果黑邑横插一脚,那就会有太多变数。 起初,那些轩辕大臣们是不同意让司徒一行三十万大军就这么回去的,不说变数太大,就是给这两方叛逃军民提供粮草,也几乎将轩辕国库掏空。 可奈何轩辕逸要的是兵贵神速,所以他们的抗议都被一力压了下来,自飞篮传书与那三十万大军后,轩辕城门便打开了,司徒一行再无阻拦的一路西下。 又三日过去,三十万大军已快走到了轩辕旧日国界处,潍城。 不说大军粮草供应时时短缺,就是这寒冬腊月也不适宜行军,可他们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行进着,可见归心似箭。 慕冰玥人虽躺在床上,可时刻关注着赤焰降将撤退的事,事实上很多事情都是经她手才确准的,比如原赤焰那些宫眷们的去留,当然所有这些都是暗处进行的,轩辕逸并不想让那些大臣们知道,防止去母留子一事再被提及。 “你无法救下所有人”,叶灵看着慕冰玥没有食欲又没吃下多少时,不无担心的劝慰宽解道:“你为她们做的已经够多了,让她们自己选择吧。” 雪妃、罗嫔和其他几个赤焰宫妃,已被人收为妾室,并且都怀孕了。慕冰玥是要求过轩辕逸释放所有人回赤焰,可孩子的父亲具是轩辕逸的将领,他们要求他们的孩子母亲留下,显然他们认为她们是他们的财产,拒绝释放。 原本慕冰玥是能据理力争的,可偏偏她本身就是一个敏感的例子,如果她要求将领们释放宫妃,若将领们也同样要求轩辕逸也这么做,那么绝对会成为导火索,要知道释放赤焰俘虏的事,已经惹恼了很多贵族。 一些宫妃选择回赤焰,也有一些去了苍穹,去没有人人认识她们的地方,剩下的就是这些跟她一样怀孕的。 她知道叶灵说的让她们自己选择的意思,如果她们想走,只要想办法拿掉孩子。 慕冰玥很难说出自己什么感觉,可她清楚的感受到了轩辕逸的感觉,如果她开口让这些人回赤焰,绝对会引发一场地震级的争吵。 在这关口她不想跟他争吵,也无法跟他讲明白雪妃他们在经受着什么。 她甚至不知道她应不应该继续去管这些事,可是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安,有些难过。 被强奸犯侵犯,还要被迫生下他的血脉,还要留在这个人身边度此一生,她不知道她们能不能忍受,可这句话她绝对不敢跟轩辕逸说。 诚然,她现在不说是轩辕最尊贵的女人,却也相去不远了,可她知道这根本弥补不了发生在她身上的事。 没有一个女人喜欢被强迫,不管那个男人是出于什么目的。可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悲哀不是么? 战时,女人是他们争斗的战利品,太平时,女人也只是他们的附庸品,总之女人就是毫无地位。 “我们是需要一个能搅动风云的力量,不过答应我先照顾好自己好么?”叶灵明白慕冰玥在想什么,可她知道那是轩辕逸绝对不能触及的地方,她不想他们因此发生争执,因为这只会伤害到她。 “现在先不管这些,你需要吃些东西,不为孩子,也为你自己,好么?” 第六十一章 暗流涌动 慕冰玥点点头,接过粥碗,这几天她根本吃不下东西,要不是为了腹中这个孩子,她想她可能根本不会想吃任何东西。 见她开始吃东西,叶灵和紫竹才开心起来,虽然有近两月的身孕,不过慕冰玥并没有明显的孕吐反应,只是人显得有些精神不济。这也难怪,这种情况谁能养好胎,随着那三十万大军向西郡开始推进,一众的心就一直提着。 轩辕逸下朝后直奔麒麟殿而去,慕冰玥有些意外,这些天因为释放两国俘虏的事,轩辕逸忙得晕头转向,就是晚上也是很晚才回寝殿。 “祭天?”慕冰玥不明所以,不是已经举行过仪式了么?怎么又要祭天。 轩辕逸心事重重,回道: “今天司天监上奏,说是近些日天象异常,他们夜观天象,连日占卜,才确定是几千年都难遇的九星连珠,原本是大吉之兆,只是红中犯黑,乌云密布,只恐天降大劫,需祭天问卜,寻找天命之人解难。” 慕冰玥凝眉不语,九星连珠,她也只从书籍中看过,现实中并没见过,不会这个孩子真是什么天命之人吧? 叶灵看着慕冰玥若有所思,天象有异,她也能感知到的,可大劫她却丝毫不知,不过她有些怕这事会牵连到慕冰玥。 后宫对于慕冰玥怀孕的事,表现的太过平淡了,她怕她们会寻找机会伤害慕冰玥腹中的孩子,更怕的是她们做的更彻底,制造机会一举铲除她,因为慕冰玥的身份一直都未能摘清,很多事都是隐而不发的。 后宫,从来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以轩辕现在的实力,称霸天下指日可待,未来帝王的千秋大业就在眼前,多少人眼热,谁不想分一杯羹,后宫前朝早就暗流涌动,可偏遇到了这个痴情皇帝,但一旦慕冰玥失了指杖,很可能会再次陷入众矢之的。 轩辕逸怎会没想到这一点,但事关国运,由不得他不谨慎,不过他也怕有些不安分的人会拿这件事做文章,所以下朝后便叫人去找天谷派的人了。 虽然他们派出弟子刺杀慕冰玥,但有些事还是躲不开,他必须将他们扼杀在萌芽中,不然一旦成型,他们可能又会陷入绝境。 “后天天台祭天,按规矩我需沐浴焚香,斋戒三日”。往常轩辕逸只需在自己寝殿完成这些,可明显现在他不能在这里,事实上时间很紧,他现在就必须开始准备仪式。 这么急,叶灵也有些不解,不过她知道轩辕逸在担心什么,“奴婢一定会保护好娘娘。” 显然那些占卜问卦的觉得是自慕冰玥攻入皇城当日天象便出现异常,到正式祭天那天正好是九天,再加上九星连珠,然后在巳时举行祭天仪式,那这些九级之数就会促成气运巅峰,能趋吉避凶,大利国运。 慕冰玥当然知道这次祭天主旨是什么,不过国运兴衰,皇位传承,历代以来都被统治者视为天机,不可泄漏,所以并没有再问下去。 轩辕逸虽然也对这个孩子有很多期待,但事实上如果可以他并不希望慕冰玥怀上这个孩子,因为这会将她推上风口浪尖,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发生。 轩辕逸匆匆交代几句,纵使有一万个不放心,却也只能离开,有太多的事情等着他抉择。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慕冰玥头疼的扶着额头,“叶灵,派人去这几位将领的家里,确保她们的选择是她们的真实所愿。” “奴婢明白。” 等叶灵出去办事,慕冰玥扶着紫竹的手来到窗边,六天过去,窗外的百鸟都渐渐安静下来。她意外的看到刚离开的轩辕逸正在殿外对十二将和叶灵嘱咐着什么。无声叹了口气,她望向天空,但因为是白天,什么也看不出来。 九星连珠,也不知会是何番景象? 也不知又会有多少事要牵扯上她? 莫说慕冰玥心里没底,就是轩辕逸也感到不安,若说不会牵扯上慕冰玥,那是打死都不信的,可究竟会有多少人出手,他却无法得知。 慕冰玥知道在古代,祭天代表的是天人合一的宇宙观,在所有朝廷典礼中,祭天最为庄严神圣。按理说这样神圣的地方不会出现什么黑幕,但要真是利用这个铲除她,显然他们是觉得用寻常方法对付她不管用。 她不觉得自己值得背后那些人大费周章,但现在这个孩子有太后和丞相一党支持,又有她这个母亲,未来可期,难保有些人不眼热。 在这么多人视线下,她到是好奇那些人会如何出手。 今天是轩辕逸离开的第三天,晚上就要举行祭天仪式了,不过慕冰玥并没有闲下来,她有太多的事情一直都搁置着,现在处理确是最好的时机。 她与离女一起商讨收集南宫瑞的条条罪证,利用朝中大臣上书弹劾,借故让南宫瑞分身不暇。 让慕冰玥很难想象的是,先挺身而出的居然是各地名妓。没错收集南宫瑞上位后的罪证,这一环节是各地名妓联合推进的。谁说商女不知亡国恨?只是她们没有选择而已,无论在哪个朝代,对她们的压迫一直都存在,谁当皇帝对她们来说都是一样结果,可慕冰玥的出现,改变了她们的想法,她们仿佛看到了希望,虽然凡事没有万无一失,但她们愿意为了自由去尝试。 三十万大军和无数女俘都被释放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如果不是为生活所迫,谁愿意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片朱唇万人尝 。 慕冰玥让她们看到了希望,也许结果不尽人意,但连试都不敢,她们怎能甘心? 商量好细节,送走离女,慕冰玥在床上难受的蜷缩起来。 “你还好么?”叶灵注意到。 慕冰玥呻吟一声,扶着发疼的额头,回道:“我只是累了,躺一下应该就没事了,一个时辰后叫醒我。” 叶灵把靠枕给她挪开,扶着她躺好,又给她放好床幔才走开。 慕冰玥是真的累了,没一会就睡了过去。 “喂,你不是想这样一直睡到天黑吧!” 睡着的慕冰玥被一个声音吵醒,她尚恍惚着,一个男子低下身道:“进你的寝殿,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幸好是白天,这要是黑天,守卫加倍,我根本就进不来了。” 慕冰玥眼皮重如千斤,她恍惚的看到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立在床前。 她才睡多久?感觉十分钟都不到,怎么就开始做梦了? “你在不醒,可别怪我不告诉你南宫辰的下落。”如黑珍珠般澄亮耀眼的黑瞳,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在看似平静的眼波下暗藏着锐利如膺般的眼神。“怪不得小师弟念念不忘,长的是挺美。” 慕冰玥恍然间惊醒,看清眼前真有人,她退后身子,诧异道:“你怎么进来的?” “难道你不先问南宫辰在哪?”他还真替他有些不值呢! 慕冰玥警惕的看着突然出现在殿里的陌生人,并没有出声。 注意到她护着小腹的手,男子笑出声,“你该不会以为是他派我来杀这个孩子吧?” 没摸清底细前,慕冰玥并不打算开口,现在她的身上有太多重担,一旦掉入敌人的陷阱,那就是万劫不复。 叶灵呢?她们怎么还没听到动静? 男子对她的沉默似是有些无语,他从怀里拿出一物扔给她,“这是南宫辰的退位诏书,玉玺在他自愿为质前便埋在了沙漠一处,这个是地图,你可以取出玉玺给这道圣旨盖印,当然这个玉玺他也给你了,你拿它想做什么都可以。” 慕冰玥拿起看了看,发现真的是南宫辰的笔迹,她看了看白衣男子,“这么说,他投入玄门了?” 男子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她能看出她的身份,“你怎么知道我来自玄门?” 慕冰玥自从当了仙力寄体后,便能看到叶灵不同寻常的气息,仿若有朦胧白雾笼罩周身,而这个男子也有,因而有此一猜,不过这些她还不能跟眼前的人说。 “天谷派?”虽说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南宫辰不该投奔轩辕皇族门派才是。 男子撇了撇嘴,“我们可是正经修仙门派,与那些跟江湖世家勾连的小门小派可不一样。” “问仙门?” “你知道问仙门?”男子这回是真惊讶了,不过看了看那祥云缭绕的小腹也有些明白,“看来,你们真的是有天命在身。” 虽然他也是修仙的,但在这传承几乎全断的时代,他还真没怎么相信过天命之说。 看来他是局限了。 慕冰玥其实只是随口一说,这也是在盖老爷子说出她手上珠子时,她命人收集的信息,只不过只有只言片语。 “他还好么?” “那要看你对好的定义是什么了?”见慕冰玥神色黯然,男子长叹了口气,道:“小师弟虽然入门晚,但好在天赋高,成就指日可待……只是需斩断前尘,心无挂念才可修仙成道。” 慕冰玥低下头,眼里划过一丝黯然,她能帮他的太少了,看来唯一能为他做的,就是远离他。 男子取出盒子,递给慕冰玥, “这是掌门让我交给你的,服下此丹可保你腹中子无忧,而且也可解无情蛊毒。”本来他应去见轩辕逸让其转交才妥当,可谁让他来晚了呢?要等到轩辕逸‘出关’,他可没那份耐心,正好顺道来看看这位将天下搅得大乱的红颜祸水。 不过说实在的,确实让人意外。 至于他刚才转述,确实是南宫辰亲口嘱托,只不过是让他背地里告诉慕冰玥以做筹码,如此也好,省去诸多麻烦。 慕冰玥蹙眉看向男子,还是开口问道:“这个孩子究竟是何来历?” 第六十二章 镇派之宝 能道出他问仙门身份,男子也不意外慕冰玥为何有此一问,他想了想道:“听掌门说是天下之主。” 天帝!慕冰玥这回是真的被惊住了,“这根本不可能啊?” 那些神仙怎么会允许她来做这个胎灵的生母,不说她身上有无数天道压制,就是因果报应道,她都已是注定魂飞魄散的结局。 难道那些神仙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如果她中途出了意外,那么这个胎灵将魂魄无依,再难入轮回之道,只会落得跟她一般下场,要知道他可是仙魂离体,那只会身死魂消。 而天界失了三界之主,绝对会引起一场大乱的。 那些人怎么会让这件事发生? 还是天界真的发生了什么事? 男子见慕冰玥沉思不语,也不在多言,只打开盒子,举到她眼前。 随着盒子打开,一阵奇异香气扑面而来。 不知怎的,慕冰玥觉得有些眼熟,还没等她打量清楚,她刚接到手中的盒子就被一股大力打了开去。 抬头就见轩辕逸一脸怒色的出现在殿内。 轩辕逸一手将她护在身后,一手持剑,剑尖直抵男子胸口。 “何人?” 男子对于轩辕逸的出现似乎并不意外,无视胸前利剑,打量他一眼,嬉笑一声,“药已送到,熟不奉陪了!”说着,一卷跑袖,殿内忽然刮起一阵风沙,人也跟着不知所踪了。 轩辕逸惊愕的看着眼前一幕,知是追不上了,也就不下令去追,只一脸阴沉的看回慕冰玥。 慕冰玥头疼扶额,“不是你想的那样……” 南宫辰亲笔手书,玉玺地图,还有陌生男子送的丹药,怎么看都会百口莫辩。 慕冰玥张张口,却无从解释,说实在的她连那人名字都不知道呢! 她敢断定,那人是故意的,依他的功力绝对能提前察觉到轩辕逸,可他连句解释都没有的就跑了。 现在在看轩辕逸表情,怎么看都是捉奸现场。 望着床上的东西,慕冰玥也知不能怪那男子会选择逃跑,南宫辰就是轩辕逸的逆鳞,如果被其拦下追问下落,注定会闹得不愉快,起码给轩辕逸露一面,证明了不是南宫辰本人,不然场面不定得多难看。 觉察动静不对的叶灵破门而入,却见一脸怒色的轩辕逸持剑立在殿中。 “皇上,出了何事?” 男子功力高深,叶灵并未察觉到,轩辕逸给她打过暗哨,她是知道他进殿的,慕冰玥虽无异样,但殿内气氛异常,明显有事发生。 “无事,出去看着,不要让人察觉。”仪式已经临近收尾,如果让人得知他出现在这,绝对会引起朝臣弹劾,要是在传出什么风言风语,那些人绝对会趁势大做文章。 “遵旨。”叶灵心里虽疑惑,但还是快速退了下去。 轩辕逸收了剑,低身拿起有南宫辰笔迹的布绢,冷笑一声,“看来你还是与他有联系。” 从他的话里虽然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慕冰玥知道轩辕逸已是暴怒边缘,她只好回道:“只是一份退位诏书,之所以没交到你手里,应该是你在沐斋。” 轩辕逸将剑扔到床边,又拿起那个药盒,“那这个呢?”墨色的眼瞳里闪着滚滚杀意。 “如果我没来,你是不是都吃下去了。”如果他没想着在祭天前,赶来悄悄看她,她是不是就把这丹药吃了,如果不是他出现的及时,她是不是都把他们的孩子打了。 用一道退位诏书,要换他儿子的命,而她居然看上去在准备服丹药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 “这个提炼的丹药,是保胎的,而且能解无情蛊毒。”显然他是误会了什么,慕冰玥试图解释着。如果不是那人来这么一手,把好事办成了坏事,她也无需解释的这么费力。 “保胎?”轩辕逸冷笑,“我轩辕逸富有天下,还用一个丧家之犬赠药?” 他拿起盒子举到慕冰玥跟前,“而你居然相信了?试问天下哪一个男人会送药保住自己心爱的女人与他人的孩子?” “这个药是……一个掌门派人送来的,应该与南宫辰没有关系。”慕冰玥并不敢说出南宫辰目前身处的地方,赤焰的事情还未平定,这时候她不想在有牵扯。 她强调道: “他已经彻底放弃皇位了。” “难不成你还想让我感激他?”轩辕逸听了后冷笑连连,“他早就是我的手下败将,要不是你,他早就被我挫骨扬灰了,还谈什么皇位?” 慕冰玥根本跟他解释不通,“你能不能讲讲道理……” “讲道理”,轩辕逸看着她,冷嘲道:“那好,我就跟你讲讲道理。赤焰一战,是他失了臣心,才被里应外合夺了江山。是我,因为你没有杀那三十万大军,也是我,没有取了他性命,更是因为我在,赤焰才免于被黑邑吞并,如果是黑邑得胜,他的国民都不但沦为奴隶,甚至会更惨。所以应该是他感激,而不是我应为他送来一个……什么退位诏书就要对他感激涕零。” 他低下身,抓住她的肩膀,直视她着她,“是他没有能力坐稳江山,如果他痛下决心,杀五王,斩聿王,赤焰怎还会如此轻易被攻破。弱肉强食,自古如此,一个皇帝当的只靠一个异性王守土扩疆,注定会被别人当做嘴边肉,是他自己看不清局势,还一味地变新法,实行什么……保民政策,才失了朝堂上下拥戴,而招致灭国之祸。”一气说完后,他气息不稳的怒盯着她。 慕冰玥被他怼的哑口无言,她知道他说的,即便她不赞同,但却也是不可反驳的事实。她当然也无法跟他争辨什么帝王术,每一个朝代都有已既定的规则,如果想革新,势必会有流血牺牲。虽然她觉得和平最重要,但明显这里有太多的人不理解,只有生在和平年代的人,才能体会到和平的重要。 而这,也许是她出现在这的原因。 她从床上慢慢起身站定,迎着他紧逼的视线,凝眸回看他,“如果你不信他,那就信我,信我不会伤害我们的孩子。”现在说的再多,都会陷入无止境的争论当中,她只有证明给他看。 她伸出手够向他手中的药盒,黑瞳闪过莫名情绪,轩辕逸无声躲开了她的手。 薄唇紧抿,好似在表明他的立场,他又向后退了一步。 “相信我。”慕冰玥没有放弃,靠上前,“也给我一个相信你的机会。” “一个让我相信这次你会做出正确选择的机会。”如果她和盘托出,也许这次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帮助她修正他们过去犯下的过错。 慕冰玥眼中滚动的情绪一下镇住了轩辕逸,那是他从未在她眼里见到过的。她总是回避他,从未如此直视过他,那双眼,太过明亮,仿佛想看清他的眼底,也好像想让他看见她的心底。 他们靠的如此近,近到只需他低头,就能触碰到她。 这种感觉太过美好,让人不想破坏,挣扎良久,最终轩辕逸还是挫败的认命了。 他认栽了,她就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面对她,他根本毫无抵抗力。 什么国仇家恨,什么称霸天下,都不及她眼里柔情的万一。 如果他注定死在她手里,他还挣扎什么,倒不如给个痛快。 第二次伸手,慕冰玥再无阻拦的拿到了丹药,在轩辕逸还来不及调整好情绪时,服了下去。 就让这场争辩,用事实证明吧。 轩辕逸紧盯着服下丹丸的慕冰玥,只一瞬,却好似度过一年,在难掩心中紧张,他磕巴着问道:“怎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说完就见慕冰玥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举起手,看了看,轩辕逸也顺之望去,不过他什么都没看出来。 慕冰玥并没有回答他,她其实被一股奇妙的感觉紧紧包裹住,好似被一股温和的水包围,从外到内的洗涤着,舒服的每个毛孔似乎都打开了,在贪婪的吸收着丹药的效力。 自怀孕后的那些沉重感和不适,不但都尽数散去,就是她身体积年累月的那些阴寒之气,都在慢慢消退。 整个人都轻盈起来,好像只要她轻轻一跃,就能飞天而去。 这个丹药好像在改善她的体质,而这种改善,如此明显,清晰的让她完全能感觉到身体的每个变化。 现在的她,好似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没有……不舒服么?”轩辕逸在一旁又紧张又不确定的问着。 慕冰玥默默摇头,她确定这个丹药绝不普通,能得知这个孩子来历,这个掌门恐怕也不简单,如此推理来,能配的上给天帝的丹药,只怕是镇派之宝级别的。 看来,她还真是母凭子贵了…… 她看向一旁还不明白发生什么的轩辕逸,犹豫良久,“关于我的那些事,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问……我一直不确定告诉你真相,究竟是对是错,因为我不知道你会如何选择。不过,现在,你还想知道么?” 听她讲完,轩辕逸整个人都懵了。他当然想知道关于她的一切,他以为她可能永远不可能告诉他,但真到了这一刻,他整个心都似不是他的了,咚咚咚的,像打鼓似得直跳。 看着她静静的等他回答,轩辕逸突然觉得那些都不重要了,不管为何她会如此与众不同,她已经选择留在他的身边,开始接受他了不是? 看到她现在无恙,知道那个丹药真的不是什么打胎药,轩辕逸暂时放下了心。可转念一想,如果这真的可以解无情蛊毒,是不是证明他永远都不能得知,她是否爱他? 可这个他要怎么问?因为明显现在她并不是因为爱他而留在他身边,她身上一直未发作的无情蛊毒便是最好的证明。 他已经输得一败涂地了,难道还要去问她为何不爱他,自取其辱? 一想到她可能永远不会爱上他,他的心里就一阵难受,就好像里面有人在拿着一把刀,时不时的就绞一下,不会死,但绝对是生不如死。 轩辕逸虽然没有开口,但痛苦的神情,分明诉说着心底深处那不为人知的神伤,慕冰玥若有所悟。 她伸出手点在他的眉心处,在他不解的目光中,缓缓闭上眼,道:“闭上眼,让我带你去看。”也许这样更直观。 第六十三章 抚今忆昔 但见一层朦胧仙光笼罩二人周身,室内似有光华流转,如烟如雾。 慕冰玥毕竟拥有三世记忆,体内又有仙力护持,服下丹药后,不想竟有了意外惊喜,一些她本不该使用的术法,隐隐有了抬头之势,不过她知道,有这个仙胎在,未免仙力波动,她不能过度使用。 但在这丹药挥发顶峰时,让他看到他们初相识的画面,她还是能做到的。 …… 时间无声无息的悄悄划走,室内静寂无声。 慕冰玥神色沉稳如初,只是在她对面的轩辕逸,脸色变幻不定,眉头紧锁,好似正经历不愉快的事。 最终画面定格在慕冰玥凭一己之力,逆天改命后,神魂消散的她被菩萨送入轮回。 他与她同时睁开眼。 “……”轩辕逸茫然看着慕冰玥,有些不稳的跌坐在床,“那是什么?” “是我们的前世,只不过,距今已有千年”,慕冰玥说着也坐在床边,“本来我们以被下了诅咒,千年内是不会在相遇的,可是因为我第二次逆天改命,所以我又误入了你们的世界。” 轩辕逸虽然没有去问受谁诅咒,但火神、雨神、龙女都出现在这世,便可知答案。 他的脑中虽然还混乱着,但不代表他弄不明白这些。 “所以,是前世的因才有了这世的纠葛?” 他并不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虽然有些震惊,但毕竟也是这世人间帝王,震撼过后,凝聚心头更多的是疑问。 “对”,千年过去了,她一直害怕他们会重蹈覆辙。当她忆起这些事情时,她痛苦的选择自伤,但还是被他们救回,她不是没想过跟他们说,但她不相信他们会做正确的选择,所以一直隐瞒着。南宫辰已经重回正轨,她希望他也能早日看清。 也许,这是她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我应劫而生……我们的命数早已注定。”这便应该是她不爱他们的原因。 “我不相信”,轩辕逸对于这样的答案根本无法接受,“什么劫数、命运,我通通不信,这太可笑了。” 他紧紧握住慕冰玥的手,好像只有这样才可安心一点,“即便这些都是真的,那一切都注定了,我们还活着有什么意义,只是照着戏本开锣么?……也许你是我的劫难,所以无法爱我,可我知道我的感受,我是个真真实实的人,如果只是因为……某个人告诉我不可以爱你,不可以拥有你,那为何要送你来到我身边?就只是为了告诉我,你是我的劫,即便我爱你,也要失去你么?” 这也太荒唐了!轩辕逸哭笑不得,语无伦次的说着。 “国乱不治,战乱不止,仁义不施,大道不行。”他的话让慕冰玥无可反驳,她只能转移话题,“也许,这便是我们应劫的原因”。 轩辕逸痛苦摇头,“你让我怎么相信?千年前我爱你,他们不让,这一世我们终于能在一起了,可你告诉我你不能爱我,只因是我的劫?是……什么天道?” “……我们在一起并未碍到别人,为何连天规都不允许我们在一起,这根本毫无道理。”他喃喃自语着,声音有愤怒,更多的是彷徨。 他一直以为他们两个是他的敌人,可现在居然告诉他,是老天不允许他们在一起,他怎么能想的通。 这根本不公平……事实上是可笑至极! “如果我不呢?是我的劫,我认了,我也不想在当什么神仙,即便以后……没有以后,我都认了,你会和我在一起么?”轩辕逸眼中带着一丝不安,一丝希冀,看向她。 如果一切都是按照别人的安排活着,那他活着根本毫无意义,活的再久都只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慕冰玥没有回答,转而道:“百年修来同船渡,千世修来同枕眠!一世夫妻百世姻缘,而与你真正有缘的,是雨神,长孙静兰。” 轩辕逸听后神色暗淡下去,无力的松开了她的手。 说的再多,不过是她不爱他而已。 那他还做这些做什么,他都注定得不到她的爱,他还费劲做这些干什么? 什么家国天下?什么百姓疾苦?什么有违天道?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不过是想让她爱上他而已,可如今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他根本不关心那些人的死活好不好!他从头到尾,想要的都只是一个她而已! 可如今来告诉他,她只是他的考验? 他全心全意的爱上了一个永远不会爱他的人! 原来最可笑的是他! 原来他真的是这天下最大的笑话! 看着轩辕逸痛苦,慕冰玥也心有不忍,她当然可以一直欺骗下去,但他一直对她付出信任,而且这世是他们最后的机会,天界又出了变故,她真的不想一直欺骗下去。 她扶着小腹,看了看轩辕逸,坚定了决心,如果不打算对他在隐瞒,那么便要毫无保留。 “我逆天改命,命理已经超出此间天道轮回,是不应该有后续的……” 轩辕逸自迷茫中回神,看向慕冰玥,似乎还未弄懂她想表达什么。 慕冰玥见了,咬了咬牙,继续道:“应是有人改了我的命机,而这里的玄门道我腹中之子,真实身份是天下之主……也就是天帝……所以会派人前来送药保胎。” 说完见轩辕逸神情麻木,似是在听,又似未听,慕冰玥也猜不透他的想法,只能接着说下去,“你可记得你从城墙上纵身跳下,是我接住了你,其实实际上是借住这仙胎的力量,才保全你我……” 轩辕逸对此毫无感觉,默然道:“你第二次逆天改命,我想知道原因。” 慕冰玥无声一叹,运力点向他的眉心,只是让慕冰玥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一次她大大的惹到了轩辕逸。 刚结束法术,轩辕逸便气的好像个气鼓鼓的河豚,“那些男人是谁,你们怎么会如此亲密?”那些画面里有无数个男子抱着她,而她竟然幸福的笑着,还有的甚至她在主动吻着那些人。 是的,不是一个人,是很多人,她怎么可以这样。 他知道那是她前世的记忆,他不应该因此迁怒她,但她明明说她有三世记忆,她怎么在说不能爱他的同时,脑子里还有别的男人的影子。 轩辕逸暴躁的来回走着,怒喘的声音几乎大过老虎发威的怒吼。 慕冰玥这次呆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本来是想让他看看那个时代战争的残酷,好以此改变他好战的性子。可她毕竟出生在和平年代,所以只能从前世她陪小诺,也就是火神看的战争剧入手,可当画面被小诺切换到她演的电视剧时,意识到那些亲昵的画面不妥,她已经赶紧略过了,可是仿佛画面不受她控制,接下来的画面全是播放的那些亲密戏,隐隐感觉到是他在操控,她只能费力止住回忆,但不想还是触怒了他。 轩辕逸狂躁之下根本听不进任何解释,扔下慕冰玥,甩门而去。 慕冰玥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个结局,有些发蒙的坐了回去,叶灵很快进殿,见她脸色难看,忙去叫人传御医。 御医到来,好一会诊脉完,直啧啧称奇,“真是奇了,娘娘的脉相虚实有力,不但大有气色,就是……” “就是什么……”紫竹一旁急问。 御医摸摸胡子,隔着床幔侧听慕冰玥的气息,“就是很多淤塞的经络都被疏通了,连娘娘的积寒之证都无药自愈了。” 因为慕冰玥身怀龙嗣,一身冻伤的回来,御医院都无人敢给她开去伤寒的猛药,就怕药量拿捏不住,就是些许剂量的活血化瘀的外敷药,他们都是慎之又慎。昨日诊脉还是大虚之证,怎的今日就完全痊愈了,要不是这两日都是他当值,他都会以为活见鬼了呢! “看来真是天佑我轩辕”,御医笑眼一眯,“娘娘好福气,若无意外,龙子可保无虞。”奇珍异兽连送了九天的奇珍异草,也许终于发挥药效了吧,也好,他们这些御医也能松口气了。 叶灵两人听了大喜过望,连连道谢,送了很多钱银,才送走御医。 回转的叶灵见慕冰玥默默出神,想了想,叫过紫竹耳语一番,紫竹会意,悄声退下。 过了一会,紫竹从外面返回,对叶灵附耳低声道:“听说皇帝发了好大一阵邪火,砸了很多东西,把太后都惊动了,派人去看,才消停些。” 叶灵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慕冰玥,能让皇帝这档口发脾气砸东西,肯定不会是小事,一会皇帝就要出宫祭天了,她只希望两人都消停些,别再出什么意外状况。 祭天,在古人看来,是人与天的交流,是表达人们对于天滋润、哺育万物的感恩之情,并祈求皇天上帝保佑天下黎民苍生。 祭天仪式通常由天子主持,如果天子身体有恙,会有太子或皇长子代为祭天。 祭天是皇帝独有权力,其他任何人未经许可都不得祭天。而完全斩断皇帝以外一切人与上天对话获取天示机会,一方面是维系君主神人双重性的绝对,另一方面是防止反叛者通过与皇天对话仪式,煽惑民众蓄谋造反。 而正祭一般都是每年冬至之日在国都郊外圜丘举行。 祭祀之前,天子与百官都要斋戒并省视献神的牺牲和祭器。 祭祀之日,天子会率百官清早赶到郊外。 只是这次祭天仪式有所不同,选择的时辰是巳时。 不想,在一切准备就绪,临到皇帝出宫时还是出了意外。 第六十四章 天台祭天 。叶灵眼皮直跳,目光从仿佛开路一般,列在道路两旁的鸟禽们身上略过,看向戚威。 殿外戚威向邪将宣口谕道:“将军,皇上有旨,命娘娘陪同前往天台祭天。” …… 邪将与叶灵互递了一个眼神。 若不是来宣口谕的是兵部尚书,他们几乎以为是有人在假传圣旨,要知道为了保持祭天仪式的纯洁和神圣性,祭天场内是禁止外人进入祭天场的。 即便是皇族新增加的成员,比如新出生的婴儿、新嫁来的媳妇和新上门的女婿,也都必须向所有的成员赠送礼品后,才被容纳为皇族里的正式成员,方可参与祭天。 可是慕冰玥的身份着实尴尬,皇上怎么会有此要求? 得知消息的慕冰玥也是满脸不解,祭天是皇家最隆重、最庄的重要仪式,不但需要沐斋三日,还需定制专门的服饰,怎会如此潦草仓促?她先时并未听他提过呀? 尽管紫竹也万分不解,但也不敢马虎,接过轩辕逸命人送来的衣饰,用最快的速度为慕冰玥穿戴整齐。 慕冰玥身怀龙嗣后,虽未有后位之争,但娘娘身份已经铁板钉钉,为此专为宫妃制衣的丝织局特意奏请,求得旨意后,为慕冰玥定做了三套宫妃服饰,未免升迁太快,引起朝中上下争议,先做的是嫔位的衣服,尽管丝织局日夜赶工,可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这根本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轩辕逸得知后,大手一挥命人直接取了已制作好的皇贵妃服饰送了去。 这个位子不仅尊崇,位于四妃之上,而且屡被历任皇帝心爱宠妃霸占,意义非凡。 但此衣不说一早便已制下,就是尺寸也与慕冰玥一般无二…… 一众心中各有计较,但因为轩辕逸已允诺长孙静兰为皇后,抚育皇厮,是以无人在这节骨眼上前讨轩辕逸白眼。 消息传到太后宫里,也无人出面阻止,是以一众默契的默认了慕冰玥皇贵妃的身份。 紫竹脸上可是一点喜色没有,自从知道皇子一生下来就要被长孙皇妃抱走后,她就常常叹气。 本来皇后之位都是手到擒来,可现在倒好,孩子都要管别人叫母后,嫡子庶子很大区别好么? 她真的讨厌这些人就这么自以为是的粉饰太平,一个女人,连自己的孩子都要被迫送出,她还以为她最受命运捉弄呢! 可如今看着皇帝被逼着放弃心爱的女人,她才知道,即便拥有无上的权力也会有无可奈何的时候。 皇贵妃,听着是好听,可实际上是在章示皇帝的耻辱,用皇后之位来拉拢朝臣稳固帝位,为了皇权,连最心爱的女人也只能让路。 原来皇家,才是天下最无情的地方! 慕冰玥被动穿好衣服,待来到殿外,也被两旁向她屈下一条腿低头示敬的鸟禽们吓到了,都说万物有灵,可这阵仗她真的是受宠若惊! 好吧!她承认,她是母凭子贵了! 周围人的脸色慕冰玥已经无暇顾及,就被人七手八脚的送上了轿子,可谁知刚行到一半,轿子下面的木板竟然脱落了,要不是一边的邪将反应过,慕冰玥整个人都得掉出去。 “怎……怎么了……”,慕冰玥被一股内力送至地面,看着没了底板的轿子发呆。 这……该不会是她猜的那样吧?不过这也太老套了吧? 不过……是谁这么能掐会算,提前动了手?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要被宣去天台祭天呢? 猜出慕冰玥在想什么,戚威摇头道:“应该是一早被动了手脚,只不过今天碰巧撞上了。”皇上行到宫门被拦下,又听闻麒麟殿的状况,临时决定宣慕冰玥陪同,这档口,不可能有人能快过他们,毕竟忙中出错多,很容易被人找到把柄的。 叶灵若有所思,扫过神色不定的一众,“那现在怎么办?再去传一顶?”在传一顶,出自同一个地方,万一奸细还在里面,很可能会在中招,敌暗我明,局势很不利啊! “没时间了,误了司天监占卜出的吉时就不好了”,戚威摇头,“这些轿夫也不能用了。” 那些一早就被这一意外情况吓得神不附体的轿夫们,忙呼天喊地告饶,可还是被戚威命侍卫带了下去。 慕冰玥见那些轿夫都是面若死灰,知道可能是被人陷害的,忙道:“祭天快开始了,不宜见血,命人将他们先关起来,待以后再说。” 戚威看了看慕冰玥,心里叹了一声妇人之仁,可却也并不想驳慕冰玥面子,挥了挥手,命人先带下去,等他回来再审。 “那现在怎么办?”紫竹一脸焦急问道。 “我们来抬”,说完,戚威一掌将轿子掀个侧翻。 “噌……呛……”一声,慕冰玥只见戚威用四只利剑穿透木板定在轿底,临时做了个简易版的修复工作。 邪将上前掰了掰,“应该没问题,我们抬轿,劳烦尚书为皇贵妃扶轿。” “好”,戚威并未推辞,待叶灵扶慕冰玥上轿后,扶轿前行。 叶灵守在另一边,低声道:“娘娘不必担心,我会一直守着。” 轿内的慕冰玥确实一直提着心,轿子一直咯吱咯吱之响,随时好似都会掉底一样,她还不如跟他们一样走着呢。 说实在的,她感觉她现在状态很好,完全可以走着。谁知她刚提议出来,便遭到一致反对,碰了一鼻子灰的慕冰玥只好老老实实,心惊胆战的坐好。 待来到皇城城门处,轩辕逸老远看到这阵仗,直皱眉,一个近卫快步跑到跟前,三言两语的将前因后果交代清楚。 在慕冰玥一行来到近前时,轩辕逸直截了当的命人停轿。 轿帘打开,慕冰玥就见身穿大裘,内着衮服的轩辕逸向她伸出手,她神思恍惚了一下,这是和解的意思? 可是他脸上的表情,被头上戴着的前后垂有十二旒的冕给挡住了,她无从看清。 只见轩辕逸腰间插着大圭,手持镇圭,一身肃穆,慕冰玥不敢多问,被动跟着他走,等到来到皇撵前,他坐进后向她再次伸出手,慕冰玥才恍然回神。 这不合规矩吧? 在看向两旁林立的大臣们,还有等在自己轿撵前的皇帝妃嫔们,怎么看好像都不能这么做…… “啊……”慕冰玥低呼一声,还没等她想好怎么拒绝,人已经被轩辕逸一声不吭的硬拽了进去。 慕冰玥心脏都快被吓出来了,很想给这个法西斯主义的霸王一个白眼,可也知道场合不对,进都进了,只好正襟危坐,尽量减少存在感。 奇怪,那些人怎么没有一个出来讨伐? 慕冰玥心里正暗自奇怪,轩辕逸一眼望过来,“你看前面。” 慕冰玥有些狐疑的看向轩辕逸,不知道他在卖什么关子,待转眼望向外面时,却惊呼一声“呵……怎么……” 意识到声音有些大,引起两边人注意,她只好压低声音,“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众人后前方聚集着一群鸟兽,数量庞大的好似把一个皇城猎场的动物都请来了,让人惊呼的是他们都统一的维持着一个姿势,单腿屈膝头点地,好似在表达自己的敬意,但满满铺陈开的兽潮明显把通往外郊的路给堵了。 “起轿。”轿子外面一声传唱,轿夫得令起轿。 慕冰玥心里不由忐忑起来,不会真要弄这么大阵仗吧! 还没等她感慨完,那些兽潮全都如水般退往两边,秩序井然,丝毫没有杂乱。 “……”,慕冰玥这回是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总不能说,这些九天里接连不断涌来的兽潮都是为她参与祭天铺路的吧! 慕冰玥抚摸着小腹,暗暗叹气,她真的不想这么引人注目。 这样下去,得成为多少人的眼中钉,在这样下去,她都怕保不住他。 微凉的手,却被一旁正视前方的轩辕逸握住,他并未看她,却也能听懂她杂乱无章的心跳声。 “别怕,万事有我。” ……别怕,万事有我…… 这句话,慕冰玥如今再次听到,眼睛却有些莫名一酸。 她回握住他的手,轻轻嗯了一声。 一路上,慕冰玥想了很多,可却也好像什么都没想,待到天台前才被轩辕逸唤醒。 他的目光亮的直射人心,亮的她的心也跟着漏跳一拍,然后在她恍惚中,他竟然扶着她一起步出轿撵,最后脚步不停地拉着她一起走向天台…… 只有天子和祭司才可以上去,察觉出他的意图,慕冰玥茫然无措,欲松开他的手,“轩辕逸,这不行的……” 可是他的力道蓦然加大,紧的让人窒息,慕冰玥被迫跟着他,远远的已经听到众大臣不赞同的议论声。 “有什么不可以”,轩辕逸毫不理会,“刚才四个城门被涌来的兽潮堵的水泄不通,赶都赶不走,他们到妥协了,怎么?现在就要反悔了,后面那些兽潮可还是跟着呢。” 慕冰玥茫然回顾,果然见到那些兽潮渐渐汇集到一处,她转回头,扯着他放慢步子,“好像只有帝后才能参与祈福,我……这么做,不是公然挑衅么?如果让太后误会我们要毁诺,可就要被群起攻之了。” 第六十五章 九星连珠 轩辕逸情绪渐渐有些激动起来,“我不是没有妥协过,可你还是被她们暗杀了,一味妥协,根本无济于事。”说着更抓紧慕冰玥的手往前走。 “好,就算你说的对,可就算我跟你一起上天台祈福,也于事无补啊!”慕冰玥有些慌了,如果可以她真不想跟他们玩这些无聊的游戏。 轩辕逸突然停住了脚步,慕冰玥正以为他被她说通时,却听其压低声音道:“要不要我抱你上去。” 黑瞳晶亮,慕冰玥完全感觉到他当场绝对做的出来,再不敢多言,只能被动跟着他往前走。 走在前边的他,久久叹息一声,“我知道你觉得没必要,可你知道坐稳这个皇位要付出多少代价么?……民众的信服有多重要,如果他们的统治者被上天赐福,护佑,这对百姓意味着什么?又对皇嗣意味着什么。” 他转头看向她,意有所指道:“起码……能兵不血刃的击垮一个暴君。” 慕冰玥呆呆的看着他,他的话让她根本无从反驳。 她从来都觉得实业才能兴邦,从来没有站在统治者的角度考虑,也许很多时候他才是对的吧! 一味实行新政,弄得君臣失和…… 只有帝王强权才能保持国家步伐一致,上下一心。 她自以为的好,也许真的不适合这个时代...... 轩辕逸叹息一声,待到近前才放开了慕冰玥的手,手持镇圭,面向西方立于天台东南侧。 一时四下鼓乐齐鸣,报知天帝降临享祭。 听到天帝两字,慕冰玥茫然抬目,却见轩辕逸侧头也望了她一眼。 那一眼情绪太过复杂,慕冰玥并没有读懂。 接着就见轩辕逸命人将献给天帝的牲畜当场宰杀,随同玉璧、玉圭、缯帛等祭品被放在柴垛上点燃。 烟火高高升腾起来,祭司们跳起祈福舞。 慕冰玥对这些仪式并不熟悉,只能茫然站在一旁。她虽有三世记忆,但却除了知道天界不得妄自插手凡间之事之外,她并不知晓这场祭天会有多大程度的通神,毕竟她从未真正得过道。 在一奇怪乐声中大祭司踏上天台。 这里大祭司是作为天帝化身,代表天帝接受祭享。 可是在他向天上祈求祷告后,却停下了跳动的舞步,他急步走到慕冰玥身前。 慕冰玥从那浓墨重彩的脸上,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却意外能感知出大祭司的焦急,一旁的轩辕逸若有所思。 “%#&……”,慕冰玥不知道他说了什么,那些围在火边的跳祈福舞的祭司们,一瞬都围了过来。 大祭司双手高举,眼睛都快翻成鱼肚白的喃喃自语着,过了一会蓦的大喝一声,然后高呼起来,“天帝赐福,福佑轩辕。” 如果不是提早从别处得到消息,慕冰玥和轩辕逸绝对会以为这个大祭司在忽悠人,可现在…… 两人对看一眼,还好,这个人道行浅。 轩辕逸到现在还没消化得了那些消息呢,指望这些人相信天帝已经下来了,绝对难比登天。 天台下的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一个跟着喊了一声,“福佑轩辕。” 一个喊了,就会有人跟上。 众人都对祭司的反应半信半疑,以往可没有这一环啊? 接着就是一套繁琐的祭礼,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慕冰玥双腿站的几乎麻木时,仪式才全部走完。 与此同时,慕冰玥若有所感,她扬起头,只见天空中九星连珠连势已成。 她一直以为九星连珠只是一种极其罕见的天象,可是现在她看着它们,却感觉有什么变得不同了。 但她说不出是什么? 更像是一种预感,只是,是一种不好的预感...... 就在大臣们震撼与眼前奇景时,大祭司似是也感受到了什么,停了下来,跪地双手向天高举,不断祈求着什么。 随之,围在周围的兽潮也都单膝跪地,低着头,似在聆听着什么。 天台下一众见了也都跟着跪下,虽然司天监早就推测出九星连珠,可亲眼所见,又是以如今这种方式见证,怎能让他们不信服,不尊拜。 自从天台祭天归来,慕冰玥便被一种莫名恐慌笼罩着,好像她一脚已经踏入了一个高速旋转的激流。 祭天一般都是帝王聆听神意,与上天沟通的机会,可是这一次轩辕逸知道,得到上天提示的不是他,因为自归来后,慕冰玥接连两晚都在做噩梦,为此他选择大赦天下,可她还是噩梦不断,他又猜测是否与鸟禽异兽自祭天后失去踪影有关,甚至下令任何人不得狩猎,可还是收不到任何成效。 “告诉我,你到底梦到了什么?” 这是轩辕逸不知道第几次问慕冰玥,可她就像被梦里的情景吓坏了,什么都不肯说。 “告诉我,让我们一起面对,现在究竟还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还有什么比这个‘天帝’还让人惊骇的,有什么能让她害怕成这样,“是不是孩子有危险?还是......” “战争......”,连日被噩梦缠身的慕冰玥,无力摇了摇头,阻止他继续猜下去。 她根本无从解释,那个梦太混乱了,每件事都会有不同,但结局却总是同一个,生灵涂炭,无一幸免,好像整个世界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什么战争?” “......我们会重蹈覆辙”,慕冰玥哀泣着,不是陈述,而是笃定。 “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他不想她难过,起码不是为了一个可能不会发生的事情,“我发誓,我不会对赤焰用兵。” 如果她在担心这个,那大可不必,那个赤焰,他根本不会放进眼里。 “不......它已经发生了,是我......”慕冰玥悲痛欲绝,“是我根本就不应该出现,是我的存在才导致了这场劫难。” 她以为她是他们的劫,可事实远远不止于此,她更是这天道的劫。她和神珠便是这场劫难的起源。 她已经连续做了两晚噩梦,在梦里,她试图阻止这场劫难,但都失败了。 到最后她才明白,是她引起了蝴蝶效应,在梦里每当她用神珠改变既定的命运,得到的都只是更加惨痛的教训。 就好像陷入了一个恶性轮回,永无休止。 “都是我的错”,慕冰玥泣不成声,两日来她噩梦不断,即便回到现实,让人窒息的黑暗也一直紧紧跟着她,如果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绝不会动用神珠。 “......所有人都会死去,而我们是凶手。” 无论是慕冰玥的神情,还是她的语气,都让轩辕逸心头大乱,在见识过那些画面后,他毫不怀疑她说的会成为真的可能,他一边试图从她的话里找到真相,一遍安慰她,“就算你说的都会成真,但一定会有办法阻止这场战争的。” 在得知这世可能是自己最后一世时,他虽然也会慌,但若这世都活不好,他就也不会去期待来世,可他不甘心,不应该说是愤怒,就因为他想要跟她在一起,而上天不允许,就要接连不断的惩罚他们么? 为什么他们不能在一起?就因为所谓的天劫?他就一定要应劫么?他都已经决定放下一切了。 “你根本不明白。”慕冰玥不住摇头,“你不会明白的。” 都说前路未知才是最恐怖的,可是谁知道,其实知道一切,却依旧无法阻止才是最恐怖的。 “那就告诉我,把一切都告诉我。相信我,相信我不会在重蹈覆辙”,轩辕逸拉起她的手,直视她的眼睛,向她表明决心,“你先定定神,想一下,如果注定不能阻止,你根本就不会预见到。也许上天给你提示,是要你去领会它的意思,也许能避免这场劫难。” 慕冰玥眼里的神光一点一点汇聚,她看回他,“我们必须分开。” “什么......”她斩钉截铁的话,似兜头一盆冰水,将他从里到外浇了个透。 “如果我们分开,就不会有战争。”慕冰玥紧紧盯着他,一字一字道,在轩辕逸耳里却像一记一记重锤。 慕冰玥深深吸一口气,“你必须放我离开......我知道我答应过你,不会涉政,但我必须回到赤焰,我必须......我们必须阻止这场战争。” 轩辕逸脸上闪过惊愕,不解,但最后都转变为冷漠,他停下慢慢下蹲的身子,重新站了起来,“你要回赤焰?做什么?为南宫辰铺路?现在,赤焰三十万大军都快回到赤焰了吧,所以你就一刻都不想等了?” 他偏执的话将她剩下的话都噎了回去,他们根本无法互相信任。慕冰玥万般痛苦的将头埋在膝弯里,她也希望有人能帮她弄明白这些事,可是偏偏不能求助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尤其是他,她也很痛苦。 梦里,无情辅佐黑邑前王裔打败邑皇成为新君,然后趁着冰河冻结,轩辕兵力转移到赤焰时,出兵讨伐轩辕,最后两国大战,生死存亡之际,轩辕向赤焰征兵不顺,最后还是避无可避的陷入三国混战。 因为这次无情用的是她制作的武器,所以交战后,两国伤亡惨不忍睹,尸横遍野。 如果她告诉他梦里的内容,轩辕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威胁到他们,只会先一步除掉无情,更甚至会直接扣下赤焰归途中的人。 她绝不能让那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