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清风无力屠得热,落日著翅飞上山。 人固已惧江海竭,天岂不惜河汉乾。 离杭州城百余里有个田家村,杭州城虽然人口稠密,商业繁荣,可这田家村却因在偏远山中只有零星的十几户人家。 这一年的署夏分外炎热。大地被炙烤的毫无生气,午后更觉燥热烦闷,偶尔几声犬吠也是恹恹的。 一个中年男人在茅屋外摩挲着双手,焦急地来回踱着步子,时而伏在摇摇欲坠的两块勉强能掩住屋内物什的“木门”上,企图探听屋内的动静。 “哇……!” 一声响亮的啼哭让正在紧张地踱步的男人停住双脚,呼吸滞了一滞。 男人猛地转身朝木门里大喊:“是男是女?” 半响没有回应,中年男人忍不住推开破烂的木门踏进屋里,左边那扇木门晃了几下,挣扎着想要继续站立,结果还是“轰”的一声倒伏在了地上。 男人几步冲进里屋。屋内几根木架支起来的床板上躺着一个因失血而脸色惨白的妇人,发髻蓬乱,汗湿的碎发黏在脸上,虚虚的喘着气。 男人干黄浑浊的眼睛扫见同样面色惨白,立在床尾有些瑟瑟的接生婆以及她怀里用灰白且沾了不少血污的棉布裹着的婴孩。 再次开口问道:“是男是女?” 稳婆听到问话竟晃了晃身子往后退了一步,男人有些狐疑,上前一大步扯开婴孩身上仅裹着的单薄的棉布。 干黄的双眼登时爆出血丝,眼球几乎要夺眶而出。 转向床板上的妇人嘶吼“又是个女的!你这个没用的臭婆娘,又没要给老子生出儿子来!还他娘的生出个鬼脸!” 只见那女婴面色粉白,眼睛竟然是睁开的,水汪汪忽闪闪煞是可爱,小手伸起来在空中一抓一抓,咕咕地笑起来,两颊竟还浮现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但左边眼睛下寸余至左嘴角上方,直连到耳一块红色的胎记几乎占据了女婴左半边脸颊的一半。 男人边说边对床上的妇人起脚就踹。刚刚生产完的妇人哪还有力气躲闪,硬生生地挨着男人的踢打,悲戚地哭号求饶。 一边的稳婆缓过神来急将婴孩放在墙角的小箱子上过来拉住男人的胳膊。 “我说田根生啊,这孩子不管男女,我已经给你接生完了,接生前你答应给我五斗米做酬劳的,你先把米给我,拿了米,关上门你爱怎打媳妇都是你家的事儿。” “你这老货还敢跟我要五斗米?” 田根生转过身甩开稳婆的手,揪起她的前襟,“我跟你说帮我接生儿子给你五斗米,现在你给我接生出来个赔钱货还敢跟我要米?赶紧滚蛋,不然老子连你一起打。”说完将稳婆推摔在地上。 稳婆一骨碌跳起来大骂:“好你个田根生,你祖上没积那份德生不出儿子来,倒来赖老娘的不是!今天不给我米,咱今天没完!”说着就拿头去撞男人。 这五六十岁的老妇哪里是三十出头的田根生的对手?只见田根生向右侧身躲过,左手顺势扯住老妇的头发拽到眼前,右手抡圆了“啪”一个耳光将老妇扇趴在地上。 “你是老皮紧了?老子今天给你松松!”说着上前又要将老妇扯起来。 稳婆吃了亏哪里还敢逞强,也顾不得站起来便急急滚爬向屋外,嘴里还喊着:“了不得啦,杀人啦!” 待爬到大门外回头见田根生没有追出来,又鼓了鼓气,趔趔趄趄地站起来,跳着脚向向屋里喊:“你敢打老娘!你等着!老娘跟你没完!” 田根生闻声追出来时,那稳婆已然一溜烟的跑了…… 傍晚时分,田根生领着一个身材消瘦容貌猥琐的男人回来。 进到院子转头里对那男人说:“齐老板,你先在这等等。” 被称为齐老板的男人连声点头说好,细小的眼睛滴溜溜滴乱转,四处打量。 不一会儿田根生从茅屋里出来,怀里抱着今日午后才刚出生的婴孩。 齐老板笑眯眯的凑上前去,脸一瞬地拉了下来:“怎么是生个鬼脸出来?还这么小,卖给人家连工都做不了。不要不要,非害我白赔了米饭钱。”说话间掉头就走。 见齐老板要走,田根生马上拉住赔笑:“谁知道那个臭婆娘竟生出个阴阳脸来,齐老板你看着多少给点就行。” “什么?这种模样你还想要钱?我说田老弟啊,你也不是第一次找我了,前两个虽说是干瘦些,好歹眉眼也算清秀,我也没少给你。但今天这个,莫说少给点,就是你贴钱给我我也不能收。这模样别说大户人家不肯要,烟花粉地不能买,就是那些绝户人家要养也不养这个长相的不是?还是算了吧,下次啊,下次你再生个女儿,只要长相过的去我一定给你个好价钱。”说完转身大步走了。 “齐老板!好商量啊,好商量,要不你抱先去,寻得着买家就分我些,寻不着再送回来也行!”田根生追了上去,但齐老板怎么都不肯收他怀里的孩子,最后只好抱了回来。 如此几日,田根生又找了几个人牙子,却依然没人肯收这半边脸上有红色胎记的女婴。 这重男轻女的陋习存在了几千年,因为耕田、种地,砍柴,打鱼之类大都是需要有把力气的,而以此为生的贫苦百姓,除了靠天吃饭,能让自己日子过好点唯一办法,可能就是家里多几个能干活儿的男人,而女人在这方面显然不如男人。人在年老时更需要有个能挑起家中生计重担的人做依靠。因此男人的地位慢慢凌驾于女人之上。加之女儿长大成人就要嫁做人妇,还要添置妆奁,久而久之生儿子变成了一种固执的执着,甚至已经不知道初始时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只是一味地固执下去! 这一日田根生拖沓着一双破烂的鞋子在院中心事重重的走来走去“今年的夏天格外的酷热,田里初播不久的秧苗已经旱死了不少,虽然早稻尚有存余,但谁知道明年收成如何?家里平白添了个赔钱货,又卖不掉,不是又多了个吃闲饭的么?” 如此这般想了两三个时辰,田根生从屋里抱出女婴,来到正在洗菜的妻子身边站住,深深地吸了口气。将女婴头朝下按进漂着菜叶的木桶。 妻子大惊,一边哭喊:“当家的,你这是干什么啊!你这是干什么!”一边用尽全力去撞他。 田根生被妻子全力一撞,没有站稳,摔倒在地上。妻子火速将女婴从木桶中拽了出来,刚一离水,女婴便撕心裂肺的嚎哭起来。田根生又要上前抢夺女婴,却被妻子死死抱在怀里。 见妻子与女婴抱做一团嚎啕大哭,扯也扯不开。田根生怒骂:“把这赔钱货给我!长了个鬼脸!卖又卖不掉,留着做什么!不如溺死了算了!” “当家的,人家都说虎毒不食子啊!之前咱生了两个女儿,刚出月就被你卖给了那个姓齐的人牙子。虽然不舍得,好歹也算是活着啊,这三儿长得丑点,可也是你亲生的啊,你咋忍心亲手溺死她啊!”妻子哭求。 “你也知道这赔钱货长得丑没人要,难道就留着白吃饭么?老子不是什么富裕人家,没那么多闲米养她!”说着上前撕扯女婴,妻子被他拖倒在地依然不肯放手。 “当家的,等她再大些,再大些就能卖给人家做丫头了。好歹别要她的命啊,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若溺死她,我也不想活了!” 这样纠缠了半天,田根生看妻子如此执拗护女,想着万一这婆娘真的一个想不开跟着寻死,虽说没什么想干,可又哪来的闲钱再娶一个?没了婆娘可就真的再也生不出儿子来了。 于是只好勉强答应说:“好,留着她的命,等大一些能卖了也不算填补她吃的米钱,但你下一胎若再生个女的,这个赔钱货要是还没人要,要么溺死要么丢到山上喂狼!” 妻子诺诺应是,紧紧抱着怀中失了温度,依旧哭嚎的女婴,母女俩抖做一团。今天,她冲撞了自己的丈夫,她很害怕。因为祖训告诉她,女人出嫁,丈夫就是天,只能顺从,不可反抗,女人生来就是要为丈夫后继香烟的。而她接连生下三个女儿,这是她没尽做妻的责任。看了看怀中哭声渐歇的婴孩,不知道刚刚从身上掉下来的这块骨血还能活多久,心中莫名的悲哀,令她不知所措,但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她死掉。 就这样,刚刚出生的女婴算捡回来一条命。而她娘却因生了三胎,产后都没有调养过,身体越来越差。直到女婴四岁时才又勉强生出一个男孩,虽然沾了生子的光,吃到了些补益的东西,借着坐几天月子,略修养了几日,可身体还是越来越虚弱。自第四胎后,终日间月事淋漓不尽,找了个土郎中,抓了几幅便宜的药,服了依旧没什么好转。 因已得了儿子,田根生自然也不再把他口中的婆娘当回事,这样熬着,不足两年便死了。临死前她抓着丈夫的手说:“我要走了,看在我为田家留下香火的份上。这三丫头,你若不愿养她,好歹找个好人家,卖了做丫头也好,千万留她一条命吧。”直到看见丈夫点头,才松了最后一口气。这也许是她唯一能为自己的孩子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第二章 天色有些昏暗,一个衣衫破旧,打着赤脚的女孩儿蹲在山林间,正在用一根木棍状的东西努力地挖着什么?羸弱枯干的背影,在风中瑟瑟。偶尔抬起沾满泥土的小手擦拭额头上的汗水而让脸蛋变得更加脏兮兮,左脸大片红色的胎记因疲累而更加殷红。 没错,这个女娃娃就是十二年前田根生家出生的三丫头。大家莫以为自这三丫头母亲去世,她那爹爹就突然父爱爆发,不再处心积虑地要处理掉她。实在是因为初时年幼无人要买,加之生母拼命相护。待母亲生了第四胎的弟弟,父亲似乎变得略宽容些,没急着卖她,而是让她忙着照看体弱的母亲与襁褓中的弟弟。 然而好景不长,体弱的母亲没到两年光景便离世了。这时弟弟也有两岁了,父亲觉得这个年纪大抵不太需要多添一个口粮照顾了。于是又打起要卖的主意。 然而自三丫头出生那年便遇到大旱,这一旱就是三年,俗话说“大旱之后必有大涝”,果不其然的又大涝了三年。 如此遍地饿殍,百姓流离失所,到处是卖儿卖女的贫苦人,富户人家又自顾不暇,谁有那个闲钱买一个六岁的干瘦的丑丫头呢?父亲拖着她到十几里外的集市上去贩卖,半个月居然无人问津。在这饥荒之年自己儿子尚很难养活,再要被她分吃些,儿子岂不是要饿死? 那田根生思前想后,总觉得:这赔钱货的的确确是个扫把星,早些年家里虽不富裕,但衣食尚可温饱,谁知自打这赔钱货出生,大旱三年又大涝三年,年上又克死了他的婆娘,这会儿在集市半月有余居然都没人问价,若再留着莫说自己被她克死,就连宝贝儿子说不定也难逃了。于是从集市上回来,见这扫把星又跟着他回了家,二话不说便抄起棍子赶了出去。 六岁的孩子被赶出家门又能去哪,躲在树林中等些时候,又回了家,那田根生见到自然又是一顿棒打吼骂,追出很远,叫说再敢回来一定打死。如此几次,这三丫头哪还敢再回来?也不管夜黑林深,没命地往山中逃窜。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四周依旧死黑一片,脚被什么绊了一下,滚到一个坑洼里跌晕了过去。 当然,三丫头并没有就这么曝尸荒野,不然也就没了前文中蹲在山间挖东西的小丫头了。那她又是怎么活了这些年的呢? 原来那日她跌晕后,被一位路过的婆婆救起,带回了家中。这位婆婆夫家姓袁,所以三丫头叫她袁婆婆。袁婆婆与丈夫为避世,隐居在深山之中已有五六十年的光阴了。两位老人收养了这个被当作扫把星赶出家门的小丫头,待之如己出,教她学文识字以及一些山林间行走的本事。 然而上天似乎并不希望看见这个小丫头一直幸福的生活下去,去年冬日带走了袁公公。自袁公公走后,已经七八十岁的袁婆婆像是被抽走了大半的精魄一样,整个人苍老了许多,整日恍恍惚惚自言自语。每日里不断地重复着嘱咐三丫头许多话,这样不到三个月也随着袁公公去了。三丫头依照袁婆婆临终的交代,将她与袁公公合葬在木屋旁,当年她与袁公公种的那颗相思树下。 那么,三丫头此时在山间究竟在努力地挖什么呢?原来是在挖今晚能祭五脏庙的东西。袁婆婆夫妻俩避世隐居,自给自足的,袁公公在木屋旁辟出一小块地,种些蔬果,偶尔拿些去山外换些米面布匹等日常之物。 而三丫头如今正在挖一颗大红薯,这颗红薯还真是大啊,挖了这么久,居然还稳稳地躺在土里,无法晃动分毫。 “我就不信今天挖不出来你!”三丫头撸了撸袖管,在手心呸了一下,搓了搓双手,继续卖力的挖了起来。 “喂!你是谁啊?这是哪里啊”一个脆嫩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三丫头抬头狐疑地看着声音的来源,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小女孩,头发散乱,小脸污浊带伤,但从破烂的嫩黄色丝绸衣裙能看出是个有钱人家的女孩,不知道为什么如此狼狈。这木屋四周不知袁公公布置布置了什么机关,寻常人很难进得来,就是她自己,也是袁婆婆带着她进进出出一年多才能自在出入的,这个女孩她是怎么进来的啊? “啊!鬼啊!”三丫头正在奇怪这女孩怎么会出现在木屋这里,却被这突然的尖叫吓了一跳。只见那女孩一边尖叫着逃命似的转身奔逃。三丫头愣住了,这女孩是谁啊,专门跑来吓人的么? “天啊!救命啊!有妖怪!”那女孩不知道怎地又突然出现在她右侧十几步远的地方,并再一次尖叫。三丫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拍了拍脸蛋,宁了宁神,以确定自己不是因为饿晕了而产生幻觉。 在她转身面向那个女孩刚要开口时。那女孩又尖叫着转身逃跑了。这一次,三丫头开始思考她尖叫的内容。“鬼?妖怪?我的神啊!她不会是在说我吧?我有那么丑么?”三丫头喃喃自语。 “哎呀!呜呜呜,爹爹,大哥,二哥,救我啊!我要被妖怪吃了,呜呜呜呜…”这一次声音出现在三丫头的身后。她再次转过身来,只见刚刚那个狼狈的女孩似乎受伤了,仰坐在地上,一边恐惧地看她,一边双腿蹬着向后蹭。见三丫头转身看她,居然哭的更加惨烈了,转过身似乎想要站起来逃跑,谁知刚起了一半,右脚一矮,再一次摔倒在地上。 原来她的脚受伤了啊。三丫头被她的尖叫声折磨的受不了,大吼:“闭嘴!我又不是鬼,你跑什么啊!” 那女孩听到眼前被她认为是怪物的家伙,居然会发出如此清脆悦耳的声音,果然不再尖叫。抖着声音说:“你,你会说人话?你不是鬼,那你是什么?” 三丫头翻了翻眼睛:“废话,我当然是人了,当然会说人话了。” “那你怎么长得这么丑?”那女孩却也是个有教养的,话一出口,顿觉得太失礼。于是怯怯地说:“对不起,我不是说你长得不好看,我是说你长得不,不太一样,所以以为你是……” 三丫头见这女孩虽不知为何突然出现,毕竟看此情形似遭遇什么歹事且年纪尚浅,此时又跟自己道了谦,因此也对她生了几分好感。 “呵呵呵,没关系,我确实长得丑,生下来就这个样子。丑的连亲爹都把我赶出家门了。” “其实你也不算丑,天色太暗,我一时没,没看清楚。而且,而且你声音特别好听。”女孩为自己的失言而感到不好意思,努力地想说些什么弥补。 “都说没关系了,你的脚受伤了么?我帮你看看吧” “呃,好,我的脚刚才扭伤了。” 得到女孩的允许,三丫头走上前俯身蹲下,轻轻抬起女孩右脚,褪下罗袜。居然肿的像刚烤熟的大红薯,一定是刚刚扭伤时又强行起身逃跑,导致伤上加伤。三丫头一手握着女孩的脚踝骨,另一只手顺着脚踝检查有没有错位。 “啊!好痛啊!” 女孩的尖叫在她的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近距离的尖叫如此有震撼力。让她双耳瞬间嗡嗡直响。本能地扔开女孩的脚,捂住双耳,于是又一声惊心动魄的尖叫从女孩樱红的小嘴里迸发出来。 “啊!”这一声却不是出自女孩的小嘴,尖叫的女孩愣住了,张着小嘴,看着刚刚还在眼前帮她看伤的三丫头,如今已飞开了丈余远。 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女孩已经被一个精瘦的臂膀揽入怀中。 “辰汐别怕,大哥来了。”一个面容俊秀的少年安抚着怀中的女孩。转头看向三丫头,“何处山精鬼魅在此作祟!竟敢伤我小妹!”女孩看到向来对自己疼爱有加的大哥出现在眼前,顿时觉心中无比酸楚,扑在大哥胸前呜咽起来。 “山精鬼魅?”这人是那女孩的大哥?真不愧是兄妹啊!三丫头无法遏制的愤怒了。“我是人啊!妹妹叫妖怪,这大哥跑出来居然又说我是山精鬼魅?姑奶奶是丑了点,可也用不着一跑出来就踹人啊!你是野猪么?” 女孩听到三丫头的吼叫,止住啜泣,仰头纠正大哥说:“大哥,她确实是人,只是长得不太一样。” 少年低头看了看三丫头,又看了看女孩:“那你刚才尖叫什么?刚刚见到我就哭,她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说着关切地寻看女孩身上有什么不妥。 “我脚扭伤了,她在帮我看伤,碰到伤处很痛自然就叫出来啦。而且一个人在这深山里转了一天一夜,突然见到大哥不知道为什么就哭啦。”女孩指了指扭伤的右脚。 少年寻指看去。果然,女孩的右脚踝已经肿成原来的两倍粗。看来真的是错怪了面前这位长得,呃“不太一样”的姑娘了:“那个,在下一时鲁莽,误伤了这位,小,呃,姑娘?”应该是姑娘吧?少年不确定,毕竟眼前这个人除了声音灿如银铃,其他无论穿着打扮还是身形都看不出来。 “你那是什么语气?”三丫头简直要被气疯了,他是无法判断自己究竟是男是女吗?虽然目前自己只有十二岁,平平的前胸最近才开始有些动静,可是除去左脸的胎记,袁婆婆也夸自己五官长得很是清秀可人啊,总不至于让人对她的性别如此迟疑吧? “对不起,是在下失礼,这位小姑娘,请问”少年有些歉然,看了眼旁边有一间木屋:“这间木屋是你的么?能否借给舍妹休息一下?” “不可以!哼!”三丫头决定不再搭理这对无礼的兄妹,大步走近木屋,碰地关上木门,以防他们又不请自来地跑进木屋。 第三章 三丫头用力地将门关上,走到木桌前拿起瓷壶满满倒了一大碗凉茶水,咕嘟嘟一饮而进。放下茶碗用袖子胡乱地抹了抹嘴角,被水浸过的小嘴红润润的,随着大口的呼吸一张一合。“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今天倒了什么霉?肚皮都快饿扁了,红薯还没挖出来。突然跑出来个怪丫头又跑又叫,还弄清楚发生什么事呢,又跑出来个什么大哥,莫名其妙地出来踹我一脚。” 想到刚刚被踹了一脚,三丫头将手探上腰间。“哎吆!好痛!”怎么会这么痛?她撩起短衫,只见左腰间青紫一片,不用问也知道是木屋外那个少年地杰作:“哼!只要有机会,本姑娘一定十倍奉还!呜,真痛,姑奶奶跟你没完。” “咦?奇怪了,袁公公当初为避免外界打扰,特意在木屋四围设了障云阵。他们兄妹是怎么跑进来地?”三丫头越想越奇怪。对于袁公公袁婆婆她可是万分的崇拜,在她的眼中,他们二老就是隐居山间的一对老神仙,神仙设置的阵法,一个黄毛丫头,一个毛头小子怎么可能进出自如? “喂,你们两个是怎么通过的幛云阵?”三丫头实在无法接受袁公公的阵法会被外面这两个乳臭未干的家伙轻易破解的可能,推门步出木屋,双手掐腰质问那对兄妹。“咝。”不小心按到瘀伤,让她又想起被眼前少年踢伤的事情,一双杏眼瞪的更圆了,气哼哼地想着如果他们说就是随随便随走进来的话,要不要把他们引到林外的困兽坑里饿上三天三夜? “什么阵?”正在为被大哥害的不能借到地方休息,而朝少年瘪嘴的女孩辰汐没听明白她的话:“你在说什么云什么阵?什么东西” “就是问你们怎么会到木屋这里?我家袁公公为了不让外人擅自闯入,在木屋四周设了障云阵,难道这障云阵困不住你们?” “什么?外面设置了阵法啊?难怪跑来跑去都都在原地打转,往哪个方向跑最后都看到你站在前面,我还以为见鬼了呢。”辰汐恍然大悟。 “原来你是误打误撞闯啊,这么说你也算是被障云阵困住了。”三丫头面色略有缓和:“那你呢?你懂破阵?”她一见到对面蹲伏在地上,单臂揽着辰汐的少年就觉得左腰疼的特别厉害。 “我不懂什么阵法,是循着舍妹的呼救声找来的,一开始也追了空,跑过去见不到人,最后见到时见到姑娘你正在……呃。”少年顿了一下,“对舍妹施救。” “哦,我就说你们不可能破得了袁公公的阵法嘛。”三丫头松了一口气。 “唉,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她见女孩依旧赤足坐在地上,心中有些不忍。 “你在问我么?”女孩回到,“我叫居辰汐,你可以叫我辰汐。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她本能觉得面前这个长得不太一样的女孩不是坏人。 “我?我叫晓星。”她侧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木屋旁的相思树,“袁晓星!” 晓星这个名字是袁公公起的,袁婆婆说她一点也不丑,是个漂亮的女娃娃,红色的胎记就像晨起的朝霞,亮晶晶的眼睛就像日出前的启明星。于是袁公公给他起了个名字叫晓星,破晓的星星。她有了自己的名字,不再叫什么“赔钱货”,“扫把星”,也不再是随便应付的“三丫头”。两位老人家并没有要求她改姓袁,只是一直叫她晓星。如今二老不在了,不知道会不会责怪她擅自随他们改了姓袁? “你脚是不是还很痛?来木屋里我帮你敷写药吧。”转过身要进木屋 “多谢袁姑娘。”少年朝晓星点头称谢。起身抱起辰汐,正准备跟着晓星一起进屋。谁知晓星突然转回身来快步走到面前,一手挽起辰汐的胳膊,将她从他怀里拉下地来,另一手用力地推开他。 “我是邀请她进屋,又没邀请你,你不准进去!”晓星愤愤地瞪着少年:“你刚刚狠狠踹了我一脚,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哎呦。”辰汐被晓星突然这么一扯,加上右脚扭伤,一不小心就这么朝晓星栽了下去。 “你!”急忙一把扶住辰汐,脸色有些阴沉地瞪向晓星。但转念想到如今妹妹脚伤需要治疗,不能与面前的这个蛮横丫头闹翻,便咽回几乎脱口而出的怒斥:“好,我不进去,你带舍妹进去疗伤” “晓星姑娘,他是我大哥,叫居辰霄,不是坏人,刚刚真的是误会,你也让他进去吧,现在天都黑了,不要让他一个人待在外面好吗?”辰汐拉着晓星的手央求。 “不要!你如果不愿意跟我进去,就在外面陪你那个什么大哥好了!”晓星甩开她的手,径自进了木屋。 辰汐为难的看着大哥辰霄,“进去吧,大哥没事,大哥就在屋外守着你。”辰霄宠爱地抚了抚她的头发:“你的脚肿的厉害,要赶快敷药,不然以后成了跛子可就没人要了。” 看着辰汐一跛一跛地走向木屋,回过头时,他朝她挥了挥手。直到她进了屋子,门再一次被晓星砰地关起来。他弹了弹衣袍上的尘土以及刚刚穿山过林挂上的细草树叶,在木屋外的木椅上盘膝坐下,合目调息。 屋里面,晓星扶着辰汐坐下,汲了些水帮她洗净伤处,又从木箱里面翻了些活血化瘀的药膏替她敷上。处理妥当,晓星也坐了下来与她闲聊起来。 “你们怎么会跑到这深山里来的啊?” “我家是淮安曙雀山庄。”辰汐小巧的下巴略扬了扬:“前些日子大哥二哥带着我,应师伯邀请去杭州游玩,本来是坐着船顺运河一路南下的,谁知道才走到一半就遇到水匪。”说道此处,脸上浮出惊惧之色:“水匪众多,我们被迫弃船逃上岸。谁知道陆路也不太平,昨日傍晚忽然冲出一大群灾民。撕扯疯抢,包裹干粮都被抢光了,还把我从马车里拖了出来,首饰都抢走了不算,居然还有人上来扯我的衣服,我吓得拼命地逃,他们居然还追上来,就这样跟大哥二哥失散了。”辰汐眼圈红红的晕出泪来:“我就这样在山里走了一天一夜,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又找不到哥哥们。”说着呜咽地起来。 “别难过了,你大哥这不是找到你了么?”晓星将椅子拉进些,轻轻拍着辰汐的肩膀:“别怕,这里到杭州不是很远了,等你们找到你二哥就安全了。” “呜呜呜呜。”辰汐抱着晓星哭的更凶了。 “咝……”晓星被她撞到左腰,痛的吸了口冷气。 “你怎么了?”辰汐泪眼婆娑地看着面色有些痛苦的晓星。 “哼,还问怎么了?”晓星拉起衣襟:“还不是你那个混蛋大哥踹的!他还真是疼你这个妹妹啊,看!淤青了一大片,痛死我了。” 辰汐张着嘴巴,瞪着眼睛看着晓星白皙的腰间,赫然一个乌青的泛了紫黑的脚印:“哇,我大哥下脚还真狠啊,再用力点,你这小腰会不会被踹断了啊?” “那倒不会,贱生贱养的,哪那么容易就被你哥踹断了?哈哈哈” “我也帮你涂些药吧?你刚给我用的可是化淤活血的?”见晓星点头,辰汐也将药膏细细地揉涂在她腰上。“要不什么时候找机会让你踹回来?”对于眼前瘦弱的晓星无辜遭此“横祸”,辰汐表示无比同情。 “嗯,好,你要记得哦。” 辰汐似乎忘记了刚刚的不快与恐惧,两个女孩咯咯地笑在一起。 咕噜……咕噜…… 一连串不合时宜的声响自辰汐的腹中响起,双颊顿时飞起两片红云。 ”你饿了吧?我也今晚也还没吃东西呢。现在年景不好,百姓没有吃的,到处都是抢掠的山匪灾民,连我都不敢下山去。山上没有米粮了,但好在前头还中了些红薯什么的。”晓星笑嘻嘻地说:“你来的时候我正在挖红薯呢,这么一闹就给忘了。我去挖几个回来烤着吃,可好吃了。” 说着走出屋来,见居辰霄依旧盘坐调息。“喂,那个辰汐的大哥,你饿不饿?” 被晓星这么一说,辰霄也觉得腹内空空,饥饿的感觉登时跑了出来。“嗯。” “那你去拾点柴回来,我去挖几颗红薯回来烤着吃。”见辰霄没有行动的意思,晓星一脸不耐与鄙夷,鼻腔哼出几个字来,“我说大少爷,你不会不知道什么是吧?” “啊?知道,好,我现在就去。”辰霄自幼年起就被认定为曙雀山庄的继承人。作为一个少庄主,一十六年来除了父亲,没有什么人敢对他下命令,面前这个看起来还没有自己妹妹大的小丫头居然指使他做事情。他有些意外,但又觉得似乎这也没什么,于是真的起身拾材去了。 “唉,长得倒是挺不错的,可惜脑袋似乎有点傻。”晓星看着辰霄渐渐融入夜色的背影,叹了口气,不无遗憾地摇摇头,拎起小锄头挖红薯去了。 第四章 “动作还挺快的嘛。”晓星用衣襟兜着一堆红薯回来时,见辰霄正坐在木椅上,脚下不远处堆着一大抱木柴,此时正用匕首削着一根木棍。 “你在做什么?”晓星一边在地上摸索着什么,一边对他手里的木棍产生好奇,他不会是要把每根木柴都修整都规规矩矩都吧?晓星心想。 “做个手杖,有不用的旧布么?借在下用一用。”辰霄没有抬头,依旧认真地用匕首反复刮削上面的木刺。 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切,还要用布缠,穷讲究。”片刻功夫从屋里拿出一小块花布:“喏,给你”一甩手扔进辰霄怀里,扭头继续她刚才的工作。 辰霄拾起花布,嘴角抽了抽,白皙的俊脸绯红一片:“没……没……别的了么?再……再……换一个可以么” “我说你事情怎么那么多啊,缠个拐杖哪需要那么多布啊?这块正好。都没跟你要银子还挑三拣四的。切!”晓星斜着眼看着面前这个家伙。不但脑子有些傻,居然还口吃。可惜了老天给了副好皮相,可见上天真是公平的。 “晓星,这是女儿家的肚兜,你怎么拿这个给我哥啊。”不知何时,一抹嫩黄色的身影出现在辰霄身侧,手里还拿着那块花布。 “肚兜怎么了?不就是件衣服嘛。”晓星对这对兄妹如此小题大做很是不以为然。 “不就是件衣服?”辰汐的小脸有点扭曲:“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女儿家贴身的衣物除了未来的相公,不能让任何男子碰,连看都不行。”瞟了一眼满脸通红的大哥,眼底浮现一丝戏虐:“晓星,你把肚兜送给我大哥,该不是想给我做大嫂吧?”果然,话一出口,大哥连耳朵都红了,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大哥这副样子,太好玩了,辰汐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你胡说什么,谁……谁想给你做大嫂!”晓星只觉得脑袋里嗡地一声,脸蛋腾地着起了火,完蛋了,口吃会传染,舌头好像突然长了一大截。一把抢过辰汐手中大的花布,奔进自己房里。好像怕烫到手一样,迅速塞进了被子里面。 “咚咚咚!”胸中的心跳震的得她耳朵嗡嗡直响,双手用力按住胸口,似乎怕一不小心心脏就从大口喘着气的嘴巴蹦出来。深深地呼了几口气,用力拍了几下脸蛋,随便扯了件破旧的褂衫,走出屋子,扔向辰霄:“这件是不要了的,不是……不是贴身的。” 辰霄伸手接住迎面飞来的褂衫,看着满面绯红的晓星:头上没什么饰物,梳着简单的双丫挂髻,乌黑的头发有些散乱。鹅蛋形的脸上一双满溢灵气的大眼睛忽闪闪如玄夜中指引归途的星辰。秀挺的鼻梁子下面,一排碎玉般的小牙将红润的下唇咬出一丝淡粉的痕迹。映着月光与烛火,此时倒看不分明秀气的脸上,哪边是胎记哪边是因害羞飞出的霞云。一身淡绿短衫长裤,有些破旧褪色,赤着的一双小脚有些不知所措。若没有那块胎记,眼前这个小丫头其实长得很是清秀可人,辰霄看着她,一时有些失神,嘴角不觉勾起一丝笑。 见他盯着自己看,晓星有些发愣,一只手躲到背后不自在地扭扯着衣角。天啊,他居然在笑!晓星呼吸一滞,刚刚消停些的小心脏又咚咚咚地震得她耳朵嗡嗡直响:“我……我去烤地瓜。”她逃也般跑开。 辰汐看了看大哥,又看了看怪异的晓星,“你生气啦?”想着晓星是生活在这深山里,不懂什么世俗礼法想必也是有的,这玩笑可能有些过分。便一拐一蹦地蹭到晓星身边,撞了一下她到肩膀:“别生气嘛,我不是有意取笑你的,只是想开个玩笑逗你们笑笑。” 见晓星依旧闷不作声,辰汐扭头朝着大哥撇撇嘴,可大哥正低着头,将撕成条的碎布仔细地在木棍上一圈一圈地缠着,根本没有看向这边。大哥也不帮忙,只好换个话题了。 “哇!你在堆坟么?不会是在诅咒我吧,我就是跟你开了个玩笑,没这么大仇吧。”正在想着要说什么能逗晓星开口,突然注意到她在做的事情—将一大堆土块堆成一个圆锥形的大坟包,忍不住尖叫起来。 “没有人那么无聊去堆个坟诅咒你,我是在准备烤红薯。”被辰汐的尖叫声震的耳朵发麻,揉了揉耳朵。 “烤红薯?你堆了个坟包是要烤红薯?”伸手在这“坟包”上拍一拍,被晓星一巴掌打开。“别动,被你拍垮了又要重新垒了。这不是什么坟包,这叫垒土窑,不用什么锅灶铁具,乡下人常常这样就地取些土块垒起来,烤些土豆、红薯、芋头什么的,年景好时也会抓到些山鸡野兔什么的,考来吃。你们时有钱人家,肯定没见过的。” 辰汐似乎还是没听懂什么土啊窑的,疑惑地望向大哥。辰霄将缠好的手杖拄在地上试了试,缓步到她跟前,将手杖递给她,“我也不懂这个,不过,我能帮什么忙么?” “不用了,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你不会弄,反而越帮越忙,”晓星指了指木椅:“你们到旁边坐着就好了。” “好,那就叨扰袁姑娘了,有什么需要在下做的尽管开口。” 晓星皱了一下眉毛,自小散漫惯了的她,对这种恭谦礼法的说话方式很不受用:“叫我晓星就好了,还有,我是山里人,受不了你那文诌诌的客套话。”直起身子看着辰霄,似想起了些什么:“还有,如果你踹人的时候也能同你说话这般客气就好了!” “哈哈哈……”辰汐忍不住爆笑,她居然还对刚见面时被大哥踹了一脚耿耿于怀。用手肘撞了撞辰霄:“大哥,你下脚可真重啊,晓星的腰被你踹了一个好深的青黑色的脚印呢,看来你不让她踹回来,估计她要记一辈子仇喽。哎呦,啊!”乐的正欢的辰汐,头上被大哥狠敲了一下不说,扭伤的脚踝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是个土块,抬头正对上晓星微眯的眼睛似乎冒出杀气,缩起脖子,吐了下舌头,同时得罪两个人,真是流年不利啊,还是保命要紧,赶紧闭嘴吧。 晓星在垒起的土窑底下用石块搭了个灶口,此时正在将引燃的木柴轻缓地填进那个灶口,然后轻轻地将柴火吹旺,再挑拣出几个较粗壮的木柴小心地塞进去。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腿上的土,走进木屋旁貌似厨房的小木棚。不多时走出来看了下“土窑”添了了几根柴,走开了。再出来时“土窑”的土块已经烧的通红,晓星捡起一根最粗的木棍,在“土窑”正上方用力戳出一个大洞将散躺在旁边好久了的红薯,一个一个扔进洞里。拿起小锄头将烧红的土块拢了拢,又一块块细细地敲碎,待“土窑”彻底变成了一个密闭的小土包,转身朝那对瞪着大眼,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的兄妹咧嘴笑一笑:“很快就有的吃了。”说着转身又走进了小木棚。 过了一会儿,晓星端着一个土瓦盆,三个小瓷碗走到木桌前放下。又走到被打成“小土包”的“土窑”旁,将里面的红薯刨出来,用一块旧布兜起来放到木桌上:“家里只有些陈年的菜脯,加了几朵蘑菇煮成汤,主食就只有烤红薯了,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们,就将就着吃些吧。”说着盛了两碗汤递到辰霄兄妹面前。 “能有东西吃已经很好了,晓星真是太谢谢你了,我不客气了哦。”端起碗大口喝起来:“唔,好烫,嗯,好喝,哥你快尝尝,真好喝。” “来吃些红薯,光喝烫哪里喝得饱。”晓星拿起一个红薯,用旧布擦掉表层的浮土,从中间掰开,一半递给辰汐,另一半递给辰霄。 “好香啊,这个叫红薯的东西,怎么吃?”没想到那根土块没什么区别的外表下包裹着这样金澄澄,泛着橙红的内里。在被掰开的瞬间,甜丝丝的香气随着升腾的缕缕白雾崩裂而出,钻入鼻孔:“好甜,真好吃,比咱家做的栗子糕还好吃。我以前怎么从来没吃过这个东西?” “穷人家度日子,拿着代替五谷米粮填肚子的东西。长得快,容易种也容易养,但长得丑,市集里卖不上几个钱。有钱人家不会吃这种东西,你当然没见过了。” “可见以貌取物,让食客的盘中少了一份美味啊。”辰霄悠悠地开口,捏了一块红薯放进嘴里,瞟了一眼看着他的晓星,从容地拿起了汤碗。 听着他简单的一句感慨,晓星有些黯然。世间何止以貌取物?以貌取人者更甚,不然她怎会落得连卖都卖不出去,最后被生父赶出家门?不过这样也好,遇到了袁公公袁婆婆那样得好人,虽然他们不在了,但像现在一个人住在这里也自在快活,只是不知将来还能不能遇到像他们一样的好人。 第五章 “哇……好饱哦,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到东西。”辰汐舔着手指,拍着圆鼓的小肚皮。 “人家都说饿时吃糠甜如蜜,饱时吃蜜也不甜,你是饿坏了,才觉得好吃。”晓星用旧布将剩下的红薯皮揽成一堆。 “我可没有说谎,真的!我发誓,这绝对是我这一辈子吃过的最好的一顿!”辰汐怕她不信,居然将脏兮兮的小手高举起誓。 “呀!你打我做什么啊,大哥!”揉着被大哥突然袭击的额头,噘起嘴来。 “你才活了多少年岁,就说这辈子,小小年纪不要乱讲话。” “人家十二啦,不小啦,再三年就及笄,你还要四年才能行冠礼呢!”似乎因能比大哥早一年成年而颇为得意。 “你十二岁啊?咱俩一样大。你是几月生的?”正在收拾木桌上餐余晓星听到辰汐说自己十二岁,歪着头问道。 “你也十二岁么?我生在岁尾,十一月廿一,你呢。” “我生在八月暑夏,出生的时候晚稻刚下苗不久,日子不记得了,我娘走得早。”她觉得有点失落,人家都说“生辰八字”,所谓八字,“年、月、日、时”各占两个字,而她只知“年、月”。所以人家是“生辰八字”,可她只有“生辰四字”。 “什么?你八月的?居然比我大!”辰汐拄着手杖,拐到晓星身边,挺直了身子,伸手在晓星头顶与自己之间比了比。“你怎么比我小那么多啊?是不是从小都吃不饱?哎呀,早知道刚刚不吃那么多了,多留点给你吃。” “江南女子生就骨骼纤细小巧。”辰霄一边缓缓道来,一边将一块漏掉的红薯皮扔进晓星收拾餐余的瓦盆里。 “哦,我知道!楚腰纤细掌中轻的赵飞燕好像就是江南女子。”辰汐撇了撇嘴:“不过瘦到能在手掌上跳舞有什么好的?跟个纸片一样,风大点都不敢出门。”说着伸开双手圈住晓星的腰。“娘哎,真这么细啊!晓星你要多吃点,吃胖点,不然会被风吹走的。” 晓星皱起眉头,有些吃痛的样子,今天她这腰是犯太岁了不成?无缘无故又被这丫头捏到伤处。 “手还没洗,把晓星姑娘的衣服都按弄脏了。”见晓星面色微变,猜到是被辰汐按到了腰伤,唯恐被她发觉又拿来打趣,赶紧将她拉开。 辰汐看看脏兮兮的双手,有些不好意思,“哪里有水?我洗洗手。”“那边有从山上引过来的泉水。”寻着晓星手指的方向,她看到一个用石头垒成的小水池,上边还搭着一根竹管,汩汩地流出水来,映着月辉像一条若隐若现的银链。走到水池边,掬了些水将手洗干净,又在竹管下接了捧水喝了一口,甜丝丝凉沁心脾。 晓星也走到水池旁,就着水流洗了洗手:“你们在山里跑了那么久,一定累坏了,等下敷点伤药就早些休息吧。” 辰汐看一眼不远处的辰霄,凑到晓星耳畔低声说道:“你不会还是让我大哥睡在院子里吧。” 晓星抬头看向辰霄,偏巧辰霄正看向她们,急忙侧过头来:“看在你的面子上就让他睡在木屋里好了。反正有两个房间。” “太好了,今晚我和大哥都不用露宿山野啦!”一把抱住晓星,狠狠地再她脸上亲了一口。 替辰汐上好伤药,将她扶到袁婆婆的房间,这家伙果然是累坏了,一头栽倒在床上,连脏破的衣服都没来得及脱就呼呼大睡起来。晓星翻了翻眼睛,刚刚还叽叽喳喳说与她相见恨晚,今晚一定要促膝长谈的家伙,一转眼睡得像只喝醉了的山猪,任她如此粗鲁地从她身上扒下外衣罗裙,居然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扒人衣服果然是个力气活,特别是扒一个睡得像喝醉了的山猪一样的人。晓星抹着额头的汗水,去小水池边提了半桶水准备回房擦洗身子。 “晓星姑娘,”坐在堂屋的辰霄叫住了她,“谢谢你收留我们兄妹过宿,不过你不用把房间让给我了。” “我房间的床比较小,睡不下两个人,但是你一个人还是睡得下的,你不用客气了。”晓星没打算为这些虚伪的客套浪费休息的时间。 “我不是怕床小睡不下,我的意思是说你还是照旧睡在自己的房间就好,不用特意让给我。”辰霄似乎有什么要说,有些吞吞吐吐。 晓星在房门口止住脚步,放下桶,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辰霄:“你的意思是说,你要同你妹妹睡一个房间?你们……” 看着她一脸嫌恶的表情,辰霄不用猜也知道,她误会了!揉了揉太阳穴,他觉得在这种情况下似乎越来越解释不清楚了。“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算了,就按你的安排,早些休息吧。”辰霄站起身朝另一个房间走去:“不过我要提醒你,舍妹睡觉时有点危险。”说完推门进了房间。 “我觉得你才危险呢!”嘴里叨咕着也开门进了房。 辰霄推开房门,环顾四周。房间简单的几乎没有什么陈设,一张挂着蚊幔的小木床旁有个本木色的箱子。屋子正中有一张小木桌以及两把椅子。桌子上摆着个小烧酒壶,壶里插着几只不知名的野花,一丝淡淡的甜香夹在徐徐的夜风中。房间左边有一扇窗子,窗下的木架子上盛着一盆清水,旁边还挂着一条干净的脸帕,想来是晓星特地为他准备好的,难为她小小年纪做事竟如此细心周到。 解下腰间的佩带,放在木桌上。伸了一下腰,这几日他觉得从来没有这么累。自那日出门前,父亲将羲和剑交到他手上,对他说:“如今你已经不小了,要开始试着担起保护弟妹以及将来保护山庄的责任。”想必父亲是知道运河上近日水匪猖獗,他一定认为以自己的能力完全可以应付一路险阻。可是他也一定没料到水匪抢劫,本该只为求财,怎料到竟然会纵火甚至凿沉他们的大船。带着弟妹与剩下的几个随从逃离上岸,路上又遇到一群饥民将他们冲散,他追寻受到惊吓而跑失的妹妹,在这深山里找了一天一夜。现下找到了小妹,而二弟武功不弱,又有随从保护。此时他应该可以放心休息一下了,今晚遇到的这个位袁姑娘,虽然面容乍看有些慑人,但其实内心纯朴善良,而且她说木屋附近设有障云阵,想必这里应该很安全。 脱下外袍,简单地清洗了一下连日风尘,心情也好了许多,步到床边刚要躺下,一股淡淡的女儿香自幔帐中飘出,不同于野花的香气,暖暖的甜中略有些**。本已疲倦的心神有些飘忽,探身在折的整齐的薄被上嗅了嗅,心脏莫名地偷偷多跳了几下,脑中居然浮现出那张忽闪着大眼睛,巧盼笑兮的脸。辰霄闭了眼,皱着眉头。虽然只有十二岁,到底还是女儿家,这女儿家的闺房总是不适合男人住的。 手在空中胡乱地挥了挥,企图将这味道挥散,结果反而让它在鼻子四周跳跃的更加欢腾。一把扯过薄被,打算把它扔的远一些。一片粉红色的碎花布片飘落在地上,花色有点眼熟,辰霄拾在手里,脸忽的烧了起来。这……是傍晚时分晓星扔给他绑手杖的那条—肚兜。 “啊!”隔壁传来一声尖叫,辰霄不及他想,飞身过去一脚将门踹开。只见仅着单衣的晓星泪眼婆娑地坐在地上,小手捂着鼻子,万分痛苦,而辰汐正以无比夸张的睡姿,占据了整张床铺。见他突然出现在屋子里,似乎被吓到了,瞪大了眼睛,刚刚捂在鼻子上的小手指着他,嘴巴张了半天竟没发出半点声音,一股殷红的血从鼻子淌下来。刚刚已经提醒过她,辰汐睡觉的时候很危险,结果还是被砸出了鼻血。 “你没事吧?需要帮忙么?”辰霄抖着肩膀,如此情形真令人忍俊不禁,毕竟人家被自己妹妹没品的睡姿砸的流鼻血,现在取笑人家未免太不近人情。 晓星的手指着他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如此几个回合,像一条从水里捞出来地鱼,几乎瞪到脱窗的大眼睛直直地望向他,最终依然没能说出半个字。 “你这是什么表情?呵呵,你该不会是被居辰汐砸傻了,不会说话了吧?”看着她鼻血直流,张嘴瞪眼的模样,实在忍不住笑出生来。 “你,”咕噜,晓星强咽了口口水:“你这个变态。” 我?变态?辰霄低头看着自己,脑子轰地一声像一万支爆竹同时炸开。刚刚退了外袍,仅着的内衫,擦洗时将衣领解到胸口,而此时手上还抓着那条该死到肚兜! 辰霄风一样地逃回房间,途中还撞翻了堂屋的桌子。晓星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追了上去,可惜没有他的动作快。房门已经被重重地关上了。 “喂!你这个死变态!拿着我的肚兜干什么?快还给我!开门啊!”晓星用力地拍着门。 门突然被砰地打开了,晓星撞进那个衣衫不整的“怀里”,还没反应过来又被那个“怀抱”揪着衣领扔了出去。眼前一暗,头上被什么东西罩住,扯下来正是刚刚被那个衣衫不整的少年抓在手里的肚兜。面前的门再一次被关上,晓星愣愣地从地上爬起来,肚兜已经拿回来了,但似乎还有什么事她忘记了。 门又一次被打开了,衣衫不整的少年手里拎着他的外袍与佩带,脸色青黑,居然一开门就伸手要来抓她。晓星吃了一惊,急忙躲闪。虽然与袁公公学了些轻身本事,身手还算可以,却还是在第二个回合就被抓住了。 “喂,你抓我干什么啊,你……你要是喜欢这个肚兜,我……我送给你。放开我啊!”晓星拼命的挣扎着,却怎么也甩不脱抓着她手腕的那只手。 辰霄将她扯到面前,强忍着掐死她的冲动,咬着牙说:“我!不!喜!欢!这!个!肚!兜!” 将她拖到她的房间门口,扔了进去,重重的把门关上:“你睡在自己房中,我在廊下借宿一晚即可。”说着走出木屋,在台阶上盘膝而坐。 这是什么状况?晓星有些蒙,刚刚准备上床休息就被辰汐一拳砸过来,痛的捂着鼻子坐起来又被她一脚踹到地上,那个家伙突然胸前半裸地出现在面前,还拿着她的肚兜,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又被他扔回了自己房间,而那家伙有床不睡,居然跑到外面台阶上打坐,而刚刚好像有什么事情她一时想不起来了。晓星探出头看了看此时在廊下正襟危坐的辰霄,这对兄妹果然是对怪胎!她这样总结着,将窗子重重地关上。 第六章 又是一个美好的清晨,晓星推开窗子,深深吸了一口山间清新的空气。昨夜的意外并没有影响到她良好的睡眠。 晓星被一个蓝色的身影吸引住。一身冰蓝长袍的辰霄,腰间系着白色腰带,此时正折木为剑在院中起舞。剑起时,如长虹直贯云霄;剑落处,似繁星陨地。矫若游龙,似足不沾尘,衣袂翻飞,身与剑浑然如一。 晓星痴痴地看着,笼在金色晨光的少年年纪轻轻,舞起剑来竟如此撼人心魄。口中念叨着:他舞起剑来真真比袁公公潇洒俊逸何止百倍?完全看不出是昨晚那个衣衫半裸的变态少年。半裸?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急忙跑了出去。 “喂,喂,那个辰汐的大哥。” 见她突然跑过来,急收了剑招,“你这样突然跑过来很危险知道么?”辰霄皱着眉头训斥着:“叫我辰霄就好,什么事?” “那个…昨晚,” 听她提起昨晚,辰霄俊脸微红:“昨晚怎样?” “昨晚我见你衣衫不整,手里还拿着我的肚兜。” “昨晚之事是个误会,那时刚刚洗漱完毕准备就寝,谁知姑娘的肚兜从被子中掉落。当时不知何物,刚刚拾起就听到姑娘的喊声,情急之下未辨何物,对姑娘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哦,原来是这样啊,误会,呵呵,误会。”晓星讪讪地笑着走了几步又转回来,表情认真的低声道:“你的意思是说,你昨晚的确不是要穿我的肚兜,而是一个误会,是吧?” 辰霄挺直身子,将头仰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是的!袁晓星姑娘!这是个误会!” “那就好,呵呵,那就好。从前在书上是看到过的,有男子剃须、敷粉、喜着女装,只是一时忘记了。”晓星挠挠头发,有些歉然地说:“我想着如果你真的喜欢,等下山时买一件送给你。你也记得辰汐昨天说过的,女儿家的东西不能随便送人,毕竟那是我穿过的不是。” “袁晓星!” 嗖!一支树枝从她脑袋旁边飞了出去,直插入旁边的树干一寸有余。 晓星摸了摸脑袋,好险啊,歪一点点那树枝现在就是插在她的小脑袋上了,呵呵干笑了两声“既然是误会就算了,我去准备早餐,辰…辰霄少侠你继续练剑。”说吧一溜烟跑了 她居然以为自己昨天拿着那个该死的肚兜是想要自己穿!正常的女人即使是小女孩,看到昨天的情景不是一般会认为对她有侵犯之意么?而她居然认为自己有易装之癖!什么剃须!敷粉!居然还喜着女装!这该死的丫头行思为什么总在他的意料之外! 估计是前日在山中奔逃,过于疲累,辰汐直睡到晌午才爬起来。揉着惺忪的睡眼,穿着昨夜晓星拿给她的旧衣服懒洋洋地走出来。见晓星与辰霄二人正坐在木桌前用餐,笑嘻嘻地凑了过去,“不知怎地,一起来肚皮就唱空城计了,幸好正赶上你们正吃东西。”四下看了看,“晓星,你怎么没做那个红薯?昨夜都吃光了吗” “红薯还有很多,不过今天没做,只做了野菜汤和土豆饼。等过午我下山去换些米面,在做些别的。”晓星说着盛了一碗递给她。 接过碗来喝了口汤,说道:“何必麻烦换什么花样?就像昨晚那样烤些红薯就好。我觉得很好吃,大哥你觉得呢?” “嗯。” 辰霄夹了块饼放进嘴里,慢慢嚼着,外表略有些酥脆,焦香中微微有些甜。抬眼看向晓星:“山下太危险,还是不要去了,晓星姑娘不必为我兄妹费心,能得姑娘收留,不至露宿山野已经感激不尽了。若要出去,记得叫我陪同。” 晓星拿起勺子又替辰汐添了一碗汤:“那红薯偶尔吃些不错,但一直吃却有些不妥。” “有什么不妥?”辰汐放下手中得碗,似有所悟:“难道有毒?” 晓星朝她翻了个白眼:“有毒还会拿来吃么?红薯不但没毒,还能补中益气呢。” “既然没毒还对身体有益,那你为什么说一直吃会有不妥?”辰汐插嘴问道。 “这红薯吃的过多会腹胀,有的人还会觉得肚腹有烧灼感。”将辰汐拉近些,耳语道:“而且会打呃逆和出虚恭。” “真的?”辰汐一脸狐疑地看着晓星,见她点头示意,歪了歪脑袋说:“我不信,我猜你是不舍得,怕被我们吃光了。反正我要自己烤来吃,管你舍不舍得。” “几个红薯有什么舍不得的,等你吃多了就知道啦。” 午后刚涂好药膏的辰汐,就拄着手杖在院子里学着昨日晓星的样子开始垒土窑,准备自己烤红薯。直到将近傍晚时分,还在原地垒着。 辰霄走近看着小脸满是黑灰的辰汐:“你究竟是想要烤红薯,还是要给人家园子松土啊?”他看着眼前一片平整的土地,里面但凡算是土块的,都被他这个妹妹拿来垒什么土窑了,这一下午的时间,半个红薯都没烤出来,倒是把这块菜地刨挖的松软无比。 辰汐听到大哥的打趣,气鼓鼓地说:“你还好意思在这说风凉话,也不过来帮忙。昨天看晓星简简单单半个时辰就弄好了,谁知道这东西一不小心就会塌了,要么就是火烧不起来。好不容易烧起来,四处冒烟,你看看我的眼睛都快熏瞎了。” 辰霄替她擦了擦脸上的黑灰,说 :“谁叫你非要自己烤呢?晓星姑娘要帮你还被你赶走了。” “我那不是以为很简单么?谁知道这么难。对了,晓星呢?干什么去了?”这么一说辰汐才发现,午后晓星见她准备烤红薯要帮她,被她推辞了之后就没再见过。 辰霄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了。之前见她走进树林,我追上去人却看不见了,转了半天也没转出去,又转回了这里。估计是她说的什么障云阵。”他担忧地望着四周步线行针的树林,天快黑了她还没回来,难道真的下山去了?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吧?“这该死的障云阵!”他攥紧双拳低声咒骂。 “这障云阵哪里该死了。”闻声猛转过身,一抹淡绿的娇小身影出现在树丛中,辰霄长舒了一口气。 “你在干嘛?不会还在烤红薯吧?”晓星走到二人面前,见到晓星的狼狈模样,身边的红薯还安详地躺在午后她走时的地方:“怎么还没烤好啊?算了,别烤了。我刚刚下山换了些米粮,晚上我做些菜饼给你们吃。” “你果然一个人下山去了?不是跟你说出去要叫我一起去?”辰霄皱眉,有些生气。 “呵呵,下山的路我自己走过不知多少遍了,而且我走路快,不会有危险。”本要说觉得没必要给你添麻烦,但见辰霄面露愠色,立即改口道:“我下次要出去一定叫你陪我去。” 晓星要拉辰汐起来,谁知她怎么也不肯,执拗的一定要烤成红薯不可。好在她央着晓星从旁指导,不然恐怕到明日日头升起来也未必有得吃。在晓星指导下,搭灶眼,垒土块,架干柴,点火,直到最埋红薯以及碎土封烟,足足折腾了一个半时辰才算烤好。好在最后烤出的红薯还是与昨天一样香气四溢,没变成一堆焦炭。 辰汐拿着一支肥肥的红薯走到辰霄身旁塞到他手里,俯耳言道:“大哥,今晚的晚餐就是小妹烤的大红薯啦,不过晓星说这红薯吃多了不但会腹胀腹烧,还容易打嗝放屁。你还要不要吃啊?” 瞧了一眼朝他挤眉弄眼的小妹,慢悠悠地剥掉了一块有些焦黑的红薯皮,又优雅地咬了一口金黄的内瓤,缓声说道:“女儿家说话要文雅些,你忘记爹是怎么教训的了吗?” 一提起她爹,辰汐就想起那张慈爱的脸总是念着:“汐儿,你要有些女儿家的样子,言行如此粗鄙,将来可怎么嫁的出去啊。” “好嘛,大哥你越来越像爹一样啰嗦了。”她噘着小嘴喃喃地说。 晚上淅淅沥沥下起小雨,三个人坐在堂屋的木桌旁,辰汐还在为自己终于烤成了红薯而开心不已,叽叽喳喳地说将来回家要烤给爹爹吃。晓星面前放着一个针线笸萝,正低着头认真地帮辰汐缝补罗裙。 “你缝衣服的样子真像我娘。”辰汐大概是说累了,双手垫着下颌身子匐在桌上歪着头看着她。 “你记得娘缝衣服什么样子?”辰霄将灯移近晓星。 “不记得,我想应该是这个样子吧?大哥,你记得么?娘缝衣服是什么样子?”辰汐抬头看着辰霄。 辰霄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说:“娘当年也常常这样在灯下静静地替我们缝补衣物。” “天底下的娘大概都一样吧?”晓星望向门外,在她的记忆中,她娘也会在爹睡着以后偷偷地给她缝补衣服,但她记得最多好像都是娘在哭,不是默默垂泪就是低低啜泣,就像今夜的雨水。 就寝时,辰汐照例躺在床上没说几句话就跑去会周公了。晓星推开房门,见辰霄还坐在堂屋,说道:“你今晚难不成还要睡在廊下?今夜的雨只怕不到明晨是不会停的。” 辰霄看着屋外的雨,只怕这细雨真的要下一夜。“我在这里休息就好,晓星姑娘早点回房休息吧。” “可是雨夜风凉,你睡在这里容易受寒。”晓星再次劝说。 “你不怕又被辰汐砸得流鼻血么?还有胆子与她同眠?”辰霄有些玩味地朝她笑着。晓星想起昨夜,鼻子顿时觉得酸楚无比,不禁到抽了一口冷气。见她神态有些迟疑,辰霄心中暗笑,拍了拍身旁地木桌:“将你房间的木桌搬出来,与这个拼起来,也可权且当作床来睡。” “对哦,我这就去搬。” 拼放好木桌,晓星将门窗仔细关好,两人互道晚安各自休息。稍时,风雨似乎变大了。辰霄侧躺在木桌上,听到晓星的房间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随后门被轻轻地推开。他闭目佯睡,晓星悄悄走到桌旁,俯身屏气看了看他,将手里的薄被轻轻盖在他身上,转身蹑手蹑脚回了房。 薄被散发出淡淡甜暖香气。辰霄睁开眼看了看身上的薄被,复又阖上。她照顾人的样子还真的挺像娘的,辰霄心想着,嗅着薄被的味道,渐渐睡着了。 第七章 绵绵夜雨直到天明时分方才收住,紧闭门窗的屋内,光线仍显昏暗。辰霄起身推开门,一股被雨水荡涤清透,挟着青草馨香的晨风拂面而来。深深吸了一口气,伸了一下腰,顿觉神清气爽,精神奕奕,好久没有如此好眠了。余光处,晓星的房门半开,推开半掩的房门,屋内空无一人,床铺已经整理平整。 她何时起身出去的?经过堂屋他居然没有察觉?前夜抓她回房时知道她有些身手,但还不至于能到他察觉不到到地步。露出一丝苦笑,昨夜自己竟然睡得这般沉? 将桌子与薄被放回原处,辰霄步出屋外,那抹淡绿身影果不其然在小木棚里忙碌着。辰霄走近观探,见其正从盆里揉出一团一团的东西往铁锅上沿贴,锅内似煮着菜粥,浆汁咕咕翻滚,偶尔一两个气泡炸裂,渐出零星米浆。 站在她背后看了许久,开口问道:“这是做什么呢?” “啊!”背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得她手里的面团一滑,掉进锅里翻腾的菜粥中,滚烫的米浆迸溅到她白皙的手臂上,登时灼红了一大片。晓星痛得咬牙,还没看清自己手臂被烫得如何就落入另一只有力的大手中,整个人被快步扯到水池边。一股沁凉缓解了灼热的疼痛,轻呼了口气。 着自己的手臂望去,此时它正被一支骨节修长的大手钳住手腕,另一支大手正一边清洗它红肿的伤处,一边左右翻看是否还有其它伤处。寻着骨节修长的手向上看,被水浸湿了的冰蓝色贡缎袖口颜色深了许多,沿着冰蓝色的贡缎袖子继续上看,一张面色泛白,眉头深锁,神色焦灼的脸。 “你袖子湿了。”冰蓝贡缎的主人没有说话。 “你抓的好像是我的手臂。”冰蓝贡缎的双手僵了一僵,复又继续手中的动作。 “书上说男女授受不亲。”冰蓝贡缎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抬眼看她,许久,开口道:“你还不算是女人。” 晓星愣住了,认真思考着自己到底是不是女人,书中云:女,妇人也。于是用力抽回手臂,掐着腰,义正严辞地说道:“所谓出嫁为妇,未婚为女,我又没有嫁人当然是女人了。” 辰霄看着虚空的双手,没有回应她到底是不是女人的问题:“拿来。” “什么?拿什么?”对于他突然说的什么拿来二字摸不着头脑。 “手。”辰霄依旧没有抬头看她,只是简洁地吐出一个字来。 晓星紧忙将双手背到身后:“我不是说了男女授受不亲了嘛,你不能抓着我的手臂。” “手!”语气颇显不耐,如同有着不可抗拒的力量,晓星立马将手臂伸到抽回之前到位置。很好,辰霄薄唇勾起一丝弧度,跟这丫头讲道理永远讲不清楚,这倒是个行得通的好法子。 辰霄就这样拉着晓星的手臂在水流下冲洗了近一盏茶的时间,抬头问道:“怎么样?还觉得灼痛么?” 晓星眨巴眨巴大眼睛,回道:“冲麻了。”被辰霄狠狠白了一眼,抓着她的手腕走向木屋。 晓星扯了扯被他抓着的手腕,问: “要做什么?” “涂药。”辰霄没有回头,依旧拉着她快步走着。 “哎呀,这点小伤涂什么药啊。”阻住他前行,晓星笑嘻嘻地说:“这种小烫伤,厨房里有样东西比药膏还有效呢,从小不知道被烫过多少回了,你看是不是一点伤痕都没有?”说着将两条手臂的袖子拉高举近给他看。 肌肤凝润无暇,那被烫伤的地方经过冲洗似醉酒的芙蓉晕染在白玉雕成的手臂上,而这双手臂此时就这样举在一尺不到的距离,辰霄慌得退后一步,放开抓着的那只玉腕。 晓星手腕刚被放开就欢跳着跑进小木棚,翻出一颗土豆,洗去泥土,切了薄薄的片贴在伤处,炫耀地举起手臂:“你看,这样贴着凉冰冰的,待变热了就扔掉再换一片,这种小烫伤个把小时就好了。” “什么伤就好了?谁受伤了么。”辰汐打着呵欠从屋里走出来。 二人闻声望去,一抹嫩黄跳跃而来,只三两下已至近前,“今日怎么这么早?我以为你要到午餐才起来呢。”晓星笑道:“功夫不错啊,拄着拐杖,都能健步如飞。” “那当然,扭伤一支脚而已,我的身手在我们山庄可是排行第四的,除了爹跟两个哥哥谁都不是对手。”扬起下巴,拍了拍胸脯。她大概不知道整个山庄的人听到她要找人比武,三丈开外就做鸟兽散了,不幸被抓的也无不认输讨饶,其原因就是这大小姐太执着进取,只要输了就一定坚持比到赢为止。 “人家可不贪睡,昨日是太累才起得迟些。”攀着晓星的肩膀歪着头向锅内探看。“你不会没准备我的早饭吧?锅边贴的是什么东西?闻起来还挺香。” “野菜贴饼,锅里煮的是野菜粥,看着不怎么样,嚼在嘴里可香了,比那寻常吃的蔬果饼子香多了。”晓星拿起一块递给辰汐。 饼子面色金黄,混着墨绿色的碎菜叶,形状像是个小龟壳子,贴锅的那面平滑橙红。闻着还挺香,捏了一小块放进嘴里,甜甜的有些粗糙,除橙红的地方略有些硬脆,整体还算是松软。嚼起来,微苦的野菜混着玉米的甜香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唔,这个也好吃,晓星做的东西都好吃。” 将锅里的野菜饼子捡了出来,又将野菜粥舀进瓦盆。“你要是喜欢就再住几日,我再做其它东西给你吃。”晓星将两个瓦盆叠垒在一起,“不过都是些粗食,你是一时新鲜才觉得好吃,只怕再吃两顿就难以下咽了。”正要端出来,被辰霄伸手接了过去,于是又回身拿了碗筷,三人一起走出木棚,“拿到堂屋吧,院里的桌椅淋了雨水。” 三人坐定,晓星盛了一碗菜粥递给辰霄,接过碗放在桌上,辰霄道:“这里到杭州只怕还有百余里路程,舍妹脚伤不宜赶路,恐怕还要叨扰几日。只是前日遇劫,钱财尽失,眼下无物为谢。” “什么谢不谢的,你们能误打误撞通过障云阵到这里也是缘分。”晓星咬了口野菜饼子,“不过你要是想谢,倒有件事可以试试。” 辰霄闻言将手中的筷子放下,“哦?说来听听,在下自当尽力。” “这一夜的雨刚停没多久,山上的野鸡会在雨后出来晾翅子,可惜这些年山上的野物也被捕的差不多了。现在它们都学的精了,轻易抓不到,我看你身手似乎不错,不如等下跟我一起去,看看能不能抓个野物回来添菜。” 辰霄闻言点头说好,又转头对小脸兴奋的涨红,正欲开口的辰汐说:“你不能跟去。” 辰汐柳眉倒竖,拍桌而起,“我为什么不能跟去?你愿不愿意带无所谓!”倾身上前抱住晓星的胳膊摇蹭,“晓星,大哥不带我去你带我去好不好。” 晓星刚说出,“你的脚伤还……”这几个字,直觉腰间一紧,似被什么圈住,身子一轻被忽地带离地面。 辰霄揽住她的腰,一个纵身跃出屋外,足尖点地再连跃两下已没入林中,身后传来辰汐的咒骂:“居辰霄!你太过分了!居然又丢下我!你给我回来!……” 刚刚落地,他撸起她的衣袖查看了一下刚才被辰汐抱在怀里不停摇蹭的手臂,复又放下。淡声说道:“走吧。” 回头朝木屋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些迟疑:“就这么出去,辰汐一定会生气的。”辰汐在这木屋范围内不会有什么危险,但不知道她的木屋在与抓狂的辰汐独处时是不是安全就不好说了。 “不这么走,你一定甩不下她。”辰霄顿了顿,“没事,她习惯了。”晓星再次回头看了眼木屋的方向,对辰汐给予无比同情。 辰霄环顾四下,树木层叠蔽日,处处似路又似处处无路。 “走吧,我自己可走不出这什么障云阵。” 晓星向左前方走了几步,“这边走,要跟紧我,这里每棵树看起来都差不多,还设了捕兽的机关和困兽坑,前面就是障云阵了。”居然还有机关?他来的时候怎么没有碰到,这丫头该不是故意说来吓人的吧?辰霄正暗下疑惑,却听晓星再次开口:“真奇怪,你同辰汐就这么闯进来居然毫发无损,我还以为机关年久失灵了,昨天出去还查看了一下。我在这住了六年,第一次有人过了障云阵,还没触动这里的机关。” 这样曲曲折折走了一顿饭的时间,进了一片黑松林。晓星转回头说:“到了这黑松林就已经出了障云阵了,这里偏僻,罕有人迹,往前不远的灌木丛里有条小河,那里有时就能遇到山鸡。” 二人来到灌木丛,寻了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等了许久依然没有发现任何动静,四周除了微风拂过树叶的摩挲声,河水流动的潺潺声便无其他声响了。晓星有些失望,“这山里的野物不是被人吃光了就是成精了。” 辰霄凝神听着周围的动静,见她有些耐不住性子了,笑道:“想抓野物连这点耐心都没有么?”晓星正待开口,却见辰霄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知道他定是发现什么了,于是也伏低了身子屏气凝神。 少时,辰霄轻轻朝她右边指了指,循指望去什么也没看见,连声响都没有,待要开口说话,忽听到草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一会儿打草丛里竟然钻出一只毛色灰白相间,长约一一尺多的大野兔。 晓星将上身伏的更低,凝神盯住野兔,准备等它再靠近些好一扑即中。“嗖!啪!”野兔翻了个滚,倒地不动了。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身边的辰霄缓缓站起身来,迈着轻松的步子走到野兔旁边,一把抓住兔耳朵拎了起来,转回身看着还弓着身子趴在地上的晓星说:“抓到了。” 晓星呆楞地从地上爬起来,走到辰霄身边接过野兔。还活着,没有伤口,竟然是被打晕的。“好厉害,我要有这本事以后就不怕饿肚子了。我们回去吧,虽然没等到山鸡,但抓了个肥兔子也不错。”晓星提着野兔掂了掂,“少说也有五六斤,够我们大吃一顿了。” 咯咯……咯咯……咯咯咯,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而急促的鸡啼。晓星顿时眼睛一亮,“是山鸡!”她压低了嗓子,朝着鸡啼的方向蹑手蹑脚地靠近。扒开细密的矮树枝,只见两只色彩斑斓的七彩山鸡正在互相飞扑抓啄,眼周殷红似血,脖颈间紫绿的羽毛根根直立,背羽斑驳,金碧荧煌,双翅张开足有三四尺,扑飞腾跳,张爪伸头互不相让这真是“裂血失鸣声,啄殷甚饥馁”,好不激烈,连旁边躲了两个虎视眈眈的大活人都没有察觉。 等了许久不见辰霄动手,晓星低声催促:“喂,干什么呢?还不动手?” 谁知他双手叠在胸前,背靠着一小丛灌木正饶有兴致的看着前面打得正欢的两只山鸡,完全没有准备出手的意思。斜瞟了一眼对她挤眉弄眼示意他赶快动手的晓星,懒懒地开口道:“你急什么?斗山鸡,多难得一见啊。” 晓星催促了半天也不见他动手,只好也耐着性子与他一起欣赏斗山鸡了。这两只大山鸡彩羽在阳光下更显熠熠,若不是那几根长长的褐黄色的斑条尾羽露了本相,还真像是两只凤凰在林间起舞呢。 终于,一只山鸡败下阵来,挣扎着扑腾了几下,奄奄倒地。得胜的那一只,引颈高鸣,挺着被啄的斑秃的胸脯抖动着着全身的彩羽,踱着方步向战败者走去。“嗖!啪!”应声倒地。 晓星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辰霄,从灌木丛中跳了出去。提起那只被打晕的山鸡,摇了摇头“唉,乐极生悲了不是?” 辰霄迈出灌木丛,走过来提起另一只战败的山鸡,“走吧,回去烤了吃。” 第八章 折了几条细软的树枝将山鸡捆扎好,拎在手里走了几步的辰霄见晓星没有跟上了,回头叫道:“走啊,刚刚不是要回去么?怎么?现在嫌野物太少?” 晓星站在原地默了片刻,抬头怯怯开口道:“这有三只野物,我能拿一只送人么?” 辰霄闻言扬眉,“怎么?你有亲朋在这附近?” 晓星咬了咬嘴唇,抬目道:“嗯,过了前面那座山,山脚下住着我爹和弟弟。”辰霄盯着她低垂的脑袋看了片刻说:“好。” 见他应允,扬起涨红的小脸,目光盈盈地说:“谢谢……谢谢你。那……我先送你回木屋吧。” “不必了,我陪你一起去。”见他要与她同去,晓星没再阻止。 二人行了七八里路,拐进一个山坳。零星散落的农舍大概有十几户,看上去半数已经荒废许久。晓星带着辰霄来到一间破旧的茅草屋外,停住脚步探听里面的动静。确认里面没什么声响,她便弓驼着身子,轻手轻脚绕过几根稀稀疏疏的篱笆走进院子。然而走到茅屋门口时却突然用力推开屋门冲了进去,两扇门板轰然倒地,砸的登时灰尘弥漫。 辰霄快步至门口,见门槛外躺着几只红薯,其中一个尤其肥硕。他俯身拾起一只红薯,在手里掂了掂,此时晓星打屋内出来,皱着眉头,面带疑惑。将手里打红薯扔进晓星怀里,“他们大概是离开这里了。” “你怎么知道?”晓星不明白他怎么会这么说。 辰霄环顾四周,说道:“你看这屋内灰尘蛛网,想必已经有些日子没人居住了。你我进来这一路半个人影都没遇见过,连鸡鸣狗叫都没听到,说明这里已经荒废了。” 晓星咬着下唇,伸手摸了摸烂旧的门框,眼神黯然,“那……他们会去哪呢?” “你说你爹和你弟弟?”辰霄拍了拍她的肩膀,“他们应该是去别的地方谋生了,也许他日你们还会再遇见的。” 晓星又迈步进入屋中东翻西找,谁知除了几个破碎的瓷瓦片什么都没有。走出屋子,拿着两片碎瓷片敲了两下,呵呵笑着说:“你猜的估计没错,屋子里什么都没有了,想留个念想儿都找不到,呵呵。”扔掉手中的瓷片拍了拍手,“走吧,出来这么久,我那木屋别叫辰汐生气给拆了。” 辰霄看着她有些落寞的背影,大踏了两步跟上前去,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了田家村。 出了村子,走了约一盏茶的时间,忽听身后有人呼叫,“少庄主!……大哥!……少庄主!”辰霄循声望去,见一行七八个人正朝他们奔来,定睛一看,竟是日前失散的二弟居辰昀与一干随从。 “大哥!可找到你了,怎么样,还好吧?”居辰昀一把抱住辰霄,二人相互拍了拍对方的后背,而后互相上下仔细打量,复又熊抱在一起哈哈大笑。良久,辰昀四下寻看,开口问道:“小妹呢?大哥没找到她么?”目光扫到立在一旁的晓星,神色一惊,旋即恢复微笑道:“这位姑娘是?” 辰霄看着辰昀身后站着的几个随从点头说:“各位一路保护我二弟辛苦了。”转头揽住辰昀的肩膀,“小妹没事,只是扭伤了脚,幸好被这位袁晓星姑娘所救,但现在不便赶路,所以我俩现在借住在晓星姑娘家里。” 辰昀哦了一声点头了然,朝晓星莞然一笑“多谢晓星姑娘相救及收留之恩。” 他这一笑笑得晓星有些晃神,乖乖,好个俊秀的少年啊,凤目含波相顾流连,鼻如悬胆,面似冠玉,一身素色月白衣袍不染尘泥,年纪轻轻就生的如此风流韵致,再长些年岁还得了?“不……不用客气,既……既然是辰汐的哥哥,不……不如一起来舍下吧,我们……啊,不,辰霄少侠刚捕了几只野物。” “哦?这是大哥捕的?嗯,好肥壮的山鸡啊!”辰昀伸手拎过一只山鸡,拍了拍,对晓星洒然一笑。腾!晓星脸更红了。 辰霄斜眼瞟着脸红的像煮蟹子的晓星,淡声说道:“你那小木屋住得下这许多人么?” 晓星闻言一愣,这才想到辰昀身后还站着七个随从,虽然都去木屋没什么要紧,只是人太多,就违了袁公公夫妇二人当初避世不愿被扰的初衷。因此有些为难“这……” 辰昀见晓星面露难色,浅浅一笑道:“晓星姑娘不必为难。既然小妹辰汐受伤不便行走,我这就去城里雇量马车。舍妹还有劳姑娘费心照顾了。”又转身将手里的山鸡递给辰霄,“大哥,这里距最近的城镇只怕还有二十多里路程,恐怕明日才能来接你们。” 辰霄点头说:“好,这里往前走五六里有片黑松林,过了黑松林不可前行,里面设有奇门阵法,你们明日只在林外等候即可。” 辰昀应诺,与辰霄告辞,复又向晓星言说再会。转身率随从离去。 晓星正笑眯眯地朝辰昀离去的背影摇手喃喃说:“再……再会。”胸口忽然闷痛,不知被何物砸中,低头见辰霄将手里的山鸡扔进她怀里,冷冷地哼道:“走!” “哦。”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看已不见踪影的辰昀。哎!这两人是真的是亲兄弟么?估计不是一个娘生的。 回到木屋,辰汐听到他们回来立即拄着拐杖从木屋里欢跳地蹦了出来。围着他们带回来的野物兴奋不已地打转,晓星抚额叹息,她果然是习惯了! 辰霄看着辰汐说:“刚刚出去遇到二弟了,他去城里雇马车,明日来接我们。” “找到二哥了?这么说我们要去杭州了?”正蹲在地上逗兔子的辰汐抬起头来看着辰霄,“那岂不是要跟晓星分开了?”又转头对晓星说:“晓星你跟我们一起去杭州玩吧,等我们回家的时候再送你回来。” “我?”手里拿着几根青草的晓星摇了摇头,“不要了,我哪儿都不想去。” 辰汐蹭过来撞了撞晓星的肩膀,“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多无聊啊,听爹说杭州可美了,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你跟我们一起去吧,玩几天你再回来。” “是啊,晓星姑娘,近日多亏你收留照顾,不如与我们一同去杭州走走,也算聊表我兄妹感谢之意。”辰霄也开口邀请。 晓星提起一只山鸡,“呵呵,还是算了,我不打算离开这里。出去这么久,肚子都饿了,我去把这山鸡收拾一下,咱们吃烤山鸡。”说着转身拎着走向小木棚。外面的世界?很好玩吧?但她从来没离开过这深山,隐约记得当年爹要带她去市集卖掉的时候,觉得那里好多人啊,房子好高好大哦,杭州府城应该比那更大,人更多吧?可是这里是袁公公袁婆婆留给她的,这里才是属于她的,是她的家,她不能也不舍得离开。杭州……应该好美,但还是算了吧。 直到晚上就寝前,辰汐还是不厌其烦地游说晓星与她们一起走。涂好药膏,晓星将装药膏的瓶子盖好递给辰汐,“好啦,你再劝也没用,我是不会去的,这药膏每日揉抹两次,再过两日这只脚就可以走路了。但别蹦蹦跳跳的,怎么也要等个七八天才算痊愈。” 就寝时,辰汐依旧先睡着了。晓星将房里的木桌与薄被搬出来给辰霄休息,“你真的不想跟我们一起出去走走么?”辰霄问。 帮着辰霄将两张桌子对好,“不想,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就把那只野兔留下给我作伴吧。” 辰霄略默了片刻,也不再勉强,说:“好。” 晓星回房,二人各自睡下。 辰霄睡到四更时分,忽被屋外杂声吵醒,推窗看时心下大惊,木屋周围火光冲天。一脚踹开晓星房门,也顾不得避讳,将她一把拉起大喊:“晓星!快起来!着火了!”晓星睡得迷迷茫茫揉了揉眼睛,“啊?你说什么?怎么了?”见窗外红彤彤恍如白昼,当下一惊,急问道:“出了什么事?” 见她醒来,转身奔向辰汐的房间,踢开房门将辰汐拉了起来,用力摇晃了几下,“汐汐,快醒醒,汐汐!”然而睡功卓绝的居辰汐只是不耐烦地哼了几声,自然没有醒过来。他只好扯过她的衣裙罩在她身上,将她整个抱起冲出屋外。 此时晓星早已站在院中,见他抱着辰汐出来,扑上前哭喊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着火,现在怎么办?” 见晓星已方寸大乱,大吼:“你冷静些,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出去。” “没有,没有路可以出去!四周都是火!我们出不去了!怎么办?我的木屋啊!咳!咳!……”晓星见木屋也被火舌舔到竟然又冲了进去。 辰霄没想到她居然会冲入火中,只一愣神的功夫,人已经不见了。将辰汐放在空地上,一个旋身钻入火光四起的木屋。 “袁晓星!你在哪里?咳!你在哪?”周围浓烟弥漫,他一手捂住鼻口,一手拼命挥散眼前的烟雾。 “我……我在这……”听到她的声音,辰霄急冲过去。浓烟已经熏的睁不开眼睛,他伸手摸索抓住了一只臂膀,一把拉入怀中。怎么办?此时他们已经被困住了,整个木屋燃烧了起来,难道就这样葬身火海么? 忽然一段燃烧的木梁倒了下来,他抱着晓星向后躲跳。哐!腰间撞到了什么硬物,他弯臂向后摸索,是桌子,这应该是他刚刚睡觉的木桌。脑中忽然一闪,他迅速在桌子上摸索,找到了,是晓星抱给他御寒的薄被。用薄被将自己与怀中人紧紧裹住,奋力一跃冲出火屋。 在院中滚了几滚站起身来,双手掐住晓星的双肩与自己拉开一些距离,怒目而视,“你疯了吗?不要命了?想变成烤鸡么?钻到火里干什么!” 被他一吼,晓星抖的更加厉害,战战地托起一个小木盒子,“这个是袁婆婆留给我的,我不能……不能丢下它……呜呜呜” 辰霄深吸一口气,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他看着四周火焰冲天,他们被围在中间,炙热的火焰烤的皮肤撕裂般的疼痛,再这样下去,不被烧死也会被烤死。” 抱起依然睡得酣甜的辰汐,强定心神,走到晓星身边,叹了口气,“好了,别哭了,他们留给你的木盒不是被你救出来了吗?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你好好想想这里有什么地方就算不能出去,暂时能躲一躲这大火,不至于被烤死也行?” 晓星抽泣着用袖子擦着木盒,喃喃自语:“这么大的火去哪里躲?出去的路都被火封住了。”忽然她抬起头,“地窖!这里有个地窖,袁公公当初藏酒用的,可以么?” 辰霄闻言大喜,急催促道:“有地窖?太好了,快!我们去那个地窖躲一躲也许能逃过此劫!” 晓星领着辰霄转到相思树后,只见一口大井上盖着一块石板。晓星推开石板,井中现出一条窄小的石阶甬道。二人鱼贯而入,走到底时见一石门,晓星推开石门,里面竟然是个七八丈见方的平坦小室,四周堆了一二十个酒坛。 辰霄走到角落将辰汐放下,松了口气,“我们就在这里躲上一躲吧。” 第九章 晓星背倚着石门,呆楞愣地看着手中的木盒,摩挲着上面的浮刻。辰霄走过来拍了拍她单薄的肩膀,欲要开口劝慰几句却不知该说什么,抬目望向被火光映得通红的甬道轻叹了口气。 “为什么会降山火?前夜下了一整晚的雨啊?”辰汐缓缓地吐出两句话,似在自问又似在问他。辰霄剑眉深锁,目光移向失神的晓星,良久,“也许……不是山火。”晓星闻言抬起头来,正迎上辰霄若有所思的双眼。 “大火恐怕一时半刻不会灭,在这地窖里应该很安全,你还是先休息一下吧。”辰霄回身走到辰汐身边拾起刚刚罩在她身上,现在已被她甩飞的外衣,重新将她裹紧。余光瞥见晓星身子一软似要倒地,急转身一跃而至扶住她倾倒之势,口中低唤,“晓星,你怎么了?” 原本白润清透的小脸看起来竟如此惨白的毫无生气,连左颊那块红色胎记此时似乎也失了血色。泛白的小嘴微微开合,虚虚地喘了几口气。仰面看着辰霄,弱弱地勾唇一笑,“没……没事,有点累而已。” “盒子……我的盒子。”刚刚不小心失手,原本抱在怀里的木盒竟摔落地上,晓星挣扎着要拾起来。“我来,你先坐下。”辰霄扶她倚墙坐好,伸手去捡那个掉落的盒子。谁知盒子刚刚掉落时被甩开了,拿起时两片白色的东西飘落下来。 辰霄拾起那两片白色,是丝绸质地的布片。上面似乎画着什么,还有许多字迹,忽瞥见一角,心中为之一震,急将两块白绸攥在手中仔细端看,其中一块写着《逐日剑法》,这正是他们本门剑法,而另一块竟然是《羲和剑诀》!曾听爹提起五十年前师门大劫,所有门人一夜丧命,只有当时年纪尚小的师公因做错事被罚面壁思过而躲过一劫。《羲和剑诀》因只有修为达到一定造诣的弟子才能传授,而师公当时修为太低,只习得了《逐日剑法》,而那《羲和剑诀》因此失传。 “你怎么会有这两分剑谱?”辰霄双目圆睁,用力抓住晓星的手腕质问。 “唔……好痛,你放开我!什么剑谱,我不知道!放开我……好痛。”被他突然的转变吓到了,眼睛闪出泪光。 辰霄打量了一下她,略一迟疑,放松了手上的力道。“我是说这个,”将手中的两块白绸拿到她的面前,“《逐日剑法》还有《羲和剑诀》,这东西是从哪来的?” 晓星伸手要抢回两块白绸,辰霄制住她的手,将手里的白绸移的更远些。“那是袁公公临终的时候留给我的,你还给我!” “你说的袁公公究竟是什么人?他怎么会有我师门的失传剑谱?”见她不停挣扎,他抓住她的两只手叠按在她胸口。 “什么?你师门的剑谱?这……是袁公公临终时交给我,说让我好好研读,他们不在了,我可以此防身自保。”晓星见挣扎无效,反倒安静下来。“袁公公与袁婆婆在这里避世隐居已经五十多年了,从来不与外人来往,我想你一定是弄错了,这不可能是你们师门的剑谱。” 辰霄狐疑地看了看晓星,又看着手里的白绸。之前听她与辰汐聊天的时候说过,那袁氏夫妇在此隐居五十余载不问世事,难道他们就是五十年前屠杀师门的人?为的就是强取本门剑谱?还是另有其他原因?如今他二人皆以入土,无法查证,只好他日回庄时,再顺路问一问师公他老人家,也许就能弄清其中原委了。 放开晓星的双手,将两块白绸递还,“多有得罪,还请晓星姑娘见谅。这两份剑谱对我师门意义重大,还望仔细保管。” 接过白绸,细细叠好,“这两块白绸上所载内容我已经烂熟于胸,你若说这是你门上失传的剑谱,可以先拿去查对,若真的是你门上的东西,全做物归原主,若是弄错了,你再还我。”将白绸复又递到辰霄手中,“只是你千万别弄坏了,现在除了这里的几十坛酒,袁公公他们二老留给我的恐怕就只剩这个了。” 辰霄有些意外,呆楞地看着塞进手中的白绸,稍顷抬头道:“你居然放心把剑谱交给我?难道不怕被我骗了?” 被他这样一问,晓星也愣了一下,“我觉得你不会骗我。”旋即侧头皱眉,“你应该不会骗我吧?” 噗!被他单纯而认真的样子逗笑了,与她一起靠墙坐下,手肘搭在膝盖上,也学着她的样子,侧着头看着她,嘴角勾起邪魅的笑,“你说呢?”见她面色一紧,哈哈大笑起来,“这剑谱你自己保管就好,若放心在下,就借在下翻阅个把时辰如何。” 晓星拍了拍屁股从地上爬起来,走到石门旁边向上看了看,转过身道:“天估计快亮了,外面的火看样子还要等些时辰才会熄灭。你若不累只管看好了,我是要睡一会儿了。”说着伸了个懒腰,走到对面墙角,调了个舒服的姿势眯起眼睛休息了。 辰霄看着她躺下,笑了笑,将手中的白绸摊开。 许久,听到旁边有些声响,抬眼看去,辰汐正伸着懒腰打着呵欠,“唔……这一夜怎么睡得腰酸背痛的。”攥着拳头在脖颈后面砸了几下,“咦,大哥你怎么在这?唔……这是哪里?” 晓星似被她吵醒,揉揉眼睛,“你醒啦?昨夜失火了,咱们现在是躲在地窖里。你还真的很会睡啊,你大哥抱着你跑来跑去都醒不了。” “你们醒了?我出去看看。”辰霄站起身走到晓星身边,将叠好的白绸递给她,低声嘱咐:“仔细收好,不要让第三人看见。”转身步出地窖。 地窖外火势已然熄了,只零星残木仍有余火,木屋已被烧得只余几根残架,歪斜地支在那里。满目所及处无不化作一片焦黑木炭。 辰霄身后传来一声惊呼,辰汐捂着嘴巴,面露惊恐之色。她旁边站着的晓星,似乎太过单薄,被风一吹竟然瑟瑟发抖,脸色惨白,紧咬的下唇泛出青白,一双大眼直直地盯着前方,双脚木然地向前挪动。辰霄兄妹见她如此形状,都屏气相望,不敢出声惊扰。 只见她缓缓走到那棵相思树前,颤抖地伸出双手,轻轻抚摸着被烧得焦黑的树干。一遍又一遍,像是摸着一位刚刚离世的亲人,两只小手被染得乌黑。她闭上眼,泪水从浓密的睫毛间溢出,凝在一起,越聚越大,终于,睫毛不堪重负,泪珠掉了下来,砸在黑漆漆的地面,瞬间钻入土里,不见了。她攥紧双拳,缓缓滑跪在树前低声啜泣。 突然她用双手拼命地刨挖树根下的泥土。辰霄见状,扑上前抱住抖若枯叶的她,抓住她拼命挖刨的双手,“晓星,你在干什么?冷静点,冷静点!” “放开我,放开我!”晓星嘶吼着:“袁公公!袁婆婆!” 辰霄将她紧紧按在怀中,“你这是做什么?你想做什么?你说!我来帮你!”辰汐也蹲跪到她身旁,轻轻抓起她手,泣声道:“晓星,你这是干什么?你看你指甲都挖掀了,已经流血了。” 晓星看了看辰汐,又看了看辰霄,颓然倚在她怀里,放声大哭,“袁公公和袁婆婆就葬在这棵相思树下面。袁奶奶说这棵相思树就是他们俩的心化成的。树被烧死了,怎么办?树死掉了,呜呜呜 ……” “你别哭,他们的骨灰埋在树下么?你别急,我帮你挖,我们帮你再种一棵相思树。”辰霄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到。 待她略平静些,辰霄兄妹将她扶到旁边休息,辰汐着了些清水帮她清洗伤指和淤泥。辰霄找了些勉强可用的东西在树下挖找两位老人的骨灰。 “是这个么?只挖到了一个,你别急,我再找找。”辰霄将挖到的坛子拿到晓星面前。 “不用找了,就这一个,袁婆婆是抱着袁公公的骨灰坛走的,她要我把她们烧在一起,装在一个坛子,她说那样她跟袁公公就永远也不会分开了。”晓星轻柔地摸着怀中的坛子,如同摸着无价的珍宝。 “我们重新替他们立一块墓吧。”辰霄听着她的讲述,心中也有些感动。这是一对致死相随的爱侣,那棵繁茂的相思树曾是他们彼此的鉴证,如今树不在了,他们依然在一起,彼此相融,即使吹散在风中,只怕也不会将他们分开,这正是: 红豆种相思,结发凝红烛。 月影浮沉花影斜,春去几寒暑。 落红不相弃,随君逐何处! 销骨融魂化埃尘,生死亦同墓。 晓星点点头,三人寻了半天,最后还是觉得葬在原处最为合适,即使“相思”成灰,情根依旧在原地深植。找了块略平整的大石做墓碑,辰霄问:“要如何刻?”晓星仰头看着旁边的残木,她不知道袁公公的名字,甚至连袁婆婆是什么姓氏都不知道,心中暗暗难过,这墓碑该刻什么?几十年来他二人早已将名姓淡忘,只这个袁字也权仅为她方便称呼罢了。“就刻……相思冢吧。” 第十章 晓星轻抚着石碑上“相思冢”三个字,从衣领内掏出一串相思豆穿成的项链,这是当年袁婆婆用旁边这棵相思树上的豆子串给她的,如今这些豆子已经不能再发芽了,只好等他日寻些种子再在墓旁重新种一棵相思树了。 跪伏在墓前磕了几个头,被辰霄兄妹扶起。辰汐说:“晓星,如今你的木屋被烧掉了,还是跟我们走吧。” “是啊,如今木屋被毁,又没了障云阵庇护,这里已无法安身,不如就先跟我们一起走,他日这山林重新长出来,你若想回来再说。” 晓星欲要开口,却如鲠在喉,不能言语,只好微微点了点头,跪在墓前又拜了几拜。 “大哥!汐汐!”只见远处几丛人影奔来,跑在最前那个,一身白衣似雪,手持一柄赤红炫日长剑左右挥扫,将挡在前方尚有余焰的焦木劈倒,硬生生辟出一条路来。约三四丈开外,足尖轻点,一个飞身已至三人面前。 “太好了,你们还活着!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这白衣之人正是昨日去雇车马的居辰昀。只见他他满面汗水,大口喘着气,一到近前就抓着辰霄与辰汐上下打看。 辰霄拍着紧紧抓住他臂膀的辰昀说道:“我们没事,幸好在地窖中躲过大火,不然你们此番寻来只怕见到的就是三具焦炭了。” “今日一早起身前来,谁知赶到据此几里外就见火光冲天,果然起了山火。火势太猛无法进入,幸好你们都没事。”又将手中赤红长剑递给辰霄,“全仗上次遇劫大哥给我防身防身的羲和剑,否则断无法辟出路进来。” “是啊,少庄主,二少主见这里起了大火,急得当时就要冲进来救人,我等极力劝阻才拦下来,否则这样大的山火恐怕也已葬身火海了。”“是啊,是啊,幸好少庄主和小姐吉人天相,平安无事。”众随从七嘴八舌的说着。 “好了,大家辛苦了,先在此休息一下吧。”辰霄接过羲和剑,已有人递上水袋,他将水袋递给晓星,“喝点水吧。”又转头对辰昀说:“此次不知何因起了山火,晓星姑娘的家也因此被毁,我决定邀她与我们同去杭州陆师伯家做客。” 辰昀看向晓星,点头一笑道:“这是自然,之前大哥与小妹多亏晓星姑娘照顾,原也该邀请同去杭州走走,何况陆叔伯个性爽朗,也是个好客之人。晓星姑娘不必有何担心。”晓星闻言也只略点了点头。 休息了一些时候,一行人准备上路,辰昀将辰汐从地上搀起来,“汐汐,听大哥说你脚扭伤了不便行走,二哥背你如何?” 辰汐挽住晓星的胳膊说:“我不要!人家又不是小孩子,才不要人背,我要跟晓星一起走。” “别闹了,你现在没有手杖怎么走?难道要晓星扶着你?不要给人家添麻烦了,不然让大哥背你?”辰霄开口道。 辰汐别过小脸道:“不要,我不要人背,没有手杖,那你把羲和剑给我拄着。” 见她执意想自己走路,也不再劝,辰霄将羲和剑递给她,“喏,你自己要走的啊,羲和剑可不比木头手杖,沉的很,到时别走不动又吵着让人背你。”辰汐一把接过羲和剑,杵在地上,“不会,不会。” 辰昀见状皱眉道:“大哥,怎么能让小妹拿羲和剑当手杖呢?若让爹知道定然会生气的。”辰霄哈哈一笑,“不过是把略坚韧锋利,比其他刀剑略沉些的剑罢了,天下之物能尽其用才是有用之物,现在不用来打架,做手杖不是刚好?走吧,天黑之前我们还要赶到镇上休息。”辰昀薄唇紧抿,没说什么,跟在辰霄身后一同下山。 来到山下,辰汐与晓星同乘一辆马车,辰霄与一众随从骑马前行。 一路上晓星仍不爱言语,辰汐搜肠刮肚地讲些趣事逗她开心,结果均已失败告终,终于实在无聊,厌厌睡去。晓星爬出车外,与赶车的车夫并排坐着。辰霄驱马近前,开口问道:“怎么?车里太闷了吗?”晓星仰头道:“不是,那个……辰汐睡着了。”辰霄朗声大笑,伸出手道:“来,抓住我的手。”抓住晓星的手,手臂向回一扯,将晓星拉到马上与他同乘一骑。 辰昀驱马近前,笑道:“想必这几日晓星姑娘也吃了不少小妹睡着时的苦头吧?”晓星羞涩地点头道:“呵呵……确实……领教过了。”辰霄兄弟闻言相视大笑。 当夜,众人行至镇上,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又接着赶路。接近杭州府地,一路上倒很太平,本也不急赶路,所以一路走走停停,东瞧西看,直走了三四日才到杭州城。自杭州城北门而入,晓星掀起帘子,只见道路两旁楼阁林立,行人往来不绝,商贩叫卖声声。看不尽的繁华景象,听不完的燕语莺歌,三步一亭桥五步一水榭,这真是:水国多台榭,吴风尚管弦。每家皆有酒,无处不过船。 行至城北一宽门大院众人驻马,但见两只威武石兽蹲踞于阶前,拾阶而上,两扇镶着黄铜牟钉的朱红大门上方悬着一面黑底匾额,上书“顺远镖局”四个镏金大字。辰霄勒缰下马,上前抱拳道:“曙雀山庄居辰霄协二弟居辰昀三妹居辰汐前来拜会顺远镖局陆总镖头。” 门旁侍者听来者所报名号,立即迎上前去,恭身言道:“原来是曙雀山庄少庄主,小的们在此久候多时,总镖头早有交代:少庄主等人到了不必通报,直接恭请进后院休息,小的这就吩咐下面准备,为诸位接风洗尘。” 辰霄点头道:“多谢总镖头厚待,那就有劳小哥带路吧。”其他人也跟着下马,辰霄与辰昀两兄弟随着门侍一同来到东厢一处别致院落,而晓星与辰汐原本被是安排了两个丫鬟引她们去西厢休息,可辰汐吵着不要,辰霄只好对赶过来伺候的老管家说:“舍妹年幼,第一次出远门,尚不适应,还需要我等在身边看顾,不如与我们一同住在这里好了。”这老管家自然知道这几位都是总镖头的师门子侄,镖局的贵客,不敢违逆,因此便允了。 兄妹三人连同晓星,每人一间屋子,老管家吩咐为几位贵客准备热水沐浴。辰霄步入房间,老管家恭身跟随其后,此屋向阳而设,倒是宽敞雅致,一副六折山水屏风后面摆了个香樟浴桶,几个仆役小厮正在忙着提桶灌水调试水温。辰霄转身问老管家:“请问李管家,陆师伯不在府内么?怎么没见出来。” 老管家满面堆笑道:“居少庄主有所不知,前些时日总镖头接了一趟镖,指名要总镖头亲自护送,走了近一个月了,想必这两天就会回来。” 辰霄点点头,又问道:“这次接到陆师伯来信,说有意金盆洗手,可是真的?” “唉!”老管家闻言叹了口气,“是真的,总镖头他……唉,其实这次邀请二位少庄主前来一是为了请几位来杭州游玩,再也是想看看你二人之中可有人能接替他管理顺远镖局。” “陆师伯正当壮年,如何突然有退隐之意?”辰霄觉得此事有蹊跷,继续追问。 老管家面色微变,略一迟疑,走到屏风后面对几个小厮道:“好了,这里不需要伺候了,居少庄主要沐浴更衣,你们都出去吧。”众人应诺退下,老管家步到门口,四下探看,退回身将门关上。转回身,一双老眼泪光隐隐。辰霄见此形状,亦知老管家必有重要隐情相告,即刻将其他窗子掩好,拉着老管家坐下道:“李管家,在下幼时住在府上就多承你老人家照拂,如今有何难处但讲无妨,在下能力所及自当尽力。” 听少庄主如此说,老管家禁不住老泪纵横。“不瞒少庄主,我们总镖头一生未娶,单身一人,我们也费尽心力想为他寻个好人家的女子作伴,但他老人家哪家都看不上。谁知前几个月走镖回来,竟带个女人在身边,日夜与总镖头腻在一起。不久之后总镖头就萌生归隐之意,甚至还要将整个镖局交给那女子的什么远房哥哥打理,我等以死相劝,总镖头这才说他膝下无子,又没有什么亲人眷属,只有居庄主的两位少庄主算是子侄亲人,为人处事干练,权可交托。因此这才捎信给居庄主,邀请两位少庄主来此做客。” 辰霄深锁双眉,“哦?竟有此事?那女子是什么人?有何来历?现在何处?” 老管家听此言又是一阵喟叹,“那女子蒙着面,除了总镖头没人见过长相,听声音倒是软腻娇弱,想必正处妙龄,没人知道什么来历,总镖头也没说过。自总镖头带回来,起居坐卧半刻也离不开她,这次出镖居然也带在身边。” “那她那个远房哥哥现在何处?”辰霄低头沉思,这女人来历蹊跷,想陆师伯不是这等贪恋女色之人,是何原因迷恋一个女子到如此地步?此人不便探查,不妨从她那个什么远房亲戚下手。 “唉,她说的什么远房哥哥,我们从来没见到过,直到总镖头说要把镖局交给他也没现身。”老管家不住地摇头。 什么?没出现过?这件事越发扑朔迷离了。辰霄抬头对老管家说:“李管家,若是陆师伯回来请立刻通知我,日后那女子或镖局有什么不对头的动静,你再私下来告诉我。此事不宜声张,只怕对方来者不善。你先去找当时带这女子回来,总镖头身边跟的是哪些镖师和趟子手,看看可有什么线索?” 老管家站起身来点头说好,“这个自然,老朽早就听闻少庄主行事干练谨慎,还望看在与总镖头既是同门两家又是世交的份上多多费心,老朽不打扰少庄主沐浴更衣,现在下去让下人准备晚宴替几位接风。有什么吩咐就叫下人来叫老朽。”说罢见辰霄点头,恭身退出,将房门关好。 第十一章 待目送老管家离开,辰霄将羲和剑抽剑出鞘,轻轻擦拭,赤色剑身若东升之日,殷红似血,隐隐映出他的眉眼,紧锁的双眉下一双朗目闪似寒星。一个多月前他爹收到师伯来信,说邀他与二弟来杭州游玩,并有要事相商。 自离开山庄,这一路颇不太平,先是运河上遇到水匪,后又遇灾民行抢,在山中木屋又遇山火。这太多的意外串联起来反而不象是巧合,单说所乘之船有曙雀山庄的标识,以山庄在现今武林中的地位,一般山贼水匪多少会给几分薄面,何况水匪劫船无外求财,可他们所遇水匪表面劫财实则害命,若非大仇何以至此?难道真是有什么人要取他们性命?只怕与陆师伯带回来的神秘女子脱不了干系。如今恐怕在这镖局里更不安全,二弟辰昀心思一向缜密倒不用太担心,可是小妹就……如今又将晓星姑娘无故牵连进来,唉!只怕日后有他头疼的了。 辰霄站起身来转到屏风之后,解下衣袍,伸手轻轻撩了下木桶中的水,水温刚好,将自己浸入水中,长长舒了口气,如今想要脱身是不能了,既然已经被卷进来了,那么只好既来之则安之了。 而此时在另一个房中的晓星正在她的房间感叹着:这个房间好大哦,比我住的木屋所有房间加起来还大。又抬头看了看,哇!这房梁怎么这么高啊,啧啧……有钱人家就是奢侈,弄这么高多费木头啊。唔……这屋子里摆这么多花花绿绿的碗盘瓶子干什么?嗯……估计是怕刚巧吃饭的时候有客人来,房子太大,现跑去厨房拿碗筷不方便。 晓星正在兀自感叹,两个丫鬟走上前来,“袁小姐,热水已经备好,让我们伺候你沐浴吧?” “什么?沐浴?洗澡还要人伺候?不用不用,我自己就可以了,不劳二位姐姐费心。”晓星连忙摇手拒绝。 一个丫鬟笑道:“袁小姐是镖局的贵客,我们伺候你也是应该的,就不必客气了。”说着就要上前替她宽衣。 “哇!不用了,谢谢二位姐姐,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你们……那个有什么忙的就先去忙吧。”见她二人又要过来,急忙跳开,死死攥紧领口。两个丫鬟见她如此,只好道:“好吧,若袁姑娘有什么事只管吩咐,我二人先告退了。”两人刚一迈出门槛,晓星就立即跳过去将门栓起来。两个丫鬟彼此看了一眼,摇摇头走开了。 呼……这有钱人家怪习惯还真多,洗澡还喜欢别人在旁边站着看。晓星绕到屏风后面,只见一个盛满水的大香樟木桶里徐徐冒着热气,水面上还飘着一层新鲜的花瓣。“搞什么啊?这谁烧水也不把水里掉的花瓣捞干净啊!真是的,做事也太应付了。”一边撸起袖子将水里的花瓣捞出来,一边念叨。 终于将水里的花瓣捞干净了,甩了甩手在身上擦了两下,退下衣衫,抬起一只脚伸进浴桶。唔,有点烫,提起旁边盛着半桶冷水的木桶倒进去,搅了搅,嗯,虽然还是有点热,但已经好多了。迈进浴桶,将整个身子没入水中,顿觉体酥骨松,四肢百骸无不通畅,怪道诗中写什么“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原先还奇怪为什么皇帝宠爱一个妃子就赏赐她洗个热水澡?乖乖,原来泡热水澡这么舒服啊。可怜她活了一十二年,每次都是在小河边洗洗罢了,唉,等以后回去她也要做个大木桶来泡澡。 噫?她看了一圈,怎么没有皂荚?也没有皂豆子?那拿什么洗身子呢?忽然瞥见桶旁的小几上放着一块棕黄色的,好像栗子糕的东西,这是什么?晓星拿起来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浓浓的玫瑰香味。啧,这有钱人家想的还挺周到,虽然忘了准备皂豆子,但是怕客人洗澡饿了,居然还给准备了糕点。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呸!呸呸!这什么味啊?涩涩的还满嘴油滑。也顾不得这桶里的是洗澡水,急忙捧起来漱口。噗!竟然吐出了一堆泡沫。她眯着眼睛看着手里被她咬缺了一块的“栗子糕”,这……不会是传说中的“胰子”吧…… 待四人沐浴更衣完毕,老管家已叫人准备好饭菜,并着人来请。桌子上摆的西湖醋鱼、龙井虾仁、叫化童子鸡、西湖莼菜汤等,道道皆是杭州特色美食。辰汐一见立即兴奋地叫:“哇,好多好吃的哦,好久没吃过这么丰盛的菜了。”似乎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旋即转头对晓星说:“我不是说你做的东西不好吃,我的意思是说这顿的菜特别多,你不要生气哦。” 晓星笑道:“我怎么会生气,你看这些菜,光闻着就让人流口水。”见她没有生气,辰汐嘻嘻笑着对站在一旁的老管家说:“谢谢李管家准备了这么多菜,那就我不客气了哈。”便坐下大快朵颐起来。 辰霄伸手让道:“多谢李管家费心款待,就请一同用餐吧。”老管家摇头道:“那怎么使得?这都是老朽分份内之事。招呼不周还望二位少主小姐见谅。” 辰昀呵呵笑道:“这还招待不周就真不知道要怎样才好了。都是自家人,李管家就不必见外了,赶快坐下用餐吧。”伸手过来搀老管家入座。老管家唬得立刻退了一步躬身敛袖道:“使不得,使不得,二位少主远来是客,老朽不敢逾矩。” 见老管家执意不肯入席,辰霄道:“算了,李管家向来忠厚,我们也不要为难他了。”夹了一块鱼肉放进晓星碗里,“晓星姑娘在此不必客气,我们与总镖头都是自家人,你就当在自己家一样,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告诉李管家。若是觉得不便,告诉舍妹或是我兄弟二人也是一样的。”辰汐嘴里塞着一支鸡腿唔唔应道:嗯……嗯,不必客气,有什么事只管告诉我。” 辰霄复转头对辰昀道:“辰昀,你等下餐后去咱们山庄名下的商铺取些银两,明日带汐汐与晓星姑娘去添置些应用之物。”辰昀点头应诺。辰汐一听二哥要出去,强吞下嘴里一大口鸡肉道:“我也要去,我也要去!二哥你带我去吧,听说杭州府的夜市极热闹,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 “不行,你今晚好好休息,明日二哥再带你出去。”一听辰昀不肯带她出去,扔了手里的鸡骨头想要去抓辰昀的胳膊。 两只油油的爪子刚伸过去就被辰昀一筷子打开,“你瞧你手上都是油就到处乱抓,哪里像个姑娘家。” 辰汐听了二哥的斥责,反而嘿嘿坏笑,她二哥辰昀武功好,长得好,性子也好,唯独太爱干净。于是她朝着他那一身雪白的袍子上东抓西扑,弄的辰昀左右挥挡。“二哥,你今晚不带我去,我就把这满手满嘴的油都擦到你那白袍子上如何?”辰昀无奈,只好讨饶,“好好好,小姑奶奶,你消停吃饭吧,我带你去就是。”辰汐咯咯笑着又撕下来一个鸡翅,塞到嘴里咬了一口,“你说的啊,不许抵赖。” 吃完晚饭,辰汐就粘在辰昀身后,生怕一个不小心又被她二哥甩掉了。临要出门又拖着辰昀走到晓星门口,一手扯住辰昀衣角探头进晓星房间,“喂,晓星,我要跟二哥出去逛夜市了,你要不要一起啊?晓星说不要,她便抱住辰昀的胳膊一起出门了。 走了片刻,辰昀斜睨了像一块狗皮膏药粘在他胳膊上的辰汐说:“喂!我说,你打算就这么挂在我胳膊上一直挂到铺子去么?”“嗯,是啊,不然我一松手你又飞了,你跟大哥每次都这么丢下我跑了。” 辰昀无奈地叹了口气,托着这块膏药来到一间茶庄。掌柜的一见他走进来,立即迎了上去,“二少主你怎么来杭州了?是来查账的么?”一边说话一边将辰昀与他胳膊上的膏药让进内堂,吩咐伙计将今年的明前龙井马上沏了给他端来。辰昀整袍坐下,接过茶盏,茶汤碧绿,盏中茶叶色泽翠绿,略带淡黄。掀开杯盖嗅了嗅,气味清幽,香郁若兰。滤了滤杯沿咂了一口,滋味甘醇,鲜爽清香。 辰昀点了点头问道:“徐掌柜,今年你送过去的明前茶很是不错,不知道今年茶庄生意如何。”那掌柜的早已叫人捧了账本子在一旁候着,见他询问,急忙将账本递上去道:“回二少主,今年明前茶不但收成不错,品质也好,而且今年收价又比往年低了许多。虽然收价低了,可南北几处市价照旧与往年差不多,这么一来,咱们今年收益可是比去年多出不少。” “嗯,如此甚好,”辰昀翻着账本子道:“真是辛苦徐掌柜了,眼下又到制收秋茶的时候,通知福建滇南等地的茶庄,不必狠压收价,以免茶农易主,只要控住货源,不愁没有利润。好好做事,待到年底自然不会亏待于你。”掌柜的连忙道:“小的不敢,这都是小的应该做的。”辰昀又道:“徐掌柜不必过谦,那也是你应得的。你去账上支一千两出来,记在我的账上,年底一同报账。”掌柜的应诺,赶紧取了银票交到辰昀手上。辰昀收了银票,又对掌柜的交代了几句便拖着那块困的直打呵欠的膏药离开茶庄。 辰昀拍了拍辰汐的头:“我还要再走几家商铺,你若困了,我先送你会去如何?” 辰汐一听还要走几家商铺听他们说些催人入睡的话就哇哇直叫:“干嘛不在一家哪就好了?还要跑那么多家,你诚心不想我跟是吧?”辰昀捏着她的脸蛋笑道:“哈哈哈哈,你这就不懂了,说了你也听不明白。你要不要回去?还是要继续跟着我去下一家?”辰汐撇撇嘴说:“人家不要回去,人家要逛夜市。” 辰昀指着前面一条街,呵呵笑着说:“那就走吧,下一家去那条街的瓷器店。”之后他们又走了瓷器店、绸缎庄、胭脂铺等等,一直走到辰汐在一家米行的凳子上大剌剌地酣然入梦。 第十二章 第二日清晨辰霄辰昀与晓星三人正在用早膳,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刺耳尖叫“居辰昀!你这个大骗子!”,但这三人似乎并不意外。辰霄从容地抬眼看向正拿个帕子擦嘴角的辰昀,“吃完了?”辰昀优雅地放下帕子应道:“嗯。”辰霄道:“那就去忙吧。”辰昀点头,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被压的有些皱褶的袍子,在那抹鹅黄色冲进餐厅的前一刻,纵身跃起,一招蜻蜓点水借着足踏庭内一株玉兰枝叶之力,已然出了院子。 辰汐扑了个空,气鼓鼓地拉了个凳子坐下,晓星盛了一碗白粥放在她的桌前,谁知被她一推,“我不吃,气死我了。” 晓星夹了一筷子小菜放进碗里,扒了一口粥,偷偷抿笑道:“真是奇怪,一大早的,怎么人人都在生气。”此话一出果然见效。辰汐忘了自己原本是在生气的,秉持着一个无限八卦的精神,与辰霄一起看向晓星,“还有谁在生气?”晓星故作深沉地说:“还有谁?你说呢,自己招惹了谁不知道么?”辰霄看看晓星又瞧瞧辰汐,嘴角一勾了然而笑,低头继续用餐。可辰汐却被弄的丈二金刚摸不到头脑,“我招惹谁了?我怎么不知道?” 晓星斜瞟她一眼道:“你昨晚跟谁出去了,自然就是招惹谁了,现在反倒来问我?”辰汐一听气得直拍桌子,“什么?我招惹他?明明是他故意拖我走了好几家铺子,又跟那些掌柜的聊个不停,最后害我睡着了,等我一睁眼睛就今天早上了,夜市也没去成。怎么他居然还敢生气?” 辰霄这时开口道:“你二哥走了那么多家铺子是为了顺便查看了解经营状况,可不是为了让你睡觉的。何况所取银两数目如果单在一家就会影响到铺子资金周转效率。”辰汐翻了翻眼睛,完全听不懂。晓星笑道:“少庄主讲的我也听不懂,不过我知道你睡着了就叫不醒,所以你昨天在二少主和掌柜的谈话时睡着了,害得二少主其他商铺没走完就得背你回来了,这不今天一大早还要去剩下的铺子。” 辰汐一双眼睛咕噜噜打转,尴尬地笑道:“那个……呵呵,我好像是在一家什么铺子睡着了。”右手手指搭在桌子上搓了搓,又问:“我没……失态吧。”晓星双眉一挑,摇摇头“这个没听二少主说,不过……”暧昧一笑道:“还真不好说,你每次睡着的时候都挺夸张的。” 被晓星这么一说,辰汐懊丧地将头迈进双臂,趴在桌子上痛苦地呻|吟,“完蛋了,怎么办啊,要是真做了什么失态的事情,传扬出去可怎么办啊?” 一向性格开朗的她居然貌似害羞懊悔之态,反倒令旁边二人甚感意外。 晓星觉着既然这丫头破天荒地害羞了,从道义上讲,现在她应该安慰一下才说得过去,于是凑近道:“那些掌柜都是你们山庄的人,怎么敢传你这个大小姐的闲话,再说就算这里的人全都知道了也没什么打紧的,你又不在这里常住。”谁知这一劝不但没效,反倒让她嗔叫起来,“哎呀你懂什么啊,万一……万一被申大哥知道可怎么好?他一定嫌我丢人,不会娶我做娘子啦……” 噗……!辰霄刚吃进去的一口白粥全都喷了出来,完全没半点浪费,整喷了辰汐一脸。辰汐抹了一把脸上粘着的白粥,哭了起来:“大哥!你干什么啊!哇……!” 她这一哭弄得辰霄晓星二人乱了手脚,急忙上前,一个擦脸一个顺背。辰霄哄道:“汐汐乖,别哭了,是大哥不对,居然把粥喷到你的脸上了。”辰汐一边挥着拳一双粉拳朝他身上乱砸,一面嚎啕大哭。“你要喷也换个地方啊!偏偏在镖局里喷我一脸,完蛋啦!都被她们的人看到啦!这下一定会被申大哥知道我很丢人了……呜呜呜……” 辰霄被哭得头晕,无奈地说:“什么申大哥,你说的申大哥到底是谁啊?”突然,他抓住辰汐的小拳头狐疑道:“这里?顺远镖局?姓申?你说的申大哥不会是前几个月送信到山庄的镖头申斌吧?”辰汐点点头,“就是他啦,他以前说过以后也许会愿意娶我做娘子的。” 辰霄用手抚额,脑子一片混乱,从来没有什么意外能让他受到如此刺激。他小妹担心人家嫌她丢人不娶她?这春心动的是不是早了点?还有,姓申的那小子看起来憨厚老实,没想到人不可貌相,居然背地里勾引他小妹。问题是她这小妹审美是不是有问题?怎么会想要嫁给一头熊?难道是他们父子三人在教导小妹的品味上出现了什么严重的失误? 两个人无论怎么安抚,都无法让她收敛哭功。晓星担心地看看餐厅的墙壁,听说孟姜女能把长城哭到了。她不会把这房子哭塌了吧? 辰霄稍稍冷静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咬着牙说:“听李管家说,总镖头他们今日中午大概就能回来……”嗖!世界安静了,魔音嘎然而止,而刚刚还在嚎啕大哭的人,只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双手揉着突突跳个不停的太阳穴,辰霄犹如刚经历了一场恶战,疲劳至极。一边揉着头一边对愣愣地站在一旁的晓星说:“晓星姑娘。” “少庄主叫我晓星就好。”晓星更正道。 “好,晓星,有件事我要跟你商量。” “有什么事需要晓星做的,少庄主尽管开口。” “呃,好,那个……我要说什么来着?”天啊!他觉得脑子里此刻装满了浆糊,刚刚有什么事要与晓星商量?完全不记得了!“呃……我……忘了。等想起了再说吧,我回房休息一下。” 晓星抽着嘴角看着辰霄有些摇晃的背影,心想着:谁能告诉我是不是离这几兄妹远一点比较安全? 时近晌午,辰霄正在房内翻着二弟辰昀拿回来的几本账本子,忽听院内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哈,辰霄辰昀二位贤侄在哪里啊?”辰霄一听正是陆师伯陆镇东的声音,连忙起身整袍相迎。只见院中站着两个人,其中那个中年男子,年纪四十上下,身形健硕,一身黑色劲装,古铜色的脸上生着一副虬髯,一见他出来,两步迈到近前,用力在他胸脯上拍了两下,“哈哈哈,好小子,越来越结实了。”辰霄拱手长揖,“小侄辰霄见过陆师伯。” 中年男子身后站着一个年约二十上下的年轻人,比之中年人更加魁梧壮硕,身穿青布短打,皮肤黝黑,一张国字脸似刀劈斧凿,棱角分明。朝着辰霄包拳拱手道:“申斌见过居少庄主。”“嗯……申镖头好久不见了。”嘶,怎么觉突然觉得冷呢?抬头正迎上辰霄不怎么友善的目光,不觉打了个冷颤。 辰霄收回目光,转向陆镇东道:“陆师伯这一路护镖想必万分辛苦,不如进屋坐下再叙如何。” 正说话间,辰汐也从房里蹦来叫道:“陆伯伯,辰汐也来啦。”辰霄转头一看,吓得身子向后微倾。好家伙,这是把谁家的面粉都涂到脸上了?那脸蛋上红红的两片不要说是胭脂啊!七月早过了,画成这样,她是想出来吓谁?辰霄深深觉得自责:都是他这个做大哥的太忽视对妹妹的教育了,如今她的品味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真是愧对娘临终的嘱托啊! 陆镇东不愧是见过世面的前辈,脸上只僵了一瞬便恢复了笑容,“我当是谁,原来是汐汐啊,几年不见都长成大丫头了。”咳,这妆容真够吓人的,可惜他是不怕鬼滴!相比之下这丫头身后跟着走出来的女娃娃就好多了,那脸上的胎记看着都比这丫头脸上涂的两片惨红看着好看。 指了指辰汐身后站着的晓星“这位姑娘是?”陆镇东问道。看起来不象是丫鬟身份,这是何人? “哦,这位是袁晓星袁姑娘,在来杭州的路上遇到一些意外,侄儿与小妹幸得袁姑娘相救。因此侄儿邀请她与侄儿同来府上做客,还望陆师伯不要怪罪侄儿自作主张。” 陆镇东听罢哈哈大笑,“我门中之人岂能知恩不报?陆某还要多谢袁姑娘对愚侄的相救之恩呢,袁姑娘在这里全当是自己一样,有什么需要只管开口。”晓星点头称谢。 “申大哥,你也回来啦?”辰汐绞着衣角看向陆镇东身后申斌。 “申斌见过居小姐。”嘶,怎么又觉得有些冷呢?想必路上受了风寒,等下得叫厨房炖一碗姜汤来喝。 几人走进这院子正房厅内,陆镇东与辰霄辰汐分位坐下。“贤侄来了几日啦?住的可还习惯。” 辰霄回道:“多谢陆师伯邀请,昨日侄儿等人一到府上就受到李管家细心招待,一切安排的妥妥当当。没什么不习惯的。”忽又想起一件事情,“听府上人说,陆师伯得了位红颜知己,这次出镖也陪在左右,今日可一同回来?侄儿稍后去请个安?” 那陆镇东一生走南闯北,行事光明磊落,活了几十岁的人被辰霄这一问竟也面露赧色,一张脸涨的红紫,“哈哈哈哈,她女人家家脸皮薄,怕见生客,一回来就先回后院水榭去了。” “哦……”这女人竟然回躲起来不见,越是想躲,想必越有问题。“呵呵,侄儿虽是生客,但算起来毕竟也是她的晚辈,何况他日侄儿有可能还要改口叫声师伯母,哪有晚辈不去拜会之理?” 这陆镇东一听他说将来可能要改口叫师伯母,竟然羞的摩拳搓手,“哈哈……好说……好说。改日……改日。那个……贤侄啊,你们来了可曾去西湖游玩一下啊?”听辰霄说没有,开口道:“那今晚就安排个画舫让几位贤侄游湖如何?” 见辰霄点头,立即转头吩咐申斌准备。辰霄问道:“陆师伯与未来师伯母可要一同游湖?”陆镇东连连摇头称上了年岁,一路护镖太过劳累,今晚要好好休息。 辰霄暗想,这陆师伯说一路辛劳分明是推脱之词 ,内中定有蹊跷。斜睨了一眼他身后站着的申斌道: “那就有劳申镖头作陪吧。只是不知道申镖头刚刚走镖回来,是否吃得消。”那陆镇东一见辰霄不再强请他一同出游自然乐得同意,“申镖头年轻力壮,游个湖怎么会吃不消?哈哈,就这么定了,申斌啊,你晚上好好替我款待几位侄儿啊。”申斌看看面色不善的辰霄,又看看朝她咧嘴直笑的辰汐与表情奇怪的晓星,硬着头皮说:“是。” 第十三章 月冷寒泉凝不流,棹歌何处泛归舟。 白苹红蓼西风里,一色湖光万顷秋。 一艘金顶红漆画舫沿苏公堤缓缓而行,船上坐着五个年轻人正是辰霄兄妹与晓星申斌。申斌此时正充当着解说之人,“这苏公堤就是西湖十景之首得苏堤春晓,不过既然j□j晓,自然是春时的景致最好,那时节六桥烟柳两岸桃花真是美极了。可惜总镖头安排画舫游湖,否则这秋日倒有个好去处,西湖南边有个满觉陇,沿途种了几千株的桂花,人行其中如如沐“雨”披香,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啊。” 辰昀拿着酒杯在鼻前轻轻晃了晃,“没想到申兄习武之人竟也如此风雅。”申斌搔了搔头发,嘿嘿笑道:“惭愧惭愧,略读了两年书,哪里就谈得上世面风雅,只是爱美之心罢了。 ” 辰霄凭栏而坐,一手托着酒杯,手指轻轻划着杯沿,“这苏堤春晓与满隆桂雨,申兄更偏爱哪一处?” 申斌洒然二笑, “这苏堤春晓与满陇桂雨各有个的妙处。不过在下更喜欢满堤烟柳,那新枝嫩叶总觉得生机无限,让人觉得心里爽快。” “哦……”辰霄尾音拖着深意,“原来申兄偏爱青嫩之物。” 辰昀听出大哥话里有话,侧头斜睨二人。申斌也觉察出这少庄主说的话哪里不对劲,“少庄主,你的话在下听不大明白。” 正在这时,辰汐蹦跶着跳进仓中,挽住申斌的胳膊道:“申大哥,再往前一段是不是就是十景之一的花港观鱼了?” “这苏堤春晓果然耐人寻味啊……”辰昀见这一路游湖,小妹总是爱粘着申斌,虽然武林儿女向来不拘小节,但他小妹未免……太不拘小节了。思及大哥刚刚那几乎话似乎也猜了个大概。 申斌低头看看挂在他胳膊上的曙雀山庄大小姐居辰汐,一张黑脸腾地红了,接着又刷地白了。急忙结结巴巴地辩解:“那个……少……少庄主……二……二庄主,你们别误会,我们,不是……那个……居小姐她……” “救命啊!放开我!快来人啊!救命啊!”忽然堤岸上传来女子呼救的声音,寻声望去,只见两名女子正被七八个男人围困于亭中。一个男人正在撕扯其中一名女子的衣服,另一名女子企图阻止,却两个家丁打扮的男人押到一旁。 见此情景,辰霄立即叫船夫讲画舫靠过去。离岸尚有三四丈远,辰霄辰昀兄弟足点船板,飞身上岸。那撕扯女子一副的男人,正将头想要将那颗猥琐的脑袋探到女子脖颈间一亲芳泽,突然屁股被狠狠踹了一脚,整个人飞出庭外,重重摔倒在地上。女人没亲到,反倒啃了满嘴泥,跳将起来正要骂娘,眼前一个蓝影,尚没看清来者是谁,胸口又着一脚,登时喷出一口血来。 众家丁见主子被打,一拥而上。那名刚刚被缚住的女子急忙扑到石桌前,将被按倒在桌上的女子扶起来。两人这才看清亭外七八个家丁正倒地呻|吟,一蓝一白两位少年立于当中。白衣少年冷冷说了句“还不打算滚么?”,那群家丁便搀着口吐鲜血,神智不清的主子,连瘸带拐的逃命了。 被扶起的女子,双手叠于小腹,屈膝施礼下拜,“小女子了了多谢二位少侠出手相救。” “了了姑娘?怎么是你?”申斌与辰汐晓星三人此时也上了岸。申斌此时已然认出刚刚被男人轻薄的女子正是春风阁的花魁了了姑娘。 了了回头看是申斌,略一福身道:“原来是申镖头,这二位少侠可是申镖头的朋友?” 申斌走到辰霄辰昀身边道:“这二位是我们总镖头的师侄,曙雀山庄的少庄主,日前正在我们镖局做客。”又转身向辰霄两兄弟道:“这位是春风阁的了了姑娘。” 了了又福了福身道:“原来是曙雀山庄的少庄主,了了多谢二位少庄主相求之恩。” 晓星看着眼前这位了了姑娘,莫名有一种亲切感。两道柳眉弯弯,一双杏眼含波,朱唇轻点,肤白胜雪,单薄的身子就如这苏堤上的杨柳,柔弱无骨。美成这个样子,连她都想上去香两口,居然还敢大半夜穿的这么少领着丫鬟逛湖堤。“了了姑娘,这么晚了你们两个女子不会武功怎么敢独自外出呢?刚刚多危险啊。” 了了将目光移向说话的少女,不由得心下大惊,见她站在辰霄身旁,开口问道:“这……这位姑娘也是曙雀山庄的人么?” 奇怪,她晚上出来跟我是不是曙雀山庄的人有什么关系? “不是,我是本地人氏。” 什么?她是本地人氏?急忙追问道:“敢问姑娘尊姓大名?家住哪里?” 晓星奇怪的看着了了道:“我叫袁晓星,了了姑娘你难道认识我?” “噢,姓袁,不 ,不认识。姑娘与我一位故人相貌相似。失礼了”了了摇了摇头。 “呵呵,没关系,原来认错人了啊。”唉,这世上还有人长得跟她相似?不知道脸上是不是也长了一块红斑。忽又想起什么,开口道:“了了姑娘还没说这么晚了你们两个跑到这里干什么?” 见了了面露尴尬之色,辰昀轻了轻嗓子道:“这里离城内尚有一段路程,了了姑娘若有兴致游湖,不如到我们船上去喝杯水酒压压惊。”了了点头道:“那就多谢少庄主了。”说罢众人一同向画舫走去。 “唉……”这了了姑娘怎么回事啊,不是答非所问就是不搭理她。刚要跟上前去却被辰霄一把拉住,低声道:“不该问的不要乱问。申斌刚刚不是说了了姑娘是春风阁的人么。” “春风阁怎么了?”晓星不解。辰霄轻声回道:“是风月之地。” “风月之地是什么地方?”晓星依然不解。辰霄只说了“妓院”两个字便转身前行,不想再理她。走在前面的了了身子僵了一僵。 晓星拉住前行的辰霄,“妓院是什么地方?”辰霄没有理她,谁知这丫头求知**强烈,硬扯住他不放,“你快说啊,妓院到底是什么地方?”翻了个白眼,“供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 “那了了姑娘怎么会在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而不在女人寻欢作乐的地方?”晓星继续追问。 辰霄深吸一口气以免自己一时冲动一脚将这个叽叽喳喳拉着他说个不停的家伙踹到西湖里去。压低声音对晓星咬牙切齿地说:“因为她是妓|女。” “哦……你早说嘛。妓|女我知道,我以前听袁婆婆给我讲过好多妓|女的故事,什么梁红玉啊,杜秋娘啊,还有红拂绿珠,都是了不起的女子。”说完无比崇拜地望向了了,“妓|女是了不起的奇女子,我以后也想做妓|女。”了了的身子又僵了僵,其他人在听到她这席话,脚步都凌乱了一下。 辰霄被她这伟大的梦想震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良久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真有志向。” 画舫之上,了了接过她身旁丫鬟手里的枇杷道:“承蒙两位少庄主搭救,小女子无以为报,不如弹奏一曲以助酒兴。”众人皆拍手称好。 了了福身坐下,玉指轻拨琴弦,铮铮直声如珠似玉。但听得了了开口唱道: 五更歌罢灯酒残, 斜倚栏杆送郎归。 未涤脂粉先垂泪, 娇年几度随逝水。 明朝又宿谁家帐, 奴为何人守空帷? 烟花女子不白头, 蓬蒿荒冢骨一堆。 声声哀婉,字字泣血,如清泉击石,似金玉相击。在坐之人无不动容。 只不过动容的愿意不大一样,辰昀拍手称赞道:“好歌烟花女子不白头,蓬蒿荒冢骨一堆。此曲何名?何人所做?”了了略一施礼道:“献丑了,此曲名为《烟花叹》,是小女子的拙作。”辰昀道:“了了姑娘果然是个才情女子啊,听此曲倒让在下想起前朝严蕊的一首词: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 花落花开自有时, 总赖东君主。 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 若得山花插满头, 莫问奴归处。 ” “承蒙少庄主谬赞,小女子怎敢与严蕊那样的奇女子相比?不过都是苦命人罢了。”说罢暗自叹惋。 这世间之事总是不会按常理发展,风雅之时也总是会冒出来个煞风景的人来搅场子。只听安静了半天的辰汐突然开口:“申大哥,你喜欢了了姑娘像挂着两个大馒头一样的胸脯吗?”众人的目光移到了了的胸脯上,果然,两颗丰硕的酥胸半裸在外。了了急忙捂住胸口,与众人一起看向申斌。 “啊?不,不不!呜……”申斌激动的咬到了舌头,一张脸像中毒一般紫黑,好像全身的血都冲到了脸上。 “那你干什么一直盯着了了姑娘的胸脯看?还脸红。”辰汐瞪着他问。 唰!果然是脸上的血太多了,竟然从鼻孔喷了出来。申斌捂住喷流的鼻血,说不出话来。忽一转身,扑通一声跳进湖里去了。 “哎呀,申大哥落水了。大哥,二哥你们快去救他啊。”辰汐趴在栏杆上大喊。 辰昀伸手提住她的后领将她拎进船舱,“我觉得,他现在宁愿淹死在这西湖里也不愿被救上来。”捏着酒杯品了一口酒,饶有兴致地斜睨着向岸边游去的申斌。 “为什么?”辰汐惊问道:“申大哥难道想自杀?他为什么想不开?是因为我没有了了姑娘大么大的胸脯所以很失望吗?” 噗!“啊!二哥你干什么?早上大哥喷了我一脸白粥,现在你又喷了我一脸酒!”辰汐抹着脸大叫。 辰昀转头与辰霄互看了一眼。继而船舱中爆起无法遏制的大笑。 第十四章 夜近三更,几人将了了姑娘与其婢女送回清风阁后回到镖局。何以五人游湖四人归来?自然是半路有一个投湖了?那为何这四人不将投湖之人救起而任其游到岸边自行离去?不是没有阻止,实在是害人投湖的始作俑者无论如何呼喊,都没能让投湖者停止逃亡。 好在这位始作俑者最后也在听完了了姑娘私下的解释之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害得人家投湖。原来她说的没错,男人对丰满的胸部总是会克制不住多看两眼,但是不能直白的讲出來,何况在总目睽睽之下。了了姑娘告诉她们,男人所爱之物无非:权利、女人、尊严。其实最后讲的什么权利她听不懂。但尊严她明白,就像是她屁股上长了一颗痣,那颗痣确实存在,可是不能光着屁股到处给别人看。 回到顺远镖局他们几人住的院子。晓星与辰汐各自回房休息。辰霄以眼神示意辰昀有事相商,二人进了房中。辰霄确认四下无人,便将昨日李总管与他所讲的话以及自己对这一路行来所遇事情的猜测讲给辰昀。 辰昀听后面色凝重,思索了片刻道:“大哥是怀疑这女人想要谋取镖局,所以会继续对我们下手?” 辰霄点头道:“那女人能操控水匪劫我们山庄的船,想必有些来历。李管家私下问了那次跟镖的人当时是如何遇到那个女人的。所有人都说是有一天晚上,镖队留在一家偏僻的客栈休息,午夜时分,陆师伯忽然说听到琴声后一个人出去了。奇的就在这琴声,其他人竟然没有一个听见。而陆师伯直到破晓才回,身边就带着那个女人。大家都奇怪那女人是什么身份,但陆师伯什么也不肯说。” “竟有此等怪事?”辰昀揉了揉紧拧的眉心,“若不是陆师伯说谎,就是那个女人懂得什么幻术,莫非此女非我族类?” 辰霄摇头道:“神鬼之说不足为信。只怕此女真的精通什么迷幻之术。昔日曾听说,有一种迷心之术,可操他人为所欲为,杀人甚至自杀自残,而醒来者毫无记忆。据说洛迦岛的幻月仙就精通此术。” “我也曾听说过,莫非陆师伯带回来的这个女人是洛珈岛的人?”提到洛珈岛,武林中人无不敬畏想望。据说岛主幻月仙是天极山,无极门门主的女儿,不但生的绝尘脱俗,而且武功高强,更精通五行阴阳变幻之术,甚至医术出神入化,据说可活死人肉白骨。世间之人,或求医或求艺,更甚至只为一睹芳容,千里迢迢赴西域寻找天极山却都没有结果,七八年前,有人在东海之滨有幸得见,仙衣飘飘,踏浪而去,只留下一句“此去洛迦无归期,人间再无幻月仙。” 辰霄摇头道:“虽然幻月仙其人虽已经十年不在江湖出现。但听说,其生性淡泊,虽精通迷幻之术,却从未害过人。如今怎会让门下之人出来一此术出来为祸武林。” “此一时,彼一时,当年如何不过是道听途说。也许她另有图谋。今夜我就去探探那女人虚实。”辰昀站起身来,“大哥是否要将小妹与晓星姑娘送回山庄?” “嗯,我也有此意,她们留在这里太危险,反而使你我掣肘。”思虑片刻,又道:“那女人不简单,还是我去探查,今夜你留下,以防有人对小妹她们不利。” 辰昀笑道:“大哥哪里话?若论轻功,大哥可不如我,这探查之事舍我其谁?你剑术在我之上,还是留下来保护小妹她们吧。” 辰霄心想:二弟所言不无道理,他轻功确实在我之上。于是将羲和剑交到辰昀手上道:“羲和剑你拿着以备万一,凡事小心,切不可被她察觉。小妹她们自有我在。” 辰昀点头离去,回房换了一身夜行衣,轻身上墙,穿房跃巷来至后院水榭。此时荷花已谢,碧水当中有一二层楼阁,曲曲折折几条水上长廊连接两旁。四下没什么动静,只那阁楼二层隐隐有什么声响穿出,辰昀轻身跃上二楼窗旁,听见里面传杂乱的喘息之声。将指尖润了润在窗纸上点出个洞来。 从纸洞看进去,里面的景象看得他俊脸红烫。一肌黝黑,一脸虬髯的中年男人赤身**仰躺在床上,这中年男人正是他陆师伯陆镇东。而一个妩媚妖艳同样不着片缕的年轻女子正跨坐在陆师伯身上,咯咯荡笑娇喘连连。原本是要打探那女人底细,谁成像正撞找这两人颠鸾倒凤翻云覆雨?稍一走神,却见那女子一双媚眼向他这边瞟过来,嘴角勾起邪魅一笑。辰昀心下大惊,身子不由得向后退,谁知脚底一滑将瓦片踩出声响。那女子听到响动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继而传出陆镇东急促的闷哼,随着一声痛苦的嘶吼,闷哼停止,陆镇东虚弱地穿着粗气。 不好,陆师伯出事了!辰昀刚要破窗而入,窗子却突然大开,一个红影向他袭来。慌乱中,连忙侧身躲避,谁知脚踝被什么东西一扯摔倒在屋瓦之上,再想起身却已被按住动弹不得。一张妖艳绝伦的脸出现在离她三四寸的上空,伸手要将她推开,谁知手指所触之处凝滑柔软,向下看时呼吸不由得一窒,那女人身上只披着一层薄纱,此时几乎全身赤|裸地压在他身上将他困住。 那女人用手指顺着辰昀的眉眼鼻梁轻轻划到嘴唇,“好俊秀的小哥儿,深夜到奴家闺房外窥视……是想做什么呀?” “你放……放开我。”辰昀赤红着脸低声叫到。 “哦?”那女人邪魅一笑,用手指在他脸上轻划道:“我又没抓住你的手脚,你自己起不来么?” “被……被你压着。我……我……我……”我了半天也说不出来,只觉得舌头在嘴里似乎打了无数个结,实在说不出我怕碰到你的身子,不敢伸手推你这样的话来。忽然想起还躺在房里的陆师伯,“你……你……你,你对陆师伯做了什么?” 那女子似乎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做了什么?刚刚你不是都看到了么” 想起刚才所见的情景,辰昀满脸涨红,“我不……不是说那个,刚刚……陆……陆师伯……惨叫……” 话还没说完,那女子笑的更加花枝乱颤,“哎呦呦……惨叫?”用手指轻轻勾起辰昀的下巴,脸近得只有寸余,呼出的热气扑到辰昀脸上,“小哥哥可惜了这张俊脸,居然还是个雏儿?难道不知道男人爽快到极致也会惨叫么?”说着凑到他耳边轻声说:“现在你陆师伯睡着了,什么也听不见,要不要奴家教教你?”说着轻轻向他耳畔吹了口气。 辰昀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你这妖女!闭……闭嘴!”一掌将那女人推开,跳下阁楼,不知为什么手脚竟然不听使唤,险些摔进池塘里,回头看了一眼,那女子一手支在屋瓦上,歪斜着身子,见他如此狼狈笑的更加张狂。辰昀不敢再回头看,就这样落荒而逃。 第十五章 因二弟辰昀去夜探水榭,辰霄担心有什么闪失,便在辰昀房间等候消息。此时距离辰昀前去不过半个时辰,就听到屋顶传来略微凌乱的脚步声,难道是辰昀遇到什么意外?辰霄刚一起身,房门就被突然推开,辰昀两步走到桌前拿起茶壶,就着壶嘴咕嘟嘟地灌了大半壶冷茶。放下茶壶,用袖子胡乱抹了抹溢在脸上的茶水,大口穿着粗气。 “出了什么事?”辰霄见辰昀此时行径与往日大不相同,进房半天似乎完全没察觉到他就站在旁边,不由得担心起来。 辰昀听到声音,猛一回头,似乎有些慌乱,看清问话之人原来辰霄,方吐了口气道:“大哥这么晚了怎么没在房里休息,是在等我?” 他果然连自己在房中都没有察觉,究竟发生了何事才令他如此失准?辰霄近身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令他意外的是辰昀见他靠近竟然退了两步,眼神有些闪躲,“没……没事,我去时他们已经睡下了,没什么动静。觉得没什么发现就回来了。” 辰霄心下生疑,“哦?已经睡下了?那你何以如此慌乱?” 辰昀深吸一口气,强定心神,“我?慌乱?没……没有啊,大哥多心了,相比是今天白日巡查铺子有些累了。” 辰霄见他不肯说实话,看起来也没有受伤,应该是有什么事不便说出口,于是道:“既然没什么事,你就早些休息,我先回房了。”辰昀应道:“好。大哥也早些休息。”辰霄点头,退出房间。 辰昀见大哥离开,长长吐了口气。走到床边刚要解开袍子,脑中又浮现出临离开时那女子斜倚在屋瓦之上,狂肆大笑的样子,他用力的摇了摇头,那身影如同鬼魅,越来越清晰…… 而刚离开屋子的辰霄纵身一跃跳上房顶,似飞燕掠空,朝后院水榭而去。 轻身跃上院墙向内凝神探看。见没什么动静,刚要跳进院子,忽然院内飞进一个青色人影,先他一步落在水面的长廊之上,辰霄又伏下身子屏息静观。 随即,一个红色人影自阁楼二层窗内飘落院中,站在青衣人的身后。那穿青袍的是个男子,形貌俊美却带着一股邪气。而他身后站着的那个女子红衣拽地,是个一身妖媚气息的绝色美人,正是辰昀刚刚遇到的那个女人。 那红衣女子冷声道:“你来干什么?”那青衣男子转身近前,伸出手捏住红衣女子精致的下巴,将脸凑上去嗅了嗅,道:“自然是想你了。”红衣女子闻言冷笑道:“光动嘴的本事。”说着将手顺着青衣男子胸口的衣襟伸近袍子里,嘴角向一侧斜挑,抛了个眉眼道:“你若是当真想我了,那今天老娘就好好陪你玩玩。” 青衣男子面色一凛,如被针刺,向后跳出丈余,旋即陪笑道:“嘿嘿,借我一千个胆也不敢打你媚姬的主意啊。” 红衣女子冷哼了一声道:“哼!没种的东西,来这到底干什么?老娘没功夫陪你闲扯!” “是是是,我没种,我没种。”青衣男子收起笑容道:“主人让我问你怎么还没得手?” 红衣女子面色阴郁,“来了几个搅事的小鬼,事情有点麻烦。” “什么?几个小鬼?哈哈哈,几个小鬼就难住你媚姬了?要不要我出面替你处理?”青衣男子哈哈大笑,忽然一袭红影直袭他梗嗓咽喉,青衣男子大惊,急侧身抬肘招架,才险险避开,怒道:“媚姬!你这是做什么?” 红影在长廊的围栏上落定,继而冷笑道:“我媚姬做事几时需要别人插手了?他们当中稍有点功夫的不过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而已。我一时大意才让他们活着到了镖局。” 青衣男子听完神色暧昧地嘿嘿一笑,“十五六岁的少年?岂不正和你的胃口?难道是你故意要留着自己慢慢享用,才有所拖延?” 红衣女子狂肆大笑,“你说的没错,其中一个刚刚见过,长得不错,有趣的紧,我是打算好好享用一番,不过不会因此耽误主人的正事。日前略有拖延是因为他们两个是曙雀山庄的少庄主,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你回去禀告主人,我会尽快解决这里的事回去复命。” 青衣男子听后皱眉,“曙雀山庄的少庄主?这是有点麻烦,你千万不要影响到主人的全局计划。我先走了,你切不可妄动,若实在不好处理,就请示主人,镖局这里可否再令做筹划。”说罢飞身离去。 待那红衣女子也返回阁楼,辰霄才悄悄返回住处。进入房内将门栓好,也未点灯,摸黑走到窗前坐下。那女子叫媚姬?究竟是何许人?从他们的谈话中能知道他们奉了什么人之命要夺取镖局,他们要镖局是想干什么?他们口中的主人又是谁?所说的全盘计划到底指的是什么?看他们的意思似乎暂时不想招惹曙雀山庄。那红衣女子看样子近期就会对他们下手,这么一来,只怕要尽快将小妹与袁姑娘送回山庄。 第二天一早,辰霄就与辰汐与晓星商量送她们回山庄之事。辰汐一听刚来杭州两天就要被送回去,自然极力反对,“人家刚到杭州两天,什么地方都还没去玩呢,什么好吃的都没吃到就要给人家送回去,我不管,我不要回去。” 坐在一旁的晓星扯了扯辰汐的袖子道:“我们昨天晚上不是刚游了西湖?这几天杭州的特色饭菜好像也都吃了一遍,你怎么说什么都没吃,哪都没去呢?” 被晓星这一番话气的差点晕过去,白了她一眼道:“有没有搞错,你站在谁那一边啊?不帮我就算了反而挑我的错?难道你也想跟我一起被送回去?” 有点后知后觉的晓星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辰霄说的是你们,而不是你。这么说这个你们还包括她袁晓星?于是开口道:“怎么把我也算在内?为什么要送我去曙雀山庄?我又不是山庄的人,要送也得送到山里木屋去啊。” 辰霄缓缓说道:“晓星,你的木屋已毁于山火,如今没有其他去处。镖局现在有些事情需要我们处理,而你暂时又不方便留在这里,若不嫌弃……就暂时与小妹辰汐先回曙雀山庄如何?” “我不需要!”晓星站起身来,原来他是要赶她出镖局,居然还假装好心说什么送她去山庄?双眼盈满泪水,大吼道:“干什么你要我去哪里就去哪里?我没什么去处也不用你们好心收留我去什么山庄!”说着转身跑出大厅。 “晓星!我不是那个意思。”辰霄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见她哭着跑了出去,急忙起身去追,谁知刚出要出门院门就与才准备抬脚买入院中的李管家撞了个正着。李管家被撞得退了几步摔倒在地上,哎呦呦地呻|吟:“哎呦,少庄主,你这是急着上哪去?我这把老骨头都被你撞散了。” 辰霄连忙将老管家搀起来,“李管家,在下一时鲁莽,没看清老管家进来,摔伤了没有?”老管家摇摇手道:“没事没事,你这么急是要干什么去啊?” 辰霄看看院门外左右道路都没有晓星的影子,“没事就好,你看到晓星姑娘了没有?” “晓星姑娘?我就是刚刚看到她哭着朝大门那边跑,想要过来问问……少庄主!少庄主你去哪里啊?”老管家话还没说完,辰霄已经追了出去。 然而出了镖局大门,街道上人来人往,根本没有了晓星的踪影,只好一条街道一条街道地寻找。 而此时的晓星,也不看前路,只是拼命地向前跑,一如六年前的那个夜晚,她被爹赶出家门,不知道去该哪里?天地虽大,却无家可归了。忽然迎面出现一个挑着扁担的菜农,她躲闪不急与那人撞个正着,菜筐里的蔬菜散落一地。她急忙蹲下一边帮着拾菜一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你眼睛瞎了是不是?不看路么?”那个菜农一边捡着地上的菜一边咒骂,忽一抬头正看见晓星左颊上的红色胎记,“鬼啊!”吓得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大概是觉得但凡鬼魅不可能大白天出现在大街上,于是壮起胆子来,将手里的青菜狠狠朝晓星砸过去:“你这个丑八怪!滚啊!快滚啊!别碰我的菜!” “哎呀,大叔,我,哎呀……”晓星话还没说完,菜叶小土块便如雨点打过来。那菜农的喊叫引来一群人围观,旁边几个顽童也学着他的样子,抓起菜叶、土块、小石头丢向晓星。围观的人也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哇!你看她脸上的红斑!”“哎呀,真丑啊。”“是个阴阳脸啊,吓死人了。”…… 晓星抱住头拼命地逃跑,泪水止不住地落下来,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讨厌她?长得丑不是她想要的啊!谁不希望生下来就漂漂亮亮的?老天爷啊,难道你也讨厌我么?为什么要在我的脸上多添上一块胎记呢? 而此时正在寻找她的辰霄听到旁边人议论着什么“阴阳脸”“半边脸是红胎记”之类的话,知道他们说的定是晓星,急忙追上前去询问:“请问你们说的可是一个左脸上有红色胎记的小姑娘?她现在在哪里?”路人回道:“就在前面路口,跟一个挑菜的撞到了。” 辰霄道了声谢,直奔路口而去。到了路口,正看见刚才那个菜农刚将菜筐收拾好挑上肩膀。辰霄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抓住那菜农的扁担问道:“请问你刚才是不是撞到一个脸上有红斑的小姑娘?” 这菜农上下打量抓住他扁担的少年,看穿着打扮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是啊!干什么?你是那个阴阳脸的家人?来得正好,她撞翻了我的菜,你得陪我的菜钱。” 听他说出阴阳脸三个字,辰霄不由得攥拳,一双怒目瞪着菜农道:“她现在去哪里了?” 菜农撇了撇嘴,“呸!长得那么难看,谁会多看一眼,我怎么知道去哪儿了 。” 见问不出什么,不想再在他浪费时间,辰霄放开扁担,打算再去前面找找看。谁知那菜农竟然不知死活地上前一把拉住辰霄,叫嚣着:“怎么?不赔钱就想跑?老子倒的什么霉?一大早出门就撞个晦气脸。既然你是那个晦气脸的家人,今天不赔钱老子跟你没完。” 辰霄额头青筋爆出,扣住抓着他的那只手反手一拧,“嘴巴放干净点!” 那菜农一手被反拧于背,痛的哀哀直叫,另一只手却不安份的向后抓打,“你他娘的不赔钱还敢打人?老子跟你拼了!” 辰霄伸出另一只手按在那人肩峰之上,一扣一抓向下一按,那人嗷地大叫,肩关节已被卸了下来。辰霄扯住那人衣襟,说了一句:“滚!”后摔在地上。那人哪还敢找事?抱着膀子在地上哀嚎。 第十六章 从早上直寻到日落,依然没有找到晓星的消息,整整一天了,她没有回过镖局,难道真的就这样离开了?辰霄走在人流渐疏的街道,看着道路两旁纷纷亮起的灯火,心中五味杂陈,是他连累她失去了栖身的木屋,又将她带来举目无亲的杭州府,如今却又害她流落在外。像她那样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相貌又不太寻常,身无分文的她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欺辱。 一个小男孩跑过来扯了扯他的袍角道:“这位公子哥哥,有一个半边脸是红色的姐姐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 半边脸是红色的姐姐?难道是晓星?有什么事不能直接告诉她,竟然还要写信?接过小男孩手里的信封,将信纸抽出展开,上面写着: 少庄主: 感谢你连日来的照顾,今日之事害你担心寻找是晓星太过任性妄为,还望少庄主原谅。 离开镖局后竟然巧遇失散多年的姐姐,晓星现已决定跟随姐姐。请少庄主与辰汐小姐不要为我 担心,也许他日有缘还会再见,晓星身无他物,这半串相思豆就权做留念吧。 袁晓星字 巧遇失散多年的姐姐?就这么走了?还叫他不要担心?这丫头果然走的潇洒,随便找张纸写几个字就一句话都不说的走了!将信封在手上倒了一下,果然掉出一小串红色豆子串成的链子。辰霄冷哼了一声,“留了条破链子有什么意义?连句话也不说就走了,真是个无情无义的丫头!”说着愤愤然将信纸折好,与那半串破链子一起揣进怀里,向镖局的方向走去。 站在一个拐角的了了伸出袖子抹了抹晓星脸上的眼泪安慰道:“我觉得你误会居少庄主了,他似乎不是要把你赶出去,不然他为什么在街上找了你一整天?” 晓星看着辰霄渐行渐远的背影抽泣道:“可是明明就是他说我不方便留在镖局的啊。” 了了看一眼已经没有人影的空街,再看看涕泪横流的晓星,叹了口气道:“也许有什么其他愿意,你确实不方便留在那,我想他应该也做了送你去其他地方的安排吧?” “啊?”他确实是说要送她去山庄,可是她认为那只是表面敷衍的漂亮话而已,难道真的向像了了说的那样,确实有什么事使她暂时不能留在镖局?“算了,跑都跑出来了,如今也不可能再回去了。” 了了爱怜地抚摸着晓星柔软的头发道:“那姐姐就在城里先买间房子给你住,有时间再过去陪你可好?” 晓星眨了眨大眼睛,看着了了道:“姐姐也要把我扔到外面去?” 了了笑了笑, “怎么会呢?只是姐姐住的地方你不方便住,姐姐有时间就过来陪你可好?” 一双哭得红肿得眼睛又掉出几滴眼泪来,“又是不方便,姐姐也这么说。你也要把我赶出去么?” 谁知晓星刚掉了几滴眼泪,了了的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地掉下来,“晓星,不是姐姐不肯带你在身边,姐姐命苦,自小被卖进火坑里,怎么能把自己亲妹妹再拉近火坑?” 一见了了也哭了起来,晓星顿时慌了手脚,想要伸着袖子替了了擦眼泪,又发现袖子太脏怕弄花了了的脸。左右着急,干脆拉起了了的袖子替她擦眼泪。“姐姐,你别哭了,晓星好不容易才找到亲人,晓星不想离开你,而且晓星以后会努力练武,那样就可以在姐姐身边保护姐姐,以后姐姐就再也不会被那些坏蛋欺负了。” 了了伸手抚摸着晓星的脸,看着她脸颊上的胎记。也许上天是对她特别怜爱,才故意在她本来绝美的容貌上添上这一块红斑,才使她逃脱了与两个姐姐同样的厄运。 那一年她才五岁,二妹才三岁,娘怀着晓星。爹觉得年景不好,家里养不起那么多的孩子,就将她卖给了姓齐的人牙子。五岁的她已经出落得标致可人,被齐牙子高价卖给了春风阁的吴妈妈,而三岁的妹妹被卖给了城里一个姓丁的大户人家,给他家的傻儿子做童养媳。 她本觉得二妹虽然被卖给一个傻子做童养媳,但好歹是个正经人家。谁知道他们家的女儿想必都逃不掉“红颜薄命”这四个字,二妹十三四岁的时候,有一天哭着来找她说公爹趁婆婆不在家居然想要扒灰,她抵死不从,被公爹打得遍体鳞伤。没想到那一次竟是诀别,不到一个月便听到消息说二妹投井死了。她跑去认尸,却被那丁家赶了出来。后来她暗地里塞了些银子给承办的仵作,才知道二妹打捞出来的时候,全身青瘀,衣衫不整。 她这三妹才三四岁的时候,有一次她偷偷跑回家见过一次。那时她娘还在,挺着一个大肚子在院子里洗野菜。这个三妹身上罩着一件大人的旧步褂子蹲在旁边帮忙,脸上那块红色胎记让她记忆犹深。 她躲在篱笆外的一个角落,偷偷看着她日思夜想的娘,刚想冲进去喊一声:“娘!我回来了!”却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臭婆娘!你还没把吃的做好?是不是想饿死老子!”是她爹回来了。 她娘一见他她回来,吓得直发抖,颤声回道:“今……今天怎么这么早?当家的,你……你等等,马上就好。”他爹不耐烦地骂道:“这是老子的家,老子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这么晚还在洗菜,你是不是又在偷懒?”他娘急忙辩解道:“当家的,我今天早上又犯了腰疼,所以……” 话还没说完他爹刚要抬脚踹下去,突然想起他娘还大着肚子,转而一脚向三妹踹了过去,张口骂道:“他娘的陪钱货!滚一边去!”又指着他娘,“臭婆娘,你别一天天跟老子装死,生了一堆赔钱货出来还敢在这找借口偷懒。你这次要是生不出儿子,老子干脆连你也卖了算了!” 她娘连忙抱起被踹的哇哇大哭的三妹,哭着安抚道:“快别哭,别哭了,不然你爹又要打你了。”那三妹小小年纪竟然就真的止住哭泣,抬起脏兮兮的小手抹了抹眼泪,又伸出手替她娘擦眼泪,还安慰道:“三儿不哭,娘也不哭。等三儿长大了给娘挖好多好多野菜吃。” 了了没有回家,她知道她回去只会连累娘,也许还是会被爹再卖一次。她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她知道吴妈妈每天供她好吃好穿,又教她琴棋书画,其实是要等她长大以后替她赚钱,听春风阁的姐姐们说,女孩子一旦入了她们这一行,一辈子就完了,她不想回去。可是很快她就被吴妈妈派出的人抓了回去,还狠狠地被打了一顿,关起来饿了三天三夜。 今日午后,她见到晓星蜷缩在角落里被一个男人拳打脚踢,那男人口里恶狠狠地骂着:“你这个扫把星!当初生下来就该溺死!居然现在跑出来克死了我们田家的独苗!我打死你!我打死你!”了了上前想要阻止,却被一拳挥开,细看时才发现对晓星拳打脚踢的正是当初把她卖给人牙子的爹,而她爹显然没有认出她来。似乎他一定要将晓星活活打死才甘心,见怎么也拉不开,了了捡起一根手腕粗的木棍朝她爹后脑砸下去,拉起晓星就跑。 就这样姐妹相认,晓星将她爹在娘死后要把自己卖掉,却没卖出去,一气之下就将她赶了出家门,昏倒在山中被袁氏夫妇所救,以及后来如何遇到辰霄兄妹来到顺远镖局的经过讲给了了。待了了问她为什么又从镖局跑出来时,晓星只说少庄主早上说她现在不方便留在镖局,她觉得人家都开口赶人了,自己当然要走了,总不能又等人家拿棍子打出来吧? 晓星一早出来就被欺负,她一边哭一边在路上走,谁知道竟然会遇到她爹。她爹走到近前面色狐疑,有些犹豫地问了句:“你是三儿?”她的印象中她爹一直叫她赔钱货的,也许那时举目无亲,见到她爹竟然分外高兴,刚说了句“爹,是我啊,我是三儿。”她爹却突然暴怒起来对她去拳脚相向,口里还说什么难怪儿子死了,原来是她这个扫把星又跑出来把他克死了。 了了长叹一口气道:“我们姐妹三人都是苦命之人,你这胎记其实是上天对你的眷顾,正因为有了它,你才没像我跟你二姐一样被卖掉。姐姐现在沦落风尘,是个烟花女子,你好歹还算是清白女儿,听姐姐话,将来长大了,姐姐给你找户好人家啊……” 晓星扑进了了怀里,紧紧抱住她说:“姐姐,晓星不要什么好人家,晓星好不容易有了亲人,说什么我也不走。我不管什么风尘什么烟花,反正有晓星在就不会让姐姐被欺负。” 了了心痛地用脸颊在晓星额头上摩挲,“好,姐姐不离开你,咱们买个房子一起住,姐姐白天回来陪你,晚上去春风楼可好?”又道:“今日晚了,我且找个客栈给你休息,我去跟吴妈妈告个假就去陪你,明个一早咱们就去找房子住如何?”晓星点点头,牵着了了的手,两人渐行渐远,直至没入夜色之中。 第十七章 晓星在房内等了一两个时辰才见了了回来。见她回来,晓星立即高兴地跑过去拉着她的手坐到摆满菜的桌子边“姐姐怎么才回来?”了了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完全没有动过的迹象,问道:“怎么还没吃?不合胃口么?” 晓星摇了摇头,“我等你回来一起吃,”见了了面色微熏,晓星凑过去嗅了嗅问道:“姐姐喝酒了?不是说回去打个招呼就回来么?” “本来跟吴妈妈打了招呼要走的,谁知道竟然遇上李家少爷,因昨日得罪了他,被他的手下强拉着灌了两壶酒,多亏几个姐妹解围才脱身。”了了伸手摸了摸盛菜的盘子,“饭菜都冷了,我叫小二再热一下。”说着起身将小二叫进来,吩咐把饭菜拿去重新热了端来。 “姐姐被灌了酒可曾吃东西?”晓星拉着了了的手坐下, “那李家少爷是什么人?姐姐昨日怎么就得罪他了?” 了了笑得有些无奈道:“还不就是我们昨日见面时被少庄主他们赶走的那群无赖么?” 提到那日相遇之事,晓星也一直觉得奇怪,“对了,姐姐那夜怎么会去那么偏僻的地方,还遇到那群无赖?” “还能为什么?那李家少爷打我的主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了了一脸厌恶地说道:“昨夜他约了几个纨绔说是去西湖赏月,硬要我去弹琴助兴,我原本是不接这种生意的,可是吴妈妈说最近时局不稳,赚不到什么银子,那李家少爷又出手大方。我被她缠的没法,只好去了,谁成想没多久其他几个少爷公子就都告醉走了,我本也要走的,可是跟来的几个小龟公居然被他使银子支开了。后来……幸好他欲行不轨的时候你们赶到了,否则……” 晓星气得跳了起来,“他昨天被少庄主一脚踹得吐血,今天居然还能爬到春风阁去找你的麻烦,我这就去揍得他再也爬不起来!”说着撸起袖子就要去教训那个什么李家少爷。 了了被她逗得笑了起来,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回凳子上做好,“好了,小姑奶奶,你知道春风阁怎么走么?” 晓星被这么一问有些尴尬,她连春风阁在哪都不知道,就叫嚣着要去教训人家。“我……我可以问!”是啊,她还可以问嘛,怎么会找不到呢? 伸手捋了捋晓星额前的碎发道: “还是算了,他的家丁昨夜认出了申镖头,他们自是不敢惹顺远镖局的人,以为我有镖局做靠山,对我也有些忌惮。否则我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脱身出来?” 店小二已经将饭菜重新热好端了上来。了了替晓星加了一满碗的菜,“多吃一点,看你瘦得都快皮包骨了。” “才没有呢,这些天跟着少庄主他们吃的很好,”提起辰霄他们,晓星眼神变得有些黯淡,但很快又咧嘴笑道:“我最近已经长了不少肉啦,不信你摸摸,我的这里都鼓起来了。”拉着了了的手扣在自己最近肉肉越聚越多的胸脯上。 “晓星……那个……女人的胸部不是吃得多才长出来的肉……”了了额头暴汗,收养小妹的那位婆婆不会没教过她女人到了一定年龄胸部就会开始发育吧? “哦?姐姐这里不是肉么?”晓星伸出小手罩再了了丰满的胸脯上,揉了揉,又捏了捏,撇着嘴巴道:“是比我的软多了,可是明明就是两坨肥肉嘛!” 被她这么又抓又捏,了了顿时粉脸通红,虽然身处烟花之地,对那些肌肤相亲甚至巫山**之事早已司空见惯,然而像她这样的歌舞清倌毕竟没有亲身经历过。赶紧抓住那双不安份的小爪子,这丫头居然把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丰满胸脯说成是两坨肥肉,真是令人甚感无语。 “女孩长到一定年岁,身体就会慢慢发生变化,而这变化就标示着你将要成为一个女人?”没想到第一天相认就要承担起小妹的发育教导责任,顿时觉得压力颇大。 姐姐的话让她想起那天早上她被热粥烫到,辰霄抓着她的胳膊冲冷水时对她说她还不算是个女人。她记得当时回答说:“所谓出嫁为妇,未婚为女,我又没有嫁人当然是女人了。”如今她的姐姐为什么说女人还要慢慢变成呢?心中冒出无数个疑问,于是又将那时说的话对了了又说了一遍。 了了摇了摇头,勾起手指在她的鼻子上刮了一下。“你现在还是个小丫头而已,一般人口中说的女人啊,是指身体已经变化完全,可以嫁人生子的人。也就是已经天癸水至的女子。” 晓星长大了嘴巴,天癸水至是什么东西?袁婆婆怎么没给她讲过。晓星闪着一双满载求知欲的眼睛看着了了。“天癸水至是什么东西?姐姐有么?”天晓得袁婆婆在把她捡回去时,癸水早就绝了几十年了,哪里还记得讲给她听? 清了清嗓子,了了一本正经地开始为妹妹讲述起什么是癸水。“当然有了,女子十三四岁时,经脉初动,天癸水至,便可孕育成胎。所谓癸水就是指变成女人之后每月有几日下|体都会出血,也就是具备了生育后代的能力了。” 眼睛登时闪着兴奋的光芒,“真的吗?还要流血啊?有癸水之后就能生育后代了?那姐姐已经生育后代了吗?我是不是做小阿姨了?”好高兴啊!原来她可能不止姐姐一个亲人哦,晓星兴奋地在地上蹦来跳去。 “你……你给我坐下!我还……还没有生育后代,就算有癸水的女人也要与男子交合才能生育出后代。”了了拉住绕着她兴奋地走来走去的晓星,用力在她头上拍了一下。 什么还要交合?怎么这么复杂?“那什么是与男子交合?”晓星将凳子拉得更近些,满脑子的求知**再次不断地膨胀。 了了看着那双渴望解答的眼睛,脸有点抽筋。似乎有点力不从心,看来教育小妹的道路比她想想的要艰辛得多…… 第二天她们在城西买了一间小屋,房子不算大,但是个独门的小院子,离春风阁不太远。晓星每天也照着袁公公留给他的两块白绸认真练起剑来,她说过以后要保护姐姐自然不是说假的,总要有些本事才行。而除了买菜做饭练剑,晓星最关心的就是有时姐姐回来会带回来有关顺远镖局的一些消息。 一晃一个月过去了,有一天了了回来时告诉她顺远镖局总镖头大婚,来了很多武林人士祝贺,曙雀山庄庄主与两位少主也前来祝贺。晓星说:“哦。” 第二天,了了告诉她:听说陆总镖头认了曙雀山庄的二少主居辰昀为义子,并将镖局交给他打理。晓星说:“哦。” 第三天,了了又告诉她:曙雀山庄庄主与少庄主居辰霄已经返回曙雀山庄,二少主居辰昀留在了顺远镖局。晓星抬起头,静默良久说:“是么?” 第四天,了了对她说陆总镖头早上被发现全身赤|裸地死在卧房,新娘子不知所踪。晓星放下手里的木剑说:“姐姐,以后顺远镖局的事情就不要再费心打听了。” 晓星更加勤奋地练着剑谱上的剑式,但总觉得自己武起来没有那一日清晨辰霄在朝阳中武的漂亮,也许应该找他好好研究一下?不过每次还是想一想就算了,曙雀山庄那么远,为了一招半式大老远跑去问人家总觉得太不值得了。 不久之后,了了身边多了一个蒙着面的小跟班,这个人就是晓星。这当然是在她一再纠缠之下了了才勉强答应她跟在身边的,那为什么会蒙着面?晓星原本觉得自己天生就是这个样子,喜欢她的人自然不在乎她的脸长了什么红斑黑斑,就像她姐姐了了,至于那些不喜欢她的人,那她的脸长成什么样子又管他们屁事? 至于了了当然也觉得晓星有了那块红斑,跟在自己身边才会比较安全。可是由于晓星每次都顶着那块红斑站在了了身后,对那些企图对了了不轨之人怒目而视,结果吓怕了不少客人,其中还包括几个大金主。春风阁的吴妈妈不敢得罪她们的红招牌了了,又打不过晓星,只好使出一哭二闹的本事,求着她看在多年来对了了姑娘还算恭敬的份上,好歹把脸遮一遮,别让她连棺材本都赔进去。 大家自然知道了了背后站着的丫头长得什么样子,虽然戴上面纱看上去和顺了许多,但也没有人敢去随便招惹她,倒不是因为面纱背后的脸长得可怕,而是怕她手里的那把剑。 那是一把泛着月晖的宝剑,是某一天有位拎着一管玉箫,帅的冒泡的江湖少侠跑到春风阁邀请了了游湖又是琴箫合奏又是谈诗论画,这样在湖面上逛荡了一整天,临走时笑嘻嘻地对晓星说:“我说小姑娘?你从上船开始就一直瞪着我,这样瞪了一整天居然连眼睛都没眨,果然好功夫啊!不知师从何派啊?这把小剑就送给你把玩吧。下次见面,再瞪着我时麻烦眨下眼睛,这一整天看的我眼睛都快抽筋了。”说完哈哈大笑,飘然而去。 在春风阁时间久了,自然也就知道所谓烟花之地到底是什么地方,于是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一定要带姐姐离开这里,平日里对了了更是寸步不离。以至于先后用那位江湖少侠送给她的宝剑挑断了三个企图轻薄了了之人的手筋,给春风阁又惹了不少麻烦,这让吴妈妈很是头疼,但又实在惹不她,背地里不知用鞋底子拍烂了多少个小人画。 第十八章 自从与姐姐了了相认,晓星原本以为这一生会永远与姐姐相伴。然而,四年后她却遇到了两个改变她命运的人。 她遇到的第一位改变她命运的人是在那位江湖少侠又溜达到春风楼找她姐姐了了谈诗论画的时候。 那位江湖少侠身穿月白长袍,腰间别着一管碧绿玉箫,负手与一副水墨山水画前,“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这副西子湖画的真是美若仙境,完全描摹出它的神韵所在,还真需得这四句诗才能相配。” 了了双手托起一只通体剔透的玉壶向一只泛着莹莹绿晕的杯子斟满酒,浅笑道:“蓝少侠谬赞了,小女子的拙做,哪里配得起苏公的词句?” 那白衣少侠捏起酒杯对着窗外月色晃了晃,杯中碧光粼粼,“前几日得了这夜光杯,可惜一直没有寻到葡萄美酒相衬总是憾事,看来过几日需到关外走走。” “有这金茎露喝就很不错了,竟然还想喝什么葡萄美酒?”一个穿着桃花粉长裙的小女孩不知何坐在窗子上,一只穿着粉色缎面上绣着几朵黄色小花鞋子的脚儿荡来荡去,手里竟然擎着刚刚江湖少侠手里捏着的夜光杯。 那少侠武功自然不弱,而这少女看样子不过十一二岁,竟然能悄无声息从他手中拿走夜光杯,武功似乎不在他之下。这里可是青楼,没听说那家小姑娘没事喜欢逛青楼的,莫不是那江湖少侠的家里人跑来抓人了?可别真的打起来伤到她姐姐,晓星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宝剑,向了了身边靠过去。 那少女见晓星起了戒备之心,竟然朝她抿嘴直笑。这一笑笑得晓星有点晃神,那少女美得绝尘脱俗,就像坠落凡尘的桃花仙子,乌黑的大眼睛,秀挺的鼻梁,樱红的小嘴,浓密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仿佛眨眨眼就能刮起一阵风来,整个人就像一整块羊脂白玉雕琢而成,肌肤莹润的就像能透过去看到窗外。 忽地,那少女身影似乎飘了一下,手中多出一柄宝剑,看着似乎还有点眼熟,晓星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剑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这才发现那少女此时把玩的正是她的宝剑。 正要开口向她讨剑,那少女却突然开口道:“月影剑?这不是拜月山庄大小姐凌沛瑶的剑么?这姓蓝的家伙送给你的?”没等晓星回话,又一脸鄙夷地看着那个蓝姓少侠,“你又惹了什么风流债?”说着用手里的夜光杯与月影剑敲了几下,发出清脆的铮铮之声。 “哎呦,我的小姑奶奶,这夜光杯可是我好不容易得着的宝贝,你别给我敲破了。”蓝姓少年连忙从少女手中抢回夜光杯,捧在手中细细查看有没有被这小丫头敲坏。幸好夜光杯完好无损,赶忙将杯内之酒一口饮尽,取出帕子擦拭干净装入锦盒揣进怀中,这才抬头看向那个正在把玩月影剑的少女道:“我说兮丫头,你怎么跑到这里来啦?” “找人。”少女将月影剑抽剑出鞘指向蓝姓少年,略挑了一下剑尖,扬了扬黛色秀眉。 蓝姓少年从桌上捡起一块小丝绸锦帕随手一甩,扔了出去,只见小锦帕轻飘飘地落在剑峰之上,齐刷刷断成两片,飘落在地上。“你不会是来找我的吧。” 少女将月影剑收回面前,用手指轻轻弹了弹,“你还不值得我费心去找。用脚趾头随便想想都想得到,哪里有美人美酒你就在哪里。” 蓝姓少年向晓星与了了瞟了一眼,俊俏的脸蛋尴尬地抽了下嘴角,瞪了一眼少女,“我好歹也算你大哥,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 少女没有理他,将月影剑收剑入鞘,跳下地来走到晓星面前,晓星见她过来,双拳握紧,右脚微微向前递了半步,做出防备架势。那少女见状哈哈大笑起来,将剑递还给晓星道:“这剑虽然得的不太光彩,但如今既然是你的,就是你的了,只是那原来的剑主人甚是蛮横,他日若遇见了少不得拿你出气,你要小心啊。” 晓星接过剑,困惑地看向少女,问道:“请问这位小姑娘是什么人?那原来的剑主人又为什么要拿我出气?” 那少女径自坐到桌前用手指捏了块芸豆卷子放进嘴里,道:“有些甜了。我姓兰,说了你们也不认识。”用手指了指蓝姓少年道:“你这月影剑是他用美色骗来的,你说人家剑主人偷鸡不成失把米,要是看到这剑在你手里能不拿你出气么?” 蓝姓少年被那少女这么一说,登时涨红了一张脸,叫道: “喂!我说兮丫头!你不损我不会死掉吧?什么叫用美色骗来的?那是她自己要扔到我面前的,我捡起来还给她,她说什么也不要,非说什么公子既然拾得也是缘分,不如就送给公子吧之类莫名其妙的话好不好?” “我呸!你这个男狐狸精,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到处勾引良家少女还有少妇,不要在我面前装无辜。”粉衣少女白了蓝姓少年一眼。又转而看向了了与晓星道:“我说这个大美人,还有后面蒙面的姑娘,要是这只蓝狐狸对你们讲什么风花雪月或者海誓山盟的话,千万别上当,这家伙到处留情,之后又拍拍屁股走人,从来不认账。” 了了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兰姑娘严重了,了了只是风尘女子,哪配与他人海誓山盟?何况是蓝少侠这样的人物。蓝少侠来此不过是吃些薄酒谈谈诗画罢了。” 晓星见了了如此妄自菲薄,心中自然不忿,“我姐姐虽然深陷风尘,但还不至于随随便便就去跟见过一两次面的人海誓山盟,想来兰姑娘该担心令兄长才是。” 粉衣少女听她如此说,不但没有生气,反倒有些欣赏之情,“他可不是我兄长,我是幽兰生前庭的兰,他是蓝田日暖玉生烟的蓝。我不过是跟他妹子是结义姐妹罢了。” 蓝姓少年拿起了一块糕点问道:“我可要不起这么牙尖嘴利的妹妹。你来这里到底干什么?不是为了出我的丑吧?灵儿呢?她不是跟你一起出来的么?” 粉衣少女又白了他一眼道:“不是跟你说我是来找人的么?灵儿去小瀛洲了,她说江南风景秀丽,不打算跟我回岛了,要去踩踩点,打算开一家最大的青楼。” 咳……咳咳。蓝衣少年差一点被咽到一半的糕点噎住,接过了了倒过来茶水,一口灌了下去,“青楼?她之前不是说想开茶楼么?她一个女儿家家怎么想开青楼?” 见他被呛到,少女抿嘴直乐,“她说小瀛洲不适合开茶楼,而且青楼里面一样能听到很多好玩的新鲜事。” 这时了了在一旁开口道:“不知兰姑娘来此要找何人?也许了了可以帮忙。” “对哦,”少女拍了拍手上的糕点末子,向了了身边凑了凑道:“我要找的是一个少年,今年十六岁,喜欢穿一身黑衣服,不爱笑,长得很好看。”看了一眼旁边的蓝姓少年又道:“跟他一样好看,不过可没他那么娘气。” 咔,蓝姓少年手中的杯子被捏裂了,一脸阴郁地看着粉衣少女,“你说谁娘气?”“你!”粉衣少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啪!手中的杯子被捏的粉碎,这要是她的脖子该多好?少年心里想着,却硬将怒气压了下来,不是打不过她,而是对她动手,阿爹阿娘就算不扒了她的皮,小妹也绝对跟他没完。更何况畏惧她的摄魂术,他可不想明天一早发现自己正在杭州街头裸奔。 深吸了两口气道:“你不会是想到青楼来找你那个失踪五六年的什么苍华哥哥吧?” 粉衣少女点点头道:“是啊,他若是还在世,如今应该也到了会逛青楼的年纪了吧。” 了了歉然一笑道:“真抱歉,兰姑娘,清风楼鲜少有你说的那个年纪的少年,纵使有那个年纪的也都是本地的乡绅纨绔。” 粉衣少女点头道:“哦,那他日若见到了记得告诉我,”指了指旁边坐着的蓝姓少年,“告诉他也行,那我先走了哈。”说着起身向门口走去,却被蓝姓少年一把拉住,“你不是要从门口大摇大摆的走出去吧?” “当然了,我做事光明正大,谁像你一样喜欢爬人家姑娘家窗户啊?”说罢甩开蓝姓少年的手,真的大摇大摆地开门走了出去。蓝姓少年甚觉无语,刚刚她难道就不是爬窗户进来的?而且他可是从来没爬过青楼的窗户好不好? 稍倾,外面传来一声口哨声,不一会儿,外面叮叮咣咣的响了起来,“啊!救命啊!姑奶奶饶命啊!我不敢了!饶命啊!姑奶奶……”传来了吴妈妈的惨烈的哭嚎声。了了与蓝姓少年不由站起身来,“发生什么事了?”了了问道。“不是外面什么人不开眼地惹了我们兮丫头吧?”蓝姓少年面露同情之色,哪个今早出门不看黄历,居然谁不好惹,惹到那个小姑奶奶|头上了。 晓星护在了了身前与蓝姓少年一同步出房间,站在二楼栏杆向下看,只见刚刚那个粉衣少女正坐在一张桌子上玩儿着自己的手指头,似乎旁边发生的事情与她完全无关。她身边站着三个少女,一个苗人打扮,一个似是西域女子,而最后一个腰胯一柄弯刀似乎也不是中原女子。腰胯弯刀的少女旁边凳子上坐着一个身形单薄掩面抽泣的少女。儿少女脚前三四尺的地方满地打滚,痛苦嘶嚎的正是吴妈妈。有几个小龟公刚企图上前,就被那苗人打扮的少女一鞭子抽了下去。周围男男女女站了一圈,再没半个敢出声的。 第十九章 蓝姓少年见楼下这般情景,也不担心,居然搬出个凳子,拎了酒壶坐在围栏旁边看热闹。晓星向来不喜欢那个吴妈妈,自然也乐得看热闹。了了见他二人都不作声,自己又没本事劝阻,也只好在一旁默着了。 那吴妈妈脸色惨白如纸,捂着小腹躺在地上,那张狰狞的老脸上,汗水大颗大颗顺着涂了过厚胭脂的脸颊流下来。“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小姑奶奶……你就饶我这次吧。哎呦,痛死我了。子莹!你这个小蹄子!倒是替我说句话啊!”说着竟然企图向坐在旁边那位身形单薄的少女抓去。 啪!那苗族少女狠狠抽了她一鞭子,骂道:“好你个老东西,还敢让这位姑娘替你求情,说!你还给谁喝过这个凉药?” 那吴妈妈被抽的哇哇直叫,“没有了……真的没有了。就她一个啊,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哦?是么?”那粉衣少女从桌子上跳下来,走到吴妈妈身旁俯身看着她道:“好个狠心的老妖怪,居然给人吃这么狠毒的东西来毁人一生。”旋即直起身来扫视四周围着的人,端起旁边桌上一碗浓稠的药汁问道:“你们谁还喝过这老妖怪的药?她骗你们说是什么驻颜神药,实际上是阴寒之药,服用此药一副者月事推迟,三副者终生绝育。” 话音刚落,四周响起一片抽气之声。“我吃过,我也吃过,我也是……”不少女子听闻此话纷纷哭泣起来。一个红衫女子走前一步道:“我们春风楼所有姐妹在一进来就被强迫喝下此药,这吴……老鸨说是宫廷秘药,没想到竟是这么阴毒的东西。”走到吴妈妈身旁啐了一口道:“吴妈妈,我们姐妹沦落风尘已经够惨了,没想到你连我们后半生也给毁了!” 晓星看着了了脸色惨白,紧攥的双手,骨节泛出青白之色。颤声道:“姐姐……你也……”了了点了点头,紧闭的双眼渗出两颗晶莹的泪滴。“我杀了你!”晓星一个旋身,翻身下楼,正落在那吴妈妈身旁,举剑正要下刺,剑身忽地一偏,竟然被一缕晶莹闪亮的细丝缠住飞了出去,哐啷啷掉在地上。晓星怒瞪着粉衣少女,“为什么阻止我?” “死得太便宜了,我点了她下腹得穴位,喂她吃了点小玩意,以后她要一辈子体会妇人产子那种痛楚岂不好玩?”粉衣少女手中细丝一抖,地上的宝剑又回到晓星手里。 晓星略一思忖,也觉得这老家伙害了这么多人,一剑杀了确实太便宜她了。转念一想,这少女似乎颇有来历,既然如此熟悉那阴毒之药,说不定姐姐她们还有什么解救之法。于是上前一步道:“请问兰姑娘,服用过这种药之人还有什么方法可以解救么?”这话似乎问出了在场所有女子的心声,顿时周遭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到那少女身上。 粉衣少女摇了摇头道: “这药太过阴寒,服用之人元阳受损,加之时日已久,想要恢复只怕还要看各人造化了。”话音刚落,又是一片哭声四起。 那粉衣少女走到吴妈妈身旁,蹲下身去,“从今日起,这里所有姑娘的卖身契都归我了,你同不同意?”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在她面前晃了晃道:“你可以不同意,不过我这里还有个小玩意,只要滴一滴在你身上,你全身的皮肤就会一点一点的烂掉,又痛又痒,不过你放心,这个小玩意极有分寸,就算烂得就剩骨头了,你还是不会死的。要不要试试看?”说着用手指甲轻轻抠着瓶口的封蜡。 “不……不要啊……我信。不不……我同意”那吴妈妈蠕动着身子往后蹭,一双布满血丝的老眼紧紧盯着那个小瓷瓶,生怕一个不小心滴到自己身上。“全给你,整个春风阁都送给姑奶奶,只求饶我一条老命吧,我实在受不了啦。” 粉衣少女站起身来,将瓷瓶朝后一抛,正好扔进站在身后的苗族少女手中,伸了个懒腰道:“我累了,要回去睡觉了。阿依朵,你跟她去取契约。”苗族少女点头应道:“是,小主人。” 粉衣少女转身朝还坐在二楼喝酒看戏的蓝姓少年挥了挥道:“我先走啦,后面的事情你记得帮忙处理一下吧,我就不告诉蓝阿娘你逛青楼的事啦。”蓝衣少年本来看热闹正看得高兴,谁成想竟无端被拉下水,摇牙暗骂道:“臭丫头,又威胁我来善后!将来一定连本带利讨回来!” 粉衣少女对晓星眨了下眼睛道:“你很有趣,我明天再来找你玩儿。”说罢负手昂头走出了春风阁大门,那西域少女与腰胯弯刀的少女搀起刚刚那个叫子莹的女孩跟在粉衣少女身后一同离去了。而那叫阿依朵的少女伸手将吴妈妈从地上拖起来,将一颗药丸塞进她嘴里后,半拖半拽地拉到后院去了。 春风阁一夜易主,可以想见是有多么的混乱,蓝姓少年拎着酒壶一脸哀怨地忙着善后,晓星搀着姐姐回她们的小家休息。刚刚那少女说明天再来找她玩,到时一定请她帮姐姐看看,服用过那种“凉药”还有没有转还的可能,毕竟她一心想着有一天姐姐可以脱离苦海,嫁人生子,像寻常人一样过日子。 “我想到在外面走走,透透气。”了了说起话来有气无力,“夜深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她没有想到吴妈妈竟然也会骗她这样的清倌喝绝育汤,只怕原本就打算有朝一日让她开门接客。她本想着虽然沦落风尘,终有一日得遇知心之人,能与他双宿双栖,哪怕远离尘嚣,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也是一件美事,可如今…… “姐姐,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面走?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天无绝人之路,那兰姑娘虽然说要看各人造化,但姐姐生性善良,焉知就没有这个造化呢?”晓星抓着了了的手轻轻拍着,宽慰道:“就算退一万步讲,你还有我不是吗?晓星会永远陪在姐姐身边的。” “袁晓星!”一个蓝影闪到近前,晓星不及看清对方面目,本能提剑相挡。对方见她突然出剑显然有些意外,也急忙出招应对。晓星一面要将了了护在身后,一面与来人过招,本已经分心,何况与对方武功相差是在不是一星半点,只两三招便被对方将月影剑给缴了。 “四年不见本事见长啊?”来人跳开五六尺远,一脸怒气的瞪着她。 待看清楚来人,晓星心脏突地漏跳了两下。竟然是他!曙雀山庄少庄主居辰霄!她以为她们今生不会再见,没想到在这样的深夜再次相遇,他怎么一下子就认出她来的?是了,此时她没有带面纱,像她这般样貌想认不出也难。平时若不是嫌那吴妈妈太聒噪,她才懒得带那劳什子的面纱,今夜春风阁已然易主,她老早就扯下来扔了,如若不是如此,只怕纵使他今日与她擦肩而过,想来也未必认得出。 “少……少庄主,好……好久不见。”晓星回避那双满是盛怒的目光,当年虽然负气离去,后来不是也写信告别了嘛,干什么过了这么多年,看起来还这么生气? 了了此时也看清来人面目,看了看面前这两个人不由会心一笑,微微欠身下拜道: “了了见过居少庄主。” 辰霄怒气外彰,“难得你还认得我,这几年你躲到哪里去了?”听到有人插话,这才瞟见晓星身后站着一个女人,有点眼熟,“这位姑娘是?” “她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姐姐了了,当年我们一起游西湖,你与二少主曾经救过他。”这些年二少主辰昀倒是偶尔会到春风阁坐坐,喝喝酒听听琴,不曾想少庄主却早已经忘了了了这个人。 “哦……了了姑娘别来无恙?”辰霄经晓星提醒,方才想起当年确实在西湖边救过一个青楼女子。这女子是她失散多年的姐姐,仔细打量晓星现下的穿着,一身淡绿烟罗裙,将已经发育的颇为妙曼的身形勾勒的玲珑有致,虽不似烟花女子,但又不同于平常女儿。 “你现在和了了姑娘在一起?” 了了似乎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浅笑道:“了了深陷风尘,自然不会拖自己妹妹下水。只是小妹执意保护了了,因此也与了了同出同入。不过每次出入春风阁都蒙面示人,且小妹略习武艺,因此倒也无事。” 辰霄颦眉,倒也无事?这丫头若是蒙上脸?又上下打量了她一下,他觉得她把脸蒙起来更危险。原本还自己安慰自己,这丫头既然找到了姐姐,说不定生活也还过得去,没想到她找到的姐姐竟然是个青楼女子,这些年居然还带着她出入烟花之地! 沉默片刻,辰霄开口问道:“了了姑娘可有意脱离风尘?” 第二十章 晓星听辰霄问了了可有脱离风尘之意,双眼登时一亮,急问道:“你问这话是要替我姐姐赎身吗?” 辰霄不置可否,反问道:“了了姑娘以为如何?” “当然好了,”晓星抢回道:“如果少庄主肯替我姐姐赎身,晓星甘愿给你一辈子做牛做马!”转身拽着了了的手道:“姐姐,你不是一直想邀脱离风尘吗?还在犹豫什么?” 了了凝视晓星良久,才开口道:“居少庄主有何条件?” 辰霄淡然一笑道:“了了姑娘果然冰雪聪明,我可以为你赎回卖身契,不过的需要令妹的卖身契来换。” 了了微微一怔,笑意渐深,“晓星虽说是我妹妹,可是我却不能做主将她卖给少庄主。” 什么?这家伙几年不见居然变得这么阴险,竟然想要用我的卖身契来换他替姐姐赎身?“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我还以为你善心大发要替我姐姐赎身,没想到却要算计我!” 辰霄扬了扬眉,笑道:“看你刚刚大义凛然的模样,说什么只要替你姐姐赎身,甘愿一辈子给我做牛做马,还以为你为了姐姐什么都可做呢,原来只是说大话而已。算了,当我没说。”朝二人拱手道:“居某告辞。” 见他转身要走,急忙出声叫住。晓星紧要下唇,一双眼睛滴溜乱转,姐姐五六岁就被卖入青楼,又被骗喝了什么凉药,若错过这次机会,再想脱离苦海不知何年何月。与其让姐姐痛苦一生,不如我签了这卖身契,给人做个使唤丫头也没什么大不了。 于是拍拍胸脯慨然道:“你只要替我姐姐赎身,我就给你一辈子当牛做马!不过你要先替我姐姐赎身。” 辰霄哈哈大笑道:“好,那明天我就去春风阁替你姐姐赎身。你可别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说罢转身离去。 了了意味深长地看着晓星道:“晓星你真的打算卖身给居少庄主来替姐姐赎身?” 以为她要劝阻自己,晓星道:“姐姐不必劝我,我意已决,大不了也就是做个使唤丫头,没什么大不了的。姐姐不必为此内疚,倒是要好好为以后做个打算。” 了了听她如此说既感动又惭愧,感动的是晓星为了她甘愿卖身为奴,还劝自己为将来打算。而惭愧的是她一点也没觉得内疚,因为自四年前与晓星在暗处见那位少庄主在杭州城里整整找了一整天,她便知道他对晓星的关心绝不逊于她,而这些年晓星每每练剑练到一半就会发愣,想必也与此人有关。于是她倒是很乐意晓星跟这位少庄主走,虽然会舍不得,可她知道那才是真的对她好。 两个人相视无话,挽着手朝她们的小家走去。 第二天一大早晓星便把了了从床上拖起来直奔春风阁了。阁内静悄悄的没什么人,青楼女子都是过午之后才会起床,所以此时也只有几个做杂工的婆子在。 了了打了个呵欠道:“这么一大早你把我拖来干嘛啊?你瞧瞧大家都还没起来呢。” “哎呀,那少庄主说今天来替姐姐赎身,万一我们来晚了人家走了可怎么办?”晓星四处瞧着,看看人是不是已经来了,正在某个角落喝茶呢。 “谁要赎身啊?”一个稚嫩悦耳的声音想起,循声看去,只见昨日那粉衣少女缓步而来,身边还跟着一个水蓝衣服,年龄与粉衣少女相仿的小姑娘,说不出的灵秀可人,就像是天下所有的灵气凝聚在一起捏出的小人儿。说话的正是那水蓝少女,嘻嘻笑着问道:“你们要赎身吗?为什么要赎身啊?” “兰姑娘,你来的正好,请你帮我姐姐看看,她也被那可恶的老太婆被骗服了那药,如何可有转还的余地?”晓星见她们来了,忙拉着了了的手走上前去。 “咦?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来?”水蓝少女眨着一双好奇的眼睛问道。 粉衣少女不客气的送给她一个大白眼道:“你没看到她是在跟我说话吗?”停了一下又道:“昨夜拿回去给你看的那个帕子上的药汁你可记得?依你看如何?” 水蓝少女回道:“那个啊,下药之人忒小气,不肯下点本钱,那些藏红花元寸香都是些虚东西,若是加了水银,只要分寸拿捏的好还能驻颜呢,要是再加了天山的寒蚕丝,那就算神仙也救不了。” 晓星与了了听得心惊肉跳,藏红花元寸香在这少女口中竟然不值一提,居然还说什么水银寒蚕丝?晓星吞了下口水,问道:“那请问这位……兰姑娘,我姐姐这么说还有转还余地么?” 那水蓝少女贴近瞧了瞧了了的脸,道:“看样子阴寒太盛,来我帮你搭个脉。”说着将手指扣在了了脉门之上,少顷道:“似沉似伏,脉旋紧涩,确是阴寒内盛,不过也非绝境,加以日时慢慢调理还是可有恢复的。” 晓星了了皆闻言大喜,连忙请水蓝少女施手相救。那水蓝少女却歪头道:“我就算开了药方给你,你也未必懂得如何煎服,何况还需每隔一段时日加以变更。”想了想又道:“不过我打算在小瀛洲开一家仙渺阁,估计会在杭州主上一段日子,你要是有新鲜有趣的故事将给我听,我就一边听故事一边帮你调理身子如何?” “此时只怕还要商议,了了姑娘恐怕不日也要离开杭州了。”众人回头,辰霄正缓步迈进大门向她们走来。 晓星瞪了一眼他道: “我姐姐几时说要离开杭州了?” 辰霄凝眉道:“你忘了昨日我们商定今日为你姐姐赎身了?” “我没忘,可是交换条件是我签卖身契给你,又不是我姐姐签卖身契给你,她为什么也要离开杭州?” 辰霄来到晓星近前,将双手端在胸前,道:“你们姐妹情深,你姐姐若不肯跟你一起走,你必然不肯跟我回去,如此一来签卖身契还有什么用?” 他说的没错,她原本就打算带她姐姐一起走的,可如今这水蓝少女既然说姐姐还有康复的机会,她自然不会强迫姐姐离开了,至少在彻底康复之前不会。于是开口道:“我姐姐要留下养病,自要你肯替我姐姐赎身,我就签卖身契给你,你要去哪里我就跟去哪里。” “你要替她姐姐赎身?却要她签卖身契给你?好像很好玩。”水蓝少女似乎颇感兴趣,急忙追问:“说来听听,为什么要这样才肯替她姐姐赎身?”那女孩脸上有块胎记,想来这少年应该不是为了贪图那女孩的美色,有故事哦?她喜欢…… 辰霄没有理会水蓝少女,将一张纸递给晓星,淡声道:“春风阁的老板何在?你在这合约上前按个手印,我现在就替你姐姐赎身。” “喂!干嘛要我先签约?你为什么不先替我姐姐赎身?”晓星连忙将手交叠夹于腋下。 辰霄冷哼道:“上面写着此契约是在你姐姐了了赎身之后才能生效么?你若是不先前了契约,万一替你姐姐赎了身,你马上跑得不见踪影怎么办?” “ 我……我哪里是那种人。”居然这么小看她,真是气死人了。 “哦?那是谁当年突然不告而别的?”辰霄捡了个凳子做下,饶有兴致地跟她翻起旧帐。 “我……我不是……不是写了信跟你们告别吗?”晓星说的有点没底气。 辰霄道问道: “是吗?就简单说了句巧遇失散多年的姐姐,决定跟姐姐走了,叫我们不必担心?” “是啊……不是……说得很清楚吗?”晓星声音更低了,若不是在场之人,除了了了之外都是习武之人,耳力好,还真以为是只蚊子在哼哼。 辰霄冷哼道:“很清楚?这话说出来谁会相信是真的?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整整四年?” 晓星心中一怔,他说什么?他找了她整整四年?心里说不出的暖意,低下头,只觉喉间一紧,再说不出话来。 粉衣少女打刚开始就无意理会众人,坐在一旁玩着一个九连环。却在听到刚刚辰霄的话时停住了手中的动作,抬头望向辰霄,开口道:“我现在是这家春风阁的老板,你要替这位姑娘赎身?” “你?你是这家春风阁的老板?”辰霄狐疑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女,看样子年纪不过十一二岁,居然说是这家青楼的老板,这玩笑未免太好笑了吧? 了了却在一旁开口道:“居少庄主,这位兰姑娘说得没错,昨夜春风阁的老板吴妈妈确是已经把春风阁以及阁内所有姑娘的卖身契转让给兰姑娘了。” 辰霄不可思议的摇摇头,但管谁十老板呢,只要能交出晓星姐姐的卖身契就好。于是开口道:“那请问这位兰姑娘,了了姑娘需要多少银两方可赎身?” 谁知那粉衣少女不答反问:“你刚刚说这位晓星姑娘不告而别,你整整寻了她四年可是真的?” 辰霄不明白她为何要这么问,但还是点头道:“确有此事。” “好,”吹了一声口哨,昨日跟在她身后的苗族少女阿依朵忽然现身,半跪在地尊了声小主人。 粉衣少女一扬手道:“去将这位了了姑娘的卖身契取来。”阿依朵应诺离去。又道:“既然你诚信替她赎身,那就……一文钱吧?” “什么?!”众人齐声惊叫,只除了水蓝少女似乎在她预料之中,嘻嘻笑着看众人吃惊的样子。 晓星尖叫道: “一文钱?你说我姐姐赎身只要一文钱?那还需要别人帮忙?我现在就给你。”说着就要掏钱。 粉衣少女此时却凉凉地说道:“若你要赎,得一石金子。” 阿依朵将取来的卖身契递给粉衣少女,少女看了看,递向辰霄,另一手摊开道:“一手交钱一手交契约。” 辰霄有些迟疑,这小姑娘不会是开玩笑吧?“这……姑娘真的说是一文钱?” “你不会连一文钱都没有吧?”粉衣少女收回摊开的手掌道:“那你就先欠着吧。”说罢将手中契约轻轻一送,已然送到辰霄手中。 第二十一章 晓星气得大叫: “为什么他赎就只要一文钱,我赎就要一石金子?”伸手想去辰霄手中抢过契约,却被他轻易闪开,揣进怀里。 “不为什么,因为我是老板。”粉衣少女继续摆弄手中的九连环。 辰霄从怀里掏出一两碎银子,屈中指轻轻弹向粉衣少女身边的桌子,力道刚刚好,银子滚了两滚停在桌面正中。粉衣少女斜瞟了一眼,淡声道:“阿依朵,找钱。” 辰霄呵笑道:“不必了。” 谁知粉衣少女正了正坐姿,一脸认真地看向他道:“要的,咱们做生意的就要讲究个明码实价,童叟无欺。”苗族少女阿依朵果然伸手将桌面上的银子收起来,在腰间的钱袋子里取出九钱银子又数了九十九文铜板交给辰霄。 晓星在一旁看得两眼冒火,还说什么明码实价,童叟无欺?刚刚不是换她出钱就变一石金子了么?哪里明码实价了?但碍于姐姐之事还有求于她们,自然不好得罪人家,反正姐姐的卖身契已经赎回来了。 在她以为事情基本上结束的时候,却不料将找回来的碎银子揣进怀中之后的辰霄,又将他拟好的契约夹在两指间扬了扬,开口道:“袁晓星,现在该轮到你签约了。” “什么?你才花了一文钱!就想要我签卖身契给你?你疯了吗?集市上卖的小土狗还得一百文钱呢!”看着他一脸得意的样子,真想一巴掌拍下去。 “我花多少钱替你姐姐赎身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姐姐了了的卖身契现在在我这里。难道你不打算拿回去了?”辰霄撩了一下袍子,将一条腿叠在另一条腿上,调了个舒服的坐姿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哼,晓星将头一扭,没有回话,反正卖身契在你身上,姐姐也算是脱离风尘了。量你也不会把姐姐怎么样,以后我再想办法把契约弄回来就是了。 辰霄见她故意不理采他,唇角带笑,慢条斯理地从怀中掏出了了那份卖身契,道:“了了姑娘肩不能提,手不能扛,你若当真不愿意换回去,我拿着也没有。”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汝河处理了了的卖身契。就在晓星高兴的以为他要将姐姐的卖身契还给她的时候,却在片刻之后,语带遗憾地说道:“算了,我看还是还给这位兰姑娘吧。”说罢起身要将契约递还,而那粉衣少女居然也做出了要接回去的样子。 “哎!哎,别还,我……”晓星咬牙切齿恨恨地道:“我……我换!我换就是!”若是目光能化成利剑,此刻辰霄想必已经被穿成塞子了。 将契约平铺在桌上,又从怀里掏出一小盒印泥,“好啊,那就请袁姑娘来这里按个手印吧。” 这该死的居辰霄居然把印泥都随身带着!晓星走到桌前狠狠瞪了她一眼,抬起右手食指,用珠贝一般的牙齿用力要下去,纤细的指尖登时冒出汩汩鲜血,在那合约上重重按下去,瞬间浸透了契约,殷红了一大片。 “拿来!”晓星伸出手向他讨要了了的卖身契,辰霄看着那血肉模糊的指尖皱着眉头,将卖身契交到她手上,连带一块帕子。“把手指包一包,”顿了一下又道:“别把血甩到我身上。” “不需要!”晓星将帕子扔回给辰霄,转身将卖身契交到了了手上道:“从现在起,姐姐你就是自由之身了。”了了将卖身契捧在胸口,哽咽道:“晓星,谢谢你……” “自家姐妹,说这些干什么?”晓星打断她的话,伸出手替姐姐拭去眼泪。 辰霄自怀中掏出一个木质小牌扔给晓星道:“今天先放你一天假与你姐姐告别,明天记得拿着这块牌子到顺远镖局向我报道。”说罢与在场之人拱手告辞离去。 步出春风阁,辰霄禁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为何执意要她签卖身契给她?难道他真的缺这么一个跟班打杂么?难道是气四年前她贸然离去,害他担心她遇到不测而到处寻找么?他何时有这个想法的,大概是听到了了说她这些年竟然跟着了了出入青楼吧?他总觉得这丫头运气一直不怎么样,如果不放在身边看着,实在不放心,毕竟她其中一次厄运——四年前木屋被毁是受他所累。对就是因为那件事,所以他有责任照顾她,就是这样!想通了这个因由,辰霄觉得身心也轻松了许多,迈着大步走了。 晓星看看木牌,周身金漆的小牌子上,刻着朱红色的“曙雀”二字,雕工细致,相必这是曙雀山庄的信物。晓星无奈揣入怀中。 “你想去掉脸上的胎记么?”粉衣少女晃着九连环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 “什……什么意思?”这个问题问得太过突然,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她在问你想不想去掉脸上那块红色胎记。”水蓝少女吐掉口里的瓜子皮,站起身来走近晓星,仔细看了看,道:“这颜色红的多均匀啊,比上好的胭脂涂得还好,干嘛要弄掉?我觉得这样挺漂亮的。” “拜托,这里是中原,你以为她是贡山的独龙女吗?”粉衣少女大翻白眼,她怎么会跟这种白痴结拜为姐妹? 了了近身上前,急切地问道:“兰姑娘此话之意可是说有办法替愚昧去除这胎记?” 不等粉衣少女说话,水蓝少女便开口道:“这个简单,先在脸上划个小口子,将腐身粉沾上一点,等有胎记的地方烂掉,用小刀将腐肉刮干净,再涂上生肌散,过几日等新肉长出来便好啦。” 了了听了这话,吓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上。晓星也顿觉脸上似乎万分疼痛,脊背冰凉,不觉浑身发起抖来。 粉衣少女没好气地嗔怪道: “你不吓人会死吗?” “嗯,”水蓝少女点了点头嘻嘻道:“会无聊死。” 粉衣少女没在理她,自怀中掏出一枚拇指大的金色小球,托在掌心道:“这是我前些日子做了准备送人的玉容丹,此药能畅达经络,可除面上百病。只要将此中丸药和水调匀,每日涂于患处,略轻者三五日即可,重者也不出一月即可痊愈。这颗就先送给你吧。” 晓星看着少女掌心拖着的那个小球,激动得双手在身上直搓,“这玉容丹是兰姑娘要送人的?这么贵重,我……我哪里收得起。”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脸上的胎记有一天会消失,虽然不喜欢,但与它相处了十六年倒也慢慢适应了。这是上天给她的,又怨得了谁,怨了又有何用?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我再做一颗便是,只是这药丸做了不久,还需要将近三个月方能使用。”粉衣少女顿了顿又道:“就权做我间接害你签了卖身契的补偿吧。” 了了千恩万谢地自少女手中接过小球,晓星自颈项间掏出那半串相思豆的项链,将小球谨慎地系在上面。 粉衣少女此时站起身来朝水蓝少女招招手道:“走吧,咱们到楼上看看,你若觉得喜欢,这里就权当你仙渺阁开业的贺礼如何?”水蓝少女从凳子上蹦起来,边跟着粉衣少女上楼边嚷嚷着:“别以为拿这破地方糊弄我,我就不会跟你要天极玉莲了。” 粉衣少女上了几级台阶,忽转身道:“此药虽普通,不过于你却大有不同。天生万物自有因由,不可轻易毁改,我劝你到你觉得真的值得用它的时候再用。”说罢转身上楼。 晓星紧紧握着手里的小金球,脸上这块胎记虽然带给她不少苦难,可是正是因为有了它,她才免于被卖,而倍袁公公夫妇收养。正是因为有了它,出入青楼四年才能全身而退,别说那些客人见到她的脸就跑,连吴妈妈那个老妖怪都懒得对她下什么“凉药”。那位兰姑娘说得没错“天生万物自有因由”。这块胎记就像一个护身符,保护她避过了那些可怕的厄运,那么她是不是还要用这颗玉容丹? 第二十二章 第二天一早,晓星就被姐姐了塞了一个装满衣服、零食以及各种跌打损伤药的大包袱之后扔出了大门。 砰!门被关上了,“喂!姐姐,你干嘛把门关起来啊?开门啊!我还有好多话没说完呢!”晓星用力拍着门板,真不知道姐姐她是怎么了,昨天离开春风阁就拉着她到处买新衣服,买她爱吃的各种零食,最后几乎卖光了济仁堂所有的伤药。 晚上又亲自下厨做了差不多七八天份的菜,摆了整整两大桌子又三个凳子,填鸭子似地给她碗里夹菜,害她撑得躺在床上哼唧到将近破晓时分才勉强睡着。 早上睡得正酣时又被她从床上拖了起来,迷迷糊糊地被她拉来扯去,折腾了半天之后,当一股温热咸香的东西划入嘴中,神智才算清醒了些,原来她正坐在对面捧着一碗皮蛋粥往她嘴里喂,微微侧头一看,嗝!不禁打了个饱嗝,好家伙,又是满满一桌子各式各样的早餐,光粥品就七八样,那边还有各种豆浆、包子、糕点,连野菜窝窝都有,她是怎么做到的? “嗝!姐姐……嗝!我……实在吃不下了,嗝!昨天晚上吃的还没消化掉呢,嗝!”晓星摸着可怜的肚皮,就算按昨天每个菜只吃一口,她的肚皮估计吃到一半也会开花吧? 忽然了了将一块黄不垃圾的东西塞进她嘴里,酸酸的,咸咸的,顿觉舌根生津。“你肚子不消化啊?没关系,姐姐今早特意去陈记买了一包咸梅干,来,多吃几颗就好了。”于是嘴巴里又被强塞了几颗。 在这个还有很多人吃不上饭饿肚子的年代里,她却即将成为一个被撑死的人,这真是罪过啊罪过。 见了了又要向她嘴巴里塞东西,急忙捂住嘴巴道:“不要了,我吃饱了,咱俩说说话吧。姐姐你从昨天忙到现在,咱们姐妹俩都没好好说说话。” 了了原本闪着光芒的眼睛,突然黯淡下来, “哦,你……吃饱了?”片刻的失神,继而失魂落魄地说:“你吃饱了……那……你该去顺远镖局了……” “啊?”晓星尚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了了拖着向门口走去,于是就出现了开章那一幕,晓星拼命拍着门板叫着姐姐。 而门内的了了却顺着门板堆坐在地上,她双臂抱膝蜷成一团,手背上的肉被她咬得泛出青白,泪珠子扑簌簌砸在罗裙上,浸湿了一大片,她不敢发出声音,怕被妹妹听到。她不能让妹妹留在自己身边,因为她明白这样的选择对妹妹来说才是最好的,一旦错过了,只怕将是妹妹一生的遗憾。晓星伏在门板上,里面静悄悄的,只有时断时续的喘息声,“姐姐,你在哭吗? ” 了了身子一僵,深吸了一口气,压着嗓子道:“没,有点累,”打了个呵欠道:“我困了,去睡觉啦,你快去镖局吧。” 晓星听着里面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姐姐真的回房了。抱着那个大包袱蹲坐在门口,结果整整等了两个时辰还听不见里面有什么动静。姐姐这是铁了心要赶她去镖局了,唉!姐姐到底怎么了?难道就这么急着甩开她么,看来她不走,姐姐是绝对不会出来的,将大包甩到背后,扛着朝顺远镖局走去。 “你是什么人?来顺远镖局做什么?”来到顺远镖局门口,一个门侍拦住她。 她一只手扯着背后的包袱,另一只手费劲的从怀中掏出昨天辰霄给她的小木牌,“我来找曙雀山庄的少庄主居辰霄。” 那侍者接过牌子,刚一打眼,神色微变,抬头看着晓星上下打量了几个来回方道:“姑娘请随我来。 依旧是当年的路径,依旧是当年的院落,依旧是当年她跑出去的那个大厅,连桌椅摆设都与当年一样,辰霄依旧坐在当年说要送她去山庄时的位置,依旧是冰蓝色的袍子,晓星有点恍,似乎回到了四年前的那天早上。 “这位姑娘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唤回她的神思,循声看去,一身月白衣衫的居辰昀坐在旁边。“你……是晓星?”是了,难怪他不认识自己,虽然这些年他偶尔会去了了那饮酒听琴,但极少说话,自然也没跟她说过话,她甚至不确定他是否记得了了身后总是站着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 晓星略一欠身道:“嗯,是我,晓星见过居总镖头。” 辰昀抬手示意她坐下说, “这些年你去哪里了?大哥到处找你也找不到。” “回禀居总镖头……”辰霄见她态度竟然如此恭顺,剑眉微挑,开口打断她的话道:“她这些年故意躲起来了,不过昨日偶遇,并替她还了欠人家的钱,所以为了还钱,她签了卖身契给我,直到把钱还完为止。” “哦?”辰昀向后斜靠在椅背上,看着晓星笑问道:“欠人家多少钱竟需得卖身偿还?” 还他奶奶个腿!她什么时候欠人家钱了! 辰霄手指轻搭在太阳穴上,侧着脑袋朝,嘴角微微上扬,笑得她不由打个寒战。只听他悠悠地开口道:“很大一笔钱,估计她这辈子都还不完。” 去你爷爷的这辈子还不完!一文钱姑奶奶还要还一辈子?你家工钱也太低了一点吧!晓星气鼓鼓地瞪着辰霄。 辰昀见她一脸不甘愿的样子,哈哈笑道:“晓星姑娘不必担心,大哥待人亲和,也不会为难你的。在下还有事,就先告辞了,有什么需要的就说,可不要见外。”说罢起身拱手告辞。 “用过早饭了么?”辰霄问道。 “呃?吃过了。”晓星怏怏答道。 “哦,我还没吃。”辰霄斜睨了她一眼道。 “那你就去吃啊!我吃饱了,你不用叫我了。”晓星扭过头去。 “你不做,我上哪吃去?”辰霄走上前来,伸手扯过她怀里的大包袱,“还挺重,你这是要逃难啊?带这么大一包东西。” “什么?还要我去给你做早饭?喂!干嘛抢我包袱,”伸手夺回包袱道:“我爱带多少东西要你管?” 包袱再一次落入辰霄手中,“你现在是我的小跟班,我饿了,你当然要去给我做饭了,还不快去。”再要去抢却被他的一只手掌按住额头,另一只手将包袱提的远远的,两只小爪子再抓舞了半天也没抢回来。 晓星大叫道:“你!你别告诉我你弟弟不给你早饭吃哈!” 辰霄揪起她的衣领,只说了句“今天起来晚了。”就将她丢出院外。真是女大十八变,如今的衣领已然没有四年前好抓了。 这个人越来越不讲道理,四年前她怎么还会误以为他是个好人,真是瞎了眼睛。晓星一边心里问候着他的祖宗十八代,一边朝厨房走去。 借了镖局的厨房忙活了半天才将早餐做好端到辰霄面前,一大碗香喷喷的鸡丝火腿粥与两碟小笼包,没想到这位少庄主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看着手里的纸条道:“我突然想吃野菜粥了。” 砰!晓星用力地拍了一下他面前的桌子,“想吃什么刚才不会说啊?” “突然想吃了,你再去做一碗吧。”辰霄掏出火折子将手里的纸条烧掉。 “看来你还是不饿!那就等着中午一起吃午饭吧!”晓星说罢端起食盘就走。 辰霄忙道: “那个……我突然觉得鸡丝火腿粥也不错,” 砰!食盘被重重放到桌子上,粥液溅出了不少,好几滴就这么迸到辰霄的袍子上,粘稠的粥液顺着质量上乘的缎面缓缓下滑,留下一道道粥痕。 拿起羹匙舀了一口粥吃进嘴里,平静地说道:“等一下记得把我这件袍子洗了。” “ 你!……”我说他怎么看到粥液迸过来连躲也不躲呢,合着是有后手啊?等着让她洗衣服呢!真是阴险! 半个时辰后,“我觉得你这么用力搓,衣服会掉色。”躺在树荫下的藤椅上,辰霄凉凉地开口。这丫头这么用力的搓着他刚刚换下来的袍子,光看着就对他袍子的未来感到担忧。 啪!手里的胰子被她用力扔进盆中,溅了她一脸,抬袖胡乱抹了一下,向他恶狠狠地瞪着眼前这位少庄主,“我说少庄主,你是有多闲?大白天坐在树下看女人洗衣服?” 辰霄呵呵笑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子非我安之我之乐哉?” 晓星愣愣地看着他,良久,牙缝里挤出“变态”两个字,继续低头洗衣服。 她搓揉着衣服,使木盆里溢出更多的泡沫,阳光之下,五色斑斓,再渐次炸裂。偶尔抬起手臂拨一下两颊边扰人的碎发,一切是那样的自然。 辰霄看着她的视线渐渐迷蒙,眼前浮现出一副久违的画面。画面里:一位美丽的少妇在庭院中洗着衣服,两个四五岁的大男孩儿绕在旁边跑来跑去,嬉戏玩闹。少妇时而抬起手臂擦拭额头的汗水,时而朝两个孩子慈爱地笑着。忽然其中一个男孩摔倒了,少妇刚要起身去扶,另一个男孩已经伸出手将摔倒在地的男孩拉了起来,并认真地帮他拍掉身上的灰尘。少妇出声将那个拉弟弟起来的男孩唤到近前,掬了些水,将他的小手洗干净,轻轻捋了捋男孩的头发道:“霄儿真乖,越来越有做哥哥的样子了……” “喂!喂!”晓星叫了两声,眼神直直落在她身上的少年依旧没什么反应。撩起一些水甩了过去,辰霄一惊,缓过神来。 晓星扬声道: “喂!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辰霄看着她,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轻轻地说:“我觉得你洗衣服的样子……很像我娘。” 晓星啐了一口道: “呸!你在说我老么?我要是你娘,一定把你揍得连你爹都不认识!” 辰霄被她逗得哈哈大笑,少顷却幽幽地开口问道:“如果你姐姐了了做了坏事,比如是害了人,你是原谅她还是会惩处她?” “啊?”她姐姐怎么会害人?他干什么问她这?还问得那么认真。“我又不是做官的,怎么惩罚她?总不能送她去坐牢啊,但是我会警告她不要再做坏事。” 辰霄长叹一声,道:“是啊,总不能送他去坐牢啊……” 第二十三章 午夜时分,杭州城郊外,一个清冷的蓝色身影负手立于林间。 忽然树丛中闪出另一个黑影,蓝色身影道:“如何?” 那黑影是一身着玄色夜行衣的蒙面之人,恭身回道:“城外西南十五里有户独门庄园,属下蹲守多日,确见红衣女子偶尔出入,看身形确似陆夫人,但其经常外出多日方归。除此之外,日常只有几个哑仆杂役出入。” 蓝色身影转过身来,正是居辰霄,只见他面色凝重,思忖片刻道:“你可见其他可疑之人出入?” “每当那红衣女子回到庄园之时偶尔会有一两个神秘人进出庄园。属下怕打草惊蛇,未干擅入……”蒙面人抬头看向辰霄,似有何难言之隐。 辰霄道:“但讲无妨。” “这……”黑衣人思索片刻方道:“其中有一人,出入较多,看身形有点像二少主,不过夜色相扰,属下恐怕也没看清楚。” 辰霄长叹一口气,道:“我知道了。据传海盐帮林帮主七月初八忽然暴毙而亡。那女人五日前有什么动静?” 黑衣人答道: “回禀少庄主 ,五日前那红衣女子不在庄园里。她已经出门十几日了,直到前日才回。” 辰霄挥了挥手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继续监视,无论发生何时都不得妄动,即可通知我知道。” 那黑衣人应了声是,身形一闪没入夜色。 “出来……”辰霄对着身侧的矮灌木丛开口道。 一抹淡绿身影很不情愿地走了出来,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辰霄瞥了她一眼道:“你藏的时候踩得树枝噼啪乱响,只怕聋子才不会发现。” 晓星撇了撇嘴“切!哪有那么夸张,我这几年有很刻苦地练功,哪里会发出那么大的声音。” 两道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晓星, “你跟踪干什么?” “我……我也不是故意跟着你的,刚刚睡觉的时候听到响动,起来看时,见你追着一个黑影出来,我以为是刺客,就过来……过来帮忙……”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辰霄漫不经心地哼了一声道:“你不认为就算有刺客,你也只能帮倒忙吗?” “你!……”晓星气得直咬牙,“总有一天你得需要我救你一命!” “好,,但愿有哪一天。”辰霄也懒得再跟她斗嘴。 晓星挪近辰霄身边低声道:“你们刚才说的陆夫人,可是顺远镖局原总镖头陆镇东的新婚夫人?你在派人监视她?” 辰霄凝眉问道:“你也知道她?”当年这丫头在镖局只住了两天,根本没有机会见到那个女人,莫非她这几天听说过什么事? 晓星表情夸张地道:“我当然知道她了,全杭州没有人不知道她的。年纪轻轻的嫁给陆总镖头,结果新婚第四天相公就死了。真可怜!” “可怜?”辰霄冷哼了一声,“那个女人有什么可怜的?我陆世伯无缘无故丧命才真是死的冤枉!” 晓星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你不知道你陆师伯是怎么死的么?” 辰霄眸光一闪,抓住晓星的手腕急切地追问道:“怎么死的?难道你知道我陆师伯是怎么死的?”奇怪,她这是什么表情?怎么让他觉得怪怪的? 晓星抽回被他握着的手腕,表情有些尴尬,“那个……那个……你也知道你陆师伯成亲的时候已经四五十岁了,而听说新娘子似乎是个年方二八的妙龄女子,有时候……出……出些意外是难免的啊。” “出些意外是难免的?什么意思?”老夫少妻之人见得多了,没听说容易出什么意外啊?辰霄狐疑地看着她,晓星脸上竟然泛起红晕,见鬼了,她没事脸红什么?这么昏暗的月光下都能看出来她小脸涨得赤红。 “就……就是……就是大泄身嘛!”晓星低头闭眼把心一横道:“你……你……你还年轻,所以很多事还不懂。这……这样的事情在春风阁常有发生,听阁里的姐姐们说,只要拔下头上的簪子刺其尾闾以及人中二穴即可。不过那新娘子年轻,估计不懂这些也是难免的。” 她居然说他还年轻所以很多事他还不懂?他明明记得自己比她好像虚长了四岁好不好?这些年这丫头究竟在青楼里都学了些什么?“你以为陆师伯死于大……大泄身?”辰霄说这一句话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不是我以为,是整个杭州城都这么说的,而且据见过陆镖头尸体的人也都证实说一切症状都表明他死于大泄身!”晓星纠正道。 辰霄仰天长叹,想他陆师伯一世英名,没想到死后竟被人说的如此不堪!陆师伯尸身掌布红筋,尾闾亦有红圈,寻常人看来的确是大泄身的症状。然而其经脉枯竭,全身精气似被吸干一般,这绝对不是一般的房事身亡之症。 而这些年不断有东南沿海的各路帮派头目被害,虽然各帮各派都极力掩饰头目的死因,但据他这些年排出去的探子回报,这些人的死因都与师伯陆镇东的死因相同。只怕这些事全与当年师伯不顾他爹极力反对而执意娶进门的神秘红衣女子脱不了干系!唯一让他迟疑的是,近些年他收到的消息居然牵扯到他弟弟居辰昀。 看着他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叹息,以为他在为他陆师伯之死感伤,遂安慰道:“你也别太难过了,死者已矣,你再伤心也于事无补,何况他临死前一刻并不痛苦,反而极尽欢愉,这勉强也算幸事吧。” 辰霄表情极为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丢下他转身离去。 见他转身走了,晓星只好跟了上去。谁知他竟然越走越快,晓星施展轻功才勉强没被甩掉,兜兜转转绕了大半天方才回到镖局,晓星已然累得气喘吁吁。 刚推开他们住的那间院子的院门,身后却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大哥与晓星姑娘这么晚了不在房中休息,出去哪里了?” 晓星吓得一个激灵,只见一袭白衣的辰昀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吓死人了,大晚上穿白衣服到处晃,总镖头你是要扮鬼吓人吗?” “这么晚了还等在院外,找我有什么要紧事吗?”辰霄问道。 辰昀笑道:“也没什么要紧事,晚上回来时听下人回报说大哥今日三餐均未让下人送过来食用,因此担心是不是下人们有什么不周之处惹大哥不高兴?谁知过来却发现大哥与晓星姑娘皆不在房中,因此在此等候。” 什么?他不是说早餐起晚了,中餐午睡误了,晚餐又因为午餐吃的太晚所以吃不下吗?原来每餐都是有人送过来给他吃的,是他故意没让人家送过来,晓星掐着腰气鼓鼓地瞪着辰霄,叫道:“你故意整我?” 辰霄嘿嘿干笑了两声道:“你误会啦,纯属巧合而已。”复又对辰昀道:“今天这丫头第一天过来,只做了三顿饭就嚷着不干了,晚上竟然想趁我睡着了溜之大吉,我刚刚去把她抓回来。” 辰昀听了哈哈大笑道:“大哥也真是,何必作弄她呢,晓星姑娘也不要生气了,大哥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明天还是叫下人准备三餐,就不要再劳烦晓星姑娘了。时候不早了,你们早些休息,我就不打扰了。”说罢拱手离去。 辰霄看着辰昀消失在拐角的背影,内心五味杂陈,他……真的是来问我为什么没有用餐么?他们兄弟俩个难道真的不复当年了吗? 晓星见他在那里发愣,忍不住冷哼道:“你不会又再为明天怎么整我想借口吧?” 辰霄回过神来,道:“你不说我还忘了,明早我要吃野菜粥,哦,对了,还有野菜饼子。别拿厨房里的时令蔬菜糊弄了事啊。”说罢朝自己房间走去。 “什么?”晓星尖叫道:“我上哪给你挖野菜去啊!”她追上去想要拉住他,砰!结果被关在门外,险些拍扁了她秀挺的鼻子。 “啊呵……”门内穿出了一个长长的呵欠声,“这是你的事情。我要休息了,别再打扰我。” 居辰霄你这个混蛋!明天我会“好好”给你做一顿早餐!哼! 杭州城外西南方,一个孤静的小庄园,一袭白影落入后花园内,走过曲折回廊,来到西北角一间房门前,白衣人推开虚掩的房门迈步进去,一阵淡淡的幽香传来,令人神智不觉有些飘忽。 这是一间装璜华丽的书房,房内空无一人。白衣人走到书架前,伸手挪动了几本书,用手掌将墙面轻轻向旁边一推,露出一个一尺见方的孔洞,上面浮刻着一个小石盘。白衣人伸手扭动石盘,只听书桌旁的地砖喀拉拉的响起,两块地砖下陷,升起一个石雕的小敦子,上面摆着一个镶满各色宝石的镂空金瓶。白衣人走到石墩前,左手拿起金瓶,右手旋转石墩上花瓶的底座。咔……咔咔,整个书架从正当中分开去,露出一个石阶甬道。 白衣人将金瓶放回原位,走进甬道,他刚一进去,书架又喀拉拉地合了起来,石墩子接着沉了下去,整个书房又恢复宁静,仿佛刚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甬道依旧曲曲折折,白衣人又经过了几道机关来到一个石室门口,在石门旁边有个九宫格的浮雕,白衣人伸手按了其中的几个格子。石门缓缓打开。 比书房中浓上数倍的香气扑面而来,白衣人深深地嗅了一口。石室内布置得像一间华丽的卧房,中间摆放着一个圆形的白玉床。床边垂着红色的烟罗帐,帐内盘膝坐着一个绝色美人儿。那美人儿闭着眼睛,全身未着寸缕,一头乌黑的长发直披下来。雪白的肌肤下隐隐有数股暗流涌串周身,秀美的额头挂着晶莹的汗滴,白衣人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她,眼神渐渐深幽。 良久,那美人儿徐徐开口道:“你来了……” 第二十四章 白衣之人见那美人儿开口说话,嗯了一声,近前几步,凝视着她身上串涌着的真气,道:“那林文统的内功如此纯厚?你运化了五天尚不能化为己用?” “那个废物能有……多少能耐,当天……当天夜里……就已经被我运化掉了……”美人儿只说了一句话就连喘了几口气。“来的路上……遇到个和尚,想不到竟是个童子元阳……纯阳内力极盛,我运化了……三天三夜仍……无法控制……呃……”竟呕出一口血来。 白衣之人急忙上前扶住她,道:“别再说话了!以免真气逆行。”说着盘坐下,右手按在她腹部关元穴上,用自身的内力帮其稳住体内涣散的真气,又将左手按在其命门之上,以自身内力缓缓引导她体内的外来真气慢慢汇聚,顺着任督二脉缓缓游走,储于丹田。 二人如此打坐运化了三个多时辰,白衣之人的衣衫已然被汗水浸透,那美人儿缓缓吐了口气,整个人瘫软在身边之人的怀里,仰视着旁边这个身着白衣的男子道:“没想到那和尚的纯阳内力如此厉害,我的纯阴之气只怕无法完全将其运化……”嘘喘了两口气,轻声道:“我记得……你修炼的也是纯阳内力……” 白衣男子身子一僵,呐呐地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美人儿伸出白皙的手指,在白衣男子脸上轻划,“怎么?你害怕了?你当初不是说喜欢我么?难道是哄我的?” 白衣男子抓住那只撩人的小手,蹙眉道:“我从来没有哄过你!我是真心喜欢你……可是……如眉,我不想以这样的方式得到你……” 被唤做如眉的女子自白衣男子怀中坐起身来,“你是怕毁了你的童子元阳吧?”说罢起身下床,走到旁边的架子上扯过一件纱衣披在身上,“青龙练的也是纯阳之功……” 她话刚说了一半,眼前白影一闪,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钳住了双臂,“我决不允许你去找那个淫|魔!”白衣男子凶狠地吼道,双眼因愤怒而赤红。 钳着如眉的双手也不住地颤抖,她看了一眼钳住她的双手,咯咯地娇笑起来,“我就知道你舍不得……”说着去,伸出一双玉臂缠上白衣男子的脖子。 白衣男子一怔,向后退了一步。谁知不但没有摆脱她的缠缚,反倒将她带入怀中。那如眉更是笑得乐不可支。 “如眉……”白衣男子刚吐出两个字,嘴已被她的两片薄唇封住,只发出几个呜呜之声。 她灵活的香舌滑入他的口中,轻轻敲开他的牙齿,在他口中肆意游走。白衣男子完全僵住了,任她一路从唇齿吮吻至耳垂脖颈,再一路吮吻至胸前锁骨,伸出双手熟练地将他身上汗湿的白袍褪去。 那如眉再一次吻回白衣男子的脖颈间,在他耳旁低吟道:“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居然还是个雏儿……” 白衣男身子又是一僵,侧头看了眼怀里娇软的美人儿,将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两步走到玉床边,将她仍在床上,两下褪去剩下的衣物,扑向那个美人儿。将头埋进她的双峰之间疯狂地啃吻,引得那美人儿又是咯咯地一阵娇笑。 随后的石室内,娇喘连连,夹杂着男人低哑的嘶吼。偶尔稍有停歇,片刻之后又再响起。如此反反复复直回荡了足有四五个时辰方才止住。 白衣男子虚软地瘫在女人怀里昏昏睡去,女人扯过旁边的薄被盖住男子赤着的身子。石室门外突然传来一丝声响,“谁?!”女人厉声问道。 石门之外无人回应,女人将睡在怀里的男人轻轻请移到一旁,随便裹了件纱裙,飞身而出。门外无人,不远的甬道处闪过一个人影,女人足尖微点追了上去。 那人影似乎有意躲闪,一直将其引出密道,女人追到书房时已不见任何人影。她止住脚步,略微颦眉,奇怪,究竟是谁能探入密道?这明明是那个白衣男子为了保护她运功打坐时的安全,特意建造的,这世上除了他二人之外绝无第三人知道。 忽然周身几处大穴被人制住,一个慵懒的男声在她身后响起,“你居然把少林罗汉堂首座觉远三十几年的纯阳功力白白便宜了姓居的那个小子,也不肯度给我?” 来人吐出的热气吹在她的颈后,使她不由得汗毛直立,“青……青龙……” “呵呵,没错,是我。”青龙自女人背后将头枕在她的颈窝里,“没想到不可一世的朱雀护法--媚姬,也有落在我手里的时候?你说,咱们这十几年的情分竟然比不上那个臭小子?你为什么宁可把功力度给他,也不肯度给我?” 媚姬冷哼道:“给你?度给你让你来对付我吗?居辰昀……他,是这世上唯一不会害我之人。” “哎呦呦,真感人,你不会是对他动心了吧?不过,你也知道我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媚姬颤抖着声音喝问:“你……你想干什么?” 青龙撩起她的一缕秀发在鼻子边嗅了嗅,嘿嘿奸笑道:“我想干什么?你居然问我想干什么?都是同道中人……你不会连我想干什么都不知道吧?”说罢又嘿嘿大笑起来 “我警告你,不要碰我,否则我一定让你死得很难看!”媚姬恶毒地斜瞪着企图染指她的男人。 “啧啧……死到临头了还大言不惭,你以为我会让你有机会杀我吗?”青龙伸手抱住媚姬,手指轻巧地拉开她的系带。 他伸出舌头在媚姬的耳垂**了一下,媚姬不由打了个寒颤,“你……你想杀了我?主人不会放过你的!” 青龙哈哈大笑,似乎觉得她说的话有多么愚蠢。媚姬骂道:“你笑什么?” 青龙捏起她的下巴,蹭着她滑嫩的脸颊道:“你觉得我会笨到让主人知道是我下的手么?你杀了那么多所谓的正义人士,刚刚又杀了少林寺罗汉堂的首座,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杀你呢,只要我做得干净点,主人不会知道的。” “你……”媚姬吓得花容失色,大叫道:“辰昀!辰昀救我……辰……”昀字还没出口就已经被青龙封住哑穴出声不得,只能愤怒地瞪着他。 青龙将面前书桌上的杂物尽扫落到地上,将媚姬抱起按在书桌上。呲地一声,伸手撕烂挡在她身上的轻薄纱衣,修长的手指在媚姬凝润的肌肤上滑动,“啧……媚姬啊媚姬,你真是叫我日思夜想啊,可惜你是只黑寡妇,所以一直不敢碰你。”低头自她胸前直嗅到小腹,又滑到她的胸前,“你放心,我阅花无数,一定让你欲仙|欲死,欲罢不能……” 青龙一边吮闻着媚姬的颈窝,一边身手解自己的腰带。却在这时觉得自己脖子上多了一个什么凉冰冰的东西抵在他的喉管之上。 “青龙兄弟,你刚才说让谁欲罢不能啊?”一个凉凉的声音在他头上响起。 媚姬看着他背后手握利剑的居辰昀,眼角流下一滴清泪。 辰昀看着落泪的媚姬,不禁皱了一下眉头,手腕上的剑稍一用力,在青龙的脖颈上划出了一道血口。 “呃……居兄弟,手下留情……”青龙讨饶道。 “那还不把你的脏手从如眉的身上拿开?赶紧给你居爷爷爬起来滚蛋,不然……哼哼……”说着手里的剑又在他的脖子上用了些力气。 “别……别……,我这就爬起来滚蛋。”青龙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缓缓挪转身体,对辰昀嘿嘿笑道:“大家都是自己人,居兄弟何必为个女人伤了和气。” 突然一抬手想要向辰昀袭去,谁知胸口突然闷痛,硬生生吃了辰昀一掌,连倒退数步,口内一股腥甜涌出。 辰昀冷笑道:“想偷袭我?你还不够狠!滚!” 青龙暗下心惊,没想到这小子得了那少林秃驴的三十年纯阳真气,内力竟至如此。如今自己受了伤,不能恋战,还是走为上策,思及此处,向书房外纵身一跃而逃。 辰昀伸出手指点开媚姬被封的穴道,刚要扶她起来,谁知媚姬一头扎进他的怀了大哭起来。她这反应反叫辰昀慌了手脚,他从来没见过她哭,甚至流泪,如今竟然这般小女儿态地偎在他怀里大哭。 他轻轻顺着她的背,下颚抵着她的头安抚道:“别怕……没事了,有我在。” 抬头看看窗外暮色已然降临,来此竟有一夜一日了,自嘲地笑了笑,轻声开口道:“又已入夜了,如眉,你肚子饿不饿?”良久没有回应,他低头探看,才发现怀里的美人儿呼吸均匀,竟已睡着了。 辰昀将身上外袍小心褪下,包裹住她,轻轻将她打横抱起,步向卧房。 传屋过廊来到一间宽敞的卧房,将她轻轻放在里间那张镂刻着螭虎游龙纹饰的香枝木雕花拔步大床之上。将她的头枕在一个猩红金丝鸳鸯绣枕上,又拉过一条轻软丝裘被替她盖好,自己坐在床榻边,斜歪着打起盹来。 第二十五章 而这一天的清晨,住在镖局的袁晓星早早就起床出门采买做早餐的食材。她美滋滋地掂着沉沉的钱袋,有钱人出手还真大方,只是准备几顿饭的菜金罢了,居辰霄竟然给了她足有十两重的一锭银子,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年她估计就能发财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早市上真就有不少穷苦人挖了野菜在卖,哼,想要故意刁难她?想得美。 她挑了一位衣着寒酸的老婆婆,用一钱银子买下了她整篮野菜,那老婆婆攥着银子激动地对她千恩万谢。 拎着一篮子野菜,看看日头,应该还有些时间,乐颠颠地向城西而去。虽然镖局距离姐姐住的地方有些远,但好在她脚程快,没用多少功夫就到了家门口,“姐姐!起来没有?我回来啦!” 里面没有什么动静,又敲门叫喊了几遍仍无人应答,晓星提足纵身一跃攀上墙头向内张望。门窗紧闭,难道姐姐还没起来?她翻身跃入院中,来到姐姐房前,奇怪,门怎么是锁着的? 咦?门缝里夹着什么东西?她伸手抽出,是一封信,上面写着“晓星亲启”。给她的?她拆开信笺。里面写着: 晓星吾妹: 见字如晤,姐姐今日与蓝姑娘商定暂时迁至小瀛洲仙渺阁居住,一则方便调养身子,再则仙渺阁姐妹众多,也可聊以为伴。仙渺阁并非普通烟花之地,妹妹不必担心。你切记照顾好自己,饥食寒衣,居少庄主为人谦和可信,你切勿再任性妄为,望勿以姐姐为念。 姐姐了了字 原来姐姐搬去蓝姑娘那里住了啊,也好,虽然她们个性古怪,但看样子她们武功不错,医术又高,姐姐跟她们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危险。不过姐姐识人的能力真是差强人意,她怎么会说居辰霄谦和可信?倒不如说他其实是个女人来得可信。 晓星离开家又顺路拐到了济仁堂,“掌柜的,给我来二斤巴豆!” 正在清点药材的老掌柜抬起头看着晓星道:“是袁姑娘啊,你说什么?要二斤巴豆?你要当饭吃啊?” 二斤似乎是夸张了点,“那……就一斤好了。”晓星改口道。 老掌柜向前探着身子,眯缝着眼睛打量晓星,“袁姑娘近日秘结之症如此严重?咝……看起来气色不错啊,难道是令姐?” 晓星尴尬的抽了抽嘴角,虽然自己长得不怎么好看,因此平日也不是十分在意形象,但被这么直白的问是不是有严重的秘结之症还是觉得怪怪的。 “不……不是我,是我一个朋友,他不好意思来,所以让我帮他买些。”晓星嘿嘿地笑道。 “唉……”老掌柜摇了摇头,“这讳疾忌医最是要不得的。所谓秘结之症也分气秘、湿秘、寒秘、热秘、虚秘、风秘……” 见老掌柜说个没完,急忙打断道:“什么?还有蜂蜜?哎呀!老掌柜,你管他什么秘呢,我要买巴豆,你就卖给我不就好了嘛。” 谁知老掌柜摆了摆手道:“这巴豆哪是混吃的,服用过量会出人命的,莫说你这一斤巴豆,一两也不行。” 啥?一两都不卖?这老掌柜怎么有钱也不赚?“哎,老掌柜,你不卖给我,那我怎么跟我朋友交代啊,你也知道得了这秘结之症很辛苦,我那个朋友已经半个月没有出恭了!”半个月?会不会夸张了点,算了,骗到药再说! “什么?都半个月没出恭了还不就诊?哎呀!真是……哎呀!”老掌柜的一颗医者仁心登时发作,急忙翻了药箱出来,伸手示意晓星道:“走,我陪你去看看。” 不是吧!老掌柜也太善良了,晓星觉得自己都快不忍心骗他了。“老掌柜,她是个姑娘家,你要去看诊,让人知道了她非羞愤死了。你还是给我药就好了。” “这样啊?哎,也罢,姑娘家总是怕别人说出去不好听。这样吧,我这又专门开塞的通塞散,效果神速,可解一时之症……”老掌柜从药箱里拿出一包药粉。 晓星一把夺过老掌柜手中的药粉,兴奋地叫道:“好,就这个,多少钱?” 老掌柜伸出手指道:“五文钱……”晓星数了五个铜板交到老掌柜手上,转身跑出济仁堂。 老掌柜踮脚向晓星喊道:“每日一次……每次一钱……不可过量……”不过晓星早就跑远了。 晓星一口气跑回镖局,哎!老掌柜人好是好,只是太啰嗦,耽误了这么多时间,但愿少庄主还没起来,要是已经起来用过早膳可怎么办?万一他善心大发不用她准备午饭晚饭,那她的计划不就泡汤了么? 好不容易赶到厨房门口,谁知这位少庄主大人正抱着胳膊倚着门框看她,瞄了一眼她手里的野菜篮子:“一大早去早市挖了这么大一筐野菜真是辛苦你了。” 奇怪,他怎么知道自己是去早市买的野菜?“你……跟踪我?”晓星歪着头瞪着辰霄。 辰霄不屑地哼了一声, “切,我没那么无聊,镖局里的人也一样要去早市买菜的。” 噢,对,早上她记得在早市上还遇到了厨房的郭大娘,还打过招呢。 “怎么去了这么久?”辰霄开口问道。 晓星低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揪着篮子里的野菜叶子,“我……去看我姐姐了……” 辰霄看着她,良久道:“你再不住手恐怕就真的要再去挖一篮野菜回来做早饭了。” 看着满地的残叶,晓星尴尬地嘿嘿一笑,拎起篮子与辰霄擦肩而过钻进厨房。 半个时辰后,晓星托着加了料的野菜粥和野菜饼子来到辰霄面前,甚是恭敬地摆好碗筷请他用餐。 辰霄舀了一匙粥,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他甚感欣慰地点了点头,抬手示意晓星坐下一同用餐。晓星连忙摇头道:“不用了,嘿嘿,不用了,我在厨房已经吃过了。”辰霄扬眉道:“哦,那我就不客气了啊。” 晓星心满意足地看着辰霄吃完最后一块饼,喝干最后一口粥,关切地问道"少庄主,你感觉如何?” “嗯,你的手艺不错,比当年更加进步了。不过,呃……肚子有点不舒服,估计是吃撑了,我得出去走走,你要不要跟着我?”辰霄一手扶在肚子上站起身来。 嘿嘿,你那不是吃撑了不舒服,估计是药效要发作了,我才不跟你去蹲茅房呢!晓星心里想着,嘴上却道:“少庄主,我有点头晕,想休息一会儿……” “嗯,那你就回房休息吧,午饭不用准备了,我让镖局的人送过来就好。”说罢步出庭院。 晓星扬头看着辰霄离去,奸计得逞的感觉是在太美妙了,哈哈哈,那一包药粉足有二两重,她分别放在粥里和菜饼里。哼哼,居辰霄,这家伙昨天居然故意作弄她,这下有他受的了! 她得意洋洋地坐下为自己斟了一杯茶,从小几上捏了块芙蓉糕扔进嘴里,美滋滋地品尝起来。 不一会,她突觉腹内绞痛,轰隆隆如战鼓雷鸣,哎呀!好痛,她要去茅厕!刚一蹲下,顷刻间如长江流水,奔泻千里。她按着剧痛难忍的肚子,咒骂道:“该死的居辰霄!没想到又着了他的道了。一定是早上进厨房的时候被他换了泻药!” 从茅厕出来,刚走了十几步又冲了回去,如此跑了四五个来回,已经泄的手脚酸软四肢无力了。伸手去扯厕纸,不是吧?就剩这么几张了?等下又痛起来岂不是没得用? 晓星艰难地从茅厕爬出来,弯着腰扶着墙壁准备回房里拿厕纸。好容易走到房门前,一个巨形物体挡在门口,她有气无力地抬起头,视线有点模糊,不过还是能分辨出那个巨形物体正是居辰霄。 一拳打了过去,愤愤骂道:“你这个混蛋!居然敢阴我!” 辰霄也不躲闪,任她棉花似的拳头砸在他的身上,一脸无辜地说:“我阴你?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这家伙居然还敢装不知道?“难道早上不是你从我身上摸走了泻药,又下在茶水里了么?” 辰霄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道:“你说的是这个?你掉在地上,我捡起来忘了还给你了,早上倒水的时候不小心撒了一些在糕点上,你不会这么巧给喝了吧?” “你!……”这个家伙居然睁眼说瞎话,要是她不小心掉到地上,那她身上多出来那一包是什么东西? 肚子再次绞痛,现在没时间跟他理论了,得赶快去取厕纸。“你让开!”晓星叫道。 辰霄看着她扭曲的小脸,疑惑地问道:“为什么?我觉得站在这挺舒服的。” “你!给!我!让!开!”晓星看着他一副死赖着不肯走的样子,真想扑上去狠狠咬他一口! “咦?你脸色好差,不舒服吗?”辰霄伸手探了下她的额头,关切地问道。 这混蛋明知故问!再要开口骂人,却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 辰霄手里拿出一打厕纸,在她面前晃了晃,道:“你是想要这个么?” 晓星刚要伸手去接,却被他收了回去,“你不说话就是想要了?那算了。” “给……我……”晓星粉脸憋得紫红,弯驼着背,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来。 辰霄见她如此,也不忍再逗她,将厕纸递给了她。晓星接过厕纸一溜烟直奔茅厕而去。 辰霄以手搭棚看着她的背影喃喃地道:“好俊的轻功啊,”拿起手里的药粉包看了一眼,“没想到这药粉对提高轻功修为如此显著,看来以后要多给这丫头用用。”说罢揣进怀里。 看看日头,今日凌晨又收到他派遣的手下传来的消息,看来现在他要去那城外的庄园走走了。 第二十六章 杭州城外西南十里亭,一身冰蓝衣袍的居辰霄翩然而至。亭外草丛有些许响动,辰霄星眸略斜,已见草丛中一个黑影向丛林深处而去,辰霄轻身跃起追入丛林。在一处隐蔽的空地上,黑影停了下。 “急找我来什么事?”居辰霄步到黑衣人身前。 黑衣人拱手躬身道:“禀告少庄主,昨夜属下与您见面后不久,大约一个时辰左右,那位疑似二少主的男子便又进入那个庄园,时至现在仍未离去。” “哦?”辰霄皱眉道:“一直没有离去?那园内可有什么动静?” 黑衣人回道:“园内没有任何动静,只有早上几个哑仆做一些日常洒扫。” 辰霄点头道:“嗯,你传信说有了李管家的消息?” 黑衣人从衣袖里抽出一个小纸条递给辰霄,道:“是的,已经探听到下落,就在这个小渔村里。” 接过纸条记下上面的地址,辰霄自怀中掏出火折子将它烧了。对黑衣人说道:“你先回去继续监视,依旧不得妄动。” 黑衣人躬身应诺,却没有离去的意思。 辰霄见他似有话讲,便道:“你有何话但讲无妨。” “这……”黑衣人有些犹豫,思忖再三才开口道:“若二少主当真与总镖头之死有关,少庄主将如何处置?” 辰霄思虑良久,凝眉长叹,若真与辰昀有关,难道他真的会替陆师伯讨回公道,亲手杀了自己的亲弟弟么?看着黑衣人,辰霄一脸严肃地回道:“若他真做了伤害陆总镖头之事,在下定会禀明家父,将他交由你们处置!” 黑衣人听他如此说,眼中闪过一抹喜悦之色,复又低头道:“请少庄主见谅,我等兄弟这些年自归附少庄主后绝无二心,方才属下造次了。” 辰霄笑着拍了拍黑衣人的肩膀道:“申兄弟,你的为人居某怎会不知?陆师伯待你等恩深情重,如若不然怎会在他去世后愤而离开镖局?当初你等来投之时,就已讲明要我帮你们查出杀害陆总镖头的凶手,替你们报杀主之仇。如今在下又岂会言而无信。” 黑衣人再次拱手道:“多谢少庄主体谅,属下告退。”说罢闪身隐入林中。 当年他父亲刚刚离开镖局,第二天便传来陆师伯暴毙的消息,急忙折返回去,见到的确是陆师伯房内两方对峙的情形。一方是李总管与申斌为首的镖局众镖师,另一方是衙门差人仵作与一些镖局内的奴仆杂役以及坐在窗前抽泣不止的陆总镖头的新婚妻子,而居辰昀坐在中间压制局面。 床上躺着的陆师伯用被子蒙住头脸。父亲询问一旁的衙门仵作,陆师伯因何身亡?那仵作答为大泄身,此言一出那新娘子哭得更加凶了,只是依旧蒙着面纱,看不清脸上表情。 而申斌那时却上前一步扯着那仵作的衣领摔到一遍骂道:“你这没用的废物,我们总镖头正值壮年,身强体健,武功高强,怎么可能死于那种原因?再混说看我不拧下你的脑袋!”衙门其他衙役见状欲要上前,辰昀连忙安抚两旁稍安勿躁。 辰霄走到床前掀开被子,只见陆镇东面色惨白,毫无血色,纵使如今已然亡故,也不该如此惨白才对,这样子倒像是被鬼怪吸干了精血。他伸手探向尸身,“嘶……”深吸一口冷气,唤父亲近前。他父亲走到跟前也不由地说了声奇怪,便也伸手在尸身的几处大穴上查看。 仵作也凑到一旁解释道:“死者掌布红筋,尾闾亦有红圈,下|体有大片精滑濡湿,此为精脱于下,气衰于上,精脱阳走,死因必为大泄身,民间也有叫马上风的,行医之人称为脱症。”申斌闻言又要上前,被身旁之人拉住,那仵作唬得连忙躲到辰霄父子身后。一个衙差模样的人道:“申镖头,我等直到你们与陆总镖头情深义重,可是如今仵作已然验明死因并无可疑,你们又何苦为难陆夫人与我们这些当差的呢?” 辰霄却在此时说道:“请问仵作,若因大泄身而死,可会使全身经脉枯竭,内力全无,周身大穴具损,似曾经受到严重的冲击?” “这……”仵作脸上浮现尴尬的神色,“居少庄主,小的不懂武功,也不明白什么内力,你所问之事,小的……小的实在不知如何回答。” 辰昀上前问道:“依大哥之见,陆师伯的死因究竟为何?” 辰霄摇摇头道:“我也只是觉得可疑,却不知其中原因。” 一旁的陆夫人此时勉强在一个丫鬟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走到居庄主面前就要下跪,居庄主连忙阻止,“嫂夫人何以行此大礼?有话尽管说。” 陆夫人欠身道:“居庄主与亡夫本属同门,奴家斗胆请据庄主替奴家做主,刚刚新婚三日先夫不幸亡故,这镖局之人欺负我一个妇道人家,不准我替亡夫收敛下葬……”说罢掩面啼哭。 辰霄暗忖,若非前些日子夜探后园见过他与青衣男子交手时的阴狠毒辣,还真要被她这楚楚可怜的样子给蒙骗了,此女子绝不简单,只怕陆师伯之死,她脱不了干系!于是开口问道:“陆夫人,在下觉得陆师伯之死另有起蹊跷,敢问陆师伯出事之时可是只有你一个人在场?事发之时可有什么异常?” 那陆夫人先是一怔,眼睛快速转向辰霄瞟了一眼,旋即哽咽道:“居少庄主何出此言?那种时候怎会有他人在场,莫不是居少庄主怀疑是奴家谋害亲夫不成?还是在逼迫奴家把当时经过一五一十描述出来?” 辰霄冷哼了一声道:“如果陆夫人不介意的话,在下倒是愿意洗耳恭听。” 陆夫人闻言先是抽了一口凉气,转身扑倒在陆镇东的尸身上恸哭,“镇东我夫啊,你怎么那么狠心抛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任人欺辱?为妻不能为你收敛入葬,真是对不起你啊!如今我一个人在这世上无依无靠……”她抬起头来斜瞟了眼站在两三步外一个衙役的佩刀,“你在黄泉路上且驻驻脚,为妻这就下去陪你!”扑上前伸手抽出刀就要往自己脖子上架,众人忙冲上去夺下她手中得刀,也唬得身旁婆子丫鬟哭嚎拉扯,乱作一团。 居庄主也被她这举动吓得不轻,嗔骂辰霄道:“陆夫人虽然年轻,可嫁给你陆师伯也算是你得长辈,竟受你如此羞辱!你这逆子,还不快与陆夫人赔礼认错?” 居辰霄无奈,只得拱手施礼道:“辰霄不识礼法,言语冒犯陆夫人之处,还望陆夫人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则个。” 那陆夫人依旧恸哭不止,无论众人如何劝说都无济于事。这世间男子只怕最头疼的就是如何应付女人哭,而此时屋内的婆子丫鬟也随着陆夫人哭成一片真是叫在场的男子挠头不已。居庄主也被闹得受不了,只得劝说申斌等几个镖头先行离去,既然查不出其他死因,也只能让陆夫人将陆总镖头陆镇东收敛入葬了。 处理完陆师伯的后事,居庄主嘱咐了居辰昀好好打理镖局以及照顾好陆师伯遗孀等话,便带着居辰霄离开镖局返回山庄。 返回山庄途中,一日夜里,辰霄刚刚睡下,窗外突然射入一枚钉着字条的飞镖,辰霄取下字条上写着:亥时三刻客栈后三里树林相见,申斌字。 辰霄依约前往,刚一到约定地点,便串出七八个人来,皆是顺远镖局的大镖师,为首的正是约他前来的申斌。辰霄刚要开口问他们约他前来所谓何事,这几个镖头竟齐刷刷在他面前跪了一地。 申斌跪地抱拳道:“居少庄主,我等弟兄商自今日起一同辞去镖局镖师之职,想要投靠少庄主麾下,不知少庄主可原收留?” 辰霄伸手将几位镖头扶起来道:“几位这是为何?陆总镖头昔日带各位不薄,各位怎可在他尸骨未寒时丢下镖局,另投他主?” 其中一个高个子的镖头道:“正因为总镖头带我等不薄,所以我们才不能让总镖头死得不明不白。另一个身材瘦小的镖头又道:“是啊,我们实在不相信总镖头竟会死于那种不堪的原因,当日少庄主不是也看出总镖头之死事有蹊跷么?” 辰霄星眸微眯,“所以各位镖头今日前来其实是希望我助你们查明陆师伯的真正死因替他报仇是么?可是如今顺远镖局由舍弟辰昀接管,各位有何事情原该与他商量才对。” 几位镖头闻言互相看了看,那身材瘦小的镖头上前一步抱拳道:“不瞒少庄主,我等此来一是希望得到少庄主的帮助,查明总镖头死因替他报仇,再来其实也是希望另投明主。” “哦?这位镖头,如果在下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胡庆胡镖头吧?不知你此话怎讲?”辰霄凝视着他那闪着精光的眼睛道。 那胡庆被辰霄摄人的目光注视下不由得吞了口口水,道:“少庄主好记忆,小的正是胡庆。”双眼转了几圈才有开口道:“其实我们几个不止一人看过居二少主,也就是现在的居总镖头私下里曾与那个陆总镖头新取回来的女人接触。我们并非怀疑他参与谋害陆总镖头,只是怕他也会像总镖头一样被那个女人迷惑住,任其摆布。而我们正是怀疑那个女人就是杀死陆总镖头的凶手。” 辰霄听他之言亦想起那日辰昀夜探后园回来后举止异常,听那女人当时的话分明是已与他有过接触,但他竟矢口否认,莫非那女人又想对辰昀动脑筋?以辰昀的心思能力,那女人想要控制他只怕不易吧?何况那女人如今也算是我们兄弟的师伯母,按理说辰昀心中当有分寸才是。 不过那女人既然已经开始对辰昀动脑筋,只怕这几位镖头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回去替他效力了,便开口道:“也罢,我本也是要查清楚陆师伯的真正死因,那在下就与几位兄弟合作,也好早日为陆师伯报仇。” 第二十七章 钱塘江畔一个偏僻的小渔村,零星几户人家,岸边停着三两艘木船,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叟蹲坐在一块礁石上吃力地补着一张旧渔网。“李管家……”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让他略有迟疑地抬起头来,“你是?……少……少庄主?”老叟抖着手颤巍巍地站起身来,一双老眼溢出泪来。 “李管家……”辰霄疾步上前搀住老管家双手,三年不见,没想到老管家竟像老了三十岁一般,一张老脸沟壑纵横,被晒得粗糙黝黑,握住那双干姜似的手,心中悲痛与酸楚糅杂,“你这些年受苦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也会突然离开镖局?” 老管家老泪纵横,艰难地摇着头,嗓音干涩,“老朽就是宁可死了,也不愿意舍下总镖头创下的基业不管啊……只是……只是一家老小的性命……唉!”说着不由拉起自己的袖子抹泪哽咽起来。 辰霄安抚道:“李管家你向来忠心,没有人会责怪你,发生了什么事慢慢说。” 老管家抹干眼泪,拉着辰霄道:“你看看我都老糊涂了,来来来,少庄主咱们家里坐,家里坐。”拉着辰霄来到一间四面透风的破草房。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迎出来,“秀儿,家里来贵客了,让你奶奶快去饭菜。”辰霄欲要阻止,却被老管家拉近屋里。 进了草房,老管家从柜子里翻出一个木盒子,从里面取出一个布包,里三层外三层地翻出一个小纸包,打开闻了闻有些羞涩地道:“日子久了些,想必不中喝了……” 辰霄忙道:“李管家,咱们都是自家人,有什么客套的?就坐下说话吧。” 老管家点头说好,却还是强烧了壶水,翻出个还算完整的茶碗倒上,才坐下来。刚一坐下便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李管家,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辰霄问道。 “唉……老总镖头走后不久,总镖头虽然年少但接管镖局后诸事打理得比老总镖头在世时更稳妥。陆夫人想要清净,总镖头便在城外建了个宅子安置了她。本来一切看起来都很好,可是谁成想……”老管家谈了口气,接着说道:“唉……慢慢的老朽发现总镖头与陆夫人私下常有往来。顾着新旧主子的体面,老朽私下劝过几次总镖头……” “难道舍弟非但不听老管家你的劝告,反而将你赶了出来?”辰霄问道。 老管家摆摆手道:“那倒不至于,总镖头待我还是不错。可是他毕竟年轻,老总镖头娶回来的那个女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女人,连老总镖头都栽到她的手里,何况总镖头?再说了,我们做奴才的怎么能去干涉主子的事情?我也不过是倚老卖老罢了,总镖头对我还算有些敬重之情,也没怪我。” 辰霄疑惑道:“既然不是辰昀赶你出来,难道还发生什么事?为何老管家突然失踪,音信全无,甚至竟躲到如此偏僻的小渔村,生活的这般潦倒?” “这……”老管家语气有些迟疑,似有难言之隐。“也没什么,只是老朽觉得年纪大了,所以想回乡养老……” 辰霄见他说话支支吾吾,也只好将话点明,“据我所知,这些年镖局常接到身份不明之人的镖,而且镖利丰厚。老管家一向忠心耿耿,以你的个性若非牵连重大,断然不会离开镖局。而且据我所知……”辰霄听了挺,看着坐在对面的老管家似乎有些局促不安,又道:“三年前,老管家离开之时镖局曾有一趟镖被劫,一行镖师无一幸存,其中一个镖师好像是……” 话说到此处,老管家眼圈泛起红来,接口道:“其中一个镖师正是我儿李洪……”,脸上松垂的面皮随着鼻眼的抽搐抖动着,“有天夜里,老朽那个本该在押镖路上的儿子李洪突然回来,浑身是伤全身是血。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说路上遇到劫镖的匪徒,赶走匪徒之后他怕有什么闪失,便开箱验镖,没想到打开镖箱发现箱中只有表层是保单上写着的白银,下面另有夹层,夹层之中竟然是五石散。” “什么?五石散!镖局怎么会接这种镖?”辰霄凝眉道。 “顺远镖局这天下第一镖局的招牌光明正大,怎么会接这种伤天害理的镖?”老管家攥起拳头,眼中流出气愤之色,“那段时间镖局常常接到陌生人的镖,镖利丰厚,要求保的东西也多是些金银珠宝等贵重之物,验镖时也没什么异样。原本在镖车送达之前,镖箱上的封条是不会拆起来,若不是我儿鬼使神差的开箱检验只怕到如今也不会知道。” 辰霄继续问道:“既然李洪已经将劫镖之人赶走,为何又会半夜负伤而回?莫非那些贼人再次折返回来?” 老管家摇摇头道:“我儿打开镖箱发现里面的五石散,立即叫其他镖师过来商量如何处理,谁知突然串出几个蒙面人,对着他们大开杀戒。那些蒙面人武功高强,加之镖师们措手不及,很快就被杀光了,李洪是滚下山涧才侥幸逃了出来。” “杀人灭口?”辰霄喃喃道。 老管家点了点头道:“我儿李洪说,他们刚一发现所押之镖有问题,那些人就冲了出来,显然是暗中跟着他们的。” 辰霄道: “那后来呢?那些人想必不会善罢甘休。” “少庄主说的没错,”老管家缓缓吸了几口气,压抑着胸中的悲痛,良久才又开口道:“我儿一回来就叫我们赶紧收拾行装,说那些人很快就会追杀过来。我们一家刚要逃跑,那些黑衣人就追来了。我儿本就身负重伤,哪里是他们的对手,被他们……连儿媳妇也为了保护小孙女被他们一剑……刺死了。”老管家哽咽起来,辰霄握住他的手,拍了拍。“本来老朽一家都在劫难逃,总镖头突然赶到,力阻蒙面人,我们才保住性命。” 辰霄握着老管家的手一紧,道:“既然舍弟救了老管家一家,那你们为何后来突然离开?难道……” 老管家看着辰霄握着他的手点头道:“总镖头让我们赶快离开,永远不要再出现,我儿李洪临死前说的话绝对不可以说出去,否则他也保不住我们一家老小的性命。”顿了顿,看了一眼辰霄又接着说道:“总镖头说,他原本也不知道所押之镖是害人之物,后来因为有不得已的苦衷不得不继续接他们的镖。他也没料到李洪会在途中打开镖箱,更没料到他们下手如此狠辣。” 辰霄站起身来,双手握拳,恨恨地道:“真没想到他居然做出这种事!” 老管家也连忙站起来道:“少庄主,总镖头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也是被那些人威胁的。” 辰霄转过身来,看着老管家一头蓬乱的银发,急于替主正名的神情,不禁心中感慨他真是个一心为主的忠义之仆啊。“李管家现下家中还有何人?” 老管家习惯性地恭身道:“除了老朽的婆娘外还有儿子遗下的一双儿女。孙子云浩今年十六岁了,出去跟村里人出船打鱼去了,刚刚跑出来的是小孙女秀儿只有七岁。” 辰霄点点头。问道:“老管家可愿携一家老小随我回曙雀山庄居住?我居辰霄定尽己所能保你一家平安。” 听到少庄主要带他们一家人回曙雀山庄,老管家面露喜色,他觉得自己已是黄土没过脖子的人了,居住在哪里倒是无所谓了,可是一双孙子孙女怎舍得让她们就这么永远留在这偏僻的小渔村?然而很快他又摇了摇头道:“多谢少庄主的好意,只是老朽答应过总镖头,永远都不再出现……” 辰霄道:“你们随我回山庄,外人不会知道,那些蒙面人也是不会知道的。”握着老管家的手又道:“难道你忍心你的孙子孙女就这样跟着你在这里过一辈子苦日子?” 提起一双孙子孙女,老管家心中再次动摇,“承蒙少庄主看得起老朽,少庄主能否看在老朽的薄面将老朽的一双孙子孙女待回山庄?老朽年迈就……就算了。” 辰霄摇头道:“莫说我不忍心老管家一把年纪在此受苦,就是你的孙子孙女怎舍得丢下你二老在此跟我回去?” 老管家考虑再三,最后道: “唉!云浩与他爹一样孝顺执拗,想必是不肯丢下我们两个老家伙跟少庄主回去。少庄主你再等我跟孙子他们再商量一下,等商定好了,过几天我让孙子去镖局找你如何?” “也罢,”辰霄自怀中掏出两锭银子塞进老管家手中,“三天后我再来接你们,这点银子你拿着添置些日常之物。”两人彼此推让半天,老管家才勉强感恩戴德地收下。 辰霄告辞离去,老管家想要留他用过饭再走,但又一想家中没什么像样的东西可以招待,也就没做强留,直送出渔村二三里方才驻了脚。 第二十八章 辰霄辞别了老管家回到镖局已是日暮时分,走进他住的院子,院内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动静。他向来喜欢清净,从不让人服侍,来顺远镖局也是一个人独住在这间院子,可如今这院中还有个他前日一文钱买回来的袁晓星,这么安静,难道那丫头趁他不在偷偷跑掉了? 推开晓星的房门,屋内空无一人,衣服包裹却还都在,大厅也没有人影,想必是跑到哪玩去了。辰霄也不以为意,吩咐下人准备好晚饭送过来。 一边用餐,一边问侍立一旁的丫鬟,“看到袁姑娘去哪里了吗?” 那丫鬟回道:“早上在厨房见过袁姑娘替少庄主准备早餐,之后就一直没有见过了。” “哦?她午餐晚餐也没有去厨房准备吃的?”辰霄又问。 丫鬟点头道:“是的,一整天没有见过袁姑娘去厨房,也没有在镖局用餐。” 这丫头估计又跑回家去找她姐姐了,算了,过几天就要回山庄了,让她们姐妹多聚一聚也好。用完晚膳,将手里的筷子放下,接过丫鬟递过来的面巾擦了擦嘴,又问:“你们总镖头回来了吗?” 那丫鬟将碗盘收进餐盘,又用抹布抹着桌子道:“从今天早上起就一直没见过总镖头,想必是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因此不在镖局。少庄主有什么事要找总镖头吗?奴婢若见到总镖头回来就即刻回禀。” 辰霄摇头道:“我只是随口问问,没什么事你先下去吧。”丫鬟福身托了餐盘告退。 用过晚膳,天色已渐渐黑了下来,辰霄坐在大厅闲闲地翻了回儿书,看看天色,这丫头怎么还没回来?难道还要他亲自去把她抓回来不成?也不知道那丫头与她姐姐的家在哪里?想抓都不知道去哪里抓,叹了口气,也罢!随她去吧,若明日仍未回来再去寻她。 站起身来准备回房,眼角忽然瞥见小几上那吃了半碟的芙蓉糕,坏了!难道?……辰霄急忙冲向后院,果然一个在后院回廊有个瘦小的身影倒在地上。 没想到她居然昏倒在后院,也不知道昏了多久,辰霄将她扶在怀里,拍了拍她的脸叫道:“晓星!晓星你醒醒,醒醒晓星……”然而没什么反应,手下触及的脸颊冷冰冰的惨无血色,握着她的小手同样冰冷。辰霄的心提到半截,探了下鼻息,还好,有呼吸。 将她打横抱起,送回她房里,轻轻将她放在床上,转身要出去请大夫,躺在床上的人发出一丝呻|吟,许是这拍打摇晃加上抱回来途中的颠簸终于让她醒了过来。辰霄坐回床前,低声问道:“你醒了?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晓星艰难地抬起手臂想要将自己撑起来,辰霄将她扶起来,将枕头垫在背后让她靠着。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晓星开口道:“我怎么在这里?” 递给她一杯水,辰霄回道:“你晕倒在后院回廊里,现在觉得哪里不舒服?” 喝了一口水,心神渐渐恢复,“哦,我记得当时手软脚软,后来就倒在地上睡着了。现在头还很晕,没什么力气。” 看她说话已然清醒辰霄自怀里掏出小纸包,阴沉着脸问道:“这包究竟是什么东西?” 晓星一看是她早上被他还走的那包药粉,想要伸手去抓,辰霄的手向后扯了一下,她抓了个空,“没什么,一包糖粉罢了,还给我。” 没想到她虚弱成这样还敢撒谎,伸手拿过她手里的水杯,辰霄挑眉道:“噢……原来是糖粉,你现在这么虚弱,那就多喝点糖水补充一j□j力吧。”说着就要将纸包里的药粉都倒进杯子。 “哎呀,别……别,喝这么一大包会死人的,”晓星连忙阻止,生怕他真的把这一包药粉都给他灌下去。 辰霄嘴角斜挑,笑道:“糖粉喝多了怎么会死人?没关系,没了我在买给你,不用舍不得。来先把这包喝了” 晓星死命抓住他拿药粉的那只手,可怜巴巴地道:“少庄主大人,晓星知道错了,你饶了我吧。”辰霄皱眉做出不解的表情,晓星只好哭丧着小脸如实招工,“这是专门用来开塞的通塞散。我……我特意买回来想害你拉肚子的。” “我用了一包糖粉换了你的药粉,那原本你在早餐里放了多少分量?”原来是泻药,他伸手搭了下晓星的脉,有些虚弱,但还算平稳,料想也没什么要紧的。 晓星低着头,伸出一根手指,“一半?”辰霄猜,晓星摇摇头,“一包?”辰霄再猜,晓星点点头。 “什么?你这丫头真够狠的,我只撒在芙蓉糕上四分之一,而你只吃了半碟芙蓉糕就泻到昏倒,你这丫头究竟有多恨我?居然在早餐下了一整包药粉!”刚想伸手在她头上重重地敲一下,忽想起她此时还很虚弱,便收回手,起身去厨房吩咐下人准备了三大碗米汤端了回来。 把这个喝了,拿着一碗米汤走到晓星床前。晓星咂巴咂巴眼睛,“这么大一碗?里面是什么东西?” 将碗递到她嘴边,道:“米汤,加了些盐巴,喝了能让你恢复些精神,人也会舒服一些。” “真的?”他会有那么好心?晓星捧过碗嗅了嗅,狐疑地看着他。 薄唇勾起一抹讥笑,“我不会像宵小之辈那般没品地偷偷下毒。” 宵小之辈?居然挖苦她!真是流年不利,如今偷鸡不成失把米,切,算了,懒得跟他一般见识。捧起米汤喝了一口,温润的感觉从梗嗓咽喉直暖到肚腹,顿觉通体舒畅。又连喝了几口,身体渐渐恢复了暖意,终于活过来了,之前说话的时候还一直觉得自己飘飘忽忽像做梦一样。 辰霄指了下床边小几上剩下的两碗米汤道:“你现在胃肠虚弱,暂时只能喝些米汤,记得趁热喝,早点休息,我先走了。”说罢转身欲要离去。 “那个……谢谢。”晓星唤住正要离去的辰霄,低低地道了声谢。 已经走到门口的辰霄,停住脚步,背对着晓星的他默了一下,凉凉地开口道:“那包药粉我替你收着了,以备不时之需。”而后推门而出。 “咳……咳咳……”正捧起米汤喝了一口的晓星听到他临出门留下得话,呛得连连咳嗽。什么人啊这是,人家好意谢他,他居然反过来威胁她。以备不时之需?意思是说以后会看心情不定时地给她下药? 辰霄离开晓星的房间,自怀中掏出那包药粉,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也许哪一天这包药粉还真能拍上用场,将药粉仔细收好。 看看夜色,只怕已是亥时了,辰霄轻身跃至房顶,穿屋过巷,来到镖局后院总镖头的卧房屋顶,悄声聆听院中屋内皆没什么动静。刚要起身跳入院中,突然回廊里传来人语之声,辰霄按下身子,俯在屋脊后,朝声音传来处看去。 两个身穿绛紫色小褂的丫鬟走进院子,一个手中抱着一摞折叠整齐的衣物,另一个手里拎着一个小食盒子。 抱着衣物的那个丫鬟十四五岁的模样,她开口问道:“月姐姐这么晚了,总镖头就算回来也不会吃点心了,你干嘛还要送过来?” 拎着食盒的丫鬟年纪十七八上下,正色道:“替主子准备餐点是咱们做奴婢的本分,主子吃不吃哪里是我们能管的?你仔细做好分内的事就好,不要多嘴。” 抱着衣物的丫鬟点头受教,二人一前一后进入辰昀的卧室。不一会二人又一前一后走出来,刚刚那个抱衣物的丫鬟此时两手空空,将卧室的房门掩好,呐呐地说道:“总镖头昨夜到现在就没有回来啊?都没有换下来的衣物呢。” “哎呦……”头被提食盒的丫鬟拍了一下,“月姐姐你干嘛打我的头啊。” 提着食盒的丫鬟白了她一眼道:“刚说你做奴婢要守奴婢的本份,现在竟然议论起总镖头的行踪,还不该打?” 被打的丫鬟揉了揉脑袋,嘿嘿笑了笑,看着月姐姐手里的食盒道:“月姐姐,你食盒里换下来的点心,没人吃也是倒掉了,能不能给我吃一块?” 月姐姐看着她一脸馋相,忍不住笑道:“这些糕点虽然是晚膳时候送来的,可留道明天也不中吃了,就便宜了你这妮子吧。”说罢打开食盒盖子。 “哇!……”看着一盒精致的点心,小丫鬟忍不住口水直流,抓了一块银耳桂花莲子糕塞进嘴里。“呜……呜,好吃,真好吃。总镖头以后要是能多去那两个女人那里,我就能多吃几次这么好吃的糕点了。” 再伸手要去抓的时候,手背被月姐姐重重地拍了一下,月姐姐嗔骂道:“吃东西也堵不住你的嘴?什么两个女人,别乱说话。” 小丫鬟揉揉手背,委屈地争辩道:“我哪里胡说了,镖局里的人都知道,总镖头不是去前总镖头的夫人那就是去春风阁那个花魁了了那,里外不就是那两个女人么?” 月姐姐生气地将食盒扣起来,“小小年纪也学别人说这些浑话,说总镖头去春风阁也就罢了,怎么能说去前总镖头的夫人那?以后别乱说话。”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小丫鬟见月姐姐真的生气了,急忙上去拉住她道:“月姐姐别生气,我也是今日听趟子手大柱哥他们喝酒时说的,我以后再也不乱说了。月姐姐你就别生我的气了。” 月姐姐停住脚步拉起小丫鬟的手道:“好妹妹,咱们都是做人家奴婢的,这主子的事情有也要尽量瞒着,日后若想太平无事,记得姐姐一句话:多做事,少说话,方保一世平安。知道了么?” 小丫鬟点点头,月姐姐把手里的食盒递给她,“喏,拿去吃吧,吃完记得把食盒连同盘子送回厨房。”小丫鬟欢欢喜喜地接过食盒,点头如鸡奔碎米。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院子。 隐在屋脊之后的辰霄,待她二人离去,转回自己房中。两个女人?辰昀与那个陆夫人有些瓜葛,这他早已知道,可他怎么又会与晓星的姐姐了了有什么瓜葛?难道他是了了的恩客?唉,事情越来越乱了。 第二十九章 日出的晨辉透过窗棂照进屋里,斜歪在香枝木雕花床边的辰昀缓缓睁开眼睛,看见床上空荡荡的。转过头来,一个娇弱玲珑的身影站在窗前,穿着着单薄的纱衣沐浴在晨辉之中,一层莹莹的光晕笼在她的身上,一头乌黑的秀发没有梳发髻,散散的披在背后,就像是海市蜃楼中偶尔被凡世窥见的仙子,辰昀看得有些痴了。 走到她的身后,轻轻为她披了一件外衣,“你醒了?”媚姬淡淡开口。 “嗯……”辰昀侬软地应了一声,展臂将她揽在怀中,未施脂粉的媚姬看起来更加清新自然,眉眼间流露出的淡淡哀伤,让人忍不住想要将她搂得更紧些。与她耳鬓厮磨,软语道:“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睡饱了,”媚姬再次淡淡开口,“如今你体内的三十年纯阳内力还需要你慢慢自行运化,记得按照我教你的方法将它化为己用。” “知道了……”辰昀拖着柔软的尾音,暖笑道:“先不说这个,肚子饿不饿?” 媚姬摆脱他的怀抱,转过身看着他,目光幽深,良久,转为冰冷,嘴角微微斜挑,抬手拢了一下脸旁的碎发,脸上现出一抹讥笑,“你不会爱上我了吧?” 辰昀一怔,没想到她态度突然转变,呆楞了一会儿,呐呐道:“是,我是爱上你了 ……” 媚姬拉着外袍的手攥得泛出些许青白。双眼微垂,片刻又缓缓抬眼看向辰昀,哈哈大笑起来,“涉世未深的男人总会以为自己爱上了他的第一个女人,直到他遇到真正爱的人,才发现当初是多么可笑。” “不!我知道自己的心是真的爱上了你。”辰昀抓住媚姬的肩膀,吼道:“除了你,我永远不会再爱上任何人。” 媚姬伸手抚摸着辰昀的脸庞,冷笑道:“别跟我提爱不爱那种恶心人的东西,早在我跟第一个男人上床的时候,爱那玩意儿就被狗吃了,你忘了我是谁吗?我是媚姬,我睡过的男人比你见过的还多。你爱我?你要拿什么征服我?哈哈哈……” 辰昀松开钳住她双肩的手,踉跄地退了两步道:“不……你不是媚姬,在我眼里你只是如眉,柳如眉……”看着媚姬狂肆地大笑,辰昀虚弱地开口道:“你不是媚姬……那只是你的伪装……我知道……” 媚姬停住了笑,冷冷地看着他,压抑着内心隐隐的揪痛,语气嫌恶地道:“不要自以为很了解女人,我们不过是彼此利用罢了,你利用我得到镖局,我利用你控制镖局替我们做事。” 走近辰昀,伸出手指勾起他的衣领,媚笑道:“上个一两次床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虽然生涩了些,但好在孺子可教,”手指伸进他的衣领,在他锁骨之上轻轻游移,“他日若觉得寂寞,大可再来找我,你床第之上的表现我很是满意……不过要在我床上没有其他男人的时候哦。” 辰昀呼吸一窒,紧闭双眼,她说出这种话本该在他的意料之中,可真正面对时还是难以接受。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如眉,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好吗?到一个没人找得到的地方,让过去的都过去,一切重新开始好吗?” 媚姬脸色阴沉不带任何感情地冷哼道:“不过上过一次床,你还真把自己当我男人了?就凭你也想带我媚姬走?你能再可笑些么?小师侄,别忘了我可是你陆师伯明媒正娶的妻子,你的师伯母……” 辰昀脸色一僵,是啊,她是她的师伯母,神情落寞地转身准备离去。背后又传来媚姬凉凉丢过来的一句话,“今天有一趟送往京城的镖,你仔细些别出什么岔子。” “知道了。”辰昀没有回头,淡淡应了一句,推门而出。离开庄园竟有些落荒而逃的感觉,进了杭州城,街道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辰昀游荡其中,似一只无主的孤魂。 他觉得身心疲惫,想找个地方坐坐,喝点酒,不知不觉走到了春风阁前,抬起头来发现春风阁大门紧闭,他怎么忘了春风阁这种烟花之地是接近日落时才开门迎客的,此时刚刚巳时怎么会开门呢? 正要离去,侧门一个打扫的小杂役看到他连忙出声召唤:“居总镖头,居总镖头。”小杂役跑到近前道:“居总镖头可是来找了了姑娘喝酒听曲儿的?” 辰昀认出他是在春风阁打杂的小杂役,点了点头。 小杂役谄笑道:“居总镖头有所不知,我们春风阁已经易主了,了了姑娘她们如今都搬去小瀛洲的仙渺居,我们这春风阁过些日子就要改成客栈了。” “哦?小瀛洲什么时候有个仙渺居?我怎么没听说过。”辰昀纳罕道。 小杂役笑嘻嘻地道:“仙渺居就是春风阁的新主人开的,今晚开业庆典,那可真是人间仙境啊,了了姑娘她们也会歌舞助兴,居总镖头可要去看看啊。” 小瀛洲仙渺居?有意思,他倒要去看看是怎么个人间仙境。“嗯,好。”掏出一锭银子打赏给小杂役。 小杂役接过银子揣进怀里,美滋滋地送辰昀离去。居总镖头向来出手阔绰,幸好今天没有偷懒才赚了一锭银子,等这春风阁改成客栈了,可就没这么多大爷打赏喽。 辰昀回到镖局,吩咐下人准备热水让他沐浴。下人们将一些准备妥当后退出浴室,辰昀解下衣袍将身子整个没入水中,长舒了一口气,仰躺在浴桶里,将一块浸湿的热手巾覆在脸上。 “辰昀,你怎么出去那么久才回来?”辰霄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嗯,有些事要处理,一时脱不开身。”辰昀听出是大哥的声音,没有动,湿手巾还覆在脸上呜呜地哼答大哥的问话。从小到大两兄弟就同吃同睡,一起洗澡搓背,原本就没什么避讳的。 耳边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来,我帮你搓搓背。”辰霄的声音再次响起。 “嗯。”辰昀从水中直了直身子,翻趴过去,准备将脊背露出来让辰霄替他搓背。 忽听辰霄抽了口气,“你……受伤了?” “没有啊,怎么了?”辰昀扯下脸上的手巾,低头看自己的身体,不看还好,这一看也吃了一惊,脖颈至胸口能看见到处密布青紫色的点点瘀痕,想必是昨日**之时如眉在她身上留下的。 辰霄靠近些,也看清了这些痕迹究竟是什么原因形成的。面上有些尴尬,拿着准备替他搓背的湿手巾的那只手僵在半空,收也不是伸也不是。 辰昀伸手接过辰霄手里的手巾道:“还是……还是我自己来吧。” 辰霄站起身来,“那……我先出去了,”转身走向浴室门口,伸手推门时,低声问了句,“你昨夜是在陆夫人那吗?” 良久,辰昀没有回话。辰霄知道他想必是猜对了,叹口气,说了句“好自为之。”便推门而出。空荡荡的浴室没有半点声音,辰昀呆望着浴桶中漂浮的花瓣,艳色如她。理智告诉他本该说不是的,可是他没能说出口。他明白这样的结果只会自找麻烦,但,他从一开始不就是在给自己找麻烦吗?将自己整个没入水中,他觉得也许这样能暂时压制内心的烦躁。 辰霄看这合掩的浴室木门,一双剑眉宁在一起,似乎要结成一个死结。他本该料到那个女人不简单,一定会对辰昀下手,但他没有料到一直引以为傲的弟弟居辰昀会着了那女人的道。从辰昀脖颈、前胸、小腹的唇齿之痕,以及那背上上百条似被野猫抓过的纵横交错的爪痕,就知道他们的关系已经到了什么地步了。 拳头紧握,骨节发出喀喀的声响,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阻止辰昀接手镖局。他不能再置之不理任辰昀就这样被那女人利用,走上一条不归路,是该采取行动的时候了。 离开辰昀的院落走了不远,一个嫩绿色的身影欢跳地跑到他面前。看着她精神抖擞的样子,想必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 “少庄主!少庄主,我姐姐邀我们今晚去小瀛洲仙渺阁,听说今晚开业,还有很多娱兴歌舞。”跑到辰霄面前,晓星激动地扬了扬手中的信,“姐姐说她也会跳舞祝贺蓝姑娘的仙渺阁开业,我都没见过姐姐跳舞呢,我们今晚一起去好不好?” 难得这丫头居然先跑过来问他的意见,而不是自己偷偷跑去,因此也不便扫了他的兴,“好啊,什么时辰?我还欠兰姑娘一份人情,她的商铺开张,我也该补份贺礼才是。” 他什么时候欠蓝姑娘人情了?哦,她明白了,他是在说那个兰姑娘间接用一文钱把她卖给他的事情!想起这事她就生气,瞪了辰霄一眼道:“你弄错了,那两位小姑娘都姓蓝,不过音同字不同。今日开业的是你说的那个兰姑娘的结拜姐妹。” 辰霄点了点头道:“哦,是她旁边那个姑娘啊,无所谓,礼多人不怪,既然她们是结拜姐妹,总该去捧个场。” 第三十章 夜色如水,凉风习习,今夜的西湖灯火通明。岸边泊着数十艘花船,每艘花船船身皆以轻纱为帐,阵阵微风吹来如笼在清烟薄雾之中。各船皆配有四五个模样清秀的侍女迎请各方宾客,一众侍女袅袅婷婷,皆着着各色轻烟纱裙,真个如蓬莱洲的迎客仙子。 渺渺香气自花船之上飘逸四散,令闻香之人如梦似幻,却又神清气爽通体畅快。岸边一个长亭中竟还坐着二十多个抚琴吹箫拨弦的乐师,仙乐飘飘,听得人如醉如痴。 辰霄仅携着晓星,二人一前一后来至西湖岸边,临水而立,辰霄看着眼前这番阵仗不由得感叹那位蓝姑娘小小年纪能做成此等场面,实非等闲之辈。 转头斜了眼旁边轻纱掩面的袁晓星道:“你很冷么?干嘛把脑袋包起来?” 晓星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哼道:“少庄主,你没见过女人蒙面吗?” 辰霄眨巴了下眼睛,不解地道:“见过,没见过蒙这么多层的,大夏天的,你不热么?” “一层纱太透了,三层纱才勉强看不见。”唉!她曾经也想着用棉布的,可是当初蒙着棉布刚进春风阁大门,就被小龟公桑骂着赶出去,还说哪有大白天从正门跑进来倒夜香的。所以只好像改用轻纱了,可是怪就怪在她的脸长得太白了,反而衬的那块红色的胎记格外的鲜明,这才不得不多裹几层啊。 “看不见什么?”辰霄皱着眉头问道:“你不会是想遮住脸上的胎记吧?”那有什么好遮的呢?他想不通。 辰霄伸手扯掉她脸上的面纱,道:“这胎记没什么不好,寻常人都没有,万一被人群挤散了很容易就能认出来。” 晓星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一脸的不可思议,“我觉得你似乎是想夸我? 眼睛盯着她看的辰霄似乎真的在思考自己刚刚说的话是不是在夸她,良久,开口道:“你这蒙脸的面纱该不会是从身上穿的这件裙子上省下来的吗?”他刚刚出门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现这丫头今天穿的这件衣服领子开的也太大了点,胸前那平口的衣领完全遮不住她那两段清秀的锁骨。 两个人站的太近,他居高临下地俯瞰,隐在衣领之下那条两个丘陵夹成的山谷尽收眼底。他觉得这个样子甚为不妥,来这种地方尤其地不妥。 晓星发现他盯着自己的表情越来越怪,于是低头查看自己这身衣服哪里出了问题。还没看出来哪里不妥,脖子上就突然被一条薄纱围了起来。晓星想要挣扎着把脖子上的薄纱扯下来,“喂,你干嘛把面纱缠我脖子上啊。” 拍掉她企图反抗的手,将轻纱整理成他认为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且正好把他觉得该遮的地方都遮好后,满意地点点头,道:“怕你冷。” 冷?晓星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这七月的暑天,她没一头扎进西湖里游两圈就不错了,他居然说怕她冷?伸手准备把围在脖子上的轻纱扯下来,头上传来一个不紧不慢地声音“要么带着,要么回镖局。” 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仰起头正迎上那双不可抗拒的眼神,企图将眼睛睁大些,在气势上压回去,结果还是很孬种地败下阵来。垂头丧气地说:“是……有点冷,就……这么带着吧。” 辰霄对她顺从的态度表示满意,说了声“走吧”,便迈步向泊着花船的岸边走去。 “居少庄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哈哈哈……”忽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居辰霄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月白长袍的俊逸少年,手中摇着一柄折扇朝他们施施然走来。他认出来人正是近年被封为武林四公子之一的逍遥公子蓝逸之,心念一转,想那两位蓝姑娘同是姓蓝,只怕与此人有亲,难怪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作为,原来背后竟然有江湖中人人闻风丧胆的逍遥谷做靠山。 “蓝少侠!多日不见……”话刚说了一半,就被辰霄揪着领子扔到身后。辰霄抱拳拱手道:“蓝公子,久仰大名,今日有幸得见,幸会幸会。” 蓝逸之被他两人这番动作弄得一愣,旋即恢复招牌式的微笑,拱手回礼道:“居兄谬赞,哈哈,敢问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从辰霄背后探出一颗脑袋道:“我是晓星啊。”虽然从前不是很待见他,生怕姐姐了了被他那副好长相给骗了吃了亏。但好歹人家送给她一把宝剑,又一直与了了只是饮酒谈诗,也算是个君子,如今见面便也如古人重逢般有几分亲切。 蓝逸之此番是第一次看到她没有蒙面的脸,竟然面带微笑神色如常,完全没有其他人初次见面时的惊恐诧异,这让她对他又平添了几分好感。蓝逸之似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脑袋道:“原来是晓星姑娘啊,前几日听了了姑娘说你走了,在下还觉得未能与你送别深以为憾呢。不成想今日有缘再见。” “蓝公子今日出现在此,莫非这仙渺阁的东主蓝姑娘是阁下的?……”辰霄将那颗不安份的脑袋的主人再次丢到身后。 “这仙渺阁正是舍妹蓝灵儿一时兴起开着玩的,为的不过是图着有地方凑热闹罢了。倒是可怜我要被差遣在此做免费杂役跑腿。来来……两位随我一同上船去小瀛洲吧。”蓝逸之做出邀请的手势,引着他二人上了一条花船。 舱内置一张红漆小桌,上摆着各色精致点心以及一些时令鲜果。蓝逸之招呼着辰霄晓星二人坐下,身旁一名侍女近前替几人面前的青白小瓷杯中斟满酒。辰霄拿起酒杯浅尝一口,道:“此酒芳香醇厚,干洌绵甜,色泽晶黄碧翠,不愧为酒中君子——竹叶青。” 蓝逸之笑道:“想不到居兄也是好酒之人。来,在下敬你一杯。”说罢提杯一饮而尽。 辰霄陪饮了一杯,道:“称不上好酒之人,不过闲着无事时浅酌几杯罢了。” 晓星向嘴里丢了块蜜饯,道:“什么酒中君子娘子的,还不都是酒?有什么好喝的,迷人心智的东西罢了。” 蓝逸之闻言哈哈大笑道:“晓星姑娘的话倒有几分意思,不过正所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只要不至醉生梦死,这饮酒倒也是种情趣。” 晓星对他所说的话嗤之以鼻道:“说得好听,不过是好酒贪杯的托词罢了。喝酒有什么情趣我不知道,但借酒疯癫之人春风阁里倒是见得多了,喝得东倒西歪站都站不稳了,还记得往女人胸脯上扑。哎哟!你踢我干嘛!”小腿突然吃痛,杏眼圆睁,朝着辰霄怒目而视。 辰霄抚额低语:“姑娘家不要乱说话!” 晓星抗议道:“我哪有乱说话,那都是我亲眼所见!比这更过分的还有呢,有一次王员外喝得多了,居然当众就扒了月娘的裙子……呜呜呜!”嘴巴里被塞进一大块桂花糕说不出话来。 辰霄略一倾身,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来,“再乱说话我就把你扔进西湖里!”而后正了正身,面色尴尬地对坐在对面的蓝逸之道:“让蓝公子见笑了,山野丫头不识礼法,请勿见怪。” 蓝逸之并不知道他二人是什么关系,但如今居辰霄替这丫头道歉,只怕别有一番渊源。因此又挂上他那招牌式的微笑,轻轻展开手中的折扇摇了几下,道:“哪里哪里,晓星姑娘性格直爽,自然与普通闺中脂粉不同。” 辰霄略一颔首,不想再在这些话题上绕,免得晓星再口不择言,因此开口道:“蓝公子与令妹到此,开设这仙渺阁难道只为一时兴起图个乐子?” 蓝逸之但笑不语,从果盘中拿起一枚浅红色的荔枝果,拨开壳递给晓星,道:“晓星姑娘尝尝这颗桂枝,产于百越之地,因果肉有桂花香气而得名。”晓星接过果子咬了一口,果肉清甜爽脆,确有一股桂花的香甜萦绕齿颊。 居辰霄见蓝逸之虽没否认,却也不回他的话,知道必是他觉得此地非说话之处,也就没在追问。起身出了船舱,西湖水面,目及之处飘着数千盏荷花灯,景象颇为壮观,偶尔几尾湖雨跃出水面,搅出阵阵涟漪,荷灯随着水波飘飘摇摇。 “七月初十,少林寺罗汉堂首座觉远大师被害,居兄可曾听说?”蓝逸之不知何时站在他身旁。 辰霄蹙眉道:“听说了,不过知之不详,莫非蓝公子为此事而来?” 蓝逸之微颔首道:“家父与少林有些交情,那日我与舍妹原本是应邀去舍妹的义妹家做客,偶然看到少林弟子慌忙准备回寺求救。细问下才知觉远大师夜里遇害。” “原来如此,”辰霄心中了然,若他收到的消息没错,那觉远大师与七月初八被害的海盐帮帮主林文统死状相同。他们兄妹想必已经查到了什么线索,否则怎么偏巧都留在杭州府?“那蓝兄可曾见到觉远大师的尸身?他是死于何因?” 蓝逸之颇有深意地看着他,道:“觉远大师只怕与令师伯陆镇东死于同一人之手。” “什么?”辰霄心下大惊,没想到此人在连他师伯因何而死也知道,而且还定断为同一人所为。这么多年他四下探查仍然不知道他师伯死于何种手段,于是近身拱手道:“在下查访多年仍然不知道害人之人使用的是何种手段,还望蓝兄不吝赐教。” 蓝逸之负手远望,目光凝重,脸上微笑不复,嘴角现出一抹讥讽,“一种采阳补阴的阴邪之术,以交合之法引动对方周身真气涌动,待其精泻之时将真气导入自身体内,而泻精者精尽气竭而亡。死状如何,想必居兄再清楚不过了。” 居辰霄心中一窒,双拳紧攥,许久方吐出一口气,闷哼了一声道:“世上竟有此等阴邪之术。”然而他觉得疑惑不解,“那觉远大师据说是自幼出家,乃是位有道高僧,想必也不会对美色动心,何以会着了此道?” 蓝逸之呵呵笑道:“此世间的媚药何止千百,任你是清修多少年的圣贤君子,只要还是肉身凡胎便防不了这催淫之物。”说话间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到辰霄面前,“只怕居兄日后也会牵连其中,此物名为清心丹,服一粒可保三月内不受一般媚药所扰,你留着防身吧。” 辰霄接过瓷瓶揣入怀中,道了声谢,此时他们所乘花船已到小瀛洲岸边。 第三十一章 船刚靠了岸,便有人搭上舷梯。晓星跟在他二人身后上了岸,只见目所及处挂满了各式花灯,鲜花翠竹簇簇,亭台楼阁,雕梁画栋,皆莹莹生辉,连脚下的小径也泛着柔绿的光晕,倒像是天上银河铺就而成,无数俊美少女穿梭期间,真个恍如到了仙境一般。 辰霄行了几步发现晓星没有跟上,转头正看见袁晓星这丫头正撅着屁股很不雅观地趴在地上,似乎用手指正在努力的扣着什么。辰霄叫了声“晓星”,谁知那丫头没有反应,又叫了一声,还是没反应,于是抬起右脚,朝着她的屁股狠狠踹了一脚。 “哎哟!谁这么大胆敢踹本姑娘的屁股!”被踹趴在地上的袁晓星一骨碌从地上跳起来揉着屁股大叫道。 “我……”辰霄沉着一张脸,双手端在胸前斜睨着她,“你像只蟾蜍一样趴在那里干什么!” 什么?蟾蜍?蟾蜍是花的好不好!人家穿了一身嫩绿,再怎么说也像青蛙啊。不对,青蛙也不行!白了一眼站在辰霄身侧,忍笑似乎要憋出内伤蓝逸之。朝辰霄摊开手掌,掌心拖着一枚泛着莹莹绿光的石头,兴奋地道:“少庄主,你看,这路上有星星,我挖起来一颗,会发光哦。” 蓝逸之摇着手中的则散,施然而笑,“晓星姑娘,这是块萤石,能吸收日月之辉于黑暗处发出亮光。这是兮丫头想到主意,仙渺阁因此才选在夜晚开业的缘故。” 晓星把玩着手里的萤石,“哦,真漂亮,那这块石头能送给我吗?” 辰霄见她对那块萤石爱不释手,开口道:“这东西没什么稀罕的,你要喜欢,我再弄些更漂亮的给你。” 蓝逸之笑道:“这不过是块装点道路的糙石,不要也罢了,你若喜欢,里面还有更有趣的东西,像前面楼阁墙壁上的画,兮丫头也让工匠将萤石磨在画料里,真是美轮美奂啊。还有最绝的先不告诉你,等下看到你姐姐了了姑娘就知道了。” “哦?是吗?姐姐在哪里?我现在就想去见她。”一提起姐姐,什么萤石不萤石的她一概不感兴趣了。 蓝逸之仰着头,将扇子摇了两摇,卖起关子来。“那可不行,了了姑娘的表演可是今天的重彩,你若见了就没意思了,这可是了了姑娘自己说的,她说你没看过她跳舞,要给你个惊喜。” 唉!既然是姐姐的意思,她自然不敢违背。晓星瘪着嘴道:“好吧,既然是姐姐说得,那我就等姐姐跳完舞再找她聊天。” 辰霄看了一眼晓星略显失落的神情,道:“蓝兄刚刚说的萤石画,我倒很感兴趣,不如带我们去看一看?” 蓝逸之笑着收了手中的折扇,伸出右臂做了个邀请的姿势道:“两位这边请……” 晓星垂着头跟在身后,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小径两旁伸手能及的花叶树枝。 “咦?晓星,这画的不是你么?”辰霄指着墙上的一副画道。 “哪里?”晓星一听她竟然会被画进壁画之中了,便将注意力收到面前的画上,循指望去气得直跳脚。原来那画上画了一个小童,手里拎着一串用红绳串着的铜钱,赤足踏在波涛之上,辰霄手指正指着被那童子的铜钱钓出水面的一只金灿灿的三腿蟾蜍。 “这是刘海戏金蟾!你居然又说我是蟾蜍?”一拳挥过去砸了个空,一脚踹过去又踢了个空,再一拳打过去却被辰霄握在了手里。一只大手抱住了她的小拳头,笑着说道:“好了,别生气了,再不赶过去,只怕会误了你姐姐的表演了。” 辰霄的语气竟带着宠溺,晓星粉脸羞红,赶忙抽回手点了点头,辰霄似乎也觉得自己行事有些不妥而不由尴尬起来。 蓝逸之在一旁抱着手臂摇着扇子,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两个人,见一个居然害起羞来,另一个手足无措,只好出来打圆场,“是啊,时候不早了,再不过去说不定真的看不到了了姑娘跳舞,那可就遗憾喽。走吧,两位?” 三人来到一个宽敞的院落,中间搭着一个三尺多高的宽台子,同样用萤石装点。台上正有七八个杂耍艺人弯曲着腰肢,堆叠成一座高塔,台下掌声叫好声连成一片。宾客座分左右,中间主位上正坐着蓝灵儿,她右手边坐着的便是蓝逸之口中的兮丫头。 蓝逸之将二人引入席中便拱手离开,走到蓝灵儿的左手边与那两位少女低语了几句,他三人看向晓星他们点了点头,晓星与辰霄回以点头示礼。晓星与辰霄二人的座位与主位大概不过一丈远,但奈何人声吵杂,听不见蓝逸之他们究竟说了写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到姐姐出场。”晓星看着台上的杂耍自言自语。 辰霄向她碗里夹了块熏肉,道:“先吃点东西,说不准下一个就是了。” 又看了三四个歌舞表演,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才能见到姐姐,晓星有些不耐烦,四处瞧来看去,企图能在某个角落看到姐姐了了的身影。忽然她发现居辰昀居然也坐在对面席中,用手肘杵了一下旁边的辰霄道:“少壮主,居总镖头也来了,就坐在对面。” 辰霄似乎早就看到了,微点了下头道:“以顺远镖局的地位,想在杭州开门做生意自然要请镖局的总镖头捧场。”辰霄看着对面的辰昀,似有心事,只是低头一味地喝着酒,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瞟过台上一眼,更不消说看到坐在他对面的辰霄与晓星了。 一曲舞罢,台上的舞姬退下,几个人将台子上铺了一层白绸,四周灯火熄灭陷入一片漆黑,只有台子四周装点着的数颗夜明珠将席间的台子映照得如梦似幻。悠扬清远的琴声响起,一个身着火红的仙子自夜空中飘然而下,衣袂飘飘。红艳似血的衣裙,漆黑发丝上饰着的发簪同样在夜色中莹莹生辉,衬着那仙子胜雪的肌肤,真如瑶池的仙女飘落凡尘。 晓星兴奋地抓住辰霄的手,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仙女,“是我姐姐,少庄主快看,我姐姐好美哦,好像仙子啊,她的衣服会发光呢。”辰霄垂眸扫了一眼被她握着的手,又抬眼看着一脸兴奋的她,没有胎记的右边侧脸,看上去并不觉得比此时台上的舞姬逊色,“嗯”辰霄应了一声,没有其他动作,转回头安静地看向对面。 他看到此时对面的辰昀似乎也被台上的舞姬吸引了全部注意,握在手里的酒杯就那样停在半空中,呆呆地看着那舞姬的一抬手一侧腰。 随着琴箫的悠扬婉转,一个清远空灵的声音跟着响起,仿若天籁,顿时将所有人带入清净遥远的天际。那声音唱道: 任北风、喈喈销骨,虬枝迎雪妖娆。 皑皑苍野空山寂,春未至花枝俏。 月皎皎, 望万里鸿蒙,只影相与悼。 不同李桃, 展娇颜旖旎,为争春|色,媚向东君笑。 凭君忆,冷酒残墨雁鸣刀。 前尘抛若鸿毛。 冰为罗裙雪为衫,风舞夜环腰。 信杳杳, 负十载韶华,知向谁人道? 星汉昭昭, 凝血点梅妆,当年模样,只是红颜老。 随着那清灵的歌声,台上的仙子舞姿轻盈,台上白绸翻滚,仿佛那仙子正是一支红梅所化,任凭寒风刺骨,独在枝头迎雪怒放。随着曼妙的舞姿,天空中撒下漫天花雨,沐浴在花雨中的舞姬飘忽若仙。乐峰陡转处,舞姬长袖轻舒,旋转着轻盈的舞步,忽地凌空而起,在宴席上空旋转飞舞,在座的宾客无不动心骇目,更有甚者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想要探一探此时在空中飞舞的是不是真的仙子? 一曲终了,红梅仙子舒腰敛袖飘然乘风而去,席间片刻宁静,继而掌声雷动,在座之人无不扼腕兴嗟。 随着台上舞姬飞离,辰霄注意到对面的辰昀也摇晃着起身离席。伸手一把拉住身侧自座位上跳起来也准备离开的袁晓星,“干什么去?” “找我姐姐啊。”抑制不住满脸兴奋的晓星,一双杏眼映着灯火熠熠生辉。 “等一下再去,”辰霄本能地觉得应该阻止她现在去找了了,“现在可能……不太方便。” “为什么会不方便?”晓星一脸疑惑地问。 “那个……”辰霄只是觉得她不适合现在过去,却一时间想不出阻止她的借口,“了了姑娘现在可能要梳洗卸妆……” 晓星听罢哈哈大笑道:“我姐姐又不是唱戏,做什么要卸妆啊。”甩开被抓的手,欢跳地朝了了飞离的方向跑去,辰霄只好无奈地起身跟着离席。 仙渺阁某处小院,一身红衣似血的了了轻身落地,一群少女便围了上来,叽叽喳喳七嘴八舌地说起话来,“了了姐姐你好美啊”“是啊是啊,好像真的仙女呢。”“了了姑娘你舞跳的真好,”“对啊对啊,把宴席上的人都看愣了呢……” 了了但笑不语,小心将系在腰间的一缕细丝解了下来,仔细缠好后交到其中一个少女手中,交待道:“赶快将这天蚕丝收好交还给兮姑娘,仔细别弄掉了。”接过天蚕丝的少女点头离去。 “了了姑娘……”一个低哑的声音自墙角阴影处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俊逸少年斜倚在墙角回廊之上,虽然夜色昏暗,依旧能见他一身白衣胜雪。此时酒气微醺,让平日儒雅的外表平添了几分邪魅之气,那不正是倾倒了半个杭州城云英少女心的顺远镖局总镖头居辰昀又是谁?几个少女见到他此时的模样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 众少女推笑着纷纷离去,只留下了了一人还站在原处。有三两个不甘心离去的也被其他少女拖拽着离开了。大家都知道,虽然居总镖头仪表堂堂风流倜傥,加之年轻有为又尚未娶妻,多少人人将他列为东床最佳人选。然而这些年他身边一个姬妾都没有,纵使偶尔出入春风阁,也不过只找了了姑娘一人作陪。而了了姑娘作为春风阁的头牌花魁,这么多年闺房中也只留宿过居总镖头一个男人而已。 居辰昀醉眼微抬,背靠在墙上,再次低声唤了句“了了姑娘……” 第三十二章 “了了见过居总镖头……”莲步轻移,走到辰昀近前螓首低垂欠身以礼。一股浓浓的酒气扑面而来,了了黛眉微颦,抬起头来正迎上辰昀一双深炙的眸子,心中一怔,觉察出他今日之态似与往日大为不同。 辰昀看着面前的了了冰肌莹彻,明眸皓齿,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下透着洁身不屈的傲气。这样的红衣,这样的眉眼,令他的双眼无法移开,神思却越飘越远。 “居总镖头?”了了见他只是这样看着她不发一言,感觉有些手足无措,“居总镖头,你还好吧?”突然一只手被他握住,了了吃了一惊,想要抽回却被他攥得更紧。 辰昀终于开口了,目光依旧那般幽深,声音低哑地道: “你今晚好美……”手指在她脸颊上轻轻拂过,“我喜欢你……” 了了脸上顿时浮起红云,居辰昀虽然也常去春风阁饮酒,但却从未有越矩之时,纵使有几次酒醉睡在她房中,也不过和衣而眠。了了虽觉得他今日握住她的手又说了那样的话,大概不过是因为醉了,但心中却有些欢喜,于是羞涩地道:“居总镖头想必是在说醉话,了了扶你去房里休息吧。” 她不相信他说的话?他说的话就这么不值得人相信嘛?辰昀举起一只手做盟誓状,“我居辰昀今日若说谎,便叫我日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了了见他居然发这样的毒誓,唬得连忙伸手掩住他的口。“话可以乱讲,这誓哪里能乱发?” 辰昀伸手抓住捂在他唇上的柔夷看向了了。两个人如此之近,近到她几乎能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喷在她的脸上,这让她觉得自己的脸更加烧烫了。 了了觉得这样的距离,这样的情境让她不知所措,回避他灼热的目光,低语道: “居总镖头,我还是……还是扶你……唔……”后几个字还没有说出口,便被覆上她双唇的辰昀吞掉了。 他的唇很凉,浸着浓浓的酒气。 她的唇很甜,他贪婪地舔吻着她就像品尝着一块蜜糖。她被他的举动吓到了,想要后退,却被他的双臂往回一带揽得更紧,不由地“啊”了一声。而他则趁着她贝齿轻启之际将舌滑入她口中攫取更深的甜蜜。 了了被吻得晕眩,身子渐渐有些瘫软,似乎是怕自己真的摔倒,一双玉臂环上了他的脖颈。辰昀见她有了回应,揽住她的腰将她抵在墙上,吻得更加狂放。 “啊!……唔……唔……”此时院落的某处一个差一点尖叫出声的家伙被捂住了嘴巴。 “别出声……”捂着她嘴巴的人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呃……”脚上一阵闷头,捂着她嘴巴的人松开了手。 “你没看到他在轻薄我姐姐嘛?”晓星的脚用力地在辰霄脚面上剁了一下,转回头低声斥责他。 这丫头下脚还真狠,辰霄有些吃痛。伸手揪住正要冲过去英雄救美的袁晓星,耳语道:“你没看到你姐姐是自愿的么?” 啊?自愿的?不会吧,相认至今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看过姐姐与哪个男人有过肌肤之亲,所以当走过来看到居辰昀居然在吻她姐姐,她本能地觉得她是在被人轻薄。但经辰霄一提醒,她才注意到她姐姐不但没有反抗,反而双臂还环在居辰昀的脖子上,两个人此时吻得是相当地忘我啊,连她刚才叫唤了一声都没发现。 “我姐姐不会喜欢你弟弟吧?”晓星呐呐地说着。 “不知道,不过……”辰霄将双臂端于胸前,“你打算站在这就这么继续看下去么?” “啊?怎么了?”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晓星一头雾水地搔搔头,难道她姐姐跟人家接吻她还要过去帮忙打气不成? 这丫头跟她姐姐在烟花之地过了这么多年怎么会反应还这么迟钝?别人在亲热的时候她都不懂得应该回避么?白了她一眼,道:“你不会想站在这里看他们接下来会做的事情吧?” 晓星又搔了搔脑袋,“接下来他们会做什么事啊?”她是白痴么?辰霄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噢……”晓星恍然大悟,他居然认为她姐姐接下来会同他弟弟做那种事?怎么可能?她姐姐了了可还是云英未嫁的黄花闺女呢。又向他二人望了一眼,不过以当下这两个人如此忘我的情况下,意外不是没有可能发生的!撸起袖子,口中愤愤道:“不行!就算长得比一般男人好看些,也不能这么就便宜了他啊!” 天啊!这丫头的架势看上去与其说是要去棒打鸳鸯,不如说像个要去捉奸的泼妇更贴切些。辰霄一把抓住气势汹汹的晓星,将她赶紧拖得远远儿的,免得她做蠢事。她姐姐了了原本就出身青楼,与男人做那种事自然不是一次两次了,何况辰昀又是她的恩客,这丫头何苦还要去搅人好事。再说,与其看着辰昀与那个陆夫人搅在一起,反倒不如让他跟一个青楼女子在一起的好。 被拖到无人处才放开的袁晓星,掐着腰仰首怒骂道:“你把我拖到这里干什么?难不成也想像你弟弟占我姐姐便宜一样地占我便宜不成?” 辰霄啼笑皆非地看着面前掐腰挺胸的小泼妇,笑道:“你放心吧,我还不至于那么饥不择食。”说罢丢下她一个人,负手飒然离去。 什么?饥不择食?太……太过分了!晓星气得直跳脚,“你有胆再说一遍!……喂!……喂!……你给我站住……”见辰霄完全没有搭理她的意思,晓星回头看看姐姐他们二人的方向,觉得如果她真的去搅了他们的好事,以姐姐的性子就算不生气估计也会因为被她撞破而羞愤而死吧?算了,居总镖头人还不错,若能与姐姐两情相悦,姐姐也算有个好归宿。思及此,晓星转过头来心不甘情不愿地跟上辰霄身后。 走回宴席,刚想要坐回位子,晓星瞥了一眼已经归座的居辰霄,暗自嘀咕了一句“饥不择食?……哼!……”转头朝主位上的篮姑娘走去。她声音虽小,奈何离着辰霄不远,加之练武之人耳力好,她那句抱怨一字不漏地传进了辰霄耳朵里。辰霄嘴角微勾,佯做没有看见她,继续饮酒观舞。 蓝逸之见晓星向他们这边走了过来,斜眼扫了一下正在佯装饮酒居辰霄,起身笑眯眯地招呼晓星道:“晓星姑娘这会儿怎么没去找了了姑娘啊?不知道在哪里么?她此时应该在那边小院休息呢。”说着微微扬了下手中的折扇朝了了此时所在的方向点指。 听他提到了了,晓星脑中又浮现刚才所见到的情景,不觉有些脸红,尴尬地说道:“啊,刚刚……见过我姐姐了,她……有点累……我就……先回来了,呵呵。” 见她说话吞吞吐吐的样子蓝逸之狐疑地瞟向坐在不远处的居辰霄,恰逢他也正好向这边看过来。蓝逸之猜到刚刚他二人离去自然是发生了什么令她觉得害羞的事情,于是了然而笑道:“噢……了了姑娘刚才跳舞应该是太累了……让她休息一下也好。” 辰霄听到蓝逸之故意提了一个声调的话,又看到他脸上有些暧昧的神情,直觉告诉他,蓝逸之那家伙似乎对他跟晓星有什么误会…… 晓星却还没有反应过来,兀自点头道:“是啊,我们姐妹见面也不急于一时。”又对蓝灵儿说道:“蓝姑娘,我姐姐近来身体可曾好些?多谢两位蓝姑娘近日来的关照。” 蓝灵儿摆了摆手笑嘻嘻地道:“哪里,是了了姑娘关照我才是,仙渺阁能这么快顺利开业多亏了她呢。”一把推开站在旁边的蓝逸之,将他的凳子拉过来拍了拍道:“来,坐这里。咱们说说话。” 晓星有些为难的看向蓝逸之道:“不了,这是蓝少侠的位子,我过来就是想问问我姐姐了了近来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蓝逸之笑道:“没关系,晓星姑娘你尽管坐吧,这丫头闷了一晚上了,你过来也可以陪她聊聊天。”边说边看向兮丫头右侧尚空着的凳子。 碰!兮丫头一脚踩在凳子上,吐掉嘴里的瓜子皮儿,看着前方台子上的舞姬道:“我不跟男狐狸精坐在一起!” 蓝灵儿看了一眼面色尴尬的哥哥,转头对兮丫头说道:“兮丫头,我哥虽然是个男狐狸精,但也算是个品行还不错的狐狸精,你不要总是欺负他了,我娘还指望你能给她当儿媳妇呢。” 蓝逸之揉揉抽痛的额角,他妹妹蓝灵儿怎么听都不象是在帮他说话,反而让他觉得她更像是在诱良为娼呢? 兮丫头斜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蓝逸之,冷哼了一声道:“蓝阿娘前些日子走得时候还说很喜欢我呢,居然背地里想把我推进火坑。” 什么?火坑?说他是男狐狸精他都忍了,好歹也勉强算是对他容貌的肯定,现在居然说嫁给他是推进火坑?蓝逸之实在没办法接受这种说法,“娶妻求淑女,她那么喜怒无常,想嫁我还不想娶呢。” 兮丫头扭过小脸,抓起桌上的一块糕点朝蓝逸之砸了过来。“你想娶也得有人想嫁才行,你这么爱拈花惹草,将来一定会娶个全天下最凶的女人当媳妇。” 蓝逸之伸手抓住飞过来的糕点咬了一口,嘿嘿笑道:“想下毒毒我?你忘了我百毒不侵了吗?”兮丫头气得瞪着他,却苦于一时也想不到办法报复,打又打不过,毒又毒不了。蓝逸之见她气得粉脸通红,心情顿时大好,开心得大口吃起糕点来。 晓星看着平日里潇洒不羁的蓝逸之如今居然跟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的小丫头斗气,觉得实在不可思议。但如今她似乎也该和劝几句才是,于是讪讪笑道:“蓝少侠,兰姑娘年纪还小,你何苦要跟她斗气呢?” 蓝逸之摇头道:“你别看她年纪小,走南闯北可有四五年了,上至天山下至东海没有这丫头没去过的地方。性子乖滑的很,一般人可惹不起她。” 蓝灵儿这时却白了蓝逸之一眼,道:“哥,你干什么欺负兮丫头!难道你不怕明天发现自己光着屁股在杭州城里裸奔吗?” 蓝灵儿这么一说,蓝逸之想起四年前与兮丫头刚认识不久,不小心得罪了这丫头,结果被她施了摄魂术,第二天清晨发现自己居然光着屁股在寨子的广场上绕圈跑,不由地冒了一身冷汗,那恐怕是他这辈子最可怕的恶梦。他太得意忘形了,怎么就忘了这丫头有仇必报的个性了?这些年过去,只怕她的摄魂术更加精进了。 兮丫头却凉凉地开口道:“我没心情做那么幼稚的事情,一个男狐狸精光着屁股有什么好看的。明日我要赶回岛上替师父她老人家贺寿,过些时日还要随船去南洋、天竺玩玩儿。” 虽然又被她挖苦了一次,但好歹保住了自己不被她下摄魂术。蓝逸之又恢复了刚才的态度,“去南洋?只怕又是想要去找你那个失踪了好几年的苍华哥哥吧?你还真是执着,他若不是死了,这么多年都找不到,只怕是故意躲着你吧。” 兮丫头突然站起身朝蓝逸之走了过来,冰冷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连晓星看到都不由的退了几步。她走到蓝逸之面前,踮起脚伸手扯住他的衣领,将脸贴近蓝逸之,阴戚戚地笑道:“待我回来时,你若要成亲,我一定会送你一份大礼……” 第三十三章 兮丫头松开蓝逸之的衣领,拍了拍手潇洒地转身离席而去。留下晓星三人愣愣地看着那娇小的身影隐没在夜色之中。 “哥,你完了,我们还是断绝兄妹关系吧。”蓝灵儿看着兮丫头的背影直至消失,转回身表情慎重地看向蓝逸之。 “不至于吧?”他这妹妹是亲生的吗?不过被那丫头威胁了一句而已,这么快就要跟他撇清关系? 蓝灵儿一边摇头一遍叹气,“什么话不好说,偏要去拿那个人的事情招惹她,只怕等到时候连阿爹阿娘也救不了你。” 蓝逸之面色凝重,看着兮丫头离去的方向,良久才叹息一声,道:“这丫头性子太过倔强,只怕她填的那首词一语成谶:负十载韶华,凝血点梅妆,只是红颜老。” “哥……”蓝灵儿听他这般说,也不由担忧地望向兮丫头离去的方向。 “呵呵,算了,万事皆有变数,难保日后如何变化,”蓝逸之展开手中的纸扇当胸轻摇了两下,笑着说道:“晓星姑娘,你坐在这跟舍妹聊聊天,在下去居兄那边坐坐。” 蓝逸之刚一离开,蓝灵儿即硬拉着晓星坐下,笑嘻嘻地说道:“他们都走光了,你可要留下陪我说话噢,不然我会无聊死的。” 晓星想着刚刚要问姐姐的事情被岔过去了,如今还没问出结果自然不打算离去,因此也就不再推委,坐在蓝灵儿身侧。 谁知她还没开口问话,蓝灵儿倒先连珠炮似地问了一大堆问题,“听了了说你们是自小失散的姐妹哦?听说你小时候被一对老夫妻收养啊?听说你很多年前自己一个人住在深山里面啊?听说……” 她听说的还真是详细啊,晓星揉揉被吵得嗡嗡直响的脑袋,“呵呵,是啊,这些都是你听我姐姐说的吧?” 蓝灵儿点了点头,道:“是啊,我听了了姑娘讲的,她还说你跟曙雀山庄的少庄主很多年前就认识了,还有些曲折的小故事,不过我就不太清楚了。”晓星尴尬地笑了笑,你已经知道的快比我自己都清楚了,晓星暗想着。 还没等晓星接话,蓝灵儿已经又开口说出了一连串的疑问:“当初你为什么突然跑掉啊?他为什么找你那么多年都找不到?你是故意躲起来的吗?他为什么一定要你签卖身契给他啊?” 为什么一定要她签卖身契?晓星看向不远处正在饮酒的居辰霄与蓝逸之二人,呐呐地开口道:“谁知道?可能是脑子有什么吧。” 蓝灵儿突然凑近晓星,神秘兮兮地问:“你喜欢他,是吧?” 晓星听到她的问题吃了一惊,猛然间回头,以至于用力过猛,脖子发出喀的一声。“呃!……痛……” 蓝灵儿张着红润的小嘴,一边伸手帮她推按被扭到了的脖子,一边带着些许愧疚地说道:“我不知道你是这么害羞的人,被说中心事居然会这么激动。” 晓星瞪着一双大眼欲哭无泪,苍天可鉴啊!她这么激动绝对不是因为被她说中心事啊! “谢谢蓝姑娘。”两手握住自己的脖子,轻轻晃了晃,已经能动了,也没刚才那么疼了,没想到这位蓝姑娘小小年纪手法竟然这般厉害。“你误会了,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强迫我卖身为奴的人呢?” “哦?是吗?不过他好像很喜欢你哟。”喀!“哎呀!我说你怎么这么容易激动啊!刚刚推好的,现在又扭到了,”蓝灵儿一边继续帮她推拿一边抱怨道:“你若再这样伤上加伤,说不定哪次就真的扭断了。” 晓星痛得流下了眼泪,今天出门没翻黄历,不知道她是不是受冲,怎么会这么倒霉的连扭到两次脖子。 蓝灵儿伸出手指点了一下晓星脸上挂着的水珠, “唔?你居然开心到流泪!还说不喜欢你那个少庄主,呵呵,我知道了,你害羞是吧?哎呦,你们中原女子就是忸怩,像我们那里的女孩子,喜欢上哪个男子就直接拉回家,多痛快!我娘当年看上了我爹,就直接把他毒晕了扛回谷里,不久之后就生了我大哥。” 直到此时,袁晓星终于知道了这个蓝灵儿不但是个实足的小八婆,还是个绝对的话痨。按着自己的脖子,很慎重地纠正她那个错误的观点,“蓝姑娘,我绝对不喜欢少庄主,而少庄主他更不可能喜欢我。我流眼泪是因为脖子实在太痛了!” 蓝灵儿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脸同情地道:“兮丫头说居辰霄喜欢你就一定不会错的,她看人一向特别准。至于你,估计心里喜欢人家自己还不知道呢。” 够了!这个丫头有完没完,都说她误会了!晓星腾地自凳子上站起来,“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喜欢他!……”一边对着蓝灵儿大叫一边用手指指向身后。奇怪?这丝滑冰凉的触感是?晓星回过头看向手指触及之处,一片上等的冰蓝缎面,继续往上看……晓星吓得连忙抽回手指倒退了一步。居辰霄?他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 “走,该回去了。” 辰霄瞥了一眼晓星,朝蓝灵儿抱拳拱手说了声告辞,便拉起呆若木鸡的袁晓星转身就走。 两人这样走了一段路,辰霄突然停住脚步放开抓着晓星手,转回身看着她。晓星那脆弱的心脏因此漏跳了两下,结结巴巴地问:“干……干什么?” 辰霄端臂皱眉道:“你打算就这么让我一直拖着你走,直到镖局么?” 晓星连忙摇头,呃!她忘了脖子刚被连续扭伤了两次,痛得小脸扭曲,银牙直咬。辰霄伸出大手握住她的后颈,帮她推柔,“你是笨蛋吗?说话都能扭伤脖子,居然还连续扭伤两次。” 晓星的脖梗一僵,说话都能扭伤脖子?连续扭伤两次?刚才发生的事情他究竟知道多少?艰难地仰起头看向辰霄,“刚才我们说的话你听见了?……” “嗯,”辰霄继续手上的动作。 晓星一个激灵跳了老远,张嘴结舌地看着神色如常的居辰霄,半晌方才说出话来,“那个……我什么也没说过,不知道蓝姑娘怎么会有那种误会……” “我知道,”辰霄向前迈了一步,晓星跟着后退了两步。辰霄又向前迈了一步,晓星又跟着退了两步。辰霄停住脚步,不耐烦地问道:“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回去?” “可以不回去吗?”晓星试探地问。 “不可以。”辰霄果断地否决。“给我过来!” 晓星向前走了两步,强撑起气势开口道:“那个……你别误会,我根本一点也不喜欢你。” “嗯,我知道,你不会喜欢一个强迫你卖身为奴的人。”辰霄丢下她,迈开步子朝岸边走去。 不是吧?他连这一句也听到了?他如今可是她的主子,关系弄得太僵只会让她日后吃更多苦。晓星赶忙追了上去,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少庄主,其实……我虽然不喜欢你,但是也算不上讨厌你……” 砰!晓星撞上了突然停下脚步的辰霄那坚硬的后背,揉了揉酸痛的鼻子,还好没有撞扁,她今天一定是受什么冲,否则怎么会这么倒霉。 居辰霄转身看了一眼正揉着鼻子的袁晓星,表情严肃地说了句“很抱歉,我也不喜欢你。”后转身继续向前走。 “谁……谁……呜……谁稀罕你喜欢啊!”该死的一时激动居然又咬到了舌头。她今天只怕不止受冲,说不准还撞了什么邪!还是少开口为妙。 两人一路无话,回至镖局,辰霄取了一瓶药油扔给她,“这个药油涂在扭伤的地方,一直揉到肌肤发热,活血化淤效果极快。” 晓星拿着药油狐疑地看向辰霄,他会有那么好心给她药油?该不会是掺了什么辣椒油或者痒粉之类的东西吧? 见她拿着药油站在原地不动,辰霄挑了下眉毛,笑道:“你不会是想让我帮你涂吧?”说着居然开始挽起袖子做出真的要动手的架势来。 “不用!”晓星果断否决了他的提议,连忙转身跑回自己房间,手忙脚乱之际又不幸地被门槛绊了一跤,赶忙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辰霄看着她狼狈的模样不觉莞尔一笑,这些年改变了太多事情,让他觉得又累又厌。自从找到她并把她带在身边,生活似乎又平添了不少乐趣。看来前些日子的决定是对的,她虽然容貌特异,在风尘之地尚不至于被人垂涎,但年深日久,与那个做了多年青楼女子的姐姐混在一起难保不会堕落沉沦。如今看来这个决定于她于己都有好处,还真不失为明智之举。 此时鼓打四更天,辰霄料想辰昀今日怕是会留宿在了了那里,不会回镖局了。从怀中掏出一只羽色洁白的鸽子,将一个被油纸卷好的小纸筒小心系在鸽子的脚上。凝神倾听四下,除了晓星房里尚有些衣料摩挲之声外没有任何动静,这才将手中的信鸽放飞。 看着信鸽扑腾着翅膀高飞远去,辰霄双眉紧皱,到了做决断的时候了,他不能再一味姑息了…… 第三十四章 果然不出辰霄所料,辰昀直到第二天巳时才回到镖局,兄弟二人只打了个照面,话尚且来不及说,辰昀便换好衣装再次出门了。 倒是晓星见到居辰昀在小瀛洲滞留了那么久才回镖局,甚为愤怒,叫嚷着要去看看她姐姐了了。辰霄觉着那了了姑娘虽然是青楼出身,但到底她们是亲姐妹,见面也理所应当。反正他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不方便让他随行,因此便没做阻拦,随她去了。 待到日落西山,辰霄处理完手里的事情发现晓星还没有回来。心想着那个丫头果然是个不让他省心的,一出去就乐不思蜀了,还非要他亲自去抓她回来。 可谁知到了仙渺阁,了了却说晓星在日落前就已经离开了。既然没有留在小瀛洲她姐姐那里,只怕她还是知道要回到镖局的。如今不知道跑到哪里玩去了,以她那几下花拳绣腿尚可勉强自保,辰霄因此便没在意,径自回镖局了。 夜近三更依然没有等到晓星回来,辰霄觉察出似乎有什么不对劲,起身决定再到外面看看。刚出了镖局正门,没走两步,隐约发现对面小巷阴暗处有个人影晃动了一下。谁会这么晚了鬼鬼祟祟躲在角落里? 辰霄朝那个阴影走了两步,那躲在暗处的人发现他向自己走过来居然转身就跑。果然有问题,辰霄足尖点地,一个旋身跃至那人面前。此人似乎会点拳脚功夫,见辰霄拦住去路,即刻握拳相袭,辰霄略一侧身躲过,喝道:“你是何人?在此鬼鬼祟祟有何企图?” 那人也不作声,只一味拼命扑击,奈何功夫实在不济,只三两招便被辰霄反手擒住,压在墙上动弹不得。 辰霄打量了一下此人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模样,皮肤黝黑,上身套着粗布褂衫,下身裤脚挽至膝盖,打着一双赤脚,身上隐约能闻到鱼腥的味道,看起来倒像是个常年风吹日晒的打渔人。 打渔人?渔民?李管家?辰霄猛然间想到前日辞别老管家时,他曾说跟家人商量好就让孙子来镖局找他。难道?“你是李管家的孙子?” 那少年听到“李管家”三个字,立即强烈挣扎,企图挣脱辰霄的按压。辰霄俯在他耳侧低声说道:“我是居辰霄,可是李管家让你来找我的?”说罢放开了那少年。 那少年僵直地转过身来,瞪大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辰霄。凭着年少时模糊的印象,他似乎认出了辰霄,双肩随之剧烈抖动,“居少……少庄主……果然是你?我是……我是李洪的儿子李云浩。” 果然是李管家的孙子,当年见时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如今已经这么大了。辰霄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几年不见长这么高了,精壮了不少啊,你们一家人如何决定的?何日随我动身回山庄?” 被他这么一问,李云浩居然抽泣起来,一双墨漆一般的浓眉拧在一起,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我爷爷……我爷爷……” 辰霄见他如此形状心中不由得一紧。猛然抓住他颤抖的双肩,催促道:“你爷爷?……李管家他们出了什么事?快说!” 李云浩抹了一把眼泪,强压着哽咽道:“前天晚上我爷爷跟我们商量说要全家人一起跟随少庄主去曙雀山庄。这两天我想着多打几网鱼做盘缠,谁知道今天晚上回家却发现……发现一家人都被人杀了……” “什么?被杀了?怎么会?”辰霄放开李云浩,双拳握得咯咯作响,“知道什么人干的吗?” 李云浩艰难地摇摇头,“不……不知道,我回到家时奶奶与小妹已经死了,爷爷撑着最后一口气说:快去杭州顺远镖局找少庄主,千万别被人发现。之后就断气了。” 轰!墙上被辰霄一拳挥去,砸出一个碗口大的洞。当日他就应该直接把李管家全家接走!他居然笨到给那些人灭口的机会!都是他一时大意,以为自己私下探访不会被人发现,没想居然被他们发现了,还抢在他之前下手! 李云浩看着怒气如炙的居辰霄,胡乱抹干脸上的眼泪,用坚定的口吻道:“少庄主,我要替我爷爷他们报仇!” 居辰霄深吸一口气,在他肩膀上用力地拍了一下,道:“好!从现在起你就跟着我,我教你武功,助你替你爷爷还有你爹报仇!”顿了一下又问道:“你爷爷他们可已经入土安葬?” 李云浩低垂着脑袋,摇晃了两下,“还没有,爷爷让我赶快来找你,所以我就连夜进城了。” 辰霄开口道:“走!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夜,今夜城门已关,明日一早我陪你回去替他们安葬。” 少年点了点头,跟着辰霄来至一间客栈。辰霄要了两间紧邻的房间,又让小二替李云浩准备了饭菜与一套干净衣物,安排他在其中一间房间休息。自己则又回镖局各处转了转,然后又去晓星与了了原先住的地方以及附近寻了一遍。 四处皆不见晓星的踪影,辰霄回到客栈见李云浩已经睡下,于是悄声进入紧邻的房间休息。晓星突然失踪只怕不那么简单,辰霄和衣仰躺在床上心中思忖,只怕与杀害李管家之人有关。没想到他刚一行动就遭受对方如此强烈的反击。晓星对一切毫不知情,他们对他下手只怕另有所图,要救回晓星恐怕不那么容易。 思及明日也许免不了要与对方短兵相接,李云浩若跟在身边只怕难以保他周全,若留他一人又恐那些人知道有漏网之鱼,还会再次对他不利。该怎么办呢?有了!可以暂时将他送到蓝逸之那里,既然他们早已有意插手少林觉远大师被害之事,自然也不会置身事外。那蓝逸之虽只昨日见过一面,但确是个可以托付之人。 第二天一早,辰霄陪着李云浩回到渔村将李管家一家三口安葬,李云浩在坟前磕了几个响头,发誓一定要替他们报仇。辰霄劝慰了几句,又对着李管家的墓碑保证一定会还他一个公道。 两人回到杭州城,辰霄将李云浩带到小瀛洲仙渺阁。找到蓝逸之,将李云浩托付给他照顾一日。又嘱咐李云浩说晚些时候便来接他回去,千万留在蓝逸之身边,李云浩自然不敢违命,点头应诺。 辰霄处理好一切,回到镖局已是正午。他径直前往辰昀所住的院落,推开书房的门,辰昀正坐在桌案之后翻阅着账册。辰昀抬眼见是辰霄,笑问道:“听下人说大哥深夜出门,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可曾用过膳?” 辰霄没有回话,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伸手自旁边的小几上拿起茶壶倒了一盏茶。拿起茶盏喝了一口,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听说李管家一家昨夜被杀了,你可知道?” 辰昀拿着账册的手停在半空,侧头道:“李管家?哪个李管家?” 辰霄轻轻吹了一下茶盏上浮着的茶沫子,“三年前顺远镖局突然失踪的李管家。” “哦?自从三年前他们一家离开镖局,我就再无他们的消息了,”辰昀合了账本放在桌上,“大哥找到他们了?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被人杀了呢?” 辰霄抬眼看向辰昀,慢条斯理地说道:“前两日偶然遇到的,我见他生活的十分凄苦,便想把他们接回来。谁成像我前脚刚走,他们全家后脚就被杀了。” 辰昀面色沉痛地叹了口气,“当年他们不告而别,我一直派人四处寻找也没有消息,没想到今日竟闻此噩耗。大哥可知是何人所为?” 辰霄摇摇头,“我知道消息的时候他们已经全都死了。”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不过,他孙子李云浩倒是因为出船打渔而侥幸逃了一命。” “是吗?”辰昀面露喜色,“那他现在人在何处?” “我安排他在一个朋友处休息,打算过几日带他回山庄。”辰霄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身来,“我还有点事,先出去了。” 在辰霄走到门口,抬脚准备跨出门槛的时候,突然停住脚步,背对着辰昀道:“昨晚晓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你若见到她记得告诉她老实待在镖局等我回来。” “啊?好。”正在想着什么出神的辰昀答应了一声,还来不及再说什么,辰霄已经不见踪影了。 辰昀深吸了一口气,事情最终还是发展到了这一步!当初他就是为了让李管家一家老少免受屠害,才劝他们走得越远越好。没想到前几日收到消息说他大哥辰霄找到了李管家一家人,他在那些人面前保证老管家绝不会把知道的事情泄漏出去,可那些人终究还是对他们下手了。 而刚刚大哥说晓星姑娘也突然失踪了?该不会又是他们做的手脚吧?难道他们怀疑昨天被劫的镖是大哥所为?这不是要逼迫他公然与他大哥反目吗?思及此处,辰昀决然站起身来,看来他今日又必须去她那里走一趟了。 辰昀出了镖局一路向南而行,绕了几处地方,身后一个人影紧跟其后…… 第三十五章 杭州城外西南十五里外,辰昀站在一个小山庄的正门前,抬头看看门上挂着的匾额写着“眉园”二字,两边一副对联,上书: 晨光映露花似锦, 春风拂面柳如眉。 自从这座“眉园”座成,他便从未踏过这正门门槛,每次也只敢在深夜越墙进入后园。辰昀脸上不觉露出一丝苦笑,喃喃自语道:“柳如眉……我与你前生结下怎样的冤仇,偏要在今生做如此纠缠?” 长叹一口气,辰昀近前叩动门环,门被打开,一个哑奴探出头来,见是辰昀,立即打开大门,咿咿呀呀地比划着。 辰昀瞟了一眼哑奴,问道:“陆夫人在哪里?”哑奴朝后园指了指,啊啊地发出几句声响。“在后园?”哑奴点了点头。 辰昀撩起袍角迈步进入园门,哑奴随后即将大门关了起来。 隐藏在远处的辰霄,此时缓步走到大门前,抬眼看了看大门两侧的对联,也不由叹了一口气。这辰昀只怕早就对那女人动了真心,居然在这联中开头隐下自己的名字。晨光,清晨之光,不正是辰昀二字?只怕他早已被那女人迷昏了心智,任其利用而不能自抑。 刚刚听辰昀说那女人此时在后园?辰霄看看院墙两侧,便顺着一侧院墙向后绕去。 辰昀顺着曲折的回廊来到后园,一池开满荷花的池塘边,身穿红衣的柳如眉正倚坐在池边的凉亭栏杆旁,一条白皙修长的美腿裸在裙外,就那么随意地搭在那里,阳光之下莹润如玉。左手拖着一包鱼食,右手纤长的手指,随意地捻几颗扔进池中,引得池塘里的鲤鱼扑剌剌跃出水面争抢。 柳如眉看着池中的鲤鱼争抢鱼食,咯咯笑了几声,“你来啦?过来坐坐。” 辰昀步入亭中,看了一眼柳如眉几乎整条裸|露在外的**,皱了下眉,将是身子侧背过去。 见他避嫌地转过身去,柳如眉一阵娇笑道:“这后园下人们纵使白天也从不进来,床都上过了,你还装什么正人君子啊。” 默了半饷,辰昀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看着柳如眉,“李管家一家是你派人下的手?” 柳如眉又捻了几颗鱼食扔进池塘,“当年若不是你执意要留他们一命,何必给今天留下祸患?” 辰昀道:“那老管家忠心耿耿,绝不会做对我不利之事,你们何苦要赶尽杀绝?” 柳如眉笑道:“你呀,太过妇人之仁,又不是让你动的手,你若不高兴尽管算在我头上好了。不过几条下人的贱命罢了,也值得你跑来兴师问罪?” 辰昀紧闭双眸,他们向来视人命如草芥,又怎么能期许跟他们讲什么道理呢? 辰昀深呼一口气,缓缓睁开双眸,面色沉重地问道:“袁晓星是你们抓的?” “袁晓星?谁是袁晓星?”柳如眉不解地问道。“噢……你说那个跟在你大哥身边,长了一张阴阳脸的鬼面丫头啊?没错,我昨晚出门正好遇见她,就请她回来玩玩儿。” “在我大哥没查到这里之前赶快将她放了!”辰昀迫近柳如眉身前,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怒道:“难道你真要逼我们兄弟反目吗?” 柳如眉敛起笑容,甩开被他握住的手腕,厉声说道:“你大哥若不交出昨日被他劫的镖,你我说不定都得死!你要知道我们主人是不会留办事不力之人的。” 辰昀攥拳砸向旁边的亭柱,愤然道:“那毕竟是我大哥,再说你如何肯定镖就在他的手上?” 柳如眉冷笑道:“你我心知肚明,这几年他暗布人手查探我的事情,你别告诉我你全不知情。何况当年你们兄弟南下,你几次暗下杀手,如今何必又装出兄弟情深的嘴脸,平白的叫人恶心。” “我……我当年是因为看到我爹将羲和剑传给他,一时蒙了心才……才……”思想起当年所为,辰昀一时语结。 早已潜入后园,躲在假山石后的居辰霄,听到此处痛心地闭上了眼睛。他不是不知道辰昀当年做了什么,那次晓星的山屋被火焚毁,他在山林外几处地方闻到了桐油的味道,便知那一次并非天降山火,而是有人蓄意纵火想要至他们于死地。起初他以为是那个女人下的手,直到半年内跟随他们南下的随从相继暴毙身亡,他才从其中一人口中得知当年凿沉大船以及放火烧山的都是他的亲弟弟居辰昀! 突然一阵掌风逼近,辰霄慌忙睁开眼睛,只见一个青衫男子劈掌来袭。辰霄连忙矮身躲过,反手一掌击向男子肋下。男子回手护于肋下,向后退了一步。辰霄见此空档,即刻抽出宝剑刺向那人。 青衫男子尚未看清是何物红光耀目,晃得他睁不开眼睛,只来得及避开锋芒,慌忙闪身跃上石山之顶,忽觉得右臂一丝凉风灌入,袖子已被划开了一道口子。直到此时他方才看清辰霄手中握着得是一柄红光湛湛,炫如烈焰的宝剑。想必那就是曙雀山庄的镇庄之宝——羲和剑! 在亭中的辰昀二人听到池边假山后传来打斗之声,柳如眉厉声喝问:“谁?”至看到青衫男子跃到石山之上,脸上顿现杀机,大叫一声:“青龙!你还敢来我府邸?受死吧!”柳如眉跃出亭子,足踏莲花,飞身掠过池面。十指展开,直攻青龙面门而来。 青龙见她扑来,连忙招架,谁知她招招皆攻向他的死穴。刚护住面门,她却手转莲花,取向他的梗嗓咽喉。勉强护住梗嗓,她却身若游蛇,转到他身后玉指点向他后脑死穴。 青龙一面应付柳如眉一面又要应付居辰霄以及他手中那把销铁如泥的羲和剑。如此强撑了七八招,渐渐站了下风,心知这样下去必然死于他二人之手,因此虚晃一招,绕到柳如眉身后,一掌将她推向辰霄剑锋,趁此空档跃身跳到池塘对岸。 辰霄忽然见柳如眉扑向他的剑锋,若再前刺必然穿胸而过,只得连忙收了剑势,但为时已晚,只怕她不死也必重伤。而原本站在亭中观望的辰昀,见柳如眉被青龙一掌推向羲和剑,一个纵身跃起,以掌风逼偏羲和剑锋,探手柳如眉腰间,将她揽入怀中,两人旋身落定假山旁一丈开外的岸边。 柳如眉刚一落定,抬目看了一眼辰昀。转向青龙又要出招,青龙连忙大喊:“且住!媚姬,我今日带主人口讯前来,你若敢妄动,知道后果如何!” 此话一出果然奏效,柳如眉双目喷火,却不敢再有动作。银牙紧咬,恨声说道:“主人有何吩咐?” 青龙见她果然不敢造次,不由露出几分得意之色。看着居辰霄道:“主人说镖在人在,镖失人亡。” 柳如眉听到此话,一张粉脸顿时面如土色。抖着声音道:“主人是怕我等不能尽心做事。怎会真的杀了我?” 青龙仰天大笑,似在笑她竟然如此天真,又似在笑今日她的处境只怕就是明日的自己。“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你与我不过是主人手下的一颗卒子罢了,若今次的东西误了时日,坏了白虎的事,不但你要死,你旁边那个小白脸也要死!” 柳如眉深吸一口气,强定心神,转向立于假山之上的居辰霄,目光阴狠地说道:“居少庄主,你今日能来到此处,我们也不说暗话,往日看在辰昀的份上不与你为敌,但既然主人有令,你若不交出被你劫去的东西,今日休想活着走出眉园!” 辰霄瞟了一眼站在柳如眉身侧的辰昀,朗声说道:“陆伯母……别来无恙?小侄儿来杭州多日,今日前来只为拜会陆伯母,至于你说什么东西被小侄儿劫走?小侄儿实在不清楚,辰昀,你知道陆伯母说的是何物什么?” 他左一句伯母又一句小侄儿,说得辰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低垂着脑袋羞得说不出话来。柳如眉飞身跃上假山,与居辰霄动起手来。可居辰霄居然收剑入鞘只防不攻,旁边两个男人一个看戏一个不便出手,几个回合下来,柳如眉发现以她的武功,若想取他性命倒不算难,但想擒住却不可能。因此向他面门虚晃一招,略一抬腕,撒出一阵浓香。 辰霄觉察有诈,但为时已晚,还是吸了一口,只觉得这浓香让人心神飘忽,但好在神智却还清醒,想必这便是什么媚药,幸好他已服下蓝逸之前日给他的药丸。一个翻身跳至假山下,哈哈大笑道:“陆伯母不要太过激动,怎么这么不小心把身上的香粉包都扯破了?” 柳如眉心中一怔,她的迷烟怎么对他无效?只怕此人早有防备。于是冷哼道:“居辰霄,你别不识抬举,难道你此来不是为了救回你身边那个小丫头?” 辰霄故作疑惑地道:“小丫头?陆伯母说的可是我前几日买回来的小跟班袁晓星?怎么她在陆伯母这里?不打紧,陆伯母若是喜欢她,就权且留下使唤,我再花钱买一个便是。” 柳如眉冷笑道:“当年我就听陆镇东说过,那丫头于你有恩,当年突然出走,你为此苦寻了她四年之久。如今居然说的如此轻松?” 站在一旁看戏的青龙听到有什么小丫头,也起了兴趣,“媚姬,你说的什么小丫头?他若不要,不如就给我享用吧。居少庄主你意下如何?” 辰霄看向青龙,一身青衫容貌俊美,形骸放浪,一双凤眼透着邪魅之气。心中暗道不好,若不尽快救出晓星,只怕僵持下去对晓星不利。 站在一旁的柳如眉娇笑道:“居少庄主,你若再不交出东西,那个于你有救命之恩的小丫头可就要便宜了他了。他可是有名的驭花高手,若等他办完事,你再要后悔可就来不及了。”见辰霄默不作声,惋惜地叹了一口气道:“哎,可惜了一个黄花闺女,就这么便宜了那个淫|魔。”说罢朝着青龙说道:“那丫头就在石室里,你慢慢享用吧。” 辰霄见青龙转身就要离去,心下大惊,飞身一掌击向青龙背后。谁知在掌心只距离他几寸远,忽然脖颈间一下吃痛,昏了过去…… 第三十六章 “大哥!……”辰昀见辰霄被柳如眉自背后一击倒地,急忙跃至辰霄身旁扶起他。 “你紧张什么?没拿回被他劫走的东西之前,我是不会伤害他的。”柳如眉走到辰昀身旁,垂眸斜睨着抱起居辰霄半蹲在地上的辰昀,“把他带到石室里去。” 辰昀仰头看着柳如眉,略有迟疑,“如眉……你要如何对付我大哥?” 柳如眉俯下身撩起辰昀耳畔的一缕头发,柔声说道:“只要他交出东西,我绝不伤害他半根汗毛,昀…… 你不是真的想看到我被主人处死吧?” 辰昀低头看看怀里的辰霄,紧抿双唇沉默片刻,将辰霄从地上搀扶起来,“我会尽力让他交出东西,但你也要信守承诺,绝不伤害他。”说完,架着辰霄朝西北方的书房走去。 站在一旁的青龙,斜眼瞄着羲和剑,看了一眼前方搀扶着走远的兄弟俩,嘴角微扬,探身准备去捡羲和剑。“呃!……”手背一阵疼痛,现出一寸多长的血口子,鲜血瞬间流出,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上。 柳如眉左手拿起羲和剑,右手手捻兰花,朝青龙脸上轻轻一弹,指甲上的一滴血珠啪地弹到他的脸上,顺着他那白净的脸颊缓缓流下。“我以为你只对女人感兴趣,没想到居然对人家的家传宝剑也有兴趣?” 青龙用手背擦了一下脸上的血珠,自怀里掏出一条帕子将受伤的那只手缠了缠,神色颇为暧昧地笑道:“你果然是看上居辰昀那个小白脸了,如今居然替他护起东西来了。看来那小白脸功夫了得,竟能让你媚姬对他另眼相看。我劝你别只顾贪图儿女情长,到头来反倒送了自己的性命。” 柳如眉啐了一口,道:“放你娘的屁!若不是还要你去向主人复命,姑奶奶今日就结果了你!”丢下青龙裙衫一摆也朝书房走去。 辰昀架着辰霄进入石室,这石室是当年他为了让柳如眉闭关运功之时免被外界打扰所建的,因此除了幽长曲折的甬道,只有最里面一间石屋。 开启石屋的石门,辰昀将辰霄放在白玉圆床之上。柳如眉将羲和剑交到辰昀手上,低声说道:“你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处理就好。” 辰昀看了一眼依旧昏迷的辰霄,有些犹豫。柳如眉将手搭上他的肩头,“你放心好了,我答应过你不伤害他就不会食言,你还有其他要处理,”朝双手被缚侧躺在地上的袁晓星瞟了一眼,“如果等这丫头醒了看到你的模样,你以后就更麻烦了。” 辰昀点了点头刚要离去,突然看见青龙此时也跟了进来,紧张地回头看向柳如眉。 柳如眉明白他的意思,笑道:“上次是我体力不济,一时大意才着了他的道。如今他再想碰我是绝不可能的。” 青龙倚靠在石壁上,嗤笑道:“我可没傻到为贪一时鱼水之欢耽误主人的吩咐。”辰昀思忖片刻,离开了石室。 躺在玉床上的辰霄紧闭的双眼此时却微微开了一条缝,斜瞄到躺在地上的袁晓星禁不住担心起来,这丫头怎么躺在那里不动也不出声? 正在这时柳如眉走到辰霄身前看了看,伸手点住他身上的几处穴道。辰霄心中暗叫不好,她居然制住他的内力,等一下如何救晓星脱身? 柳如眉侧头瞟了一眼青龙,开口道:“你可以走了,等东西追回来我再与你联系。” 青龙走向侧歪着身子躺在地上的袁晓星,“这就是居辰霄要救的小丫头?看身材倒还算合我胃口。”及到近前,伸出手指撩开遮在她脸上的头发,露出来的这半边脸眉目清秀,细皮嫩肉,白皙的小脸吹弹可破,“哟……长得还不错,”一边伸手将晓星抱起,一边说道:“媚姬,你在这想办法让那姓居的小子开口,我先出去尝尝鲜。” 辰霄听到他意图侵犯晓星正要起身相救。谁知柳如眉已先一步一掌击向青龙胸口,骂道:“敢打这丫头的主意,你不想活了吗?”。被拍了一掌的青龙连退几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刚被抱起来的晓星也被他失手扔到了地上。 “臭女人!连续两次伤我,你真当我怕了你么!”青龙啐了一口血,端起掌正要袭向柳如眉,忽然看到揉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的袁晓星,吓得惊叫了一声,“啊!这丫头居然长了一张鬼脸!”被晓星露出来的另半张脸上的胎记吓得忘记了要教训柳如眉的事情,保持着发招的姿势站在那里,瞪大了眼睛看着袁晓星。 晓星揉着屁股叫嚷着:“谁啊?我睡得正香呢,谁把我摔在地上了!”躺在床上的辰霄听到她的叫喊甚感无语,这种情况她居然睡得着!他刚刚还在担心她是不是受了伤昏迷不醒,看她现在生龙活虎的样子,看来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晓星斜睨着姿势怪异的青龙,走近几步扬着小脸叫道:“喂!刚才是不是你摔的我?你被点穴啦?说话呀。” 青龙双手收于胸前,身子后倾,一副生怕被人蹂躏的模样,道:“喂,丑女人!你别靠近我。” 柳如眉哈哈大笑,色胆包天的青龙居然会怕丑女,这倒是一件令她觉得有趣的事情,“你刚才不是还说要尝尝鲜么?如今她醒了,怎么不见你动手了?还是要我让出这石室给你?” “开……开什么玩笑!”青龙一脸鄙夷地看着晓星说道:“对着这样一张鬼脸我会倒阳的!” 什么?鬼脸?晓星两步走到近前,抬起一脚踢向青龙胯|下,“姑奶奶现在就让你倒阳!” “啊!痛!痛!”青龙手捂胯|下,痛得乱叫。伸手揪住晓星的衣领,恶狠狠地叫道:“居然敢踢老子的命根子!老子现在就宰了你。” 柳如眉幸灾乐祸地开口道:“你在宰了她之前最好想好拿不回东西如何向主人交代。” 正准备一掌劈下去的青龙僵住了手里的动作。是啊,这丫头如果死了,就没办法让居辰霄开口了,这样一来若拿不回东西,媚姬那个贱人一定会向主人告状说是他坏了事。 晓星见青龙有些分神,铆足了力气用额头撞了过去。“啊!”青龙松开了晓星,捂住酸痛入骨的鼻子,一双凤眼痛得酸泪直流,看不清前方景象,抡圆了胳膊只想一巴掌将那个丑丫头扇飞。 见他轮掌过来,晓星轻巧地避开,嘴里还叫着:“没打着!气死你!” 青龙被激得恼怒,一手捂在鼻子上,运内力于另一掌上。柳如眉见他动了杀心,即刻闪身近前抓住他的手腕,“别被这丫头几句话一激就坏了大事!”青龙思忖片刻,解去手上内力,哼了一声道:“算你命大,改日老子一定要了你的小命!”甩开柳如眉的手,愤然离去。 袁晓星依旧在身后不知死活地叫嚣,“谁怕谁啊!改日再遇到就一脚踹死你!倒阳男!” “噗……!”躺在床上忍笑忍到内伤的辰霄,终于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晓星闻声回头,发现躺在床上的居然是居辰霄,“少庄主?你怎么也被抓来了?”看着坐起身来的辰霄,除了头发略有一点散乱外,身上并没有像她一样被绑缚绳索,而且这家伙居然正躺在人家的床上,走到近前朝他腿上狠狠踹了一脚道:“你跟这个坏女人有一腿哦?你们是一伙的哦?把我抓到这里干什么!赶快放我出去!” 辰霄被她骂得愣住了,这丫头是怎么判断的,居然以为他跟那个女人是一伙的?居然还什么有一腿?亏他还装晕混进来打算救她。 “你醒了?如今我已制住你的内力,现在该说出把东西藏在哪里了吧?”柳如眉走到晓星身边,“你只要说出来,即可就可以带这丫头离开,我保证绝不为难你们,如何?” 呀?好像骂错了,少庄主原来跟那个女人不是一伙儿的,跟她一样是被困在这里的。不行她得救他一起出去!晓星飞起一脚踢向柳如眉,被柳如眉一脚蹚开,伸手点住晓星的穴道,“给我老实点。” 辰霄见柳如眉制住晓星,跳起身一掌横劈过去,奈何内力受制只有招式,被柳如眉闪身一躲也点住了穴道。 柳如眉咯咯娇笑,“哎呦,还说自己不在意,这就忍不住要出手了?”伸手扳起晓星的下巴,“啧啧,居少庄主品味果然非同一般啊,长成这幅模样你也吃得下去?” 这个女人居然嘲笑她长得丑!晓星气得大叫:“喂!你也好看不到哪里去!没事露着两颗祖先招摇过市!你以为你是奶妈啊!” “噗……!”辰霄再一次没能忍住,喷笑出来,这丫头果然骂功一流。 柳如眉涨红着脸瞪了一眼辰霄,转头对晓星骂道:“臭丫头!你给我闭嘴!” 晓星不但没有闭嘴,反而骂得更起劲,“哼!等姑奶奶的祖先长到你那么大的时候,你的祖先就垂到肚皮了!老!女!人!识相的赶快放我们……”话没说完就被点了哑穴。 柳如眉极不耐烦地对辰霄说道:“你若再嘴硬,我就一掌劈死这聒噪的臭丫头!” 辰霄眨了眨眼,看着定在对面的晓星道:“劈死吧,我也一直嫌她很吵,有劳陆伯母了。” 刚被那臭丫头叫老女人,这居辰霄又叫她伯母!她也不过只长了辰昀一岁罢了,算起来跟他居辰霄还是同年! 柳如眉次拉呲啦一声扯破晓星胸前的衣襟,恶声叫道:“你若再不老实,我就找几个男人当着你的面睡了她!看到时你还能不能嘴硬。” 看着晓星被撕烂的前襟下,那件外露的抹胸也被扯得摇摇欲坠,辰霄脸上绯红。说话也结结巴巴,“随……随意!” “你!……”柳如眉一把扯过晓星,推到辰霄面前,怒道:“别以为我做不出来!我现在就叫人进来睡了她!”说着丢下二人气呼呼地离开了石室。 辰霄完全没有听到柳如眉后面说了些什么,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撞在他胸口上那对软绵绵,晓星口中的“祖先”所带给他的触感上了。鼻腔一阵温热,糟糕,居然流鼻血了! 第三十七章 一滴、两滴、三滴,鼻血绕过嘴角,顺着辰霄的下巴滴落在晓星的胸前,再顺着她的胸脯缓缓下滑,直至被丝绸抹胸拦截,浸染出一小片殷红。 晓星身不能移口不能张,只能焦急地瞪着一双杏核大眼看着辰霄,似乎在问:你是不是受伤了?为什么一直在流血? 辰霄眼珠上翻,盯着石室屋顶,清了清喉咙,“天……天气……太燥热了……有点上火……”那个该死的女人,居然封住了他的内力,让他无法运功冲开穴道。虽然可以控制自己不低头去看,可是温软的触感还在,还能嗅到隐隐的女儿香,他堂堂曙雀山庄少庄主,刚刚弱冠之年如果就这样流鼻血而死,未免死得太窝囊了吧! 有办法了,虽然他的功力受制,可是晓星没有啊,他可以教她如何冲破被点的穴道。当下低声说道:“晓星,你可懂真气运行之法。若会就眨一下眼睛。”晓星眨巴了一下大眼睛,“很好,我现在教你运气冲解被制的穴道,上走手少阴心经冲极泉穴,下行足少阳胆经冲环跳穴。” 晓星依法运气冲击极泉环跳二穴,足用了两个多时辰,身子才渐渐有了知觉,虽然尚觉酸麻,但好在已经可以动了。晓星低头扯咬手腕上的绳子,本来就已经被她咬得有些松动的绳子,没几下便被扯开了。 晓星兴奋地甩了甩胳膊,跳了两跳。原本摇摇欲坠的抹胸不负众望地掉了下来。两颗白嫩丰挺的“祖先”大摇大摆地出来透气了。好不容易止住的鼻血再一次喷薄而出,辰霄哑着嗓子低吼道:“别跳了!先把衣服给我穿上!” 被他的怒吼吓得一怔,穿衣服?晓星低头一看,尖叫着连忙转身拉起衣服。奇怪,为什么只张嘴没有声音?手忙脚乱地整理好衣服,走到辰霄面前用手指不停指着张大了的嘴巴。 “你的哑穴还没解开,”辰霄道:“先想办法帮我把定身穴解开,等我们逃出去我再帮你解开哑穴。” 晓星将臂膀抱于胸前,气鼓鼓地别过小脸。辰霄见她不肯合作,只有好言相劝,“你先帮我解穴,我们好尽快逃出去。不然等那个女人回来我们再想逃就难了。” 晓星眯缝着眼睛,高扬着下巴看着辰霄。哼,少拿话骗她,刚刚还跟那个女人说劈死她吧,他也嫌她很吵,现在不告诉她怎么解哑穴一定是想让她嘴巴能闭的久一些。 两个人这样僵持了一盏茶的时间,辰霄终于败下阵来,“好吧,我告诉你如何解哑穴,等穴道解开了你再帮我解定身穴。”晓星赶忙点头。 辰霄叹了一口气道:“你运气冲解手少阴心经的通里穴,任脉与阴维脉交会的廉泉穴,督脉与阳维脉交会的哑门穴。” 晓星就地盘膝运气,不过两个时辰穴道已经冲开。晓星清了清喉咙,试探地啊了两声,果然能说话了。 “好了,已经过了四个时辰了,赶快帮我解开穴道,我们好想办法逃出去。”辰霄低声道。 晓星走到近前,笑嘻嘻地道:“我说话算话,你说吧,要怎样才能帮你解开穴道?” 辰霄道:“与我刚刚教你的一样,运气指尖,点我的极泉环跳二穴。” 晓星点了点头,运气于指尖用尽全力点向辰霄右腋下极泉穴。仰头问道:“怎么样?解开了吗?” 辰霄欲哭无泪,这丫头再用些力气,他右边这条膀子估计就废了。此时不但胸肋闷痛,臂膀酸麻,而且该解的穴位却没有解开,只怕还要被定得更久了。辰霄无奈地看着她,“用刚才的三成功力即可,再试试。” 哦,三成?好吧再试试!一下,“怎么样?”辰霄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两下,“这次呢?”辰霄还是没动。她就不信了,解个穴道有这么难?三次、四次、五次……十次、十一次…… 辰霄默默地开口道:“你……还是自己先想办法逃走吧……”再被她这么点下去他就要变独臂侠了,右边的膀子他觉得已经快要被点的断掉了。 晓星闻言用力一拳击向辰霄腋下,叫道:“我是那种不讲义气,丢下你自己逃命的人吗?” 辰霄赶忙摇手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咦?能动了?居然被这丫头误打误撞地给解开了! 看着辰霄的右臂已经能动了,晓星兴奋得跳脚,“太好了,我们继续!”说着拉起辰霄左臂一拳击向左腋下的极泉穴,没有反应?一拳、两拳、三拳、……十几拳下来,依然不能动。 辰霄伸出仅能活动的右手拍着晓星的肩膀安慰道:“算了,你还是先试着帮我把下身的穴道解开吧。” 晓星低头看了看环跳穴所在的位置,为难地抬起头,“我觉得还是先帮你把极泉穴解开再说。” “为什么?”辰霄不解地问道。 “那个……那个……”晓星红着小脸道:“环跳穴在屁股上面!” 辰霄无奈地看着她,都什么时候了她还讲这套男女授受不亲的鬼规矩!“可是我内力被制,就算你将我上身的穴道全都解开,我也没办法自己解开下身的穴道。这样一来我们还是没办法逃出去啊。” 也是,看了看辰霄的个头比她高出足有一个头了,她估计是没办法背着他逃出去的。算了,江湖儿女不计较那么多!晓星拍拍胸脯道:“将来若是你要娶的新娘子因为你被别的女人摸了屁股而嫌弃你,我可以……可以帮你跟她解释,你放心吧!” 辰霄哑然失笑,看着一脸英勇就义般地袁晓星,哭笑不得地说了一声“多谢……” 袁晓星慷慨大气地摆了摆手,说了声“不谢!”看了看拳头,接触面似乎大了点,还是用手指吧。于是指尖运力点向辰霄臀上的环跳穴。一次、两次、三次……十次、十一次……。 奇怪?怎么还是解不开?握起拳头用力一拳砸下去,辰霄的身体晃动了一下,晓星满脸期待地抬起头却见辰霄无奈地摇着头。“不可能啊,我刚刚明明看到你身子晃动了一下啊!” 辰霄木然地看着她,良久才吐出一句话,“你砸的太用力了……” “哈哈哈哈……!”一阵笑声自石门处传来。柳如眉看着里面的两个人哈哈大笑,“你这种解穴方法,还没等解开呢,他就被你点得终身残废了。” 辰霄见柳如眉来了,心中暗叫不好,低声对晓星说道:“站到我身后……”可话还没说完晓星已经挡在了他的前面,掐着小腰叫道:“喂!坏女人!我警告你,现在我绳子解开了,穴道也解开了。你要是敢动少庄主一下,我就对你不客气!”辰霄听了她这一番话,虽然以她的三脚猫功夫来讲不太现实,但是他还是为她能有这份挺身相护的心意所感动。 “哎呦呦……你还真是小活宝啊,难怪这居少庄主为了救你甘愿只身犯险。”柳如眉腰肢轻摆,分花拂柳地朝他们走了几步。轻轻扬了扬手,身后站着的两个黑衣男子立刻上前来擒晓星,晓星也不负众望地没出两招就被拿下了。 柳如眉摆了摆手,两个黑衣男子,压着晓星走了出去。坚强不屈的袁晓星一边挣扎一边朝辰霄大喊:“少庄主!你别担心,我很快会想办法回来救你的……!” “你打算对她做什么?”辰霄冷冷地开口道。 “我打算对她做什么?”柳如眉似乎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事情,笑道:“你忘了我之前说过什么了吗?让两个男人把她带出去,你觉得还能做什么?” 辰霄也笑道:“你不是说要当着我的面吗?如今把人拖出去干嘛?还是叫你的手下回来吧,我也好开开眼界。” 柳如眉阴笑道:“没想到你竟有这等兴致?那我也不便扫你的兴喽?”说罢做出欲要召唤她两个手下回来的样子。 辰霄却突地朗声大笑道:“算了吧陆夫人,你虽然心狠手辣,却做不出糟蹋女人的事情来。”顿了一下又接着说:“我不知道你与那个青龙有何恩怨,但我能看出你对他糟蹋女子的行径甚为憎恨。既然如此,你又怎么会让你的手下侵犯晓星?” 柳如眉面无表情地看着辰霄,“你果然目光敏锐,独具慧眼,可惜却与我们为敌,若不是答应了辰昀不杀你,我定要除了你以防后患。” “如果我把东西还给你,”辰霄敛起笑容,“你可愿放过辰昀,从此不再纠缠他?” 柳如眉冷笑道:“我放过他?你看不出他做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吗?难道你觉得……他有什么受制于我不成?” 辰霄面色阴沉地道:“是,他的心……受制于你!” 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唇角淡出一丝苦笑:“人心自古就是最难琢磨的东西,恕我无能为力。” “所以我希望你能远离他。不要再利用他对你的真心,任你摆布。”辰霄叹息道:“我看得出你对他尚有些许情意,但你们不该纠缠在一起,更希望你别毁了他。” “毁了他?”柳如眉突然阴狠地狞笑道:“我现在就先毁了你!” 见她突然翻脸,辰霄不由一怔。柳如眉的双眼闪烁出一种奇异的光芒,一个悠远的声音响起,“看着我的眼睛……你是不是觉得很累?……来……把手给我……” 随着那个声音,神智渐渐迷失,辰霄仿佛觉得自己整个身体像一团云雾般地飘了起来。缓缓伸出手去,一只若软温暖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轻轻拉着他走近一团柔和的光雾…… 第三十九章 一蓝一白两个身影站在后园的荷花池边,一阵微风徐来,将暑夏的闷热吹散了些许。 “多谢蓝兄出手相救,小弟险些铸成大错……”居辰霄略停顿了一下,“差点毁掉晓星的清白之身。” 蓝逸之看着他略有迟疑,“莫非居兄并不倾心于晓星姑娘?那为何多年来四处寻找,如今又要将她强留在身边?” “这……”辰霄叹息道:“当年我兄妹南下遇险,多亏她出手相助,却不成想连累她失去栖身之所。她一个人孤苦无依,我们便邀她同行,却因为一时误会害她负气离去。谁成想四年后再见,她居然同了了姑娘每日混迹青楼……” “原来如此,”蓝逸之了然而笑道:“居兄之所以执意将她留在身边是因为愧疚之情?”摇着手中的折扇,似有若无地问道:“居兄可介意她貌丑?” 居辰霄皱眉道:“我对她向无男女之意,如何会在意她的容貌?何况娶妻求淑女,容貌并不重要。”看着眼前荷塘中的一朵含苞欲放的荷花,笑了一下,“而且在下并不觉得晓星貌丑,她眉目清秀,只不过比一般女儿家多了块胎记罢了。” 蓝逸之将手中的折扇收起,再缓缓展开,看着扇面上的水墨丹青,蓦然道:“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东坡居士的这首《题西林壁》,居兄可曾听过?” 辰霄不解地问道:“听过,蓝兄突然提到那首诗是何意?” 蓝逸之笑道:“没什么。一时想起了,觉得是首好诗,好诗啊,呵呵……” “大哥……”,“少庄主……”蓝灵儿袁晓星二人跑了过来,蓝逸之瞥见居辰霄回身看到晓星,脸上又是一阵绯红,不觉会心一笑。 四人一行回至小瀛洲仙渺阁,沉默了一路的辰霄此时才对晓星开口道:“明日一早,我们返回山庄,你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去找了了姑娘多说说话吧。” “什么?这么快就要走了?”晓星满脸委屈,但也没提出什么异议,只是开口问道:“那今晚我能跟姐姐住在一起不回镖局吗?” 辰霄回道:“我们今晚就在蓝姑娘的仙渺阁打扰一夜吧,”转向蓝灵儿问道:“不知可否方便?” 蓝逸之笑道:“没什么不方便的,既然明日一早居兄就要离开此地,那今日你我就秉烛把酒,就算为居兄践行如何?” 居辰霄哈哈大笑道:“在下也正有此意,那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晓星乐颠颠地跑去找她姐姐了了。而居辰霄则先去看过了昨日托付蓝逸之照顾的李云浩,嘱咐了他明日一早启程,今日早些休息之话后来到蓝逸之所住的院子。 蓝逸之早已命人在院中备下酒菜,见辰霄走进来忙招呼道:“来来来,居兄这边做,今夜你我就在院中饮酒赏月观花,不醉不休。” 居辰霄笑道:“我哪里有蓝兄那般风雅,”看看小院中摆放着数盆兰花,夏日夜风吹来,隐隐的幽香沁人,“这些清雅的兰花供我这样的俗物欣赏,委实糟蹋了。” 二人笑着推杯换盏,彼此倒觉得比前些日相谈更加畅快。酒过三巡,两人皆有些微醺,居辰霄执壶替蓝逸之满上一杯酒,问道:“蓝兄,小弟有一件事想问……却不知如何开口……” 蓝逸之接过辰霄手中的酒壶,替他面前的酒杯也满上,道:“你可是想问,今日去眉园救你与晓星姑娘之时,可曾遇见你胞弟,顺远镖局总镖头居辰昀?” 辰霄点了点头。蓝逸之端起酒杯,杯身微点了一下,一饮而尽,辰霄连忙也执起自己的酒杯陪饮。蓝逸之咂了咂口中的酒液,说道:“居兄放心,看在你的面子上小弟也不会伤他,何况他不过是为那女人所迷惑,并未助她杀人害命。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辰霄问道。 “只不过我在与他交手时发现他体内有一股醇厚内力,却与你们曙雀山庄不同。”蓝逸之说道:“而是少林纯阳内力,差不多有二三十年的纯阳内力在他体内,但他暂时无法全部化为己用。” 辰霄惊道:“什么!少林二三十年的纯阳内力?怎么会……他今年不过……不过十九岁……”越说越觉得心惊,这让他想起了前些日子发生的一些事情,那也正是蓝逸之兄妹突然在此停留的原因。 蓝逸之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居兄如此聪明,想必已经猜到其中二三了。”看了眼居辰霄紧紧攥起的拳头,又继续说道“没错,他身体重的纯阳内力,只怕就是觉远大师的。想必用邪魅之术害死觉远大师之人就是前顺远镖局总镖头陆镇东之妻。而她将吸自觉远大师体内的内力又度给了令弟居辰昀。” 辰霄喃喃自语道:“她为何不将内力化为己用,却将它度给辰昀?” 蓝逸之笑道:“只怕是她自身练的是纯阴内力,无法克化觉远大师的纯阳内力吧。”又替自己与辰霄满上酒,继续说道:“不过她能把这三十年的内力度给居辰昀,只怕就不会轻易放过他,难保他日要利用他做什么害人之事情。” 居辰霄听到此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站起身来双手抱拳垂首道:“蓝兄,小弟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蓝兄能否答应。” 蓝逸之见他突然如此,连忙起身相搀,道:“居兄有何事尽管说,只要小弟能力所致定当竭尽所能!” 两人归坐,蓝逸之再为他满酒。辰霄叹息道:“舍弟辰昀被美色所迷,难保他日会做出什么天理不容之事,若到那时他落入蓝兄之手,还望蓝兄看在小弟的薄面上,饶他一命,将他交由小弟处置。” 蓝逸之拍拍辰霄的肩膀道:“若真有那时,小弟定当从命。唉!但愿他能明白居兄的一片苦心……” 第二日一早,居辰霄将昨日蓝逸之派人去顺远镖局取回的行李以及了了等人为他们准备的干粮果品之物装上马车。他与李云浩各骑一匹马,晓星坐在马车之中,三人挥手告别蓝逸之了了等众人,一路向北离开了杭州城。 行至城北十几里处的一个凉亭,辰霄远远见一白衣男子背身而立,看背影有些眼熟。策马快行几步到了近前,辰霄勒缰下马,那白衣男子转回身来,正是居辰昀。 “大哥……”辰昀默默开口道:“昨日怎么不亲自回镖局取行李?今日这么早就动身回去,若不是我早在这里等候,只怕我们兄弟连声告别的话都说不上了。” 辰霄冷笑道:“你在此等候是为了给为兄送别,还是……”自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道:“还是要为那个女人求取解药?”这解药是今天一早蓝逸之交给他的,说让他自行定夺。果不出他所料,居辰昀今日一早就在他们必经之路等候。 “解药?大哥手里有如眉的解药?”辰昀有些意外,从腰间取下羲和剑递到辰霄面前,说道:“大哥前日将羲和剑遗落了,小弟是特意在此等候大哥经过好将它交还给大哥。” 辰霄接过羲和剑,抚摸着剑鞘上的浮刻花纹。这时晓星坐的马车靠近,晓星掀开帘子兴奋地朝辰昀叫道:“居总镖头,以后我姐姐了了就麻烦你照顾了,你要好好对她哦!” “什么?你姐姐?”辰昀被她喊得一愣,怎么了了姑娘成了袁晓星的姐姐? 辰霄在一旁开口说道:“了了姑娘就是晓星失散多年的亲姐姐,前几年才相认的。怎么?你跟了了姑娘……?” 辰昀点头道:“我是有娶了了为妻之意,这几日便打算先将她接回镖局住,等过些时日就带她回去给爹看看,请他老人家再选吉日。” 辰霄有些欣慰地道:“了了姑娘虽然出身青楼,但品性不错,爹应该会同意的。只是既然选了了了姑娘,陆夫人那边……还是不要再纠缠。” 辰昀道:“了了性情温良,我会善待她的,至于如眉……如眉……本就是一段孽缘,也该了断了。” 辰霄将手中的药瓶扔给辰昀,“这解药你自己拿去给她吧,日后不要再与她来往。你告诉她,那批东西与这解药就权做她当日保护晓星免受凌|辱的谢礼,望她好自为之,别再作恶。”辰昀点头应诺。 拉过缰绳,辰霄翻身上马,辰昀上前一步拉住缰绳,紧紧攥在手中,眼圈微红,“大哥……一路保重!” 辰霄用力在辰昀胸口砸了一拳,“但愿来日再见,我们……还是兄弟!”说罢扯回缰绳,仰起头深吸一口气,挥鞭策马而去。 看着被马蹄践起的尘埃,辰昀眼中氲满水汽,哑着嗓子道:“但愿来日再见……我们……还是兄弟……” 第四十章 走了二三个时辰,辰霄吩咐车夫停下休息,取了水囊和一些干粮递给李云浩。几个人将车马拴在树旁各自坐在路边休息。 李云浩看看停在一旁的马车,转头问辰霄:“少庄主,晓星姑娘怎么不下车休息,吃些东西?” 经他这么一说,辰霄也注意到,出了杭州城不久,这丫头就一路再没什么动静,想必是因为此次离开亲人心里难过吧。 辰霄走到马车旁,隔着车窗的帘子向内问道:“晓星?怎么不下车走走,吃点东西?”车内没有回应,“离开了了姑娘觉得不开心吗?过些日子了了姑娘可能也会去山庄,到时你们就可以见面了。” “少庄主……”车内传来低弱的声音,“我……我好像撞邪了……” 撞邪了?辰霄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这么说,笑着说道:“怎么会?发生什么事了?” “我……身上出现了很多奇怪的痕迹……”晓星怯懦地说道。 什么!奇怪的痕迹?难道晓星中了那女人的邪术没有解?还是中毒了?急忙掀开车帘跃入马车。 进入车内,见晓星蜷缩在角落,辰霄边挪近她边问道: “什么痕迹?给我看一下!” 晓星揪紧衣领,低声道:“那个……不……不太方便……” “性命要紧,什么方不方便!”见她捂着胸口,心中暗觉不妙,难道她说的痕迹出现在那里?人体几处紧要的脏器都在胸腔,这岂是开得玩笑的? 辰霄上前一把拉开她的双手,将她的衣领扯开,往痛胸前那么一看,登时僵在那里。 晓星半是羞涩半是惶恐地拉起衣领说道:“昨晚我了一个怪梦,梦到自己赤条条地被一条巨大的火龙缠住,怎么也动弹不得,那条火龙不停地咬我,咬得我遍体鳞伤血肉模糊。”晓星指着脖子胸口密布的点点紫青瘀痕,继续说道:“早上醒来总觉得这个梦好真实,身上被火龙咬过的地方真的有点酸酸的,刚刚在车里发现梦里被咬的地方居然出现了奇怪的痕迹呢!” 辰霄背转头去,低声道:“没事……你没有撞邪,不过是个……是个梦罢了。那些……那些瘀痕……不过是……不过是气血不通所致。” 晓星见他要走,急忙拉住他的衣袖说道:“不是啊,梦里被咬的地方怎么可能那么巧会有痕迹,不止胸口这一点啊,”伸手指着胸前两颗丰挺的双峰,“这里更多啊,只是不方便给少庄主你看,还有好多爪子抓过的痕迹。”又指着腰腹说道:“还有这里也是啊!” 辰霄的俊脸从白皙转为绯红,再转为紫红,他该不该告诉她,她梦里那条巨大的火龙其实就是他居辰霄?而那些青紫就是昨天被他吻出来的?至于那些爪痕……那些爪痕……他没想到昨日自己居然在她身上留下那么多战绩,以她描述的面积看来,昨日蓝逸之兄妹要是晚到一炷香的时间,这丫头估计就彻底被自己吃干抹净了。 “少庄主?你没事吧?”晓星看着居辰霄异常的神态,瞬息万变的脸色,不由地担心起来。昨天她记得那女人说这世间的男子没有一个能抵抗住她的手段,难道少庄主受了什么严重的内伤,却一直隐忍不说?这脸色看起来实在是不太正常。 “少庄主,你哪里不舒服?”晓星伸出小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辰霄似乎被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到一样,身子连忙后退避开晓星的手。果然是伤的很重,额头烫的都快能烙饼摊鸡蛋了。 晓星内心的母爱被激发出来,满脸慈爱地靠过去,柔声细语地说道:“想吃点什么?我拿给你吃。你就在车里睡一会儿,再走几个时辰就能到前面的小镇了……” “你?……”辰霄狐疑地看着晓星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睛,她这副母爱爆发的温柔模样在他眼里看起来像是中了媚药的样子,“你中毒了?”赶忙从怀里掏出清心丹塞进晓星嘴里。 “啊?……啊!……”,咕噜……“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晓星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他塞进嘴里了一颗什么东西,有点微微的辛甜,顿时觉得神智清明,连呼吸都畅快了许多。 “现在觉得怎么样?”辰霄拿起一个水囊递给晓星,“来,喝口水,感觉是不是……不那么躁热了?”他不知道中了媚药会有什么样的感觉,大概跟他昨日中了邪魅之术的感觉一样吧,身体像燃烧起来一样热。 躁热?哦,估计少庄主给她吃的是防止中暑的药丸,难怪有点辛凉。 少庄主还真是体贴,昨日为救她而只身犯险,如今自己受了伤还在关心她会不会中暑这样的小事儿,难道真的像姐姐说的那样,少庄主有点……有点喜欢她?于是她再一次用近似于含情脉脉的眼神看向辰霄,“多谢少庄主关心,我没事的,倒是你要好好休息才是。” “我觉得……你不象没事……”辰霄看着她有些忸怩的神态,这不象她平时的样子啊。脸怎么那么红?辰霄伸手贴了贴她的脸颊,这么烫!“脸烫成这样还说没事!”辰霄斥责道。 晓星赶忙捂住脸蛋,羞涩地扭过身去,“人家都说没事了!”讨厌!居然又摸她的脸,她害羞嘛,脸当然会发烫了。 车里的气氛让晓星觉得有些手足无措,还是下车去外面透透气好了。“我……我出去走走……” 刚要下车,却被辰霄在后面一拉,跌进他怀里。晓星躺在辰霄怀中,仰视着那张俊逸的脸庞,剑眉星目,鼻似悬胆,红润的薄唇,其实她当年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他长得特别好看。这么多年过去,他愈发俊朗了。 晓星一瞬不瞬地盯着辰霄,心跳响如擂鼓,紧紧地闭着嘴巴,真怕一不小心心脏会从嘴巴里跳出来。他……他的脸贴这么近是要做什么?还……还那样看着她,难道……他要亲她?添了添干涩的嘴唇,现在她应该闭上眼睛吧? 辰霄俯下头倾听晓星的心跳,怎么跳的这么厉害,莫非中毒已深?天!她的脸怎么红的像一块猪肝?见她闭上了眼睛,辰霄附耳唤道:“晓星……晓星……” 晓星没有反应,心跳的更快了,辰霄摸着她的脸颊,烫得几乎要燃烧起来了,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这可怎么办,果然是中了媚药了,怎么办?怎样方能化解,总不能现在就宽衣解袍与她在这马车里**一番吧。 有了,估计是因为中毒已深,一颗药丸的药量太轻,所以刚刚那颗清心丹才不能化解她体内的媚药之毒。于是从小瓷瓶中又倒出三颗,捏开晓星的嘴巴塞了下去,拿起一旁的水囊,拔掉木塞,咕嘟嘟地将药灌了下去。 晓星一激灵坐了起来,表情幽怨地说道:“少庄主!你又给我吃了什么啊!” “清心丹,你现在还热吗?”辰霄关切地问道。 晓星感觉了一下,摇了摇头,确实一点也不闷热了,不但不热,脑袋好像清醒的有点异常的感觉。 “不热就好,下车去透透气吃点东西。”辰霄正要下车却又被晓星叫住,“哎……少庄主,你刚刚……刚刚……” 辰霄侧着头不解地问道:“刚刚怎样?” 晓星想问他刚刚是不是要亲她,可是这种话怎么问得出口?于是转移话题道:“刚刚给我吃的药不错,我现在精神多了。” 辰霄笑道:“那就好。”跳下马车,一手替晓星撩开车帘一手伸过来准备扶她下车。 晓星刚想要将手递过去,忽地看到不远处的李云浩与车夫二人正看过来。连忙收回手,提起裙子说道:“我自己可以。”说着从车上蹦了下来,谁知没走两步身子一矮,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哀哀直叫。 辰霄赶忙上前问道:“怎么了!”,旁边的李云浩与车夫也跑了过来。晓星痛苦地叫道:“头痛,头好痛,好像要裂掉了。” 怎么会头痛?难道是因为中毒太深,所以被化解时药物在体内相互冲击所致?辰霄赶忙替她运气,以期能助她化解痛苦,谁知晓星却叫得更惨了。辰霄吓得赶忙收手,不知如何是好。 晓星嚎叫着头疼已经够让旁边站着的三个男人手足无措了,不成想紧接着她又抱着肚子直喊肚子痛,一溜烟跑进树丛深处说要出恭。 过了许久,晓星身形疲惫地从树丛中晃了出来,瘫靠在一棵树大树下。 辰霄问道:“现在觉得好些了吗?” 李云浩递给她一个水囊,说道:“晓星姑娘,喝点水吧。” 晓星道了一声谢,接过水囊,虚弱地说道:“头还是有点痛,肚子没那么疼了。”拿起水囊喝了一口,又捂着肚子说:“哎呦……痛……我……”又站起身向树丛深处走去。 辰霄李云浩与车夫三个人看看彼此,怎么不但头痛,还闹起肚子来了?车夫这时看向辰霄开口说道:“这位姑娘别是吃坏了东西吧?”辰霄有些心虚,该不会是刚刚给她吃清心丹吃的太多了吧? 车夫从怀里掏出几颗大蒜,说道:“我们这些常年赶车的,难免在外风餐露宿,身上总是带着这个,若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闹肚子,就吃上几瓣,很快就好了。” 话音刚落,晓星摇摇晃晃地走回来了,看着面前的三个男人眼神复杂地盯着她看,顿时心中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第四十一章 李云浩与车夫二人都看向辰霄。辰霄看看他二人,又看看一脸戒备的晓星,清咳了一下,自车夫手中拿过蒜头,递向晓星道:“那个……驾车的师傅说,闹肚子的时候可以……可以吃几颗生蒜……” 手扶着树干,有些微驼着背的袁晓星张了张嘴巴,“少庄主,你确定不是在跟我开玩笑?”见辰霄点点头。晓星原本捂在肚子上的小手上移到嘴巴,死命地摇头。 让一个女儿家吃生蒜是有点为难,李云浩在一旁开口劝道:“晓星姑娘,我们距离下个小镇少说也要两个时辰,你这……”车夫也全道:“是啊,这也是没有办法才让你这样的姑娘家试试我们这种粗人的法子。” 辰霄剥了几颗蒜瓣放在她手里说道:“一路停停歇歇倒不打紧,但看你现在的状况恐怕连马车都坐不住了。” 晓星想想也对,总不能这么走两步就停下来让她下车出恭啊?吃就吃吧!看看掌心里几颗肥厚多汁,白如羊脂的蒜瓣,横下一颗视死如归的心扔进嘴里。 “记得嚼烂了再咽下去。”居辰霄适时地在一旁补充了一句。听得晓星本已虚弱的身子抖了一抖,算了!吃都吃了害怕嚼么?一股辛辣浓烈的蒜臭萦绕齿颊,晓星激动地留下几行清泪,太难吃了,她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然而,在她以为厄运就此告一段落的时候,紧接着肚子里翻江倒海的疼痛告诉她并没有。肠胃中似乎有一千根钢针在扎。晓星再次蹲在地上哀哀大叫,用颤抖地手指指着面前手足无措的三个男人,声泪俱下地控诉道:“你们……这三个……大骗子!”然后用尽全力扶着树干爬了起来,颤巍巍地再次走进树丛深处。 李云浩瞪着车夫道:“你不是说吃几瓣很快就好吗?晓星姑娘好像更痛苦了!”车夫吓得连忙告罪道:“两位大爷,小老儿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诓你们啊,我们这些穷苦人确实拿这东西当药用的啊……” 辰霄摆摆手说道:“算了,各人体质不同,偏方土法也未必人人见效。” 不久之后晓星摇晃的身影再次出现,辰霄上前两步扶住了险些摔倒的她。她虚弱地抬了抬眼皮说道:“奇怪,好多的少庄主……”而后便瘫倒在辰霄的怀里昏迷不醒。 辰霄将她打横抱起,放上马背,自己翻身上马将晓星圈在怀里,对着李云浩说道:“云浩,我先带晓星到前面镇子就诊,你同车夫随后赶来。”李云浩点了点头,辰霄扬鞭策马而去。 辰霄一路小心骑驾,使马背不至过于颠簸,因此晓星直到快进镇时方转醒过来,“少庄主,我们这是去哪啊?”一股浓浓的蒜味扑鼻而来,辰霄被熏得略皱了下眉,“带你去镇上就诊,你现在觉得如何?” “哦……”晓星幽幽地问道:“能稍停一下吗?我……我肚子不太舒服……” 辰霄勒缰下马,将晓星从马背上抱了下来。从她急忙忙跑进树丛的身影来看,似乎身体有些恢复了? 来到镇上找了一家医馆。老郎中搭了下晓星的脉,捋了捋山羊胡子说道:“此非暑热之症,亦非脾胃失衡……”翻了翻晓星的眼皮,“但目色赤红……来张开嘴巴……” “啊……”晓星张开嘴巴,老郎中凑近想要看看舌苔,“咳!咳咳!”一阵浓烈的蒜臭呛得他接连咳嗽了几声,尴尬地笑道:“老朽失礼了,可能是最近偶感风寒……呵呵……偶感风寒……” 晓星红着眼睛瞪向辰霄,“都是你!偏叫人家吃什么生蒜……”辰霄挠挠头看向别处,装出一副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 “吃生蒜?”老郎中捋着山羊胡子说道:“如此急性的腹泻只怕是吃了什么药性甚猛之物,以至于脾胃受到冲击所致,若再吃生蒜只怕雪上加霜啊。” 药性甚猛?晓星狐疑地看向辰霄,伸出手道:“拿来!”辰霄嘿嘿干笑着从怀里掏出瓷瓶交到晓星手上。晓星对老郎中说道:“发病之前我有吃这种防治署症的药。” 老郎中打开瓶塞倒出一颗药丸,托在掌心嗅了嗅,道:“此药内含冰片桂皮等提神醒脑,镇静解热之药,确有防治暑热之症的作用,不过……似乎计量大了些……不似平常用于 防治署症的药啊?” “那个,大夫,你还是先给她看看吃些什么药吧,她身体现在不太舒服。”辰霄赶忙将话题岔开,催促老郎中赶快开药。 “哦,好。”老郎中提笔在纸上洋洋洒洒写下几味方子,一旁的小伙计接过方子俐落地将药抓好。辰霄付了银子又询问了这药如何吃法,便带着晓星离开了。 辰霄带着晓星来到镇上唯一的一间客栈,要了三间上房,又将药交给小二拿去煎熬。晓星一路斜眼睨着辰霄,直到辰霄将她送进房间,才口问道:“少庄主,你给我吃的倒地是什么药?”见辰霄没有回答,又说道:“大夫说不是暑热之药……” “那个……是……媚药的解药……”辰霄干笑了两声。 “什么?媚药的解药!”腾地从凳子上站起来,一阵眩晕又坐了下去,良久方有气无力地说道:“少庄主,你没事给我吃那个东西做什么!” 辰霄面色沉重地看着她道:“想必昨日你不小心着了那些人的道。” 着了那些人的道?晓星眯着眼睛看着辰霄,“少庄主怎么知道那些人会用媚药?难道?……你昨天也被下过媚药?” 思想起昨日那帷帐内的情景,辰霄脸上再次飞红,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事先吃了解药,所以他们的媚药对我没起作用。” 晓星哼了一声道:“可是他们又没有对我下药,你干什么今天平白无故给我吃解药啊!” 辰霄认真地答道:“想必你不知道自己中了媚药,但凡用毒高手都能做到让人毫无察觉。” 晓星叫道:“我在春风阁这么多年见得最多的就是这些媚药壮阳药,有没有中难道我自己还不清楚?” “说得也是,”他也没听说过媚药还有这种慢性的,慢到一两天之后才发作,何况那蓝氏兄妹都是用毒高手,怎么会看不出来晓星中了媚药呢?“不过,你今天的症状……确实像是中了媚药没错啊?” “啊?”晓星挠挠脑袋,回忆起在被他强行喂药之前究竟有什么异常的举动,以至于引起了他的误会。难道是?“哎呀!少庄主,我今天跟你说身上出现奇怪的瘀痕是因为以为自己撞了邪。不是什么媚药发作,何况……何况是你主动爬过来扯开人家衣襟看的,又不是人家自己解开的……” “不是那件事,”辰霄有些尴尬,“之后你眼神很怪,举止也不似往常,呼吸急促,而且心跳越来越快,脸烫得像要烧起来一样。那神态模样完全就像是中了媚药一样。” 晓星深吸一口气,他的意思是说她今天的样子看起来是在发春?咬牙切齿地问道:“少庄主,你说的可是我倒在你怀里,还……还闭上眼睛的时候?” 辰霄回忆了一下,点头道:“对,你后来还难受到紧闭着眼睛。” “我那是因为……!”几乎激动的要脱口而出的话硬生生被晓星咽了回去。 “因为什么?”辰霄不解地问道。晓星别过头去,脸红的像煮熟的虾子。 “你看!当时你的脸就像现在这么红!”辰霄有些不耐烦,“你究竟哪里不舒服,刚刚在医馆为什么不讲?” “我!没!有!不!舒!服!”晓星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叫道。 辰霄再次不知死活地问道:“那你为什么脸越来越红?”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你现在心跳的声音只怕连楼下都能听得到了。” 晓星朝桌子上抓了一把,什么也没有抓到,这什么破客栈啊!桌子上连个茶杯都没有! “我再带去去医馆看看吧。”辰霄担忧地问道:“只怕你真的中了什么毒蛊邪术也未可知。”一只小巧的绣花鞋迎面飞了过来,辰霄伸手抓住,握在手里看了看,嫩绿色的锦缎面上绣着黄色的并蒂莲花纹样,似乎只有他一只手那么大,倒是小巧精致的很。 看了一眼裸着一只脚的晓星问道:“你的?干什么扔掉?样子不喜欢么?”呼!又飞来一只鞋。辰霄抓着两只嫩绿的绣花鞋,皱着眉头道:“两只都要扔掉?”然后叹了口气,拿着晓星的绣花鞋转身出去了。 晓星欲哭无泪,居辰霄啊,居少庄主!你究竟是真傻还是在装傻?难道你不知道人家那时候闭上眼睛其实是等着你亲人家吗? 看看手里的一双绣花鞋,站在门外的辰霄摇摇头,人家都说女大十八变,难道变的不止是容貌,还有性子? 第四十二章 见居辰霄居然拿着她的绣鞋就那么走了,晓星想要叫他回来,却怎么也张不开口,男人有时愚笨起来真是连猪见了都会摇头。她这边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生者闷气,那边却完全不知道她为什么在生气。 半个多时辰后,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一定是他又过来找她了,晓星没好气地叫道:“干嘛?都说我没事了,没什么事别来烦我!” 门外沉默了一会儿,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晓星姑娘,我是李云浩……来给你送药的。” 不是少庄主?晓星清了清嗓子缓解尴尬的情绪,“请进。” 李云浩一手轻轻推开房门,另一手端着一碗浓稠的药汁走了进来。“少庄主刚刚出去了,吩咐我等药煎好了就给晓星姑娘送过来。”将药碗推到晓星面前,“快喝吧,药要趁热喝药效才好。” “谢谢李少侠,”晓星接过药碗喝了一口,好苦……禁不住皱了皱眉。 “叫我云浩就好了,我哪里担得起少侠那两个字,”从怀里掏出一包焦糖渣递给晓星道:“实在觉得苦就含几片焦糖渣在嘴里。” 晓星接过纸包,取了一片糖渣放进嘴里,甜丝丝的焦香瞬间冲淡了药汁的酸苦。晓星笑眯眯地对李云浩说道:“谢谢你云浩,坐啊,干嘛一直站着?” 李云浩羞赧地挠挠头,拉了一张凳子坐了下来。扫见打着赤脚的晓星,不解的问道:“晓星姑娘身体不舒服怎么还不赤着脚?这样很容易着凉的。” 晓星看看自己的脚,扯了扯裙摆将它们藏了起来,嘿嘿笑了两声,“鞋子……鞋子刚刚被一只野猫叼走了……” 李云浩看看开着的窗子,默了片刻道:“晓星姑娘你等一会儿,我去去就来。”说着转身离开,不一会儿手里多了个小布包。 他将小布包打开,是一双崭新的小绣花鞋,粉嫩的缎面绣着五彩的云纹。他将鞋子递给晓星,道:“这个是买给舍妹的鞋子,可惜她没来得及穿就走了。晓星姑娘你试试能穿吗?” 晓星接过鞋子端在掌心看了看,干笑两声道:“令妹今年几岁?” “九岁了,”李云浩知道她的意思是说鞋子太小,于是又补充道:“小妹虽然年纪小个子也小,但是脚却比同龄女孩长得大。刚刚看到晓星姑娘的脚不算大,你试试看,说不准可以穿呢。” 难得他如此盛情,也不好推委,晓星只好勉强试试看。将一只脚伸到绣鞋里,有些紧,抬头看见李云浩一脸期待的样子,咬咬牙,再用些力气居然真的穿进去了! “你看,果然能穿,来,把这只也穿上吧。”李云浩高兴地将另一只绣鞋递到晓星面前。 晓星咧着嘴强作微笑,痛死了,五根脚趾蜷在鞋子里都快断掉了。接过另一只鞋子,一咬牙再次穿上。 “太好了,”李云浩高兴地说道:“来,起来走几步看看舒服吗?” “还要走几步?”晓星怪叫道:“不用了吧……” “当然要了,”李云浩认真地点了点头,“这鞋子合不合适只有穿在脚上走一走才知道啊。” 好,豁出去了,走就走吧,晓星站起身来走了几步,好痛啊,她的脚趾真的快断掉了,当李云浩再次问她“感觉怎么样?舒服吗?”她流着清泪无比“开心”地回道:“舒服……舒服死了……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穿过这么舒服的鞋子……” 看到她开心到掉眼泪,李云浩无比欣慰地说道:“晓星姑娘你喜欢就好,小妹秀儿知道也一定很开心。快过来把药喝了吧,都快凉了。” 晓星像得了特赦一般冲到桌前坐下,一口气将药碗喝到见底。打了个嗝,接过李云浩递过来的糖渣放进嘴里,笑道:“谢谢云浩。” 李云浩再次羞赧地挠挠头笑道:“晓星姑娘不用客气,你我今后都是跟随少庄主,彼此照顾是应该的。” 晓星点头道:“嗯,是啊,那你也不要姑娘前姑娘后的叫我了,你就叫我晓星好了。听少庄主说前不久你的家人……” 李云浩眼皮垂了下来,嘴唇紧抿,双眉紧锁,点了点头道:“嗯……有一天晚上我打渔回来……” 听着他的叙述,晓星也难过地陪着掉起了眼泪。李云浩与她都是苦命的人,但她比他幸运,至少她的姐姐还在,可是李云浩却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从明天起,我陪你一起练武吧!”晓星抹了把眼泪说道。 “晓星姑娘也会武功?”李云浩意外地看着她。 晓星自豪地拍着胸脯说道:“当然了!虽然没有少庄主武功高,但我也很厉害呢,这些年因为有我的保护,没有一个坏男人敢打我姐姐的主意呢!”其实她不知道那些登徒浪子之所以不敢招惹她姐姐了了,完全跟她没半毛关系,而是惧怕于顺远镖局的势力。但凡去过春风阁的人谁不知道顺远镖局总镖头居辰昀是了了姑娘唯一的入幕之宾? 李云浩虽幼年跟父亲李洪学了些武艺,但到底那时年幼没什么所成,何况如今身负血海深仇,怎能不期望早日为家人报仇?自然高兴的答应了。 两人越聊越投机,连门旁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人也不知道。居辰霄在门口站了半天,那两个人居然好像完全没有看见他,只好咳了两声来引起他们两个的注意。 “少庄主,你回来啦。”李云浩听到声音回头见是居辰霄,赶忙敛起笑容站起身来,垂首立于一旁。 辰霄看着他这模样俨然是遗传了李管家的忠顺的个性,心中难免又有些愧疚。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以后跟着我,不用这般拘谨,大家都是自己人,”瞟了一眼仍然坐在凳子上的晓星,“你看就像这丫头一样。” 李云浩笑着说:“是,”端起晓星喝完的药碗,接着说道:“属下现在先去吩咐店家准备晚餐。”而后退出了房间。 辰霄低头看看晓星脚上穿着的粉色绣花小鞋,“你脚不疼吗?” “啊?”晓星一时没反应过来,“我为什么会脚疼?” 辰霄道:“你现在脚上穿的鞋子比你之前穿的小了差不多有一寸,哪里来的?”看样子还很新,应该是第一次穿,尺寸差那么多不象是她自己的鞋子。 晓星低头看着脚上的鞋子,转了转脚踝说道:“云浩送我的,很漂亮吧,不过……”晓星抬起头来,“少庄主……你能把我的鞋子还给我吗?” 辰霄斜睨着晓星脚上的绣鞋说道:“扔了。你喜欢穿小鞋?舒服吗?走几步给我看看?” “啊?还要走?”晓星一脸可怜相地对辰霄说道:“算了吧,走起来很痛的。” 辰霄皱眉道:“知道痛你还穿?为什么不脱下来?” 晓星回道:“云浩一片好意,怎么能脱下来呢。” 辰霄自怀中掏出一个布包,打开来居然也是一双绣鞋绿缎黄花,居然与她的那双一模一样,只是这双是全新的,料子也更好些,鞋底也更厚些,手工也更精致些。 辰霄托在手上在她面前晃了晃,晓星刚要伸手去拿,辰霄却缩回手,重新用布包了起来,凉凉地说道:“我原以为你不喜欢那双旧的,出去替你买了双新的。不过……”瞟了一眼她脚上的鞋子,“看来你比较喜欢穿……小的,所以还是算了。”便又将布包揣回了怀里。 晓星见她又收了回去,忙叫道:“少庄主,那是女儿家的鞋子,你留着也没用,不如……还是给我吧。” “不要,”辰霄简单明了地回答了她,而后站起身准备离去,走了两步突然停住,背对着晓星问道:“你之前脸红是因为害羞吗?” 晓星被她问得一怔,脸红的低下了头,这位少庄主还真是后知后觉啊,现在才明白她那是因为害羞。 没有听到她的回话,辰霄转过身来,看着脸又变成煮虾子的晓星问道:“你……又害羞了?”走回晓星身边,弯下腰看着她的脸,“为什么会觉得害羞?” 这……这要她怎么解释?晓星捂着脸扭过身去,嗔道:“要你管!人家喜欢害羞不行啊!” 辰霄拉下她捂在脸上的手,皱着眉头问道:“你……喜欢我?” 腾!晓星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脸上,如同被打到要害一般,晓星呼地一下从凳子上跳起来怪叫道:“你凭什么喜欢我啊!不是,呸!我凭什么喜欢你啊!” “奇怪,既然你不喜欢我,”辰霄缓缓直起身子,呐呐地说道:“那你在马车里害羞成那样是因为什么,我刚刚想了很久才想到你有可能是因为喜欢上我了。” “那是因为我以为你要亲我!”啊!说脱嘴了,晓星紧忙捂住嘴巴,惶恐地看向与她越靠越紧的居辰霄。他进一步她退一步,直到她的背撞到身后的床架子再也退无可退。 辰霄伸出两臂将她困在中间,他的脸越贴越近,近到他的嘴唇还有不到一寸就贴在她捂在嘴巴上的手背时方才停住。看着她紧闭的双眼,急促的呼吸,轰隆作响的心跳,幽幽地开口说道:“果然如此。” 而后侧头探进她肩颈处,嗅着她淡淡的发香,在她耳畔轻声说了一句“你相的太多了”。 然后转身洒然离去。愣在原地的晓星看着他背影,缓缓弯下腰去,轻轻脱下脚上的绣鞋,慢慢直起身来,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鞋子掷了过去。 只可惜他的背后像长了眼睛一般,只反手背后便再次稳稳接住,然后淡淡地说了句:“我不喜欢这个鞋子,你还是自己留着慢慢穿吧。”说罢又扔了回来。 “居辰霄!你这个混蛋!……”一句嘶吼,连正在后厨吩咐准备晚餐的李云浩都听到了,不由得朝晓星所在的方向侧目…… 第四十三章 至晚餐时,晓星一个人闷在房中任谁叫门也不开。辰霄只好隔着门对她说了些“我们在这客栈中暂且休息几日,待你身子康复再上路。”之类的话,又叫小二将餐食直接送到晓星房里去。 晓星因今日午后的事情又羞又气,吃完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扑棱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刚想要穿鞋,扫见床边那双粉嫩的绣花小鞋更觉气闷,索性光着脚披上衣服走出房门。 谁知她今日果然灾星当头诸事不顺,出了门还没走两步便撞见了住在她隔壁房间正巧要回房的李云浩。 “晓星,你这么晚了是要去哪里?”李云浩见她只简单披了件外衫,上下打量见她居然又打着赤足,“这是……要去追夜猫?” “野猫?什么野猫?”晓星被他问得一愣,她大半夜没事追什么野猫啊? 李云浩问道:“难道不是因为鞋子又被野猫叼走了,你才光着脚追出来的?” 晓星这才想起中午时与他谎说自己的鞋子被野猫叼走了,呵呵干笑了两声,“哪来那么多野猫,鞋子在房间里呢,我……呃,我怕穿脏了。” “唉,你也真是,鞋子本来就是用来穿的,”李云浩说着把她推回房间,“快回去穿上。” 李云浩直到盯着晓星把鞋子重新穿好,脸上又挂上笑容,“这才对,以后不要再光着脚到处走了,很容易着凉的。”顿了一下,又问道:“既然刚刚不是要去追野猫,那你是要去做什么?” “我刚刚……”晓星一双大眼滴溜乱转,总不能跟他说她是准备出去再买双趁脚的鞋子吧,“那个……我……肚子饿了,想要下楼找点吃的。” 李云浩笑道:“我就猜你晚上不知因为什么跟少庄主怄气,晚饭也不肯出来吃,晚上肯定是会饿的,你等等啊。”说着转身出去,很快又回来了,手上还多了一个油纸包。 李云浩打开油纸包,里面居然是一只肥硕油黄的烧鸡,往晓星面前一推,说道:“喏,吃吧,见你不肯下楼吃饭,我特意去外面买的,想着你晚上准会肚子饿。” 晓星咧着嘴说道:“呵呵,你还真是细心啊云浩,难得你还想着怕我半夜会肚子饿。” “自己人客气什么,”李云浩扯下一只油鸡腿递给晓星,“喏,吃吧。” “谢谢,”晓星接过鸡腿一脸苦笑,她虽然与少庄主生气,可晚饭却没有亏待自己的肚皮。折腾了一整天,到晚饭时肚皮早就饿得咕咕叫了,小二把饭菜送到房里时,她可是整整吃了三大碗饭。 张开小嘴咬了一口鸡腿,抬眼再次看到李云浩那黝黑的脸上闪烁着一双充满期待的眼睛,脖子一伸,咕噜一下咽了下去。扯出一个看起来很感动的表情,“好吃……”刚一张嘴又赶紧闭起来,以免刚刚咽下去的鸡腿肉被过饱的晚饭顶出来。 “好吃就多吃点,”李云浩将一整包烧鸡向晓星面前推了推,又体贴地替她倒了一杯水,索性坐下来看着她吃。 晓星只得强撑着将手里的鸡腿吃完,却不料李云浩又要给她再扯一个鸡腿。晓星赶忙伸手阻拦,“我吃饱了,晚上吃太多……嗝……睡不着。” 适时的一个饱嗝让李云浩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笑着说道:“想不到你饭量这么小,还没秀儿吃的多。”晓星尴尬地笑道:“是啊,是啊。”三大碗饭一桌子菜,外加一只大鸡腿,她的饭量确实“挺小”…… 趴在门缝直到确认李云浩回到自己房间,又等了一会儿房里不再有什么动静。晓星才蹑手蹑脚地从房里溜出来,高抬腿轻落地,小心翼翼地从李云浩房门前溜过去。 直到出了客栈大门,晓星才长舒一口气,唉!买个鞋子弄得跟做贼一样,“该死的居辰霄!”都是他害得她一整天霉运连连。 “我为什么该死?”一个慵懒的男声从背后传来。晓星顿时觉得脊背发凉,缓缓朝声音来源转过头去,一个蓝色的身影自暗处走出来。“这么晚了要去哪里?” 又来!他们两个人是商量要成心堵她吗?没留神打了个饱嗝,“吃多了,上茅厕!嗝……”晓星没好气地回道,接着又打了个嗝,再打一个嗝,完蛋了,停不下来啦!为什么每次在他面前都要出糗? 居辰霄勾起唇角,若有所思地说道:“我记得这客栈的茅厕是在后院,你这是……迷路了?要不要我带你去?” “嗝!……我习惯上茅厕前先散散步不行啊!嗝……”坏了,停不下来怎么办? 居辰霄悠悠地说道:“你是想顺路去买双鞋子吧?” “是又怎么样!要你管?嗝……”晓星气鼓鼓地扭过头去。 居辰霄突然看向晓星背后说道:“云浩,这么晚还没睡?” “啊,云浩……我开玩笑的……不是要去买……”连忙转身解释,却发现身后连个人影都没有。“你骗我!”晓星朝居辰霄大叫。 居辰霄耸耸肩,“不打嗝了吧。” 好像是停了,晓星白了他一眼,不打算再理他,向前快走了几步,谁知鞋子太紧,没走几步双脚不听使唤地向前摔去,好在居辰霄眼明手快将她捞了起来。 居辰霄瞥到晓星的脚背被鞋子勒得有些浮肿,皱着眉问道:“脚很痛?把鞋子脱下来。” “啊?”干什么突然让她脱鞋子,晓星下巴一扬,回道:“不要,穿着很舒服!” 晓星原以为这么说他会再次转身走掉,却万万想不到他竟然蹲下身去直接抓起她的脚踝,干净利落地将她脚上的鞋子脱了下来。又从怀里掏出那双新买的绿缎绣鞋,再次抓起她的脚塞了进去。 居辰霄用手指挑着那双粉红色的绣鞋,冷冷地说了句,“这么丑的鞋子以后不要穿了。”便丢下她一个人愣在原地,兀自转身向客栈。 缓过神的晓星紧忙追上去喊道:“喂,那是云浩送给我的,还给我!”。辰霄突然停住脚步,晓星赶忙也停了下来,离着五六步远警惕地看着他。 见他阴沉着脸又向她走回来,晓星吓得退了两步。居辰霄走了两步停下来将手指挑着的绣鞋丢向晓星,“随便你。”说完头也不回地进了客栈。 晓星弯腰拾起被居辰霄丢在地上的绣鞋,拍了拍上面的尘土,嘀咕了几句便也随后进了客栈。路过居辰霄房门前特意停下来听听里面的动静,什么声音也没有,这人动作还真快,这么快就躺下睡了。 听着门外消失的脚步声,居辰霄坐在桌前,看着桌上放着的一双绿缎黄花的绣鞋,有些旧,缎子的颜色不那么鲜亮了,黄色的丝线已经模糊起毛,鞋缘四周也有几处磨损。磨得有些薄得鞋底穿起来只怕不会舒服吧? 居辰霄自嘲地苦笑,他没事干嘛要在意一个姑娘家的鞋子穿起来舒不舒服?又干嘛因为人家送她一双鞋子故意要跟她斗气?也许是连日来经历太多的物是人非,心里有些疲倦,因此才惹出些孩童性子吧。 居辰霄将桌上的鞋子拿在手上,这双旧鞋子留着也没什么用,还是扔掉算了。看看窗外夜色,他觉得天色已晚,该休息了,要扔也不急于一时,还是改日再说吧。于是将鞋子用方布包好放进包袱里,解开衣袍上床休息了。 而晓星回到房中也将李云浩送给她的鞋子收好,解开罗裙准备上床睡觉。坐上床沿,抬直双腿,看着脚上居辰霄替她穿上的新鞋子。大小刚好,不松不紧。站起来又在房间里走了两圈,鞋底很厚,走起来软软的很舒服。样子款式与她之前穿了几年的鞋子差不多,但这双看起来更漂亮,穿着也更舒服。 晓星高兴地跳了几跳,真的好软哦,与刚刚穿的粉色绣鞋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虽然同样是上好的缎子料,还是合适自己的最舒服。 晓星坐回床上,刚想要脱掉鞋子,手指尖轻轻滑过鞋面上精致的绣花,想起刚刚居辰霄蹲下身子亲手替她换鞋子的情景,突然觉得小脸发烫。双手捂着脸嘿嘿傻笑,少庄主他……其实对她……挺好的。 将鞋子脱下来端端正正地摆好,突然一阵凉风吹来,晓星抬头看着被风吹开的窗子。晚上不会真的有野猫跑进来把鞋子叼走吧?晓星赶紧跳下床将窗子仔细关好。 回到床上,瞄着地上的鞋子,在内侧枕边扑了一块方巾,弯腰将鞋子拿起来,擦干净放在方巾上。拍了拍手,嗯,这样鞋子就不会丢了!于是安心地躺下盖好被子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晓星穿着新鞋子精神奕奕地走下楼来。看到正在楼下用早餐的居辰霄与李云浩便走过去与他们同坐。 居辰霄斜睨了她一眼,道:“看样子精神好多了。” 晓星笑嘻嘻地回道:“是啊,昨天吃了两副药,又休息了一夜,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们今天就可以上路了。” 居辰霄没再看她,喝了一口粥,“过两天再赶路。” 晓星放下咬了一口的包子说道:“我已经好了,这里很无聊,再住上两天不是很闷?” 居辰霄放下碗筷说道:“我们等下去别处落脚。” 还没等晓星开口问去哪里,李云浩却突然问道:“晓星,今天怎么没穿昨天我给你的那双鞋子?” “呃……那个……”晓星一时语结,不知如何回答。 居辰霄一边用手帕擦嘴一边淡淡地开口道:“因为她穿那双鞋子看起来像红烧蹄膀。” 第四十四章 “少庄主,我现在究竟是要去哪里啊?”从马车里探出头来的晓星看着越走越荒凉的山路忍不发问。 居辰霄没有说话,走了些路程勒缰下马,吩咐李云浩将马车上的行李放到他二人骑的马上。又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给车夫,说道:“前方山路马车难行,你就到这里吧。” 晓星从马车上跳下来,看看四周,觉得有些眼熟,“少庄主……这里是?” 居辰霄牵着马朝一条崎岖的小路走去,“再走走就知道了。” 三人两马顺着山路前行,越往前走越没什么路。晓星看着四周瘦小稀松的黑松林,全身止不住地颤抖,紧紧攥着的手心也冒出汗来,这里……难道是…… 李云浩发现她的异状,关切地问道:“晓星,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晓星没有里他,快走两步,拉住走在前面的居辰霄的衣袖,颤声问道:“这里……这里是……” 居辰霄看看她泛红的眼圈,点了点头,“嗯。” 晓星僵了片刻,口中喃喃自语:“木屋……我的木屋……” “嗯,你的木屋。”居辰霄应和道。 晓星颤抖着身子退后了两步,哀伤地看向四周,这里是当年被烧毁的黑松林,如今又长了出来,稀松矮小,每一棵还没有她的手腕粗。当年的袁公公袁婆婆留给她的小木屋就在前面,四年前与障云阵连同这片黑松林一起葬身在山火之中。 居辰霄看着她轻声问道:“不想进去看看吗?至少相思冢还在。” 晓星木呐地看看居辰霄,是啊,木屋虽然不在了,可是当年他们为袁公公袁婆婆立的相思冢还在。晓星一阵风般地朝前方跑去,穿过黑松林进入一片看似杂乱无章的树林。 晓星停下来用手轻抚着一棵棵小树,这每一棵树的位置……怎么看起来会跟当年的障云阵一模一样?简直就像是幼年的障云阵,难道说每棵树又在原来的位置上长了出来?这天公造化未免也太过神奇了吧! 一边抚摸着小树一边朝前走,行了约一盏茶的光景走出了树林。晓星僵在原地,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前方。她是在做梦吧?为什么连她的小木屋也在原来的地方“长了”出来?还有旁边的小木棚,甚至还有那边接着山泉水的小水池…… 居辰霄牵着马从她身边擦身而过,很自然地走进前面的空地将马拴在木屋旁边的一棵树上,走到水池边洗洗手,又掬了一捧水喝了一口。 晓星迈着两条僵硬的腿,僵尸一般地向前走,走到石屋旁刻着“相思冢”三个字的大石边,蹲□去抚摸着当年居辰霄代她刻下的字痕。 奇怪,旁边怎么多出几行小字?上面刻着:羲和门大弟子袁祁山、袁门簪娘之墓。 “少庄主……”晓星指着石碑上的小字问道:“这上面刻的袁祁山和簪娘是?” “就是收养你的袁氏夫妻,”居辰霄走到晓星身边负手而立,看着石碑缓缓说道:“听我师公说,你袁公公原是我们羲和门的大弟子,他老人家的大师兄,五十多年因为抗婚,带着相恋的婢女簪娘私奔,便再无音讯。” 晓星看着石碑上的小字,“原来袁公公与少庄主竟然是同门,他们夫妻在这深山隐居了那么多年,”流着眼泪说道:“如今袁婆婆跟着袁公公也算有个名份了。” 瞟见旁边被烧得乌黑的相思树居然冒出不少嫩绿的新枝条,一条条新枝坚强而倔强地自漆黑的树干上冒出来。晓星扑抱住相思树嚎啕大哭,“少庄主!少庄主!相思树没有死,它又活了,又活了!” 居辰霄伸手将激动得胡乱拍着树干的晓星揪了起来,“它当年没被火烧死,现在可能会被你拍死。”看着一片片状如凤羽的树叶,感叹道:“想必是太师伯夫妻矢志不渝的心感动了上天,才让这棵树死而复生吧。” 晓星双手捧住居辰霄的手,涕泪纵横地问道:“少庄主,这里的木屋是你重建的吗?谢谢你……呜呜……谢谢你……” 居辰霄看着满脸鼻涕眼泪望着他的晓星,嫌弃地甩开被她握住的手,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拍在晓星脸上,一脸鄙夷地说道:“你哭起来丑死了!”说完丢下捧着手帕嚎啕大哭的晓星进木屋去了。 李云浩将马上的行李卸下来放进木屋,走出来正看到少庄主甩开晓星的手的那一幕,见晓星哭得如此伤心赶忙上前安慰道:“晓星别难过了,少庄主的意思不是说你长得丑……” “我没有难过……”晓星拿着帕子胡乱抹了抹眼泪鼻涕,哽咽道:“我是太开心了。” “啊?开心?”李云浩挠挠脑袋,“女儿家的心思还真是奇怪啊。” 晓星推了一把蹲在旁边的李云浩,说道:“你不用管我了,我想要再哭一会儿……” “什么?再哭一会儿?”李云浩搔搔脖子,既然她觉得开心,那就……继续哭吧。 就这样,晓星坐在原地“开心地”哭了一盏茶的时间,擦擦眼泪,擤了擤鼻涕,拍拍屁股从地上站起来,走进木屋。 客厅的摆设与当年一样,推开左边她的房间,一样的摆设,只是当年的小木板床换成了一张圆月门雕花床,淡绿色的纱帐内被褥床品一应俱全。走上前去摸了摸被子,还是崭新的,看上去刚做好不是很久,精细的绣花软枕比起当年袁公公给她做的木头枕头好多了。 晓星走出房门又走进对面当年袁公公与袁婆婆的房间,同样是换成新雕花床的大床,桌椅家具一应俱全。走出房间看着正坐在大厅桌子旁的居辰霄说道:“少庄主,袁婆婆房间的东西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居辰霄瞪了她一眼,“我当初又没住过那个房间,怎么会知道原来里面长什么样子。” “也是,呵呵,”晓星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拿起刚刚居辰霄给她擦眼泪的手帕问道:“少庄主你的帕子……还给你。” 居辰霄看着被鼻涕粘在一起湿答答的帕子,皱了下眉头,“不要了。” 晓星欢喜地塞进怀里说道:“你可是自己说不要的哦,那我留下用了哦。” 居辰霄看着她就那么将帕子塞进怀里,一脸嫌恶地说道:“你敢再脏一点么?” 掏出手帕当着他的面大声擤了下鼻涕,然后哈哈大笑地问道:“少庄主,中午想吃点什么?” “不饿!”居辰霄白了晓星一眼转身出去了。 晓星朝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转头问李云浩:“云浩,你想吃点什么?我做给你吃。” 李云浩看着晓星手上黏答答的帕子,干笑两声说道:“我……我也不饿!”说完也一溜烟跑出了木屋。 那两个男人太不经逗,这么就吓跑了。晓星拎着帕子到水池边盛了些水,将帕子仔细洗干净,摊晾在一边。 走进旁边的小木棚,里面锅碗瓢盆日常之物皆有。掀开米缸,里面居然还装着米面。抓了一下把米闻了闻,还是新米,好像不久前有人刚放进去的。晓星到木屋后面不远处的竹林砍了几段竹子做成竹筒,将筒内抹了些油,将洗好的米平均倒入竹筒闷进锅里。 她记得袁公公当年在地窖里还藏着几十坛酒,当时遭遇山火时,他们就是在地窖躲过一劫的。绕到木屋的相思树后面,推开石板走进地窖。晓星随便挑了一坛酒,拍了拍上面厚厚的灰尘,将坛子抱起来,余光扫见角落里多了几个箱子。 那是什么?她不记得当年地窖里有放箱子啊。看那箱子半新不旧的样子,放在那里应该也有些时候了。放下酒坛走过去打开箱子,里面一包一包用油纸蜡封好的小包整齐的码放在里面。 晓星随手拿起一个小包,拆开来看,竟然是腊肉,肉色暗红鲜亮,肉质干爽,一看便知道是上等的腊肉,想必其他小包里也是这些东西。晓星拿着手里的腊肉抱起地上的酒坛美滋滋地出了地窖。 看到不远处的居辰霄,乐颠颠地跑过去,“少庄主,厨房里居然有米面,地窖里还有腊肉,这些都是少庄主这几日准备的吗?东西好多啊,我们估计住上半年才吃的完。” 居辰霄瞟了一眼晓星,凉凉地说道:“你想得美,我们在这住两天就走。” 晓星撅着嘴巴说道:“就住两天你干嘛要准备那么多吃的啊,不吃完坏了多可惜。” 居辰霄斜睨着她道:“我每年路过这里都会过来看看,准备些米粮。这些是半个多月前来杭州时准备的。” 晓星眨巴眨巴眼睛问道:“每年都会来这里?还重新盖了木屋,添置了家具……少庄主你……” 居辰霄面色微红,有些尴尬地点了下头,“嗯……” 晓星眼含泪水,一副楚楚可怜地开口说道:“少庄主,我知道,袁公公虽然是你们羲和门的人,可是这里是他老人家留给我的……你不要……不要抢走好不好?” 居辰霄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满脸委屈的袁晓星,良久才从牙缝里蹦出来几个字来,“你是白痴吗?” 第四十五章 居辰霄觉得与她这个思路已于常人的丫头聊天实在是自找不自在,于是拂手而去。然而晓星却一手拎着腊肉一手抱着酒坛,可怜巴巴地跟在居辰霄屁股后面,活脱像一只摇尾乞怜的小狗。 “少庄主……你家都那么有钱了,曙雀山庄那么大。你看这里又偏僻又荒凉……而且这儿的树几年前都被烧光了,新长出来的树又瘦又小……”晓星尽可能地游说着居辰霄,期望他能放弃袁公公留给她的小木屋,虽然如今的木屋是他重建的。 居辰霄她被吵得颇不耐烦,便停下脚步转回身将双臂端于胸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道:“我就是喜欢这里安静自在。” “可是,可是……”晓星急得眼圈转泪。 居辰霄眉尾轻扬,“可是怎样?” 晓星瘪了瘪嘴,纤长的睫毛遮住了双瞳,低垂着脑袋低声说了句,“不……不怎样……”抱着酒坛拎着腊肉,落寞地走进小木棚中。居辰霄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有些不忍,他是不是逗她逗得太过分了? 晓星将腊肉切下一段,舀了些清水洗干净。刚刚去帮晓星砍柴的李云浩抱着一大捧柴走过,将柴放在灶边,又顺手将几根添进火里,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问道:“晓星,还有什么要我做的?” 晓星低头将腊肉切成薄片,“不用了,你去休息吧,很快就好了。” 李云浩瞥见晓星正切着的腊肉,伸手拿起一片迎着阳光看,腊肉的油花处几近透明,肉质色泽莹润均匀。笑道:“这腊肉真不错啊,一定很好吃。” 晓星僵硬的脸蛋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是啊,很不错。”伸手揭开锅盖,“啊!……”汹涌滚烫的蒸气直扑上来,瞬间将小木棚笼罩在白雾之中,晓星一松手,锅盖哐啷啷滚落到地上。 “晓星!烫到没有?”李云浩用手挥舞着雾气,蒸汽笼罩之中一时也看不清晓星的状况。 晓星只觉得整张脸**辣地睁不开眼睛,“没……没事。”一手捂着眼睛一手同样挥着四周的雾气。突然觉得手臂被什么人抓住用力往外一拉,整个人被拖出了蒸汽笼罩的范围。 尚未看清自己是被谁拉出来的,只听啪地一声,一个凉冰冰地东西糊在她的脸上,烧烫的感觉登时得以缓解。“这是什么啊?”晓星伸手将糊在脸上的东西拿下来,原来是她刚刚晾在水池边的帕子。 抬起头看到一脸怒气的居辰霄正站在她的对面,伸手夺过她手里的帕子再次拍在她的脸上,“别动!你怎么那么笨?掀个锅盖都能烫到脸。” 晓星再次扯下脸上的帕子,紧紧攥在手里无比认真地说道:“这帕子是我的!” 居辰霄向她摊开手掌,“拿来!” “是你自己说不要的,”晓星转身欲逃,却被居辰霄揪了回来,赶忙将湿乎乎的手帕护在怀里,叫道:“你都说不要了。” 居辰霄翻了翻白眼,这丫头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他会小气到连一条帕子都要讨回去?“是你的!”掰开她的小手,将手帕扯出来,看着她胸前的衣服被帕子浸湿一大片,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拉着她的手走到水池边,重新将帕子洗了拍回她的脸上,柔声说道:“这里的东西都是你的!” 晓星一把扯下脸上的手帕,瞪着大眼看着居辰霄问道:“那木屋呢?” 居辰霄无奈地再次将手帕盖在她的脸上,轻声说道:“不准再拿下来,”叹了口气,拉起她的一只手按在她的额头上,悠悠地继续说着“重新盖这木屋,原本就是怕你万一跑回来无处安身。至于那些吃的,也都是给你准备的。这些全都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真的?哇!……”晓星突地大哭起来,一头扑进居辰霄的怀里,“怕我没地方住……还怕我肚子饿没东西吃……少庄主!……你对我真好。” 居辰霄觉得胸口湿乎乎凉冰冰的,右手揪着晓星的后脖领将她从自己身上拉开,看着哭得鼻涕冒泡的袁晓星,左手手指嫌弃地挑下贴在他胸口上的手帕甩在她的脸上,“脏死了,离我远一点!” “哦,”晓星嘿嘿傻笑着从水池里舀了些水洗了把脸,又重新将手帕洗干净晾起来。甩甩手走回小木棚。 刚刚看到被少庄主拉开的晓星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又不敢上前去问,只能站在一边那么看着。如今见少庄主走开晓星又走过来,便上前询问道:“晓星,你还好吧?” 晓星笑嘻嘻地说道:“很好啊,有什么不好的?”将切好的腊肉整齐地码在米饭上,又将锅盖重新盖好。推了一下愣在一旁的李云浩,“这里没你的事啦,你可以出去了。”说着又弯腰往灶里添了两块柴。 既然她说没事就没事吧,看样子她现在还挺高兴的,李云浩搔着脖子走开了。 在美滋滋地吃完腊味竹筒饭后,一整个下午晓星都在木屋附近东瞧瞧西看看。哇!那条小溪还在。唔……这黑糊糊的大树桩是当年那棵好粗好粗的老榆树吧?啊!当年她常常趴在上面晒太阳的大石台还在呢。 直到要就寝时,晓星才恋恋不舍地被李云浩从后山拖了回来,手里还拎着一个锈迹斑驳的捕兽夹。 居辰霄看了一眼满身泥污的晓星,见她献宝似地捧着一堆烂铁往他跟前凑,立即开口道:“站住!你手里拎的什么东西?” 晓星兴奋地向前走了两步,“这个是……”话刚开口,居辰霄突然伸手阻止道:“停!就站在那里说。” “噢,”晓星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笑嘻嘻地说道:“这是当年袁公公设的捕兽夹,少庄主,你看!修一修说不定能用哦。” 李云浩接过晓星手里的捕兽夹看了看,点头说道:“嗯,虽然生锈了,但是看样子机关还都是好的,简单弄一下应该就能用了。” “真的吗?”晓星开心地看着摆弄捕兽夹的李云浩问道:“云浩,你会修吗?” “嗯,”李云浩点了点头,“我们渔村平时除了出船打渔,也会在山上设置陷阱猎些山珍野味。” “太好了,”晓星高兴地抓着李云浩的手臂跳来跳去,兴奋地叫道:“云浩你明天跟我一起去看看其他的夹子还能不能用,好不好?” 坐在一旁的居辰霄却在此时淡淡地开口说道:“云浩,去收拾一下,明日我们启程回山庄。” 晓星一听明天就要走了,连忙叫道:“什么?明日启程?少庄主,你不是说要多休息几日吗?” 居辰霄缓缓站起身来,微眯双眸,薄唇勾出一个优美的弧度,笑着说道:“我觉得你现在精神得很,看来已经完全恢复了。” “哎呦……哎呦……”晓星赶忙捂着肚子一脸痛苦地呻|吟道:“少庄主,我肚子又开始痛了……头也有点痛,可能……可能还要再休息几天才能赶路。” 居辰霄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是吗?又开始痛了?” 晓星点头如鸡奔碎米,连声说道:“是啊,是啊,好痛哦,哎呦……哎呦……” 居辰霄忍笑佯装清咳了一下,高声说道:“云浩,即刻备马,我们去镇上就医。” “是!”李云浩同情地看了眼晓星,摇了摇头。 一把拉住要出去备马的李云浩,尴尬地对居辰霄干笑道:“突然……突然就不疼了。还是……还是明天再走吧。” 居辰霄挑了下眉毛,问道:“真的不疼了?” 晓星连忙摇手道:“不疼了,一点也不疼了。”为了取得居辰霄的信任居然还原地跳了两下。 居辰霄故作认真地点头说道:“嗯,那就好,不过如果又疼了可别强忍着啊。” “不会……嘿嘿……不会,”晓星怕他再变卦,说了声:“少庄主、云浩,晚安,我去睡觉啦!”便一溜烟钻进自己房里,将门关起来了。 李云浩看看晓星关上的房门,躬身垂首对居辰霄说道:“少庄主也早些休息吧,属下在此值守,请少庄主安心就寝。” 居辰霄抬眸看了一眼李云浩,当年与辰汐落难于此,他也是睡在厅里,与如今的李云浩一般年纪。那天晚上,晓星还偷偷溜出来替他盖被子…… 看看窗外摇曳的树影,居辰霄沉声说道:“不必值夜,你跟我到房间休息就好。” “这……”李云浩有些犹豫,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居辰霄的随从,做为下人怎能不分尊卑与主人同榻而眠? 居辰霄仿佛再次看到老管家那执拗于主仆尊卑的影子重叠在李云浩的身上,无奈地摇了摇头,“房里还有一张小塌。” 李云浩愣了一下,复又点头应“是”,跟在居辰霄身后进了房间。 隔壁房里的晓星此时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两个人也已经回房休息了,这才放下心来,蹑手蹑脚地解开衣裙,就着窗边架子上的水盆简单擦洗了一下。 轻轻爬上了她的小床,屁股用力坐了两下,这个床不会吱吱哑哑地响呢。床上铺的被褥好软啊,晓星开心地在床上滚来滚去。被面好滑哦,连被里都很滑,跟姐姐春风阁房间里的绣被一样是上好丝绸的呢。 晓星钻进被子里,这被子看起来厚厚的,盖在身上一点都不重,又很透气,不会是传说中的蚕丝内胆吧?这些都是少庄主准备给她的吗?少庄主为她重新盖了木屋,添置了家具,还留很多食物给她……想着想着,晓星觉得心口像有只兔子在咚咚咚地跳个不停,脸蛋**辣的,将脑袋蒙进被子里,少庄主……对她真好……。 第四十六章 晓风乱床帷,山鸟鸣旧唱。 折花点云鬓,犹是故园香。 一觉好梦至天明,倦着罗裙懒梳妆。晓星抻了个懒腰从床上爬起来。推开窗子深吸一口气,还是木屋的早晨清新。瞟见窗外空地上一个青灰色身影,此时伸拳踢腿正在练功。 四年前的清晨,也有一个蓝色的身影在那里练功,动如脱兔,矫若游龙,真是让人不忍移目。再看看如今这个青灰色身影,蛮扑硬击,笨若熊罴,真是让人不忍直视。 走出木屋,晓星随手折了根树枝侧身横摆,点向李云浩左腿。李云浩见她突然来袭,慌忙向右退步躲闪,谁知晓星招式一转,树枝狠狠在李云浩右腿上着了一下。 李云浩痛得咧了咧嘴,揉着右腿嘿嘿笑道:“晓星姑娘好身手,能不能教教我?” “好哇,那我教你练剑吧,”晓星立身起剑,口中念道:“看好了,这招叫夸父逐日。”剑身斜指,身子前倾,状如飞燕,左足前踏,一个回转,兜成一个圆日剑花。 “好漂亮的招式,”李云浩在一旁叫好。晓星收了剑式,将手里的树枝扔给李云浩,“你来试试看。” 李云浩拿起树枝学着晓星刚才的样子,倾身斜挑…… “停,”晓星走到李云浩身侧,一手压着他的背,“这里要再前倾一些,”另一手将他握着树枝的手向上托,“这边要再高一点。” “哦,这样吗?”李云浩按着晓星的指示倾身抬腕,接着回身兜剑。 “嗯,这里不要太僵硬。”晓星双手扶在李云浩的腰侧,纠正他的身形“要这样向后带剑……哎呀!……谁啊!”手背上不知被什么着了一下,晓星一边揉着手背一边气得乱叫。 居辰霄悠闲地从木屋中踱着步子走出来,“就你那三脚猫功夫,不要在那里误人子弟了了。” “我才不是三脚猫呢,”晓星不服气地叫道:“只不过就是比少庄主你差一点点而已!” 居辰霄似乎没听到她的话,对李云浩说道:“将行李整理一下,稍后上路。” “是,”李云浩将手里的树枝丢到一边走进木屋。 “少庄主,我们还没吃早饭呢。”晓星说道。 居辰霄斜了她一眼,“那你还有功夫在那教人练剑?” “我!……” 居辰霄打断她要说的话,“还站在那干什么?” 晓星还想再说什么,却在对上他的目光后灰溜溜地钻进了厨房。 居辰霄虽说准备上路,却直拖到过午才动身。晓星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跟在居辰霄与李云浩身后。李云浩放慢了脚步与晓星并肩,安慰道:“别难过了,以后还有得是机会回来。” 晓星低垂着脑袋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一直走到山脚下,有了可供骑乘之路,居辰霄回过头来叫她:“上马。”晓星抬头看看居辰霄,又回头看了一眼,酝在眼里的泪珠子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李云浩见她掉泪,有些慌了手脚,“晓星,你别哭,别哭啊。”一边又鼓起勇气向居辰霄求起情来,“少庄主,我们也不急于赶路,要不……要不就再住几天吧。” 居辰霄叹了口气,说道:“如若不舍,纵使再住上一年也是一样。” “我……我没事……谢谢云浩……,少庄主,我们上……上路吧……”晓星哽咽着朝李云浩咧出个笑容。 晓星走到居辰霄身旁,居辰霄伸手将她扶上马背,自己也翻身上马,回头对李云浩说了句“走吧”。 一路上两匹马一前一后,缓缓而行。晓星背靠在居辰霄胸前,时而抽噎几声。居辰霄垂眸瞄了一眼坐在他身前的晓星,“还是很难过?” 晓星点点头。 居辰霄探身自马背侧边的挂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拿到晓星面前。 一颗嫩绿的小苗,几片凤羽般的嫩叶,这是……“相思树的小苗?”晓星拖在手心惊喜地问道:“少庄主,你怎么会有一颗小相思树苗?” 居辰霄轻描淡写的开口道:“不久前随便在那棵相思树上折了一根枝条插|进土里,不成像居然活了。” “是袁公公与袁婆婆种的那棵相思树吗?”晓星轻轻抚摸着小苗的嫩叶,轻柔地好像在抚摸着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能送给我吗?”晓星试探地问道。 “喜欢就拿去玩,”居辰霄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向来不喜欢这些小玩意。” 晓星用指尖轻轻摩挲着叶片,这是一棵小相思树,从袁婆婆的那棵相思树延续下来的小相思树。当年她好羡慕袁婆婆每次坐在树下,阡陌纵横的脸上幸福满溢的样子,如今她也有一棵自己的相思树了,而且……是少庄主送给她的。 仰起头看着居辰霄的侧脸,晓星粉脸飞红,呆呆地看着那下颚优美的弧度,高挺的鼻梁下,淡红色的薄唇,晓星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一下。 刚略抬手,头上飘来一个声音,“想做什么?” 僵在空中的手随便乱挥了几下,“赶……赶蚊子……” 居辰霄低下头嗤笑道:“怎么?有蚊子?”不成像仰着头看着他的晓星的脸近在咫尺,鼻尖与鼻尖几乎仅有一寸的距离,呼出的热气喷在他脸上,居辰霄心中一怔,愣在那里。 四目相对,晓星一双眼睛不知道该看向何处,竟然逃避地将眼睛闭了起来。 居辰霄见她闭上眼睛,思想起前日客栈中,她说当时在马车里之所以闭上眼睛是以为他要亲她。目光落在她红润的樱唇之上,柔嫩得像一颗带露的樱桃,向前倾身,应该很甜吧? 天!居辰霄被自己的举止吓到了,他在做什么?要吻她么?居辰霄坐直了身子,又略向后挪了挪,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掰向前方,清了清喉咙,咽了口口水,冷冷地说了一句,“你想的太多了。” “哈?”晓星一脸疑惑地仰脸看着居辰霄,“少庄主,什么我想太多了?” “我怎么知道!”再次将她的小脸掰向前方,“看前面,小心掉下去。” 晓星翻了翻白眼,不知道干嘛说她想的太多了?骑马的又不是她,现在她充其量就是个大件的行李罢了,为什么非得看前面啊? 终于到了下一个小镇的一间客栈前,居辰霄迫不及待地将晓星从马背上丢了下去,对,没错,就是用丢的!好悬摔个狗啃泥的晓星朝着马背上的居辰霄嚷道:“少庄主,你干嘛用扔的啊?人家差点摔倒!” 翻身下马,将手里的缰绳递给李云浩,故意不去看她,“你太重了,怕坐久了马吃不消。”整了整衣袍,迈步走进客栈,“掌柜的,三间上房。”“好勒……客官随我来……” 什么嘛!晓星望着居辰霄的背影,暗自嘀咕,“少庄主怎么一会儿一个样啊?忽冷忽热的,人家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我看少庄主的心是海底的针鼻儿!”低头看看怀里的小相思树苗,却又不觉莞尔,“针鼻儿……也挺好的……” 李云浩将马拴进马厩,回来正看到晓星捧着一根树枝似的东西傻笑,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晓星?你……没事吧?” “啊?没事啊,”拍开他的手,“晃什么晃啊,我又没瞎。” 李云浩呵呵笑道:“没事就好,我看你站在这里捧着根树枝傻笑,还以为你撞邪了呢。” 晓星啐了他一口,没好气地说道:“你才撞邪了呢!这棵是相思树,从木屋那棵老相思树上扦插下来的,才不是什么破树枝呢!哼!”别过脸去不再理他,兀自进了客栈。 “哦,知道了,是相思树。”这姑娘家翻脸比翻书还快,刚刚还笑呵呵的,这会儿突然就生气了。李云浩无奈地跟在晓星后面也进了客栈。 夜半时分,居辰霄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成眠。今日在马背之上,他怎么会突然有想要吻那个丫头的冲动?虽然她如今已经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但是在他眼里,她依旧是当年那个淳朴善良的小女孩。 他对她怎么会有那种奇怪的念头?难道是因为被困眉园那日,曾与她有肌肤之亲的缘故?不过按礼法来说,那日他虽没占了她的身子,但到底污了她的清白,纵使她并不知情,自己也不该不负责任。 想到这里,居辰霄起身穿好衣服,来到晓星房外。男子汉大丈夫,做了就得负责,思及此处,居辰霄叩响了房门。 “谁啊?”晓星问道。 “我。” “少庄主?”晓星从被窝里爬起来,披了件衣服,将房门打开,见果然是居辰霄站在门外,问道:“少庄主,这么晚找我有事么?” 居辰霄走进晓星房里,想了想又回身将房门掩上。晓星见他将门关起来,吓得退到桌后,紧紧攥着衣领,“少……少庄主……你关门干什么?” 居辰霄自顾自地坐到桌前替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方缓缓开口说道:“我有件事问你。” “什么事?”眼前的少庄主好反常啊,晓星一脸戒备地瞪着他。 瞥了一眼晓星,居辰霄清了清喉咙,不太自在却又一脸认真地问道:“你……可愿嫁我为妻?” 作者有话要说:2013的最后一天,明天就是2014了。祝愿所有看文的妹子们,有情人终眷属,1314~ 第四十七章 “啥?”晓星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少庄主你刚刚说什么?” 居辰霄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再次开口,“我说,你可愿嫁我为妻?”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居辰霄张着嘴愣愣地看着站在桌子对面的晓星狠狠扇了她自己一巴掌。 “唔……好痛,”晓星揉着被自己打得火辣辣的脸蛋,不是在做梦?呆呆地看着居辰霄。 居辰霄试探地问道:“你……没事吧?” 晓星眨巴眨巴眼睛,“我刚刚好像听到你说……要娶我?” 居辰霄点了点头,面露赧颜,“你……愿意吗” 果然不是做梦!既然不是自己在做梦,那刚刚少庄主突然来向她求婚,难道是……?没错,一定是! 晓星缓步走到居辰霄身旁,拉了一个凳子坐下来,笑着低唤着“少庄主……”,温柔地牵起他的大手,轻缓地将他的手掌摊开…… 居辰霄被她如此异常的举动弄得愣住了,她这是听到他向她求婚太高兴了吗?低头看着拉住他手掌的小手,这么主动?难道是同意了? 突然!晓星原地弹跳起来,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双筷子,狠狠夹住居辰霄的中指,另一只手在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的时候,迅速在他额头上重重地啪啪拍了几下,口中大喊道:“走开!走开!快走开!” “袁晓星!你干什么!”居辰霄跳起身来,将那两只放肆的小爪子叠抓在一起,恶狠狠地吼道。 能叫出她的全名来了?晓星试探地问道:“你是谁?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你发什么疯?”居辰霄将她甩到一边,转身准备离去。 晓星却扑上去死命抱住他的腰,“说不上来了么?妖怪!休想逃跑!” “出什么事了?”房门突然被撞开,李云浩冲了进来。 见来了帮手,晓星急忙大喊道:“云浩!快拦住少庄主!他撞邪了!” “啊?”李云浩看看脸色铁青的居辰霄,一脸为难地看着晓星说道:“晓星,你……你弄错了吧” 居辰霄想要掰开她的手臂,却被她抱得更紧,又怕再用力会扭伤她,只好吼道:“放开!我没撞邪!” “没错!”晓星信誓旦旦地保证道:“肯定是撞邪了,不信你问问他叫什么?家住哪里?一准答不上来!” 李云浩看着居云霄,“呃……那个……啊……”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吐出半句整话来。 居辰霄揪着晓星的后脖领拎了起来,咬牙切齿地说道:“曙雀山庄,居辰霄!” 咦?好像变回来了,“那你今年多大?还有,你……”晓星眼珠一转,“你娘子叫什么名字?” 砰!居辰霄在晓星的头上狠狠砸了一拳,“我什么时候有娘子了!” “太好了!”晓星揉着头上被砸起的大包,高兴的叫道:“少庄主,你回来啦!你知道吗?刚刚你撞邪了,幸好我做法将脏东西赶跑了!” “做法?”居辰霄抽了抽嘴,她指得是刚刚夹他的手指拍他的额头? 完全没注意到他表情,晓星一副邀功心切地说道:“是啊,只要用筷子夹住被上身的人的中指,再用亵裤套住头用力拍就可以把脏东西赶走。不过……”晓星有些不好意思,“我怎么敢用那种东西套少庄主你的头呢?所以刚刚还担心赶不走,幸好少庄主你现在没事了。” 他该感谢她手下留情没有用亵裤套住他的脑袋吗?居辰霄没好气地吼道:“我说过了,我没撞邪!”这个白痴女人居然以为他刚刚向她求婚是撞邪了?真是气死他了! 李云浩站在一旁丈二金刚摸不到头脑,“晓星,你弄错了吧,少庄主看起来好好的,怎么会撞邪了呢?” “是真的!”晓星摆出一副八婆的嘴脸手舞足蹈地说道:“云浩,你刚才没看到,我吃完宵夜刚刚睡下,少庄主突然跑来敲门,一进房就把关起来,还跟我说……” “对!”居辰霄打断了她的话,“我刚刚确实撞邪了,不知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今晚确实撞邪了,不知道抽了什么邪风,居然跑来向这丫头求婚,简直是自讨没趣。原本还想着这丫头若是愿意嫁,他便就娶。也算是对他沾染她清白的补救,但是,他发誓,从今天开始,不!从此刻开始,他再也不做这种蠢事了! “时候不早了,”居辰霄深深吸了口气,“都各自休息吧。” 见居辰霄走了,李云浩自然不敢再说什么,只道了声晚安,也跟着回房了。 晓星关好房门,褪了衣裙爬进被窝,失落地叹息道:“我就知道,这种好事怎么会轮到我的头上?果然是撞邪了。”将头蒙进被子,“唉……这要是真的就好了……” 第二天居辰霄又替晓星雇了一辆马车,三人过常州经扬州一路北上。那晚的事情,居辰霄不提,李云浩自然不敢多问,晓星也就不再提起。只是背着大家去求了一道护身符塞在居辰霄身上,却在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发现贴在自己的额头上! 一路之上居辰霄比之往日更加少言寡语,只是在空闲时开始指点李云浩练功。而那个李云浩自从攀上了少庄主那根“高枝”就再也不屑于向晓星请教了。晓星曾对此表示不满,但在几次偷窥居辰霄传授剑法后,不得不无奈地承认李云浩确实是个有见地的少年,她那点三脚猫的功夫的确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三人路行几日便转为船行,顺运河北上,多日后终于登岸抵达淮安。古诗有云: 眼明初见淮南树,十客相逢九吴语。 旅程已付夜帆风,客睡不妨背船雨。 黄柑紫蟹见江海,红稻白鱼饱儿女。 殷勤买酒谢船师,千里劳君勤转橹。 相比起杭州来,淮安的热闹繁华毫不逊色。晓星自马车里探出头来,东瞧瞧西看看,“哇!这里就是梁红玉的故乡啊?好美哦,以前听袁婆婆讲的时候就好想来看看呢。” 骑在马上的居辰霄侧看了她一眼,问道:“你的袁婆婆给你讲过很多关于淮安的事吗?” 晓星点点头却又摇摇头,回答道:“讲过很多次,但是都是在讲梁红玉的故事,别的就没了。淮安还有别的奇女子吗?” 李云浩策马近前,插嘴说道:“汉初三杰之一的韩王韩信也是淮安人。” “什么嘛,韩信是个大男人,”晓星翻了个白眼,“我只爱听袁婆婆讲奇女子的故事。” 居辰霄感叹道:“梁红玉不媚尘俗,登高楼,迎箭雨,击鼓抗金。随夫韩世忠披荆棘以立军府,与士卒同力役,亲织薄以为屋,不愧为巾帼英雄,古今奇女子。” 说话间已经来至曙雀山庄脚下,晓星与李云浩仰头观瞧,皆感叹不愧是天下四大山庄之一的曙雀山庄。虽不是金碧辉煌,却也气势恢宏,自有一种摄人的气势。 晓星跟在居辰霄身后刚进了大厅,便听到外面传来一串银铃般地笑声,“大哥!你可算回来啦!”一抹嫩黄色的身影闪进大厅,一下子扑进居辰霄的怀里。 居辰霄宠溺地揉揉怀中少女的头发,柔声问道:“怎么?想大哥了?” 居辰汐抬起小脸无趣地说道:“当然啦!你再不回来我就要离家出走去杭州找你跟二哥了。” 居辰霄笑道:“你又闯了什么祸啦?” “才没有呢,都是爹啦,他居然把泰山派的那头熊请到山庄来做客了。” 居辰霄挑了下眉,“泰山派掌门的儿子童远桥?”那是他们的爹替居辰汐物色的夫婿人选。 居辰汐气呼呼地大叫,“就是那头笨熊嘛!都住了半个月了,还不回家,爹还老是让我陪他东逛西逛!咦?……你是……”瞥见站在一旁的晓星,有点面熟,左脸上的那块胎记,“晓星!” 晓星狐疑地看着站在她面前身材高挑的少女,怯怯开口道:“你是……辰汐?”模样有些面熟,但她记得当年是圆圆的苹果脸,现在怎么变成鹅蛋了? “哈哈!是我啊!这么多年不见你跑到哪里去了?”居辰汐从她大哥的怀里跳出来,跑到晓星面前,拉着她的手左看右看,伸手在她头上比了比,“哈哈,晓星你这么多年怎么没长高啊?当年到我额头,如今只到我鼻子了!” “我也长高了不少,”晓星忸怩地笑道:“只是你长得太高了。” “嘿嘿,我吃的多呗,”居辰霄伸手在晓星的腰上捏了捏,“都跟你说要多吃点了,免得被风吹跑了,看看!还是这么细,一点肉都没有。” 晓星被她痒得腰肢乱颤,咯咯直笑,连声讨饶道:“好辰汐,我怕痒,别闹了……” 居辰汐突然尖叫道:“哎呀!不得了!” 晓星跟着惨叫:“哎哟!别乱抓啦!” “怎么了?”刚在一旁坐下居辰霄忙出声询问。 居辰汐没有理他,瞪着眼睛瞄着晓星的胸脯,怪叫道:“我说你怎么还那么瘦呢,感情肉都长到这里来啦!” 晓星赶忙捂住她的嘴巴,却不成想她的手刚被放开又伸过来捏晓星胸前的两坨肥肉,“讨厌!都说不要乱捏啦!”两人扭做一团。 旁边的居辰霄尴尬地略侧身坐回去,辰汐那丫头还是这么粗鲁,说话不分场合,难道忘了他这个大哥还坐在旁边吗?脑中又浮现出眉园那天的画面,呃……确实……是不小……轻声咳了一下,不甚自在地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然而在一旁闹得不亦乐乎的居辰汐完全没有注意到大哥的暗示,仍旧摇头感叹着:“啧啧……你这几年吃了什么?怎么长得这么大?我到现在也就比我大哥的大那么一点而已……” “噗!……”居辰霄刚喝进去的茶水一滴不剩地喷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再过泗上 苏轼 眼明初见淮南树,十客相逢九吴语。 旅程已付夜帆风,客睡不妨背船雨。 黄柑紫蟹见江海,红稻白鱼饱儿女。 殷勤买酒谢船师,千里劳君勤转橹。 第四十八章 “大哥,你没事吧?”居辰汐回过头看着居辰霄,“真是的,喝个水都那么不小心。” 晓星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正在擦拭嘴角下颚水渍的居辰霄。 居辰霄连忙解释道:“咳……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看着她那怪异的眼神就知道她一定是想歪了。 居辰汐看看晓星又瞧瞧大哥,一脸不解地问道:“误会什么了?” “你给我闭嘴,”白了她一眼,居辰霄问道:“爹呢?怎么回来这么久也没见到他老人家。” “你猜?”居辰汐眉飞色舞地鬼笑着,见居辰霄脸色沉了下来,嘟着嘴说道:“真没趣,这就不高兴了?告诉你吧,爹去给你接媳妇儿了!” 此话一出震惊的不止是站在一旁身子摇晃了晃的晓星,还有闻言从凳子上弹跳起来的的居辰霄。“你说什么?接谁的媳妇儿?” “瞧你高兴的样子,”很少见过大哥如此激动,居辰汐哈哈大笑地说道:“当然是大哥你的媳妇儿了。” 居辰霄瞥了一眼站在她旁边脸色泛白,抖若枯叶的晓星,“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娶过媳妇儿!”。 “又没说已经娶了的,”居辰汐幸灾乐祸地笑道:“是很快要娶的,拜月山庄的大小姐凌沛瑶。前些日子他爹凌同肃到这边办事路过咱山庄,听说你还没成家,那个凌同肃把自己姑娘夸的像朵花似的。两个老头子相谈甚欢,说是要撮合你们两个,这不就让他女儿来咱山庄做客了吗?估计就要到了,爹前天就乐颠颠的去路上接啦,估计今儿个午后就能回来了!” 居辰霄闷哼一声,他才刚过及冠之礼,他爹就急着想让他成亲,一个小妹与那个童远桥还不够他忙的么?居然这么快就把目标转向他了,恐怕今后有他烦的了。 “晓星,你怎么啦?”居辰汐这才发现身边的晓星脸色不对,伸手摸了摸额头,好冰哦,“怎么脸色这么差?是不是生病了?” “怎么?不舒服吗?”居辰霄也觉察出晓星有些不对劲。 避过居辰霄的目光摇了摇头,晓星努力地给居辰汐一个微笑,“没事,可能是一直赶路有点累了。” “哎呀,我就说你平时要多吃点嘛,”居辰汐拉起晓星的手,“你看,赶几天路就吃不消了。走,我带你去我的汐羽阁休息。”说着拉起晓星就往外走。 “呃……等一下,”晓星以询问的目光看向居辰霄,“少庄主……我……” “我带你去我那休息,你问我大哥干嘛啊?”居辰汐不耐烦地说道:“他要休息也是回他的揽月阁,走啦!” “不是那个意思,”晓星低垂着脑袋,“少庄主现在是……是我的……” 是她的?居辰霄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刚刚的不快似乎也忘记了,一脸玩味地笑道:“我现在是你的什么?” “你的……什么?”晓星拉长了强调狐疑地看了眼低着脑袋紧咬下唇的晓星又斜了一眼笑得一脸暧昧的大哥,吃惊地叫道:“难道是……你男人?我大哥把你给睡了?哎呦!……谁踹我!” “你再乱说话我就让童远桥明天把你取回家去!”居辰霄瞪着揉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居辰汐。尴尬地瞟了一眼脸红成猪肝的晓星,清了清喉咙,佯装淡定地说道:“跟辰汐去休息一下吧,”顿了顿又接着说“不过别太在意她乱讲的话。” “嗯,”晓星低着头跑过去拉起还在那叫嚷的居辰汐就跑。 “哎呀,跑反了,这边是我大哥的揽月阁,那边才是!”居辰汐指着背后的方向大喊。 晓星刹住脚步,愣了一下,又扯着居辰汐朝相反的方向跑了回去。 居辰霄看着面前像没头苍蝇一样跑过去又跑过来的两个人,唇角微微上扬,她这是又害羞了? 居辰汐领着晓星来到一处院落,院中植着几棵开着形似羽毛花球的树,一座二层绣楼掩映其中。闻着淡淡的清香,晓星好奇地拉低一支花枝,“这是什么花?好美哦。”这花朵半红半白,像一个小绒球。 “这叫芙蓉树,叶子白天展开晚上还会合起来,可好玩了。”折了一朵插在晓星的发髻上,仔细端详了一下,满意地点了点头,“上面毛茸茸的花叫做绒花,不过也有人叫合欢花,但是我喜欢叫它绒羽花。” “合……合欢花?”晓星抽了抽嘴角,伸手想要将头上的花摘下来。 “别摘,多好看呀,”居辰汐抓住她的手说道:“这是我最喜欢的花了,毛茸茸的多好看?换作是别人我还舍不得给她带呢。” 晓星干笑了几声,她该感谢她的特别对待么?居然在她头上插了一朵合欢花,要是被别人看到了真不知道会怎么想呢。“辰汐,那个……你知道合欢……呃……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啊,男女交合嘛,”居辰汐皱着眉头不解地问道:“那怎么了?” 晓星翻了翻眼皮,无奈地说了句“没事。”当初还在拿她不小心将肚兜扔给少庄主的事情取笑,如今却又觉得将这合欢花带在头上没什么,也许就是因为她天生爽直的性子吧。 晓星跟着居辰汐进了绣楼,这是一栋精致的双层楼阁,内里布置的简单大方,陈设的家具摆设也不太多,大多是写日常必要的物什。 “还没吃午饭吧?”居辰汐问道:“喜欢吃什么?我叫人做了送来。” 晓星笑着:“有什么就吃什么,也没特别喜欢的。” 居辰汐只好吩咐身旁伺候的丫鬟将饭菜糕点捡好的送过来。拉着晓星的手神秘兮兮地贴到近前,“你还没告诉我,你跟我大哥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呢,”看了下左右,挤着眼睛说道:“这里没别人了,快告诉我啊,刚才大哥居然踹了我一脚,嘿嘿……一定是很特别的关系,是吧?” “不是啦!不是你想的那样!”看着居辰汐一脸的暧昧表情,就知道她一定以为刚刚被她说中了,“少庄主其实……其实现在是我的主人。” “啊?什么?主人?”居辰汐怪叫道:“晓星,你说错了吧?这男人跟主人可是有很大区别的!” 晓星翻了个白眼,她当然只到“男人”跟“主人”有什么不同了,无奈地说道:“没错,少庄主是我的主人,我签了卖身契给他。” 不是吧?什么状况?她大哥这些年不是一直在找晓星的下落么?怎么会突然签了晓星的卖身契?“晓星你……”难道这些年晓星真的像大哥担心的那样遭逢不幸,落到坏人手中了?那她这些年一定吃了不少苦,想到这里,居辰汐同情地握住晓星的手,“这些年,你都待在什么地方?我大哥是在哪里遇到你的?” “在杭州城,”晓星不觉有他,继续说道:“这些年我一直跟我姐姐在一起。你还记得当年游西湖的时候曾经救过一个叫了了的姑娘吗?她原来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姐姐。这几年我一直跟我姐姐待在春风阁,直到前些日子偶然遇到少庄主,我求他替我姐姐赎身,不过代价就是我签卖身契给他。” 杭州春风阁?了了姑娘?好像是有那么一个人,她记得当时好像说春风阁是烟花之地,而那个了了姑娘好像就是青楼女子。难道说当年一别,晓星居然沦落青楼?攥着她的手紧了又紧。 都怪她当年那么轻易就放弃了寻找,如果不是她看到那封信后就以为晓星没事的话,也许……也许就不会发生那种事了。 轻轻伸手撩了下晓星耳边的碎发,“对不起,晓星对不起,都是我不好,”眼泪忍不住从泛红的眼中滚落下来。亏她当年还当晓星是恩人,是朋友,居然让晓星遭遇那种不幸! “别哭,辰汐你别哭啊,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见她如此自责,晓星也慌了手脚,一边替她擦泪,一边安慰道:“这些年我吃得好住得好,也没有人欺负我。” “呜呜……哇!……晓星……你还是那么善良……”居辰汐哭得更凶了,没想到在遭遇那种不幸之后,她居然还反过来安慰自己。还骗她说吃得好住得好,还没有人欺负她,那种地方就算吃得好住得好,又怎么会没人“欺负”她呢? 呃……等等,没人“欺负”她?居辰汐收住了哭泣,哽咽地捧起晓星的脸蛋仔细观瞧,虽然眉目清秀,可是……脸上这么大一块明显的胎记,真的会有人肯花银子光顾吗?居辰汐有些心虚地问道:“晓星,你说没有人欺负你,是因为……你在那里接不到生意吗?” 问得还真直接,晓星翻着白眼没好气地说道:“是啊,是啊,我长得那么丑,哪个青楼老板会白浪费银子花钱买我去接客啊?我待在春风阁只不过是为了保护我姐姐了了而已。” 居辰汐嘿嘿干笑着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说你长得……呃……长得不太一样啦。” 第四十九章 晓星耸了耸肩,“没事啦,反正这也是事实嘛,当初就是因为天生一副鬼面,人牙子才不肯接手的。所以说啊,我这也算因祸得福,走到哪里都安全的很呢。” 居辰汐见她性子如此爽朗,便觉得与她更加投契了。挺了挺胸脯,一副慷慨大气地说道:“晓星,我大哥替你姐姐赎身花了多少银子,我替你把卖身契赎回来还你自由!”她大哥也真是的,平日里也没发现他这般小气,帮人家赎个身还要人家卖身抵债,晓星好歹当年对他兄妹有恩,怎么能这么斤斤计较呢? 听到她说要替自己赎回卖身契还自己自由,晓星分外感动。只是那位少庄主居辰霄真的愿意让她妹妹用同样的一文钱为她赎身吗? 见她低头不语,居辰汐以为她是怀疑自己没这个能力,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你放心啦,我自己可是存了不少体己钱,如若不够,我也有办法,到底是多少钱,快说啦!” 晓星伸出一根手指。 “十两?应该不会那么少,那是一百两?”哎呀,她还以为是多少呢,居辰汐得意地笑了,一百两不过是个小数目罢了。 可是晓星却对她摇了摇头。 “呵呵,我也觉得一百两少了点,我大哥还不至于计较那么点银子。那是……一千两?”没关系,一千两的话再加上几件首饰也够了。 然而晓星又摇摇头。 “不会是一万两吧?”她记得当时听申大哥说了了姑娘是花魁,杭州最好的青楼里面的花魁自然身价不菲了。唉!估计把她所有值钱的衣服首饰都卖了也不够,都怪她平日不爱买那些珠宝首饰,真是钱到用时放恨少啊,看来只好跟大哥撒撒娇看看有没有回旋的余地啦。 但不幸的是晓星依旧摇了摇头。 “难道是十万两?”居辰汐怪叫起来。难怪她大哥会计较了,那么大一笔数目还真是不好办了,估计非要让爹出面求情才行了。 晓星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是一文钱,少庄主替我姐姐赎身只花了一文钱。” “什么?一文钱?”居辰汐抽着嘴角问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对那个青楼的老板强取豪夺?” 晓星摇着头无奈地回道:“当时春风阁易主,新老板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她说少庄主替我姐姐赎身就要一文钱,可是如果我要替我姐姐赎身却需要一石金子。” “你就要一石金子,我大哥就要一文钱。”居辰汐一脸坏笑地凑过来,“那个青楼老板该不是看上我大哥了吧?那个年轻的小老板长得如何,后来我大哥跟她有没有发生其他事情?” “应该不会吧?那位兰姑娘看样子才十一二岁的样子,还是个孩子,而且那天好像也是第一次见到少庄主,之后没两天兰姑娘就走了。”兰姑娘那天为什么会突然那么做,晓星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但据她前些日子的接触,那位兰姑娘似乎原本就是个怪人。 仙渺阁开业那晚,她姐姐了了跳的那支曲子听说就是兰姑娘做的,加之后来蓝逸之与她斗嘴的话,这么多年来她似乎一直再找什么人。如果说她看上少庄主了,却让他只花一文钱替姐姐了了似乎也说不通。 “等哪天问问我大哥就知道了,”居辰汐摆了摆手,“不过话说回来,既然我大哥替你姐姐赎身根本就算没花钱,那干嘛你还要签卖身契啊?” 提起这件事晓星就恼火,“因为我姐姐的卖身契在你大哥手里啊!他说如果我不用自己的卖身契跟他换,他就把我姐姐的卖身契再还给兰姑娘!” “不是吧?”居辰汐吃惊地瞪着晓星,“我大哥怎么会做出那么卑鄙的事情来?太过分了!” 晓星冷哼了一声说道:“我还扯谎骗你不成?不然我干嘛好好的非要签个卖身契给他?” 居辰汐挠着头发,一脸疑惑地说道:“我大哥这么做也太反常了,跟他平时作风完全不同啊。”犹豫了一下,接着问道:“那我大哥有没有说你要怎样才能赎身?” 提起这个晓星更是气结,她之前一直追问居辰霄怎样才肯还她自由。居辰霄被她缠得不耐烦了,就对她说:“如果有一天她准备嫁人了,他就还她自由。” 居辰汐同情地摇着头看着晓星,“我大哥说话向来算话,看来我也帮不了你了。你只能赶快找个人嫁了才能恢复自由了。不过我倒是可以帮你多留意一下有没有适合的人选。” 晓星怪腔怪调地哼了一声,“不必啦,我还不想这么快嫁人呢。”晓星起身走到窗前,嫁人?她再次遇到少庄主之前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嫁人的事,她原本打算的是努力攒钱替姐姐赎身,然后一辈子跟在姐姐身边。 自那日少庄主因为“撞邪”向她求婚后,她常常在想若有一天她要嫁人,大概最希望嫁的那个人会是少庄主吧?但是刚刚听辰汐说她爹打算让她大哥娶那个什么山庄的大小姐,想到少庄主即将娶妻,胸口一阵莫名的揪痛。她向来不是个异想天开的人,从未希冀过有一天能嫁给少庄主,然而当听到他真的要成亲了,而要娶的不是她的时候还是如此的难过,胸口仿佛窒息般地疼痛。 身子摇晃了一下,险些没有站稳,晓星扶住窗框勉强稳住身体。 “你没事吧?”居辰汐近前扶住晓星的手臂,关切地问道:“又不舒服了吗?来吃点东西吧,吃完咱们就去休息一会儿?”晓星点了点头报以感激地一笑。 吃过午饭,两个人又坐了一会儿说了些闲话,便一起在居辰汐的闺房中准备午睡。居辰汐还是同当年一般,头一沾上枕头就睡着了。本就没什么睡意的晓星在领教了居辰汐多年久违的“睡拳”之后,只好起身到窗边的贵妃榻上斜倚着看向窗外。 在二楼的绣阁中远眺,视野也开阔很多。不远处同样有一栋二层阁楼,刚刚听辰汐说,那个就是她大哥住的揽月阁。她凝望着那栋阁楼,少庄主此时正在那里休息吧? 她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忽然一怔,对面阁楼的窗子里出现一个蓝色的身影,离得太远看不清面目,但……应该是他吧?那个蓝色的身影似乎也发现了她,同样愣在那里呆呆地看向这边。两个人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互相对望,看不清面目反而觉得坦然。心中忽然涌出莫名的酸楚,几滴清泪滑落下来。晓星伸手将窗子关了起来,虽然她知道对面的人根本看不见。 侧躺在贵妃塌上,晓星将身子蜷成一团。痛……她觉得好痛,一种从未有过的莫名其妙的哀伤,好难过,她会死掉吗?意识渐渐模糊,晓星就在那种疼痛中慢慢睡着了。 及近傍晚时分,晓星感觉有人在摇晃她,揉了揉眼睛,“怎么啦?辰汐。” 居辰汐将晓星从塌上拉起来,一脸歉然地问道:“你怎么睡在小塌上?是不是我睡觉不老实又把你赶下床了?” 晓星笑道:“是我自己到窗子这边看风景,一时困了就在睡着了。” “噢,那就好,”居辰汐点了点头,“对了,晓星,我爹回来啦。我跟大哥要去门口迎他,你也一起去吧。” “嗯好。”居庄主回来了?那么说……那位少庄主要娶的什么山庄的大小姐也来了?晓星紧抿着嘴唇,点了下头。 晓星与居辰霄兄妹来到山庄大门口,等了不一会儿,远远地看见一簇人马行来。为首的是一个年约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一身藏青金边劲装,方额广颐,身形矍铄五绺三四寸长的胡须显得沉稳威严,想必就是曙雀山庄庄主居承威。 待中年男子近前,居辰霄上前伸手牵住马嚼头,仰头对中年男子恭敬地开口道:“爹,你回来啦?一路可曾辛苦?” 居承威翻身下马,将马鞭缰绳递给旁边的下人,朗声笑道:“我儿辰霄回来啦?此去杭州可还顺利,你弟弟辰昀可好?” 居辰霄回道:“一切顺利,二弟辰昀也日益沉稳老练,将师伯留下的镖局打理得井井有条。还说过些日子就回来看望爹。”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啊。”拍拍居辰霄得肩膀,拉着他的手臂朝后面的马车走去,笑道:“来来来,辰霄,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你拜月山庄凌伯伯的长女凌沛瑶,此次顺路来我们山庄做客。” 马车的布帘掀起,一个美貌少女走下车来,一身橘色绸面橘红滚边的衣裙,看样子年纪约十七八岁。居承威笑道:“沛瑶啊,这就是我那不成材的犬子居辰霄。” 凌沛瑶温柔款款地深施以礼,柔声说道:“小女子凌沛瑶见过居少庄主。” 居辰霄抱拳拱手回道:“在下居辰霄见过凌小姐。” 居承威左右看看他二人,哈哈大笑道:“自家人何必这么生分呢,沛瑶啊,你们就彼此直呼名字即可,你意下如何啊?” 凌沛瑶眉眼含笑,羞涩地略侧身回道:“是。”复又柔情脉脉地望向居辰霄说道:“沛瑶见过辰霄哥哥。” 第五十章 眼前这个凌沛瑶生得容貌端庄,举止优雅,眉目流盼自是一副风流姿态。居辰霄略一点头,笑道:“辰霄不敢逾矩冒犯凌小姐芳名,凌小姐一路远来辛苦了,今后在曙雀山庄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不必客气。” 转头对居承威说道:“孩儿此行遇到了多年前对我与小妹辰汐有救命之恩的袁晓星姑娘,并特邀她与孩儿同回山庄。”说着转回身招手叫晓星过来。 “哦?你遇到那位袁姑娘了?”居承威笑着看向走过来的晓星,在看到她的脸时有一瞬僵住,但到底是见多识广的人,旋即便恢复笑容。 在居辰霄为他们彼此引荐后,晓星福身施礼,“袁晓星见过居庄主,久仰大名,今日幸得相见,不胜惶恐。” 居承威笑道:“哈哈,袁姑娘过奖了,几年前犬子与小女不慎落难多蒙袁姑娘出手相助,可惜居某一直未能当面感谢。这几年他两人时常挂念袁姑娘的下落,幸得如今重逢啊。” “啊……”凌沛瑶身旁的侍女在看到晓星的脸时吓得尖叫出声,居辰霄与凌沛瑶同时侧目扫向那名侍女。凌沛瑶阴沉着脸,双眸寒光一闪,那侍女吓得连退两步,瘦小的身子抖若寒蝉。 凌沛瑶转过头再次欠身,一脸歉然地说道:“沛瑶教导无方,粗门小户没见过世面,得罪了袁姑娘,还望袁姑娘大人大量,多多包含。”虽然她眼中的寒光一闪即逝,却仍然未能逃过晓星此刻敏感的眼睛。 晓星咬了下嘴唇,将头略向左侧,抬手将鬓边的头发拉下来,想要遮一下左脸上那块鲜红若血的胎记。淡笑道:“一点小事,凌小姐不必在意。” 居承威在一旁笑着说道:“都是自己人,难得袁姑娘胸襟开阔,只是下次不要再犯就是。哈哈哈,今晚就在山庄设宴替你们两个接风洗尘。走走,都在大门口站着做什么?” 居承威带着众人走进山庄。凌沛瑶快走几步来到晓星右侧与她并行,“多谢袁姑娘大量,刚刚小婢真是太失礼了。” “凌小姐真的不必在意,”晓星不自觉地将身子向左侧了些,以期那块胎记不会被她看到,“平常人第一次见到我的脸大多会被吓到,也怪不得她。” “袁姑娘真是心性善良。”凌沛瑶双眼含笑地看着她,忽然不知什么硬物扫到了她的裙。 “啊,对不起,刮到凌姑娘的裙子了。”晓星忙将扫到凌沛瑶裙的佩剑向回收。 “没关系,”凌沛瑶低头整理裙时无意中扫见晓星的佩剑,长约两尺,剑鞘镶嵌青玉宝石,剑身通体月晖。凌沛瑶脸色一僵,“这把剑是……月影剑?怎么会在袁姑娘手里?” 晓星按住腰间佩剑以防它再碰到旁边的人,却没有留意到凌沛瑶的变化,低着头回道:“是一位朋友送给我的……” “哦?……是吗?”凌沛瑶眼底闪现一抹杀气。这是她的月影剑,两年前送给一位风度翩翩,令她一见倾心的白衣少侠,那是她一生中遭遇过的最大的羞辱。 那一日她遇到他,白衣胜雪翩然而来,手中摇着一把折扇,儒雅脱俗恍若天人。一颗少女之心悄然萌动,她呆傻地看着他,想要上前跟他说话,却又羞涩地不知如何开口。 第一次,她捻着随身的丝帕,在与他错肩时佯装遗落,她缓缓地移动着步子,等待他追上来问:“敢问姑娘,这块帕子是你遗失的吗?”可是等了许久也没有动静。回头时,只看见她的帕子悲凉地躺在原地,微风吹过,边角勉强挣扎着飘动几下,上面还赫然印着一个硕大的足印! 第二次,她取下头上的金簪子,再一次“遗落”在他的面前。她绞着衣袖期待这一次会引起他的注意,毕竟那是一支在阳光下灿烂得那般耀眼的金簪。于是她真的听到了他勾人心魄的声音,是那样地动听。 他说:“请问,这簪子是你的吗?” “嗯,多谢公子。”她娇羞地回头,却在看到眼前的画面时傻掉了,他正拿着那支金簪半蹲着询问街角的一个老乞婆,老乞婆惊恐地摇着头。他笑如春风地说:“那就送给你换几个馒头吃吧。”然后将金簪放进老乞婆面前的破碗里翩然离去。 第三次,她不甘心也不相信自己如此美貌却无法引起他的注意,于是索性解下腰间的月影剑绕到他的面前再次“遗落”,她就不信他还能视而不见,抑或是送给旁边的乞丐!终于,他捡起来,走到她的面前,笑着说道:“姑娘,你的剑。” 凌沛瑶的心擂若战鼓,却依然佯装淡定地回眸一笑,福身说道:“啊,多谢公子。”谁知刚接过剑,他却说了声“不谢”便转身就走。 凌沛瑶追上前去说道:“感谢公子将宝剑归还,沛瑶不知该如何答谢才好。” 他停住脚步转回身上下打量她一番,最后目光停在她手中的月影剑上,问道:“姑娘的宝剑可否借在下一看?” “当然,”她娇羞地将剑递给他。接过宝剑,抽剑出鞘,宝剑发出铮铮龙吟之声。 他感叹道:“好一把月影剑,姑娘想必就是拜月山庄庄主凌同肃的长女凌沛瑶吧?久仰芳名,今日一见真是三生有幸。” 他居然认出她的身份了?她有点飘飘然,以武林四大山庄之一的地位加之她的美貌,有多少青年才俊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他此时定然觉得万分荣幸能在此与她“偶遇”吧? 当他要将剑还给她时,她想着若是就这么拿回了,岂不是断了他再来找她的借口?于是笑道:“公子既然拾得,想必同这把剑有缘,不如就留下把玩几日吧。” 他讶异地说道:“这把剑如此贵重,在下怎敢留下把玩?还是还给凌姑娘吧。” 她笑道:“不过是把剑而已,何来贵重之说。公子若觉得把玩几日不妥,那就送给公子好了。你我今日相见也是缘分,看公子也是江湖众人,难保来日还会再见。” 他皱起眉头看着她,只是她没有看到,“这月影剑凌姑娘当真不拿回去?” 她娇嗔道:“话一出口,岂会收回?公子放心收下便是。” 他一拱手,说道:“既然是凌姑娘美意,在下只好领受了。”说罢足尖一点,飞身而起。 “啊,等等,敢问公子大名?”走得这样急,他是看出她中意于他太高兴了吗? 然而他却留给她一句让她意想不到的话,“同是江湖痴儿女,相逢何必曾相识?” 就这样,她原本以为他会在不久之后带着月影剑上山庄求亲,谁曾想一晃两年多过去了,他却一去不返。 如今,她成为全山庄的笑柄,大家都知道她凌沛瑶,拜月山庄的大小姐,在某一天春心萌动,将自己随身的宝剑赠予了一个初次见面的年轻人,却到如今连那人姓甚名谁是否娶妻都不知道! “凌小姐,你没事吧?”晓星看着她一脸阴郁,眼中凶光湛湛,忍不住打个寒战。哪里还有刚刚温婉娴熟的样子,简直像谁招惹了她便会被她活活掐死一般。 “啊,我没事。”凌沛瑶缓过神来,一副温柔楚楚的模样再次瓜到脸上。轻声笑问道:“不知送袁姑娘这把剑的朋友是谁?也许我也认识也说不定。” “送我这把剑的人是……”晓星脑中突然回想起兰姑娘曾经嘱咐她要小心这把剑的原主人的话。她记得当时说这把月影剑的原主人好像是拜月山庄的大小姐……凌沛瑶?天啊!难道就是她!晓星倒抽了一口冷气,盯向凌沛瑶笑靥如花的脸。开什么玩笑?居然真的在这里遇到了! “是我,”居辰霄从容地走到晓星与凌沛瑶中间,淡然说道:“这把剑是我偶然得了送给晓星的。怎么凌小姐也见过这把剑?” “呃……”凌沛瑶没料到居辰霄突然站出来,有点猝不及防,未加思考便脱口而出说道:“很像我的那把月影剑。” “哦?是吗?”居辰霄很自然地从晓星手中拿过月影剑,噌地一声将剑身抽出,一脸谦和地看着凌沛瑶笑着问道:“凌小姐的月影剑是这一把吗?” 剑身泛着青色的月晖,果然是她的那把月影剑!凌沛瑶脸上一阵青白,银牙咬得咯咯作响,良久才笑道:“看错了,不是我那把。辰霄哥哥,袁姑娘真是抱歉。” 居辰霄也呵呵一笑道:“没什么,人有相似物有相同,一时看错也很正常,是吧,晓星?” “啊?呃……嗯,是啊。”晓星傻愣愣地说道:“凌小姐要是喜欢,尽管拿去玩儿几天。” 玩儿几天?这把剑原本就是她的!她这么说是在讽刺她吗?凌沛瑶脸色一沉,强忍着怒气,柔声说道:“多谢袁姑娘美意,不过这种剑我们拜月山庄多得很。” 居辰霄瞪了晓星一眼,示意她不要乱说话。笑道:“是啊,拜月山庄富甲一方,哪里看得上你这小玩意?”晓星委屈地撇撇嘴,脑中却还浮现着刚刚凌沛瑶阴狠的神情,只怕日后她要小心了。 第五十一章 晚宴之上,众人围坐桌前。居承威扫视一周,开口问道:“怎么没见到远桥?汐汐,远桥去哪啦?” “我怎么知道?”居辰汐一双滴溜乱转的美眸不敢抬眼。 居辰霄说道:“孩儿回来就未曾见过他,许是有什么要事暂时离开了吧?” 居承威瞪着低着脑袋猛扒饭的居辰汐哼了一声,说道:“前日出门时他还送我下山,怎可能没说一声就走了。你难道不了解你这妹妹?打小就爱欺负人家老实,准是又骗他去哪里跑腿了!” 居辰汐自知理亏不敢抬头,只一味地捧着碗扒饭。 晓星清咳了一下,低声说道:“辰汐,你碗里还没装饭呢。”声音虽轻,奈何在座的都是习武之人,闻声自然都齐刷刷地看向居辰汐猛扒着的饭碗。 居辰汐抬起头对众人尴尬地笑了笑,恶狠狠地瞪了晓星一眼,“太不够意思了,你这叫落井下石!” “汐汐!”居承威一脸严肃地训斥道:“袁姑娘远来是客,不得无礼!”顿了一下,又有些无奈地问道:“人家远桥难得来咱们山庄做客,你到底让他去干什么了?” 居辰汐满脸委屈地叫道:“什么难得来山庄做客啊?光今年就跑来七八次了,这一次都住了半个月了还不肯回家!” “你!……”居承威被她气得半天说不上话来,反倒连咳了几声。 “居伯伯别生气,”坐在一旁的凌沛瑶赶忙起身一边替居承威顺背一边伸手盛了一碗清汤递给他,“辰汐妹妹不过是个性直爽罢了。” 居承威接过汤碗喝了一口顺了顺气,叹息道:“我这女儿要是有沛瑶你一半懂事,我就知足了。不知道以后谁这么有福气能把你娶过门啊,哈哈哈……” “居伯伯你过奖了。”凌沛瑶羞涩地瞟向对面的居辰霄,居辰霄回以她淡淡一笑。晓星目光扫过两人,默默地低下头去。 “居伯伯,你回来啦?”厅堂外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传了进来。众人循声看去,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身形看起来与居辰霄差不多,相貌儒雅,一身绛紫色的劲装短打将本就不错的肌肤衬托的更加白皙。“侄儿回来迟了,没来得及迎接居伯伯。” 居承威一见那年轻人走进来,立刻笑道:“远桥回来啦,快坐下吃饭。”又指着居辰汐与居辰霄之间的空位吩咐下人赶紧再添副碗筷。 居辰汐伸出脚将下人刚加过来的凳子朝她大哥的方向踹了踹,不够远,再踹了踹,还是不够远,再用力一点,砰!凳子被她踹翻了。 “汐汐!”居承威用力拍了下桌子,“你在干嘛?还不赶快把凳子给远桥扶起来!” 居辰汐哼地一声别过小脸,童远桥见状也不恼怒,自己弯腰将凳子扶起来,笑道:“没关系,居伯伯,汐妹是想帮我挪凳子,一不小心大力了一点。” 居辰汐凶恶地瞪着他低声说道:“再叫我汐妹,我就把你扔到后山喂狼!” 童远桥一脸宠溺地同样低声回道:“只要你高兴,随你要把我扔去喂狼还是喂鱼都行。” “恶心!”居辰汐白了他一眼,将凳子朝晓星的方向挪了挪。 “远桥啊,汐汐是不是又欺负你让你去干什么了?”居承威问道。 童远桥对居辰汐投过来的警告的目光莞尔一笑,让居辰汐不由地打了个寒战,一脸嫌恶地再次扭过头去。“是侄儿自己想去洪泽湖看看有没有长肥了的湖蟹卖。” “湖蟹?”居辰霄看了一眼童远桥,目光转向坐在那里佯装置身事外的居辰汐说道:“如今才八月,秋蟹上市还早了些吧?” “汐汐……”居承威低喝了一声。 “好啦!都瞪着我干嘛?”居辰汐狠狠瞪了童远桥一眼,说道:“八月份就不能想吃螃蟹了吗?” 童远桥见她双眼泛红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慌忙解释道:“居伯伯,居大哥别误会汐妹,是我自己要去的。昨日我听到汐妹跟下人说还要等一个月才能吃上秋蟹,所以我才想着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而已,现在虽然不够肥美,但应该也还是有的,所以没跟汐妹打招呼就去了。” “呐,我都说我不知道了吧。”居辰汐往童远桥碗里夹了一筷子菜,有些心虚地说了句:“虽然不是我让你去的,但还是谢谢你的好意啦。”童远桥受宠若惊地赶忙将碗里的菜扒进嘴里,呵呵傻笑着,“汐妹太客气了,我刚刚让人把蟹拿到厨房了,等下蒸好就会拿上来。” 不多时,一大盘算得上肥美的湖蟹被端了上来,童远桥伸筷子夹了一块刚要往居辰汐碗里放,半路却停下来转而放进居承威的碗中,尴尬地笑道:“居伯伯尝尝看,这湖蟹还不错。”然后才再夹了一块放进居辰汐碗里。 晓星伸出筷子也想要夹一块来吃,却被另一双筷子拦截了去。居辰霄将截获的蟹块放进凌沛瑶的碗中,笑道:“凌小姐尝尝看,洪泽湖的蟹其鲜嫩非别处可比。” 居承威见居辰霄替凌沛瑶布菜,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我们这有句俗语叫做:宁吃螃蟹一只,不吃鸡蛋一筐。这湖蟹的鲜美可见一斑啊,沛瑶你尝尝看。” 晓星再次伸手想要夹一块,没想到又被居辰霄先一步夹起来放进童远桥碗里,“远桥辛苦了,就别光顾着替汐汐夹菜了。” 居辰霄看着晓星笑了笑,又夹起一块蟹。这次总该是夹给她的了吧?晓星将碗向前递,然而她想错了,居辰霄这一次将蟹夹到自己的碗里吃了起来。晓星咬着嘴唇,默默收回碗,低头吃起白饭。 凌沛瑶一双眉目在席间流转,刚刚的情景尽收眼底。见晓星闷头吃着白饭,笑着夹起一块蟹说道:“这湖蟹确实鲜美,袁姑娘你也尝尝看。” 晓星抬起头来正迎上居辰霄望向她俩的目光,抿了一下双唇,眼皮低垂低说道:“谢谢凌小姐,我……我不喜欢吃螃蟹。” “呃……是吗?”凌沛瑶夹着湖蟹的手尴尬地僵在半空。居辰霄略站起身将自己的碗递到凌沛瑶的筷子下面,笑着说道:“我爱吃。”凌沛瑶将蟹放进他的碗里报以感激一笑。 晚餐之后,居辰汐将晓星拉到一旁悄悄耳语道:“我大哥让我转告你,你签了卖身契给他的事情不要让别人知道,特别是我爹和凌沛瑶。” 晓星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少庄主是想要把卖身契还给我吗?” 居辰汐摇摇头,一脸同情地说道:“他说,把卖身契还给你的事情让你想都别想。” 什么嘛!既然不还给她,干什么又不能对别人说,他是在忌讳让某些人知道吗?瞥见不远处笑意盈盈地与凌沛瑶说着话的居辰霄,心中一阵酸楚,他这是在与自己划清界线吗? 居辰汐原本要晓星与她同住汐羽阁,但因为需要顾及到山庄的另一位女客只好作罢。因为与凌沛瑶同属于山庄客人的身份,便一同被安排住在西厢的客房。不同的是凌沛瑶身边跟着三四个侍女仆妇,而她却只有一个人。 一个人坐在房中,说不出的落寞。没有燃灯,晓星只呆呆地坐着。忽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谁啊?”晓星问道。 “袁姑娘,我是婢女翠儿,奉命前来服侍袁姑娘。”门外一个清脆稚嫩的声音响起。 晓星打开房门,门外站着一个年纪大致不过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模样不算漂亮,但却清秀之中透着机灵。见晓星打开房门,福身道:“翠儿见过袁姑娘。” 晓星扶起她上下打量着说道:“翠儿姑娘不必客气,叫我晓星就好。是谁叫你过来的?” 翠儿回道:“是我家三小姐,三小姐说如果袁姑娘在这边住的不舒服,尽管过去汐羽阁,不必顾及……”回头环顾确定四下无人,方低声说道:“不必顾及那位凌小姐高不高兴。” 晓星笑道:“代我谢谢你家三小姐,不过我不需要人服侍,翠儿姑娘还是回去吧。” 翠儿连忙摇头道:“以我家小姐的脾气,若看我回去了,她一准怪我服侍不周,说不准还要责罚我的。” 晓星皱眉道:“应该不至于吧?” 翠儿可怜巴巴地央求道:“是真的,小姐会罚犯了错的下人陪她练功,我们都好怕陪小姐练功啊,袁姑娘求求你别赶我回去吧。” 晓星哭笑不得地点点头,“好吧,那你就留下吧。”看着她感恩戴德的样子,晓星不难想想居辰汐要人陪她练功的时候是多么没品。 这个翠儿看着年纪小,做起事来却轻车熟路,跟着晓星进了房后,即刻点起蜡烛将晓星的行李收整妥当后转身出去,不多时又回来走到晓星身边福身说道:“袁姑娘,沐浴的水已经准备好了。翠儿现在陪你去浴室可好?” 晓星点点头,翻出一件换洗的衣服,与翠儿一同出了房门。 第五十二章 经过一扇窗外时晓星停住了脚步,不是她故意要去听人家的墙根,只是这“墙根”分明与她有关。 一个年轻少女的声音:“哎呀,她那张脸真是可怕啊,我现在想起来心还扑通扑通的跳呢。” 一个有些年纪的中年女人的声音:“可不是么。长了一张阴阳脸还不懂得遮起来,好在那时是大白天,这要是夜里看见非把人吓死不可。” 少女说道:“就是嘛,偏又跟咱们住在同一个院子里。” 中年女人说道:“那也没办法,不是说以前救过曙雀山庄的少庄主和小姐吗?要不是有恩,谁没事会把一个鬼脸夜叉请到家里来?” 少女说道:“可是一想起她就住在隔壁,我晚上都不敢起夜去茅房了。” 中年女人道:“别说你小小年纪会怕,我活到这个年岁了,要是晚上撞见也会吓死了。少不得晚上若要出去大家彼此结伴壮个胆子。” 少女唉声叹气地说道:“也不知道那个鬼面夜叉要在这里住多久,只求菩萨保佑她平时少出来吓人就好。” 中年女人哼了一声:“与其求她少出来吓人,倒不如盼她识相些赶快走。你没见晚宴上咱们大小姐替她夹菜,她居然还摆架子爱理不理的。” “就是就是。”少女附和道:“真不识抬举,幸好少庄主替咱们小姐解围,这大门小户的教养就是不一样。” 翠儿越听越气,看着晓星脸色惨白,顿时为她觉得不平,近前握住晓星冰凉的手,深吸一口气朝着窗子大声喊道:“少庄主,凌小姐就住在这里!” 屋内之人倒抽两口冷气,瞬间屏气不语。晓星苦笑着对翠儿点了下头以示对她的感激。 “多谢辰霄哥哥,不如坐下吃盏茶再走?”一句莺声燕语自回廊拐角处传来。 “不了,你刚到曙雀山庄难免道路生疏,下次记得要带婢女随行。”一个清朗的男声回应道。 晓星与翠儿循声望去,居辰霄与凌沛瑶刚好走进院子,一个英姿俊朗一个巧盼兮,一个蓝衣临风一个橙裙若仙,两个人站在一起真可谓郎才女貌,宛若一对璧人。思想起刚刚那两个下人的言语,晓星不由得自惭形秽,埋着头灰溜溜地转身就走。 “袁姑娘,你这是要去哪里?不如一起尝尝我带来的茶可好?”凌沛瑶叫住想要逃走的晓星。 “不了,我要去……要去浴室,不然等一下水就……就凉了。”晓星不敢回头,那两个人站在一起总觉得特别耀眼,她觉得看得久了眼睛就总觉得有点痛。 凌沛瑶浅笑道:“哦,那就不打扰袁姑娘了,沐浴完再过来坐坐吧?” “呃……好。” 晓星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袁姑娘,那边是回你房间的路,浴室在那边。”翠儿拉住晓星的胳膊低声说道。 “啊?哦,知道了。”晓星低着头仓皇地逃也般地跑向浴室的方向。 “袁姑娘也跟我一样会迷路呢。”凌沛瑶咯咯笑着转向居辰霄问道:“辰霄哥哥真的不想尝尝沛瑶带来的茶点么?” 居辰霄看着晓星逃走的背影,莞尔一笑,“也好,久闻拜月山庄的月桂茶乃是天下一绝,那就打扰沛瑶你了。” “辰霄哥哥太客气了,这边请。”凌沛瑶粉面含羞地笑着将居辰霄请入房中。 沛瑶?之前还说什么不敢唐突姑娘芳名,这么快就叫得这么亲切了?晓星在听到居辰霄唤凌小姐名字时怔了一下,苦笑着迈步走进浴室。 翠儿利落地将沐浴应用之物摆放好,试了水温,又往浴桶中加了几瓢热水,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水温刚刚好,袁姑娘赶快沐浴吧。” 晓星阻止正准备替她宽衣解带的翠儿,“谢谢翠儿,不用了,我洗澡的时候不习惯别人伺候。” “这……”翠儿有些为难,“那我就在门外侯着,袁姑娘要有什么事尽管叫我。” “好,”晓星缓缓走到浴桶旁边,忽然问道:“翠儿,我的脸真的有那么恐怖吗?” 刚要推门出去的翠儿听到晓星问她,又将门关好,转身到晓星身旁,“袁姑娘,你别把那两个下人的话放在心上,翠儿不觉得你的脸会吓人。” “是吗?”晓星再次苦笑道:“你第一眼看到的时候难道都没有一点害怕吗?这样一张鬼面……” “不会啊,”翠儿摇摇头,“庙会上走旱船敲花鼓的女人脸蛋上都涂得红红的,那是画给神仙佛菩萨看的呢,怎么会是鬼脸?只不过你只涂了一边儿。她们可比你这涂得红上好几倍呢,大家看了都觉得喜庆,从来没一个人会说丑的。” 晓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翠儿,你还真是会逗人开心。不过,谢谢你,今天的事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人知道。” 翠儿问道:“连三小姐也不说吗?总不能白让她们在背后说袁姑娘你的坏话啊。” 晓星摇摇头,“你家小姐的脾气太直爽,要是告诉她,说不准会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 也是,她们家小姐说不定会直接跑去把那两个长舌的女人狠狠教训一顿。“那凌小姐也不说吗?那是她的下人,总该让她管教一下吧。” 晓星看着翠儿,眼中流露淡淡的哀伤,缓声道:“那不是等于责怪她管教不严,反而让凌小姐觉难堪吗?” “嗯,对啊,”翠儿认同地点点头,“我听说庄主有意让她做我们少庄主夫人呢。说不准以后真就成了我们当家主母,还是不惹为妙。只是袁姑娘你……真能咽下这口气吗?” 张开嘴巴,深吸一口气,以期冲淡胸中的闷痛,“这种话我早就习惯了,她们说的算客气了。”晓星涩涩一笑,对翠儿说道:“你先出去吧。我洗好再叫你。” “哦,是。”光顾着说话了,水说不定都冷了,翠儿伸手试试水温,又加了些热水,这才转身出去了。 晓星退下衣裙,搭在屏风之上,将一条腿伸进水里,温度刚刚好,那翠儿果然是个细心的小姑娘。迈进浴桶,将身子整个没进水中。水面漂浮着片片花瓣,晓星将其中一片用掌心托起。好红的花瓣啊,就像凝结的鲜血,格外地刺眼。 伸手将水面的花瓣拨开,映照出她的脸。弯弯的柳眉,圆圆的杏眼,小巧挺直的鼻子,以及那清秀的甲字脸都没能引起她的主意。唯一入目的就是她左颊上那块无比鲜红的胎记。在今天以前,她从未如此在意过它的存在,它是那样碍眼地堂而皇之地长在她的脸上,丑陋而张扬。 撩起一点水搓了搓,那鲜红没有减退半分。再用力地搓一搓,它反而嚣张地变得更红了!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在水面上,激起层层涟漪。她怎么生的这么丑?用力拍向水面,激起的水浪溅湿了她的头发。 水中的倒影随着水面的晃动变得更加扭曲,难怪生下来她爹就要溺死她,难怪走在街上都会被顽童追打,难怪在春风阁会吓走客人,原来她真的这么丑!就像那两个下人说的一样,她果然是一个鬼面夜叉。 像她这样一个鬼面夜叉居然还敢偷偷喜欢少庄主那样出众的男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水面浮现出少庄主与那位凌小姐站在一起的样子,那样般配美好,两个人顾盼流连简直就是一副才子佳人的画卷。扫了一眼水中自己的倒影,若是把自己硬加到那幅“画卷之中,好端端的才子佳人瞬间便变成了灵异鬼画。 将头整个没入水中,仰看着水面上的景物飘飘忽忽的,像在梦中一般虚幻。这要真的是梦就好了,梦醒了说不定其实她也是个漂亮的姑娘,至少不是这样一个鬼面夜叉。 忽然水面上出现一张垂头散发的大脸,晓星吓得忘了憋气,咕嘟嘟吐出一连串气泡,一大口洗澡水顺势灌进她的鼻子嘴巴,鼻腔胸口一阵撕裂的疼痛。蓦地整个人被一股很大的力道拽出水面。呛咳着大口喘着气,好险,上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会就这么窝囊地淹死在浴桶里呢。 “我说你要自杀也别挑在我家的浴桶里好不好?”将她从水中拉起来的人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没好气地骂道。 “咳……咳咳……”晓星呛咳得一脸眼泪鼻水,这才看清刚才差一点害她淹死在浴桶里的罪魁祸首原来就是曙雀山庄的三小姐居辰汐。 趴伏在浴桶边缘翻着白眼骂道:“鬼才要在你家浴桶里自杀呢!我说居辰汐,你想吓死人吗?突然钻出来差点害我呛死。” 居辰汐哈哈大笑道:“我来找你聊天,翠儿说你在洗澡,我就过来看看,听里面没有声音就进来看看。发现你沉在水里,我还以为你……嘿嘿嘿。” “以为我洗个澡都能溺水?”晓星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现在确认我没死,你可以出去了吧?” 居辰汐笑嘻嘻地说道:“我帮你擦背当作刚刚害你差点溺水的补偿好不好?” 第五十三章 “不用!”晓星前胸紧紧贴住浴桶叫道:“我不用别人擦背,”伸手抓起桶边的猪鬃刷子,“用刷子就可以了,你不要站在这里偷看我洗澡了,赶快出去吧。” “我是光明正大的看,哪里用得着偷看了?”居辰汐伸手夺过猪鬃刷子,“自己刷哪有别人帮忙擦的干净?放心啦,你有的东西我也都有,你没有的我也没有,怕什么?” “把刷子还给我!”晓星伸手欲将刷子夺过来,忽觉得上身冰凉,低头发现自己上半个身子此时已完全露出了水面,唬得连忙坐回水里。由于力道太猛,浴桶中的水喷溅而出,将站在桶边的居辰汐身上的衣服浸了个透。 居辰汐呆呆地看着晓星说了句“你有的东西我好像是没有……”然后低头看看身上湿透的衣服,朝门外喊道:“来人啊,再加个桶,拿套干净衣服来,我也要洗澡。” 看着已经开始自顾自地脱起衣服的居辰汐,晓星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也要洗……洗澡?在……在这里?” 居辰汐已经脱掉湿透的外衣,开始解里面的亵衣,“不然嘞?难道让我就这么穿着湿衣服出去?还是……”瞟见旁边挂着的晓星等下要换的干净衣服,“还是你把那套让给我穿,你自己光着屁股走回房去?我的衣服可是被你弄湿的哦。” 真是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她原本已经努力地说服自己接受要被迫与居辰汐同室沐浴的事实,然而事情却远比她想像的更加糟糕。 将全身衣服脱个精光的居辰汐,在豪迈地扯下仅剩下的那件鹅黄小肚兜。在晓星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扑通一声利落地跳进了浴桶,瞬间激起一袭狂肆的水浪,朝晓星兜头泼下。 吓得尖声大叫的晓星不可幸免地再次灌了一口洗澡水。“咳!……呸呸!”可怜巴巴的晓星将自己挂在距离居辰汐最远的桶边,“你干嘛跳到我的浴桶里啊?不是已经吩咐下人再送过来一个桶吗?” “穿着湿衣服很不舒服,还容易着凉,”居辰汐一副理所当然地样子,扬着小脸看着她,“你不是要我光着屁股站在外面等下人把浴桶跟洗澡水准备好吧?” 晓星无力地翻了个白眼,这个女人好像怎么说都有理似的,偏她就这么不幸,非要跟她赤身裸|体挤在一个浴桶里面。算了,让给她好了,晓星刚打算自水中站起来,浴室的门却突然打开了,吓得赶忙又坐会水中,伸手拉了一条长棉巾布护住身子。 只见两个仆妇抬着一个大浴桶,同两个婢女先后走了进来,其中一个婢女便是翠儿。几个人忙活着将冷热水兑好,又将沐浴所需之物摆放好,两个仆妇便退了出去,只留下两名婢女侍立在一旁。 居辰汐撩了撩她们俩所在浴桶中的水说道:“有些冷了,再添些。” “是。”两名婢女走上前来准备加水。 “不用了。”晓星裹着身子的布巾又紧了紧,对居辰汐说道:“我觉得还好,你觉得冷就换那个桶就好了,我……我洗完了。” 居辰汐对晓星上下瞟了两圈,一脸坏笑地吩咐道:“加水!加好你们就出去吧,今天不用伺候。” “是,小姐。”翠儿与另一名侍女往桶中小心地添了些热水,调匀水温便恭身退了出去。翠儿在关上门的那一刻同情地看了一眼晓星,似乎意思在说:袁姑娘,节哀顺变吧。 浴室的门被关上了,算不上空旷的房间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晓星将身体缩在角落,她已经预感到她接下来将要承受一段难熬的折磨。居辰汐一张清秀的鹅蛋脸被水汽熏得泛红,斜睨着躲在角落的晓星,笑道:“嘿嘿,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了哦?” 咕噜……晓星吞了口口水,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想干什么?可问题是……她到底能干什么! “让我捏一下奶奶……”居辰汐笑嘻嘻地突然举起两只小爪子凌空抓了两下。 “不要!”晓星被她这一句话吓得不轻,死死护住胸口,“你……你也是女人,干……干嘛要抓我的?你……你自己也有。” “我的没有你的大嘛!别那么小气,让我捏一下又不会怎样。”居辰汐见她不肯自动献身,只好用强。 “啊!救命啊!不要过来!居辰汐,没想到你有磨镜之癖!”晓星惨叫着连连躲避居辰汐的抓扑攻势。 “魔镜?”居辰汐停下手上的动作,挠了挠脑袋,“什么东西?带法术的镜子?” “晓星!你怎么了?”“袁姑娘,你没事吧?”浴室门外传来居辰霄与凌沛瑶的叫声。 “少庄主,你不能进去,小姐和袁姑娘正在里面洗澡呢!”紧接着又是翠儿焦急的阻拦声。 听到晓星凄惨的呼救,原本在凌沛瑶房中喝茶的居辰霄差点硬闯进浴室,幸好被一直守在门外的翠儿拦了下来。 “啊!”唰!砰!“哎呀!”哐!“哇!”扑通!浴室内哀嚎声撞击声响做一团。 接着便是居辰汐的喊叫,“你跑什么啊!要是我大哥正好闯进来,你岂不是被看光光了?” 站在门外的居辰霄涨红了脸对身旁抿嘴忍笑的凌沛瑶尴尬地笑了笑,转头对浴室内叫道:“汐汐!你们在里面干什么呢!” “我什么也没干!”居辰汐将晓星按在水里不让她起身,“是晓星以为大哥你要进来偷看她洗澡,吓得跳出浴桶不小心摔倒了!” 他才没那闲情逸致偷看女人洗澡呢!居辰霄闷哼一声,“刚才为什么喊救命?” 居辰汐捂住晓星的嘴巴对外面喊道:“我们俩闹着玩儿呢。” 闹着玩?她居辰汐刚刚明明活像一个色中饿鬼一般地企图抓她胸脯上的两块肉好不好? 见她恶狠狠地瞪着自己,居辰汐非但不恼,反而朝她挤眉弄眼地小声说道:“我大哥可还站在门外没有走哦,你不会真像引他闯进来看你洗澡吧?”此话果然奏效,晓星立刻停止挣扎,怨恨地瞪着居辰汐。 “胡闹!”门外的居辰霄斥责道:“别再玩了,小心着凉。” 里面的居辰汐哈哈大笑道:“知道啦!快走吧,难不成你还真想趁机偷看我们洗澡不成?” “你胡说什么?”居辰霄转头对凌沛瑶说道:“让沛瑶你见笑了,这丫头被我跟爹宠坏了,说话做事忒没规矩。” 凌沛瑶笑道:“辰霄哥哥说哪里话,我倒觉得辰汐妹妹性子直爽可爱的紧呢。” 居辰汐竖着耳朵听着浴室外的两个人脚步渐远,满脸坏笑地对晓星说道:“你要是再大喊大叫,莫说我大哥了,搞不好连我爹都被你喊来了。” 晓星推开她的手,准备起身离开浴桶,“难怪你讨厌那位童公子呢,原来喜欢那种玩意儿。” 居辰汐忽地抱住晓星的腰,再次将她拉回水里,笑道:“那童公子长得像个娘们儿哪有申大哥有男人味儿?我当然讨厌了。不过你说我喜欢哪种玩意儿?” 娘们儿?人家童公子那叫玉树临风仪表堂堂好吧?怎么到她嘴里却说得那么不堪。晓星用力将她从自己身上扒开,骂道:“放开我啦!我看那些都是你的借口,你喜欢女人才是真的。” “喜欢女人?什么意思?”被推到一边的居辰汐,一边拍着水花玩一边说道:“我从小到大身边的男人除了我爹跟我哥以外能接触到的就只有姓童的那个笨蛋,其他的都是女人,我爹他们也不让我跟别的男人玩儿,我当然只能喜欢跟女人玩儿了。” 你爹跟你哥要是让你跟男人玩儿才有鬼呢!真不知道这个女人脑子怎么想的。晓星白了她一眼,说道:“我说的喜欢女人,不是在一起玩儿,是指磨镜,就是像男人那种断袖分桃之癖。” 居辰汐瞪着一双充满求知欲的眼睛好奇地看着晓星,“你说的磨镜是指女人跟女人交合吗?这也可以啊?好神奇哦!不过我不要跟女人交合,那种事情只能跟未来相公做,”居辰汐的脸上难得地出现了羞涩之态,“也就是等我以后跟申大哥成亲以后……与申大哥……才做的事情。” 晓星这回彻底被她打败了,原来她什么都不懂。清了清喉咙,晓星一本正经地说教道:“像你刚刚那样要摸我的……我的胸就是磨镜才会做的事情。所以你以后不能那么做了。” “女人之间为什么不能摸?”居辰汐瞪大了眼睛说道:“我每次洗澡都是被丫鬟们摸来摸去的啊,又没有什么,你唬我。” 既然她真的是闹着玩没有恶意就算了,晓星无力地趴在桶沿上说道:“反正我就是不喜欢被别人摸啦!” “不摸就不摸嘛,”居辰汐也靠过去与她一起趴在桶沿上,“我只是好奇为什么我的那么小,你的却长那么大。四年前咱们俩好像差不多大呀。” 人一放松就会变得懒洋洋的,晓星有气无力地说道:“四年前咱们两个才十二岁,连癸水还没来呢,那里也才刚刚发育而已嘛。” “癸水?”居辰汐一个激灵直起身来,一脸讶异地问道:“你已经来癸水了吗?” 第五十四章 晓星尖叫道:“难道你还没有来?” 居辰汐摇摇头,“还没有。” “天啊!你都十六岁了,居然还没有来癸水?”晓星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着她,身形修长匀称,胸前虽然没有什么波澜,但也算略有些突起,至于□……□嘛,面前的居辰汐看起来似乎也跟自己差不多。虽然她在春风阁也偷偷翻阅过不少春宫册子,但到底男人长什么样子她也没见过实物。 晓星缓缓向后挪动着身子,再背靠着桶壁慢慢向上站起身来,一脸防备地睨着居辰汐。 居辰汐疑惑地看着她,“你那是什么表情啊?怎么啦?” 晓星没有回话,跨出桶外,迅速扯过旁边架子上的衣服护在胸前,神色纠结地问道:“你不会……其实是个男的吧?” “废话!我当然是女人的啦!”居辰汐忽地从水中站起来,掐着腰叫道:“不过是癸水来的比你晚一些,奶奶没你大罢了,郎中都没说过我有问题,怎么就是男人了?” 晓星盯着她裸着的身子仔细看,好像确实跟她当年没发育时一样,不过身形比她高大罢了。见她真的生气了,晓星赶紧裹上亵衣嬉笑着上前赔不是,“对不起嘛,我不该乱说话的,别生气了。” 居辰汐噘着嘴巴说道:“让我捏一下奶奶我就不生气了!” “不要啊!”晓星怪叫一声捂着胸口跳得老远。 居辰汐瞥了晓星一眼,哀叹道:“开玩笑啦,瞧你吓的。我偷偷试过不少办法,可是它就是长不大。你究竟吃了些什么呀?看起来比那个凌沛瑶的还大上好多。” “凌小姐?”晓星一想到从刚才进浴室开始,居辰霄一直跟凌沛瑶待在一起,胸口就觉得说不出来得闷。叹了口气说道:“那位凌小姐人长得漂亮,家世又好……少庄主好像……好像也有点喜欢她。” “可不是?”居辰汐撇撇嘴,认同地说道,“人家才刚来山庄,我大哥就跑到她房里去,这月黑风高的。”瞄了一眼晓星的前胸,“她要是有你这身材……再撒撒娇,啧啧……说不定今晚上就能把我大哥给拿下了。” 少庄主现在还在凌沛瑶的房里么?晓星晃了一下神,赶紧将衣服穿好,匆匆走出浴室。 “喂!你等等我啊,走那么快干什么?”身后的居辰汐也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跟了出来。 房内灯火通明,尚有人影晃动,晓星驻足在凌沛瑶房间之外。他是已经回去了还是仍然待在里面吗?难道现在要去叩响房门,然后问少庄主在里面吗?如果不在还好,若是在……她该怎么办?她……能怎么办? 就在她站在门外纠结该怎么办的时候,里面传来了居辰霄的声音,“时候不早了,沛瑶你早些休息。” 是少庄主的声音?他果然在凌沛瑶的房里待到现在,晓星僵在了原地。 “辰霄哥哥不再坐一会儿吗?”凌沛瑶娇婉的声音传来,晓星闻声慌忙转身要走。 “晓星?”居辰霄从身后叫住了她,转身对凌沛瑶说道:“天色已晚,不必送了,告辞。”说着朝晓星走来。 “那……辰霄哥哥慢走,沛瑶就不送了。”凌沛瑶瞟了一眼晓星,对居辰霄略一欠身转身回房了。 晓星听到居辰霄叫她,只略停了一下又急匆匆的向前走。居辰霄两步上前拦住她的去路,皱着眉头盯着晓星低垂的脑袋,“你是有多脏?洗澡要洗这么久?”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扔进她怀里,“藿香正气散,一次一钱,一日两次,记得吃。”说完将双手往身后一背,丢下张口瞪眼傻在那里的晓星潇洒地走了。 少庄主他在凌沛瑶房里坐到现在难道是为了等着给她送药?莫非他一直记得这几日她因水土不服而上吐下泻的事?晓星目光呆傻地随着居辰霄的背影移动,直到人早已不见了仍然保持那呆呆的样子看着前方,连居辰汐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也不知道。 “喂!墙要被你看穿了。”居辰汐拍了她肩膀一下,伸着脖子朝院门方向看看,手肘搭在晓星肩膀上,鬼笑着说道:“你在看我大哥?你该不是……喜欢上我大哥了吧?” “你胡说什么呀!谁……谁喜欢他了。”晓星被她戳中心事,臊红着脸跑回房中。 “呀?我随便说说你跑什么啊。”居辰汐见晓星向房里跑,也追了过去,“乖乖,你的脸红的居然像猴屁股一样!”追进房里的居辰汐被晓星的脸色吓了一跳,笑道:“脸红成这样?果然是被我猜中了,刚刚我大哥塞给你的是什么东西?拿出来给我看看。” “没什么。”晓星慌忙想要将瓷瓶藏进怀里,却还是被居辰汐抢了去。 “藿香正气散?”居辰汐念着瓷瓶上贴着的小签,“你生病了啊?”把玩着手里的瓷瓶,用手肘杵了杵晓星,揶揄道:“我说今天晚饭的时候我大哥怎么老是抢你的螃蟹,原来是怕它寒凉,你不适宜吃啊。哎哎……我大哥还挺疼你的嘛……” “是……是那样吗?”晓星听她一说,心头顿时涌出一丝暖暖的甜意,忍不住抿着嘴笑。 “哎呀我说,瞧你那什么表情啊。”指着晓星的脸转头问站在旁边的翠儿,“翠儿……她笑的那个德行是不是就叫思春?” 翠儿凑到跟前仔细地瞧了瞧,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小姐,应该是,东院儿负责洒扫的李大嫂子成亲之前每次提起李大哥,表情就跟袁姑娘现在这样。” “你们两个千万别乱说话啊!”晓星娇嗔般地跺着脚,几步走到门口,伸头看看门外无人,这才将门关了起来。隐没了刚刚的笑容,略显忧伤地说道:“少庄主可是要娶凌小姐的,何况凌小姐人现在就住在隔壁。” “既没订婚也没成亲,住在隔壁又怎样?”居辰汐走了下来,伸手拿起一个茶杯,看着翠儿将茶倒好,吩咐道:“去拿些点心来。” 居辰汐抿了一口茶水,待翠儿出去后,开口问道:“我问你,你到底是不是喜欢我大哥?现在没有外人,你要是当我是朋友就说实话,我好想办法帮你把我大哥抢到手。不然等我大哥真的跟那个凌沛瑶成亲了,你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晓星犹疑地抠着手指,“那个凌小姐挺好的,你难道不希望你大哥娶她吗?她长得好,性子好,家世好……” “得了得了,打住!”居辰汐打断她的话,冷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我最看不上她那种讨巧卖乖的样子了,当着我哥我爹的面装的一副小女人样,背地里指不定什么样呢。” “可是我长得这么丑……”晓星想起自己的样子,自卑地低下头去。 “丑么?”居辰汐伸出手捏着晓星的下巴将她的脸左右掰了掰,“不看左边的胎记,单看这右边还是挺好看的啊,何况息了灯长成什么样还不都看不见么?” “哎呀,我说你怎么那么烦啊!”居辰汐不耐烦地拍了一下桌子,“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大哥,你就直说好了。再墨迹我就跟我爹说,让我大哥赶紧跟那个凌沛瑶成亲,到时候你后悔也没用了!” “我……” “怎样啊?” “我……”她喜欢少庄主,这句话让她怎么说的出口啊。晓星背过身去,害羞地点了点头。 “嘿嘿嘿,早承认不就结了。”居辰汐拍着胸脯说道:“看在咋们朋友一场的份上,我一定帮你搞定我大哥!” “你真的要帮我?”晓星狐疑地看着居辰汐,“那可是你大哥啊。” “那又怎样?我觉得你比那个凌沛瑶强多了,帮你也是为了我大哥好。不过……”居辰汐指了指自己胸前,满脸堆笑地说道:“事成之后,你得教我怎么才能让这里变得像你那么大。” “呃……还是算了,”晓星为难地说道:“我根本不知道怎么才能让那里变大。”为了让自己胸部变大,居然能帮着别人算计自己大哥的家伙,怎么看都不觉得可靠。 “没关系,我不计较那么多。”居辰汐大度地摆摆手,神秘兮兮地说道:“我今晚听我爹说明日要咱们几个一同出去游玩,这是个好机会哦。你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切都听我的安排就好,嘿嘿嘿……” 晓星看着居辰汐一脸阴险地怪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中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真是想扭断自己的脖子,没事干什么要把暗恋少庄主的心思告诉给这个女人啊?她怎么看都不那么可靠啊! “小姐,袁姑娘,茶点来了。”翠儿推开门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居辰汐从托盘上拿了一块糕点,咬了一口,“放下吧,伺候袁姑娘就寝,我先回去了。”说着拍拍手,朝晓星使了个眼色,笑眯眯地走了。 将翠儿也打发离开,晓星也爬上了床。窗外摇曳的树影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般杂乱纷扰。明日要一同出游?少庄主会让她一起去么?那位凌小姐也会去吧? 其实她觉得能这样在暗处偷偷喜欢少庄主已经很好了,她这样的女子…… 如果让少庄主知道了她的心思而讨厌她,她岂不是连在暗处偷偷喜欢他的机会都没有了? 第五十五章 一夜乱梦纷扰,未能好眠。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耳畔朦朦胧胧似听到有人呼唤,“晓星,醒醒啊,快起来,起床了。” 揉揉惺忪的睡眼,床前似乎站着两个人影。再揉一揉,晓星这才看清站在面前的便是居辰汐与翠儿。“什么时辰了?你怎么这么早就跑过来了?” “起来啦,都已经辰时了,你怎么那么好睡啊?”居辰汐将打着呵欠的晓星从床上拉了起来,“快起来,还好衣服吃完早饭我们就要出去了。” 晓星挠挠蓬乱的秀发,“要去哪里啊?” 居辰汐从翠儿的手中接过一条刚浸过井水的面巾,啪地一声拍在晓星脸上,“还不知道,你快点起来啦,这么懒,以后嫁了人也肯定是个懒媳妇。” 冰凉的面巾一下子让晓星彻底清醒过来,对啊,昨天她说今日要一起出游,还说要帮她…… 不行,昨晚做了一夜的噩梦,没有一个是好的,晓星向后蹭到床的内角,咧嘴笑道:“还……还是算了吧,那个……那个我就不去了。啊呵……”还故意打了个呵欠,“我还没睡醒,想再睡一会儿。” “少在那跟我装熊,给我从床上滚下来!”居辰汐抓住晓星的脚踝粗鲁地往外扯。 “我不去啦!都说我很困了,还想再睡一会儿了。”晓星死命地抱住被褥床架不肯放手。 “哎呀……居然敢跟我耍赖,看我怎么收拾你!翠儿,按住她的腿!”居辰汐将两臂的袖子高高挽起。 翠儿走上前来,欠了□说道:“袁姑娘,你还是起来吧,我家小姐……”瞥了一眼居辰汐继续说道:“我家小姐实在不好得罪啊。” “不要!死都不要去!”一想到居辰汐那口无遮拦的嘴巴和平素乖张的行径,她全身汗毛都直竖起来。 “袁姑娘,那……那翠儿只好得罪了!”说罢,翠儿便扑上去死死抱住晓星的双腿。 “喂,你干什么啊?放开我啊!”挣扎着被抱住的双腿,低头对翠儿大叫,谁知她却闭着眼睛死不放手。 晓星刚想起身去掰开翠儿的双臂,谁知居辰汐却在这时扑了上来,双手探在晓星腋下,拼命搔起痒来。口中还哈哈大笑地叫道:“起不起来?” “呵呵……哎呀……不要啊……哈哈……不起来!我不怕!哈哈……”晓星笑得满脸涨红,却仍然不肯退让。 居辰汐略直起上身,一脸敬佩地说道:“呦……还挺能忍啊。那……我就捏你的奶奶!” “啊!不要啊!救命啊!”晓星拼命地挣扎,以至于一直抱着她双腿的翠儿也被她踹到了地上。 “说!你到底要不要起来?”居辰汐不停变幻着战术,她护住胸的时候就搔她的痒,而躲她的手的时候就又去抓她的胸。因此连连得手数次,让她笑得更欢了,手感还挺柔软,挺有弹性的,捏起来还真不错。 晓星被折腾的娇喘连连:“求你了……放过我吧……不要啊……非……非礼啊!” 砰!房门被踹开了,一道蓝影飞了进来,晓星登时觉得身上一轻,原本趴在她身上的居辰汐不见了。 只见居辰霄满脸杀气地站在床前,手中拎着尚没弄清状况的居辰汐,厉声喝道:“居辰汐!袁晓星!你们两个这是在干什么?” 他到这边院子来接凌沛瑶与晓星出门,不曾想刚进院门便听到晓星的呼救,难道有采花贼?想也不想地破门而入,却万万没想到从晓星床上揪起来的采花贼居然是他妹妹居辰汐! “嗨……大哥……你这么早就过来接我们啦?”居辰汐心虚地朝她大哥招招小手。 瞥了一眼床上衣衫不正的晓星,脸色阴沉地问道:“我在问你们两个到底在干什么!” 居辰汐朝晓星吐了下舌头说道:“我们在闹着玩呢……” 将她扔到一边,盯着将头蒙进被子的晓星问道:“袁晓星,给我出来!说!你们俩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耶?居辰汐怪异地看着居辰霄,她刚刚不是说了她们在闹着玩么?现在又去问晓星发生了什么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认为她刚刚是在欺负晓星,还是认为她真的在非礼她? “我……我们在开玩笑……”晓星从被子里钻了出来,蜷缩在角落里低声说道。 “嗯?……”居辰霄拉长了声调,很显然他对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 晓星抬起头对上居辰霄锐利的目光,吓得赶忙低下头去,结结巴巴地说道:“那个……我今天不想出去……辰汐是来……是来叫我出门的。” “为什么不想出去?”居辰霄问道。 “不……不舒服……”晓星怯懦地回道。 “不舒服?”居辰霄跨前一步坐到床上,伸手拉过晓星的手腕扣在脉上,脉象平稳有力。“看起来没什么问题,赶快起来穿好衣服准备出门!” “我都说不想去了。”晓星低声嘟哝道。 居辰霄嘴角向一侧微微挑了一下,笑道:“我是主人,我让你去你就得去。”说罢站起身来,对站在一旁的居辰汐说道:“别再闹了,抓紧时间收拾。”说罢朝门外走去。 晓星再次嘟哝道:“一面不让说签了卖身契,一面又摆主人架子。” 居辰霄停下脚步略一侧目,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笑,而后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间。 居辰汐待她大哥走出房间,朝翠儿使了个眼色,让她将门关起来。 “你要干什么?”晓星警惕地将被子紧紧裹住自己。 居辰汐白了她一眼,摆了摆手,“赶快下床吧,难道还等我大哥亲自把你拖下床不成?” 晓星想到居辰霄,有些无奈地爬下床来,“我去可以,但是你要保证不能把我的事情跟别人讲哦!” “放心啦,我还没有那么笨。”居辰汐对翠儿招了一下手,接过她递过来的一件轻纱罗裙说道:“你不让我跟别人说也行,但其他的的听我的话,喏,先把这套衣服穿上。” 这是什么啊?晓星凑到近前拿起居辰汐手里的纱裙,淡紫色的轻纱一看就是上好的料子,摸起来软软的就像一抹轻烟。怎么这么多条条带带的? 晓星在居辰汐与翠儿的帮助下终于将那件淡紫色纱裙穿戴整齐了。走到镜子前面一看,禁不住大叫道:“天啊!这是什么衣服啊!明明就是春风阁的姑娘们穿的衣服。”胸前的抹肚都快低到肚皮了,这腰怎么这么紧啊,难怪那么多条条带带的,原来是束腰用的,将她胸前勒得绝对的春光无限。 “哎!别脱啊,”居辰汐拉住她的手说道:“我这可是为了让你能够一举迷倒我大哥,才好不容易找到的呢!” 晓星叫道:“我不要穿这件衣服出门,羞死人了!而且穿的再好看也没有用,我这张脸……”看着镜中的自己,晓星抚摸着脸颊上的胎记。 “放心吧,我早就想到了!”居辰汐拿起一条紫色的面纱蒙在晓星脸上,“怎么样?这下看不到脸上的胎记了吧。等你穿着这身衣服把我大哥迷得神魂颠倒的时候,脸上有没有胎记就无所谓了!” 晓星哭笑不得地说道:“就算把脸蒙起来,少庄主也知道我脸到底长什么样子啊。” “可是现在不是看不见嘛!就这么办了,听我的!”居辰汐拉着晓星坐着,“赶快吃早餐,我大哥他们估计已经在大厅咱们了。” 晓星也只好坐下与她一同用餐,她这样穿真的能吸引少庄主的注意么?但是为什么她总是隐隐觉得不妥呢? 居辰汐见她仍然在犹豫,拍拍她的肩膀说道:“你想一想,要是你再不努力,那个凌沛瑶说不好再过些日子就得手了。你要是不穿的漂亮点,怎么把她比下去啊?” 想到凌沛瑶那姣好的容貌,如风摆柳的身姿,她还真是没法比。不然就照居辰汐的办法试试看? 两人用罢早餐,一同前往大厅。临到门口,晓星却又打起退堂鼓,“我觉得这么穿还是不太妥,要不我再回去换身衣服吧。” “都走到大门口了,还回去换什么衣服啊?”居辰汐拉住晓星的手,拉着她硬走进了大厅。 刚迈进大厅就听到几声唏嘘声,完蛋了,怎么办?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袁姑娘?”凌沛瑶看着一身紫衣蒙面的晓星,略有些迟疑地问候道:“袁姑娘……早,昨夜休息的可好?” “凌小姐早,”晓星抬起头对凌沛瑶点了点头,突然觉得头顶一道寒光射来。转头看去,坐在大厅中央居辰霄铁青着一张脸,恶狠狠地瞪着她,“少庄主……早。” 居辰霄冷哼了一声,问道:“你热?” 噗!……周围几个下人偷笑出声来。晓星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还……还好。” 居辰汐瞪着偷笑的几个下人,掐着腰说道:“这衣服是我送给晓星的,怎么样?你们有意见?” 他这妹妹越发闹起来没边儿了,欲要开口教训几句,但这在场的人太多,难免让她面子上挂不住。闷声哼道:“算了!走吧!” 第五十六章 运河东岸,一湾碧湖如镜,状若羹勺,故名曰“勺湖”。居辰霄等一行人车马行至湖岸,居辰霄勒缰下马,凌沛瑶自马车内探出头来,问道:“辰霄哥哥,这是何处?” 居辰霄来至凌沛瑶马车前,手指前方说道:“这里便是勺湖,循勺堤而行便是龙兴万寿禅寺,尊圣塔即在那里。,”又向另一侧湖面一指,“这边曲廊则可至湖心岛,岛上有座大悲阁。不过湖心岛两边皆有曲廊与两岸相连,通过另一边亦可再到勺堤。沛瑶,你想先去哪边走走?” 凌沛瑶在侍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笑道:“既然都是佛门圣地,自然有神佛菩萨,哪有错过不拜之理?既然经过湖心岛也能到尊圣塔,不如就先去湖心岛看看吧。”回转身对自她后面的马车下来的晓星问道:“袁姑娘,你觉得意下如何?” 晓星正低头整理着衣裙,并未留意刚刚他二人的对话,听见凌沛瑶问她意下如何,抬起头来,“啊?凌小姐,你刚刚说什么?我……我没太听清。” “我是说……” “就依沛瑶所说,先去湖心岛走走吧。”居辰霄打断了凌沛瑶的话,目光颇为不善地看了一眼晓星与她身旁的居辰汐。 居辰汐拉住晓星的手快步跟上居辰霄与凌沛瑶,悄声说道:“快走,我帮你制造机会。” “汐妹,慢点跑,当心脚下。”童远桥亦步亦趋地跟在居辰汐身后。 “离我远一点,再靠近,我就把你一脚踹到湖里喂鲤鱼!”居辰汐回过头对童远桥横眉瞪眼地大叫。 童远桥只好略退了两步,一双眼却仍旧盯在居辰汐身上,那一脸关切的样子似乎随时准备在她将要跌倒时扑身过去当肉垫一般。 待凌沛瑶已经迈步上了贴水曲廊,居辰汐拉着晓星的手快步插在居辰霄之前跨了上去。 居辰霄呵斥道:“汐汐!如此冒失,若跌到水里怎么办?” 居辰汐回过头来笑嘻嘻地说道:“大哥水性好,若果真掉下去,你再捞起来便是。”居辰霄无奈地摇摇头,他就是拿这个妹妹没办法,打不忍心,说又不听。 行至曲廊狭窄处,居辰汐突然停住脚步,用自己的脊背向身后的晓星猛地一撞。事出突然,晓星来不及反应,被她这一撞双脚绊到曲廊的石栏,整个人向侧后方的湖里倒去。 跟在晓星身后的居辰霄见状急忙上前一步,揽住晓星的腰将她拉入怀中。惊魂未定的晓星被居辰霄捞起来,双臂攀住他的脖子大口喘着气。 这久违的娇软身躯再次抱在怀中,居辰霄的心莫名地多跳了几下。纤细的腰肢柔若无骨,令人血脉喷张,此时若隐若现的双峰,多少次出现在他的梦中,不断地纠缠着他。 居辰汐一脸坏笑地看着她大哥似乎有些失神的样子。瞧瞧,她的计谋多厉害,一下子就把他大哥搞定了,居然抱了这么久都不舍得撒手。嘿嘿,晓星你是不是觉得很开心死了?哈哈要记得好好谢谢她哦。 “大哥……香么?”居辰汐一脸贼笑地凑到近前,低声问道。 “嗯?什么香么?”居辰霄缓过神来,赶紧放开抱着晓星的手。她在问什么东西香么? “阿嚏!……阿嚏!……”忽然,居辰霄连打了几个喷嚏,这是什么香味道啊,太浓了!对晓星挥了挥手,“离……阿嚏……离远点……阿嚏!……” 晓星咬牙切齿地叫道:“居辰汐!”明明说要帮她,现在反倒害她被少庄主嫌弃了。 “嘿嘿……好像熏得太狠了……”居辰汐搓搓耳朵一脸歉意地笑着。 熏香太重的结果就是一路下来,晓星只要靠近居辰霄三尺以内,他必定打喷嚏。晓星一脸怨妇样地瞪着罪魁祸首居辰汐。 居辰汐满脸堆笑地安慰她,“让风多吹一会儿,多吹一会儿就不那么浓了,我平日里也不熏香,一时没掌握好,嘿嘿……没掌握好。” 当凌沛瑶虔诚地一尊佛一尊菩萨的上香叩拜时,晓星却独自站在每一个途径的风口处,任衣袂飘飘,随风起舞。但凡见到的人都忍不住多看几眼这身子妙曼,临风而立的蒙面仙子,然而却只有居辰汐与她自己知道,这其实只是为了让风快点把身上的香味吹散! 一个丫鬟跪到正在虔诚祈祷的凌沛瑶身边讨好道:“小姐,你这样虔诚,菩萨一定会保佑你心想事成,早日成为曙雀山庄的少庄主夫人的。” 凌沛瑶忽地睁开双眼,斜眯着眼睛,目光冰冷凛冽地睨着跪在身旁的小丫鬟。 小丫鬟霎时脸色惨白,低头缩脑地说道:“奴婢一时多嘴,小姐你绕了我这一次吧,下次……下次再也不敢了。” 凌沛瑶毫无温度地哼道:“还想有下一次?” 小丫鬟几近哭腔地说道:“没,绝没有下一次。” “沛瑶,”居辰霄步入佛殿,“这里也走得差不多了,我们去尊圣塔走走吧,顺便在那边的寺院用些斋饭。” 凌沛瑶转过身来,柔声说道:“好,一切都听辰霄哥哥安排。”俨然一副贤惠的小媳妇样子,哪里还有半分刚才让人不寒而栗的模样? 各怀心事的众人哪里还有心思去欣赏戏波的鲤鱼,曲桥的鸣钟以及那地堤岸的垂柳。通过贴水的曲廊来到勺堤,远眺去一座巍峨的古塔耸立于前。 凌沛瑶皓腕轻抬,眉眼含波地问道:“辰霄哥哥,前面想必就是尊圣塔了吧?真是庄严,它有多高啊?” 居辰霄抬头看着不远处的尊圣塔说道:“此塔无梁无柱,纯砖瓦结构,一十三层,高十三丈三尺。始建于唐中宗景龙二年。” 凌沛瑶笑道:“不愧是佛门古刹,处处庄严殊胜。” 站在一旁的童远桥开口道:“凌小姐原来也是个虔诚的佛门信众啊。” 凌沛瑶对童远桥点头笑道:“天道昭彰,非人力所能变更,众生渺渺,烧香拜佛无非求个安心罢了。” 童远桥哈哈大笑道:“诸事皆有因,诸事亦有果。凡事皆因一念差异,虽天道昭彰,却也是因人心而变啊。” 居辰霄笑道:“远桥平日里温言寡语,不曾想竟有如此见地,佩服。不过……”看了一眼与晓星站在湖边不知道又打算做什么的居辰汐,“不过这天生万物都有个相生相克我看倒真是半点不虚。” 凌沛瑶掩口而笑:“我虽才到山庄,却好不羡慕辰汐妹妹有这等福份呢,我看童公子似乎也被克制的甘之如饴呢。” 听他二人打趣自己,童远桥非但不恼,反而羞涩地搔搔头,看着湖边临水的那一抹嫩黄身影,痴痴地笑道:“情之所致,又岂是常理所能说得清的?” 居辰汐正在对晓星讲述她下一步计划,突然觉得浑身不舒服,抬眼望去才发现不远处那几个人正盯着她看,而那个姓童的家伙更是笑得要多傻有多傻。于是掐起腰大叫道:“喂!姓童的!你又在向我大哥说我的坏话是不是?” 童远桥慌忙摇手,“没有,我怎么会说汐妹你的坏话?” “没有?”居辰汐眯着眼睛看着她大哥与那个凌沛瑶笑很不合常理的样子,“从现在开始,你不准说话!还有,你站远一点。” 他这妹妹越来越嚣张跋扈了,居辰霄呵斥道:“汐汐,你太无理取闹了。” 居辰汐挨了训,气呼呼地扭过头去:“当我没说,随便你!” 居辰霄看着站在旁边的童远桥居然真就乖乖地闭紧了嘴巴垂着头连退远了好几步,不由得摇摇头,他这辈子算是被他那个不长进的妹妹吃得死死的了。 来至尊圣塔,塔内层层木梯搭建,众人依次而上。登了三四层,居辰汐对晓星使了个眼色,晓星摇摇头。“啧!快点啊。”居辰汐再次朝她用力地挤了挤眼睛,晓星死命地再次摇摇头。 跟在他们身后的居辰霄察觉到她二人的异状,喝问道:“汐汐,你又要搞什么鬼!” “哪有?”居辰汐大声叫道:“人家跟晓星说几句悄悄话也不行吗?”继而小声在晓星耳畔说道:“多好的机会啊,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 “我不要啦。”晓星低声抗议着。 居辰汐翻了个白眼,“真没出息。”扭过头去接着顺木梯往上走,谁知才走两步突然转过身来抓住晓星的胳膊强将她身子往向后一扭,在她背上推了一把,将她推向跟在后面的居辰霄怀中。 晓星“啊!”地惊呼一声,眼见就要扑进居辰霄的怀里,却看到他突然紧皱的眉头微向后移了一下,那表情是厌恶吗?晓星心中一怔,用自己仅剩的力气将下扑的方向改变,整个人折过木梯的护栏向外扑去。 居辰霄原本以为她这一扑会撞进自己怀中,当即稳住脚步,以免承接不住,两个人一起滚下梯子,却不成想她突然用尽全力宁可扑向木梯之外。慌乱之中居辰霄再想伸手去接,却只抓住了她的裙角。撕拉一声,手中只剩下一片淡紫色的纱…… 第五十七章 被居辰汐命令要离远一点的童远桥默默保持了一段距离跟在几人后面。忽听头上一声惊叫,抬起头来却见一团紫色物什朝他砸了下来。尚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就已被砸得仰面倒地。 童远桥闷哼了一声,痛苦地睁开眼睛,一张蒙着紫纱的大脸悬于上方,“袁……袁姑娘,怎么是你?” “呵呵……童公子……抱……抱歉……”晓星尴尬地笑着打了个招呼,她刚刚还在想着摔到地上怎么也不觉得疼呢,原来是砸到童远桥身上了。 居辰霄抓着手中飘荡的紫纱,一颗心几乎跳了出来,却在低头看到木梯下的情景时,咚地一声沉了下去。她以这么不雅的姿势趴在一个男人身上,居然还有心情聊天! 扫见因被他撕破裙摆,晓星露出的一条修长白皙美腿,就那么大剌剌地压在童远桥身上,居辰霄登时无名火起。翻身跃下木梯,一把将趴在童远桥身上的晓星揪了起来。 原本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晓星突然觉得身子一轻,抬头却撞见居辰霄铁黑着一张脸,活像要吃人的模样,吞了口口水,怯声说道:“少……少庄主……” 居辰霄冷哼了一声,垂眸扫视她身上是否受伤,却在看到她半裸的酥胸与美腿时将手一甩,背到身后,大声命令道:“云浩,送晓星先回去!” 居辰汐见状也跳了下来,向居辰霄求情道:“大哥,晓星又没犯错,干什么要赶她回去啊。”狠狠推了童远桥一下,“都跟你说站远一点了,害晓星被训了吧。” 童远桥揉着闷痛的胸口委屈地说道:“冤枉啊,是袁姑娘突然掉下来的。” 居辰霄瞥了一眼童远桥正揉着的胸口,又看看晓星半裸的酥胸,冷声说道:“她现在衣衫不整,不适宜在佛寺逗留。云浩,还不送她回去?” “是,少庄主。”李云浩走到晓星身边,神色有些为难,“晓星,你还是先跟我回去吧。” 晓星微微点了点头,强忍住夺眶欲出的泪水看着居辰霄,“少庄主,辰汐,童公子,”转头看了一眼站在木梯中段的凌沛瑶,“凌小姐,晓星先回去了。” 刚一转身,脚腕处一阵**的疼痛,身子略微一矮,栽进李云浩怀中。李云浩扶住晓星的手臂,关切地问道:“晓星,怎么?你受伤了?” “没事,脚底滑了一下。”背对着身后的众人,一滴眼泪不争气地砸在了李云浩的手背上,李云浩蹙眉低唤道:“晓星……”她怎么哭了?是因为受伤了,很痛吗?晓星扶着他手臂的手用力抓了一下,她这是叫他别说出声么?为什么? 李云浩狐疑地看看晓星,转头对居辰霄说道:“少庄主,我先送晓星回去了。” “嗯,”居辰霄应了一声,真该死,他刚刚怎么没注意到她的脚受伤了? 晓星将身上的重量转嫁到搀扶着她的李云浩身上,强忍着脚上的疼痛,佯装没事地走下塔楼。 “你瞧,那女人被赶出来了。” “啧啧,真是丑人多作怪,裸胸露腿的,如今还跟一个大男人抱在一起,真不嫌臊。” 晓星刚出了塔门,便听到凌沛瑶候在塔下的两个下人嚼她的舌根,好耳熟的声音,好像就是昨晚说她坏话的那两个人。 “你们两个有胆再说一遍试试?”李云浩停住脚步一脸怒气地瞪着那两个下人。 而那两个下人一则是畏惧此时在塔上的主子,不敢随意生事,再则那李云浩生气的样子也着实吓人。因此双双闭了嘴巴别过脸去,四只眼睛东瞧西躲全装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你们……”李云浩刚要发怒,却被晓星拦住,劝道:“她们毕竟是山庄的客人,咱们别给少庄主生事。” 李云浩犹豫了一下,觉得晓星的话有道理,对那两个下人冷哼道:“再让小爷我听到你们说晓星的坏话,小爷就割了你们的舌头!” 将晓星抚上马车,李云浩对车夫说了声:“先去医馆。”也跳上了马车与车夫并坐。 “去医官做什么?”晓星撩开布帘问道。 李云浩侧目看着她,叹了口气:“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晓星看看他,双眸微垂,默默放下了布帘,倚靠在车厢里,一路之上再没言语。 李云浩也没有再说什么,带着晓星到医馆包好扭伤的脚踝又取了些药。直到将晓星送回她的房间,方才开口问道:“刚刚为什么哭?” 晓星愣愣地看着李云浩,良久扯出一丝笑来,“怕痛……” 李云浩瞥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将一个油纸包摊开放在桌子上,几个肉香扑鼻的白面包子还冒着袅袅热气。 “这是……”晓星盯着白嫩的大肉包,吞了下口水,不看还不觉得饿,这会儿肚子居然不争气地打起鼓来。 李云浩看着晓星的样子觉得既好笑又好气,“肉包子,不认识了?刚刚医馆外面买的,快吃吧。” “给我的?”晓星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李云浩。 李云浩白了她一眼,说道:“你说呢?如今过了饭时,我猜你也不会自己去厨房找吃的,赶快趁热吃吧,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哎,等等。”晓星叫住准备离去的李云浩。 李云浩回头笑着问道:“怎么?不够吃?” 晓星瞪了他一眼,“我又不是猪,哪里吃得了那么多包子。你中午不是也没吃,不如干脆坐下跟我一起吃好了。” 犹豫了一下,李云浩拎起桌上的茶壶,笑道:“好,我去沏壶热茶,咱俩今天就来个包子宴。”说罢转身出去泡茶,不多时端着一壶热茶和几个小菜回来。 晓星拿起一个肉包递给他,“好香的肉包子,你再不回来,我就忍不住要先开吃了。” “饿了就先吃,等我做什么?”李云浩接过包子咬了一大口,鲜香的馅汁混着油水淌了出来。“还真香,这可比少庄主他们吃的素斋好吃多了。” 少庄主他们……咬着包子的晓星,脸上笑容隐没,神情黯淡下来。 李云浩察觉失言,放下手里的包子,轻声问道:“晓星,你是不是因为少庄主让你先回来,所以不开心?” 晓星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看着手中的包子,幽幽地问道:“云浩,姑娘家若是长得太丑,是不是就总是会惹人讨厌?以后你若是娶媳妇,应该也不会娶个丑姑娘吧?” 李云浩咬了口包子,似乎很认真地思考着晓星的问题,“我爷爷说长得越漂亮的女人心肠就越恶毒。”黝黑的脸上浮现有些憨傻的笑容,“以前我也曾想过,若是将来娶了媳妇,就让她在家织网,我出船打鱼,每次到集市上卖了钱,也像其他叔伯给自己媳妇儿买花一样,给她也买朵花带。至于长得什么样嘛,对我好,对我家里人好就行。” 晓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还想着以后要给媳妇儿买花带?若长得丑,你也买吗?” 李云浩笑道:“不管她长得丑不丑我都给她买花带,只要她是我媳妇儿。”眯着眼看着晓星,笑嘻嘻地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打趣道:“怎么?原来你是怕以后嫁不出去所以才掉眼泪的?没关系,若以后真嫁不出去,我也买花给你带。” 晓星笑到抹泪,拿起一个包子扔给李云浩,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心情不好,跟你说说话心情就好多了。” 李云浩接住包子咬了一口,缓声说道:“心情好些就好,虽然你还有个姐姐,但终究身边也没什么亲人,总要知道自己心疼自己,像我们这样的人,如果连自己都嫌弃自己了,那还能指望别人什么?”闷头几口将手里的包子吃完,擦擦嘴巴,“好了,今天走了那么久,估计你也累了,吃完就休息一会儿,别到处乱跑,晚饭再帮你送过来。”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干净,端起餐盘转身要走。 “云浩……”晓星叫住了他,“你说……少庄主为什么不让我告诉别人我签过卖身契?” 李云浩停住脚步,反问道:“如果别人知道了,你现在还能跟那位凌小姐一样住在客人房么?”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别胡思乱想了,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晓星看着李云浩走出去随手将房门关好。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四周归于宁静。现在这院中只剩她一个人了吧?不知道少庄主他们现在到哪里了?应该早已用过素斋了吧?辰汐是不是又在欺负童公子了?少庄主和凌小姐他们两个……晓星心口忽然一阵揪痛。 站起身来,一跛一跛地走到床边,换□上这套淡紫纱衣。看着被撕破的裙摆,晓星不禁苦笑,她真是一时昏了头,怎么就相信了居辰汐那个没谱的军师的鼓动呢?少庄主现在只怕更讨厌她了吧? 算了,别再想了。云浩刚刚不是对她说过,像他们这样的人,总要懂得自己心疼自己吗? 第五十八章 “不要啊……放开我……救命啊!”晓星拼命地逃跑,身后一条巨大的火龙紧追不舍。忽然脚下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晓星摔倒在地上。可怕的巨龙扑了上来,滚烫的身躯将她紧紧缠住,动弹不得。 口中吞吐着烈焰的火龙开始啃噬她的身体,“放开我!……不要……不要咬我……”晓星使尽浑身力气才从巨龙的束缚中抽出一只手臂,伸手抓住巨龙的一只角,奋力地将它的头掰离。 巨龙似乎对她的行为很是不满,发出一声震耳的龙吟。晓星拼命抵住龙头,不让它再咬到自己,一人一龙就这样僵持着。忽然一道金光炫目,晓星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巨龙的头居然变成了居辰霄的脸! 晓星发现巨龙的头虽然变成了少庄主,可是刚刚的龙角却依然抓在她的手里。往下看去,巨龙的身躯仍然缠绕在她身上,一条状如鱼尾的三叉龙尾有一搭没一搭地拍打着地面。 这画面也太奇幻了吧?她袁晓星居然会遇到古书中才有记载的龙,而且这条龙还长了一张少庄主的脸。伸手在自己胳膊上狠狠掐了下去,不疼,果然不疼,她就知道自己是在做梦!正想着呢,那巨龙突然伸出爪子在她头上狠狠拍了一下。 “哎呀!好痛。”怎么又会痛了?难道不是在做梦?眼前的光线黯淡了下来,金光闪闪的火龙不见了,旁边好像多出来一个人,晓星揉揉眼睛,“少庄主?”晓星惊呼着坐了起来。 还是那张英姿俊朗的脸,一身冰蓝色的袍子,龙身不见了,足下一双墨黑云纹薄底快靴,龙尾巴也不见了。“少庄主,你变回来啦?” 啪!居辰霄在她额头又狠狠拍了一下,“说什么梦话呢,你刚刚抓着我的手鬼叫什么?” “抓着你的手?”晓星不解地看看四周的景物,刚刚的一切果然是梦,此时的她正躺在客房的床上,少庄主就坐在床边。刚刚梦里抓着的龙角难道是少庄主的手?这么说来……“我刚才是不是掐了……” 居辰霄哼道:“我的胳膊!” 晓星恍然大悟地笑道:“就说怎么一点也不疼呢,原来不是我的啊……呵呵……” “好笑吗?”居辰霄冷哼了一声,“刚刚梦到什么了?” “唔……刚才……”晓星扬起头,陷入回忆之中,“刚刚又梦到被一条大火龙追,然后被它缠住,一直咬我……” 梦到被一条大火龙咬?居辰霄凝眉思索,这个情景怎么在哪里听过? 晓星突然伸手拉开自己的衣领将头探了进去。 “你在干什么?”居辰霄被她这动作吓了一跳。 “看看有没有伤痕,”晓星抬起头来整理好衣领,接着说道:“自从离开杭州,我常常梦到被一条大火龙缠住咬,不过只有第一次梦到的时候有伤痕,之后就再也没有了。” 居辰霄有些尴尬地清咳了一下,没想到那件事之后她居然会常常梦到,“只是被火龙咬,没有其他的吗?” “唔……只是被咬,没有被吃掉,不过今天梦到的有些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晓星皱着眉头说道:“今天梦到那条龙的头居然变成少庄主的脸了。” 咳……咳咳……居辰霄呛咳了几声,神色有些不太自在,看来她快要回忆起那天发生的事了。 晓星歪着脑袋关切地问道:“少庄主……你没事吧?”见居辰霄摇摇头,便继续说道:“估计是因为刚刚少庄主你坐在旁边,才梦到龙头变成你的脸了。唔……听人家说如果梦到龙就说明以后能做皇帝……” “做梦!” “对啊!是做梦。” “我是说,你做梦!” “对啊!我是说我做梦啊。” 居辰霄翻了个白眼,跟她这种脑子的人争论问题绝对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虽然相信李云浩会照顾好她,可还是一直担心她脚上的伤。在龙兴寺用好斋饭,待了一会儿便找借口先回来了。刚进房间发现她梦魇,伸手想要叫醒她,却被她一把将手抓住,嘴里还鬼叫着什么放开她。如今人是醒了,脑子似乎还不清醒,居然跟他绕起胡话来了。 “脚上的伤还疼么?”刚刚趁她睡着的时候,他已经检查过伤势了,虽然这不是君子行为,但确是最简便快捷的方法。伤处不是很严重,估计摔下去着地的时候不小心扭到了,好在下面有人垫底没什么大碍。 “伤?”他这么一说,晓星才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来,脚腕也开始隐隐作痛,立即沉下脸来说道:“我没受伤。” “没受伤?”居辰霄伸手要掀开她的被子。晓星赶忙将被子拉起来裹紧,再向床里一滚,将头缩进被子里叫道:“我累了,还要再睡一会儿,要是没什么事,少庄主就请回吧。” 居辰霄想要拉开被子,但转念一想,既然已经确认她的伤没什么大碍了,她若要任性不承认,就由着她去好了。 晓星在被子里躲了许久也没听到少庄主再开口说话,他难道生气了?从被子里悄悄探出头来,整间屋子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少庄主的人影?心中有些失落,怎么就走了呢?他再问一句,就问一句她就承认了啊。 掀开被子想要下床,眼角却扫见床边有一枚玉佩,白如凝脂的玉佩半边布满殷红的血丝。看起来是个值钱的东西,是少庄主刚刚遗落的吗?晓星拿在手里,不经意间发现这玉佩的链子……链子居然是相思豆串成的,看起来已经有些年月了。 晓星动作笨拙地摘下自己颈项上的半串相思豆与玉佩上的链子放在一起。一样的色泽,相似的形状,这难道是当年她离开时送给少庄主留作纪念的半串相思豆?她原以为这种小玩意早就被他给扔了,没想到少庄主他非但没扔,还一直带在身上。 这感觉就像是一口气吃了十斤的蜜糖,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是甜的。晓星将系着相思豆链子的玉佩捧在心口嘿嘿傻乐起来。再拿起看看,这玉真丑,像她的脸一样,一半白一半红的,少庄主还真没眼光,再捧到胸口接着傻笑。直笑到眼泪扑簌簌滚下来,抬起手背抹了一下,再抹一下,怎么流起没完了?干脆将头埋在被子胡乱蹭着。 “袁姑娘,少庄主说你不舒服先回来了。袁……袁姑娘……你没事吧?”刚推门进来的翠儿,看到的便是晓星在床上滚来滚去又哭又笑的奇怪样子。 晓星扑棱一下坐了起来,将手里的玉佩迅速塞到枕头下面,尴尬地笑道:“啊……呵呵……没事……能有什么事?” 翠儿狐疑地指着她问道:“那你刚刚是在哭还是……在笑?” “刚刚?”晓星打着哈哈说:“笑……是在笑呢。” “有什么高兴的事,让袁姑娘开心成那样?” “没什么,想起一个笑话。” “哦?什么笑话?说来听听。” “……从前有两只猫在河边玩,其中一只不小心掉进河里了,另一只把它救了上来,你猜猜被救上来的那只猫上岸以后,对救它的那只猫第一句话说的是什么?” “谢谢?” “哈哈,不对,它说:喵……” “……袁姑娘,你肚子饿吗?” “……” 晓星本想居辰霄过一会儿就会回来找玉佩,不成想一直等到吃晚饭也没见人过来,反而等来了李云浩,还非要坚持看着翠儿替晓星把脚上的伤药重新洗干净换好才肯离开。 这样折腾了许多时候,天色已经大黑,又忽然下起瓢泼大雨,少庄主只怕是不会过来了。 晓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从枕下摸出玉佩塞进怀里。估摸着差不多进了亥时了吧?不知道少庄主他睡了没有,反正也睡不着,不如干脆给他送去好了,不知道他看到了会是什么表情? 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一拐一拐地走到门口。伸手刚将门推开,横空一道闪电劈过,将整个院子照得瞬间如同白昼,轰隆隆的雷声震耳欲聋。寒冷的夜风夹杂着冰冷的雨水扑面而来。 晓星打了个哆嗦,好大的雨啊,随手拿起门后的油纸伞。紧了紧衣袖,摸摸怀里的玉佩,撑伞开迈步出了房门。院子好安静啊,只有哗哗的雨声,凌姑娘的房间虽然掌着灯,但是一点响动都没有,难道已经睡下了? 她记得少庄主住的揽月阁是在东边,过了正厅应该就快到了。啊,看见了,那边的二层阁楼就是了。晓星提起裙角高兴的朝揽月阁走去。 “沛瑶啊,我儿辰霄你觉得如何?”是居庄主的声音,晓星停下脚步,轻轻收起手中的纸伞,屏气凝神地靠向窗边。 “辰霄哥哥仪表堂堂,年少有为,文武双全,待人又谦逊有礼,乃是人中之龙。”凌沛瑶柔声回道。 “沛瑶你过讲了,在下何德何能得此谬赞。”是少庄主的声音?他原来在这里。 “辰霄啊,依你看沛瑶又如何?”居庄主又问道。 第五十九章 “呃……沛瑶……” 是少庄主的声音?晓星的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沛瑶姑娘她知书达礼,个性谦和。” 居承威大笑道:“哈哈哈,好,好好。既然如此……沛瑶啊,你临来之时想必你父亲已与你提过想要居凌两家联姻之事,不知沛瑶你意下如何?” 凌沛瑶一脸娇羞地说道:“自古婚姻大事,全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轮到女儿家做主?” “好好好,既然你不反对,”居承威看向坐在一侧的居辰霄笑道:“不如就将这门亲事定下来,请凌庄主过来商量选个吉日替你二人完婚如何?” 少庄主与那位凌小姐的婚事这么就定下来了?少庄主没有反对也就是同意了?晓星胸口瞬间有种撕裂的疼痛,颤抖地掏出怀中带着相思豆链子的玉佩,不能自控的泪水挂满两腮。 “一切都听居伯伯安排便是。”凌沛瑶羞涩地回道。 居承威见事情发展的比他预想的还要顺利,忍不住打趣地笑道:“还叫居伯伯?过几日可就要改口喽。” “爹……”居辰霄看了一眼坐在对面满脸羞色的凌沛瑶,站起身来双膝跪地对居承威说道:“能与沛瑶姑娘得配连理原本是三生有幸,只是孩儿……孩儿不能遵命!” “混账!”居承威拍案而起,指着居辰霄大骂道:“自古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沛瑶一个女儿家尚且懂得的道理,难道你却不懂?” 凌沛瑶脸色也在听到居辰霄拒婚之后瞬间变得青白,颤声问道:“辰霄哥哥,可是沛瑶哪里不好,你不满意?” 居辰霄侧头看着凌沛瑶,摇头说道:“此事与沛瑶你无关,”又转向居承威说道:“是孩儿的错,孩儿昔日曾毁了一位姑娘的清白之身,因此今生只能娶她为妻,绝不敢另娶他人。” 什么?少庄主曾经毁过一个姑娘家的清白?此话如同一道晴天霹雳,晓星感到一阵眩晕,耳边顿时只余嗡嗡作响之声。手中的雨伞滑落到地上,滚了两滚跌进雨中。 木然地看着掌心的玉佩,少庄主说今生绝不另娶他人,她不是从没有奢望过嫁给少庄主吗?为什么自他口中听到这句话还是这般锥心的痛?晓星像一缕幽魂一样走进雨中,似乎依然忘记脚上的伤痛,就那样一直,一直地向前走…… “你!……你!……你这个小畜牲!”居承威颤抖着指着居辰霄骂道:“我素日里是如何教导你们兄妹三人的?没想到你居然做出不堪之事!”说罢兜起一脚往居辰霄胸口踹了下去。 居辰霄也不躲闪,硬生生挨了这一脚,身子向后飞出近一仗远,只觉口中一股腥甜,哇地呕出一口血来。 凌沛瑶见居辰霄被他父亲打得吐血,慌忙拉住居承威的胳膊劝道:“居伯伯总要先问清楚才是,辰霄哥哥年少气盛,说话做事难免意气用事。不如稍安勿躁,且将事情问清楚再教训也不迟啊。” 居承威听着觉得有些道理,便强压怒火坐了下来,大声说道:“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居辰霄抹掉嘴角的血迹,也不敢起身,仍旧跪在地上回道:“前段日子孩儿无意间追查到一件与陆师伯之死有关的事情。” 居承威听到此事与他师兄陆镇东有关也忍不住皱起眉头,“什么?与你陆师伯之死有关?” “是,”居辰霄点点头,接着说道:“孩儿追查到杀害陆师伯的凶手,在与其交手时,不小心着了她的道。” “什么?着了道?”居承威思及当年师兄陆镇东的死因,心中大概也明白了一二,便缓声问道:“因此才发生了那种事?” “是。” “既然如此,”居承威叹了口气,“虽非你的本意,但男儿大丈夫做了就要承担。不如就将她取回来做妾,也算给她个名份,我想沛瑶也不会介意吧?” 凌沛瑶神色有些难看,但还是点头笑道:“有个妹妹以后替我分担,沛瑶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介意?” 居承威欣慰地笑道:“沛瑶果然知书达礼,不愧是大家闺秀。”见居辰霄一脸为难,又问道:“怎么?那位姑娘不肯为妾?” “不是……”居辰霄摇头道:“孩儿曾向那位姑娘提亲,可是……”回想起当时被那个女人夹手指拍脑袋的荒唐情景,叹息道:“她没有答应。” “不答应?”居承威凝眉思索,“莫非那位姑娘不要名份只要求财?那她要多少银两给她便是。” “也不是……”居辰霄再次摇头,“想必是她不相信孩儿真心要娶她为妻的诚意。因此恳请爹你能先将孩儿与沛瑶姑娘的婚事放下,容孩儿设法让她相信孩儿。” 凌沛瑶插嘴道:“那她若一直不答应,辰霄哥哥难道要等她一辈子?” “是啊,总不能一直等下去吧?总要有个时限才好。”居承威问道。 居辰霄回道:“不如就三年为期如何?若三年之后她仍不肯嫁给孩儿,孩儿便与沛瑶姑娘完婚。” “什么!你要我等你三年?”凌沛瑶忽然发现语气不对,顿了一下,放缓声调说道:“辰霄哥哥莫说让我等三年,纵使三十年又如何?只是辰霄哥哥耗时三年的光阴去与一个女子纠缠,未免太过儿女情长了些。” 居承威点头道:“是啊,三年太久,不如就……半年吧。半年之后无论她答应与否,你都要与沛瑶完婚。” 居辰霄急忙说道:“半年?爹,半年未免太急了些……” “就这么定了!”居承威将手一挥,组织他继续说下去:“她若是愿意,半年足够,若是不愿意,再等她三年也不会答应。”说罢摆摆手,看看大厅外如注的暴雨,“时候不早了,这雨只怕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啦。你们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而刚刚如游魂一般在雨中飘荡的晓星,此时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走到哪里了。只见面前一堆假山石,她走到一处隐蔽处坐了下来,额头的碎发贴在脸上,雨水打在她的身上头上,再顺着她的发梢聚成一串串水流。 玉佩上拴着的流苏湿答答地粘在了一起。晓星用手指捋了捋流苏,却怎么也捋不顺,就像她此时的心,乱作一团。 忽然大哭起来,攥着玉佩的手越攥越紧,明明早就知道自己这么一个丑丫头怎么也配不上人家堂堂曙雀山庄的少庄主,明明都已经告诫自己千万不要痴心妄想了,却为什么还要遗落这块玉佩让她产生那样卑微的幻想? 晓星哽咽地抬起头来,抚摸着玉佩上的纹路。难道这并不是遗落在她床上的?而是少庄主原本就要还给她的?意思就是今后不再与她有任何牵连?晓星唇角勾起一抹苦笑,她居然还傻到大半夜冒着雨要把它送还回去。 晓星从怀里掏出一块湿透了的手帕,将玉佩连同那半串相思豆仔细地包好揣进怀里。扬起头来,雨水肆无忌惮地砸在她的脸上,和着泪水。好冷的雨啊,深吸了一口气,连空气都是冷的,冰凉的空气吸进身体似乎能缓解胸口几乎要窒息了的感觉。 “吴妈小心些。”远处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有点耳熟。 “嗯,这大半夜的又下着雨,难为你还肯陪我出来。”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听着也很耳熟,她想起来,是昨夜与今日说她坏话的那两个人,真是冤家路窄。 “吴妈说的哪里话,今天要不是你向小姐求情,秋儿哪里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 “你这丫头也是,跟在小姐身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嘴上说话还这么没分寸,我是看在你平日里孝顺才帮你说话的,若再犯,我也救不了你。” “是,吴妈教训的对,下次再也不敢了。小心脚下,那边有个水坑,你往这边走……” 两人说着话距晓星所在的地方越走越近,忽然那少女停住脚步说道:“吴妈,你听,好想有人在哭。” 晓星赶忙捂住嘴巴,但却没能止住哽咽。 那个吴妈仔细听了听,说道:“我刚刚好想也听到了。” 两个人仗着彼此有个伴壮胆,朝假山石后走来。晓星听到脚步想要躲避,才发现自己原来在一处死角,躲无可躲,逃无可逃。 抬头看看假山石并不算高,干脆跳过去算了。身形略屈,足下一点,刚要飞身上去,却忘了自己脚上还有伤。脚踝处一阵吃痛,“哎呦!”一声摔倒在地。 那两个下人听到叫声寻了过来,正看到摔得满身泥污,披头散发的晓星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天空劈过一道炫目的闪电,喀嚓嚓!轰隆隆!照亮了晓星被雨水淋得惨白的脸,以及脸上那片殷红似血的胎记。 “鬼啊!……” “救命啊!……” 两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响彻夜空,两个下人也顾不得手中拎着的食盒雨伞以及灯笼,只顾哭喊着逃命去了。 “喂!站住啊!我不是鬼呀!”晓星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向前追……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把标题打错,太丢人了…… 第六十章 那一老一少哪里还能听得进去晓星的呼喊,偶或回头看时又发现那披头散发的妖物正一瘸一拐地向她们追了上来,顿时吓得三魂升天七魄四散,只顾拼命地向前跑。 而那吴妈到底是有了年纪的人,腿脚本就不及年轻人轻便。正没命地向前跑着,脚下却不知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摔倒在地,加之受了惊吓,便怎么也爬不起来了。 “吴妈!吴妈你快起来啊!”秋儿拽住吴妈的胳膊想要将她拉起来,不成想回头看时发现晓星居然又追上来了。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秋儿甩开吴妈的胳膊起身就跑。 吴妈一把抱住秋儿的腿叫道:“秋儿别丢下我,快!快把我拉起来一起逃!” 秋儿用力地想要甩开被吴妈抱住的腿,谁知吴妈死抱着不放,秋儿只好动手去掰开她的手,“吴妈!你快放手啊,死一个总比两个都死了好,我还这么小,还没嫁人,不想死啊!快放手啊!”见她仍然不肯放开,回头又见晓星已经快到近前了,于是把心一横照着吴妈身上一顿乱踢乱踹。 这吴妈哪里受得了这番踢踹,手刚一松,那秋儿便丢下她跑了。吴妈指着秋儿破口大骂:“你这个死蹄子!往日里装得孝顺,生死关头就丢下我这老骨头不管!我咒你不得好死!” “呼……呼……你是……你是吴妈?”晓星呼哧带喘地追到近前,低头看着倒在地下的中年妇人问道。 吴妈转头看了一眼,只“啊!……呃……”两声便吓死过去了。 “喂!你怎么啦?醒醒啊,我是晓星,袁晓星,不是鬼啊!”晓星蹲下去扳住吴妈的肩膀用力地晃着,却没有反应。 秋儿一面跑一面回头看,正看到晓星抓住吴妈摇晃那一幕,在她的角度看来就像是一个怪物正在啃咬吴妈的脖子,而吴妈正在痛苦地抽搐着。吓得她拼命地大喊着:“救命啊!妖怪吃人啦!” 天色黑暗,加之只顾逃命呼救的秋儿没留神脚下,扑通一声掉进了池塘里。“救命啊!咕嘟……救命啊……咕嘟咕嘟……” 晓星闻听落水之声,恨声骂道:“该死!我有那么恐怖吗?” 将吴妈放到一边,晓星来到池塘边,眼见着水中挣扎的丫鬟却无计可施,她根本就不懂水性啊,要怎么办?对了,喊人!于是深吸一口气大喊道:“来人啊!有人落水了!快来人啊!……” 可是水中载沉载浮的秋儿此时已经完全没入水中不怎么挣扎了,再不救起来恐怕就没救了,为什么还没有人过来?晓星四下瞅瞅,把心一横,一闭眼一咬牙,扑通一声跳下水去。 直到跳进水中,晓星这才后悔起来,别说去救刚刚落水的秋儿了,拼命地蹬着双脚却怎么也踩不到地,冰冷的池水灌进她的口鼻,“呜……救命……救……救命……”她从来没觉得这般无力这般无助。她会死掉吗?她会死掉吧。不过,就这样死掉其实……也好…… 意识渐渐模糊,过往的事情一件一件浮现在脑海里:娘在偷偷用弟弟的旧衣物以及一些剩布头给她做件新衣裳;爹将她拖到集市上要卖掉;她走投无路被袁公公袁婆婆收养,给她饭吃给她衣服穿;袁公公袁婆婆走了,只留下她和小木屋;迷路的辰汐还有……还有少庄主…… 恍惚觉得自己缓缓下沉的身体被什么人抓住,晓星睁开眼睛,是少庄主的脸。他每次看着她的时候总是喜欢皱眉,紧锁的眉头看起来都能夹死蚊子了。 晓星看着他微微笑着伸出手去想要抚平他的眉头,“不要……”她本想告诉他:不要皱眉,难看死了。却只说了“不要”便耗尽了她最后一口气,迷迷糊糊地晕了过去。 朦胧中,她似乎看到感觉到少庄主吻住她的嘴唇,往她口中送着气。呵呵真是太傻了,她怎么会这么傻,死到临头了居然还幻想少庄主会吻她,真是……无药可救了…… 呼!居辰霄冒出水面,将已然昏迷不醒的晓星的头托出水面。 “大哥!接住!”居辰汐解□上的腰带,将一头丢向居辰霄。居辰霄一手抓住腰带,一手抱着晓星,纵身一跃飞出水面落到岸边。 刚刚回到揽月阁准备休息,却听到外面有些骚动。一问之下居然说西边花园有人撞鬼了。鬼神之说在他居辰霄看来向来是无稽之谈,他怎么可能允许有人在他曙雀山庄妖言惑众?提足赶往花园听到的却是晓星呼救说有人落水了,及赶到池塘边却发现落水的居然是晓星,于是他想也不想地就这样一头扎进池塘里。 下人们回报说:“少庄主,小姐,好像落水的还有一个人。” 居辰汐骂道:“什么?还有一个落水的?那你们还不快下去救人?” “是!”于是几个谙习水性的家丁又扑通扑通跳进水里。 居辰霄此时一颗心都系在晓星身上,哪还有心思去理会是不是还有其他人落水。将晓星面朝下搭在一块假山石上,让石峰正好抵在晓星的肚腹处,不断地拍顺着她的后背,在她的耳边焦急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辰霄哥哥,袁姑娘怎么样了?”此时也赶了过来的凌沛瑶走到居辰霄身边。 居辰霄没有抬头也没有回话。凌沛瑶柳眉微颦,转身问旁边的下人:“袁姑娘怎么会落水?还有,我们拜月山庄的吴妈怎么会晕倒在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被问话的下人一脸为难地回道:“回禀凌小姐,小的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刚刚听到这边有人呼救说有鬼,大家赶过来看时就发现那位吴妈已经晕倒在那里了,而池塘中似乎有两个人落水了。” “捞上来了!”大家将溺水的秋儿也拖上岸来。 “哇……咳……咳咳……”被搭在石头上的晓星此时也哇哇地将水吐了出来,无力地睁开眼睛。居辰霄见她醒过来了,这才长舒了口气,小心地将晓星从石头上抱了下来。 “不要……不要……”晓星口中发出微弱的声音。 “什么?不要什么?”居辰霄见她开口说话赶忙俯身凑近晓星的嘴边,想要听清她到底要说什么。 “不要……皱眉,难……难看死了……”呼,终于说完了,晓星再次晕了过去。 这种时候她还有心情说这种话?居辰霄看着又昏过去的晓星,苦笑着摇摇头。 然而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却全都落入另一个人的严重。凌沛瑶眼中充满恨意,他怎么对那个鬼面丫头如此温柔,似乎此时眼里就只能看到她一个人!难道她就是他说的那个女人?这么说他们两个已经…… “小姐,秋儿……没救了,她……她死了……呜呜……”一个丫鬟走到凌沛瑶身边哭道。 “什么?秋儿……”凌沛瑶纤弱的身子晃了两晃也晕了过去。 “小姐!” “凌小姐晕倒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下人们顿时乱作一团。 而此时也赶了过来居承威看着眼前一片混乱,对居辰霄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这样?” “孩儿也不清楚,”瞥了一眼被下人搀扶着的凌沛瑶,说道:“不过救人要紧,事情原委还是等人都醒过来再问吧。”说罢抱着晓星朝西院客房走去。 居承威也只好命人将凌沛瑶与那个吴妈送回房中,吩咐下人赶快去请郎中。看了一眼丫鬟秋儿的尸体,叹了口气,又命人暂时将其收敛待明日再详查落水原因。 此时居辰霄已经将晓星抱回她的房中,轻轻将她放躺在床上,搭了下晓星的脉,怎么这般微弱?下午离开时还很平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呼吸也越来越弱了,怎么会这样?身体还这么冰,这时他才注意到晓星身上还穿着湿透的衣物,不行,得赶快把这些湿衣服脱下来。 居辰霄未思及太多,一伸手撕拉一声便将晓星的衣服扯碎。房间里瞬间发出几声倒抽冷气的声音。 “少……少庄主?” “大哥!你要……要干什么?”居辰汐震惊地盯着她大哥当着众人的面公然地趁人之危。 居辰霄被她们这一喊才意识到自己行为跃矩了,吓得连忙放开手退离晓星的床边,尴尬解释道:“呃……我……” 居辰汐看看她大哥一副了然模样地笑了笑,未等他把话说完便转身对下人说道:“你们都先出去!”而后转身笑嘻嘻地对居辰霄说道:“大哥你……你继续,慢慢来……我先出去了!” “你给我站住!”居辰霄一把揪住居辰汐的后脖领,咬牙切齿地吼道:“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过来!把晓星的湿衣服换掉!” 居辰汐转过头对居辰霄挤眉弄眼地笑道:“大哥手脚更利索,不如就接着替晓星换吧,我保证那几个下人不会说出去。” 咚!“哎呦!”居辰汐的脑袋狠狠挨了一拳,“大哥,刚刚是你自己主动撕晓星衣服的!大家可都看到了,你干嘛打我。” 居辰霄简直快要被她这个妹妹气晕了,她这小脑袋里面就不能想点正常的东西吗?对站在门槛外的丫鬟说道:“翠儿!去帮袁小姐把湿衣服换掉。” 第六十一章 “哎,等等,”居辰汐伸手拦住翠儿,说道:“翠儿是我的丫头,她只听我的命令,要替人换衣服还是大哥自己动手吧。” 居辰霄脸色沉了下来,他这个妹妹开玩笑也开的太不分时候了,今天闹了一整天还没闹够吗?沉声说道:“汐汐,晓星脉象微弱,得赶快换身干爽的衣物请大夫诊治!” 居辰汐瞬间收起嬉笑的嘴脸,叫道:“你不早说,翠儿快!帮忙换衣服!”快步走到晓星床前伸手开始解晓星的衣服,奈何被水浸湿的衣物涩的很,怎么也解不开,难怪刚才大哥要动粗。撕拉,撕拉!居辰汐两下将晓星身上的衣服全撕了下来,“怎么这么冷?快!拿干布来。” 将晓星的身体擦干净换上干爽的衣物,怎么还是这么冷,整张脸一点血色也没有,连左边脸颊的胎记都失了颜色。居辰汐对站在门外的大哥喊道:“大哥,衣服换好了,你快进来看看晓星怎么身上还是这么冷啊。” 居辰霄迈步进来,走到晓星的床前,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又搭了她的脉,怎么越来越弱了?转头对站在一旁的丫鬟有些不耐烦地问道:“怎么大夫还没请过来?” “已经请来了,正在替凌小姐诊脉。”丫鬟懦声回道。 “什么!不会多请几个吗?”居辰霄剑眉倒竖,语气不善,吓得两个丫鬟直往后退,不敢答话。 居辰霄看了一眼晓星,对身旁的居辰汐嘱咐道:“照顾好晓星,吩咐人煮些姜汤备用,我去去就来。”说着站起身来前往凌沛瑶的房间。 迈步走进凌沛瑶的房间,里里外外站了十几个下人,相比之下晓星那边却除了他之外只有辰汐与两个丫鬟。居辰霄冷眼扫过众人,走到房内,只见他爹居承威正坐在床前的圆桌旁,一个年约五六十岁的郎中手捻着山羊胡子正在替昏睡在床上的凌沛瑶把脉,口中念叨着:“这位小姐恐怕是伤心过度,才导致一时晕厥……” 居辰霄上前一把抓住老郎中的胳膊,说道:“跟我来!”说着罢拉起来就往外走。 “给我站住!”居承威一拍桌子怒骂道:“你这是做什么?没看到大夫正在替沛瑶诊脉吗?” 居辰霄停住脚步,瞟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凌沛瑶对老郎中问道:“要紧么?” “啊?哦,不要紧,服一剂补气安神之药就可以了。”老郎中慢悠悠地答道。床上晕倒的女子在他一搭脉的时候便已经知道是佯装的了,脉象摸起来比他这老头子还稳健得多呢,只不过不好揭穿罢了。 “那就好,”居辰霄转头向居承威说道:“爹,沛瑶既无大碍,那孩儿就请这位大夫去看看晓星了,晓星她如今情况不妙。” “哦?既然如此那快请大夫过去看看吧。”居承威站起身来转身吩咐下人替凌沛瑶熬一碗安神汤来,便也跟着前往晓星的房间了。 而凌沛瑶带来的丫鬟在居承威等人走后,就借口说她们小姐需要好好休息,将曙雀山庄留下来伺候的人也都打发了出去。确定再无外人之后,才将房门关好,走到凌沛瑶身边悄悄附耳说道:“小姐,人都走了。” 话音刚落,凌沛瑶睁开眼睛,坐起身来,看看站在身边的一老一少,心中暗恨。她来曙雀山庄之时随身带了两老两少四个仆人,如今一死一伤,这笔账她凌沛瑶绝不会善罢甘休! “吴妈怎么样了?”凌沛瑶冷声问道。 那个年老的上前回道:“回小姐,吴妈刚刚已经醒了,只是疯疯癫癫的嘴里全是疯话,老奴已经让她吃了些安神药睡下了。” 门外响起敲门声,旁边的小丫鬟走到门旁隔门问道:“谁啊?什么事?” “凌小姐的安神汤熬好了,我给你们送过来。” 小丫鬟微开了个门缝,接过药碗对端药来的人说道:“有劳这位姐姐了,很晚了,姐姐也早些回去歇着吧。”将来人打发走,又将门关了起来,端着药碗走到凌沛瑶身旁,“小姐,这药……” 凌沛瑶瞥了一眼乌黑的药汤,手臂一扬,啪地一声打翻在地,口中骂道:“袁晓星!居然敢跟我凌沛瑶抢人!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什么本事和我争!” 而另一头,老郎中坐在晓星的床旁,一手搭着晓星的脉,一手捋着山羊胡子。 “大夫?怎么样了?”居辰霄站在一旁神色焦急地看着他。 老郎中捋着山羊胡子慢悠悠地说道:“这位姑娘的情况似乎不太妙,不知是否受过什么刺激,肝失疏泄,以至气机郁结。加之淋雨落水,如今又寒凝经脉,气血两虚。以至于如今仍然昏迷不醒啊。” “肝失疏泄,气机郁结?”居辰霄喃喃自语,她能有什么事情想不开或者受刺激呢?难道是因为今天中午时分让她先回山庄的事?这个笨丫头,裙子都破成那样了,他怎么可能让她露着一条大腿跟他们在外面闲逛呢?她难道连这点事情都想不通? 居承威说道:“既然知道了症因,那如何医治还请大夫开方下药。”这位袁姑娘虽然与他们曙雀山庄非亲非故,但到底于他一双儿女有恩,如今又在他曙雀山庄出了事,自然不能让她有半点闪失。 老郎中笑道:“好说,好说,我这就写方子,”说着站起身来,走到桌前提笔挥墨洋洋洒洒写下一张药单。将写好药单的纸拿起来吹了吹上面的墨迹,说道:“居庄主,就请照着这张单子服几日药,这位小姐便可痊愈了。” 居承威谢过老郎中,让下人带着老郎中去领赏银,又将药单递给旁边的丫鬟,吩咐照单抓药熬药。回身却看到居辰霄仍然愣在晓星床前,脸色有些微恙,沉声道:“辰霄啊,夜已经深了,你与汐汐早些回去休息吧,这里就留给下人照顾即可。” 居辰霄看了一眼依然处于昏睡中的晓星,点头道:“是,今夜之事孩儿处理不周,惊扰了你老人家休息。爹你也一同回去休息吧。” “我不累,爹你和大哥先回去吧,我留下照顾晓星。”居辰汐接过下人手中的姜汤走到晓星床前,与翠儿一起将晓星扶了起来。 居承威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脸严肃地问道:“你不答话我还没想起来,怎么从你们回来到现在都没见过远桥啊?” 正拿起手帕替晓星擦嘴角的居辰汐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看看姜汤刚刚喂到嘴里就流出来的晓星,又瞄了一眼脸色阴沉的爹,抬手打了个呵欠,“啊呵……突然感觉好困啊,爹,大哥我先回去睡觉了。”将手里的姜汤递给翠儿,“既然她现在喝不进去就算了,这里就交给你了,困死了,我先走了。”说着站起身来,一边打着呵欠一边走出房去。 “你这丫头!”居承威被她气得跺脚。 居辰霄清咳了一下,瞥了一眼晓星衣襟上的汤渍,对居承威说道:“爹,咱们也回去休息吧。汐汐他们两个说到底也是周瑜黄盖,管得深了说不定反落埋怨。” 今天回来的路上路过一家烧饼老店,他这妹妹只随口说了句“这家老店的烧饼特别好吃,可惜每天只卖两百份,每次都买不到。”那童远桥立刻翻身下马,走进烧饼店拍下一锭银子要那老板卖他个烧饼,然而那老板只瞟了一眼银锭子丢下一句“要买烧饼,明天请早。” 然后……然后他们走到半路,那童远桥却突然掉转马头说他一定把烧饼带回来给辰汐吃便又原路折回去了,到现在也没看着人影。 居辰霄与居承威等众人各自回房休息,房内只留下翠儿一人。翠儿走到床前替晓星掖了下被角。一个仆妇端着一碗浓稠的药汤走了进来,二人又将晓星扶了起来。那仆妇舀了一匙药汁喂进晓星嘴里,却依旧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连喂了两三次依然如此,仆妇叹了口气:“怪可怜见儿的,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把好好一个孩子折腾成这样。” “李大嫂子,这药一直也喝不进去可怎么好?”翠儿忧心地替晓星擦着嘴角余下的药汁。 李大嫂子将汤药放在床边的小几上,“刚刚那大夫说的话我也不大懂,不过我琢磨着也就是血脉不通顺的事儿。你跟我替她搓揉搓揉胳膊腿脚,这血脉一顺了说不好就能醒过来,等醒了自然就能喝药了。” 两个人搓揉了半天,各自抹抹额头的汗,李大嫂子瞧着晓星微微开始泛出血色的脸笑道:“行啦,你看她脸上都有血色了,说不准明天一早就醒了,好啦,我先回去啦。” 送走了李大嫂子,翠儿将门窗关好,摸了下晓星的额头,已经有些温度了,重新掖好被角,打了个呵欠也伏在桌子上睡着了。 房中静悄悄的,只有桌上的蜡烛芯偶尔啪地炸出个声响。 吱呀……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人影闪了进来,走到熟睡的翠儿身后,伸出剑指在她昏睡穴上轻轻点了一下,而后缓步来到晓星的床前…… 第六十二章 来人看了一眼床边小几上墨黑的药汁,再看看晓星衣襟上新添的药渍,不由地皱起了眉头。果然不出他所料,药还是没有喝进去。 坐到晓星的身边,一手端过药碗喝了一口,一手将晓星扶起来。以口对口,用他那滑巧的舌头抵开晓星的牙齿将汤药送了进去。 苦涩的药汁似乎刺激到晓星的味蕾,让她有一些挣扎。来人的手稍用了些力,钳住她的肩膀,让她只能乖乖地将药汁吞下去。一口咽下去,接着又是一口,晓星似乎渐渐转醒过来,将脸扭向一旁,口中喃喃说道:“唔……好苦……不要……” “乖……听话……还有一点就喝完了……”来人柔声哄着她,不再给她反抗的机会连着又强喂了两口药汁。直到喂到最后一口,晓星微微睁开眼睛,“少……少庄主……” 居辰霄放下已经空了的药碗,将晓星轻轻放平。伸手捋了捋她额间的碎发,在他耳畔低声回道:“嗯,是我,现在感觉怎么样?”一手按在她的小腹缓缓运气,助药效快些运行。 “唔……苦……”迷迷糊糊的晓星咂巴咂巴嘴巴,好苦啊,她刚刚吃了什么吗?记不起来了。 “苦吗?”居辰霄自怀中掏出一小包糖片,这是从小哄她妹妹吃药惯用的计量,这一次恐怕要用在晓星的身上了,只是方法不太一样,这一次他要“亲自”喂她吃。刚刚的感觉还挺不错的,只是为了让她快些把药喝下去太过匆忙了些。 居辰霄薄唇勾起邪魅的笑,附耳说,“很快就不苦了。”取了一片糖片放入口中,对着那两片樱唇吻了下去,灵巧的舌头轻车熟路地撬开她的牙齿,将糖汁送到她口中每一个角落。 好甜,晓星被吻得迷迷糊糊,却本能地去吸吮甜蜜的来源。没想到她居然会回应他的吻,居辰霄愣了一下,旋即将手探到晓星身下将她搂入怀中,吻得更深也更彻底。 意识模糊的晓星朦胧中想起前段时间喝药的时候,李云浩总是会再给她一包焦糖渣。那种又甜又苦的感觉就像现在一样,难道又是云浩来给她送焦糖渣了?“唔……云浩……” 正吻得忘我的居辰霄瞬间僵住了,她刚刚嘟哝的是什么? “……云浩……” 什么!她居然在他吻她的时候喊着李云浩的名字?微微拉开一些距离,居辰霄喘着粗气,嗓音低哑地问道:“我是谁?” 晓星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却重的怎么也太不起来,脑子像一桶浆糊,“……云浩……谢谢你的糖……” 她居然真的以为他是李云浩?居辰霄的脸挂上一层寒霜,猛地吻了下去,这一吻少了刚刚的柔情却多了一抹狂肆,晓星不舒服地挣扎起来。居辰霄含住晓星的下唇用力咬了下去。 “呃……好痛……”嘴唇上的疼痛,让晓星的神识勉强清醒了过来。 缓缓直起身的居辰霄瞥见晓星唇边的血痕,又有些心疼觉得这惩罚似乎重了些,刚要伸手去擦,见她睁开眼睛立刻又收回手来。 “少庄主,你怎么在这?”晓星手扶着额头看着坐在旁边的居辰霄。 “来看你。” “你刚刚……好像……亲我了?”晓星努力地回忆着刚刚好像发生却又好像没发生的事情。 “没有,你做梦。” “哦,”有点痛,晓星擦了下嘴角,“血!怎么会有血?” “刚替你拍死了一只蚊子。”居辰霄脸部红心不跳地告诉她那嘴角的“血”的由来。 “你困了,接着睡吧。”居辰霄将她的手塞回被子里。 少庄主这么一说,她好像还真觉得困了,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没多久便进入了梦乡。 听着她呼呼渐渐变得低沉而均匀,居辰霄这才起身,来到翠儿身后替她解了昏睡之穴顺手捻起一个小茶杯攥在手心里。迈步走出房间,将门轻轻关好。 两步走到庭院中间,右手忽地一抖将刚刚顺在手里的小茶杯掷了出去,随即便是一声闷哼。居辰霄冷笑道:“不知是哪里来的朋友,深夜造访我曙雀山庄不知所谓何事,不如现身出来一叙?” 呼!一个黑影飞串而逃,居辰霄看着黑影逃串的方向,薄唇勾起一抹冷笑,却并不去追,反而迳自返回了他的揽月阁。 那黑衣人逃了一会儿见没人追来,又原路返回了西院客房,来到凌沛瑶的房前推门而入。 一老一少两个仆人赶忙迎了上来。黑衣人一把扯下蒙面的黑布,大口喘着气,嘴角还挂着一丝血痕。 “小姐,你受伤了?”年长的仆妇刚要一靠近,却被凌沛瑶一手推开。 凌沛瑶一脸的阴狠,两眼杀气未泯。适才在她准备要趁着众人离去之后悄悄潜入袁晓星的房间将她神不知鬼不觉地结果掉时,却遇上居辰霄竟也折返回来。于是她躲在暗处想要看他此时回来究竟想做什么? 只见他轻手轻脚走进袁晓星的房间,伸手点晕了丫鬟,走到床前,居然拿起药碗以口对口地替袁晓星那个丑丫头喂药,末了两个人竟然那般肆无忌惮地拥吻在一起。凌沛瑶站在窗外看着吻得忘情的二人,骨节攥得咯咯作响。居辰霄你是瞎了眼睛吗?有她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绝色美人站在面前你不要,偏要选一个长着一副阴阳脸的鬼面丫头! 凌沛瑶尤在心中暗骂房中那对不知廉耻的男女时,未防备突然飞过一个什么物什直击中她的胸口。力道之猛,害她当场呕出一口血来。听到居辰霄在庭院中喊话,她慌忙飞身逃跑,谁知他竟没有追来。难道他已经知道她是谁了?而刚刚那一击莫非是给她一个警告?居辰霄,你未免下手也太狠了吧! 但如此一来,要除掉袁晓星那个丑丫头似乎就不那么容易了。看来少不得要费些手段,思及此处,凌沛瑶眼中精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吴妈现在在哪里?” “安排在西厢房的边间儿里呢。”年长的仆妇垂首回道。 “很好,带我过去看看。”凌沛瑶脱□上的夜行衣,换上平日里的衣裙。 仆妇引着凌沛瑶来到吴妈的房间。那吴妈此时早已经换好了干净的衣服熟睡在床上,仆妇上前摇推道:“吴妈,醒醒,小姐来看你了,吴妈快醒醒。”谁知那吴妈许是吃了安神药的缘故,睡得忒熟,怎么摇都不醒。 凌沛瑶有些不耐烦,朝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小丫鬟会意,上前一把将吴妈从床上拽到地上。那吴妈睡得正熟,却被这般猛然摔到地上,因此口中嘟囔着咒骂。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落在吴妈的脸上,小丫鬟喝骂道:“老东西!小姐来了还不赶快起来,在那乱嘟囔什么!” “月儿……”旁边的仆妇见自己多年的老姐妹被打,原想替她说句话,却又想到这个月儿自小跟在小姐身边最受宠爱,连名字都是小姐取的,虽然年纪小,却也不是她能得罪的,因此兀自闭了嘴巴。 那吴妈被扇了一个耳光,恍恍惚惚地转醒过来,似乎也认清了站在面前的橙衣女子正是她们拜月山庄的大小姐凌沛瑶。立即扑了上去,拽住凌沛瑶的裙角喊道:“小姐,不得了啦,有鬼啊,这里有鬼啊,我们快离开这么吧。” 凌沛瑶一脚将她踢开,冷声问道:“秋儿是怎么掉进池塘淹死的?” “秋儿?秋儿……淹死了?”吴妈脸上显出迷茫之色,她好像记得当时秋儿丢下她不管还踹了她几脚然后逃跑了,她死了?淹死了? 月儿一把揪住吴妈的衣领,语气凶狠地骂道:“小姐在问你秋儿怎么死的,你在那装什么傻?”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吴妈茫然地摇着头。 “吴妈乖……别怕……秋儿啊,是被袁晓星推到池塘里淹死的……”凌沛瑶俯□去轻轻抚摸着吴妈的头发,“秋儿是被袁晓星推到池塘里淹死的记住了吗?” “秋儿……是被……袁晓星……推到池塘里淹死的?”吴妈眼神空洞地重复着凌沛瑶的话,“鬼啊!有鬼啊!秋儿被鬼杀死了!” 啪!又是一计耳光,月儿咒骂道:“告诉你秋儿是被袁晓星推到池塘里淹死的记不住吗?” 凌沛瑶抬手示意月儿住手,轻轻拍着吴妈的肩膀安抚道:“对,没错,那个鬼就是袁晓星。袁晓星扮成鬼,将秋儿推进池塘淹死了,懂吗?” “懂,”吴妈点了点头,原来鬼就是袁晓星,袁晓星就是鬼,“袁晓星扮成鬼,将秋儿推进池塘淹死了……” “很好,”凌沛瑶满意地点点头,“再说一遍,秋儿是怎么死的?” 吴妈一边摇晃着身子一边回道:“秋儿是被袁晓星扮成鬼,推进池塘里淹死的。” “嗯,这就对了,”凌沛瑶直起身来,瞥了一眼站在一旁满眼同情地看着吴妈的仆妇,冷冷地问道:“怎么。林妈你觉得我哪里说的不对?” 林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抖着说道:“老奴不敢,小姐所说句句属实,啊不,是吴妈所说句句属实!” “知道就好,”凌沛瑶冷哼了一声,“昨夜吴妈被吓得不轻,等天亮了带她到外面走走,散散心……”凌沛瑶打了个呵欠,这一晚上还真够折腾的,眼瞅着都快天亮了,她得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第六十三章 接连着几天晓星又开始发起高烧来,就这样一连卧床数日才勉强能够下床。这一日,翠儿照旧端了些清淡的饭菜进来,见晓星正要下床,赶忙上前扶住,“袁姑娘怎么又起来了,要做什么等翠儿回来吩咐一声不就得了?” “又不是纸糊的,哪那么不禁事儿了?都躺了好几天了,再躺下去说不定连怎么走路都忘了。”晓星笑着在翠儿的搀扶下来到桌前坐下。 “好香哦,这几天辛苦翠儿了。”晓星拿起筷子刚要夹菜,忽想起些什么,于是问道:“这几日怎么都没见你家三小姐过来,连云浩也没见过来看我,他们都很忙吗?” 翠儿拿起一件外衣替晓星披在身上,“呃……李大哥他好像真的很忙,整天也见不着他,前日遇到他拿了包焦糖渣给我,说是让我给袁姑娘你喝药用的。” 晓星微微笑道:“哦?是吗?倒是难得他那么忙还记得我怕喝苦药。” “不过……不过却正巧被少庄主撞到了,”翠儿憋了憋嘴,“训斥了李大哥一顿,还没收了焦糖渣。” 晓星抱怨道:“真够小气的,连焦糖渣都要没收。”停了一下,又接着问道:“那辰汐呢?你们小姐也很忙吗?” “我们小姐……小姐她,”翠儿说起话来有些吱唔。 难到辰汐出事了?晓星焦急地催问道:“你们小姐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翠儿安抚道:“袁姑娘放心,我们小姐没事,只是被庄主禁足了。庄主下令在童公子回来之前她不得踏出汐羽阁半步。” 不用问也知道辰汐又变着法欺负那位对她痴心一片的童公子了,这次终于闹大了,被她爹惩罚了。晓星但笑不语,只是还有什么地方觉得怪怪的…… 对了,是太安静了,这几日她虽然迷迷糊糊的,但也留意到整个院子除了翠儿偶尔进出的声音外,一点动静都没有。 “翠儿,最近好像特别安静,”晓星抬起头来看着翠儿,“凌小姐她们已经走了么?” 翠儿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似乎有意躲避晓星询问的目光,“怕……怕打扰到袁姑娘养病,所以凌小姐……现在移住在……移住在蔷薇园。” “这样啊,”晓星了然点头,“因为我的事给大家添麻烦,真是过意不去,同住在这里其实也打扰不到我什么。” 翠儿笑着将桌上的饭菜向晓星推了推,“袁姑娘还是先吃饭吧,饭菜都凉了。”她实在很难开口对她说出实情:发生意外的第二天,凌小姐的那个叫吴妈的仆人居然得了失心疯,见人就说袁姑娘扮鬼杀了秋儿。丫鬟月儿嚷着庄主还他们拜月山庄一个公道,还是少庄主出面将事情压了下来,凌小姐也同意等袁姑娘身体康复再追查此事。庄主未免再发生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将凌小姐移住到蔷薇院。 “翠儿……”敞开的窗子外探出一个脑袋,是个与翠儿年龄相仿,打扮相同的小丫鬟。 “干嘛?”翠儿瞟了她一眼,神色有些不快。 站在窗外的丫鬟朝翠儿招招手,“你出来,我有事儿跟你说。” 翠儿虽不甚耐烦,但还是走了出去,随手将房门带上,丫鬟踮起脚往屋里瞧,却被翠儿一把拉开。“什么事?没看着袁姑娘正在用饭吗?” 小丫鬟附耳道:“庄主吩咐说:休息这几日,袁姑娘的身体应该也好的差不多了,让我告诉你,今日过午请袁姑娘去正厅有事相问。” 翠儿叹了口气说道:“早晚得有这一天,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说罢转身回到房中。走到桌前,替晓星盛了碗莲子百合瘦肉汤,“袁姑娘,多喝点汤吧。”。这多日来的相处,她觉得袁姑娘不似那种心肠恶毒的人,可惜她一个小小丫鬟帮不上什么,这汤最是润肺安神,但愿对袁姑娘能有些补益。 晓星看出翠儿似有心事,抬手阻住翠儿送上前的汤碗,问道:“翠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翠儿心中一惊,放下汤碗,思忖良久才下了决心,说道:“袁姑娘还记得你落水当晚发生的事吗?落水的除了你还有一个是凌小姐的丫鬟秋儿。” “记得,”晓星点点头,她第二日醒来问过翠儿,翠儿说她们两个都被救起来了。 “她淹死了,”翠儿垂下眼眸,低声说道。 “什么?你不是告诉我说我们两个都被救起来了吗?”晓星听闻猛地站起身来,眼前一阵眩晕差点摔倒。 翠儿慌忙扶住晓星,安抚她坐好,才又缓缓说道:“是少庄主让我那么说的,他说怕你知道了难过。” 晓星难掩悲伤之情,哀叹道:“都是我害死她的……” 翠儿心中一怔,莫非那吴妈说的并非疯话?于是低声问道:“袁姑娘,话不可乱说啊。秋儿怎么会是你害死的?” 晓星垂着脑袋说道:“那晚下雨,我……我迷了路,不知道怎么就走到花园那边了。他们路过,正巧碰到我在……在哭。” “然后呢?她们又欺负你了是吗?”翠儿还记得她们刚来的那个晚上,说袁姑娘坏话的好像就是那两个人。 晓星摇摇头,委屈地抬头看向翠儿,“她们以为我是鬼,就拼命的跑,结果一个吓晕了,一个跑着跑着掉进池塘里了。” “……” 难怪听其他人说那晚听到花园有人喊有鬼呢,原来是这么回事。她虽然相信晓星说的是真的,只是这个理由听起来真的很牵强,两个大活人居然那么不经事,庄主和少庄主他们未必也会接受这个理由? 翠儿低声嘱咐道:“袁小姐,我们庄主请你过午去正厅,可能要问查此事。你切不可说那秋儿是你害死的啊。不然那个凌小姐不会放过你的。”晓星点点头,提起凌沛瑶,她不由地打了个哆嗦。 过午的正厅聚集了所有人,只除了被禁足的居辰汐和消失了的童远桥。晓星战战兢兢地把对翠儿所讲的当晚经过重新讲了一遍。 居承威捻须问道:“这么说,秋儿是失足落水,与袁姑娘无关咯?”晓星点点头。 “居庄主不能只信她一面之词,”月儿站了出来,对居承威略一福身说道:“以为袁姑娘是鬼,自己吓得跑到池塘里,这理由未免太可笑了。” “月儿不得无礼,还不退下?”凌沛瑶起身歉然说道:“沛瑶管教无方,致使小婢出言不逊,还望居伯伯恕罪。袁姑娘是曙雀山庄的客人,又曾对辰霄哥哥有恩。沛瑶觉得,既然袁姑娘已经说明与此事无关,那么这件事便就此作罢了吧。” 居承威伸手示意凌沛瑶坐下,说道:“这个月儿姑娘说得不无道理,袁姑娘所讲确是一面之词。只是若说袁姑娘有意害死秋儿,似乎也说不通。她二人素未谋面,袁姑娘杀她动机为何呢?” 月儿开口道:“我知道,只是不知道该不该说” 居承威点头道:“但讲无妨。” 月儿斜睨了一眼走在末处凳子上的晓星,冷冷地说道:“那天日间,这位袁姑娘曾经与秋儿和吴妈在尊圣塔下发生过口角,当时少庄主的一名手下也在场。” “哦?”居承威看向坐在一旁的居辰霄,询问道:“辰霄,可有此事?” 站在居辰霄身后的李云浩看了眼晓星,上前一步对居承威回道:“回禀庄主,确有此事。当日属下奉少庄主之命将晓星小姐送回山庄,经过塔下确实遇到那二人,只是与那二人发声口角的并非晓星姑娘而是属下我。” 站在对面的月儿冷笑道:“那么敢问这位……” 李云浩略一拱手:“在下李云浩。” 月儿挑了下眉,笑道:“哦……好,那么敢问这位云浩兄弟是因为何事与秋儿她们发生口角的啊?” “这……”李云浩一时语竭。 居承威也追问道:“究竟所谓何事?” 李云浩垂下头去,低声说道:“因为她二人出言羞辱晓星姑娘,属下一时不忿才……”忽又猛地抬头解释道:“但是晓星姑娘劝阻属下的,她还说那二人是山庄的客人,让我不要给少庄主惹麻烦。” 月儿冷哼道:“居庄主,袁晓星因秋儿言语得罪了她,所以才下此毒手,此事我想再明白不过了吧。” 凌沛瑶突然出声喝止道:“月儿不得放肆,这里哪轮到你多言?” 月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泣声说道:“小姐,秋儿与月儿自小一同长大,情同姐妹,如今惨死异乡,月儿只想为她讨回一个公道,以她慰……” 啪!凌沛瑶扇了月儿一个巴掌,怒骂道:“你这是在威胁我不成?给我退下!”说罢起身对上坐的居承威微微欠身道:“居伯伯,沛瑶要先行告退了。” 居承威叫住转身正欲离去的凌沛瑶,忙说道:“沛瑶贤侄女且稍等,此事既然出在我曙雀山庄,自然要于你拜月山庄有个交代。”看了一眼坐在远处的晓星,“袁姑娘是我山庄的客人,又于我一双儿女有恩。贵庄之人在我山庄一死一疯,此事无论是何原因,我曙雀山庄都难辞其咎。他日我会亲自前去与凌庄主请罪。” 凌沛瑶低声道:“居伯伯严重了,侄女不敢,也从未打算追究此事。” 居承威叹息道:“沛瑶贤侄女不愿追究是你的大度。但居某却不能当作什么也没发生。”顿了一下,再次看向晓星,无奈地问道:“袁姑娘来山庄数日……不知你家人是否惦念?” 晓星闻言木然站起身来:“庄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六十四章 居承威似乎也对自己的行为有些不齿,尴尬地笑道:“居某的意思是说,袁姑娘离家也有段日子了,未免袁姑娘家人担心。不如居某略备薄礼……” “她哪都不能去,”坐在一旁始终未曾开过口的居辰霄突然悠悠地开口说道:“爹,晓星她曾签下卖身契给孩儿,因此未得孩儿允许,她终生都不得擅自离开曙雀山庄。” 居辰霄以无比轻松的语气宣告着自己对袁晓星的绝对拥有权,却让在座之人无不震惊。凌沛瑶僵硬着身子看着对她淡然而笑的居辰霄,木然问道:“这么说,她是你的婢女?既然如此,为何到今日才表明身份?” 居辰霄洒然一笑,说道:“沛瑶你刚刚不是也说过,晓星她对我有恩。既然她是我的恩人,纵使签过了卖身契,我又怎么能将她当成其他下人对待呢?你说是不是啊,沛瑶?” 凌沛瑶隐在袖中的手,双拳紧握,僵硬的脸上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这位袁姑娘若果真是辰霄哥哥的……的婢女,那此事便更没有追究的必要了。” 居辰霄站起身来走到凌沛瑶身旁,看了一眼晓星,又看向跟在凌沛瑶身后的月儿,笑道:“月儿姑娘你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让秋儿姑娘在我曙雀山庄死的不明不白。”敛起笑容看向凌沛瑶,“沛瑶,三日之内,我居辰霄一定会还你拜月山庄一个公道。” 凌沛瑶迎向居辰霄锐利的目光,笑道:“既然辰霄哥哥有此信心,那沛瑶也不便扫了大家的兴,三日之后沛瑶静候佳音。” “不用等三日了!”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自厅外传来。 众人纷纷看向大厅门口,只见一袭黄衫的居辰汐拖着一个五花大绑,嘴里还塞着破布的吴妈走了进来。走到大厅中央,将吴妈往地上一丢拍了拍手,说道“一切原委我已查明,即刻就可以真相大白!” “吴……吴妈?”月儿看着地上不断挣扎蹬腿的吴妈,刚想上前,凌沛瑶却忽一抬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汐汐,你这是干什么?”居承威看到眼前的情景顿时觉得头大,局面本已经够乱的了,没想到他的宝贝女儿又突然跳出来添乱。 “揭发真相啊!”居辰汐走到晓星身旁拍拍她的肩膀,挺着胸脯自豪地说道:“晓星别怕,有我在,她们想要诬陷你,门儿也没有,事情经过我已经弄清楚了。” 晓星呵呵干笑两声,没说什么,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件事可能会因此变得更加糟糕。不是她不信任居辰汐,实在是居辰汐这个女人忒不靠谱了。 居辰霄抬起手来佯装清咳,低声道:“你不是被爹禁足了吗?还不赶快回你的汐羽阁?这里交给我我处理就好。” “听说你们在这里会审晓星,我怎么能坐视不管?大哥你放心吧,交给我就好。”居辰汐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得意地斜睨了凌沛瑶一眼,走到吴妈身旁蹲了下去,解开她身上的绳索,伸手扯掉塞在她嘴里的破布,问道:“说!是谁指使你诬陷袁晓星的?” 那吴妈躺倒在地上双手抱头,哆嗦着蜷缩成一团。 “喂,你说话啊!”居辰汐见她只一味哆嗦却不肯说话,有些不耐烦。 居辰霄刚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兀自抚额叹息。居辰汐一把扯住吴妈的衣领将她整个人拽了起来,厉声道:“说话啊!刚刚还一直大喊大叫的,现在怎么变成哑巴了?快说话!刚刚你是怎么跟我说的?” “啊!小姐别打我……别打我,”吴妈的双手紧紧抱着脑袋,双眼向上翻看着凶神恶煞的居辰汐,怯声说道:“是小姐让我说的……是小姐让我说的……” 居辰汐进一步质问道:“秋儿是被袁晓星扮鬼推进池塘淹死的。这句话是谁让你说的?” 吴妈哆哆嗦嗦地回道:“是小姐让我说的……是小姐让我说的……” 居辰汐满意地站起身来,环顾四周,扬起下巴,挑着眉毛说道:“怎么样?这下总算真相大白了吧?”转身指向身后的凌沛瑶,痛斥道:“吴妈刚刚说得清清楚楚,这一切都是受你这位大小姐的指使来诬陷晓星的!” 周围陷入深深的沉默…… “辰汐,她刚才说的是小姐……”晓星默默站起身来,走到辰汐身边,悄悄扯了一下她的衣角。 “对啊,就是这位凌沛瑶大小姐啊,有什么不对?”居辰汐一脸不解地问道。 晓星翻了个白眼,低声说道:“你也是大小姐,她只是说小姐,又没说是哪个小姐。” “对哦,”居辰汐恍然大悟,转过头对蹲缩在地上的吴妈问道:“你说,是不是你们大小姐凌沛瑶让你说的?” 月儿j□j吴妈与居辰汐之间,笑着朝居辰汐欠了□,说道:“辰汐小姐,吴妈年纪大了,又受了惊吓,实在再受不得皮肉之苦了。”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居辰汐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月儿,“你的意思是我动手虐打过她不成?” 月儿笑了笑,回道:“奴婢不敢,”而后转身将倒在地上的吴妈扶了起来,轻声安抚道:“吴妈别怕,没事了,乖乖听话,不会有人再打你了。”吴妈点点头,果然安静的闭嘴了。 居辰汐在一旁气得跳脚,拉着晓星的手说道:“我没有打她,真的没有打她啊,晓星,你要相信我。” 晓星看了眼躲在月儿身后的吴妈,一脸为难地看向辰汐。 “你那是什么眼神?”甩开晓星的手,怪叫道:“亏我那么相信你,你居然不相信我!”转身扑向站在旁边的居辰霄,满脸委屈地哼道:“呜……大哥,我真的没……” 居辰霄无奈地打断他的话,问道:“那你干嘛把她绑起来?” 居辰汐跺脚道:“因为她一直乱叫乱跑嘛,她不肯乖乖跟我来,我就只好……” 一直坐在上位看着面前这场闹剧未曾出声的居承威突然出声喝道:“来人啊!把三小姐送回汐羽阁,没我的命令不准她再踏出半步!” “爹!你怎么这样啊!”居辰汐气得大叫,看来不止晓星跟大哥不相信她,现在连爹都不相信她了。 “启禀少庄主,有位自称是少庄主朋友之人在庄外求见。”一个家丁忽然传报。 居辰霄忙问道:“可是姓蓝?” “正是。” “快请他进来!” “哈哈……不用请了,我自己进来了,”随着一阵朗然大笑,一袭白衣的翩翩少侠飘然落在正厅前的庭院中。伸手展开一把水墨丹青折扇,在胸前怡然自得地摇着,迈步走进正厅,对坐在上坐的居承威拱手道:“蓝逸之见过居庄主。” 寒暄之时,蓝逸之忽觉背后有两道寒光射来,不由得脊背发凉。回头看时正对上凌沛瑶一双怨毒的目光,蓦地倒抽一口凉气,她怎么会在这里?转而瞪向站在一旁的居辰霄,眼神中充满了质问。 居辰霄明白他在气什么,干咳了两声,笑道:“蓝兄来得正好,小弟有一事需要蓝兄出手相助。” 蓝逸之瞪了他一眼,“嗯哼……” 居辰霄走到蓝逸之身旁,低声道:“事出突然,未及向蓝兄详述,他日定当赔罪。” 蓝逸之闷哼道:“你是怕我不来,才故意没有详述的吧?” 居辰霄尴尬地笑了笑,“蓝兄聪明过人,小弟实在是情非得已。” “说吧,什么事?” 居辰霄笑道:“有一人前些日受了惊吓,换了失心之证,不知蓝兄可能医好?” 蓝逸之抽了抽嘴角,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就为这点小事至于让你大老远飞鸽传书到杭州,还要我尽快赶来?居少庄主,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闲啊?”他们淮安是有多缺郎中,需要劳动他亲自出马? “蓝少侠,”晓星上前一步,欠身说道:“其实此事皆因晓星而起,如今晓星涉嫌谋害他人性命,非此人之言方能作证,不知蓝少侠可肯出手相助。” 蓝逸之看了一眼晓星,神色暧昧地朝居辰霄挑了挑眉,笑道:“原来如此……既然是晓星姑娘的事,蓝某自然不会推辞,”瞟了一眼躲在月儿身后的吴妈,“想必就是此人吧?” 站在一旁的凌沛瑶,看着眼前热络的三人,指节捏的咯咯作响。他姓蓝?叫蓝逸之?莫非他就是被武林中人评为“四大公子”的逍遥公子蓝逸之?万万没想到两年前一别,今日竟会在曙雀山庄再次见到他,真是冤家路窄啊。 瞪着长着一张鬼面的袁晓星,凌沛瑶的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为什么每一个与她凌沛瑶有瓜葛的男人都与她袁晓星有关?而且全都要站在她的一边帮着她! 第六十五章 蓝逸之收起折扇,对躲在月儿身后的吴妈微微一笑道:“来,别怕,把手伸出来让我搭个脉。”美男的魅力果然不是说假的,刚刚还一直躲在月儿身后吓得浑身发抖的吴妈,听了蓝逸之的话后,居然呵呵傻笑着向他乖乖伸出手来。 居辰汐好奇地望着正替吴妈诊脉的蓝逸之问道:“你就是传说中不但武功了得而起医术超群的逍遥公子蓝逸之?逍遥谷的那个?” 蓝逸之莞尔一笑,点头道:“不才,正是区区在下。” 居辰汐禁不住感叹道:“啧啧,年纪轻轻就这么有本事,你是女扮男装的吗?” “……” 晓星拉了拉居辰汐的胳膊,低声说道:“蓝少侠是男的。” “男的?”居辰汐讶异地与晓星咬起耳朵来,“怎么现在的男人长得都跟个娘们儿似的?”晓星尴尬地低下头去不再出声。 蓝逸之看向居辰霄,“令妹?” 看到居辰霄无奈地点点头,蓝逸之干笑道:“呵呵,恭喜。” 居辰霄叹了口气问道:“怎么样?要多久方能医好?” 蓝逸之瞥了一眼仍然在兴奋地与晓星咬耳朵的居辰汐,对居辰霄说道:“原本大概需要二三个时辰,拜令妹所赐现在怎么也要两三日吧。” “也好,那就拜托蓝兄你了。”说罢转身看向凌沛瑶,“沛瑶你尽管放心,我这位朋友医术高超,定然能医好吴妈,三日之后等她清醒过来自然一切真相大白。” 凌沛瑶对蓝逸之略一点头说道:“那就有劳这位蓝公子了。” 蓝逸之回以浅笑道:“请凌姑娘放心,三日内,蓝某定会悉心诊治这位吴妈,绝不让她受任何损伤。” “多谢!”凌沛瑶似乎已经气到顾不得仪态了,转身拂袖而去。 居辰霄看了眼离去的凌沛瑶,对晓星说道:“晓星,既然大家已经知道你的身份,如今也不适合再住在客人房了。今日起就搬到揽月阁住,负责我的日常起居之事。”凌沛瑶的背影晃了一下,继续朝前走去。 众人散去,居辰汐再一次被她爹亲自扭送回汐羽阁。晓星也回到她住的房间开始收拾包裹,准备搬到揽月阁去。 “袁姑娘……”翠儿走了进来。 晓星抬起头看看她,笑道:“别再叫我袁姑娘了,还是叫我晓星吧,我原本就跟你一样也是曙雀山庄婢女。” 翠儿笑道:“好,那晓星你今晚就要搬去揽月阁住了吗?” 晓星点头道:“是啊,少庄主已经说了,让我今晚就搬过去。” 翠儿凑近晓星说道:“少庄主向来喜欢清净,所以揽月阁向来没有丫鬟仆妇,只有一两个小厮负责日常打扫。所以你过去以后记得没事不要随便去打扰少庄主,做自己份内的事就好了。” “知道了,谢谢你翠儿” 翠儿是个念情的丫头,非要拉着晓星一起用过晚饭才肯让她走。晚饭后晓星抱着包袱来到揽月阁,庭院之中安静异常,果然如翠儿所说,揽月阁设计简单,没有过多的亭台装饰,也没什么假山曲水作为点缀。二层楼阁前一片宽阔的空地想必就是少庄主平日习武的地方吧。 不是她故意要去打扰少庄主,可是今晚她要住在哪里呢?总要去找少庄主问一问吧?晓星抱着包袱蹑手蹑脚地走进阁楼,推开一间房门没有人,换一间还是没人。奇怪,少庄主难道不在这里? 晓星正在奇怪为什么没有人的时候,窗外突然传来一阵笑声。晓星走到窗边顺着窗缝向外瞧,怪道怎么阁楼中找不到人,原来少庄主与蓝逸之正坐在揽月阁后院的忍冬藤架下饮酒,茂密的忍冬藤上零星地开着几朵黄白相间的忍冬花。 晓星正欲出声,却听到蓝逸之笑道:“我说居兄,那件事你是不是还没有让晓星知道?”晓星蹙了眉,真不是她爱听墙根啊,为什么每次听的墙根都跟她有关? 居辰霄摇了摇头,将杯中之酒一饮而进。 蓝逸之打趣道:“莫非你想不认账?” 居辰霄瞪了他一眼,自顾自地满了一杯酒再次一饮而进,“我向她求过婚了。” “怎么?她不同意?” 居辰霄点点头,气闷地说道:“她觉得我撞邪了。” “撞邪了?哈哈哈……还真有她的,”蓝逸之拍着桌子大笑。 居辰霄刚要举杯再饮,却被蓝逸之伸手拦住,笑道:“你今日可是说好要请我喝酒赔罪的,怎么反倒自己喝起来没完了。” 居辰霄叹了口气将手中的酒杯放下。蓝逸之安慰他道:“居兄也不必烦恼,终有一日能守得云开见月明,再不然就干脆直接了当的告诉她,被困眉园那日你二人已经生米煮成熟饭,她袁晓星已经是你的人了。” 哐啷!楼上传来一声声响,“什么人?”有些微醺的居辰霄出声喝问道。 蓝逸之瞟了一眼窗缝闪过的一抹绿色,会心一笑,了了姑娘啊,蓝某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后续之事就看他二人的造化了,说着拍了一下居辰霄的肩膀说道:“多谢居兄款待,时候不早,小弟就先告辞了。”说罢转身离去。 居辰霄向蓝逸之略一拱手,一个旋身飞上二楼,推窗而入。什么人这么大胆敢擅闯他揽月阁,一把抓住闪到屏风后之人,将其拉了出来,“晓星?怎么是你?” 晓星低着头紧紧抱着怀里的包袱,“少庄主,是你说今晚让我搬到揽月阁住的。” 居辰霄一拍额头,他居然把这件事给忘了,盯着晓星的脸问道:“我们刚才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一点点……” “什么?” “你说向我求婚,我却以为你撞邪了。” “还有呢?” “……蓝少侠说被困眉园那日你我二人已经……已经生米煮成熟饭,我已经……已经是你的人了。” “还有呢?” 晓星低垂着脑袋,摇摇头说:“没了。” 居辰霄松了一口气,还好她只听到后半段,居辰霄扳起晓星的下巴问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可愿意答应嫁给我?”他只有半年时间,没办法再跟她耗下去了,只能速战速决了。 “少庄主……”晓星羞涩地问道:“因为你曾毁我清白,所以决定非我不娶吗?” 居辰霄不假思索地答道:“当然了!”如今到了这个地步,难道她还觉得他要娶她是在开玩笑吗? “可是少庄主,”晓星咬了下嘴唇,垂着眼眸问道:“你确定被困那日,你我真的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吗?” “什么意思?”居辰霄不解地问道。 晓星默默地挽起袖子,臂弯处现出一个胭脂色的红点。 “这是什么?胎记吗?”居辰霄低头看着晓星臂弯处的红点。 “守宫砂,当年我看着姐姐有一颗,便嚷着让她也给我点了一颗,”晓星缓缓拉好袖子,静静地看向居辰霄。 “守宫砂?你怎么有这种鬼东西?”居辰霄皱起眉头,抬起头却发现晓星正一脸同情地看着他,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你什么意思?” 晓星略做思虑,尽量婉转地开口说道:“少庄主……其实你并未毁我清白,呃……我的意思是说,眉园那日你毁的可能并非是晓星的清白,而是……而是另有其人。”晓星咽了下口水继续说道:“所以少庄主你无须对我负责,也不必娶我为妻。” 居辰霄无意识地挥挥手,说道:“其实蓝逸之刚刚说的太夸张了,不过那日你我虽然还来不及生米煮成熟饭,但也已经赤身相对……呃……我是说我已经看光了也摸光了你的身子,所以……所以要对你负责。” 晓星点点头,依旧默不作声地看着居辰霄。 “该死!你不要这个表情看着我好不好?”居辰霄抓住晓星的肩膀,咬牙切齿地问道:“你现在其实心里在想我不行,是不是?” 晓星点点头又慌忙地摇摇头,“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少庄主你可能……可能记错人了。” 居辰霄眯着眼睛看着她,“我记错人了?呵呵,那就将错就错好了。” “少庄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晓星挣开他的牵制转身就跑,却被他一把拉回怀里。居辰霄借着酒醉扯过晓星怀里的包袱扔到一旁,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几步来到自己的卧房一脚踹开房门走了进去。 “放我下来,少庄主你到底要干什么?”晓星不停地挣扎着,却被居辰霄一松手扔到了床上,俯身压在她身上,直接封住了她的嘴唇吻了起来,一共浓浊的酒气笼罩住晓星每一处感官,这一吻吻得浓烈霸道却又带着一丝惩罚的味道。 起初还有些挣扎着抗拒的晓星直到被吻的瘫软,双臂虚弱地环上了居辰霄的脖子。居辰霄的手在晓星胸前腰间上不断抚摸游移,最后滑到晓星的腰间停住,开始解她的腰带。 “奇怪,这是谁系的,怎么这么紧?”居辰霄暂时放开晓星柔软的双唇低头向下看去。 晓星终于得到喘息的机会,抓住居辰霄的手,娇喘着问道:“少……少庄主,你解我腰带做什么?” 居辰霄轻轻吮吸着晓星的耳垂,低哑着嗓子说道:“你不是说那日我们并没有生米煮成熟饭么?那么今晚我们就把那日未完的事情做完。” 第六十六章 “什么?少庄主,不可以!”晓星脑子里轰地一下炸开,少庄主这是要霸王硬上弓?正常女人遇到这种事不是应该抵死反抗么?可是她口里说不可以,为什么心里反而似乎还觉得有点期待?难道她袁晓星已经堕落到这种地步了?她从来没奢望过以后真的能嫁给少庄主,纵使如今两人已经滚到了一张床上。晓星心里想着:哪怕今生只有这一次也好,能与少庄主做一夜真正的夫妻也好…… 由于晓星没有拼尽全力地死抓着不放,致使腰带在居辰霄的一番努力下终于被解开了。接下来的衣衫便这样一件件被褪了下去,直至最后一件抹胸飘落在地上,晓星的上身已经毫无掩饰地呈现在他的面前。 晓星羞涩地紧紧闭起双眼,任居辰霄的手指在晓星浑圆丰挺的双峰上游移,“晓星,你真美……” 晓星蓦地睁开眼,正对上居辰霄充满情|欲的双眸,少庄主说她……很美?“少庄主……你刚刚在说什么?” “叫我的名字……” “辰……辰……霄……” 居辰霄薄唇勾起满意地一笑,逗弄着她刚刚被吻得有些红肿的唇瓣,轻声说道:“我说……你真美……晓星……”再次吻了下去,这一次缠绵的吻中夹杂了更多的情|欲。他的手自她光滑的后背滑到她平坦的小腹,一直滑进她的亵裤…… 窗外响起一阵类似鸟鸣的哨声,居辰霄忽地停下手中的动作,不耐烦地看了一眼半掩着的窗子,低头看看一脸羞涩仍旧紧闭双眼的晓星,身体某处的鼓胀催促着他此时不要去理会其他事情。一挥手,床上的帷幔落了下来,遮住了床内一片春光。 扯落晓星身上最后一件障碍,居辰霄分开她的双腿将自己的身子整个覆了上去。晓星害羞地将头扭向一旁,紧紧闭着眼睛不敢睁开,甚至连呼吸都已经忘了。 又是一阵类似鸟鸣的哨声,但比上一次更加急促。“该死!”居辰霄翻身下床,捡起刚刚丢到地上的长袍跃窗而出。 仍然紧闭着眼睛的晓星只觉身上忽然一轻,睁开眼时,整张床上只剩下她一个人,哪里还有少庄主的影子?撩开床帷向外看去,屋内静悄悄的,只有摇摆着的窗扇偶尔发出两下吱呀声。 晓星悠悠叹着气,心中有些失落。将散落一地的衣物又一件一件穿了回去。穿戴完毕的晓星来到窗前,哀怨地看着繁星点点的夜空,幽幽地叹息道:“少庄主他……果然还是不行……” 寂静的荒野之中,一袭蓝衣的居辰霄闭目负手而立,周身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煞气。 “属下申斌参见少庄主。”一个黑衣人忽然现身,向着居辰霄单膝跪地行礼。 “什么事!”居辰霄努力压制着体内熊熊的烈火,他最好真的有什么要紧事要禀报,否则他真的无法保证自己会不会亲手掐死他。 申斌抬头看了一眼居辰霄仍旧闭着双眼,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不由地打了个哆嗦,“居总镖头与了了小姐不日即会抵达山庄?” “就这件事?”居辰霄微睁双眼,瞥向申斌,看来他真的是不想活了,这件事他二弟一早就已经稍过家书了,还需要他来回禀吗? “呃……还有一事……” “说!” “……陆夫人一路北上,走走停停,不知有何目的。” “你上次传信不是说跟丢了吗?” “是,属下在港口守候多日,她又出现了。但并未回杭州,而是绕路北上。” 居辰霄薄唇紧抿,双目望向远方。今日蓝逸之告诉他,如今武林各门各派不少已经发生异动,似乎暗中与朝廷的某股势力有所牵连。蓝逸之还警告他,前些日子拜月山庄庄主凌同肃也险遭意外,显然这场风波已经波及到了四大山庄,要他早做防备。 居辰霄长叹一口气,问道:“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 居辰霄点点头,“严密监视那女人的一举一动,告诉其他兄弟,切不可打草惊蛇,有什么事随时向我汇报。” “是!”一道黑影隐没在荒野之中。 若陆夫人等人与她口中的主人与这场风波有关,那么这个陆夫人此次的目标说不定就是曙雀山庄。偏巧辰昀又在此时回来……但愿他与那女人再无纠葛,不要再被她利用才是。 回到揽月阁的卧房时,晓星早已不见踪影。刚刚被弄乱的床褥也已经收拾整齐,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她去哪了? 居辰霄在揽月阁书房的小榻上找到了已经熟睡的晓星,居然还翻出了一套被褥替自己铺整好。看起来睡得还挺舒服,她这样子是打算以后都住在他的书房了吗? 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嘟起嘴巴伸手在脸上扫了扫。居辰霄看着她的样子觉得有趣,又逗她几次。睡梦中的晓星似乎很是不满,嘴里嘟囔着:“呜……别闹……” 居辰霄收回手,打算最后再在那诱人的樱唇上浅啄一下便放她安心睡觉。谁知她的唇瓣似乎有什么魔力,在碰触的一刹那,心中有个声音不断地对他说“再尝的多一点,再深一点……” 于是他含住她的唇瓣,舌尖轻轻地滑进她微张的檀口之中。晓星的口中“嗯……”地溢出一声呻|吟。只这一声就像迸进煤油中的一个火星,轰地一下让居辰霄体内好不容易熄灭的欲|火再次熊熊燃烧起来。 居辰霄猛地起身,强定心神逃离了书房。因为他觉得若再待下去,他可能会在等不及晓星完全清醒过来的情况下便会迫不及待地要了她。那样说不定会吓到她,到那时说不定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该死的申斌!”居辰霄忍不住咒骂着。他就不能迟一些时候再传信给他吗?偏偏在那种时候!不过今晚他倒是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晓星心里并不排斥他,从她当时害羞的样子就知道了。看来用不着半年那么久了,过些日子就可以跟他爹说了。至于那件事嘛……日后有的是机会。 居辰霄顿时觉得心情不比苏畅,躺在床上,嗅着被褥上晓星残存的体香渐渐睡去…… 曙雀山庄的某处院落的房中,蓝逸之怡然地摇着折扇品着香茗。放下茶盏,缓缓开口说道:“好茶,好茶。凌姑娘深夜造访,不知所谓何事?” 门外没有动静,蓝逸之将手中折扇收拢,笑道:“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不如进来吃杯茶如何?” 忽然一团橘色身影破门而入,凌沛瑶手握一柄寒光湛湛的宝剑,剑锋正指向蓝逸之。 蓝逸之悠闲地倒了两杯茶,手中折扇轻轻一扫,将其中一杯送向凌沛瑶,稳稳停在她剑锋之上。开口笑道:“不知凌姑娘因何动气,不如喝杯清茶,去去心火。” 啪!凌沛瑶剑锋一抖,小茶盏飞了出去,摔得粉碎。一双美目怨毒地瞪着蓝逸之,恨声问道:“当日我将月影剑送你之后,你为何……为何不告而别?” “不然呢?”蓝逸之托起茶盏轻轻嗅着茶香,“我记得当日赠剑之时,凌姑娘并未提出什么其他要求。莫非……”唇角浮现一抹玩味之笑,“莫非凌姑娘当日赠剑是要蓝某以剑为凭去拜月山庄求亲?” “你!找死!”凌沛瑶羞愤地举剑便刺。蓝逸之见到剑锋刺来,不躲不闪,只一抬手便用两指将剑夹住。凌沛瑶想再抽回,怎奈手中的剑却像被钉住一般,丝毫动弹不得。 蓝逸之另一只手托着茶盏品了一口茶,缓缓开口道:“凌姑娘可还记得当日那个老乞婆?” “什么老乞婆?” “当日我拾得一枚金簪,将它转送给路边的一个老乞婆。因有事折回,却发现那个老乞婆被人一剑贯胸,已然气绝身亡。”蓝逸之放下茶盏,收敛起笑容看着凌沛瑶。 凌沛瑶眼神躲闪,似有些慌乱,“那……那又怎样,关……关我什么事?” “关你什么事?”蓝逸之冷笑一声,“杀人用的正是你拜月山庄的拜月剑法,而那把剑就是凌姑娘的月影剑!”说罢,夹着宝剑的手指略一用力,只听锵地一声,宝剑应声断成两截,断掉的剑尖锵啷啷跌落到地上。 凌沛瑶看着手中断掉的宝剑,吓得脸色惨白,连退了几步,颤声问道:“原来你知道那金簪是我的,所以故意把它送给一个肮脏下贱的要饭的来羞辱我?” 蓝逸之剑眉深锁,看着凌沛瑶摇了摇头,“凌姑娘,在看到老乞婆尸体之前我并不知道那金簪是谁的,而且事情关键也不在于谁是金簪的主人。” 凌沛瑶双眼泛红,咬着下唇说道:“这么说,如果当日你没有折返回去,那么后来……” “唉!凌姑娘,”蓝逸之叹了口气,打断了她的话,“你还是没听懂蓝某的意思。纵使你出身如何高贵,也不该视人命如草芥。你天生一副花容月貌,心性却为何如此狠毒……” “住口!”凌沛瑶吼断他的话,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你凭什么这么说我,都是因为你!害我成为整个拜月山庄的笑柄!我今天非杀了你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1月23日修改个别被屏蔽的敏感词语 第六十七章 凌沛瑶左手手腕一抬,飞出一支袖箭,直奔蓝逸之心口而来。紧接着右手又飞出三枚银针直袭蓝逸之面门。 蓝逸之刚接住袖箭,不曾想她会再出暗器。左手忙将折扇展开,以扇为盾化去凌沛瑶射来的三枚银针。看了眼泛着青紫色的箭锋,显然萃有剧毒,再看看钉在扇骨之上的银针。 “谧云针?”蓝逸之脸色沉了下来。这谧云针是拜月山庄独门暗器,针体细如发丝,中针者无知无觉,几个时辰之内便会毒发身亡,死后尸身没有任何异状,与熟睡一般。拜月山庄庄主凌同肃早已严令,此谧云针只做保命之用,非万不得已不得使用。 “没想到凌姑娘竟如此痛恨蓝某,”蓝逸之身形一闪,已至凌沛瑶身侧。 “啊!……呃……”凌沛瑶才反应过来,吓得尖叫。一颗药丸在她张口之时丢进她的口中,蓝逸之伸手将她的下巴向上一抬,咕噜一声,药丸被咽了下去。 凌沛瑶赶忙伸手去扣,引得一阵干呕,想要将药丸吐出来,“你给我吃的什么?” “化功丹,”蓝逸之轻松地走回桌前,“这化功丹口感极佳,入口即化,你此时已经吐不出来了。”伸手摸了摸茶壶,“茶凉了,我得去再换壶热的。”说罢起身离去。 “你……你站住!”凌沛瑶大叫道:“这化功丹是什么东西?” “七七四十九日之内内力全无,”蓝逸之停住脚步,转回身来看着凌沛瑶,“另外奉劝凌姑娘一句,我既然答应居兄要医治吴妈的失心之症,三日之内就绝不会让她有任何差池。所以凌姑娘还是好自为之,不要再枉费心机了。” 凌沛瑶闻言心下大惊,忙问道:“你把月儿怎样了?” “没怎样,让她吃了跟你一样的东西。”蓝逸之迈步走出了房间。他蓝逸之虽然生性喜欢怜香惜玉,但这种毒蝎美人他还真是无福消受,只能有多远躲多远喽。 之后的几日凌沛瑶倒是变的安静了许多,整日闷在蔷薇院中不肯出门。反倒是住进揽月阁的晓星与少庄主居辰霄每日开始上演拉锯战。搬进揽月阁的第二日,晓星在揽月阁四处闲逛,言称熟悉环境。 被她发现阁楼侧边,靠着院墙处还有一排房间,除了几间看似杂物房的房间外,还有几间看起来不错的下人房,其中一间便是李云浩的房间。另外空着的三四间没有人住,晓星乐颠颠地选了一间喜欢的房间住了进去。 “袁晓星,你给我滚回揽月阁去住!” “不要,这里住的挺好的,还能跟云浩做邻居。” 又是李云浩!他是不是该考虑给那小子换个地方住?居辰霄实在不明白那一晚明明一副欲拒还迎的娇羞模样,怎么第二天就跟换了个人一样?每天躲他跟躲鬼似的,难道那天晚上是他自己做梦不成? 三日之后,众人再次聚集在山庄正厅。居承威看着站在大厅中央的吴妈,开口问道:“吴妈,你如今神智既已恢复,可否将当日之事详述?” 吴妈点点头,回道:“是,那晚我家小姐命老奴准备些宵夜,秋儿陪同老奴去厨房准备,途经花园假山时听到有人在哭,就想去看个究竟。谁知忽然一个响雷,吓得我们跌翻了手里的伞和灯笼,就在那时正好看到……看到……”吴妈偷偷瞟向坐在一旁的晓星,不敢再说。 蓝逸之笑着接着说道:“正好看到披头散发的晓星姑娘,还以为是鬼,所以你二人就吓得转身就跑是不是?” 吴妈尴尬地点点头,“老奴老眼昏花,没看出是袁姑娘,一时还以为是鬼。” 居承威点头说道:“雷雨之夜,一时眼花没看清楚也是情有可原。那之后呢?秋儿是如何跌进水中的?” 提起秋儿,吴妈心中仍是一肚子的气,恨声骂道:“秋儿那蹄子太没良心,见我跌倒了就丢下我一个人跑了,我拉着她不放,被她身上头上踹了好多脚,否则后来也不会晕过去。至于她如何落水……”吴妈摇摇头,“袁姑娘走到我身旁的时候,我就晕了过去,后面的事……老奴不记得了。” “真的不记得了?”居承威捻着胡须,看向晓星,“袁姑娘,吴妈所言可是实情?” 晓星点点头,说道:“吴妈所言确实不假,晓星赶到吴妈身旁时,她确实晕过去了。” “这……”居承威有些为难,“如此以来,岂不是无人能证实秋儿姑娘是如何落水的?” 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凌沛瑶,此时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虽然有蓝逸之护着,月儿当时未能除掉吴妈,却因此在第二日从时而清醒的吴妈口中得知,她当日在秋儿落水之前就已经晕倒了。既然不能作证,那三日之后……她倒是乐得看居辰霄要怎么还拜月山庄一个公道。 正在众人一筹莫展之时,厅门口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老奴可以作证,秋儿姑娘是自己跌进池塘里的。”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六十几岁的老叟在一个少年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此人正是曙雀山庄每日负责巡更守夜的季伯。 居辰霄站起身来走向前去,“季伯这几日身体恢复的如何?” 季伯想要跪下行礼,却被居辰霄馋了起来,拉起袖子抹了抹老泪说道:“多亏少庄主请来神医,老奴才拣回这条老命来啊。” 居承威被弄得糊涂了,开口问道:“季伯,你这又是怎么回事?” 季伯躬身回道:“回禀庄主,那夜老奴巡夜至花园,听到有人喊有鬼,就赶过去看看,结果就看到这位吴妈还有一个小丫鬟一边跑一边喊着救命,”指了指晓星,继续说道:“而这位袁姑娘在后面追,脚上似乎还有伤,嘴里好像还喊着什么我不是鬼。后来那位吴妈摔晕了过去,而那个小丫鬟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结果就掉进了水池。” 居承威松了口气,说道:“原来如此,这么说那位秋儿姑娘是自己失足落水的了?” “没错,是失足落水,”季伯点头道:“而且当时袁姑娘还在池边喊人求救,老奴见有人落水,就慌忙跑去救人,谁知跑出花园不远,因道路太过湿滑,一不小心也摔晕了过去。当晚被人发现送回家中就发起高烧,险些送了老命。多亏了前几日少庄主请了神医替老奴医治,不然……”说着又摸起眼泪来了。 “好好好,既然虚惊一场,如今没事了,季伯你就回去安心养伤吧。”居承威哈哈大笑着看着凌沛瑶说道:“沛瑶啊,事情已经明了,这秋儿之事确与袁姑娘无关。但此事既然出在我们曙雀山庄,居某也有责任,秋儿姑娘的丧葬之事就……” “居伯伯,”凌沛瑶站起身来,打断居承威的话,“沛瑶原本就无意追究此事。既然是一场误会那就更不必再提,秋儿是沛瑶的婢女,身后之事自然由沛瑶处理就好。” 居承威点头道:“也罢,既然如此,就由沛瑶你自己处理好了。” 事情圆满解决,大家都顿觉轻松,只有一人开心不起来。 蔷薇院内一片杯盏碎裂之声,凌沛瑶将桌上的杯盏悉数扫落在地。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恨声骂道:“好你个居辰霄,原来留了这么一手,居然背后还藏了个老奴才作证!” “小姐你消消气,如今那个姓蓝的住在这里,咱们万事还要小心。”月儿一边替凌沛瑶顺着背,一边悄声安抚着她。 凌沛瑶压了压气,问道:“沛琦那个贱人和那个小白脸怎么样了?” 月儿低声回道:“小姐,听说二小姐有喜了,他们已经托人送信给庄主了,庄主高兴的不得了。还把咱们山庄的镇庄之宝月圭送回山庄交给二小姐,说是替她安胎用。” 凌沛瑶冷哼道:“这个贱人,动作可真快,连爹的月圭都被她骗走了!听说我爹前几日险些遇害?” “嗯,幸好庄主福大命大,才化险为夷。” “哼!肯定是那个贱人和那个小白脸干的,他们想把爹杀了就可以霸占拜月山庄了,门都没有!” “所以小姐,你要抓紧时间当上曙雀山庄的少庄主夫人,到时有曙雀山庄撑腰,你就可以不费摧毁之力赶走二小姐他们了。” 凌沛瑶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说的倒轻松,吃了那个蓝逸之的化功丹,现在内力全无,怎么对付那个鬼面丫头?” 月儿笑笑说道:“小姐,何必把精力用在那个丑丫头身上呢,你要做的是少庄主的夫人。” 凌沛瑶似乎被她这一点,想通了什么,笑道:“是啊,何必在一个丑丫头身上费力呢。只要那个姓蓝的一走,就凭我凌沛瑶还搞不定连那种货色都吃得下的居辰霄么?”说罢拉过月儿附耳说了几句话。 月儿点点头回道:“小姐放心,月儿这就去办。” 第六十八章 某日午后揽月阁的书房之中,蓝逸之正在与居辰霄辞别。 “蓝兄才了山庄几日这么快就要离去?前些日多亏你出手相助,小弟尚未尽地主之谊,不如再多留几日如何?”居辰霄自青瓷茶罐种取了些新茶放入茶碗,拿起桌上煮沸的小壶倒入沸水,略闷了片刻又将水自茶碗倒净。 蓝逸之伸手捻起杯盖轻轻嗅着清甜略有花果香气的茶香,神色陶醉地说道:“单为你这极品铁观音,小弟也想多留几日啊,奈何家慈捎信催我回谷一趟,我纵有十条命也不敢耽搁啊。” 居辰霄又向茶碗中加入沸水,将青翠的茶汤倒入两只小茶盏,“既然是令堂大人之命,小弟也不敢再留,不过事毕之后,蓝兄一定要再来曙雀山庄住上些时日才行。” 蓝逸之拿起一只小茶盏抿了一口茶汤,笑道:“那是自然,别的且不说,单为居兄的好酒好茶我就一定再来打扰。” 居辰霄大笑道:“哈哈……只要蓝兄肯大驾光临,这好酒好茶要多少有多少!” “这可是居兄自己答应的,倒时可不许藏私,”正哈哈大笑的蓝逸之突然放下手中茶盏,歪头嗅了嗅,说道:“什么味道……肉桂……当归……?” 蓝逸之正说着,晓星手里拖着一盅白瓷炖罐走了进来,笑说道:“蓝少侠你鼻子还真灵,这么远就能闻出药膳里加了什么滋补之物。” “哦?药膳?炖给居兄吃的?”蓝逸之瞟了一眼晓星手里的白瓷炖罐,转向居辰霄笑道:“看着居兄气色不错,怎么哪里不舒服也没跟我说?” 居辰霄笑道:“我健壮得很,哪里会有什么不舒服。” 晓星并未将白瓷炖罐放在居辰霄他二人烹茶的桌上,而是绕过二人放在了居辰霄身后的书案之上。笑着说道:“少庄主最近事务繁忙,所以才特意炖些补品给他吃。” 蓝逸之神色有些怪异,斜眼瞟向居辰霄,“这滋补之物,料加得够足的啊。” 晓星听了蓝逸之的话,按在白瓷罐上的手不由地抖了抖,笑道:“自家吃的东西自然真材实料些。” 居辰霄看了一眼晓星侧着身子紧紧按在瓷罐上的手,心中有些起疑。于是说道:“既然蓝兄在此,不如也尝尝晓星的手艺。晓星啊,盛一碗给蓝兄尝尝。” 晓星似乎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忙将瓷罐护住,叫道:“我只炖了一人份!不……不够两人分吃……” 蓝逸之见居辰霄对他使了个眼色,起身缓步走到书案前,笑道:“晓星姑娘什么时候小气成这个样子,我还能都吃了不成?”说着拿起汤匙盯着晓星死死按在瓷罐上的小手。 居辰霄拧起眉看着晓星,“嗯?晓星……把手拿开,只是给蓝兄尝尝,你这么护着像什么样子。” 晓星闭起眼睛深吸一口气,小手颤抖地揭开白瓷盖子,白瓷盖撞击着杯体发出一连串叮叮当当的声音。浓浓的肉香混着药草的味道随白色的蒸汽袅袅上升,弥散开来。 蓝逸之挑了下眉,笑道:“瞧吧晓星姑娘心疼的,我只尝一勺好了。”用汤匙舀了一点汤汁,刚放到嘴边,蓝逸之的脸上便浮现出怪异的神情,睨了一眼满脸通红的晓星,又看向坐在一旁一脸狐疑的居辰霄。 居辰霄看着蓝逸之怪异的神色之中浮现一丝暧昧,沉声问道:“蓝兄,滋味如何?” 蓝逸之唇角勾起一抹坏笑:“熟地……山药……杜仲……附子……” 居辰霄瞪了一眼蓝逸之,不耐烦地说道:“别在那卖关子!” 蓝逸之放下手中的汤匙,说道:“右归饮!”晓星倒抽一口冷气,她就知道死也不应该让蓝逸之尝,没想到他嘴这么刁,只抿了一口汤汁就知道了! “右龟饮是什么东西?”居辰霄握着小茶盏的手有些用力,虽然他不知道蓝逸之口中说的右什么龟是个什么东西,但从他的表情看来,大概不是寻常滋补那么简单。 蓝逸之瞥了一眼晓星,清咳了一下问道:“真的要说?” “说!”居辰霄吼道。 蓝逸之清了清喉咙,憋着笑说道:“辨证肾阳不足,命门火衰……通常用于治疗……呃……阳事不举……” 啪!小茶盏被居辰霄捏得粉碎,怒吼道:“袁晓星!” 蓝逸之看着情况不对,对他二人略一拱手说道:“居兄,小弟家中有事,不能久留,那个……后会有期!”足下一点,一个飞身跃窗而出。 “袁晓星你给我滚过来!” “不要!救命啊!……” 站在十几丈外房檐上的蓝逸之听着身后揽月阁内传来的声音,摇摇头。果然走楼梯太慢了,还是跳窗子跑得快啊,居兄,你们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吧,只是你怎么会让晓星姑娘认为你……有那种问题呢?真是可怜啊。 蓝逸之笑着朝揽月阁方向再一拱手:“二位保重啊。”说罢飞身而去。 揽月阁的书房之内,晓星此时被居辰霄的双臂困于墙壁与他之间。 “你这几天炖给我的药膳都是那个东西?”居辰霄恶狠狠地瞪着晓星。 晓星别过头去不敢回话,也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说话啊!” “……” 居辰霄捏起晓星的下巴,“你真的以为我……不行?” “……没有!”始终沉没的晓星终于开口否认了,她知道男人最不能接受的就是那种事情,所以她才偷偷煮了春风阁的恩客们会吃的方子,煮成药膳给少庄主吃。原本想着神不知鬼不觉的医好了就好,谁想到今天偏偏撞见蓝逸之,那个该死的蓝逸之! 居辰霄冷哼道:“没有?没有你煮那种东西干什么?” “……” 这个该死的女人难道不知道这几日拜她所赐,他每晚都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他已经快被体内的**折磨死了,她居然还给她炖那种东西吃! “少庄主,其实这种事情没什么,我在春风……” 晓星好不容易想出安慰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他霸道地吞了下去。他今天要让她彻底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他用力地啃吻着她柔软的唇瓣与滑巧的丁香小舌,没有往日的怜惜与温柔。 晓星被温得有些痛,却只能发出一些呜咽之声,粉拳不住地搥打在居辰霄身上。然而她的捶打没能阻止居辰霄的侵略,反而被他用一只手将两只白玉皓腕按在了墙上。居辰霄终于放过了她的嘴唇,一路向下,从脸蛋到耳垂再到脖颈。 今天的少庄主就像一只发狂的猛兽,让她难以招架。她不明白为什么被少庄主碰触过的地方像被点燃一样,热的发烫,却又渴望他再一次的碰触。被夹在墙壁之间的晓星渐渐变得瘫软,紧咬的嘴唇迸出断断续续的娇|吟。 她的声音让居辰霄本已膨胀的**胀得开始发痛。他没有耐心再去一件一件解开她的衣服,干脆将包裹在她胸前的布料悉数撕碎。一对浑圆的玉峰在他的眼前颤栗。他迫不及待地含吮住其中一颗粉嫩的红樱。 晓星被放开的双手,虚弱地抱住居辰霄的头,十指插入他的发间,娇喘着说道:“少……少庄主……不要啊……会被人看到的……现在……嗯……还是天还没黑……” “管不了那么多了……”居辰霄大口喘着气,再一伸手,将晓星□的衣物也尽数撕去。 “啊!……”晓星羞涩地用双手遮住下|身,“那……那至少……呃……至少先回房”是不是这几日的药力太强了,少庄主居然急成这个样子,他不会就这样在书房站着要了她吧? 居辰霄双手捧起她的腰臀,用身体那一处胀痛的**厮磨着他日思夜想的花心,低哑着嗓子在她耳边说道:“我等不及回房了……” 轰!少庄主居然说出这么直白的话,就像一个响雷劈光了她残存的理智。那最敏感的柔软被他的坚硬厮磨着,晓星体内有一种说不清的东西熊熊燃烧起来。低声娇喘道:“嗯……床……”她已经被折磨的再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了。 居辰霄忽地将她抱了起来,两步走到书房的小塌上。小塌很窄,睡不开两个人,但若是两个人叠在一起,足够了…… 居辰霄的一双大手迫不及待地探向那处神秘而柔嫩的花心,手指轻柔地逗弄着。 “啊……”晓星开始不住地颤抖,这种感觉她从未体验过,娇羞却又渴望,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他躬起贴近。 居辰霄对晓星的反应很是满意,收回手迫不及待地准备将自己身上的衣物脱掉。 “啾啾……啾啾……啾啾啾……”一阵杂乱急促,类似鸟鸣的哨声再次响起。 居辰霄一脸凶恶地看向窗外,该死的申斌!大白天的传什么信,他干嘛每次专挑这种时候? 突然感觉到少庄主停了下来,晓星疑惑地睁开眼睛,看看少庄主正恶狠狠地盯着窗子看,吓得赶忙缩起身子问道:“少庄主,是不是有人偷看?” “没有!”居辰霄伸手揽过晓星,低头含住她胸前粉嫩的蓓蕾继续吮吻。该死的哨声让他折了不少兴致,将手再次探向已经湿润的花心,寻找那神秘却令人向往的花|径。 “嗯……”晓星的神智再次迷失,攀住居辰霄的脖子,学着他的样子笨拙地回吻。 作者有话要说:文中辨证及药方等中医知识特别鸣谢作者: polome 美眉 谢谢您的专业指导,让文中涉及的医学知识更具有实用性,香吻送上~ 第六十九章 晓星的回吻,让居辰霄刚刚被折去的兴致迅速提了起来。他低吼一声压了上去,伸手褪去自己那条碍事的长裤。 “啾!……啾啾啾……啾啾……”比之前更加杂乱的哨声再次响起。长裤已经褪了一半的居辰霄迅速提好长裤,拿起外袍飞出窗外。他今天一定要把申斌那小子活活掐死!看他以后还怎么吹那个破哨子! 而此时满面潮红的晓星无助地趴伏在小塌之上,少庄主他……又跑了……又在这种时候。难道药效不够?可她刚刚明明感觉到抵着她那处羞人的敏感处的**是那么坚硬,难道临到关口却……又不行? 叩叩叩,“晓星……晓星你在吗?”楼下传来一阵叫门声。 晓星在地上的碎布堆里勉强找了一块比较大的裙摆残骸披在身上。走到窗前,探头看去,原来是翠儿在敲她楼下住的那间房间的门。 “翠儿,有事么?”晓星只露出一颗脑袋向翠儿喊道。 “晓星你在那啊,”翠儿跑到窗下压低了声音问道:“少庄主在楼上吗?” “呃……你找少庄主有事?” 翠儿摇摇头,仍旧低声说道:“二少主回来了,还带了一位长得特别漂亮的姑娘。现在那位姑娘说要见你。” “真的啊?”晓星激动得差点跳了起来,旋即想起自己还光着身子呢,唬得连忙蹲下,“我知道了,少庄主正在休息,你在楼下等我一会儿,我马上下来。” 翠儿听到少庄主人在楼上休息,哪里还敢上楼打扰,于是连忙点点头,指了指揽月阁的前门便跑开了。 晓星伸手将窗子关好,再转回身将地上撕成碎片的衣服收拾干净,来到少庄主卧房隔壁的房间。这是少庄主给她安排的住处,里面放了几件她平常穿的衣物。可自从那天晚上她确定少庄主真的有隐疾之后,她便自作主张地搬到楼下的下人房了。 不是故意要躲着少庄主,而是她听春风阁的姐姐们说过,男人最忌讳那档事儿,所以为免让少庄主想起来伤心,她当然要躲的远一些,以免刺激到少庄主。谁知道今天……晓星叹了口气,少庄主现在一定躲着某个地方伤心吧? 而此时被晓星认为正躲在某处伤心的居辰霄,一副气势汹汹地赶到郊野准备杀了坏他好事的始作俑者,想着是要先扭断他的脖子还是先扒了他的皮,却在看到一身是血的申斌时僵住了。 “申斌!发生了什么事?”居辰霄扑上前一把扳住仰躺在树下,虚弱地喘着气的申斌。 “少……少庄主……兄弟们……没了……”一个身形像熊一般魁梧,铁铮铮的汉子,竟然掉起眼泪来,“那个女人……还有他的同伙……把兄弟们都杀了!” “什么?”居辰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弟兄们不是分散在各地吗?你们……”略有些迟疑,“你们擅自行动了?” 申斌的眼神有些躲闪,“少庄主,都是属下的错,没能阻止他们……” 居辰霄攥紧了双拳,“他们去替陆师伯报仇了是吗?” 申斌点点头,“属下无能,既不能拦住他们又没将他们救出来!”攥紧的拳头狠狠砸着地面。 “他们是觉得我当日就那么离开杭州,因此觉得我无意替陆师伯报仇,所以才决定自己动手的是吧?领头的是……胡庆?”居辰霄剑眉深锁,他怎么可能不想替陆师伯报仇?虽然那日在眉园,那女人昏迷不醒时确实是个报仇的好机会,只是其中有太多的事情牵扯其中,包括他的亲弟弟居辰昀。何况他也不想乘人之危时,取人性命。 申斌惊讶地看向居辰霄,“少庄主……怎么知道?”他们一行八个人,除了他之外全部丧生了啊。 居辰霄叹息道:“胡庆为人生性多疑,有此一事也是意料之中。”上下打量着申斌,“你如今伤势如何?” 申斌强撑着想要站起来,刚起来一点却又重重摔了下去,大口喘着粗气说道:“一点皮外伤……不碍事。若不是有两个兄弟以死相护,申斌只怕……也不能逃回来见少庄主了。” 居辰霄将他的手臂搭在肩上,“先别说那么多,走,我扶你回山庄养伤,其他事,日后再重长计议。” 申斌在居辰霄的安排下住进了曙雀山庄一处僻静的院落,又找来李云浩照料他的伤势。 而曙雀山庄的另一个院落——暗香院中,一对小别重逢的姐妹欢笑地抱成一团。 “姐姐,你可算来了,我好想你哦。”晓星腻在了了的怀中撒起娇来,“姐姐,你瘦了好多哦,居总镖头不给你饭吃吗?” 了了笑着捏了一下晓星的鼻子,“怎么可能嘛。在曙雀山庄过的怎么样?听翠儿姑娘说你前些日子出了点事?” 赖在了了怀里的晓星扬起头来,“别听那丫头瞎说,我好得很,所有人都待我特别好,你没发现我都胖了吗?”抓着了了的手往自己腰上捏了捏,“你瞧,多出来好多肉呢。” 了了宠溺的捋着她的头发,“少庄主他对你好吗?听说你现在……”说了一半的话突然在看到晓星颈子上连片的淤青时停住了。 晓星奇怪地抬起头,眨着眼睛问道:“听说我现在怎么了?”看到了了粉脸泛起一层红晕,一双美眸正盯着她的脖子。“姐姐,你在看什么?怎么了吗?” 晓星站起身来走到铜镜之前拉开衣领,天!少庄主居然在她身上印下一大片青紫色吻痕!晓星猛地转回身来,“姐姐,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了了含笑道:“我想的……哪样?” “哎呀!……姐姐!你变坏了!”晓星害羞地跺着脚叫了起来,“我就不信你身上没有!”说着扑向了了,非要扯开她的衣服看看才肯甘休。 娇柔弱的了了哪里是有些武功底子的晓星的对手,咯咯笑着连喊求饶:“哎呀,晓星,好妹妹,别闹了,真的没有啊。” “我不信,肯定在平时看不到的地方。”晓星玩心一起,哪里肯绕过了了。 但却在拉开了了衣袖时,两人都僵住了。晓星攥着了了的胳膊,难以置信地问道:“姐姐你……那天晚上在小瀛洲不是已经……”那天晚上明明看到居总镖头与姐姐两个人……之后居总镖头直到第二天才回来不是吗?姐姐手臂上的守宫砂为什么还在?难道……难道居总镖头他和少庄主一样…… 了了缓缓抽回手臂,将袖子拉了下来,悠悠地开口说道:“那天晚上什么事也没发生。” 晓星试探着开口问道:“居总镖头他……有隐疾?”不是吧?这么惨?兄弟两个都有同样的问题,不会是遗传吧?啧啧……照这么看来,居家不是要绝后了吗?不对啊!如果是遗传怎么可能生出他们兄妹三个呢? 了了看着晓星时而皱眉时而摇头,用手指点着她的脑袋笑道:“没那回事,你不要胡思乱想,总镖头他……他是想等到我们成亲之后才……” “噢……”晓星恍然大悟,笑嘻嘻地说道:“居总镖头是想等你们洞房花烛的那天再圆房是吧?”哎,她就说嘛,哪里会有这么惨,兄弟二人都得了同一种隐疾。 “晓星……”了了娇嗔道:“再乱说话,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我不不开玩笑了。” “这才乖……”了了拍拍晓星的手,笑得有些苦涩。那晚在小瀛洲仙渺阁,居辰昀将她抱进房间,二人已经宽衣解带准备共赴巫山。一切却在居辰昀发现她仍为处子之身时嘎然而止。她永远记得那一夜,居辰昀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了了,我居辰昀会娶你为妻。”说完便倒头睡去。 虽然几日后,居辰昀真的信守诺言将她接回了镖局,如今又带她回山庄见他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与他之间隔着好远好远,远到她根本看不清他的心里是不是真的有她了了的一席之地。 “了了,”居辰昀迈步走进房间,看到站在一旁的晓星笑道:“晓星姑娘过来了啊?知道我大哥去哪里了吗?刚刚去趟揽月阁,没找到他。” “呃……少庄主他……”晓星呵呵傻笑着,“我也不太清楚,可能突然有什么事出去了吧。居总镖头找少庄主有事吗?” “没什么事,”居辰昀笑道:“回来之后一直没见到他,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事忙得脱不开身。”伸手接过了了递来的湿面巾擦了擦手,又说道:“对了,汐汐怎么了?听说被我爹禁足了。” “辰汐她……”晓星忍住笑说道:“应该今晚就可以出汐羽阁了。” “哦?”居辰昀眉尾一挑,笑问道:“怎么回事?” 晓星清了清喉咙,说道:“因为据说今晚童公子就可以学成归来了。”见了了与居辰昀同时不解地看着她。晓星呵呵笑了起来,发挥起她八卦的本领来,“有一日大家出游回来的路上路过一家烧饼店……” 第七十章 这是曙雀山庄多年来难得的一次一家团圆的晚餐,本该和乐融融,然而餐桌上却流串着一股怪异的气氛。 “为什么我非得吃烧饼不可啊!”将手里的筷子一扔,居辰汐以此表示自己的不满。原本有说有笑的众人全都停了下来,目光齐刷刷投向居辰汐以及她面前的一大摞烧饼。 “不喜欢就不要吃了,”坐在一旁的童远桥立即夹了一筷子鱼肉,挑去鱼刺夹过去“来,汐妹吃块鱼肉。” “还不都是你害的!没事跑去学什么做烧饼。”居辰汐狠狠瞪了童远桥一眼,抬碗接过他夹过来的鱼肉。 “放下!”居承威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响起,让已经将鱼肉夹到嘴边的居辰汐扁了扁嘴,又恋恋不舍地放回碗里。 “居伯伯,烧饼哪里能当正餐吃?”童远桥为难地搔搔头,向居承威求情道:“多做几个是想让大家都尝尝的,汐汐一个人哪里吃得完?不如……大家分吃了吧?”哎都怪他没事干什么一次做这么多,这下汐妹肯定恨死他了。童远桥斜眼觑着居辰汐面前的烧饼懊悔不已。 居辰昀斜瞟了童远桥一眼,笑道:“我说远桥,没想到这么多年你还是老样子。再不好好管教,说不准一辈子都要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童远桥瞧了一眼居辰汐,俊脸微红,嘿嘿傻笑着回道:“只要汐妹愿意……牵就牵呗。” 居辰汐白了他一眼,“你又不是牛,我牵你干嘛?”眼角瞟见了了正低着头,一双纤纤玉指认真地剥着一只虾,再将剥好的虾肉放进居辰昀碗里。撇着嘴角说道:“二哥,你是断了手还是撞了头了,怎么吃个饭还要人伺候?”又看着了了说道:“我说二嫂子,二哥教唆着外人欺负我呢,你也不管管?” 居辰昀瞥了一眼低垂着脑袋满脸羞容的了了,唇角微勾,夹起碗里的虾肉放进嘴里,对居辰汐挑眉笑道:“你这未来的二嫂秉性温婉贤良,只怕你这丫头这辈子都学不来了。”了了侧头微抬目觑了眼居辰昀又害羞地低下头去,双手搓弄着衣角。 居承威看着他二人浓情蜜意的样子,心中欢喜万分,开口问道:“你二人打算何时成亲?” 居辰昀回道:“此次回来就是要请爹你定夺呢。” “哈哈哈……自然是越快越好了,我可等不及要抱孙子了。”居承威捋着胡子笑道:“江湖中人没那么多规矩,干脆就挑个最近的吉日,你二人尽快完婚。” 居辰昀看着了了说道:“太过仓促只怕有所疏失,我不想委屈了了了。” “就是啊,人一辈子才成一次亲,当然要好好准备了。”居辰汐插嘴道:“爹你不过是急着抱孙子嘛,又不是非要成了亲才能生,是吧二嫂?” 了了被羞得说不出话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居辰昀看出她的窘态,握住她的手,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汐汐说得也没什么错。”复又抬起头看着居辰汐笑道:“不过爹想必不会介意先抱孙子还是外孙,是吧远桥?” “二哥你瞎说什么啊!”居辰汐又羞又气,眼尾扫见童远桥一副开心模样顿时火冒三丈,狠狠踹了他一脚,骂道:“你笑什么笑!我二嫂会生你又不会生!” “哈哈哈……”席间一片爆笑。 说说笑笑之中,居承威也忘了要罚居辰汐吃光所有的烧饼。晚餐就在一片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中结束了。回到暗香院的了了站在房门内,目送着房门外,与她道了一声晚安,回到另一间房间休息的居辰昀。直到听到那一声关门声,了了才失落地关上自己的房门。 相对于暗香院的平静,揽月阁则显得有些吵闹,李云浩搬去照顾申斌,偌大的院子如今就只有晓星与少庄主两个人住了。 “今晚你还是宿在揽月阁。”站在晓星房内端着臂膀的居辰霄斜睨着晓星。 “今天是单日。”晓星自不予理睬,打了一盆清水准备洗漱。因为之前两人不肯退让,最后只好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就是按单双日。单日晓星住在下人房,双日则住进揽月阁。 “我今天身体不适,需要有人在身边照顾”气色良好的居辰霄说道。因为他是主人,自然要享有主人的特权,所以在单双日之外也约定了在他这位少庄主身体不适时,晓星需要留在揽月阁中照顾。 晓星忽然停下手上的事情,看着居辰霄,羞涩地问道:“少庄主,你为什么总是叫我去揽月阁住……呃,是因为……喜欢我么?” 居辰霄愣了一下,有些尴尬地回道:“……你想太多了。”虽然他已经不止一次开口向晓星求婚,但让他说出这种情爱之话……他开不了口。 晓星诧异地望着他,“那是为什么?” 居辰霄清咳了咳,思忖片刻,回道:“辟邪。” “……” 砰!居辰霄被推出了门外,房门被砰地一声关上了。该死的少庄主!辟邪?亏他想得出来,晓星气闷地不再理他。在门外叫了半天门不见回应,居辰霄也只好自己回揽月阁去了。 听着门外的脚步声,确定少庄主已经走了。晓星将水盆端到灯下,探头看着水中自己的样子。她真的长得很丑吧?不然那日雨夜,吴妈与秋儿怎么会被吓成那样? 晓星叹了口气,自颈间掏出那颗拇指大小的小金球。这是当日替姐姐了了赎身时,那位兰姑娘送给她的玉容丹。她并不确定这药丸是否真的像兰姑娘说得那样神奇,但却一直带在身上。 今日见到姐姐了了时,姐姐问她为什么还没有用玉容丹?她回说:“我觉得那位兰姑娘说得对,天生万物自有因由,不可轻易毁改。” 但了了却对她说:“那位兰姑娘不是也说过,让你等到觉得真的值得用的时候再用吗?有句话叫:女为悦己者容。难道你如今还不觉得少庄主是值得你用这颗玉容丹的人吗?” 晓星将金球托于掌心,久久凝视。这世上除了少庄主,大概不会再有值得她用这颗玉容丹的人了吧?侧头看了一眼水盆中的倒影,一只手轻轻抚摸着脸颊上跟了她十六年的胎记。如果没有了这块胎记,她也会变得像寻常女子一般,纵使不会很美,也不会再被人耻笑了吧。 金球是双层浮雕镂刻,小巧精致。上面有个小小的机关,晓星轻轻按了下去,再将两半金球向不同方向旋扭。金球打开了,一颗蜡封的黑褐色药丸出现在眼前。晓星轻轻将蜡壳剥掉,一股浓浓的药香扑面而来。 这颗玉容丹质地很是坚硬,晓星在一个小瓷碟中注入清水,再将玉容丹在水中慢慢研磨,直至化成一碟浓浓的药汁。晓星用手指沾着药汁轻轻地涂抹在胎记之上。药汁涂在脸上清清凉凉的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涂抹完毕,晓星小心地将剩下的药汁收入一个小瓷瓶中仔细收好。 就寝时,晓星将所有头发都包了起来,小心地侧身躺到床上,连被子都只敢拉到腰腹处,生怕一不小心将涂好的药汁擦掉,虽然脸上的药汁早已干了。由于太过紧张,直到天快亮时才朦朦睡去。 再睁开眼时,天已大亮,晓星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两步来到水盆前,想看看经过一夜,她的脸是不是好多了? “啊!”哐!哗啦!水盆被晓星撞翻在地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晓星不敢相信刚刚看到的样子。胎记还是原来的胎记,颜色却变得深红暗淡,涂抹过药的半张脸出现了细密的皲裂,有些地方甚至再脱皮。那样子活像是被风干吹裂吹破的皮囊。 “晓星!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门外传来居辰霄焦急的声音。 “我……我没事!”晓星慌忙爬上床,用被子紧紧将自己裹起来。 “可是我刚刚听到你的叫声,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先开门。” “我……我做噩梦……被吓醒了。” “做噩梦?”可是他刚刚明明听到其他的声音了,“开门。” “我刚……刚起床,还……还没穿衣服。” “开门!” “……我……我来癸水了……不……不方便!” “……” 这个白痴女人在想什么?难道他以为叫她开门是想要对她做什么吗?“随便你!”居辰霄转身负气离开。 总算应付走少庄主的晓星,从被子里爬了出来。她该怎么办?如今变得更丑了,她要怎么出去见人?摸着干涩粗糙的脸颊,晓星无助地哭了起来。 一整天,晓星都闷在房里不肯出门,连了了和翠儿来找她都被她拒之门外。整整一天都蜷缩在床上,滴水未沾,粒米未进。 第七十一章 傍晚时分,提着一个食盒的了了站在晓星门外,“晓星,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一整天不出门总要先吃点东西啊。” “姐姐,你回去吧,我不饿,想一个人静静。” “你连姐姐的话也不听了吗?你先吃点东西,我再回去。”了了仍旧不肯放弃地劝说着。 “……姐姐,我现在真的不想见任何人,你先走吧。” “了了姑娘?发生什么事了?”刚从外面回来的居辰霄看到了了站在晓星门外,于是走了过来。 了了看到居辰霄,忙上前说道:“居少庄主,你快去劝劝晓星吧,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天没有出来了,也没吃东西。” 居辰霄沉默片刻,说道:“这里交给我吧。” 了了瞥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将食盒交到居辰霄手中,说了句“那就拜托居少庄主了。”而后离开了揽月阁。 了了离开之后,房间内外陷入一片沉静。晓星斜倚在床边开始低声啜泣,也不知哭了多久,窗外早已漆黑一片,依然安静的没有任何声响,只有偶尔微风拂过树枝的沙沙声。 听着窗外偶尔几声虫鸣,晓星幽幽地叹了口气。 “想跟我说说么?”窗外突然传来居辰霄低沉的声音。 晓星被吓得猛地扭头,脖子发出咔地一声,怪叫道:“少庄主?你什么时候来的?” “没走。” “没走?你从傍晚在门外站到现在?” “嗯。” 似一块硬物梗在喉嗓,鼻头一酸,晓星又呜咽起来。 “为什么哭?”居辰霄低声问道。 “我……我以为少庄主你已经走了,没……没想到你居然会一直站在外面。”晓星哽咽着回答。 “我是问之前,为什么哭?” “……” 又是一阵沉默,晓星没有回答,居辰霄也没再追问。过了许久,晓星站起身来,从包袱中拿起曾经用过的面纱,仔仔细细地带好。走到门前轻轻将房门打开,看着站在门旁的居辰霄,默不作声。 居辰霄看着她哭的红肿的眼睛,以及她遮在脸上的面纱,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又有人取笑你的容貌?” 晓星摇摇头,走回房内,掏出火折子将屋内的烛火点燃。 居辰霄跟了进来,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将食盒内的几样清淡糕点拿了出来,“先吃点东西吧,了了姑娘说你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 晓星静静看着将食盒里的糕点一盘盘摆在桌上的居辰霄,轻声问道:“少庄主,如果我变得比原来更丑,你还会让我留在身边吗?” 居辰霄略停了一下,继续手上的动作,“我从来不觉得你丑,你只是长得与别人不同罢了。” 晓星讨厌他敷衍的回答,怒叫道:“我是说变得比原来更丑!” 居辰霄突然僵住了,猛地抬起头看着她,“什么意思?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毁容了!哇……”晓星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堆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你说什么?”居辰霄被她说的话震惊了,他已经尽可能地把她留在自己视线可及的范围内,为什么还会遭逢毒手?“给我看一下!”居辰霄冲到晓星身边伸手要扯掉她的面纱。 “不要!你不能看!”晓星双手捂在脸上,拼命护着面纱,身体不停地向后挪蹭躲避,直到抵到了墙角,退无可退。晓星无助地哭了起来,央求道:“少庄主,我求你别看,我不想让你看到。” “好,我不看,”居辰霄小心地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住,安抚道:“别哭了,你不让我看,我就永远都不看。”轻轻抚摸着她柔软乌黑的秀发,轻声说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 “是因为……要用我避邪吗?”晓星仰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居辰霄。 “……”居辰霄哭笑不得地看着她,这女人还记得昨天他随口说的话,于是低声说道:“对,碧水千山,携手白头。”晓星偎进居辰霄怀中破涕为笑。 居辰霄轻轻抬起她的下巴,隔着面纱吻了下去。晓星双臂攀住他的颈子,羞涩地回吻。两人就这样隔着薄沙**着对方的唇舌。 忽地,居辰霄停了下来,略拉开些距离,轻声开口问道:“吃点东西好不好?”晓星点了点头,欲要起身,却被居辰霄直接从地上抱到了桌前。 居辰霄扫了一眼桌上的糕点问道:“想吃点什么?我这就去叫人做。” 晓星伸手拉住居辰霄的手,说道:“少庄主,这些就好了。” 然而晓星并没有伸手去拿糕点,只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居辰霄。居辰霄会意,背转过身去,笑道:“放心吃吧,我不会偷看。” 晓星看着背对着他的居辰霄,拿起一块桂花糕,撩起面纱放进嘴里吃了起来。 一盏茶后,晓星拿起手帕擦了擦手,说道:“少庄主,我吃饱了。” 居辰霄转回身来,再次将她揽入怀中,柔声问道:“晓星,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 原本她觉得无法面对的话题,然而依偎在少庄主怀中,似乎也变得没那么可怕,于是幽幽地说道:“你还记得替我姐姐了了赎身的时候吗?那位兰姑娘……” 听完晓星从头至尾的讲述,居辰霄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他担心的那样,晓星并非遭人毒手。但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晓星,我听蓝兄提过那位兰姑娘,据说她出身神秘,师从一位世外高人,小小年纪医术却远在他之上。按常理来说她给的药应该不至于让你毁容才是。” “可是那位兰姑娘本就性格古怪,你忘了就是她害我以一文钱签了卖身契吗?”想起那件事,她就觉得生气。 居辰霄揉了揉她的头发,轻笑道:“说起那件事,我还真要好好谢谢她。若不如此,我还没办法将你留在身边呢。” 晓星哼道:“我觉得她是故意的。” 居辰霄哈哈大笑,附和道:“我也觉得她是故意的。” 不知何时,晓星沉沉睡去,待醒来时,桌上的烛火早已燃尽。淡色的晨光透过窗棂照进房中。晓星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怎么这么快就天亮了? “醒了?”居辰霄的声音在头上响起。 晓星这才发现她居然依偎在少庄主的怀中睡着了,而少庄主就这么抱着她睡了一夜?晓星赶忙摸摸脸上的面纱,还好,面纱还在。低头看了看身上,衣服也很整齐,纽扣也没有被解开。 “少庄主,你就这么抱着我睡了一夜?” “嗯。”居辰霄抬起手臂活动着僵了一夜不动而变得酸麻的肩膀与手臂。 “什么都没做?” “不然呢?” 居辰霄表情怪异地看着她,“你不是来癸水吗?我还能对你做什么?” “人家没来癸水,”晓星的脸轰地一下红了起来,慌忙改口道:“不对,我说什么都没做不是指那种事?” 居辰霄凑上前来,挑了下眉,薄唇勾起一抹坏笑,“哪种事情?晓星我听到了你的邀请。” “哪有?啊!……”晓星来不及躲开,就已经被居辰霄一个旋身压在了身下。她可怜的小床猛地一沉。“少庄主,别……会压坏的。” 居辰霄愣了一下,再一转身让晓星趴在自己身上,笑着将手探入晓星的衣襟,“那这样呢?” “讨厌啦!人家说的是床……”晓星又羞又气地准备逃下床,却被居辰霄一把捞了回来。 再次被拖着滚回床上,居辰霄在她耳鬓间厮磨道:“我快被你折磨疯了,今天绝不让你跑掉。” 听着他这样露骨的情话,晓星害羞地娇嗔道:“每次明明是你……呃……然后突然逃跑的。” 居辰霄的微眯的目光透漏一丝危险,“你不会还在那么想吧?”说着利落地褪掉彼此的衣衫,抓起晓星的手摸向他胀痛了一整夜的**。在她耳边呢喃道:“你放心,今天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再走了。” “你乱……乱说什么。”晓星倒抽了一口气,迅速收回颤抖的小手,少庄主刚刚居然将她的手放在那里。那个粗壮j□j的物什就是她当年在春宫图中看到的东西吗?老天,太羞人了! 居辰霄的大手在她浑圆的玉峰,光滑的脊背以及修长的**上不断抚摸揉捏。跳过被面纱遮住的脸颊,在身上每一处地方再次印满他的痕迹。 强忍着体内的冲动,居辰霄用他那傲人的**摩挲着她柔软的花心,等待她准备好向他绽放的那一刻。她躬起腰身贴近他的厮磨,口中难捱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一阵杂乱的哨声再次响起,依然在这样关键的时刻,比上次更加急促不安。感受到居辰霄身子突然僵住,晓星睁开迷离的眼眸,张开双臂环住他的腰,娇声说道:“少庄主,别……别走。” 居辰霄俯下|身搂住身下的晓星,在覆着面纱的柔唇上印上深深一吻。感受到她花心的濡湿以及她身子的颤抖,他沙哑地说道:“我不走,我要你。” 伸手将她的粉臀上托,抵着花心的**,轻轻地用了些力。 “呃……痛!” 第七十二章 尚未抵进花|径的居辰霄停下动作,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柔声问道:“很痛吗?” 晓星摇摇头,将头埋进少庄主的怀里。居辰霄抵着她的额头轻声说道:“别怕,我会……” “少庄主!救命啊!少庄主!”外面传来急促的喊叫声,打断了居辰霄的话。 “少庄主……好像是云浩。”晓星侧耳听着外面的喊声,悄声说道。 居辰霄闷哼一声将头埋进晓星肩颈之间,低声呢哝道:“管他的!”正想要将刚才的事情进行下去,晓星却在身下不断地扭动起来,双手用力推开他说道:“不要啦,万一……万一被他闯进来看到怎么办?” 居辰霄按住身下不听话的晓星,不耐烦地说道:“他敢闯进来,我就灭口!”并努力企图挤进她的花心。 然而晓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硬是将他从身上推翻,娇嗔道:“不行啦!少庄主,不要嘛,你先出去看一下。” 事到如今,恐怕他只能再一次从她的床上爬起来了。居辰霄铁青着脸下床穿好衣服,回头瞥了一眼准备下床的晓星,沉声说道:“不准动,盖好被子等我回来!”说罢走了出去。 出了房门,庭院中没看到李云浩的人影,却从揽月阁中传出跑动与叫喊声。 “我在这里!”居辰霄负手而立,对楼内的李云浩高声叫道。 “少庄主!”李云浩从二楼的窗子探出头来,大叫道:“不好了,童公子和申镖头打起来了!”说着一个翻身从二楼一跃而下。 “什么?怎么回事?”居辰霄拧着眉问道。 李云浩神色焦急地搓着手回道:“说来话长,少庄主你先过去看看吧,三小姐也在呢。” 汐汐也在?不用问也猜出个大概了,居辰霄提足赶往申斌养伤的院落。 趴在窗缝向外看的晓星也穿好衣服随后追了上来。童公子和申镖头打起来了?辰汐也在?难道说的申镖头是申斌?以童公子对辰汐的痴迷程度,遇到辰汐从小心心念念嚷着要嫁的申斌,哎,这下麻烦可大了。 走进申斌养伤的院子,只见一道青灰一道绛紫,两条身影一攻一退往来纵横,期间还穿插着一个嫩黄色的身影。 居辰霄大喊了一声:“都给我住手!”青灰色身影率先停了下来,几个躲闪来到居辰霄面前恭身抱拳道:“少庄主。”身后那个绛紫身影旁纠缠着一个嫩黄身影,自背后一掌袭来。 居辰霄身形一晃,挡在申斌身后,抬手翻腕将击向申斌背后的一掌架开,厉声喝道:“远桥住手!” 旁边一身嫩黄的居辰汐趁机一拳砸在童远桥身上,怒骂道:“姓童的!叫你住手没听见吗?干嘛欺负申大哥!没看到他身上还有伤么?” “你!”童远桥气急地指着居辰汐叫道:“他羞辱你,你居然还护着他!” “他……他说我管你什么事啊!”居辰汐伸手挎住申斌的胳膊,扬着小脸看向童远桥说道:“申大哥说什么我都爱听,怎样?” 申斌推掉居辰汐挽在他胳膊上的手,冷冷地说道:“居小姐,请自重!” “汐妹,他对你说这种话你还缠着他干什么?”童远桥伸手将居辰汐从申斌身边拉开,怒目瞪着申斌警告道:“我警告你,姓申的!离汐妹远一点,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居辰汐甩来童远桥的手叫道:“喂!不准你威胁申大哥!否则我才要对你不客气呢!” “汐妹你!”童远桥抖着手指指着居辰汐,气得说不出话来。 “云浩,你先扶申斌回房休息。”居辰霄叹了口气,对童远桥说道:“远桥,申斌现在是我的手下。而且他对汐汐绝没非分之想,是汐汐死缠着人家不放,这一点我想你也看得出来。” “大哥!我哪有?”居辰汐抗议着,但没人理他。 童远桥点了点头,紧抿着嘴唇将头低下。的确居辰汐缠着人家申斌不放,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居辰霄继续说道:“如今申斌有伤在身,我不希望你再和他动手。当然也不会再让其他人来骚扰他的休息。” 居辰汐在一旁跳脚叫道:“喂!大哥,你说不让其他人骚扰申大哥是什么意思。”然而依然被人无视。 童远桥思虑良久,开口说道:“居大哥既然开口,远桥自当从命。今日之事全怪我一时冲动,日后定会克制。”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居辰汐,“汐妹……居大哥,若没什么事,我先告辞了。” 见童远桥也走了,居辰汐悄然转身也打算开溜,却被居辰霄揪住衣领说道:“汐汐,跟我到揽月阁一趟。” “哦……”居辰汐垂着脑袋跟在居辰霄后面,完蛋了,又要被大哥教训了。 刚走到院门,居辰霄瞥见晓星正站在门口,生气地问道:“不是叫你等我吗?跟过来做什么?” 晓星闻言粉脸一红,低着脑袋说道:“我听云浩说这边出事了,也想过来看看。” 居辰霄冷哼道:“跟我回去!” 回到揽月阁的书房,居辰霄转回身,目无表情地注视着躲在晓星背后的居辰汐,半晌之后方才开口,“说吧,你又做了什么?” “大哥你太过分了!”居辰汐反过来质问起她大哥,“原来这几年申大哥一直在替你做事,可你居然一次都没让我见他!要不是听丫鬟们私下说起,我还不知道申大哥在山庄养伤呢!” “所以你就跑去……探望他?”居辰霄一双剑眉拧做一团,真不明白这么多年他这妹妹为什么还是对申斌念念不忘? 居辰汐理所当然地点头说道:“申大哥受伤了,我当然要去照顾他啦。”停了一下,语气转弱,“可是申大哥不肯让我照顾他,还固执地要赶我走。不知道为什么童远桥又突然跑去了,偏巧被他撞见申大哥把我赶……啊不,把我送出门外。于是没说两句话就动手打起来了。” “汐汐,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申斌他……”居辰霄叹了口气,柔声说道:“他并不喜欢你,你又何苦一味痴缠呢?” 居辰汐瘪了瘪嘴,垂着脑袋没有说话。一旁的晓星忍不住开口劝道:“辰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童公子对你一片痴心,你又何苦偏偏去喜欢那个根本无意于你的申镖头呢?” “我知道童远桥喜欢我,可是每次见到他对我死缠烂打,心里就觉得厌烦。”居辰汐抬起头来,委屈的说道:“我也知道申大哥不喜欢我,明明已经表现得很温柔很乖巧了,可是他还是一直要赶我走。” 晓星拉起她的手,好多安慰的话涌到嘴边却不知要如何开口,最终只是攥着她的手更用了些力。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居辰霄的话,让她二人同时看了过来。居辰霄看着居辰汐沉思半晌,再次开口说道:“汐汐,你之于远桥,正如申斌之于你。这情之为物,虽来无因由去无踪迹,但……”瞟了一眼晓星,继续说道:“但大抵还需要个两心相悦,所以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太过强求。” “我之于远桥,正如申斌之于我?”居辰汐喃喃重复着她大哥的话,“可我并不是很讨厌远桥啊,这么说申大哥也就不是很讨厌我喽?”双眼精光一闪,灿然而笑,“我这就去吩咐人炖点补品给申大哥送去。” “汐汐!”居辰霄尚来不及阻止,居辰汐便已欢脱地跑出书房。 “少庄主放心,我这就跟过去看看!”晓星也提裙追了上去。 “晓星,你给我回来!”这个女人居然也跟着跑出去了,居辰霄气怄地起身要去把她抓回来,刚到门口却撞见凌沛瑶在丫鬟月儿的陪伴下款款而来。 “沛瑶见过辰霄哥哥。”凌沛瑶福身施礼。 “沛瑶?”居辰霄停住脚步略有些迟疑地问道:“今日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凌沛瑶回眸瞥了一眼刚刚擦身而过的居辰汐与袁晓星,笑道:“想问问家父前些日遇袭之事,不过好像来得不巧,辰霄哥哥似有事在身。” 居辰霄看了一眼驻足回望了一下又继续去追辰汐的晓星,笑道“无妨,不是什么要紧事,”略一侧身抬手让道:“请进。” 凌沛瑶走进书房撩裙坐下,从月儿手中接过烹茶之物,一边开始动手烹茶,一边开口说道:“前些日家父遇袭之事,想必辰霄哥哥也已知晓。” 居辰霄点点头,“略有耳闻,听说是遭了暗算。” 凌沛瑶点头道:“前段日子家父一位好友暴毙,收到他家人的书信说死因似有蹊跷,家父因此决定前往查探究竟。” 居辰霄若有所思地问道:“你说的可是海盐帮帮助林文通离奇暴毙之事?莫非凌庄主正是为此事前往?” “正是海盐帮林帮主,”凌沛瑶将茶炉上煮沸的小壶取下,逐一将茶具烫洗,“沛瑶曾听家父说起,那位林帮主的家人所描述的死状与江湖上不少突然暴毙的武林人士相同。” “哦?”居辰霄凝眉问道:“这么说来,你怀疑凌庄主遇袭与此事有关?” 第七十三章 “不,”凌沛瑶摇头否认道:“沛瑶正是为此事而来,”将月桂茶拨进茶碗之中说道:“虽然不排除与林帮主遇袭之事有关,但沛瑶还怀疑另一个人。所以才来向辰霄哥哥请教,沛瑶一届女流之辈所知所见终究有限。” 居辰霄笑道:“沛瑶有何见解推测,但讲无妨。” 凌沛瑶浅笑道:“此事说来话长,数月前我二妹凌沛琦结识一位不知底细的年轻男子并带回了拜月山庄,不知是何原因家父突然同意他入赘我们山庄,还逐渐将山庄大小事务交予那人处理。” 居辰霄沉吟片刻,问道:“莫非你怀疑你二妹的夫婿趁凌庄主外出之际下毒手,企图侵占拜月山庄?” 凌沛瑶点头道:“家父共生了我们姐妹三人,沛瑶与二妹沛琦为同母嫡出,三妹沛琳为庶出。家父向来最宠爱二妹沛琦,”凌沛瑶将煮好的月桂茶推到居辰霄面前,说道:“可不知为何突然同意她下嫁给一个来历不明的人,那人甚至不懂武功。” “既然他不懂武功,也许并非江湖中人,而是普通百姓。”居辰霄拿起月桂茶,闻了闻茶香没什么异常,抿了一口,继续说道:“再说纵使凌庄主遇害,此人若不懂武功,恐怕也难以掌控得了拜月山庄。” 凌沛瑶又向居辰霄杯中续了些新茶,说道:“但我怀疑此人深藏不露,恐怕别有目的。” 居辰霄笑道:“沛瑶你既然怀疑此人,那除了不知道他的身份背景之外可有什么其他依据?” 凌沛瑶摇头道:“正因为目前没有证据,沛瑶今日才想拜托辰霄哥哥,希望你能帮沛瑶查探一下家父遇袭之事的个中细节,沛瑶身为女子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居辰霄略一沉思,笑着说道:“居凌两家乃为世交,凌庄主的事辰霄自当尽力,我即刻派人去打探。” 凌沛瑶起身下拜,“若如此,沛瑶就先谢过辰霄哥哥了。” 居辰霄将其搀起,笑道:“一点小事何足挂齿。” 凌沛瑶笑道:“刚刚来时见辰霄哥哥似乎还有事要忙,那沛瑶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打扰。” 居辰霄送走凌沛瑶,便起身前往汐羽阁。不曾想却看见晓星正坐在院子里与翠儿聊天。 “汐汐呢?”居辰霄问道。 晓星朝院中的阁楼努了努嘴,说道:“在里面思过呢。” “怎么回事?”居辰霄皱起眉头,这刚一会儿的功夫又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谁把今天早上的事告诉了庄主。”晓星拿起一个苹果,塞到面纱之下啃了一口继续说道:“庄主大发雷霆,把辰汐训了一顿,让她回来闭门思过。” 居辰霄叹了口气,对晓星说道:“你就先在这看着她吧,千万别再让她乱来。”晓星点了点头。 居辰霄无奈地走出汐羽阁,看来他如今又要去他爹那里走一趟了,解释一下申斌的事情,以及……他这妹妹的事情。 各种繁杂的事情让他早已没了晨时的兴致,晓星回来说她这几日打算在汐羽阁陪辰汐,他也只好随她去了。 午夜的暗香院与此时的揽月阁同样安静,唯一不同的是,暗香院的主人居辰昀却突然从睡梦中转醒。坐起身来神色怪异,不知因为何事,他的脸色惨白如纸。 居辰昀忽地起身披上长袍,走到窗前推开窗扇,纵身一跃而出。循着某种熟悉的香气几个纵身飞出山庄,转眼进入一片密林。一位红衣女子背对着他,正在弹奏着一张瑶琴。 “你来这做什么?”居辰昀问道。 “听说你要成亲了,我来看看什么样的女子有这般福气。”红衣女子一双玉手按住琴弦,站起身来缓缓转过身看着他。原来这红衣女子正是那位眉园的主人——柳如眉。 瞥见草丛中露出一只花纹眼熟的靴子,居辰昀闪身近前想要拨开杂草一探究竟。柳如眉想要阻止似乎却又未尽全力,只四五招便被他拨开草丛看清了里面所藏之人的面目。 “爹!”居辰昀惊呼一声扑了上去,用力摇晃着倒在草丛中的居承威。 “他没死,只是晕过去了。”柳如眉凉凉开口。 “你要对我爹做什么?”居辰昀吼道。 柳如眉咯咯笑道:“放心吧,我暂时不打算对他下手。” 居辰昀将他爹轻轻放下,满脸愤怒地瞪着柳如眉说道:“当日我送解药给你之时,不是已经说好了从此一刀两断,两不相见?如今你为何又找上门来,还用摄魂琴将我爹引至此处,究竟意欲何为?” 柳如眉走到居辰昀面前,撩起他一缕头发媚笑道:“我也不想跑来曙雀山庄再招惹你居总镖头啊。可惜我家主人有令,我不得不来。原本也不想跟你碰面的,谁知你半夜三更不睡觉,偏又跑来这荒山野岭,”手指划到他的胸口,继续说道:“还不是你心里急着想再见我?” 居辰昀推开她的手冷笑道:“你故意用摄魂琴将我引来,就是想跟我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么?” “啧啧,说起话来还真是绝情,”柳如眉拉起自己一缕长发在指尖绕来绕去,“我弹我的琴,你若不想来没人逼得了你。” “你走吧!不要再打我曙雀山庄的主意,更不要对我爹动脑筋,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居辰昀决定不再理会她,将居承威自地上抱起来准备离去。 柳如眉幽幽地开口道:“你这么将你爹带回去,若是让你那位好管闲事的大哥知道了,你想解释都解释不清楚了,何况你打算让他就这么一直睡着?” 居辰昀身子一僵,低头看着昏迷不醒的居承威。他心中自然明白,中了柳如眉摄魂之术,若不懂解救之法,他爹将一直昏迷不醒。居辰昀双眼紧闭,痛苦地低声开口道:“如眉,求你……放过我爹。” 柳如眉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盘膝而坐,将瑶琴至于腿上缓缓弹奏起来,哀声说道:“我原本就无意加害于他,只是……”柳如眉美目轻抬,眼中无尽的哀伤,似有千言万语却又难以言表。 居辰昀感受到怀中的居承威似乎有些异动,将他轻轻放下,只见他睁开空洞无神的双眼缓缓站起身来朝山庄走去。 “多谢你手下留……”居辰昀转头看向柳如眉,刚要道谢,却正迎上她那双哀伤欲绝的眸子,心神不由一窒,急急将头别开,身后飘来柳如眉低声苦笑。 一曲终了,柳如眉双手按住琴弦,“你爹已经回去了,明日醒来不会记得发生过什么事,你可以走了。” “呃……如眉……谢谢你……”居辰昀没想到她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爹,一时之间反而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 “呵呵呵……如今你爹已经没事了,你还不走?”柳如眉冷笑着讥讽道:“难道是你弄回来的那个青楼女子功夫实在不济,想再与我一续旧情?” “你!”居辰昀气得发抖,“后会无期!”双手一甩,大踏步地离开。 “呃……”噗!柳如眉脸色瞬间惨白,喷出一口血来,面目扭曲地抓着胸前的衣襟。 “如眉!”居辰昀如一阵疾风飞身而回,抓着柳如眉单薄的肩膀低吼道:“你受伤了?怎么回事?” “关你什么事?滚啊!”柳如眉伸手想要将他推开,但胸口的疼痛已经让她使不上半点力气。 居辰昀不顾柳如眉强烈的反抗,用力扯开她胸前的衣襟,一个血红的掌印赫然印在胸口。“这是……”居辰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颤抖着手指摸向柳如眉胸前的掌印,“噬……噬心掌?你主人打的?他怎么对你下此毒手?” 他曾听柳如眉讲过,噬心掌是她主人对办事不利之人的惩罚,每日午夜都要承受两个时辰的噬心之痛,一次比一次剧烈,若无解药,三个月后将噬心而亡。然而从没有人撑到过三个月,中了噬心掌的人大多撑不过一个月就因不堪忍受痛苦而自我了断了。 柳如眉推开他的手,拉紧衣襟,额头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勉强扯出一个轻蔑的笑,“呵呵……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痛苦的喘息了一会儿又接着说道:“可惜……可惜我现在……现在对你……没……没兴趣!” “住口!别再说了!”居辰昀愤怒地嘶吼着,将柳如眉紧紧搂入怀中,“那批货不是已经取回了吗?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惩罚你!” 居辰昀将一只手按在柳如眉背心处,缓缓向她体内输入内里,企图助她抵抗噬心之痛。谁知柳如眉啊地惨叫一声,瘫倒在他怀中,虚弱地说道:“别……噬心掌不可用……用内里抵抗,只会……只会加剧……” 居辰昀顿时慌了手脚,紧紧抱着她的双臂不住地颤抖起来,“那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柳如眉感受到他的惶恐不安,吃力地抬起手轻轻抚上他的脸庞,“昀……抱紧我……抱紧我就好……”依偎在他的臂弯,一滴珠泪悄然滑落。 第七十四章 紧紧抱着柳如眉的居辰昀从未感到时间如此难熬。抬头看着天空中那弯皎月,此时离天亮还有一个多时辰,也就是说怀中的人儿至少还要忍受近一个时辰的噬心之痛。 可是奇怪,为什么这么久她都没再发出过半点声音?她的身体明明就抖得像一片瑟瑟的枯叶,单薄的纱衣也早已被汗水浸透了不是吗? 居辰昀扳起她的下巴,震惊地发现她脸色惨白似雪,蛾眉紧蹙,一排洁白的贝齿已将下唇咬出斑斑血渍。 “你这是在干什么!”居辰昀怒吼着捏住她的脸颊,迫她放开紧咬的牙关。然而她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肯放松。 “柳如眉!你这个蠢女人!”居辰昀低吼着吻了下去,用自己的唇舌迫使她放开紧闭着的嘴唇,一股浓浓的腥甜涌进他的口中。 “啊!”柳如眉口中溢出那强忍许久的哀嚎,“你……放开……”话未说完便晕了过去。 居辰昀抬起头来,凝视着怀中的人儿,褪下外袍将她紧紧包住,搂在怀中。这样一个女人,他本以为只要不再见面,他便会慢慢放下。然而心中慢慢建起来的壁垒却在再次见到她时轰然崩坍。 天空渐渐泛白,怀中的人慢慢转醒过来,看着将她抱在怀中,一脸憔悴的居辰昀。柳如眉忍不住伸手想要去抚摸他紧皱的眉心。 “醒了?好些了吗?”居辰昀睁开眼睛看着她,柔声问道。 柳如眉伸出一半的手停在半空,顺着他的脸划到他的下颚,捏住他的下巴轻笑道:“你留在这陪我熬过噬心之痛,我该怎么报答你呢?居总镖头。” 居辰昀俊脸一僵,“如眉你……” 柳如眉贴在他的身上,一只手滑进他的胸膛,媚笑道:“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一直对我念念不忘,不如今日……”柳如眉凑到他耳边低语道:“让我好好服侍居总镖头一番,当作你陪我一夜的报偿如何?” 抓住她不规矩的手,居辰昀怒斥道:“柳如眉!你为什么一定要如此作践自己?” “作践自己?”柳如眉咯咯娇笑道:“我原本就是这样,你第一天认识我吗?你不就是喜欢我这个样子么?”纤细的玉指戳着他的胸口,“就在这里,刻都刻不掉。” 居辰昀一把将她从怀中推开,强作镇定地说道:“我劝你赶快离开曙雀山庄,回去求你主人给你解药,下次再遇到你,我绝不会手下留情。”捡起地上的衣袍转身就走。 “纵使再遇,你一样下不了手!”柳如眉在身后冷笑道。 “若不相信,你尽管试试!”居辰昀停住脚步回过头冷冷地看着她。 “是吗?”柳如眉冷哼道:“你若真那么绝情就不会找一个跟我眉眼那般相似的女子在身边,却又让她至今仍是完璧!” “你……你见过了了?”居辰昀震惊地瞪着她。 柳如眉轻蔑地笑道:“我只是好奇你要娶的女子究竟是何种人物,昨夜顺路去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呵呵……” “我警告你以后不准再出现在了了面前!”居辰昀足尖点地,纵身一跃而起,逃也似地离开这片密林。 柳如眉唇角一抹苦涩,“对不起……”吃力地扶着身旁的树干站起身来,朝另一个方走去。 清晨的暗香院,了了刚刚起床梳洗完毕,准备去厨房亲自替居辰昀准备早餐。虽然无论是顺远镖局还是曙雀山庄,都不缺烹煮饭菜的下人,但自从她跟在居辰昀身边,一日三餐她还是喜欢亲自替他准备。 刚刚走到院门的了了正撞见从外面归来的居辰昀,“总镖头,这么早就出去了?”了了看着他身上的白袍沾满了尘土,皱了下眉,“我这就吩咐人替你准备热水沐浴……” “跟我来!”居辰昀不等了了把话说完,抓起她的手腕大步向房里走去。了了跟不上他的脚步,只能被他一路半拖半拽地拉回了他的卧房。 “总镖头,到底发生……”来到卧房,了了刚要开口问他发生什么事了,却被他反手将房门关上,猛地拉入怀中封住了檀口,狂肆的吮吻让了了顿时不知所措。 尚没弄清楚状况的了了,忽然听到一声布料撕裂之声,紧接着便感到胸前被一只大手肆意地揉捏。居辰昀终于放过她柔软的唇瓣,在她胸前如饥似渴地啃吻。他像一只极具攻击性的野兽,让她只觉得每一个碰触都好痛,身体似乎要被他捏碎了。 居辰昀空出一只手将身旁圆桌上的物什系数扫落在地,将了了单手抱到桌上,另一只手探到了了裙下,略一用力将她下|身的亵裤撕烂。 “总镖头……啊!”了了被他粗鲁的动作吓到了,刚开口呼唤他,却紧接感受到下|身一阵撕裂般地疼痛,如同数把细碎的刀锋撕刮进她的身体。居辰昀双手紧紧钳在了了的胯上,用他那充满无名愤怒的**抵进了了脆弱的□,并毫无怜惜地开始奋力撞击着她娇柔的身体。 仰躺在圆桌之上的了了痛苦地紧咬着唇瓣,摊开的双手用力地抠着圆桌的边缘,每段指节都泛着青白的颜色。这就是圆房吗?好痛,她快被他彻底撕裂撞散了,真希望他能快一点结束。 也许是一系列疯狂的发泄让他渐渐恢复了理智,也许是了了眼角流下的泪水敲痛了他心中的某处柔软。居辰昀停止了冲击,伸手将了了从桌上捞进怀中,轻柔地吻着她眼角的泪水,柔声问道:“你哭了?不愿意吗?” 了了摇摇头,趴伏在他怀中。“那是……我弄痛你了?”了了轻轻点点头,喉间溢出哽咽之声。 “对不起……”居辰昀捧起她的脸,温柔地吻去脸上每一缕泪痕。了了摇摇头,将手臂环在居辰昀颈上,轻声说道:“辰昀……我爱你……” 居辰昀心中一怔,痛苦地闭上双眼,将了了揉进怀中,在她耳边低声回道:“我也是……”下|身开始恢复律动,只是比刚刚要轻柔得多。 待一切结束,居辰昀自了了的身体抽离,疲惫地走到床边倒头睡去。了了从桌上起身滑落到地面,谁知双腿酸软得不听使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抬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毫无反应的居辰昀,了了艰难地爬了起来,强撑着似乎随时都会散架的身体走到床边。小心地替居辰昀褪去外衣与鞋袜,又吃力地将他的双腿抬上床,替他将被子盖好,好似已经用尽了她的全部力气,瘫软地趴伏在他身上大口喘着气。 看着满地狼藉,以及自己身上被撕得破烂不堪的衣服。她的一第次,他却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脱掉,甚至不是在床上。看着刚刚与居辰昀欢好的圆桌,他就在那里要了她,心里一阵莫名的酸楚。几滴眼泪低落在居辰昀的颈上,他微皱了下眉,了了慌忙用袖子轻轻拭去,强撑着身子去收拾满屋的残局。 “姐姐,你在吗?”屋外传来晓星的声音。刚刚将一切收拾妥当的了了,走出房间,将房门轻轻关好,对晓星做了一个消声的手势,拉着她来到暗香院的大厅。 “怎么?这都快到晌午了,居总镖头还没起床?”走进大厅,晓星忍不住出声问道。 “总镖头是今天早上才回来的,刚刚睡下。”了了笑着拿了些时鲜果品放在晓星面前,“昨日去找你,听下人们说你去了三小姐那里,那边出了点乱子,我也不好再去添乱就回来了。你前日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晓星叹了口气,把她如何用药,之后发现自己毁容的经过说了一遍。了了笑了起来,“我相信兰姑娘绝不会害你,虽与她相处时日不多,但相信她不会戏弄你。” “姐姐你就那么相信她?”晓星不开心地扭过脸去,“现在可是她害我比以前丑了几十倍,都不知道以后要怎么见人了!” 了了笑着拉起她的手说道:“我不是偏帮兰姑娘,而是就事论事,是不是你没照着兰姑娘所说的方法使用呢?” “才没有呢!每一步都是按她说的做的。”晓星气得大叫。 “晓星你的手!”了了看着晓星被自己抓在手里的手指发出一阵惊呼。 “我的手怎么了?啊!怎么会这样?”晓星吃惊地看着自己的手,她手上的皮肤还算得上白皙,可是跟此时的手指一比却显得手背格外地粗糙黝黑。当日沾过药汁的几根手指,白嫩的就像刚从地里摘下来,水嫩嫩的小葱白。 “你是用这几根手指涂的药?” 晓星点了点头。 “快!把你的面纱摘下来给我看看!”了了用手压着自己因过于震惊而剧烈起伏的胸口。 同样激动的晓星赶忙伸手去摘脸上的面纱,却越急越乱,让系在脑后的面纱打成一个死结,怎么解也解不开。急躁的晓星干脆直接将它从头上扯了下来,连带着扯断了数根秀发,痛得她直咧嘴。 “姐姐怎么样?我的脸现在怎么样了?”晓星焦急地问道。 第七十五章 “你的脸……”了了颤抖着双手捧起晓星的脸,泪水溢满眼眶,滚落而出,“胎记虽然还在,但是淡了许多……” “真的吗?镜子!我要镜子!”晓星激动地跳了起来,四处寻找可照人的铜镜,猛然间看到小几上的茶盏,尖叫道:“水!对对,水也可以!” 扑到小几前抓起茶盏,由于力道过猛,杯中的茶水洒出了大半。晓星也顾不得前襟被茶水浸透,扔掉茶盏的盖子捧着茶盏映看起自己的脸来。然而杯中茶水被晃动得太过厉害,只能勉强看清一片涟漪中模糊有个人影。 “看不起,不要抖啊!”晓星急得低咒自己不争气的双手。 了了伸出一双纤细的手从她手中取走茶盏,浅笑道:“水都被你抖光了,还怎么能照出样子来。”将刚自房内取出的铜镜交到她的手中,“喏,铜镜,慢慢看。” 晓星如获至宝,激动地将铜镜捧在手中。那镜子里的人是她吗?胎记已经不再似从前那么殷红,像是褪了颜色一般。脸颊上还挂着些许尚未退净的干皮,晓星伸手轻轻去撕,轻易地就揭掉了。 “原来兰姑娘没骗我,玉容丹真的可以去掉我脸上的胎记,”晓星开心地哭了起来,“我记得兰姑娘说略轻者三五日可除,重者不出一个月即可痊愈。姐姐,我很快就会跟普通人一样了!” “是啊,等到这块胎记消失,你一定很美,晓星,你一定会变成一个大美人。”了了流着眼泪轻柔地轻抚着晓星的脸颊。 “真的吗?”晓星摸着自己的脸,不可置信地问道:“我会变得像姐姐一样美吗?” “你会比姐姐还要美……”了了看着晓星,满眼皆是说不尽的怜惜。 “太好了,姐姐,到那时再也不会有人笑话我长了一张阴阳脸了,人多的时候再也不用带面纱了!”晓星激动地抱住了了在她身上磨蹭。 “呃……”了了发出一声吃痛,晓星的双臂环在她的腰上,让她痛得发抖。 “姐姐,你怎么了?”晓星惊慌地放开了了上下打量,“你……受伤了?” “没有。”了了强忍着微笑道:“我好端端的怎么会受伤呢。” “给我看看!”不对,姐姐的脸色不对,一看就在强撑。晓星不顾了了的反对将她拖回了了平日住的房间,“衣服脱下来给我看,你身上一定有伤!” “真的没有,”了了躲闪着晓星的拉扯,“我怎么会无故受伤呢?刚刚……刚刚是你太激动压到我了。” “你不脱?”晓星放弃了拉扯了了的衣服,双臂一端,“好啊,居总镖头不是就在隔壁睡觉吗?我现在就去问他!究竟是谁这么大胆子把你弄伤了!” “晓星不要!”了了怕她真的跑去找居辰昀,唬得忙上前去拉住晓星说道:“你别去打扰总镖头休息。” 晓星柳眉倒竖,恼怒道:“那你脱是不脱?” 了了无奈地解开衣襟的扣子。晓星不待她自己解开,便亲自动手一把将了了的衣服掀开。登时倒抽一口气,大叫道;“这是谁干的!还说没受伤?”了了白皙的腰间胯上,几个青黑色的大手印显得格外扎眼。 了了低头看时也吃了一惊。因欢爱之时二人并未褪去衣衫,她也是直到此时才发现身上多处瘀伤,腰胯甚至已经有些浮肿。赶忙合上衣襟,尴尬地说道:“没……没什么,别看了。” “伤成这样居然还说没什么?”晓星狐疑地看着表情怪异的了了,一伸手将她胸前的抹兜扯了下来,“天啊!”没想到她白嫩的双峰也有着明显的青黑手印,脖颈胸口连片的吻痕中夹杂着多处齿痕。 晓星猛地拉起了了的手臂将衣袖拉起来,果然,守宫砂不见了。 “这是……居总镖头干的?”晓星气愤地问道:“你们圆房了?他……他怎么能这么对你?”当年在春风阁也常常有不少姑娘被恩客虐打,如今了了身上只比那些姑娘身上少些鞭痕烫疤罢了。 “不行!我要去找他问个清楚!”晓星撸起袖子打算去找居辰昀理论,没想到他仪表堂堂,素日里温文尔雅,却有这种癖好! “站住!”了了拉住晓星的胳膊,“晓星,这种事情岂是你一个姑娘家能说的?”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何况我与总镖头既已有夫妻之实,从今而后便是他的人了。你问与不问都已然如此。” “可是他……”晓星气得跺脚,难道就这样任姐姐与那种人生活一辈子吗? 了了明白她心中的担忧,拍拍她的手安抚道:“放心吧,我相信他以后会好好待我的。” 晓星指着她身上的青黑瘀痕,冷哼道:“就这么好好待你吗?” 了了将身上的衣服重新穿戴好,轻声说道:“总镖头毕竟是习武之人,初时难免没有轻重,何况他已经向我道过谦了,而且……”了了粉脸绯红,羞涩地说道:“而且之后他也的确温柔了许多。” “是这样吗?”晓星还是有些怀疑,但她又觉得姐姐说得有些道理。只好点头说道:“好吧,如果真是如此自然很好,但若他再伤了你,你绝不能瞒我,我一定要替你讨个公道!” 了了笑道:“是……到时一定告诉你!” 晓星似乎想起什么事来,忙说道:“姐姐,我还有事,晚一点再来找你说话,先走了。”刚刚因为看到姐姐受伤,一时生气反倒将急着想去告诉少庄主她没有毁容的事情给忘了。 看着晓星欢跳着离去,了了瞥了一眼居辰昀卧房的房门,叹了口气。其实她也不知道总镖头今后还会不会像今日这般“弄伤”她。以后的日子还很长,总镖头应该还会再与她欢好吧?想起日后还会与他共赴巫山,了了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晓星如同脚下生风般地一路跑回揽月阁,上了楼梯,砰地一声推开书房的门,口中喊道:“少庄主!我……”然而只说出个我字,便保持着推门时的姿势僵在了原地。 “袁姑娘好。”坐在居辰霄身边的凌沛瑶微微颔首向她问好。 “你怎么了?”拿着茶杯正在喝茶的居辰霄抬起头看着她,挑了下眉问道:“这么开心,捡到金子了?” “没有!”晓星放下胳膊,敛起笑容,面无表情地看着坐在面前的一男一女。为什么这两天每次回来都能遇到凌沛瑶在与少庄主喝茶?他很渴吗?揽月阁自己没茶叶吗? “没有?”居辰霄笑问道:“那你急匆匆地跑进来想说什么?” “我……我是回来问问少庄主有什么吩咐,”晓星阴沉着脸说道:“若没什么事我就过去汐羽阁那边了。” 居辰霄皱了下眉说道:“她那边不缺你一个,以后不用跑过去了。” “是庄主吩咐我过去看着辰汐的。”晓星冷冷地回道。 这个女人居然拿他爹来压他!居辰霄向自己杯中续了些茶水,悠悠地开口说道:“既然这样,那就辛苦你一日三餐要往返于汐羽阁和揽月阁之间了。” 晓星睨着居辰霄刚刚从凌沛瑶手中接过的茶壶,略矮了□回道:“是,少庄主,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待居辰霄再抬头时,门口已经空无人影了,无奈地摇了摇头。 晓星气鼓鼓地走进汐羽阁,突然扫见墙角处有个人影闪过。奇怪,大白天的怎么会有个人在汐羽阁鬼鬼祟祟?晓星悄然近前打算看个究竟。 只见一个丫鬟打扮的人背对着她站在院墙之下,手里还拎着一个包袱。那丫鬟模样的人做了个下蹲的动作,双脚微一用力,一个纵身……挂在了墙头。 晓星遗憾地摇摇头,看此人摆出的架势还以为有点功底呢,没想到才一丈多高的院墙罢了,这人居然没跳过去。如今腰腹挂在墙头,娇俏的臀部一撅一撅地努力想要将自己翻过墙去。两条腿正用力地蹬着,足上的黄缎子绣花鞋在几次蹬踢之后居然飞落了一只。 挂在墙头之人似乎也发觉自己的一只鞋子掉了,口中咒骂道:“他娘的!没事把墙修这么高干什么?”可能是因为倒挂在墙上,说的话呜噜噜地听不大清楚。 晓星眼见着墙上之人马上就要翻过墙去,突然上前一把抓住那人脚踝,大叫道:“小贼!还想跑?给我下来!” 那人似乎听出晓星的声音,慌忙大叫:“晓星?是晓星吗?你赶快放开我啦!” 晓星伸手抓住她另一只不停乱蹬的脚,冷哼道:“果然是个内贼,还不给我下来!”双手一用力,将墙上之人硬扯了下来。 被拉下来的人仰面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痛得哇哇大叫:“哎呦!摔死我了,死晓星!你想谋杀啊?” 晓星看着坐在地上揉着屁股哀哀大叫的居辰汐,瞪大了眼睛说道:“天啊!辰汐,怎么是你,你穿成这样是要干什么去?”抬手指了指院墙,“好好的大门不走怎么跑去爬墙?”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丫鬟们听到刚刚的喊叫声,此时也跑了过来。 “没事!”居辰汐从地上站了起来,揉着屁股将刚刚踢掉的绣花鞋穿上,狠狠瞪了一眼晓星,闷哼了一声,将手里的包袱朝后一甩,背在肩上,然后一瘸一拐地往汐羽阁的阁楼走去。 第七十六章 晓星拉了一下站在旁边的翠儿,悄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翠儿直看着居辰汐走进汐羽阁中才低声回道:“庄主要小姐闭门思过,可是今天早上小姐又偷溜出去,不但被庄主撞见抓了回来,还派了人在院门口守着。刚刚小姐偷偷跟我要了一身衣裳,说是要去看望那位申镖头。” 晓星抿着嘴笑道:“不是吧,又被禁足了?她就不能消停两天么?” 翠儿颇有同感地点点头:“谁说不是呢,我也偷偷瞧见过那位申镖头,黑黢黢的,又高又壮长得跟座小山似的,看着就吓人。真不知道小姐看上他哪一点了。” 晓星对她做了个鬼脸,“这位三小姐品味向来都与众不同。” “说得也是……”翠儿也跟着笑了起来。 “喂!你们两个!在那里鬼鬼祟祟地咬耳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说我坏话哦!”居辰汐突然从二楼的窗子探出头来,对着晓星与翠儿大声嚷道:“还不赶快给我进来!” “哦!就来。”晓星吐了下舌头,对翠儿笑道:“这位大小姐不但品味特别,还有千里耳。” 晓星刚走上二楼就被居辰汐单独拉近一间房间,确定没人跟来,便关紧房门神秘兮兮地问道:“晓星,我们是朋友吧?” “呃……是。”晓星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既然是朋友,那我有事你是不是一定会帮忙?”居辰汐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那个……不一定。”看她这样子准没好事,还是先不要答应的好。 “哎呀,你怎么这么不讲义气啊?”居辰汐挥了挥手,“算了,那看在我帮你这么多次的份上,我求你帮忙,你是不是不应该拒绝?” 晓星挠了挠头,不解地问道:“你帮过我什么忙?我怎么不记得了?” “哎呦,我说你怎么这么忘恩负义啊!”居辰汐指着晓星的脑袋控诉道:“你忘了上次去勺湖我替你跟我大哥制造机会的事了吗?还有你被陷害杀了秋儿的时候,我帮你……” “你是说帮我差点从尊圣塔上掉下来摔死的事吗?”晓星没好气地讲述她对自己的帮助,“还有差点把吴妈吓得彻底疯了。”但停了一下又说道:“不过你也是出于一片好心,把事情办砸了也不能怪你,说吧,你到底让我帮你什么忙?” “是吧是吧,我也是一片好心嘛!”居辰汐见晓星有所动摇,立即贴了上来,满脸讨好地说道:“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吧,想借你的衣服还有面纱来穿穿。” 晓星斜睨着她此时身上穿着的小丫鬟翠儿的衣服,“你想假扮成我的模样偷溜去见申镖头?” “对啊!晓星你真聪明。”居辰汐谄笑道:“我只要穿上你的衣服,再带上你的面纱,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从这里走出去了,再说咱俩的身形差不多,别人一定认不出来。” “咱俩身形差多了好吧?你比我高那么多。”晓星看着她此时衣袖裤管明显短了一块,衣襟前的纽扣像是随时都会炸开一般,退后两步怪叫道:“而且我觉得你会把我的衣服撑破的,不要!” “那就算我跟你买还不成吗?”居辰汐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说道:“要多少银子,你只管说个价。” 晓星哼了一声,不屑地回道:“不卖!”于是之后一整日的时间里居辰汐都寸步不离地跟在晓星的屁股后面商量着卖衣服的问题。直到晚上睡觉前被晓星赶出门外,居辰汐仍然没有放弃游说,晓星只好拴上门栓以防她趁夜打劫。 汐羽阁一整天倒是热闹得很,而夜幕降临,独自站在揽月阁二楼窗前,垂眸看着院内的居辰霄,斜睨了一眼楼下一片漆黑宁静的房间。今日晚餐时,袁晓星那个女人板着一张小脸将饭菜送来摆好,冷冰冰地丢下一句:“半个时辰之后我来收盘子。”而后转身就走,他上前想拦住她却被她狠狠照腿上踹了一脚,还说什么她没带茶不能留下陪他说话之类莫名其妙的话。 居辰霄叹了口气,这几天晓星明显脾气古怪了许多,难道是……癸水来了?看来明天他得把这个女人从他妹妹那里抓回来,再关起来好好训导一下才行。 此时的暗香院内,了了将换洗的衣服送入浴室,隔着五扇紫檀琉璃屏风对内欠身说道:“总镖头,换洗的衣物已经放在这里了,沐浴完毕请早些休息,妾身告退。” “把衣服拿进来。”屏风内传来一声慵懒的声音。 “呃……是。”了了略有些迟疑,还是将衣物拿起来,走进屏风之后,觑了一眼浴桶中的居辰昀。慵懒地泡在水中的他,双臂搭在桶沿,披散着长发,氤氲的水汽笼罩着周身,凤眼微合显得尤为魅惑。了了粉脸染上一层红晕,低下头去走到衣架前,“总镖头,衣服……先放在……” “不用了。”身后响起一阵出水之声,了了只觉手中一轻,衣物已被一只大手取走。了了侧头正看到刚刚出浴的居辰昀赤身裸|体地站在她的身侧,水珠自他湿漉漉的头发上滴落,了了倒抽了口气,脸上顿时染上一层红晕,赶忙转回头去,身后传了一声轻笑。 “妾……妾身告退。”了了心中一片慌乱,只想赶快离开,却不想手被身后的居辰昀握住,向后一拽拉入怀中。 “自今日起,我们就不要再分房睡了,嗯?”刚刚沐浴完的居辰昀,低沉的嗓音更具磁性,让了了有些沉醉,偎在他怀中羞涩地点了点头。 又是一阵轻笑,“我发现你特别容易害羞……”居辰昀在她耳畔低语,薄唇顺势含住她的耳垂轻吮,引得了了发出一声娇喘。居辰昀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满意,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将她揽得更紧,一只手滑进她的衣襟。 “呃……”了了身体轻颤了一下,他的手碰疼了她。 居辰昀将彼此拉开一些距离,轻声问道:“怎么了?” “没……没怎么?” 不对,她刚刚的声音分明不是因欢愉而发出的,垂眸看着她紧紧攥着衣角的小手。居辰昀抽回刚刚伸进她衣襟的手,将她身上的衣扣渐次解开。 将了了的衣衫半褪,连片的青黑掌印在烛火下格外醒目。居辰昀轻轻摸着那些瘀痕,剑眉拧成一团,不敢置信地问道:“这些伤是……我今晨弄的?” 了了低头不语,居辰昀有些懊恼,“真该死,我居然把你伤成这样,你怎么没跟我说?” 了了忙摇头道:“不关总镖头的事,是妾身平日养尊处优惯了,皮肉太过娇气。” 居辰昀眼中浮现一抹复杂的情绪,轻轻将她的衣衫拉好揽入怀中,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轻吻着她的额头,低语道:“对不起,了了,我以后不会了。” “呵呵……好一对郎情妾意啊,真是叫人羡慕。”一个娇艳的声音传来。 “你是什么人……”了了猛地转头看向声音传来之处,一个红衣女子斜倚着屏风看着他们二人,那女人的眉眼似曾相识。只是还未想起她究竟是谁的时候,身子一软瘫倒在居辰昀的怀里。 居辰昀看看晕倒在怀中的了了,小心将她抱起,斜睨着柳如眉,冷冷地问道:“你来做什么?不是已经警告你赶快离开曙雀山庄么?” 柳如眉娇笑道:“你点晕她做什么?就这么怕她见到我么?” 居辰昀低头看着怀中的了了说道:“贱内身体不适,我要带她回房休息了,陆夫人……失陪了。”说罢不再理会柳如眉,径自抱着了了回卧房了。 “你!……”柳如眉被他刚刚的话激的银牙咬得咯咯作响,也跟在他身后来到他的卧房。 然而居辰昀就像她完全不存在一般,将了了轻柔地放在床上,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瓶黑瓷小瓶。伸手将半片床幔放了下来,遮住了了的身体。坐在床边将了了的衣衫解开,替她身上的瘀伤擦起药来。 “你爱她?”柳如眉突然开口问道。 居辰昀擦药的手僵了一下,“是。”复又继续手上的动作。 “哈哈哈……真好笑,”柳如眉突然大笑起来,“你爱她会弄得她全身都是伤?”走到床前撩起床幔,斜睨着躺在床上的了了,“你是把她错当成我了吧?啧啧,下手真够重的。” 柳如眉要伸手摸碰了了的脸,“瞧这眉眼,就像是我的同胞姐妹,难怪……”在马上就要触及了了的时候,手腕突然被居辰昀抓住。 “别碰她!”居辰昀甩开她的手,语气不善地警告道。 柳如眉眼角闪现一丝痛苦的抽搐,冷哼道:“不过是个替身罢了,你何必这么紧张?” 居辰昀将了了的衣服整理好,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仔细拨去她脸上的碎发,柔声说道:“我当初见到她,确实觉得她与你眉眼相似,特别是那一日在小瀛洲仙渺阁,她那一曲红梅舞……” “但是……”居辰昀的手指抚过她黛色的秀眉,划过她秀丽的鼻梁。手指在她柔软的唇瓣上停留,“但是直到今日我才发现,她与你完全不同。” 第七十七章 “怎么不同?”柳如眉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制着心中从未有过的惶恐。 “她虽然自幼沦落风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但却像傲雪的寒梅一样,始终存有一份傲骨。”居辰昀的手抚摸着了了吹弹可破的脸颊,继续说道:“而她的心就像一颗洁净的水晶,不含任何杂质,如今的她满心满眼就只有我一个人。”说到此处,居辰昀不觉莞尔一笑,“她是一个值得男人去用心疼爱的女人……” “够了!”他的情话在她的耳中格外地刺耳,柳如眉嘶吼着打断了他的话,“你的意思就是说:她虽然出身风尘但是出淤泥而不染,而我却是个行为放荡,人尽可夫的荡|妇是吗?” “我没有!”居辰昀从未见过被她如此失控的模样,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误会了。” “误会?呵呵,说那么多好听的借口,什么傲骨?什么寒梅?真好笑,说白了我们两个之间的不同就是她仍是处子之身,而我早在将近十年前就不是了!”柳如眉突然发出一阵悲凉的狂笑,“说到底,天下男人都一样,只把女人当作泄欲的工具而已。可我媚姬偏就喜欢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怎么样?男人能做的事情女人一样能做!哈哈……哈哈哈……” 倒退着狂笑的柳如眉撞倒了身后小几上的花瓶,花瓶的碎裂声让柳如眉的笑声嘎然而止,一双媚眼满是愤恨的怒火。 “……如眉你……”居辰昀被她的样子吓到了,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了,只能愣愣地看着她。 “别再叫我的名字!”柳如眉忽地身形一闪,如一阵疾风飞出窗外。 “如眉!”居辰昀犹豫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了了,伸手将另一边的床幔放下追了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追出了山庄。柳如眉在荒野中的一处小亭中陡然停住脚步,转回身狞笑着看着刚刚追来的居辰昀。将背在身后的双手缓缓抬起。只见她一双白玉素手上各自挂了一串紫金小铃,并时快时慢地抖了起来,声音清脆悦耳却让人感到有些眩晕。 “这是什么?”居辰昀瞪着她手上的紫金小铃,心中突然生出一丝惧意。 柳如眉微扬着下巴,脸上浮现出异样的妖媚,缓缓吐出三个字:“摄魂铃。” “摄魂铃是什么东西?”又是摄魂?难道与她的摄魂琴一样,可以迷人心智?居辰昀暗自运功抵抗。 柳如眉看着居辰昀,嘴角流露出一丝讥笑,“我无意伤你,你不必害怕。等一会儿,我请你看出好戏。”正说着,忽见一个人影飞至近前,恭顺地站在柳如眉的面前。 “爹!”居辰昀在看清来人面目时吓得大叫。然而站在柳如眉身旁的居承威似乎完全听不到他的叫喊,双眼空洞无神,就像失去了魂魄的行尸。 柳如眉娇笑着坐在小亭的靠椅上,将双腿搭在长椅之上,轻薄的裙摆下滑,露出一双修长的美腿,斜着眼觑着不远处的居辰昀,唇角斜挑,“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当初你陆师伯是怎么栽在我手中的吗?睁大了眼睛好好看着,可别眨眼哟。” 柳如眉抬起手中的紫金小铃,变换了与刚刚不同的节奏。身旁的居承威仿佛接到了指令一般,忽然跪伏在地上,伸手抱住柳如眉白皙的美腿不停地抚摸亲吻。 “够了!爹!住手!”居辰昀被眼前的画面所震慑,大吼着要他住手,然而居承威并没有因此停下来,而是从她的小腿一直吻到了大腿。 柳如眉发出一阵狂肆的大笑,“这就受不了了?后面还有更精彩的呢!”说罢手中紫金小铃一抖,叮呤之声响如急雨。居承威听到铃声猛然起身向柳如眉扑去,如同一头饥饿的狼扑向一只羔羊,引得柳如眉再次发出一阵媚笑。 “柳如眉!我杀了你!”居辰昀实在无法忍受眼前的画面,一掌劈向柳如眉。柳如眉却如一阵轻烟般蓦的飘出亭外躲过他这一掌。“啧啧,白度给你三十年的纯阳功力了,手法居然这么不济。”柳如眉又如一阵风般地飘回他的身侧,轻捏他的下巴,娇笑道:“你究竟是功力不济,还是舍不得我呀?” 居辰昀再次轮掌横劈下去,这一次柳如眉虽然闪过了他横劈而来的掌风,却没能躲过立即钳住她脖子的另一只手。 “呃……” “这是你自找的!”居辰昀面目狰狞地瞪着眼前这个曾让他爱得刻骨铭心的女人,痛苦地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啊……”正钳住柳如眉脖颈的居辰昀突然觉得背后一阵闷痛,硬挨了一掌飞扑倒地,呕出一口血来。尚来不及起身,又是一掌劈了下来。居辰昀就地向另一侧翻滚开去,再一个翻身一跃而起,这才看清刚刚袭击他的居然是他爹居承威。 居承威见他逃走,恼怒地发出一声低吼,再次向他攻击。居辰昀不敢接招只能一味躲闪,斜觑了一眼站在不远处对着他狞笑的柳如眉,心中怒火登时熊熊而起。接连几个回合之后,居辰昀突然拔地而起,一个旋身翻跳到居承威身后,反手一掌劈向他的后颈,将他劈晕了过去。 居辰昀将他爹扶到一棵树下躺好,站起身来,看着远处的柳如眉,突然开口问道:“三更了……” 柳如眉忽然一怔,浅笑道:“你是想问我噬心掌伤为什么没有发作?”美目微合复又睁开,咯咯娇笑道:“因为我吃了解药啊。” “你有解药?那昨日为什么不吃?”居辰昀狐疑地瞪着她。 “因为你昨日来得太快,我还来不及下手。”柳如眉嗤笑道:“摄魂铃是今日入夜之后才下好的呢。” “你昨日故意当着我的面放我爹走,原来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居辰昀万没想到这个女人心思如此歹毒,他痛恨自己为什么还会再一次受她的骗。 “你现在知道也不晚啊,”柳如眉挑起自己一缕长发再指尖绕转,媚眼斜觑,“如果你有自信赢得了我的话。” 居辰昀微眯双眸愤恨地看着柳如眉,冷声问道:“如果我赢得了你,你真的会放过我爹吗?” 柳如眉哈哈大笑,好似听到了多么可笑的笑话一般,“当然不会,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赢得了我,就可以把我杀了。若我死了,你爹自然就不会再被我控制了。” “你!”居辰昀双手骨节攥得咯咯直响,几欲喷火的目光中透露出危险的信息,“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柳如眉翻了个白眼,嗤笑一声没有回答。居辰昀运气于掌心,猛然间袭向柳如眉。柳如眉吃了一惊,连忙躲闪却为时以晚,这一掌正击在胸口。柳如眉如一片艳红如火的红枫叶,飘然撞向身后的一棵黄檀,细碎的黄檀花飘落如雨。 “就这点本事?”柳如眉用手指轻轻擦去嘴角的血迹,露出一抹轻蔑之笑。 居辰昀欺近她身前,伸出左手扼住她的咽喉略一用力,用低沉的声音威胁道:“替我爹解除摄魂铃,否则我就掐断你的脖子!” “呃……”柳如眉微蹙柳眉,依然发出一声冷哼。 “替我爹解除摄魂铃!听到没有!”居辰昀怒吼道。右手提掌运气,猛然向前一击,柳如眉身后一人环抱的黄檀树应声而倒。 “你果然不舍得杀我。”柳如眉再次发出一阵冷笑。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居辰昀再次缓缓提掌。 柳如眉看着他的手,轻轻合上了双目。然而她没有等到他这一掌落下,却感觉扼住她颈上的大手突地一松,紧接着便听到一声重物倒地之声。 “你居然故意求死?”一个凉凉的男音飘来。 柳如眉睁开双眼,只见身着青衫的青龙飘然落在眼前,而居辰昀早已倒在自己脚下。 “昀!”柳如眉慌忙俯身去摇晃倒在地上的居辰昀。 “只是晕了而已。”青龙走到她面前,俯视着蹲在地上的柳如眉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这种男人永远不会懂。” “我是不懂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居然也会有真心,”青龙嗤笑道:“你用摄魂术压制住噬心之痛,居然还骗他说自己吃了解药。然后再当着他的面引来他爹,激他出手杀你。” 柳如眉吃惊的望向青龙,眼前的他让她感到陌生,“你……来多久了?” 青龙蹲□来,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居辰昀,说道:“主人让我跟着你。” “主人不信任我,让你暗中监视我?”柳如眉不由地发起抖来。 “怎么?现在才知道怕?”青龙轻笑道:“一次不忠百次不用,难道你不了解主人吗?”顿了一下,敛起笑容继续说道:“离开极乐岛之后,你一路浑浑噩噩,若不是我一路跟着,你早就被顺远镖局那些余孽千刀万剐了。” 柳如眉有些讶异,没想到前几日遭人围攻居然是他暗中出手相助。苦笑道:“你又何必出手救我,中了噬心掌也撑不了多久了。”低头看向居辰昀,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庞,柔声说道:“如果你刚刚不出手,我就可以死在他的手中了。” “你想死,我可不想陪葬。若你这次任务完不成就死了,下一个中噬心掌的人可能就是我了。”青龙冷哼一声,自怀中掏出一个白玉小瓶扔进柳如眉怀中。 “这是什么?”柳如眉拿起小瓶不解地问道。 “噬心掌的解药。” 第七十八章 “什么!”柳如眉震惊地看着青龙,“你怎么会有噬心掌的解药?” “主人给的,”青龙站起身来说道:“主人的命令:若你顺利完成任务就将解药赐给你,若不能完成,待你熬不住噬心之痛自我了结之后由我接替你的任务。” “那你为什么现在就把解药给我?”柳如眉不解地问道。 “不想接你的烂摊子。”青龙又从怀中掏出一包东西仍在地上,“阿芙蓉,白虎那弄的,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一个纵身,飞身离去。 柳如眉拾起地上的阿芙蓉紧紧攥在手中,有些迟疑,思忖片刻站起身来,垂眸看了一眼昏倒在脚下的居辰昀,向密林深处缓缓走去。在走出数丈开外时猛然转回身来,皓腕轻抬弹出一枚石子,继而衣袂轻扬,犹如一道午夜魅影,悄然而去。 一颗破空而来的石子击中居辰昀被制住的穴道,他扶着仍有些晕眩的额头坐起身来。除了不远处倚靠在树下的居承威外,四下早已没有了柳如眉的影子。紧攥的双拳狠狠砸向地面,他痛恨自己的无能,让那个女人轻易地从自己手中逃脱。但他更痛恨自己的懦弱,居然真如她所说的那样,事到如今却依然对她下不了手! 扶着身旁刚刚被他一掌震断的黄檀树,摇晃着站起身来走到居承威的身边,拉起他的胳膊背在身上,将他送回山庄。 幸好此时正是四更时分,夜深人静,将他爹送回房中一路并未惊动任何人。居辰昀落寞地回到暗香院,推开房门,一阵微风将床幔吹开了一丝缝隙,了了仍然昏睡在床上。 褪下外袍坐到床前,看着她沉睡时的宁静模样,执起了了的手握在掌心,轻轻亲吻着她的指尖,低声呢喃:“你会骗我吗?”了了没有回答,均匀的呼吸像一眼幽静的山泉,低缓而平静。 居辰昀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轻轻掀开了了的衣衫,借着烛泪将尽的灯火检视了了身上的伤痕。腰胯间的浮肿已经消退,青黑色的痕迹却依然留在她细腻的瓷肌之上。伸手解开她的穴道,将黑瓷瓶中的药膏重新仔细地涂抹在她每一处青瘀之上。 渐渐转醒的了了感觉到身上奇怪的瘙痒,睁开双眼见到的却是与自己平日所睡的房中不同的床幔。目光下移,仅着单衣的居辰昀正低着头用手指从一个小黑瓷瓶中取出药膏,轻柔而认真地涂抹在她身上,而此时自己的身体正毫无遮掩地袒露在他的面前。 “总……总镖头,我怎么在这里?”了了慌忙拉过被子想将身体遮盖起来。 “别动,就快涂完了。你太累,刚刚在浴室晕倒了。”低着头的居辰昀微微蹙眉,自己刚刚那么憎恨柳如眉欺骗了自己,此时自己却又在欺骗了了。 “恨我么?”居辰昀低声问道。 “什么?”了了有些不解,“为什么要恨你。” “……”居辰昀抬起头看向了了,神色有些凝重,“我……那么对你。” 了了羞涩地别过头去,“当年西湖苏堤相救,妾身便已倾心于总镖头。多年来,你虽然常常光顾春风阁,但从未因妾身是阁青楼女子而有过逾矩之举,妾身仰慕你是个仁义君子。如今有幸能留在身边侍奉,是妾身的福份,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恨你?” 居辰昀侧身躺在了了身边,将她搂入怀中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就不怕错看了我?” 了了抬起头深情地凝视着他的眼睛,轻声说道:“既相爱,何相疑?” 居辰昀心中一怔,眼前这个女人分明如此柔弱,眼神却又如此坚定。这也许是上天对他的垂怜,才会赐给他这样一个女子。深深吸了一口她发间的幽香,低声问道:“还疼吗?” 了了愣了一下,粉脸绯红地摇摇头。 居辰昀轻笑着在她耳边低语:“这次我会轻一点……”翻身将她覆于身下。帐外的烛火终于滴干了最后一滴烛泪,悄然熄灭,芙蓉帐内唯有一片春光迤逦。 偶尔几声鸡啼,汐羽阁内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晓星!快醒醒啊!晓星……” 还没与周公下完棋的晓星,揉着惺忪的睡眼听着远处传来的鸡啼,看看泛白的窗子。天亮了?晓星本能地去摸放在床头的衣服,幸好还都在。 “谁啊?”晓星不耐烦地嚷道。这么早就叫人起来,看天色也不过刚过五更天罢了。 “是我,翠儿啊!晓星你快起来,小姐不见了。” 什么?辰汐不见了?坏了,庄主可是吩咐她看好辰汐的。晓星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来不及穿衣服就跑去将房门打开问道:“出了什么事?” 披着外衣的翠儿一脸焦急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刚才一睁开眼睛就发现小姐的床上空空的,人已经不见了。” 晓星安抚道:“你先别急,等我穿上衣服去后面找找,估计又跑去申镖头那了。”赶忙将衣服穿好,一边往楼下跑,一边对翠儿说道:“你在这里等着,要是辰汐回来了,记得拦住她。千万别让庄主知道她又跑出去了。” 一路跑到申斌养伤的院子,房内传来一片摔砸之声。晓星赶忙冲了进去,映入眼帘的景象便是居辰汐正揪着李云浩的脖领子叫嚣道:“快说!你到底把申大哥藏到哪里去了。”说罢又顺道一脚将身旁的桌子踹翻。 李云浩捂着一只眼睛可怜巴巴地回道:“三小姐,我是真的不知道啊,你就算打死我,我也说不出来呀。” “你找死!”居辰汐气得抡起拳头就要朝他另一只眼睛砸下去。 “住手!”晓星赶忙抓住她的拳头,叫道:“辰汐!你果然跑到这里来了,还不快放手!”将她抓着李云浩的那只手费力扯开。 “晓星,幸好你来了。”李云浩如同看到救星一般,“你快想办法劝三小姐回去吧,申镖头真的不在这里了。”这可怕的三小姐,他既不能打又不能骂,再没人来救他,他真不知道要被她打成什么样子。 晓星瞥了一眼李云浩被打得乌黑的眼眶,瞪着居辰汐问道:“云浩都说不知道了,你干嘛还要打人?” 居辰汐掐着腰指着李云浩说道:“是他负责照顾申大哥的,现在申大哥人不见了,他却还留在这里,不是他藏起来了还能有谁?”挥了挥拳头瞪着眼睛叫道:“还不快说?不然我把你那只眼睛也打黑!” 李云浩向后退了两步,委屈地说道:“三小姐,你前日来这里之后,少庄主就将申镖头转到别的地方养伤了。至于少庄主为什么还让我留在这里,我也不清楚啊。” “你还敢撒谎!”居辰汐气得抡起拳头又要动手。 晓星赶忙将她拉住,说道:“我相信云浩一定没有撒谎。” “为什么?”居辰汐停下来问道。 “因为前日的事情已经惊动的庄主,少庄主未免再发生类似的情况,一定会将申镖头送到你找不到的地方养伤不是吗?”晓星耐心地解释道:“既然不想让你找到,自然不会告诉云浩了,免得他被你抓住招认出来啊。” 居辰汐瞥了一眼李云浩又问道:“可是他为什么还留在这里?” 晓星翻了个白眼,继续说道:“我想,少庄主让云浩留在这里,应该是为了等你。” “等我?”居辰汐不解地问道:“等我干什么?我又不找他。” 晓星摇头笑道:“当然是为了在你偷偷跑来的时候告诉你申镖头已经被他转移到其他地方了,免得你来这看不到人再大闹山庄啊。” 居辰汐沉思片刻,觉得晓星说得有道理,万一她来这里发现一个人也没有,说不定真的会把山庄翻过来找一遍,到时候要是让她爹知道了,说不定会气得把她锁在汐羽阁再也不让她出来了呢。 “你……真的不知道?”居辰汐斜睨着李云浩狐疑地问道。 “三小姐,我真的不知道!”李云浩无比郑重地点点头。 “那算了!”居辰汐摆摆手终于决定放过李云浩了,转头对晓星说道:“咋们回去吧。” 晓星无奈地跟着居辰汐左绕右绕,经过几条无人走动的小巷回到汐羽阁侧墙下,晓星再要往前走却被居辰汐叫住,“回来,从这里进去。” “这里?”晓星抬头看了一眼院墙,不用问,这位三小姐今天早上估计就是从这里爬出来的。“你自己爬好了,我还是从正门走就好。” “哎……你走了我怎么上去啊。”居辰汐拉住晓星说道:“帮帮忙,我自己翻过去有点费劲。” 想起昨日她翻墙的模样,晓星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要,你自己怎么出来的,就想办法怎么进去。” “哎呀,我自己跳不了那么高,朋友一场帮个忙嘛!”居辰汐扯着晓星的袖子央求道。 “汐妹,袁姑娘,你们怎么在这里?”从拐角巷子里走出来的童远桥看到她二人讶异地问道。 “你来得正好,”居辰汐放开晓星,对童远桥颐指气使地说道:“抱我从这里跳进去。” “……” 第79章 “汐妹,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有正门不走却要翻墙?”童远桥不解地问道。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居辰汐大眼一翻,哼道:“要不要帮我跳进去随便你!” 童远桥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晓星尴尬地笑了笑,晓星识趣地挥挥手说道:“哎呀,我可没被禁足,还是走大门来得方便,回见啦!”兀自迈开大步朝前走去。 童远桥走到居辰汐身边,伸手将居辰汐横抱起来,居辰汐很熟练地双臂环住他的脖子。童远桥低头瞧了一眼怀中的居辰汐柔声说道:“汐妹,抱紧了。” 居辰汐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赶快跳过去,哪那么多废话。” 童远桥微蹙了下眉,紧抿着双唇抬头看看院墙的高度,足尖运力一个纵身抱着居辰汐跃过院墙跳入院中。 晓星大摇大摆地从汐羽阁正门走进院中,朝刚刚他们跳进来的方向走去。绕过几棵合欢树,前方似乎传来争吵的声音,发生了什么事?晓星向前快走两步。 “我跟你又没有婚约,你凭什么要管我喜欢哪一个?” “可是那个男人根本不喜欢你,你为什么一定要缠着他呢?” “我就是喜欢他,就是要缠着他,关你什么事!” “你这样只会让他更讨厌你,这世上有几个男人喜欢倒贴上来死缠烂打的女人?” 啪!“我就是喜欢倒贴,喜欢死缠烂打!怎么样?就算这世上的男人都死光了,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也不会喜欢你!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晓星赶到时正看到居辰汐狠狠甩了童远桥一个耳光,三个人同时愣在了原地。 “好……既然你这么喜欢他,我成全你,以后再也不会来纠缠你了,”童远桥痛苦地闭上双眼,双唇紧抿,沉默半晌方缓缓睁开眼睛,似乎用尽一生的气力才能做出最终的决定,轻声说了句“居辰汐……珍重……后会无期!”毅然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无期就无期!我盼这一天盼了十多年了!要走就赶快走!一刻都别留下来!”居辰汐在他身后哭着大叫起来。将一双鞋子分别脱下来扔向童远桥,似乎还觉得心中义愤难平,又随手抓起地上的小石头砸了过去。 鞋子与无数枚小石头渐次砸在童远桥身上,每被击中一次他离去的身形就颤抖一下,但却始终没在回头,直到走出了汐羽阁,彻底消失在居辰汐与晓星的视野里。 居辰汐哇地一声坐在地上放声大哭。晓星从地上拾起她刚刚掷出去的鞋子,走到她身边替她穿上。 “晓星,他骂我。”居辰汐哭诉着。 “嗯。” “他还说我是倒贴,是死缠烂打的女人!”居辰汐继续痛斥着童远桥对她的羞辱。 “我听到了。” “他还说后会无期,以后再也不来缠着我了。”居辰汐哭得更凶了。 晓星平静地看着她,待她哭声渐歇才开口问道:“你究竟是因为什么在哭?是因为他骂了你,还是因为他说了后会无期?” 居辰汐止住哭声,抽泣着看着晓星,“你……你说的什么意思?” “没什么,”晓星索性也坐到居辰汐身边,拉起她的手说道:“我刚刚看到在你们吵架的时候,你只是在生气。却在你打了他一个耳光时在你脸上看到了害怕,而在他说不会再缠着你的时候看到了难过。” “有吗?”居辰汐愣愣地看向院门的方向,她好像是在听到他说后会无期的时候心口像被刀子戳了一下,很痛,很难过,很想哭。 “你……其实,舍不得童公子是吗?”晓星低声问道。 “我不知道……”居辰汐低下头去,虽然她心口有点痛,有点难过,好像并没有觉得舍不得的感觉。 晓星站起身来,拉了拉居辰汐的胳膊说道:“你要是喜欢童公子,现在就去追他吧。万一他真的走了,到时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居辰汐也站了起来,拍着身上的尘土笑道:“追他干嘛?每次他生气说要走,过几天又会屁颠屁颠地跑回来。”摆摆手,拉着晓星的手一边向阁楼走去,一边说道:“走啦,吃饭去,折腾一早上肚子都饿了。” “可是童公子要走了。” “他还能走到哪去?顶多是回他们泰山派,离曙雀山庄几百里路罢了。” 晓星被居辰汐拖进房中,翠儿早已准备好早餐,见她二人回来即刻迎了上来,刚刚院中之事她们这些丫鬟也都看见了,但大家都知道小姐的脾气,没有一个敢上前的。 翠儿在居辰汐背后对晓星做了个“童公子”三个字的口型,然后手背朝下,用食指和中指做了个走路的动作,晓星点了点头。翠儿吃惊地捂了下嘴巴,又做出“真的?”二字的口型,晓星再次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翠儿瞥了一眼居辰汐,无奈地摇摇头。忽然又对晓星做了一连串口型和手势,晓星挠着脑袋,不解地摇摇头。 翠儿猛然拍了下脑袋,吐了口气,翻了个白眼说道:“晓星,少庄主刚刚有过来找你,见你不在就先回去了。” 晓星看着翠儿的模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少庄主找我什么事?” “少庄主说……”翠儿瞥了一眼低头用餐的居辰汐,说道:“少庄主说你的卖身契是签给他一个人的,所以只听从他一个人的话就好,他要你从今日起回到揽月阁,不必再留在汐羽阁了。” “什么嘛!”居辰汐不满地抬起头说道:“大哥这不是明摆着跟我抢人么?晓星,你就不回去,看他能把你怎么样。” “我的卖身契可还在少庄主手中呢,当然要回去了。”晓星低头扒起碗中的白粥,少庄主终于想起她来了?她还以为他已经喝茶喝得忘记还有她这么个人了,还是今天那位凌大小姐忘了过去替他泡茶了? 然而晓星猜错了,居辰霄刚回到揽月阁,推开书房的门就见到凌沛瑶坐在书房内正在烹茶。凌沛瑶一见居辰霄回来,立即站起身来欠身道:“昨日辰霄哥哥说今日会有家父当日遇袭之事的消息传来,沛瑶实在心急,一早就过来打扰,谁知辰霄哥哥不在,就擅自进来书房等候,还望辰霄哥哥恕罪。” 居辰霄笑道:“我刚刚出去处理点事情,”伸手示意她坐下,接着说道:“消息昨夜就已经送到了。” “哦?是吗?太好了。”凌沛瑶倒了一杯茶递到居辰霄面前,“事情究竟如何?” 居辰霄坐在凌沛瑶对面,接过茶盏喝了一口说道:“凌庄主遇袭正是在暗中调查林帮主暴毙之事有些进展之时。” 凌沛瑶瞟了一眼居辰霄手中的茶盏又看看他的面色,迟疑了片刻以衣袖为遮掩将一包粉末洒入茶碗,那粉末入水立即化为无形,她拿起茶碗又替他添了些茶水,“这么说来,家父遇袭可能并非沛琦的夫婿所为,而是杀害林帮主之人?” 将一叠精致的糕点推到居辰霄面前说道:“这么早就来揽月阁打扰,想必辰霄哥哥还没用早餐吧?这里有些小茶点,辰霄哥哥先尝尝看?” 居辰霄看了一眼面前的糕点,捏了一块儿,笑道:“多谢沛瑶,我确实还没用过早餐,晓星那丫头不知道一大早跑到哪里去了,到现在还没把早餐送过来。” 凌沛瑶看着他连吃了两三块糕点又喝了一杯茶却依然面色如常,脸上不禁浮现狐疑之色,一边笑着说道:“听说袁姑娘这几日被居伯伯派去看管辰汐妹妹,想必是被什么事拖住手脚了。”一边拿起自己面前的茶盏在鼻子低下嗅了嗅,又贴在唇边浅尝了一下,没有什么味道,也没有特殊的气味。 居辰霄觑了一眼凌沛瑶怪异的举止,问道:“怎么?茶水有什么不对吗?” 凌沛瑶即刻笑道:“呵呵,这是我亲手煮的茶,怎么会有什么不对呢?只是觉得味道有点寡淡了些。” “哦?是吗?”居辰霄将拿起面前的茶盏咂品着说道:“和往日一样香醇啊,不觉得寡淡。” “呵呵……是吗?”凌沛瑶敷衍地笑了笑,难道月儿办事不利?为什么居辰霄喝了茶水吃了茶点什么反应都没有?她刚刚甚至又把整包都倒进去了,为什么药效还没发作?莫非药粉有问题?思及此处凌沛瑶将面前茶盏中的茶汤一饮而进。 似乎真的什么味道也没有,凌沛瑶脸色沉了下来。她这几日每日来揽月阁找借口泡茶,终于让居辰霄没了防备,月儿那蹄子居然弄了假药给她!等会儿回去她非揭了她的皮不可。 凌沛瑶正想着突然觉得丹田一股暖热直冲上胸口,好热,眼前景物开始飘忽。坏了!凌沛瑶心中暗叫不好,这药有效! “沛瑶?你怎么了?”居辰霄突然发现坐在对面的凌沛瑶脸色越来越红,眼神渐渐迷离,身子像坐不稳一般摇摇欲坠。刚想起身去扶,谁知她却比他起身更快,裙摆轻扬,一个转身栽坐在他的怀中。 居辰霄想要将她推开,怎知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死死攀住他的脖子不肯放手,热烫的脸儿在他胸口间磨蹭!软语轻声地说道:“辰霄哥哥……人家好喜欢你哦……” 第80章 居辰霄身形一僵,低头看了一眼挂在他怀中的凌沛瑶,又瞥了一眼桌上的茶水点心,莫非这些东西有问题,她已经着了道了? “辰霄哥哥,我好热啊,你热不热?”凌沛瑶一手勾着居辰霄的脖子,另一只手伸进他的衣襟。 抓住凌沛瑶的手,居辰霄用力将她与自己拉开一段距离,沉声说道:“沛瑶住手!茶水有问题,你可能中毒了!”然而此时的凌沛瑶根本听不进他的话,再次贴到他的身上,并亲吻着他此时因衣襟被扯松而□的胸口。 居辰霄深吸一口气,猛地起身将她甩开。然而被甩倒在地上的凌沛瑶却像一条矫健的游蛇般再次攀附到他身上,一边揪扯着他的衣服,一边在他身上不断厮磨,口中不停地呼唤着辰霄哥哥。 “沛瑶你冷静一点!”居辰霄将她再次退开,谁知她的手抓得太紧,一条衣袖撕拉一声在她摔倒时被扯了下来。再次被甩开的凌沛瑶依然没有就此放弃纠缠,又一次扑了上来,只是这一次不同的是她开始不耐烦地一件件将身上的衣物脱掉,居辰霄被她逼得步步后退,直到退到小榻之前跌坐在榻上…… 用过早膳的晓星拎着一个食盒慢悠悠地走进揽月阁的院子,她今天是故意拖来拖去地迟些将早饭送过来,谁叫那个少庄主整天就只知道陪那位大小姐喝茶呢?她就是要他饿上一饿,好让他知道这饭菜和茶水哪一个比较重要。 刚刚步上楼梯,却听到二楼传来一连串当年在春风阁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怎……怎么会?晓星僵在了原地,揽月阁怎么会有这种声音?声音似乎是从二楼书房传来的,难道少庄主跟什么人正在享受鱼水之欢? “嗯……辰霄哥哥……啊……” “沛……沛瑶……” 什么!沛瑶?难道是少庄主和凌沛瑶正在书房…… 手中的食盒一松,摔翻在地上。一声声急促的皮肉撞击之声不断传来,晓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疯了般地冲过去推开书房的门。一对赤身裸|体的男女正叠卧在书房的小塌之上,被压在身下不断地娇喘呻|吟的女人正是凌沛瑶,她垂在塌外的手中还握着被撕下来的半截衣袖,那袖子上的云纹正是她袁晓星亲手替少庄主绣上去的! 趴伏在凌沛瑶身上努力耕耘的男人,头脸埋在她的胸前看不到模样,但看身形似乎正是曙雀山庄的少庄主居辰霄!面前沉坠于欢爱之中的男女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此时门口多了一个参观者,依然忘我地沉湎于床第之间。 心跳瞬间停滞的晓星,如同数道天雷同时劈中了她的身体,从里到外无一处不痛入骨髓。少庄主居然与凌沛瑶……看着少庄主趴在凌沛瑶身上浑然忘我的模样,她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少庄主他不是不行,而是跟她……不行! 晓星踉踉跄跄地从揽月阁逃了出来,一路之上不知撞倒了多少人,又或是被多少人撞倒。也不论后面是什么人在喊她,喊她什么,只顾一味地向前跑,直到跑出来山庄,跑进一片荒野之中嚎啕大哭。 “回禀庄主,刚刚袁晓星姑娘一路哭着跑出了山庄,大家怎么叫都叫不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下人来到居承威面前回报。 “又出了什么事?叫辰霄过来见我。”放下手中的书卷,居承威叹了口气,这三个孩子最近怎么越来越不让他省心?如今看来也就剩下二儿子辰昀比较让他舒心了。 半晌之后,下人返回来却垂首躲在一边不复命,而他大儿子居辰霄也没有一同前来,居承威皱起眉问道:“辰霄他在忙什么?怎么没有即刻过来,不在么?” “在,呃……少庄主……在忙,小的不方便传告庄主之命。”下人满脸通红地回道。 “不方便?他在忙什么?”居乘威不解地问道。 “少庄主在忙……呃……凌小姐……他们……呃……忙……”下人吞吞吐吐不知如何开口。他刚刚去揽月阁,刚上楼梯就听到里面传来男欢女爱之声,哪里还敢上去传话,唬得连忙跑了回来。 居承威见他如此模样,又说凌沛瑶也在少庄主那里,心下便猜出了七八分。提袍揽袖径直往揽月阁而来。 来至揽月阁楼下,下人迟疑着不敢上楼,回禀道:“少……少庄主在二楼……” 居承威瞥了一眼他说道:“你在楼下等候。”说着一个人上了二楼,楼内没什么异样的声响。隐约听到有男人说话之声。 “沛……沛瑶你怎么了?醒醒啊,沛瑶!” 是居辰霄的声音,居承威两步来到书房门前,砰地一声将门踹开。只见居辰霄衣衫不整地坐在小塌之上,一条膀子的衣袖被撕掉了,露出里面的单衣。而凌沛瑶正昏睡在小塌之上,身上只盖了一件衣裙将重要的部位遮住,双臂与双腿均□在外,上面密布着欢爱过后的痕迹。 “爹?”居辰霄回头看到突然闯进书房的居承威,神色有些慌乱,“你……你怎么来了?” 啪!“你这个畜牲!”居乘威狠狠甩了他一个耳光,伸手指着他与凌沛瑶,哆嗦了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只能愤然离去。 “辰霄哥哥……”凌沛瑶幽幽转醒,媚眼含波地看向居辰霄。 “你醒了?刚刚发生什么事了?”居辰霄听到声音低头看向躺在榻上的凌沛瑶。 凌沛瑶羞赧地坐起身偎进居辰霄怀中,娇声说道:“你好坏哦,还问人家发生什么事了。” 居辰霄心中一怔,慌忙将她推开,站起身连退了两步说道:“沛瑶,我看你可能有什么误会,刚才我有事离开书房一会儿,回来时就见到你衣衫不整地躺在这里了。” 凌沛瑶没想到他居然是这种吃完还不认账的男人,捂着脸大哭起来。 居辰霄见她哭了起来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安抚道:“哎……沛瑶你先别哭……好好回忆一下我刚刚出去之后是不是有什么人进来过?” 谁知凌沛瑶却哭得更凶了起来,居辰霄无法,只好说道:“算了,你先把衣服穿好,我……我先出去了。” 午后的山庄正厅,居承威阴沉着脸瞪着站在一旁的居辰霄,沉声说道:“派人通知凌庄主,待凌庄主一到你与沛瑶即刻成亲!” “爹,这其中有些误会,你听我解释!”居辰霄听到他爹命即刻与凌沛瑶成亲,脸色陡然而变。 居承威用力地拍着桌子大喝道:“我亲眼所见,还能有什么误会!” “爹,请你给孩儿一些时日查明真相,事情真的不是你想得那样,其中确有误会啊。”居辰霄妄图暂时打消他爹的决定。 “居伯伯……”双眼哭得红肿的凌沛瑶在丫鬟月儿的搀扶下摇晃着站起身来,“既然辰霄哥哥不愿意娶沛瑶,沛瑶也不想为难他。此事沛瑶原本也是……也是心甘情愿的,不能……不能怪辰霄哥哥。”说罢又抽泣起来。 “沛瑶莫怕,一切有居伯伯替你做主,绝不让你被这不肖子欺负。”居承威怒瞪着居辰霄喝道:“自今日起,在成亲之前不准你踏出山庄半步!”说罢不再理会,转身拂袖而去。 “爹,你听我说……”居辰霄想再上前拦住他爹,却被居辰昀拦住,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大哥,此时爹在气头上,你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瞥了一眼凌沛瑶,“事已至此,一切只能重长计议,你需得暂且忍耐。” 居辰霄叹息着点点头,走到凌沛瑶面前看了她一眼对她身旁的月儿说道:“先扶你家小姐回蔷薇院休息,有什么事随时过来通知我。”月儿欠身应诺,搀扶着梨花带雨的凌沛瑶走出了大厅。 居辰昀握着了了的手轻拍了拍,安抚道:“放心吧,我已经派人出去寻找了,晓星的事我会问清楚,你先回去,我还有事跟大哥商量。”一脸忧心的了了听了他的话,勉强笑着点点头。深深看了一眼居辰霄也提裙走出大厅。 居辰昀走到居辰霄身旁,在他肩膀上重拍了两下说道:“大哥,去你那坐坐吧。”愁容满面的居辰霄点了点头。 “大哥,今天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二人来到揽月阁的书房,居辰昀率先开口问道。 居辰霄叹了气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讲述了一边。 “这么说,是有人在茶水点心里动了手脚?”居辰昀拿起桌上的茶碗闻了闻。 “我想应该就是如此,凌沛瑶就是在喝了茶水之后突然……举止异常。”居辰霄揉揉有点胀痛的脑袋说道:“在她与我纠缠之时,我突然看到窗外闪过一个人影,我急着追了出去。可惜那人轻功远在我之上,追了半天还是被他逃了。再回到书房时,就已经看到凌沛瑶衣衫不整地躺在榻上了。” 居辰昀放下茶盏,有些不解地问道:“茶水里若是被下了媚药,大哥你为什么没事?” 他不精通此道,也实在看不出茶水中是不是有被下药,但与媚姬相处多年,他也知道这世上无色无味的媚药多到不胜繁举。 居辰霄回道:“当初在杭州时,曾服用过蓝逸之送我的清心丹,服用之后三月之内可不受一般媚药所扰。” “原来如此,”居辰昀点点头,难怪当日在眉园,柳如眉的媚药对他无效,“那么只怕是在大哥离开之时有什么人进来书房,碰巧又撞上凌沛瑶中了媚药,一时难以克制……事后知道铸成大错便吓得逃跑了。” 居辰霄无奈地说道:“只怕事情正是如此,不过能进入我书房的人恐怕也是我们山庄之人。” “只是山庄中除去丫鬟仆妇,也还有一两百人之多,要查出这种事究竟是谁做的,也要费些力气。不过……”居辰昀停了一下,看向居辰霄继续颇有意味地说道:“若是找到晓星,也许能有些线索也不一定。” “找到晓星?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居辰霄忽觉心中一紧,急忙问道:“晓星难道不见了?” 第81章 本文独家发表于文学网,其他均属盗版! “晓星她……”居辰昀凝视了居辰霄半晌方开口说道:“上午有人看到她哭着一路冲撞地跑出了山庄。” “她哭着跑出山庄?为什么没人跟我说?”居辰霄听到晓星离开,瞬间脸色大变,难道她回揽月阁的时候撞见了当时发生的事情而有所误会? 居辰昀伸手拽住准备冲出去寻找晓星的居辰霄说道:“大哥你不必着急,我已经派人出去寻找了。何况若晓星若真是因误会而离开的,现在你纵使去找她,恐怕她也只会故意躲起来不见。” 居辰霄一拳重重地砸向桌面,“该死!她究竟看到了什么?”四年前她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愤然离去,害他苦苦寻找了四年。如今若她是对他与凌沛瑶的事有所误会,他不敢想象以后还能不能把她找回来。 “大哥,你与晓星……究竟是怎么回事?”居辰昀在心中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开口问了出来。 “我要娶她为妻。”居辰霄看向居辰昀的目光无比坚定,不容有任何质疑。 “大哥既然这么说,我一定尽力替你将晓星找回来。”居辰昀未料想他大哥回答的如此简明直接,但也对他的回答很满意。毕竟一边是他的亲兄弟另一边是他未来的妻妹,自然不愿意看到他二人之间有什么不愉快的纠缠。 居辰昀接着问道:“那么接下来大哥你准备怎么处理凌沛瑶的事?” 提起凌沛瑶的事情,居辰霄不由得眉头紧锁,“事以至此,只能先将她安抚住,再暗中调查当时都有什么人出入过揽月阁……” 居辰霄兄弟二人商量着要如何才能不动声色的查出事情真相之事暂且不提。却说在距离曙雀山庄二三里外的一片密林深处,哭了许久的晓星又累又乏地靠在一棵大树下睡着了。 熟睡中的晓星浑然不知一个青色身影从树上飘然而落,站在她的面前一边看着她一边掏着耳朵咒骂道:“这该死的女人,真够吵的,快把我耳朵哭聋了。”说着从从腰间掏出一只翠玉短笛轻声吹响。 良久之后,一袭红衣的柳如眉如一阵红风而至,“找我做什么?”瞥了一眼睡在树下的晓星,表气怪异地瞟向正将短笛收入腰间的青龙问道:“袁晓星?你怎么把她弄来了?” 青龙一脸无辜地摇摇头道:“这女人可不是我弄来的,我好端端在树上睡午觉,她莫名其妙地跑到树底下哭,哭累了就这么睡着了。” 看了一眼晓星虽有些散乱,但还勉强算整齐的衣服,狐疑地看向青龙,“你没碰她?” 青龙冷哼了一声说道:“我还不至于像你媚姬一样人尽可夫,我青龙对女人还是很挑剔的。” “你!”柳如眉气得满脸涨红,右手一扬劈向青龙。青龙侧身闪开,抓住她的手腕说道:“好了,你别急着动气,正事要紧,这女人想必对你的行动有用,你自己看着处理吧。” 柳如眉收回手看着熟睡中的晓星,她虽然并不太需要这个女人做筹码,但如若失败,她确是可以牵制居辰霄的人。有这个女人在手中,自然要好得多了。柳如眉阴笑着自怀中掏出一颗药丸塞入晓星的口中,看来万事具备,只等着居辰昀来帮她完成最后一步就万无一失了。 午夜时分,一袭白衣的居辰昀再次被琴声引至密林。阴沉的脸色在扫见昏睡在柳如眉裙角边的晓星时僵住了,“晓星怎么在你手上?” “这你不必知道,你现在只要知道她在我手上就好。”柳如眉瞥了一眼脚边的晓星,对正准备动手夺人的居辰昀轻笑道:“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以你对我多年的了解,我难道会拿一个没有把握掌控的人与人做交易么?” 居辰昀先是一怔,继而明白了她话中的含义,“你对晓星做了什么?” “这你没必要知道。”柳如眉媚眼轻扬,咯咯笑道:“我需要你居总镖头帮个小忙,事成之后,我保证毫发无损的放了她。” “你要我做什么?”居辰昀剑眉拧做一团,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又想利用他替她办事。 “这次不需要你做什么,”柳如眉娇笑道:“这几日贵山庄换了一位厨娘,希望居总镖头关照一二。” “厨娘?”居辰昀心中一紧,问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居总镖头不必紧张,”柳如眉大笑道:“她只是负责居庄主一人的饮食罢了,不会碍着其他人的。” “又是我爹?”居辰昀怒喝道:“你三番两次对我爹下手,究竟意欲何为?之前你对陆师伯下手是为了控制顺远镖局替你们运送禁药,如今我曙雀山庄究竟有什么值得你如此费心,不如今日一并将话说清楚!” 柳如眉黛眉一挑,轻笑道:“倘若我不说清楚,只怕你也不肯与我合作。其实很简单,他日天下若有异变,我家主人希望曙雀山庄能成为我们的力量,纵不如此也希望不会成为我们的阻碍。” 居辰昀心中大惊,“难道你家主人要谋朝篡位?”柳如眉但笑不语。居辰昀复又开口道:“曙雀山庄向来与朝廷中人素无往来,纵使你们要改朝易帜,也与我们曙雀山庄无关,你又何必一定要对我爹下手?” “宁可错杀,绝不放过,这是我家主人的处世之道。”柳如眉缓步走向居辰昀说道:“你也知道你爹与你那位大哥的脾气秉性,我们若不先下手,将来曙雀山庄定然成为阻碍。” 居辰昀见她越靠越近,警觉地向后退了一大步问道:“那么你究竟打算怎么对付我爹?” “放心吧,”柳如眉走到居辰昀面前,伸出手指在他下巴上勾了一下,轻笑道:“看在你我往日的情份上,我保证绝对不会伤害你爹的性命。只是略用一点小手段,让他日后不会违逆我家主人的指示罢了。” “什么手段?。居辰昀追问道。 “阿芙蓉……”柳如眉贴近居辰昀耳边轻声说道:“一种与酒色财气一样能够让人流连忘返的东西。” “和五石散是一样的东西?”居辰昀向一旁侧身拉开彼此的距离。 “差不多吧……”柳如眉斜睨着有意与她保持距离的居辰昀,唇角勾起一抹淡笑,转回身向晓星走去,“同样是可以让人精神矍铄的东西,但却不象五石散那样需要寒食裸身散热,除了能令人心情舒畅,乐而忘忧之外,其他均与常人无异。” “如果我……拒绝呢?”居辰昀觑了一眼昏睡中的晓星,心中暗暗估算着若他强行夺人能有几分胜算。她既然要以晓星做要挟,想必不会使出什么致命的手段在晓星身上。 谁知柳如眉似乎早已看穿他的心思,突然笑了起来,“我说居总镖头,你不会以为我是想以这个女人做筹码要挟你吧?”正要准备动手的居辰昀听到她的话蓦地愣在原地。 “你别忘了我还有摄魂铃。”柳如眉悠悠开口,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究竟是想要我用摄魂铃还是阿芙蓉?若用阿芙蓉,你爹还是你爹,不过略受钳制,可是若是用摄魂铃……呵呵,结果我想你比谁都清楚。” 居辰昀牙关紧咬,他很清楚当初陆师伯被下了摄魂铃之后,一切都以柳如眉的话唯命是从,俨然成为了她的傀儡。 瞥了一眼晓星,居辰昀不解的问道:“既然你有摄魂铃做筹码,还要用晓星来做什么交易?” 柳如眉笑道:“为防止你大哥碍手碍脚,”将晓星从地上提起来夹在臂下,“所以在事成之前,这个女人都要留在我这里。” “等等!”居辰昀叫住正准备带着晓星离开的柳如眉,犹豫地问道:“可否让她清醒着与了了见上一面……” 柳如眉心中一怔,问道:“了了?那个女人?为什么?” “……” 柳如眉冷笑道:“为了让她安心?没想到居总镖头竟能如此体贴。”别过头去,深吸一口气,“明日午时,东城陈府,但不可以带她走。”一个纵身,柳如眉夹着晓星没入夜色。 第二日午时,一辆马车停在陈府门前。居辰昀自马车上跳下来,伸手将了了扶下马车。了了抬头看了看,问道:“总镖头,晓星真的在这里吗?” “嗯。”居辰昀点头回道:“昨日一位故人在郊外见到她晕倒在林中,便将她救了回去,听说好像是我们正在找的人,就派人去山庄通知了我。” 二人正说着话,一位下人打扮的人从宅内走了出来,“居二少主,许久不见,我家主人突然有事外出,叫小的在此等候。二位里面请,你们要找的那位小姐此时正在客房休息。” 居辰昀微微颔首道:“有劳了,那就请带我们去见见那位小姐吧。” “好,二位请随我来。” 居辰昀与了了跟着那位下人穿屋过廊来到一个小院,走到其中一间房间门前,那位下人恭身说道:“那位小姐就在房内,小的就不打扰几位了。” 第82章 了了轻轻敲了敲房门,房内无人应答,她转头看向身边的居辰昀。居辰昀微微蹙眉,伸手将房门推开,迈步进入房中。木质的房门发出轻微咿呀地声音,房内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东向的窗下坐着一抹淡绿色的身影,薄纱覆面,以手支颐,双目无神地呆望着窗外。 “晓星……”了了也走了进来,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晓星?”见她毫无反应,了了担忧地走到她身旁,将手轻轻搭上她的肩膀。 “姐姐?”晓星回过神来,意外地发现了了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面前,又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后的居辰昀,“居总镖头?你们怎么来了?” 她记得昨天自己在树下哭了很久,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再醒过来时已经在这间房间里了。一个丫鬟模样的人告诉她,昨天这个宅子的主人看到她晕倒在荒郊野外就将她带了回来。 了了看着仅仅一日不见,就变得如此憔悴的晓星,抚摸着她苍白的脸庞,心疼地说道:“你昨天为什么突然离开山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对不起,姐姐,让你担心了……”晓星垂下头去,微微咬着下唇有些自责,她当时太难过了,却忘记了那样跑出山庄会令她姐姐多么担心。 “你没事就好,”了了轻轻捋着她的头发安慰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先跟我们回去吧。” 居辰昀听到了了果然如他所料要带晓星回去,瞥了一眼站在门外的那个下人。从跨入陈府开始他就暗自留心四周的动静。他没办法对了了开口说不能将晓星带走的话,自昨日晓星出走后,她焦急担忧的模样让他不忍。既然如此,大不了一拼,他早已在陈府四周布下人手,一但交起手来,纵无稳胜的把握,将了了她二人带离这里应该还不成问题。 “我……不想回去……”晓星的回答让了了与居辰昀同时讶异地看向她。 “为什么?”了了追问道。 “……姐姐你就不要问了,”晓星站起身来背向了了,“反正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想回曙雀山庄了!” “晓星你昨天……”居辰昀有些迟疑地问道:“可是从揽月阁……呃……书房离开的山庄?” 晓星单薄的脊背突然一僵,继而不断地发起抖来,似乎在强忍着什么。居辰昀瞟向身旁的了了,了了对他点了点头。居辰昀转身走出了房间,反手将房门关上,让了了与晓星姐妹二人独处。 目送着居辰昀离开,了了轻声开口问道:“晓星…昨日你在揽月阁……是不是看见了什么事情?” 晓星点点头,消瘦的肩膀抖得更加剧烈。了了上前揽住她的肩膀,轻声说道:“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居少庄主他说……” “我没有误会!”晓星猛然转回身来,轻薄的面纱被泪水浸透,湿湿地黏在脸上。晓星哽咽道:“是我亲眼看到的!我昨天……什么都看到了……” “怎么会?居少庄主他不象是那种人。”了了不可置信的摇着头,不是她不相信晓星的话,而是她觉得居辰霄怎么看都不会是那种占了人家身子却矢口否认的男人,“你……会不会……看错了?” “不会……”晓星拼命地摇着头,“就是他!他与凌沛瑶在书房中翻云覆雨,甚至连我站在门口都没有发现……”她永远忘不了当时趴伏在凌沛瑶身上的那个背影。那道熟悉的背影,她的目光不知多少次偷偷在暗处追随,她怎么会看错呢? “可你已经是他的人了,不是吗?”了了见她如此肯定昨天与凌沛瑶发生关系的人就是居辰霄,也不知道还能再替他说什么了。 “还不是……”晓星现出一丝苦笑,“何况就算已经成了他的女人,也不代表就要一辈子跟着他!”她确实是有好多次差点成为他的女人,可惜他们注定无缘,做不成夫妻,哪怕一次都不行。 了了有些讶异,她明明见过晓星身上有过因欢爱而留下来的痕迹,为什么晓星却说她还不是居辰霄的女人?难道就像她当初与居辰昀一样,亲热过,却没要她?心中有些酸楚,“那么现在,你……不喜欢他了吗?” 晓星摇摇头,“喜欢……” 了了见她承认还喜欢着居辰霄,痛苦地闭上眼睛,心中百味陈杂。没想到她们姐妹两个爱上了他们兄弟二人,上天却又让她们承受同样的痛苦。握住晓星冰冷的双手,了了柔声说道:“既然你还喜欢他,不如……就跟我们回去吧,居少庄主亲口对总镖头说要娶你为妻。” “不!”晓星抽回手,转身看向窗外,深吸一口气,难过地说道:“如果他真的想要娶我为妻,昨日就不会与那个凌沛瑶……” “晓星……”了了将手搭在晓星肩上,幽幽地说道:“这世间的男人与女人不同,男人无论多爱一个女人,依然无法抗拒其他女人对他的诱惑。若非如此,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的花街柳巷了。”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所以你不要指望一个男人的心里只装着你一个女人,只要他心里还装着你,在外面累了倦了还是会回来睡在你身边就好。” 晓星看向了了,眼神充满陌生与同情,“姐姐,难道你愿意嫁给一个口口声声说爱你,转身却能随便爬上别的女人的床的男人吗?” 了了苦笑道:“天底下没有一个女人会愿意看到自己的男人爬上别人的床。但……这就是男人啊。你若爱他,就要去接受这个事实。” 晓星摇摇头,“那我宁可不要!” 了了见她一直如此坚决,也不知道应该再如何劝她。也许这个妹妹自小在山中长大,养成与世俗礼教不同的性子与见解。既然她不愿意接受那样的男人,她也不忍心去强迫她。于是开口问道:“你若执意不肯跟我们回曙雀山庄,那今后有什么打算?不如等过些日子与我们一同返回杭州如何?” 晓星看着窗外偶尔飘落的几片枯叶说道:“我打算回到当年袁婆婆与袁公公收养我的木屋。” “既然如此,就等我们返回杭州的时候,你与我们一同上路如何?”看她去意已决,了了也只好暂退一步,希望返回杭州后能劝她留在身边。 “不了,”晓星笑了笑,“姐姐,我都长这么大了,会照顾好自己,你就不要担心了。何况若与你们通行,说不定会遇到不想见的人。再说……我现在就想离开这里。” “好吧,”了了自腰间解下钱袋,塞进晓星手中,“这里有些银票和散碎银两,你留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要记得先到杭州,去镖局也好,去仙渺阁也好,还是去当初咱们住的宅子也罢,一等要等我回去知道吗?” “姐姐我……”晓星将钱袋推回了了手中。 “拿好!万事小心,记得一定要等着我……啊……”了了再次将钱袋塞进她的怀中,用力攥了攥她的手,话语哽在喉间,一时竟不能言语。 “姐姐……对不起……”两串晶莹的泪珠挂上两腮。 “别哭……”了了微笑着替晓星擦去眼泪,“我去请总镖头替你安排乘船顺运河南下,比走陆路安全。” 了了转身走出门外,见居辰昀正在站在不远处的一个小亭中。走上前去将晓星不想回山庄以及希望他能替晓星安排乘船南下之事说了一遍。 “这……”居辰昀闻听了了的话有些皱眉,不是不方便安排,只是引他们进来的那个下人一直跟他身边,与其名为伺候,不若说其实是在监视。这种情况下他实在不便开口回答。 谁知那个下人却突然笑道:“我家主人临走时已经吩咐过:她因有要事缠身,恐怕要三两日才能回来,居二少主若要带那位小姐离开,尽管自便,不必担心如何向她交代。” 居辰昀闻听此话,心下生疑,但既然她肯让他将人带走,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于是立即笑道:“如此就替我谢过你家主人了,居某改日再来登门道谢。”说罢便带着了了与晓星离开了陈府。 因为晓星坚持要即刻动身离开淮安,居辰昀想着让她尽快离开这里也好,便与了了将她送至运河码头,直到看着她所乘的大船缓缓驶离岸边,心下才暗暗松了口气,带着了了返回了山庄。 晓星站在船尾,看着缓缓向后退去的运河两岸。月余前,少庄主带着她来到这里,如今她又要一个人离开。 时时传来船橹拍击水面发出的声音,偶尔几只水鸟飞过,一切都显得格外平静,就像此时她的心一样,虽然还有一点痛,但当她终于意识到她与少庄主不过是无缘也无份罢了,心中终于有那么一点释然了。 船舱内人声吵杂,不过她也懒得去认真听,于是那些与她无关的声音渐渐模糊,不多久她便倚着坐在船尾睡着了…… 第83章 晕晕沉沉的晓星睁开眼睛发觉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这里看起来不象是船舱里的房间。她扶着额头站了起来,这是哪里?房间不算太大,除了一张小木床与一张四方桌子以及桌子下的两把椅子外,别无他物,桌子上放着几盘饭菜。 那窗子没有窗扇,只有几根木条做成的栏杆,看起来不似寻常人家的样子。透过窗上的栏杆可以看出此时大概是黄昏时分。晓星走到门前想要出去看看,伸手拉动木门竟然发出咯楞楞的声音,木门的外面居然被铁链锁住了! 晓星心下大惊,忙跑到窗前踮起脚来向外看。一个背对着他的青衫男子坐在院中自斟自酌,听到房内传来的响动,悠悠地开口说道:“醒了?桌上有饭菜,肚子饿了就自己吃。”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快放我出去?”晓星对坐在院子里的男人大声叫着,尝试着自己的脑袋能不能从窗子上的栏杆之间钻过去。 “不要再费劲了,栏杆那么窄,你的脑袋那么大一颗,怎么可能钻得出来?”青衫男子手中擎着一只精致的白瓷酒杯,转过头来看见脑袋正卡在两根木栏杆之间的晓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呜……好痛,”将脑袋缩了回来,晓星揉着被蹭得发红的额头。不经意间看到青衫男子的脸,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用手指指着他叫道:“你!你……你,我认得你!”这男人俊美的容貌中隐隐带着一股邪气,他不正是当日在眉园与那个坏女人一伙的人吗? 青龙薄唇上扬,轻声笑道:“哦?是吗?”她能认得他,他并不觉得意外,以他的相貌,但凡见过他的女子大多都会念念不忘。 “你是那个倒阳男!”晓星大叫道。 啪!“你说什么?”青龙手中的酒杯被捏得粉碎,那迷倒众生的微笑瞬间僵在脸上。微眯的凤目头露出危险的信息。 晓星却仍旧不知死活地朝他嚷着:“喂!倒阳男,为什么把我抓到这里来?还不赶快把我放出去!” 青龙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强压着内心想要飞身过去一掌将那个被关在屋里的女人劈死的冲动。那个媚姬偏偏要把这个女人丢给他来看守,分明就是公报私仇! “喂!听到没有,快点放我出去!”晓星放弃了从窗子逃走的念头,转而来到门前用力踢踹着房门。 “呵呵,我很快就会放你出去的,不过不是现在,”青龙唇边勾起一抹邪笑,“等到曙雀山庄少庄主居辰霄大婚之时,我自然会放你出去喝杯喜酒。” “你说什么?”正在努力想要将房门踹开的晓星僵在了原地。 “原来你还不知道?”怎么快就安静下来了?看来是点到这个女人的要害了,青龙薄唇浮现一丝快意的笑容,“曙雀山庄少庄主居辰霄不日将与拜月山庄大小姐凌沛瑶成亲,如今已经广发消息,整个江湖人人都想去讨一杯喜酒喝呢。” “少庄主……要成亲了?”晓星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少庄主真的要和那个凌沛瑶……成亲了?”当初他们刚回到曙雀山庄的时候,她就知道居庄主有意要他二人成亲。她心里一直隐隐觉得将来可能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料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喂!怎么不说话了?” “刚刚不是还很很嚣张地要我放你出去吗?” “你耍什么花样?不会是睡着了吧?” “……”青龙走到窗前向屋内看去,却见到晓星呆愣愣地堆坐在地上,双眼空洞无神,活像是被抽空魂魄的人偶。青龙双眉微蹙,没再说什么,走回院中的桌前拿起酒壶,就着壶嘴喝了一口酒。一双凤目飘向远方,情爱这玩意还真是个鸩毒,竟能让人移心易志甚至生不如死,连媚姬那种专修采阳补阴的淫|邪女子也不堪荼毒,在这上面栽了跟头。 回眸瞟了一眼关着晓星的屋子,感叹道:“情爱这东西哪里有美酒美色来得醉人,你待在里面慢慢伤心吧,我可要出去好好快活一下了。”提着酒壶,长袖一甩,飘然而去。 这一日的揽月阁像从前一般安静,然而不同的是如今安静得毫无生气。 居辰霄仰躺在当日晓星坚持要住的那间下人房的床上,一支手枕在脑后,呆呆地看着另一只手上悬着的一块半红半白的玉佩。 这是多年前某次偶然间遇到的一块半边沁红的羊脂古玉,他觉得特别便买了下来。常常拿在手中把玩,时间久了那沁红的半边像有生命一般越来越殷红润泽,更让人爱不释手。后来他每次拿出这块古玉就总能想到她,便将她当初离开时留下的半串相思豆串在了上面当作链子。 晓星坠塔受伤那日,他检查她的伤势时,不小心将这块玉佩遗落在她那里。如今这块玉佩又在昨日经了了之手转交到他手中。玉佩还是原来的那块玉佩,半串相思豆却变成了一整串。 了了告诉他,晓星已经乘船南下返回杭州,并转告他以后不想再见他。居辰霄将玉佩紧紧攥在手心,痛苦地闭上眼睛。袁晓星啊袁晓星,她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那日与凌沛瑶在书房中的男人并不是他呢?难道在她心中他就是那种随随便便的男人么?说什么以后都不想再见他,难道她忘了自己早已经签了卖身契给他吗?她今生注定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这几日他私下里调查当时有什么人进出过揽月阁,竟然一点线索都没有。只怪他平日里喜欢清静,揽月阁中除了这次与他一同回山庄的李云浩与晓星外,再没住过其他人。一般下人没有必要的事情也都不敢随便来打扰他。 而近日山庄中也看不出有什么人有可疑之处,那日之后告假或外出办事的人,他也纷纷详细探查过没有什么问题。不过尚有一人值得怀疑,就是厨房当差的韩四自那日之后突然失踪,下落不明。 想来那韩四年过三十,几年前死了老婆后一直鳏居一人,想来也确有可疑。只是他自幼卖身为奴,到如今在曙雀山庄也有二十年了,管事之人正是看在他为人忠厚老实,才将厨房日常采买之事交给他负责,居辰霄怎么想也觉得他不像是做出这种事的人。不过世事难料,看来他要抓紧将韩四找出来问个清楚才行。 居辰霄正想着如何才能找到韩四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些声响。自晓星的床上坐起身来,低头看看手中的玉佩。凌沛瑶的事情一日没有真相大白,只怕他纵使追到杭州去抓回她的人,也抓不回她的心。叹了口气将玉佩小心地揣进怀中,站起身来整理一下衣袍走出房外。 一个下人刚好从揽月阁内走了出来,看到居辰霄立即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少庄主,原来你在这里啊,庄主命小的请你即刻前去前厅。” 居辰霄微一蹙眉,问道:“什么事?” “拜月山庄的凌庄主到了,正在前厅与庄主说话。” “知道了,告诉我爹,我随后就到。”居辰霄薄唇紧抿,那位凌庄主这么快就到了?虽然居辰霄知道凌同肃近日原本就在江浙沿海一带查访海盐帮帮主林文统突然暴毙一事,只是没想到不过几日而已,他就赶到曙雀山庄了。 正厅中央,一个高瘦干枯,宽嘴厚唇的中年男子侧身坐在居承威的旁边,一双三角眼透露着精光。眼尾扫见刚要迈步进入正厅的居辰霄,立刻起身大笑着走上前来,拍着居辰霄的手臂笑道:“这就是辰霄贤侄吧?多年不见已经如此精壮了。” 居辰霄抱拳施礼道:“晚辈居辰霄见过凌庄主。” 凌同肃笑道:“哈哈哈……还什么庄主不庄主的,马上就是一家人了,还这么见外?” “哎呀,爹……你说什么呢?什么一家人嘛。”凌沛瑶挽着凌同肃的胳膊娇嗔道。 凌同肃笑着伸出手指点着她的额头说道:“这丫头……有什么可害羞的?待七日之后你二人成了亲,他不就得改口管我岳父了?那还不是一家人嘛。” “什么?七日之后?”居辰霄震惊地看看向他爹。 居承威见他如此神情有些愠怒地回瞪了他一眼,复又笑道:“是啊,我与你凌伯伯已经商议好,七日之后就让你与沛瑶成亲。” “七日……七日会不会太快了一点,爹我看……” “不快!”居承威打断他的话说道:“我们江湖中人,没那么多繁文缛节,请柬已经送出去了,日子就在七日之后。” 凌同肃附和道:“是啊,七日时间足够准备一切了,至于沛瑶的嫁妆,我这次出门办事在沿海一带也顺路采买妥当带了过来,贤侄你就不用操心了,只等七日之后做你的新郎官便是,哈哈哈……” 居辰霄表面敷衍地笑着,一颗心却如坠热油。七日,只有七日时间,若七日内不能找到韩四可怎么办? 第八十四章 居辰霄见事已至此,说再多终是徒劳。只能暗下决心一定要在七日之内找到韩四以证自身清白,至于到时会不会另凌氏父女难看,已经顾不了那么许多了。 那边大哥居辰霄为追查可能是染指凌沛瑶之人的韩四昼夜辛劳,这边二弟居辰昀却因柳如眉所讲的已派人在他爹居承威的饮食中暗中下毒之事日夜不安。 某日傍晚,居辰昀来到他爹居承威所住的院落正巧见他爹在用餐,便站门外犹豫着不敢进门。 居承威不经意抬头瞥见在门外徘徊的居辰昀,出声叫道:“辰昀啊,怎么站在门外不进来?用过晚饭了没有?” “爹……孩儿用过了,”居辰昀垂着脑袋跨步走了进来,瞥了一眼桌上的饭菜,“这几日爹忙着筹备大哥的婚事,日夜操劳,孩儿想过来看看你。见爹正在用餐,因此不敢进来打扰。” “哈哈哈,人逢喜事精神爽,我这几日精神反到比往日好了不知多少倍呢!”居承威大声笑了起来,他这二儿子虽比他大哥的决断能力略有不足,但又胜在天生心思缜密细致,只是性子略柔弱了些。 “有什么需要做的,爹你只管吩咐孩儿去做便是,何必一定要诸事亲为呢?”居辰昀观察着他爹的气色,确实红光满面,精神矍铄,不知真的是因为大哥辰霄即将成亲而高兴的缘故,还是因为柳如眉所说的那个什么阿芙蓉。 “爹知道你孝顺,不过这点事还难不倒我,”居承威捋着胡须笑道:“倒是你也要着手准备你与了了的婚事了。我想着等你大哥成了亲,你与了了的婚事也赶在年前一起办了可好?这样说不准我明年就能抱上两个大胖孙子了。” 居辰昀脸上浮现一丝暖意,笑道:“孩儿也确有此打算,只是近日见到爹你如此操劳,就想着等过些日子再跟你说。” 居承威听罢高兴的哈哈大笑:“想到你兄弟二人即将成家立业,我比什么都高兴。这几日连耳目也觉得比往日聪明,心神也十分畅快,就连睡觉都比以往睡得香甜。” 居辰昀问道:“既然如此,不如就让孩儿选几个日子,然后再拿给爹你择个吉日定下来如何?” “好好好,就照你说得办,”居承威连声点头说道:“你再问问了了有什么需要的,然后来告诉我。” “是……” 居辰昀离开他爹的住处,一路惶惶不安地走回暗香院。抬头看了一眼窗子透出的烛光,知道了了此时正在屋内等他回来。看着映在窗上偶尔晃动的人影,居辰昀心中苦笑,他这种人居然还有个女人愿意每日守在灯下待他归来,伺候他沐浴,陪他入眠,着算是老天瞎了眼睛吗? 居辰昀没有进房,而是转身走进院中一角的凉亭。已是入秋的季节,阵阵夜风吹来有着些许凉意,居辰昀站在亭中面对着院墙负手而立。 也不知站了多久,徒觉身上一暖,一件宽大的披风披在了他的身上。一双柔软的素手搭在他的肩上,轻声说道:“总镖头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夜晚风冷,小心着凉。” “了了……”居辰昀握住那只温暖的小手,转过身来借着皎白的月色看着她的眼睛,“我在想一些事情,一时出了神。” 了了伸手将他肩上的披风拉紧,柔声问道:“什么事情让总镖头这般费神,若实在想不通就不要去想了,顺其自然便是。” 居辰昀将她的两只手抓握在掌心,沉默了片刻问道:“我曾经问过你怕不怕错看了我,你说……” 了了羞涩地垂下头去低声说道:“既相爱,何相疑……” 居辰昀握着她的手凑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她的指尖,眼神认真地凝视着她问道:“但……如果你有一天发现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做了天理不容的坏事……你会怎么做?” 了了先是一愣,讶异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出这种话来。复又笑着将手抽出来,包裹住他的大手,浅笑道:“人家都说:家有贤妻,夫无横祸。你若是十恶不赦的坏人,我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好人。如果真有一天劫数难逃,就与你到十八层地狱里再做夫妻。” “傻瓜……”居辰昀突觉心头一紧,伸手将了了揽入怀中,用披风将她紧紧包住,柔声说道:“你这么温柔善良怎么可能会下十八层地狱呢?只怕到时候我们想不分开都不行了。” 了了听了这话,不由得眼圈泛红,双臂紧紧环住居辰昀的腰,语带哽咽地说道:“若真有那么一天,我就每日诵经念佛,直待你脱离苦海回头是岸的那一天。” 居辰昀见自己的一番话竟然惹得她伤心,心中只觉不忍,便轻笑着在她耳边呢喃道:“小傻瓜,我跟你开玩笑呢,怎么就哭了?”轻轻亲吻着她的额头,宠溺地说道:“我居辰昀今生今世能有你陪在身边,我心足已。只要你不弃我而去,任谁也别想把我们分开。” 了了依偎在他怀中回道:“宁相离,不相负。” 居辰昀抬起她的下巴,在她粉唇上啄了一下,笑道:“错了,应该是:不相离,不相负。好啦,不说了。夜晚风凉,娘子……陪为夫沐浴就寝可好?” 了了俏脸微红,略欠了□笑道:“是……妾身遵命……”居辰昀朗声大笑,揽着了了一同向房内走去。 与了了那厢的浓情蜜意相比,被囚禁在荒野小屋中的晓星却是心如死灰。刚从外面回来的青龙推开房门扫了一眼桌上丝毫未动的饭菜不由得皱眉。他万没想到自己当日的一句话,让眼前这个笨女人竟然连续几日不吃不喝,甚至蹲缩在墙角动也不动。 “你是想找死么?这种办法未免慢了些。”青龙拉过一个凳子坐了下来。晓星没有说话,只有偶尔颤抖一下的睫毛证明她还是个活物。 “为什么不趁机逃走?”青龙瞥了一眼扔在门槛内的锁链与门锁,那是他故意扔在那里想要放她逃跑的,可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傻到连逃走都不会了。他一向最讨厌像她这种为了一个男人寻思觅活的女人,太过柔弱,柔弱的激不起他丝毫征服的**。 实在看不下去她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青龙走到她面前一把揪起她的衣领,厌恶地说道:“想死就给老子死远点,不想死就给老子吃东西!”然而被揪起来的晓星眼神依旧涣散,他甚至不确定她是不是在看他。 青龙揪着她的衣领与自己靠的更近,近到只余三四寸的距离时,咬牙切齿地说道:“两日之后就是居辰霄与那位拜月山庄大小姐成亲的日子,你若真这么舍不得就滚去找他,别在这装死!” 毫无生气的晓星像受到雷击一般剧烈地抖了一下,一双大眼睛直直地望向青龙,浓密的睫毛不停地颤抖,干裂的双唇张了张。蕴满水汽的眸子中,几滴斗大的泪珠扑簌簌滚了下来,正砸在青龙抓着她衣领的大手上。 “你!”青龙好似被炙热的炭火烫到一般,猛然松开了手向后跳开一大步,迅速用袖子用力地擦着手背上的泪痕。他确实玩弄过不少水性杨花的女人,也最享受看到那些该死的女人哭泣着求饶的模样。但直到刚刚他才发现,原来不是所有女人的眼泪都可以令他感到欢愉,就如面前这个笨女人的眼泪,好像加了腐骨粉的滚沸的热油,被滴到的手背烫得发痛。 “要死要活随便你!”青龙衣袖一甩走出房间,这一次索性连房门都懒得关便径直离去。 眼看着距离婚期只剩两日了,多日不眠不休的居辰霄憔悴的容颜上蓄满胡渣。他到底该怎么办?从韩四的住所,日常出入的地方,甚至所有与他有过来往的人都无一遗漏,为什么这个人就像突然在人间蒸发一般,找不到任何痕迹? 正在他一筹莫展之时,突然有下人跑来回报说:“少庄主,有衙役来通报说发现一具无名男尸,可能时咱们曙雀山庄失踪多日的韩四……” “你说什么?男尸!”居辰霄一把扯过那个下人难以置信地问道:“韩四……死了?” 下人吓得结结巴巴地回道:“还……还不确定,少……少庄主……衙门通知前往……认……认尸……” 将他甩到一边,居辰霄直奔马厩牵过一匹马翻身而上,立刻崔马扬鞭赶往衙门。赶到府衙后,不待见到他满脸堆笑的衙役开口,就急忙催问道:“韩四的尸体在哪里?快带我去看!” 一旁的衙役先是一愣,继而笑道:“久闻居少庄主体贴下人,今日一见果然不虚。” “尸体在哪?”居辰霄对他的奉承颇不耐烦。 衙役尴尬地笑了笑,抬手向内一指说道:“居少庄主这边请……” 居辰霄跟着衙役来到殓尸房,衙役指着其中一具盖着灰白麻布的尸体说道:“居少庄主,这一具尸体据推测……呃……可能就是贵山庄的韩四。” 居辰霄不解地看向那个衙役,微扬了下眉问道:“推测?可能?” 第八十五章 “呃……因为已经死了有些时日了,而且曝尸荒野……”衙役支吾道。 居辰霄狐疑地瞥了他一眼,走到尸体前伸手掀开盖尸布,一股腐烂的恶臭扑面而来。整具尸体早已被野兽啃噬的面目全非,露出森森白骨。残余的腐肉下无数只食腐的尸虫再蠕动着,这哪里还能认得出原来是什么人? 悬着的一颗心有些许放松,随手将盖尸的麻布重新覆住。居辰霄转头看向一旁的衙役问道:“尸体已经损毁成这般模样,你们是如何推断出他是我们曙雀山庄的韩四的?” 衙役似乎早已料到居辰霄会有此一问,将一个木质托盘呈到他面前说道:“我等是根据尸体上的这几样物什推断出该具男尸很有可能是贵山庄的韩四,只是不敢十分确定,因此才劳烦曙雀山庄前来认尸,不成想居然惊动了居少庄主亲自前来。” 居辰霄看着托盘上的几样物件,拿起其中一块木牌,这正是他们曙雀山庄的腰牌。曙雀山庄根据每个人不同的身份在腰牌上刻有不同的标记与字样,就像当日他给晓星的腰牌,背面三足金乌上刻着一个“霄”字,便是代表了他曙雀山庄少庄主居辰霄。而此时他拿在手中的腰牌的背面刻着的是单叶扶桑花枝,正是曙雀山庄男仆的标记。 从这块腰牌看来,这具尸体有可能是他曙雀山庄之人,只是并不能确定就是韩四本人。居辰霄放下木牌瞥见了托盘上还有一枚不起眼的小玉章,便伸手拿了起来。待看清上面的刻字时,居辰霄的心不由一沉,虽然印章上面的刻字是反向的,但仍然认得出来上面所刻的正是“曙雀山庄韩四”的字样,这想必就是负责厨房日常采买的韩四平日里用的印章。 “这些东西确实是韩四的没错,只是……”居辰霄心中仍存有一丝侥幸,“只是这也无法确定他就是韩四本人,也有可能是他人盗取了韩四的财物之后又遭遇意外。” 衙役也有些为难地说道:“居少庄主所言没错,正因为如此,才想请贵山庄平日里与韩四相熟之人,看看能不能在这尸骨上确实是不是他本人。” 两人正说着话,另一个衙役走了进来,向居辰霄问了声安,转头对带居辰霄进来的衙役说道:“曙雀山庄的刘福前来认尸。” 带居辰霄进来的那个衙役询问地看向他,居辰霄向他点了点头。那个衙役便转头对刚进来的衙役说道:“叫他进来认尸。” 刚进来的衙役点头应“是”,不一会儿便将刘福引了进来。这刘福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模样,一进门见到居辰霄站在那里,立即两步上前躬身道:“少庄主,老管家命小的前来认……认尸。” “嗯,”居辰霄点了下头,“尸体已经**不堪,不知道你还能否认得出来。”五六年前不过十一二岁的刘福跪在街上卖身葬父,韩四见他可怜便替他葬了他爹,将他带回山庄。这么多年来一直待他像亲生儿子一般,若说山庄何人与韩四最熟,只怕非他莫属了。 刘福来到尸体旁,先开盖尸布见到尸体的模样,倒抽了一口气,吓得脸色泛白。将盖在尸体腿上的尸布撩开仔细的看了看,忽低抽噎起来,转身向居辰霄回道:“少庄主,这……这确实是韩叔……没错。” 居辰霄瞥了一眼白森森的腿骨问道:“你如何从这骸骨上确定这是韩四的?” 刘福抹着眼泪说道:“韩叔前年带我去山上捕猎,不小心被捕兽夹子夹断了左腿,就在脚踝骨上一寸的地方。” 居辰霄走到近前,低头看着那根挂着些许腐肉的左腿骨,在踝骨上一寸左右的地方确实有断裂后又重新张合的痕迹。这果然是韩四本人没错,没想到他居然早已死了多日,难怪他连日寻找都不见他的踪影。 居辰霄伸手拍了拍刘福的肩膀,“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太难过。”又转头对衙役说道:“如今既然已经确定他就是我们曙雀山庄的韩四,就请这位差爷等此案了结妥当后通知一声,也好让韩四尽快入土为安。” “一定,一定,居少庄主请放心。” 将一切处理妥当,居辰霄牵着马离开衙门,一颗心沉入谷底。韩四纵使还活着,要证明他是否曾经染指凌沛瑶尚要费些功夫,何况如今他人已死,倒真成了死无对证了。想到两日之后再拿不出证据就要与凌沛瑶成亲了,居辰霄头疼欲裂却想不出任何对策。 逃婚!当脑海中蹦出这个念头的时候,居辰霄也被自己吓到了。当年向师公打听收养晓星那对袁氏夫妻之事时,听说那位师伯祖为了违抗太师祖替他定的婚事,竟然连夜带着相恋多年的婢女逃婚到深山与世隔绝,一住就是五十多年。 他当时还觉得那位叫袁祁山的师伯祖太过软弱了,既然不想娶太师祖替他选的女子拒绝便是,何必非要逃呢?然而如今这种事情轮到他的头上才明白什么叫迫于无奈。只是那位师伯祖比他幸运,至少还有个与他相恋的簪娘能够与他一起私奔。而如今他居辰霄却孤身一人,那个令他倾心相系的袁晓星早丢下他回了杭州。 对!去杭州找她!纵使如今已经无法向她证明自己的清白,也要把她抓回来绑在身边,哪怕任她打骂也好,总好过从今以后天各一方。思及此处,居辰霄翻身上马,调转马头奔南而去。 连赶了一个多时辰的路,在经过一处茶寮时,居辰霄翻身下马,将马匹系在路旁的树上,要了一壶酒几个小菜吃了起来。休息了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见远处尘土飞扬,几匹骏马扬尘飞奔而来。 待居辰霄看清为首之人的面目时,手中的酒碗吓得洒出了大半,策马飞奔而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爹居承威,只见他双目圆睁几欲喷火。距离尚有数十丈远便高声大喊道:“孽子!哪里去!” 居辰霄心中暗叫不好,却也不敢纵身上马而逃,只能在原地站起身来,低头不语。居承威及到近前翻身下马,两步走到他面前,怒声问道:“你这不声不响的是要去哪里?” “爹……孩儿……不愿……不愿娶凌沛瑶为妻……”他爹既然能即刻追到这里,只怕对他早有防备之心。既然如此,居辰霄也只好说出实情。 居承威大骂道:“混账!婚姻大事皆应遵从父母之命,如今各方宾客已经陆续前来,岂容你说不娶就不娶?” “爹!孩儿打从一开始就不同意娶她,何况你早已答应给孩儿半年之期……” 居承威冷哼一声打断他的话,“你是说给你半年之期迎娶那个所谓被你毁了清白的女子为妻之事?” “正是!” “哼!这只怪你不知自持又染指了沛瑶,事以至此也怪不得别人。如今你必须即刻与沛瑶成亲,至于你说的那个什么女子,她若愿意,他日收了为妾便是!” “爹!孩儿冤枉啊,那日染指凌沛瑶的并非孩儿,实在是另有其人啊!” 居承威闻听此话,气得七窍生烟,抡起巴掌狠狠甩了居辰霄一个耳光,喝道:“你这畜生!纵使我老眼昏花没看清楚,沛瑶她一个姑娘家,这种事还能白赖了你不成?即刻跟我回去,今天的事我只当什么也没发生,如若不然休怪为父手下无情!” 居辰霄倒退两步,绕到桌后哀求道:“爹,孩子真的不愿娶凌沛瑶为妻,求你不要逼我……” “我逼你?”居承威双眼一眯,按向腰间,反手抽出长剑,一剑劈向居辰霄。居辰霄心中大惊,未料到他爹居然与他拔剑相向,仓皇躲闪,面前的方木桌子瞬间被劈成两半,连同桌上的碗盘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居承威见他躲开,剑锋一转,抖出数朵剑花封住了他的左右去路,逼得居辰霄连连后退。居辰霄右脚勾起地上一只凳子握在手中抵挡他爹的攻势,谁知只几下的功夫便被削成数段木块散落在地,手中只余下一小截凳腿。 居辰霄被逼得无路可退,觑见他爹剑招中有个空隙,忙将手中那一小截凳腿掷了过去。那截凳腿不偏不倚正砸在居承威得右肩之上,震得他一个趔趄退了一大步,握着长剑的右手也因此收了回去。 居承威捂着被砸中的右肩,恨声骂道:“你这小畜生,竟然敢还手?” 刚刚因为一时情急,手下失了分寸,出手恐怕重了些。居辰霄赶忙上前想要搀扶他爹,“爹,你没事吧?孩儿刚刚一时失手……” “啊!”刚到近前的居辰霄却被他爹突然一拳击出将近一丈远,捂着胸口叫了声“爹……”就觉得脖子上多了一个冰凉之物。 居承威一把长剑架在居辰霄的脖子上,冷哼一声道:“来人啊,把这小畜生给我绑了回去!” 身后几个随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低着脑袋蹭上前说了声“少庄主,属下等……得罪了。”将居辰霄五花大绑捆了起来。 第八十六章 五花大绑的居辰霄被他爹扔到马背之上强行带回了山庄,行至距离山庄尚有二三里距离时,用剑尖挑开他身上被缚的绳索说道:“这几日山庄已有不少宾客前来,为顾及山庄的体面暂时将你放开。你若再敢生事,别怪我将你一路绑进洞房!” 居辰霄无奈地点了点头,活动了一下刚刚被绑住的双手,自下人手中接过缰绳,与他爹并肩而行。一路之上双眉深锁,薄唇紧抿,他自然不敢在他爹面前有什么异动,但又不甘心就这么回去与凌沛瑶成亲,只能暗中思索着再觅机会脱身。 父子二人刚进了山庄大门,远远便瞧见凌沛瑶迎了上来。瞟了一眼居辰霄,凌沛瑶向居承威福身问道:“刚刚见居伯伯突然急冲冲出去,不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沛瑶很是担心。” 居承威瞥了一眼与他并肩的居辰霄,笑道:“没什么变故,只是听下人们说今日衙门来人说有一宗命案牵涉到我们山庄之人,你与辰霄好事在即,老夫怕有什么人借机生事,因此急忙前去看看,好在没什么事,不过是虚惊一场。” “原来如此,让居伯伯如此操劳,沛瑶真是过意不去。”凌沛瑶笑着看向居辰霄问道:“辰霄哥哥这几日如此憔悴,莫非也是为此事而劳心?” 居辰霄面色沉重地回道:“这几日确是为此事而劳心,可惜……人证已死,死无对证,只怕此案再无真相大白之日了。” 居承威咳了一声,双眼冷冷扫向居辰霄说道:“你只管安心成亲便是,其他的事情留待成亲之后再去理会。” “是啊,”凌沛瑶语气轻柔地说道:“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事情真相总有大白于天下的那一天,辰霄也不要太过忧心了。” 居辰霄叹了口气,别有深意地看着凌沛瑶说道:“但愿如此啊,”转头对他爹说道:“爹,孩儿有些累了,想先回揽月阁休息。” 居承威闻言,双眸微眯,“为父正有些婚礼的细节需要与你商量,既然如此就与你一同去揽月阁商定好了。” “一切由爹决定就好。”居辰霄有些哭笑不得,这哪里是要与他商量,分明是对怕他逃跑,找个借口要亲自看守他罢了。 居承威伸手攥住居辰霄的手腕,笑道:“你们年轻人的事,还是要你们满意才好。”说着拉其他的手径直往揽月阁而去。 揽月阁书房之中,居辰霄背负双手来回踱步,“爹,你还是回去休息吧,孩儿不逃便是。” 居承威坐在书案之后从容地喝着茶,听到他的话斜觑他一眼说道:“你……不逃?那今日之事是怎么回事?” “……” “你心里想娶的可是那个袁晓星?” 居辰霄忽然一愣,停住脚步转身看向书案之后的居承威,即刻双膝跪地说道:“既然爹你已经全然知晓,还望能成全孩儿。” 居承威看了居辰霄半晌,方开口道:“我早已看出你对此女不同,若如你所言早已向她求过婚,那就是她不懂惜福,白白错过了这段姻缘。何况如今她已离开,可见你二人果然无缘,你又何必对她念念不忘?再说沛瑶她论容貌论家世那点比不上她?” “爹……晓星论家世确实不如凌沛瑶,论容貌……也确有不同,可是她才是孩儿真心想娶之人。”居辰霄望向居承威,眼神中充满坚定,“何况……她因为误会负气离去,如今孤身一人在外,不知人在何处,孩儿怎么能在此时弃她于不顾去娶别的女子?” “你也算有些情义,”居承威叹息道:“既然如此,为父准你成亲之后即可立即出去寻她回来。” “爹……”什么?还是要等成亲之后?要知道成亲之后一切就无法挽回了啊! “我话已至此,你不必多言!”居承威不再理会他,兀自闭上了双眼。 居辰霄看着他爹闭合的双眼,知道再多说无益,只好在原地跪着不起。这一跪就整整跪了一夜,直跪到东方发白,居承威依然没有再睁眼开口说过一句话。 “少庄主!少庄主不好了……”一阵急冲冲的脚步跑上楼来。 仍然跪在地上的居辰霄斜眼扫向正大口喘着粗气的下人,冷声问道:“什么事!” “童……童……童公子他……他……” “远桥他怎么了?”居承威缓缓睁开眼睛沉声问道。数日前,听下人们回报说某日清晨居辰汐与童远桥大吵了一架,甚至动手打了他一个耳光,童远桥因此负气而去。 下人咽了下口水说道:“童公子他……全身是血的跪在大厅前的院子里!” “什么?”居承威与居辰霄互看了一眼,立即起身冲了出去。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前院,只见童远桥赤|裸着上身,背上绑缚着数根荆棘条,面向前厅正门跪在院子正中。 “喂!姓童的,你这是干什么?还不给我起来!”旁边一身黄衫,尚未梳好发髻的居辰汐一边嚷着一边伸手要将童远桥从地上拉起来。谁知童远桥并未如从前那般驯服,即不回话也不抬头看她,她靠近一寸他就跪着躲闪一寸,她逼近一尺他就跪着躲闪一尺。左右躲闪之间荆棘条又将他背上割出数道新伤,鲜血咕咕而出流得满背满地一片殷红。 居辰汐见他此时背上已经血肉模糊,吓得不敢再上前去,泣声道:“你别躲了!我不拉你起来就是,有什么事你先把背上的荆棘条子解下来再说。” 居辰霄见状立即抽出剑来,一个腾身跃至童远桥身侧,几下将他身上的绳索连同荆棘条一并挑掉,这才开口问道:“远桥!你这是为何?” “是啊远桥,有什么事起来慢慢说。”居承威也赶了过来,伸手欲将童远桥搀扶起来。 然而童远桥却跪着向后退了一步,朝居承威父子一头磕了下去,哑声道:“远桥对不起居大哥,对不起居伯伯!” 居辰霄与居承威同时愣住了,彼此看了一眼,齐声问道:“远桥你这话从何说起?” 童远桥抬起头看向他二人,脸上一阵涨红一阵青白,好半天才低声开口道:“那一日在揽月阁书房染指拜月山庄大小姐凌沛瑶的……不是居大哥,而是……而是远桥我!” 轰,四周听闻消息而赶来的人发出一片惊讶之声。 “你胡说!”一声凄厉的喊声吸引了所有人的主意。大家纷纷将目光投向发出惨叫的拜月山庄大小姐凌沛瑶。凌沛瑶脸上一阵青白,“我杀了你!”抽出佩剑就朝童远桥刺了过来。 居辰霄刚要出手,却听见镗地一声,居辰汐已经先一步一剑将凌沛瑶手中的剑震开,怒喝道:“你一天没有嫁进曙雀山庄,这里就一天容不得你放肆!” “你!”凌沛瑶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居辰汐,提剑指向童远桥叫道:“姓童的!你不要在此辱我清白!” 居辰霄在正要开口说话的童远桥肩上按了一下,抱拳向围在旁边的宾客说道:“感谢各位远道而来参加居某的婚礼,只是今日乃我曙雀山庄的家事,我们需要单独处理,还望各位海涵。事情处理清楚之后,我居辰霄自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旁边围观之人,听道居辰霄已讲话说得如此明白,自然不好再说什么,于是纷纷散去。居辰霄伸手搀住童远桥的胳膊说道:“远桥,有什么事,与我到揽月阁再说。”童远桥点点头站了起来。 一干人等悉数来到揽月阁的书房之中。拜月山庄庄主凌同肃率先开口问道:“敢问这位童少侠,刚刚所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童远桥一脸懊悔地说道:“事情是这么一回事,”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居辰汐说道:“那日我与汐……居小姐因一点小事发生了一些口角,原本负气而去。可是思前想后觉得有些事必须要找居大哥商量,可是谁知……” 原来那一日童远桥来到揽月阁的书房想要找居辰霄,可谁知敲了几下门却无人应答,隐约却听到房内传来奇怪的声音。他推开门走了进来,突然一个人影扑进他怀中。定睛一看,竟然是上身赤|裸,下|身仅着一条亵裤的凌沛瑶。 童远桥被吓得不清,却又不敢去推碰她未着寸缕的身子。那凌沛瑶口中一边喊着:“辰霄哥哥……”一边在他身上又亲又蹭。童远桥左躲右闪,凌沛瑶却不依不饶,更甚至将手探入他衣襟之中肆意摸索。 童远桥努力地想要扯开她的手臂,却不曾想连翻碰触到她的身子。如此亲昵的肌肤相碰加上凌沛瑶如此抚摸挑逗,让未经人事的童远桥口干舌燥,躁热难当。他忽然瞧见桌上有一壶茶水,于是猛然将凌沛瑶甩开,扑到桌前抓起茶壶咕咚咚地将一整壶冷茶喝了下去。 他原本以为喝了那壶冷茶会让自己冷静下来。谁知突然觉得有一团熊熊烈火在丹田处腾烧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瞬间直冲颅脑。偏又在这时,凌沛瑶又自背后扑了上来,这一次甚至直接将手伸进童远桥的长裤之中,一把握住他那已经无法遏制的**,语带泣声地娇|吟道:“辰霄哥哥……我要……” 这让童远桥理智的最后一根铉瞬间绷断,再也无法压制内心的兽|欲,低吼一声反手将凌沛瑶拽入怀中,一把扯下凌沛瑶那轻薄的亵裤,将她压在身下。被童远桥压在身下的凌沛瑶发出一阵欢愉之声,一边迎合着童远桥狂肆的蹂躏,一边急不可待地帮助他除去身上多余的衣物。就这样,二人便在揽月阁的书房之内肆无忌惮地翻云覆雨起来。 第八十七章 等到一切结束,童远桥离开凌沛瑶的身体,自小塌上爬了起来。看着双颊晕红,赤身裸|体,因刚刚过度的欢爱而昏睡过去的凌沛瑶。神智渐渐恢复清醒的童远桥发现已铸成大错,吓得瘫软在地,看着散落一地的衣物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听到床榻上的凌沛瑶口中呢喃地叫着“辰霄哥哥……”怕她忽然醒来发现与自己交合的竟然不是居辰霄,童远桥连忙穿好衣服,又从地上拾起她的衣裙盖住她的身体,而后推开书房的窗子纵身逃走。 自那日逃离曙雀山庄之后,童远桥躲了起来,日夜饱受良心的折磨而不能自已。前两日听闻居辰霄不日将与凌沛瑶成亲,便猜到必为此事所累,思前想后终于决定回来负荆请罪。 众人听完童远桥的陈述,皆缄口不语。唯独凌沛瑶脸色惨白地颤声说道:“不可能……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你说谎!”忽然扑向居辰霄,抓住他的衣袖叫道:“辰霄哥哥……你快告诉大家,这个人在说谎,那天的人其实是你,是你啊辰霄哥哥!” 居辰霄眉头深锁,同情地看着凌沛瑶说道:“我不知道那日之人究竟是不是远桥,但……沛瑶,那日与你……确实不是我。” “你说谎!你说谎……”凌沛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用手指向童远桥质问居辰霄道:“你不想与我成亲,所以故意随便找了个男人来诬陷我是不是?” “沛瑶你……”居辰霄薄唇紧抿,叹息着别过头去不再看她。 “凌小姐……”童远桥低声说道:“此事皆是远桥一人之错,与居大哥毫无干系。我童远桥愿意承担一切后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记得凌小姐……脐右三寸下两寸处有一铜钱大小,桑叶形胎记。” 凌沛瑶闻言,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神情恍惚地指着居辰霄说道:“是他告诉你的……对不对?” 坐在一旁的居承威说道:“沛瑶,远桥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此事若非他所为,他绝不会信口开河……” “你住口!”凌沛瑶咆哮道:“你们一家都不是好东西!”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打在凌沛瑶的脸上,力道之猛让猝不及防的她摔坐在地上。“爹……”凌沛瑶捂着脸委屈地扬起头望向动手打她的凌同肃。 “你这败坏门风的小贱人,还敢在这里造次?”凌同肃脸色铁青地骂道。 “爹……我……”凌沛瑶恨极地瞪向童远桥,猛地自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向他刺去。童远桥见她突然来袭,竟无意躲闪,反倒将眼睛闭了起来。由于事出突然,加之两人距离较近,在场之人不及反应,那匕首便已没入童远桥腹部。 “远桥!”居辰汐大叫一声,一掌推开凌沛瑶闪身近前撑扶住童远桥即将倒下的身体,“你眼睛瞎掉了吗?干嘛不躲?” 童远桥瞥了一眼没入腹中的匕首,抬起头虚弱地看向居辰汐释然而笑道:“你……哭了……”身子一软,瘫在居辰汐怀中。 披头散发,全身衣服被鲜血浸染的居辰汐撑不住童远桥的重量,抱着他坐倒在地,一手压着童远桥腹部的匕首企图阻止那喷涌而出的鲜血,一手揽着他的头失声痛哭,“远桥……你醒醒啊……不要吓我……你快醒醒啊……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远桥……” 居辰霄走到近前,俯□去封住童远桥腹部的穴道暂时控制住血流。 “汐汐放手……”居辰霄伸手想要将童远桥接过来,然而居辰汐却像没有听到一般,死死抱在怀中不肯放开。 “放手!再不施救他会死的!”居辰霄低吼着掰开她扣紧的手指。 居辰汐忽然放开手,拽住居辰霄的袖子哭道:“大哥,爹,你们快救救远桥,远桥留了好多血…他快死了……快死了……” 居辰霄自她怀中接过童远桥,起身抱着他冲出了书房。 “别怕,远桥不会有事的……”居承威将居辰汐揽入怀中,轻抚着她的头发安抚着。 一个下人走进来,在居辰昀耳边低语几句,居辰昀挑了下眉,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悠悠地开口说道:“凌小姐……今日之事也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书房之内的所有人齐刷刷将目光投向了居辰昀。 凌同肃冷冷瞥向居辰昀问道:“居贤侄何出此言?” 居辰昀向他身旁的下人摆了下手,那下人会意退了出去。居辰昀将目光转向凌同肃笑道:“凌庄主刚刚听远桥的诉说是否也觉得某处有些奇怪?” “茶水?”凌同肃刚刚听到童远桥说他喝了一壶冷茶之后就无法控制自己时,他也隐约觉得奇怪,但如此另他颜面尽丧之事让他很快忽略这一点疑惑。 居辰昀笑道:“正是茶水,凌庄主果然心思缜密。事发当日我大哥就对我提过此事,说当时凌小姐也是喝了茶水之后才有了异状。” “有人在茶水中下药!何人如此大胆?”凌同肃一双拳头攥得咯咯直响,竟然有人对他凌同肃的女儿动手脚,简直活得不耐烦了! 居辰昀敛起笑容瞥向堆坐在地上,面无血色的凌沛瑶缓缓说道:“那茶是拜月山庄的月桂茶,茶水与茶点似乎都是凌小姐亲自烹制……” 凌同肃厉声问道:“居贤侄难道想说沛瑶她自己对自己下药来毁自己的清白?” 一旁的居承威也连忙出声喝止,“辰昀,不得胡说!” 居辰昀淡然一笑道:“凌庄主,爹,正所谓棋差一招,满盘皆输。你们难道忘了此事发生于何处,那茶点原本又是烹制给谁的了吗?” “这……”这种事任何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事情发生在揽月阁的书房,自然那茶点都是准备给揽月阁的主人居辰霄享用的。 居辰昀继续说道:“之所以说棋差一招是因为,凌小姐千算万算却忽略了我大哥居辰霄的一位好友,此人前些日子还来过曙雀山庄做客。” “蓝逸之……”凌沛瑶倒抽一口气,面如死灰。她就是等到那个蓝逸之离去之后方才下手的,难道他一早就已看穿了她的计划不成? 居辰昀看出她此时所想,笑道:“天下之事无非一个巧字,蓝逸之并未料到会有此事,但却在数月之前送给我大哥一种叫做清心丹的解药,服用之后三月之内不受一般媚药所扰……” “啊……”凌沛瑶瞪大了双眼,难怪他喝了那么多茶都没有事,居然是早已服过了解药。 凌同肃见她如此模样,心下也明白了几分,一把抓住凌沛瑶的手腕,恶声问道:“茶水中的媚药果然是你下的?” “啊……啊?不是呀爹,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女儿再糊涂也不敢拿自己的名节做赌啊!”凌沛瑶哭诉道。 凌同肃虽然已然猜出事情的大概,但为顾及拜月山庄的颜面自然不愿承认自己的女儿做出如此不堪的事来。于是清了下喉咙说道:“此事只怕是别有用心之人暗中做了手脚,欲陷……陷曙雀山庄于不义……” “原来如此……”居辰昀佯作了然状,瞥向站在角落的月儿,冷声问道:“那么敢问月儿姑娘……与我曙雀山庄何以有此深仇大恨?” 那月儿闻言吓得瘫靠在墙上,结结巴巴地说道:“不……不关我的事,月儿……月儿……不明白居二少主的话是……是什么意思……” “辰昀!”居承威突然出声喝止居辰昀,他不明白今日他这一向儒雅谦和的二儿子为何如此咄咄逼人,虽然此时他也对凌沛瑶极为厌恶,但念在她是拜月山庄大小姐的份上,总要顾及一些拜月山庄庄主凌同肃的面子,“此事只怕是有歹人垂涎沛瑶的美貌,一时起了邪念,所以才……” 然而居辰昀似乎并未体会他爹的用意,反而打断他的话说道:“爹所说的歹人,莫非指得是泰山派掌门童林之子童远桥?” “当然不是!”居承威连忙否认。 凌同肃看出居辰昀是有意要将此事挑明,阴沉着脸说道:“居贤侄一口断定是婢女月儿所为,可有什么证据?” 居辰昀但笑不语,抬手打了一个响指,只见刚刚离去的那个下人带了一个形容猥琐的男子走了进来。那男子对书房中众人抱拳拱手道:“小的周二顺见过各位大爷。” 居辰昀看着那个自称周二顺的男子问道:“当日向你购买媚药之人可在这房内?” 那周二顺抬眼扫视众人一圈,目光锁定在倚靠在墙角的月儿身上,指着她说道:“向我购买无色无味合欢散的正是这位姑娘。” “你……你胡说!我根本没见过你!”月儿颤声否认道。 周二顺皱眉道:“这位姑娘怎么如此说话?当日我与你说过,那合欢散奇效无比,一次只要一钱分量就可令人水乳交融,你却说以防万一,足买了一两。”说着自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摊在手中,“那合欢散是上等货,贵得很,这是你付给我的五百两银票,哪里还会有假?” 第八十八章 凌同肃一把夺过周二顺手中的银票,没错!这正是他们拜月山庄的银票。凌同肃一脸杀气地瞪向月儿,喝道:“月儿!你这小贱人好大的胆子!” “庄主我……”月儿求救地望向凌沛瑶:“小姐……” “你这贱婢!我素日待你不薄,你居然如此歹心害我!”凌沛瑶银牙紧咬,事到如今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是自己指使月儿去做的。 “小姐……”月儿眼中闪现出悲戚的绝望,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目泪如泉涌,对着凌同肃叩首道:“月儿感谢庄主自幼收养之恩……”又转向凌沛瑶叩首道:“小姐……月儿对不起你……呃!”一柄匕首已没入月儿胸口,整张脸痛苦地拧成一团,“小姐……月儿以后……不能……不能再服侍你了……你多保重……”说罢呕出一口血来倒地而亡。 “月儿!”凌沛瑶未料到月儿竟然当着她的面自我了断,爬到月儿身边抱起她哀声痛哭起来。 周二顺见出了人命,也不敢久留,低头缩脑地走到凌同肃身旁说道:“这位大爷,无论那位姑娘拿合欢散作何用途,但已经银货两讫,这银票……” 凌同肃将手中的银票甩给周二顺怒喝道:“滚!”周二顺见银票完好无损地回到自己手中,立即笑嘻嘻地一边说着:“是是,小的这就滚……这就滚……”一边点头哈腰地倒退出书房。 “凌兄……这……”居承威看看抱着月儿痛哭不止的凌沛瑶又看看面色铁青的凌同肃,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凌同肃满面寒霜地说道:“如今月儿已经畏罪自尽,不知居贤侄是否还有其它证据证明此事究竟是何人指使?” “这……没有……”居辰昀万没想到月儿这小丫鬟会当面自尽,他低估了她对她主子的恐惧之心,这也算是棋差一招吧?不过事情到了这一步,他想要阻止两个山庄联姻的目的也算达到了,于是站起身说道:“月儿姑娘也算是个忠义之仆,可惜一念之差枉送了性命。不过这月儿姑娘既然是拜月山庄的人,那么其他的事还是由凌庄主来决定吧。” 凌同肃闷哼道:“居兄,小女沛瑶既然已非清白之身,自然已经配不上辰霄贤侄,他二人的亲事不如就此作罢,他日凌某定当送上厚礼以做赔罪。” 居承威忙回道:“凌兄严重了,这也只能说他二人有缘无份罢了。”直到刚刚他才看清那凌沛瑶表面恭顺,骨子里却嚣张跋扈,心计颇深,莫说她此时已非清白之身,纵然依旧是个完璧,他居承威也不敢把这样一个女人娶回来做儿媳妇,说不好何时要了他这条老命也说不定。 凌同肃抱拳道:“此事是凌某管教不严所致,如今已无颜面再留在曙雀山庄,就此告辞!” “爹……”凌沛瑶闻言止住哭泣,出声叫道。 “住口!”凌同肃转头怒目而视,喝道:“我凌同肃没有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女儿,来人啊,将此女押送回拜月山庄交与二小姐严加看管!”说罢拂袖而去。 至于原本即将举行的曙雀山庄少庄主居辰霄与拜月山庄大小姐凌沛瑶的婚礼,因突然发生了一些变故而取消。已经赶来的宾客也都识趣地各自带着此事的辛密离去,虽然没有喝成喜酒,此事却也为江湖中人茶余饭后增添了不少谈资,纷纷对曙雀山庄险些平白无故吃了闷亏感到同情与感慨。 坐在某家酒馆角落的青龙,一边饮酒一边听着邻桌之人绘声绘色的描述,唇角勾起一抹讥笑,这就是所谓的名门正派,做的还不是鸡鸣狗盗之事?不过那个泰山派姓童的也还勉强算个男人,总算敢在居辰霄替他出来背黑锅之前出来承认。 从怀中掏出一些散碎银子仍在桌上,提起桌角的食盒走出了酒馆。 距离囚禁晓星的房屋还有一定距离,周围沉浸在死一般的沉寂之中。青龙皱了下眉,快步走进屋中。 果然!那个白痴女人依旧在那个墙角,只是与往日不同的是,这一次她是倒伏在地上。死了?青龙放下手中的食盒两步走上前去,揪起她的后领,探了探鼻息。 还有呼吸,青龙松了口气,将晓星的后领向上一提,粗鲁地甩到旁边的小木床上。连着七八天不吃不喝居然还没死,这女人命也够硬的。青龙打开食盒的盖子,从中拿出一个小陶瓮,走到床边捏开晓星的嘴巴将陶瓮中的米汤灌了下去。 温热的米汤从口中灌入,如同久旱的禾苗遇到了甘露,尚未清醒的晓星本能地捧住陶瓮大口大口喝了起来,因为喝的太急而不住地呛咳。 青龙一脸不耐烦地拍了拍晓星的背,“不是想要活活饿死么?怎么现在又打算把自己呛死了?” 因为喝了米汤而渐渐恢复神智的晓星迷迷蒙蒙睁开眼睛,看到旁边的这男人居然在往她嘴里灌东西,愤怒地一把将陶瓮推开,陶瓮掉到地上摔得粉碎,晓星大叫道:“走开!我不要喝!” 青龙愣愣地看着地上摔得粉碎的陶瓮,悠悠地开口说道:“你都喝得一滴不剩了,现在摔的是不是有点晚了?” “你!”晓星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恨声骂道:“我要死要活关你什么事?你干嘛要救我?” 青龙走到桌前坐下,一边将食盒中的饭菜一盘一盘摆到桌上,一边说道:“你若是死了,我们拿谁来牵制居辰霄?” 听他提到少庄主的名字,晓星又忍不住掉起眼泪来,“只怕你们打错算盘了,少庄主他……” “他与凌沛瑶的婚事取消了……”青龙拿起筷子夹了一根青豆放入口中有滋有味地嚼了起来。 “什么?”晓星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少庄主的婚事……怎么了?” “取消了。”青龙瞟了她一眼,笑道:“你那位少庄主也够惨的了,莫名其妙替人家背了黑锅差点做了活王八,幸好昨日人家正主跑到曙雀山庄说明真相,这亲当然也就结不成了。” “黑锅?活王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晓星不解地问道。 青龙嗤笑道:“据说那位凌小姐在数日之前被泰山派掌门之子童远桥占了身子,事后那童远桥居然跑了,这事就赖到了曙雀山庄少庄主居辰霄的身上。那居辰霄背了黑锅,被迫要娶凌沛瑶那个女人,好在童远桥昨日良心发现跳出来承认。你说你那个少庄主是不是差点就做了活王八?” “你说的可是真的?”晓星狐疑地问道。难道那日她在揽月阁书房见到的那个与凌沛瑶共赴巫山的男子不是少庄主而是童公子? 青龙翻了个白眼说道:“我骗你有什么好处吗?” 怎么会这样?虽然知道了那个男人不是少庄主,让晓星堵在胸口多日的大石瞬间消失,然而心中还是有些沉重,童公子分明对居辰汐一片痴情,怎么会突然与凌沛瑶做出那种事?难道是因为那日早上与居辰汐大吵一架,一时气结才做出了那种事? 咕噜……咕噜噜……不合时宜地腹鸣打断了她的沉思。 青龙斜睨着她问道:“喝了那么大一瓮米汤,应该还能再活几日,既然你不想吃东西,那我还是收……” “谁说我不吃?”晓星跳下床来,然而因为饿的太久,腿脚尚未恢复力气,扑通一声摔趴在地上。可是她迅速攀着凳子爬了起来,一把抓过筷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一边往嘴里塞一边说道:“撑死总比饿死强!嗝……” 青龙看着她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站起身向退后一大步,免得被她飞溅出来的汤汁喷溅到他干净的衣袍之上。鄙夷地开口说道:“你小心在撑死之前不要先被噎死!” 晓星摆摆手,伸手抓过一个鸡腿咬了一大口,“不会不会,不过你下次还是记得带一份汤比较好……” 青龙再次翻了个白眼,转过头去不愿意再多看她一眼。这女人长得丑也就算了,吃起东西来也看得人直想吐,真不知道那个曙雀山庄的少庄主中了什么邪,居然会看上她! 嗖!一个不明之物飞了过来,青龙慌忙闪身躲避,动作虽快,袍角却还是沾到了一些棕褐色的东西。捻了一下袍角上的东西在鼻子底下闻了闻,一股咸咸的油香?青龙额角青筋迸出,缓缓转过头去瞥了一眼不远处躺在地上那条无辜的海参。 “嘿嘿……抱歉!手滑了……”晓星幽幽地道着歉。 “你这该死的女……”青龙转回头刚要怒骂那个蠢女人,突然在看到她满手满脸棕褐色酱汁与咧着的嘴里塞满了嚼碎的食物时,脸色一青,捂着嘴巴冲出了房间。 晓星摇摇头,这就受不了跑了?果然没见过什么世面啊,他不该期望一个饿了七八天的人还能优雅的用餐。 舔了舔手上的酱汁,晓星小心地伸手去抓盘子里另一支海参,这次可不能再飞出去了,这东西可是很贵的。 突然听到门口传来哗楞楞地铁链声,“喂!你干嘛又把门锁起来?不是说要放我逃走的吗?”晓星扔下手中的海参扑到门前用力地砸着房门。 青龙咔嚓一声锁上门锁了起来,笑道:“之前敞开门放你走你不走,如今想走?没机会了……” 第八十九章 位于汐羽阁后面的一个僻静的小院,这里是童远桥平日在曙雀山庄居住的地方。院中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从房中传来几声焦急地叹息声。 “大哥……远桥他……为什么还没有醒过来?”居辰汐望着躺在床上昏迷了整整两日的童远桥,忧心地向站在一旁的居辰霄问道。 “远桥他会没事的……”居辰霄按在居辰汐肩头上的手稍用了点力,“只是失血过多,加上数日来忧思过重,身体有些虚弱才昏迷的比较久罢了。” “水……”床上的人发出一些微末的声音。 “水?大哥,他说话了!”居辰汐听到童远桥的声音高兴地叫了起来,“我这就去给你倒水!” 她开心地跑去倒了一杯水。 居辰霄坐到床边轻轻扶起童远桥,接过居辰汐手中的水小心地喂进他口中。 “居……居大哥……我……”童远桥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正在给他喂水的居辰霄,心中的内疚与自责再次翻涌而出。 “事情已经过去了……”居辰霄将水杯递给旁边的居辰汐,拽过一个软枕垫在童远桥的背后,以便让他躺靠得更加舒服一些。 “是啊,那又不是你的错,是那个该死的凌沛瑶居然想对我大哥下药,才害你……”居辰汐说到一半突然停住,咬着下唇,一双明亮的眼眸也瞬间暗淡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童远桥疑惑地望向居辰霄。 居辰霄叹了口气,将事情大概说与童远桥听:“你当时在揽月阁书房之中喝掉的那壶冷茶其实早已被下了媚药……” “原来如此……”童远桥这才明白这些天一直想不通的事情,他对那凌沛瑶从未有过半点邪念,却为何在见到裸身的她时,初时尚能自控,但后来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做出那种事情来。 “那……现在那位凌……凌小姐如今怎么样了?”童远桥呐呐地问道。 “事到如今你还问她做什么?”居辰汐语厉声叫道。 “呃……我……她……”童远桥有些支吾。 居辰汐恶声恶气地问道:“你什么你!她什么她?”那个女人把曙雀山庄,把她大哥与晓星,还有他害得这么惨,他居然还惦记着那个女人现在怎么样了! “远桥你昏睡了整整两天,现在一定饿坏了吧?”居辰霄突然插嘴问道。 “啊?呃……嗯,确实有些饿了……”童远桥瞥见居辰霄对他使的眼色,立即明白他的用意。 “好,你等下,我马上就吩咐厨房给你做些吃的送过来。”居辰汐一溜烟跑出房去。 童远桥呆楞地望着居辰汐离去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他不是在做梦吧?居辰汐居然真的会主动跑去帮他准备吃的,他刚刚还在疑惑居辰霄为什么会以这种事为借口来支开居辰汐呢。从记事起,这个小丫头就没给过他好脸色看,连要他帮忙也都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想让她去为他张罗饭菜真是日头西升了。 “凌沛瑶已经被他父亲遣返回拜月山庄了。”居辰霄看着童远桥望着居辰汐离去的眼神,隐隐地开始替他二人担心,如今他的眼神已经不再如从前那样坦然炙热了,仿佛掺杂了更多的是哀伤。 “她……回到拜月山庄……以后日子恐怕不会好过吧?”刚被换回神思的童远桥思绪再次飘向远方。 “……”居辰霄沉默着望着他。 童远桥看了他一眼,苦笑道:“不论她用了什么手段,原本是怀着怎样的目的,如今她……已经是我童远桥的女人这件事却是事实。”初时他清醒过来发现已经占了她的身子,内心充满痛苦与自责。刚刚听到居辰霄向他说明真相之后,又觉得愤怒与鄙夷。但是作为一个男人,他无法逃避自己做过的事,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他都得对她负责。 “你打算去找她?”居辰霄惊讶地问道。 “嗯……”童远桥点点头,低声说道:“她纵有千般不是,毕竟还是个女人。我当日来曙雀山庄之事只怕如今已经传遍整个江湖了吧?一个女子,婚前失节又遭退婚,我若再弃她于不顾,只怕这天下虽大,却再无一处可以容她了。” “那你与汐汐怎么办?难道你看不出她对你与往日已大有不同了吗?”居辰霄追问道。那日童远桥被凌沛瑶刺伤之后,直到刚刚醒来,居辰汐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连他这个做大哥的看着都于心不忍。 “汐妹她……”童远桥的眼圈微微泛红,“只怪造化弄人,我与她注定今生无缘……” 居辰霄轻声问道:“难道你已对她……忘情?”没想到事情果然如他预感的那样,童远桥是个个性执拗的家伙,如今他既然已经认准了要对凌沛瑶负责,那么任谁都改变不了他的想法。就像自小他就追在居辰汐的后面认定了她,无论她怎么打他骂他欺负他,他都对她的话唯命是从并甘之如饴。 “这怎么能忘?”童远桥仰起头,深吸一口气,涩涩地说道:“汐妹是我这辈子唯一令我倾心的女子,只怕穷尽一生都无法做到对她忘情。”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 “吃的来了!”居辰汐端着一个小托盘,一路小跑地跑进房来,居辰霄说了一半的话也因此咽了回去。 童远桥苦笑一声,低声说道:“我意已决,居大哥就不必再劝了。” 居辰霄深深看了他一眼,知道再说无意,叹息道:“汐汐,我还有事要办,你就留在这里好好照顾远桥吧……” “居大哥……慢走……”童远桥明白他那别有深意的眼神是想对他说:既然他已做出了决定,就好好珍惜他与居辰汐最后能够独处的时光吧。 居辰汐捧着一碗粥坐到床前,舀了一勺粥在嘴边轻轻地吹了几下,递到他唇边说道:“厨房的厨娘说你刚醒,只能吃点清淡易消化的东西,过两天等你好了再做好吃的给你吃。” 一勺清粥送到他的唇边,他却没有张口,只是愣愣地看着她。 “怎么了?”居辰汐将勺子收了回来,轻轻抿了一下勺子里面的粥,奇怪地说道:“不烫啊?我吹过了。”再吹了两下重新递到童远桥面前。 童远桥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她,木呐地吞下她喂过来的粥。 “没有味道是不是不好吃?”居辰汐见他没什么表情,有些歉意地笑着说道:“我也跟厨娘说过要她们加点东西在里面了,可是她们说你那一刀伤在肚腹之上,暂时只能吃这个。” “不……很好吃……”童远桥仍然盯着她看,她喂给他吃的清粥不是没有味道的,有些甜,但更多的是酸楚与苦涩,那味道融杂在一起,直到他的心里。 “是吗?你喜欢就好,”居辰汐舒了口气,将碗中的清粥一勺一勺喂给他吃。直到喂完最后一口,将粥碗放到床边的小几上笑着问道:“还要吗?我再去盛些。” 童远桥摇摇头道:“不要了,我吃饱了。” 居辰汐自怀中掏出手帕替他擦掉嘴角的残粥,“那你就这么坐一会儿吧,刚吃好东西不能立刻躺着,我在这陪你说说话。” 童远桥忽然一把抓住居辰汐的手,目光灼灼地问道:“汐妹,你喜欢我吗?愿意不愿意嫁给我?”他心中暗想着,若她此时答应,他宁可背负全天下的骂名,再不理会那个曾**于他的凌沛瑶,只要能与她双宿双栖。 “你……你胡说什么呢!”居辰汐赶忙抽回手来,一张脸烧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是看在你替我大哥解决掉凌沛瑶那个坏女人,才……才来照顾你的,你别……别想歪了!” “是么?”童远桥脸上浮现一抹苦涩的笑,“原来是我……想多了……” “当然是你想多了,”害羞的居辰汐没有留意到童远桥的神情,背转过身去,捂着自己烫热的小脸说道:“你难道忘了……我一直……一直喜欢的是申大哥嘛。” “是啊……你从小就喜欢那个申斌,还一直想要嫁给他,我怎么忘了?”童远桥眼神暗淡地喃喃自语:“那日临走前,我去揽月阁找居大哥不也是为了这件事么……” “你说什么?”居辰汐猛然回过头看着他,讶异地问道:“那日你去揽月阁是为了我和……申大哥的事?” 童远桥无力地点头道:“嗯……我去找居大哥,希望他能成全你……与申斌。” “你去找我大哥竟然是为了要成全我与申大哥?”居辰汐怪叫着跳了起来,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大声骂道:“谁叫你多管闲事的!既然已经要走了干嘛还非要折回来!我不是说过我的事不要你管的吗?” 童远桥静静地听着她的咆哮,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听到她骂自己了。待到她不再骂他,不断地抽噎起来,童远桥强撑着坐起身来,伸手想要擦掉她脸上的眼泪,柔声说道:“别哭……我知道是我多事……” 居辰汐甩开他的手叫道:“走开啦!都说了我的事不用你管了!” 刚刚的动作似乎扯到了他的伤口,疼痛让他大口喘着气,笑着说道:“我……明日离开……曙雀……山庄以后,就……就再也不会多管闲事了……” “明日要离开曙雀山庄?”居辰汐抽泣地问道:“你要去哪?” “川蜀……拜月山庄?” “拜月山庄?你难道要去找那个凌沛瑶?”居辰汐大叫道。 童远桥点了下头,没有说话。 “你喜欢她?” 童远桥摇摇头,依旧没有说话。 “就因为那一日你与她……你……”豆大的泪珠再次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夺眶而出。这一次童远桥只是呆呆地看着她流泪,却依旧没有说话。 “好走!不送!”居辰汐转身夺门而出。 “汐……汐妹……”她刚刚的眼泪她那难过的神情,是因为……不舍吗?童远桥想要追上去问个究竟,却因牵扯到伤口吃痛地摔到了地上。 第九十章 第二天一早,伤势未愈的童远桥就坚持离开了曙雀山庄。自昨日居辰汐跑出房间之后,他一直等到晚上也没见她再回来。而后在他的再三请求下,来看他的居辰霄只好扶着他来到汐羽阁院门外,然而居辰汐仍旧不肯开门见他。于是在思忖了一整夜之后,天明时分他终于决定离开了。 “你身上的伤还没好,何必这么急着离开,不如再将养些日子。”居辰霄看着在下人的搀扶下坐进马车的童远桥,偌大的曙雀山庄此时竟然只有他一人为他送行,心中难免觉得凄凉。自三日前众人在揽月阁书房散去之后,他爹似乎一直为此而生气,除当日来看了一眼昏迷中的童远桥外,这几日脾气暴躁,任谁去看他,刚进门就会被赶出来。至于他二弟居辰昀,前日也不知去了哪里,至今没有回来。 童远桥向汐羽阁的方向望了一眼,苦笑道:“早晚都是要走,又何必一拖再拖呢?居大哥保重。”说罢隐身坐入马车对驾车的车夫说了声“走!”便放下布帘不再说话。 居辰霄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叹了口气转身回到揽月阁。这几日他急着尽快把山庄里的事情处理妥当之后,就即可动身去杭州把晓星找回来,一想到如今真相大白,虽然童远桥的事让他心里不是滋味,但想到能消融晓星对他的误会,又突然觉得轻松了许多。 一个多时辰后,婢女翠儿跑来揽月阁找他,一见到他就立即叫道:“少庄主,你快去看看小姐吧!” “汐汐怎么了?”居辰霄见她一脸焦急的模样,便料到一定是居辰汐出了什么事。 “小姐她……她自刚刚听闻童公子离去之后就一直喝酒,现在又哭又笑的好不吓人。” “什么?一直喝酒?她搞什么鬼!”居辰霄一边说着,人已经快步赶往汐羽阁。 “嗯~今天早上小姐听说童公子走了,就吩咐奴婢们为她准备酒菜,还说要庆祝一番……”翠儿跟在居辰霄身后一边小跑一边说道:“开始的时候小姐还笑着说可算拜托了童公子那个黏人精什么的,谁知道后来又大哭起来……” 真不知道他这个妹妹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昨夜童远桥强撑着伤势在院门外站了半个时辰,她死活不肯开门出来见他一面,还吩咐下人拿着盐巴出来传话让童远桥赶快离开,她要撒盐巴去晦气,如今人家果真走了她反而在那里哭闹起来。 推开居辰汐闺房的门,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居辰汐正坐在坐在桌前,上身瘫趴在桌面,一只手却还捏着个酒杯往口中灌酒。 “不要喝了,你这是在干什么?”居辰霄上前去抢她手中的酒杯,居辰汐见突然有人要抢她的杯子,自然不肯放手。二人一抢一夺之间,杯中的酒倾数泼到了她的脸上。 居辰汐用力甩了甩头,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在看清抢他酒杯之人后,不快地叫道:“大哥!你干什么抢我的酒!” “你瞧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居辰霄抢过她刚要去抓的酒壶怒斥道:“究竟为什么醉成这样?因为童远桥?你不舍得他?” 被大哥揭穿心事的居辰汐忽地笑了起来,“谁不舍得他啊!他能走我不知道多高兴呢,呵呵……呵呵呵……”可是越笑越无力,最终转成了呜咽,“大哥……你为什么不拦着他啊?呜呜……” 居辰霄将手中的酒壶放到一边,坐到居辰汐身旁,叹息道:“既然不想让他走,那你昨日又为什么非要同他怄气呢?” “谁让他说要去找凌沛瑶那个坏女人了!”他难道不知道她有多讨厌多恨那个女人吗?居然还说要去川蜀找她!被那个女人伤得那么重,如今尚未复原就急着离开,不用想也知道他一定是赶着去拜月山庄了! “那你可知昨夜他央我带他来汐羽阁之时曾对我说了什么?” “什么?”居辰汐泪眼朦胧地抬起头来。 “他说……”居辰霄伸手擦去居辰汐脸上的泪迹说道:“他说他只想要你一句真心话,若你心中有他……他愿意为你负弃所有人……可惜你始终不肯出门见他,直到最后他身子实在撑不住了,被我强行带了回去。” “大哥你……说的都是……真的?”收到强烈震撼的居辰汐瞪大了双眼,双手捂在口鼻之上,哽咽起来,“我以为……我以为他与那个女人因为有了肌肤之亲,而喜欢上她了……我以为他心里已经……已经不喜欢我了……” “那你昨日为什么就是不肯见他?为什么不当面把话问个清楚?” “我以为他还会再回来找我,我以为他还会像从前一样怎么赶都还会回来找我!”居辰汐哇地一声放声大哭,“我没想到这一次他居然真的走了……大哥……他再也不会回来找我了是吗?” 居辰霄展开臂膀将居辰汐揽入怀中,叹了口气说道:“大哥也不知道远桥他……还会不会回来……”他不忍心告诉她,这一次童远桥不会再回来了,他走得那样伤心,那样……决绝。 “我不该一直欺负他,不该故意拿申大哥气他……大哥我好难受……我好后悔……”居辰汐趴在她大哥的怀中哽咽着。 “你说什么?你故意拿申斌气远桥?你不是从小就喜欢申斌吗?”居辰霄不解地问道。 居辰汐摇摇头,鼻涕眼泪将居辰霄干净的袍子抹湿了一大片。“自从小时候申大哥救过我之后,我一直也以为自己喜欢他。可是直到上次与远桥吵架,他临走时对我说:后会无期。我突然觉得好怕……我怕真的会后会无期!”居辰汐抽噎了几声继续说道:“之后好多天都没见他来找我,我就越来越感到害怕,直到三天前他回来负荆请罪……” “汐汐,你跟大哥说实话,你是不是真心喜欢童远桥?”居辰霄抓住她的双肩双眼直视她的眼睛问道。 “我喜欢,大哥我喜欢远桥……我喜欢他……”居辰汐的肩膀剧烈的颤抖着。 “好!大哥现在就陪你去追他回来!”居辰霄猛地站起身来,拽住居辰汐的手腕便往外走。既然他二人彼此喜欢,他就不信他们两个真的无缘!纵使上天真的狠心不给他们这个机会,他也要为他这唯一的妹妹挣一个回来! “大……大哥……还追的回来吗?”居辰汐被她大哥的举动吓了一跳,大哥要带她去追远桥?对啊!可以去将他追回来啊,一双迷茫的眸子顿时闪出神采。 “备马!”居辰霄对身旁的下人命令道,婢女闻言立即飞一般地跑向马厩。 “来得及!远桥身上有伤,马车行不快,我现在带你骑马去追一定可以追上,”居辰霄说到此处突然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说道:“等追上远桥,你不可再使大小姐脾气,一定要把心里的话告诉他,否则以后就真的没机会了,懂吗?” “懂!大哥我懂,咱们快走吧,不然远桥就走远了!”这一次换成居辰汐拉着居辰霄往前跑了。这一次追上远桥她一定不再跟他发脾气了,她要亲口告诉她:她喜欢他,从好小的时候就喜欢他,她……舍不得他! “少庄主!流云山庄派人送来求救信!” “什么?拿来!”居辰霄将居辰汐扶上马背,刚要翻身上马,突然远处传来下人的一声传报。 居辰霄接过信笺急忙打开,果然是流云山庄的求救之信。 “大哥,流云山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马背上的居辰汐也从她大哥紧锁的眉头看出,事情一定非常棘手。 “有人觊觎流云山庄的灵泉,企图据为己有。如今皇甫庄主一家被困,特发此信向我们曙雀山庄求援。”居辰霄双手攥拳,想那黄山紫云峰下的流云山庄与他们曙雀山庄,塞北的贺兰山庄以及川蜀的拜月山庄并称为武林四大山庄,而流云山庄因较其他二庄与曙雀山庄地缘更近,多年来交往也更为亲近,如今他们山庄有难,曙雀山庄岂能坐视不管? “大哥,救援流云山庄要紧,远桥我一个人去追就好!”居辰汐平日虽仗着父兄宠爱而任性了些,但大事面前也懂得轻重缓急,自居辰霄手中接过缰绳,掉转马头,双腿一夹马腹,策马扬鞭而去。 居辰霄看着居辰汐骑着马奔出山庄,一路扬起阵阵尘埃,唇角微微上扬,他这个妹妹总算是长大了。转回身攥着信笺直奔居乘威所住的院落而去。 “我不吃!都给我滚出去!” 刚走进院中就听到居乘威的房中传来一阵碗盘碎裂之声。居辰霄停住脚步,不多时了了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的几个仆妇端着被打碎的碗盘残骸。 “了了见过少庄主。”了了走出房门见居辰霄站在院中,上前福身问好。 “发生了什么事?”居辰霄撇向跟在后面的仆妇手中打碎的碗盘问道。 “没什么,前些日厨房负责庄主日常饮食的厨娘突然告假返乡,这几日其他厨娘做的饭菜都不合庄主他老人家的胃口。”了了低声回道。 第九十一章 居辰霄闻言向房内望了一眼,纵使饭菜如何不合胃口,他爹也不至于发这么大的脾气才对,事情似乎有些蹊跷。 “辛苦了了姑娘了,你先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处理就好。”居辰霄对了了说道。 了了点点头欲言又止,与一众仆妇退出院子。 “滚!”居辰霄走到居承威房门前伸出手刚推开房门,一声怒吼就伴随着一个瓷杯飞了过来,砸在门扇之上应声而碎。 “爹,我是辰霄。”居辰霄瞥了一眼地上的碎瓷片说道。 “滚!我谁也不见!给我滚出去!”居承威的语气并没有因为来人是自己的儿子而有所缓和。 “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变成这样?”居辰霄走进房中看到居承威的模样大吃一惊。原本精神矍铄的居乘威不过短短三两日光景就整整瘦了一大圈,两颊凹陷眼窝青黑,甚至还在不停地发抖。 “我叫你滚出去听到没有?”居承威见居辰霄不但没有被他喝退出房间,反而步步靠近,颤抖的手想要去抓起旁边架子上的花瓶向他掷过去。不知是花瓶太重还是他手上无力,那花瓶在掷出去之前便失手摔落在地上。 居承威看着脚下散落的碎片有些发呆,他怎么会连一个花瓶都握不住? 同时愣住的还有居辰霄,“爹你怎么……你生病了吗?”伸手想要替他爹搭一下脉搏,谁知居承威竟然像受到惊吓一般,一边大叫着:“别过来!不要碰我!走开!”一边退缩到房间最里面的角落,蜷缩着身子叫道:“出去!你快出去!” “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居辰霄见他爹举止如此异常,焦急地问道。 “少庄主,庄主他是太过思念老身炖的汤品了,是吧?庄主……”一个仆妇打扮的中年妇人迈着悠闲地步子走了进来。 “你是何人?”居辰霄喝问道。这身影看起来似乎在哪里见过,但这容貌却又没什么印象。 “老身正是专门负责庄主日常饮食的那位厨娘……”那中年妇人自怀中掏出一粒花生米大小的棕黄色小丸托在掌心笑道:“居庄主,今日的饭菜老身稍后再去准备,这里有点上好的香料,就先给庄主你提提神吧?”说着将那粒小丸引燃,放入桌上铜质鎏金小香炉中,一缕浓白的烟雾缭缭升起,浓烈的香甜之气中夹杂着一股诡异而暧昧的气息。 原本蜷缩在角落不停发抖的居承威嗅到那个气味,双眼突然放出两抹精光,扑到桌前贪婪地吸着自香炉中冉冉升起的白烟,甚至用双手将小香炉严实地护住,生怕有一星半点的白烟从指缝间溜走。 居辰霄震惊地看着他爹捧着香炉嗅闻的样子,那舒爽畅快的满足样子就如同中了邪术一般。那白烟定然有古怪!居辰霄快步上前从他爹手中夺过香炉,狠狠摔在地上,“爹!这香料有古怪,你不能再闻了!” 居承威见香炉被打翻在地,大叫一声,推开居辰霄扑向从香炉中滚出来的小丸。整个人趴伏在地砖之上照旧贪婪地吸着那棕黄色小丸燃烧的白烟。 “爹!不要再吸了!”居辰霄抓住居承威的手臂想要将他从地上拖起来。 居承威不耐烦地甩开被他拉住的手臂,另一支手臂抡起横劈向居辰霄的左肩。居辰霄左肩重重的挨了一下,一个趔趄撞到旁边的圆桌。按着被击中的左肩,居辰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刚刚他爹还虚弱到连一个花瓶都抓不稳的地步,这一转眼居然能劈得他左肩连同整条左臂麻得几乎不能动弹。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莫非原因就出在那个白烟之中?居辰霄再次用右手将他爹扣在地上的双手之间挡出一条缝隙,顺势将那枚燃烧的小丸弹了出去,再一脚将它踩灭。 “这东西定有古怪,爹,只怕你中毒已……呃……”居辰霄突觉胸腹一下闷痛。 居承威怒吼一声连番向他发招攻击,居辰霄左臂痛麻,身上有连挨了几下重击,嘴角已经挂了血丝。然而居乘威却像被激怒的野兽一般,一双因愤怒而发红的眼睛狠狠瞪着他,完全没有就此罢手的意思。 “居庄主不必动怒,那东西老身这里还有得是。”刚刚站在一旁的中年妇人收起刚刚看好戏的态度,说道:“只要居庄主答应一个条件……”自怀中取出一个小金盒,打开盖子,只见盒中满满装着几十颗相同的棕黄色小丸,“这些东西老身都可以送给居庄主你慢慢享用。” “什么条件!”居承威在瞥见那金光闪闪的小盒子中的东西时,立即停止了攻击,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小金盒。 “也不是什么难办之事,只要居庄主答应自今日起,曙雀山庄不会插手你们山庄之外的闲事就好。”那中年妇人晃了晃手中的小金盒笑道:“怎么样?对你们绝对没有什么损失,只要居庄主一句话,这点小东西,老身即刻双手奉上!” “好!好!我答应,我答应!”居承威一边用力地点着头,一边伸手要去拿妇人手中的盒子。 “此话当真?”拿妇人突然将小金盒向后收回,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瞥向站在居承威身旁的居辰霄问道:“居庄主能保证你们山庄的其他人也不会多管闲事吗?” “当然!君子以言驷马难追!”居承威此时眼中就只有那个小金盒,莫说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就算再难上十倍他也答应,“我保证曙雀山庄其他人也不会多管闲事,如有违背就叫我居承威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哈……居庄主果然爽快!”中年妇人将手中的小金盒递向居承威。 “慢着!”居辰霄突然叫道:“你是否与意图强占流云山庄灵泉之人是一伙的?若然如此,我曙雀山庄恕难从命!”说着伸手就要去抓那妇人的手腕。 递到一半的小金盒,突然被那妇人收回怀中,轻轻向后跳闪开,冷笑道:“既然居少庄主不愿意,老身也不强人所难,告辞!”一纵身飞出居承威的房中。 “哪里跑?”居辰霄足尖一点追了上去。 “香料!我的香料!”居承威也吼叫着追了出去。 居辰霄越追越觉得那个妇人的背影有些眼熟。他猛然间想起那日在揽月阁书房,凌沛瑶与他纠缠之时,见到窗外闪过一个人影,他便追了出去。当日那个背影的身形步伐似乎就是这眼前之人。 若她果真藏身于曙雀山庄的厨房,那么韩四的突然死亡说不定就与此人有关!想到此处,居辰霄自怀中掏出一小块碎银弹向那妇人。 那中年妇人虽轻功了得,奈何一心想要甩掉紧追而来的居辰霄,并未留意其他。那枚碎银不偏不倚正射中她右腿膝窝,扑通一声摔跪在地。 居辰霄近前一掌打在那妇人背心。中年妇人被那一掌震出一口鲜血,倒伏在地再不能起来。 “负责厨房日常采买的韩四是不是你杀的?你刚刚点燃的香料究竟是什么东西?”居辰霄厉声问道。 妇人捂着胸口,冷哼了一声:“那个韩四确实是我杀的不假,至于其他的……哼哼……恕老身无可奉告!” “香料!辰霄,先叫她把那盒香料拿给我!”此时也追到此处的居承威见那妇人倒在地上,立即想要上前从她身上将小金盒搜出来。 “爹!那东西定然有毒,他们就是想要用它来控制你!”居辰霄拉住他爹,眼神伶俐地望向倒在地上的妇人冷笑道:“如今你已经无法逃脱,纵使不说出来,我也可以拿着你那个所谓的香料去找人鉴别究竟是何物,倒时自然有办法可以替我爹解毒!” “不可以!那些香料都是我的,谁也不准跟我抢!”居承威猛然回身一掌劈向居辰霄。 “爹!快住手,他们是想用那香料控制你!你千万不要中计啊!”居辰霄一边闪挡他爹的攻势,一边企图说服他。 然而早已被阿芙蓉迷失了理智的居承威哪里肯听他的话,一边攻击自己的儿子一边吼道:“我不管什么中不中计!谁敢抢我的香料我就杀了谁!” “爹你听我说……” “哈哈哈……”突然那中年妇人发出一阵怪笑,将小金盒中的小丸系数倒在手中,一把塞进口中,强伸了伸脖子硬是将所有小丸全数吞了下去。 “我的香料!”居承威见那妇人居然将所有的香料吞了下去,吓得急忙停手,冲到妇人面前用力捏开她的嘴巴叫道:“香料!我的香料!给我吐出来!” 妇人用力将他推开,狂笑道:“如今我已经全都吃下去了,看你要拿什么查?”看向居承威说道:“这种香料我家主人还有得是,你只要手刃了你这个不孝子……香料要多少有多少!” 居承威闻言突地跳了起来,双眼血红地看着居辰霄说道:“都是你这个不孝子!居然毁了我的香料,我非杀了你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阿芙蓉又名阿片,也就是我们现在称为鸦片的东西。古代张骞出使西域时就传入中国,明以前一直都是皇家贵族想用的东西。可吸食也可吞服,吞服鸦片起效慢,效应不那么强烈,但维持时间长。 第九十二章 居承威大喝一声飞扑来打居辰霄,居辰霄侧身搪挡避开,口中叫道:“爹!不要中了她的歹计,为奸人所控!” 居承威见一扑未中,反手扣向他的琵琶骨,恨声骂道:“你这孽子,连我的话都不听,我留你何用?” 父子俩一攻一防约有三四个回合,那倒伏在地的妇人突然发出一阵惨叫。居辰霄扫眼过去,只见那妇人面色青紫,眼球瞪得鼓胀,嘴巴长得极大,双手在胸口颈间不住抠抓,全身痉挛着扑蹬了几下,突地一软,两眼翻白便已然死了。 居辰霄心中一怔,虚晃一招,一个鹞子翻身已落在那妇人身前。伸手探了下鼻息,用两指按在颈动脉之上,这妇人确然是死了。原想着抓住此人,再慢慢盘问出幕后主使之人,不成想这么轻易就让她死了。 不过她身上也许还有什么东西能留下点蛛丝马迹也未可知。居辰霄想到此处伸手便去搜那妇人身上的东西。 “呃……”忽然背心处一阵剧烈的闷痛,居辰霄已被他爹背后的一掌击飞出去,正撞到不远处一块巨石之上,胸中肋骨瞬间断了三两根。 “爹……你……”居辰霄趴伏在巨石之上,身子已不能动弹,只艰难地转过头看了居承威一眼便昏死过去了。 “小畜生!居然敢抢老子的东西!”居承威哼了一声,蹲□去在那妇人的尸身之上翻找是否还有剩余的“香料”。 “居然什么都没有!”居承威恨声骂道,将那妇人全身翻了个遍,也没找到半粒“香料”。 “呵呵呵……居庄主因何事而烦恼啊?”伴随着一阵娇媚的笑声,一个容貌绝色的红衣女子飘然而落,站在居承威的面前。 “你是何人?”居承威并未见过柳如眉的庐山真面,自然也认不出她就是他四年前突然暴毙的师兄陆镇东的妻子,那位新婚几日就做了寡妇的陆夫人。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居庄主想要的东西……”柳如眉瞥了一眼旁边横尸的妇人,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又缓缓走向倒在不远处的居辰霄。 “啧啧……这位居少庄主也太不像话了,居然对自己得亲爹如此忤逆……也难怪居庄主你要忍不住出手教训呢。”柳如眉探了下居辰霄的鼻息,悠悠开口说道。 “哼!这个逆子……”居承威心中愤然,这个儿子今日居然三番两次与他做对,不但踩熄了那枚小丸,还逼迫那妇人将一整盒的“香料”吞了下去,害他半颗都没得到。 柳如眉见笑着摊开手心,如玉的手掌之上托着四颗棕黄色小丸。柔声问道:“居庄主不要动气,刚刚你急着要找的可是此物?” “是!是!”居承威一见那小丸,即刻双眼放光,一把抢了过去。 “怎么只有四颗?”居承威有些遗憾地将小丸揣进怀中。 柳如眉轻笑道:“居庄主,此物放置稍久便会失了味道,需要即刻燃用,今日我身上只带了这几颗,若居庄主喜欢,明日我送些于你可好?权当是与居庄主交个朋友。” “好好!那我现在就拿回去燃用。”居承威这几日毒瘾发作,日夜受万虫钻心之苦,刚刚被那妇人点燃的那一点阿芙蓉引得早已噬骨难熬,如今听闻此物放置稍久便会失味,哪里还不赶快回去享用?至于他那忤逆的儿子……此处本是他们山庄的后山,量那刚刚一掌也打不死他,只要回庄打发两个下人过来便是。因如此想,居承威也就丢下居辰霄回山庄去了。 柳如眉看着居承威远去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足下一勾将居辰霄翻了过来,俯□去拍拍他的脸蛋说道:“若不是看在你是他同胞兄弟的份上,我早就一掌结果了你,若不是你处处与我做对,我也不至于受那噬心之痛!” 柳如眉在居辰霄身上狠狠踹了一脚,自怀中取出一颗赤红色丹药,阴狠地笑道:“纵使不能取你的性命,我也绝不会让你再来坏我的事,这颗化功丹……你就好好享用吧……”捏开他的嘴巴,将丹药塞了进去。伸手将他的下颚上托,让丹药顺利滑入他喉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居辰霄被冰冷的雨水打醒。艰难地睁开眼睛,四周漆黑一片,想要撑着坐起身,胸肋间突然的痛楚使他疼的大口喘着粗气。绵软的四肢使不上丁点力气,居辰霄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谁知脚下一滑再此跌晕了过去。 直到他再次醒来时,强烈的日头早已将他身上的衣服晒干。身体依旧无力,但好在可以勉强地扶着旁边的树干爬起身来。 居辰霄环顾四周,此处依旧是那日追击神秘妇人时的地方,他怎么晕倒在这里?对了……是他爹当时背后的一掌将他打晕了过去。 思想起他爹居承威,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他得赶快回山庄看看,免得让他爹被歹人所控! 居辰霄趔趔趄趄地支撑着回到山庄,两个守门的下人一见他回来赶忙迎上来,“少……少庄主,你回来了……”脸上的神情却有些怪异。 “我爹他人在哪里?” “老庄主他最近身体不适,正在房中静养……” “老庄主?”居辰霄狐疑地看着左右搀扶着他的下人。山庄的下人们一向称他爹居承威为庄主,什么时候开始在前面加了个“老”字? 两个下人将居辰霄扶进大厅,其中一个说道:“少……少庄主,你暂且休息一下,小的这就去请二……请庄主过来……” 请庄主过来?居辰霄被这两个人弄糊涂了,刚刚不是说他爹还在静养么?怎么一会儿叫他老庄主,一会儿又叫他庄主?这会儿又说要请他过来。 居辰霄不解地瞥向留下来的下人,那下人见他瞧向自己,赶紧低下头去不敢吭声,这一来让他心中疑惑更深了。 “大哥!你可算回来了?”居辰昀快步走进大厅,两步来到近前,搀着居辰霄的双臂仔细打量着他,“这两日你去哪了?怎么弄得如此狼狈?” “出了点意外,没什么……爹他老人家怎么样了?”居辰霄此时一心记挂着的还是他爹中毒瘾之事。 居辰昀面色微变,继而笑道:“大哥可是在担心爹中了奇怪的毒瘾之事?我前些日就是为了此事离开山庄的。” 居辰霄未留意他弟弟一闪即逝的异样神情,急忙追问道:“哦?是吗?那结果如何?” “我已经找到解毒之法,只是此毒猛烈诡异,要想恢复,还需一些时日静养。” “这就好!”居辰霄不疑有他,欣喜地说道:“你快带我去看看爹他现在怎么样了?” 居辰昀阻止道:“不急……大哥你刚刚回来,还是先回揽月阁沐浴休息一下吧。”转身对身旁的下人说道:“快去准备饭菜还有热水,伺候我大哥回揽月阁沐浴用餐。” “是……庄主。”下人应道。 “庄主?”居辰霄疑惑地望向居辰昀。他听错了吗?刚刚下人们称他二弟为庄主?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呃……”居辰昀神色尴尬地点了点头道:“昨日爹已将曙雀山庄庄主之位传给了我……” “怎么会这样?”居辰霄难以置信地说道:“短短一两日,爹怎会突然将庄主之位传给你?我要亲自去问问爹!”起身便想要往内堂走。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居辰昀扣住居辰霄的肩膀往回一拽,原本并未用什么力,居辰霄却突地被这一拽,跌坐回座椅之上。 “你……”居辰昀愣愣地看着跌坐在椅子上的居辰霄。 居辰霄同样被自己的不堪一击所吓到,刚刚在他被居辰昀扣住的那一刻,原本肩膀已经施力抵抗了,奈何竟然如同螳臂当车一般,如此轻易地就被甩回了椅子上。 居辰霄赶忙暗自运气,竟然发现体内竟然无半点内力可以汇集,整个丹田就像被掏空了一般。发现这一点后,居辰霄脸色惨白,他居然内力尽失,成了废人! “怎么会这样?”居辰霄喃喃自语。 居辰昀猛然扣住居辰霄的脉门,一张俊脸也渐渐失了血色,“大哥……你的内力……” 居辰霄惨然而笑道:“我如今成了废人,已无法与你争庄主之位……你大可放心了吧,我只想亲眼见见爹,以确定他老人家是否安好……” “好,我带你去!”居辰昀双眼泛红,近身扶起居辰霄说道:“大哥……我这就带你去见爹……” “爹?” 居辰霄迈步走进居承威的卧房,只见他爹此时正精神奕奕地在房中看书,一见他进来,脸色即刻沉了下来。 “你这逆子!还有脸回来见我?”居承威骂道。 “爹……”居辰霄没有在意他爹的责骂,恭顺地问道:“听辰昀说已经找到替爹解除毒瘾之法,不知你这几日身体恢复的如何?” “我身体好的很,不需要你担心!”居承威冷哼道:“辰昀比你不知孝顺多少倍!如今我已经将庄主之位传给了他,你此时才想来尽孝?为时已晚!” “既然爹身体康健,那么……孩儿告退。”居辰霄恭身退出房间。看他爹此时骂起人来中气实足,俨然已经没了之前的病态,想必居辰昀说已找到解毒之法并非妄言。 作者有话要说:口服鸦片过量时,身体吸收过量的吗啡,而过量的吗啡对呼吸有强烈的抑制作用,一定计量下会使呼吸停止,最终导致死亡。因为目前没有找到服用鸦片过量时的具体死状。因此文中妇人死亡参考了窒息死亡状态,若有不对之处,希望各位能及时指正,谢谢。 第九十三章 “大哥,我扶你回揽月阁休息吧。”居辰昀低声说道:“这几日爹的脾气大了些,你……” “不必了……”居辰霄轻轻推掉居辰昀搀扶着他的手,缓缓说道:“以后曙雀山庄就交给你了……照顾好爹……”连一身干净的衣服都没有换的居辰霄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对背后的居辰昀挥了挥手,颓然而孤独地离开了这个生养他二十载的山庄。 居辰昀看着自小令他敬畏与嫉妒的大哥,以及那渐行渐远的落寞身影。伸向前方的手掌,五根手指缓缓凝握成拳。他想冲上前将他叫住,然而他却没有那么做,因为只有离开才能让他免于卷入这场杀戮。 “对不起……大哥……”居辰昀再次痛苦的低吟。 “让他从此远离江湖的打打杀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不知从何处走出来的柳如眉,来到居辰昀身旁说道。 “你究竟对我大哥做了什么?为什么他会内力尽失?”居辰昀猛然回身扣住柳如眉的手腕质问道。 “我没有取他性命,这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柳如眉甩开他的手,冷声说道:“虽然没了内力,但至少他还活着,而且四体仍然健全。” 是啊,“挡我者死”,这一直是他们的处事原则。对于向他们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来说,也确实不能奢望他们能有多仁慈。 “围困流云山庄的也是你们的人?你们要那灵泉做什么?”居辰昀有气无力地问道。 “我家主人推算出那眼灵泉的赤水要发了……”柳如眉媚眼斜觑着居辰昀,隐隐有些警觉地问道:“……你与你爹都答应过不插手此事的,你问这干什么?” “我对什么灵泉赤泉的没兴趣,至于援救流云山庄也非我能力所及,”居辰昀面容冰冷地问道:“只是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连我小妹都要抓回来?难道你们觉得以她的能力能解流云山庄之围么?” “那眼灵泉……我家主人势在必得,而那皇甫戬一家与你们曙雀山庄向来往来密切……”柳如眉贴近居辰昀,捏起他的下巴,轻轻向他脸上吹了口气,娇声说道:“难保你们不会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总镖头……”从旁边回廊转出来的了了正撞见柳如眉与居辰昀两人亲昵的贴在一起的样子,一双秋水翦瞳瞬间暗淡了几分,声音却没什么波澜,“饭菜已经备妥……请总镖头前去用餐……”未待居辰昀回话,便径自转身回返。 “了了……”居辰昀推开柳如眉的手,快步追上了了,拉住她的手说道:“了了你别误会,我与她没什么。” “妾身知道……柳姑娘是曙雀山庄的客人。”了了淡然而笑道:“总镖头还是赶快回去用餐吧,不然饭菜就要凉了……” “好……”居辰昀将手搭在她的纤腰之上,柔声道:“这就回去……” 了了回以浅浅一笑,瞥了一眼站在身后的柳如眉。昨日第一眼见到她时,了了便被她那与自己相似的眉眼所震撼。当她听到她的名字叫柳如眉时,她便知道这个女人就是横梗在她与总镖头之间,让她始终觉得触摸不到他心底的原因。 如眉呵……那个刻入她骨髓的名字。在总镖头第一次粗暴地将她按在圆桌之上,迫不及待地要了她的时候,在他占满她整个身体与整颗心的时候,“如眉”这两个字便在他低哑的嘶吼声中自他口中溢了出来…… 与被他蹂躏的身体上的痛楚相比,心中的凌迟更令她痛不欲生。如眉呵……这个名字让她如何能忘? “怎么?哪里不舒服吗?”居辰昀停下手中的筷子望向呆呆出神的了了,关切地问道。 “啊……没什么……”了了回过神来笑了笑,最近她越来越容易走神了。放下手中的碗筷说道:“我吃好了。” “怎么吃这么少?不合胃口吗?”居辰昀看着了了碗中还剩下大半碗的米饭问道。 “有点累了,想回房睡一会儿……”了了摇摇头,“总镖头慢用,妾身先回房了。”说罢站起身回了房间。居辰昀也放下手中的碗筷,隐隐有些担忧的目光追随着了了的身影,终究还是让她见到了柳如眉…… “喂!你究竟是什么人?干什么赖在本小姐的汐羽阁不走?”居辰汐双手掐腰对坐在她院中悠哉地喝着酒的青龙大声吼着。 “这院子叫汐羽阁?”青龙眉毛一挑,有趣的名字,“你叫居辰汐?” “不准直呼本小姐的闺名!”居辰汐上前一把夺过青龙手中的酒杯摔在地上,“也不准你坐在这里喝酒!给我滚出去!” 她可不管这个长得一副娘娘腔的男人是不是什么贵客。昨日她骑着马要去追童远桥回来,不成想半路居然被这个男人抓了回来。她爹与她二哥居然还说这个男人与那个奇怪的红衣女人是曙雀山庄的贵客。 青龙伸出手掌接住一枚自合欢树上飘落的叶子,羽状的叶子较盛花时节绿的更浓。把玩着手中的合欢树叶,唇角勾起一抹魅笑,“我若是……不出去呢?” “那本小姐就把你扔出去!”居辰汐上前一手扣住青龙的肩膀,另一只手抓住他拿着合欢树叶的手腕,想要将他从石凳上拖起来。 青龙将被她扣住的肩膀向下一卸,解掉她的钳制,被她抓住的手腕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向回一带便将居辰汐整个人拉坐在他怀中。 未及居辰汐反应过来,人已经倒躺在青龙的怀中,两只胳膊被他反抓在身下动弹不得。 “喂!你放开……唔……”说了一半的呵斥就这样被青龙猝不及防地封在了口中。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吻吓得忘记了反抗,愣愣地睁大了眼睛瞪着他。 尚来不及品尝她的芬芳,青龙就被她瞪着的大眼睛弄愣了。两个人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大眼瞪小眼,这种体验还是第一次,真是说不出的诡异! “你为什么不哭?”青龙放开她柔软的唇瓣,不解地问道。 “我为什么要哭?”居辰汐同样不解地望着他。 “我吻了你……”青龙难以置信地瞪着她。 “所以呢?”居辰汐眨巴眨巴眼睛,被吻了就要哭吗?没人跟她说过啊。 没想到那么难缠的居辰霄居然会有个这么呆傻的妹妹。青龙嗤笑着再次俯身封上她的檀口,灵巧的舌头熟练地滑入她的口中肆意攫取她的芬芳。原本只想随便尝一下,却发现她与过往他玩弄过的女人都不同,有一种独特的清纯的甘甜让他不愿释口。 “呜呜……”居辰汐口中发出一连串呜呜声,身体不停地扭动起来,两条腿跟着胡乱踢着。 她这一连串地抵抗,反倒激起了青龙的兴趣。将怀中的她搂得更紧,吻得更深,她越是反抗,他就越觉得兴奋。 “啊!”青龙猛然将抱在怀中的居辰汐扔到地上,侧头呸地一声朝地上吐了一口鲜血,恶狠狠地瞪着她说道:“你这该死的女人,居然敢咬我!”若不是他反应够快,舌头估计就被她咬去半截了! “活该!”居辰汐一边揉着自己的胳膊一边叫道:“我的胳膊都快被你掰断了!” 青龙擦了下嘴角的血,眼神怪异地看着她,这女人刚刚的反抗不会只是因为他弄疼了她的胳膊吧? “你实在不想走就算了,我要去看我爹了!”居辰汐从地上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朝院门走去。 走了几步突然回头对青龙说道:“还有,那个……你以后不要再吻我了!虽然我不想哭,可是我也觉得很恶心!” 青龙愣愣地看着那抹淡黄色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拿起石桌上的酒壶就着壶嘴喝了一口酒,“咝……”酒液触及刚刚被居辰汐咬伤的舌尖,带来一股钻心的疼痛。曙雀山庄的女人果然各个都是奇葩,还有一朵正被囚禁在荒野的小屋中呢。 站起身整了整衣袍,如今那个棘手的居辰霄已经解决了,看来留着那个女人也没什么用了。 “喂!你怎么才来?要饿死我啊!”晓星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立即趴到镶着木栏的窗子前大叫。 青龙将手中的油纸包递给她,悠悠地开口说道:“还这么有力气大喊大叫,要饿死恐怕还早。” 晓星打开油纸包,几个热气腾腾的白面包子出现在眼前,“怎么是包子啊?你就不能买点烧鸡熏肉什么的吗?” “不爱吃算了。”青龙伸手要将包子拿回来。 “爱吃!包子总比馒头好啊!”晓星快速在包子上咬了一大口,自从那天这家伙对她的吃相感到惊艳之后,天天只给她拿馒头吃。虽然对今天的包子不是很满意,但好歹是带馅的啊,而且还是鲜肉馅的。 青龙的目光落在晓星黑黢黢的爪子上,刚刚被她咬了一大口的大肉包子,几股混着油汁的肉汤自她指缝间缓缓流下,汇聚在她的手腕处,再慢慢隐没在她的袖口。 “呕……”青龙顿觉胸腹中一阵翻涌,赶紧用手捂住嘴巴,别过身去,“你以后还是吃馒头比较好!” 第九十四章 晓星一边吃着手中的肉包,一边斜睨着青龙,不屑地说道:“觉得我脏?把你关在这里半个月不让你洗澡你也干净不到哪去!” 青龙干咳了一下,说道:“你最近怎么不吵着要我放你出去了?” 晓星叫最后一口塞进嘴里,将手上的油汁在身上擦了擦,冷哼了一声,“我吵了你就会放我出去吗?” “不会!”青龙看着她用衣服擦手的动作,脸上又一次抽搐。 “那我还干什么浪费力气?”晓星将剩下的几个包子包好扔到桌子上,走到小木床旁边大剌剌地躺了下去。 “如果我是你……早就想到办法逃出去了……”青龙瞥了晓星,脸上浮出一抹轻蔑的神情,与居辰霄有关的女人果然脑子都有问题。 “说的容易,”晓星坐了起来,没好气地说道:“我又没本事劈断那么粗的栏杆,踹开那么重的木门。” 青龙讥讽地笑道:“女人……人与猴子最大的区别就是人会使用工具……” “什么工具?”晓星环顾四周,这房间里除了这张床和那张破桌子与一个破凳子外别无他物啊。 青龙翻了个白眼转身离去,这女人实在是太笨了,他懒得再跟她废话了,干脆就让她困在这里饿死算了。 “喂!到底什么工具你倒是说清楚啊!”晓星见青龙居然走了,跳起来大喊,然而他并没有再回头。 难道是用凳子砸开门?晓星拎起凳子砸向木门。咚!……木凳再撞击到木门后有些变形地落地,门……完好无损…… 不会是让她用桌子砸吧?晓星狐疑地看向敦实的木桌,这也太大了点吧?还是……用桌子腿弄断,然后伸进门缝里把门别开?对!一定是这样,她真是太聪明了。 想到即刻就要逃出去了,晓星心中不由得一阵欢喜,抬起一脚将桌子踢翻。哐啷一声,在桌子被掀翻的同时有个什么东西自桌子下面掉在了地上。 月影剑?她的月影剑怎么会卡在桌子底下?她以为被自己被抓到这里的时候,月影剑就被他们收走了呢。 拾起月影剑,晓星额头爆汗,原来他说的工具就是藏在桌子背面的剑!这把剑究竟藏在那里多久了? 晓星抽剑出窍,哐啷一声剑峰起,门锁落,一脚将房门踹开跳了出来。她袁晓星终于重获自由了!她现在就回去找少庄主,自己消失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担心的四处找她? 马上就能见到少庄主了,心情说不出的愉快。一阵微风吹来,一股酸臭的味道钻进晓星的鼻子。好臭哦,哪里来的臭味?晓星抬起衣袖闻了一下,“呕……”好恶心啊,这几天她是怎么熬过来的?臭死了,她得马上先找个地方好好洗漱一下,再换身干净衣服才行。 晓星买了些漂亮的衣裳鞋袜,找了一家客栈要了间上房,吩咐小二替她准备了热水以及沐浴应用之物。 脱去身上脏臭不堪的衣裙,晓星从头到脚将自己好好洗漱一番。换上新买的衣裳鞋袜,整个人顿时清爽了许多。又向小二要来一面铜镜,仔仔细细地将一头乌黑的秀发梳好,盘了一个精致的发髻。 对着铜镜以手托腮的晓星,看着镜中的自己,羞涩地笑了起来,少庄主若是见到她突然回来,不知道会不会很开心?那日她没弄清楚就跑了出来,不知道少庄主他有没有生她的气? 折腾了这么久,外面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这里距离曙雀山庄若是徒步而行,尚有一段路程,就算以她的脚程也少不得需要个把时辰才能到。等赶到山庄的时候,说不好山庄的大门早就关了。 不过……要她在这里等一夜那么久……不行!如今她一刻都等不及,恨不能即刻飞回去才好。于是提起剑走出了房间,来到柜台结算房钱。 “听说曙雀山庄的少庄主被逐出山庄了!” “我也听说了,据说居老庄主把庄主之位传给了二少主居辰昀……” “从前不是听说老庄主早就把曙雀山庄的镇庄之宝羲和剑传给少庄主居辰霄了吗?怎么突然又把他逐出家门,将庄主之位传给了二儿子呢?” “谁知道呢!许是前些日子与拜月山庄联姻未成的事让老庄主觉得颜面无光吧……” “哎……这么说那个居辰霄也真够可怜的了……” 几个闲人聚在一起一边喝酒一边八卦着今日又听来的传闻,各自发表着意见。 “你们刚刚说什么?少庄主居辰霄被逐出曙雀山庄可是真的?”晓星两步走到那几人桌旁急切地问道。 “你是谁呀?”其中一个人斜了晓星一眼,不耐烦地说道:“我们说的什么关你什么事?” 晓星眼一转,掏出一块碎银子放在桌上笑道:“小女子初来贵地,这点银子请几位大爷吃酒。” 刚刚说话的人一见那银子,眉眼立即笑了起来,语气也和乐不少,“那曙雀山庄的少庄主居辰霄确实在今日上午的时候离开了山庄,这是我听一个在山庄当差的亲戚说的,不会有假。” “哦……是吗?”晓星心中一沉,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少庄主怎么会突然被逐出山庄呢? “那你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么?” “那就不知道了,只知道他下了山。”刚刚答话的人问道:“怎么?小姑娘你与曙雀山庄有什么关系吗?” “没有……随便问问罢了。”晓星笑了笑,走出了客栈。 少庄主他人会在哪里呢?晓星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当初她就不该离开山庄,如今要到哪里才能找到少庄主呢? 路上的行人渐渐减少,也不知过了多久,街道两旁的商铺也一间间的关了起来,空荡荡的街上只剩下晓星一个人。 “哎呀!你眼睛瞎了?居然敢撞大爷?” “妈的!这家伙不光是个瞎子,看来还是个哑巴!” “哥几个给他点颜色瞧瞧!” 前方不远处的一个转角,三个男人正围着一醉汉拳打脚踢。只见那个醉汉抱着头蜷缩在地,甚至连反抗不都会。 晓星来到近前,自背后一脚狠狠将其中一个男人踹趴在地,“三个大一个算什么好汉?”说着又两下将另两个放倒。 “哎呀?哪来的臭娘们敢管大爷的闲事?”三个男人见晓星不过是个身形娇小的年轻姑娘,哪里能放在眼里?纷纷从地上爬起来准备连她一起教训。 然而晓星的武功虽然与居辰霄等人相比实在是不济,但教训几个宵小之辈还是绰绰有余的。只三两下功夫就打得那三个男人满地找牙,灰溜溜地跑了。 晓星很是得意地拍拍手,自从跟着少庄主,他已经好久没有大展拳脚了。 “喂!你没事吧?”晓星低头看着仍然蹲缩在地上醉汉问道。 那醉汉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也没有站起来的意思,仍旧抱着脑袋蹲在原地。 她忘了这个人从刚刚被那三个人打,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出过声,可能真的不会说话,“没事了,坏人已经被我赶跑了,你可以起来了。” 醉汉仍旧摇摇头,却还是蹲在那里。 “奇怪……你受伤了,站不起来了吗?那我扶你回家吧。”晓星弯腰准备将他搀起来。 “不用!”那醉汉突然开口,低着头挣扎着推开晓星伸过来的手。 他会说话?这声音……晓星的手僵在半空,这声音是…… 晓星猛地蹲□撩起那醉汉散乱的头发,失声尖叫道:“少庄主!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认错人了!”居辰霄推开晓星想要站起身逃走,然而原本身上就有伤,再加上刚刚挨了那几个人的拳脚,此时伤上加伤,知觉眼前一阵眩晕,身子一软向后倒去。 “少庄主!你怎么了?”晓星承接住他的倒势,将他抱在怀中哭叫起来,“少庄主,你醒醒啊,我是晓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晓星费力将昏迷不醒的居辰霄背到背上,就近敲开一家客栈,要了一个房间,拿了一锭银子吩咐店家替她请了郎中,抓了几副药,拿到后厨去煎。 又跟小二要了套干净的衣物替他换好。晓星坐在床边抹着眼泪看着躺在床上的居辰霄。她曾想过再见到少庄主时的无数种画面,却怎么也没想到是如今这番情景。 少庄主怎么会受了那么重的伤?那几个她三拳两脚就能解决掉的家伙怎么可能把他伤成这样?如今他甚至还在发着高烧,晓星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嗯……”凉冰冰的小手在搭在居辰霄的额头时,他皱着眉头发出一丝低吟。 “少庄主,你醒了?”晓星惊喜地叫道。 居辰霄微微睁开眼睛,这是哪里?看起来像是一间客栈。目光落到坐在窗前的人身上,是她……在昨日之前还令他日思夜想,恨不得即刻丢下手上的事情飞到杭州去找她。 然而却在今天他最不想见到她的时候出现在他的面前! 第九十五章 “少庄主?”晓星伸出手在居辰霄的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少庄主看着她的眼神为什么怪怪的?陌生并且疏远,就像完全不认识一样。 居辰霄将目光移向别处,以手支撑着想要坐起来,然而无力的疲惫与身上的疼痛让他连做着简单的动作都异常地吃力,额头甚至渗出细密的汗珠。 晓星赶忙扶着他坐好,掏出帕子要替他擦汗。 然而居辰霄却别开头,推开她的手问道:“你……不是回杭州了吗?怎么……怎么会在这里?” “我……回来找你……”晓星星眸闪烁,微咬了下嘴唇低头觑着他。她故意略去被囚禁在荒山小屋的事不提,不想再给他平添烦恼。 “……”居辰霄心中一怔,愣愣地看着她,胸口升起的暖意渐渐转为酸楚,冷冷地说道:“既然走了还回来找我做什么?要卖身契吗?” “我……”她为什么要回来找他,难道他真的不明白吗?为什么还要说这种话来伤她的心? 居辰霄伸手在怀中掏了掏,什么东西也没有,这才发现身上的衣物早已被换掉了,“我身上的东西呢?” “都在这里……”晓星指了下他的枕边。居辰霄的衣服脏破不堪,她已经让小二拿去照着尺寸明日去买两套新的送过来。至于他身上的东西,她已经都收好放在了他的枕旁,只除了悄悄拿走了当日托姐姐了了送还给他的那块串着相思豆的玉佩。 居辰霄拿起其中一个绣囊,抽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展开油纸包,一张雪白的纸张整齐地叠在当中。拿起那张纸递到晓星面前,“卖身契……从今以后,你……自由了!” 瞥了那个绣囊一眼,皱巴巴的像被水浸泡过的样子,而那张卖身契却因为外面包裹了油纸而依旧洁白如新。 “我暂时没那么多银子把它赎回来……”晓星笑着将卖身契推了回去,“只能麻烦少庄主暂时继续保管了……” 居辰霄略蹙了下眉,将手中的卖身契撕成碎片,随手一扬,“这样你就可以放心的走了。” 晓星呆呆地看着他将那张她按过手印的卖身契撕成细碎的纸片,眼圈渐渐泛红,他居然这么坚持想要赶她走?可惜她早已告诉过自己不能再像从前那般任性地说走就走了,他想故意激她走,她偏要留下了。 “少庄主……你居然把它撕了?” 居辰霄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胸口隐隐揪痛,不过如今的他……已经没有能力再保护她了,也没资格再去心软。 晓星的眼底闪过一抹狡黠,樱唇勾起漂亮的弧度,“那我以后都没办法把它赎回来了,只能一辈子跟着你了。”好害羞,她居然能说出这种话,这些天果然脸皮变厚了。 “你……”居辰霄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背转过身躺了下去。超级主脑 “袁姑娘,你吩咐熬的药熬好了,小的给你送过来了。”店小二敲敲门走了进来。 “谢谢小二哥……”晓星起身接过药碗对店小二笑了笑。 “袁……袁姑娘客气了,这都是小的……小的应该做的,”店小二看着晓星,脸腾地红了起来,说起话也结结巴巴了,“小的先出去了……有什么事尽管……啊!……尽管吩咐……呵呵”倒退着出门的店小二差点被门槛绊倒,尴尬地笑了笑。 “少庄主……起来吃药了……”晓星笑着转身走回床前。 “放下吧。”居辰霄仍旧背对着她躺在床上。 “药要趁热喝……” “我现在不想喝!” “那我喂你?” “……” 居辰霄坐起身接过药碗,狠狠瞪向晓星,这女人怎么这次回来不但模样变了人也转了性了?连刚刚对那个店小二都叫的那么甜!一口气把碗中的药喝完,将药碗递还给她。 “你可以出去了!”居辰霄冷冷的说道。 “出去?去哪?”晓星把药碗放到一旁不解地问道。 “回你的房间!” “我们来的晚,这家客栈就只剩这一间客房了。”晓星无辜地眨着眼睛。她可不傻,订两个房间,好让他有机会趁她回房睡觉的时候偷偷溜走?想都别想。 “……”她真的是袁晓星吗? “放心吧,我睡觉很老实,长得又小,不会占你很多地方的。”晓星笑嘻嘻地爬上床,钻进居辰霄的被子里。 这女人是疯了吗?居然主动爬到男人的床上来。居辰霄僵硬地瞪着躺到他身侧的袁晓星,“你打算与我同榻而眠?” 侧身躺在旁边的晓星抬起胳膊将居辰霄按回枕头上躺好,闭着眼睛说道:“放心吧,你身上还有伤,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赶快睡吧。” “……你究竟是什么人?”她居然说出这种话?不是他疯了,那就一定是她疯了! “我当然是晓星了!”晓星抬起头看着居辰霄,笑着问道:“脸上的胎记没了,是不是变漂亮了?” 居辰霄的目光停留在晓星光洁的脸上,白嫩的脸蛋通透的像剥了壳的荔枝,莹润地找不到半点瑕疵。没了那块胎记,她确实变美了,美得有点耀眼。 “不觉得。”居辰霄向旁边挪了挪,与她拉开一些距离。 军界小萝莉,男人靠边站 “我以为你会夸我变漂亮了呢,”晓星扁了扁嘴,将头枕在居辰霄的肩膀,手臂小心地环在他的腰上。 “少庄主,对不起,那天我不该没弄清楚就跑出去,”晓星低声地呢喃着,居辰霄原本想要推开她环在腰上的手蓦地停住。 “我好想你……”晓星在他耳边低语,声音如泣。 僵住的手,默默伸到腰间,攥握住她的小手,他真想对她说:他也是…… 静默良久,居辰霄觉得奇怪,她怎么不说话了?侧过头却发现依偎在他肩头的晓星早已旱然入睡。 居辰霄无奈地笑了笑,抚摸着她的秀发,居然还想跟他耍心计,说什么客栈只剩一间客房,又堂而皇之地挤上他的床。他再怎么笨也知道她是怕他跑掉,故意留在身边看着他的。这么想着看着他,居然自己先睡着了,还真有她的。 在她秀发上轻轻印上一吻,不是他不想留在她的身边,只是如今的她不仅拥有了绝美的容貌,也将成为曙雀山庄庄主以及天下第一镖局总镖头的妻妹。她可以拥有一个更好的归宿,而不是像他这样一个一文不名,落魄街头,内力尽失的连地痞流氓都打不过的废物。 轻轻将她的头移到枕上,缓缓掀开被子准备起身。却发现她的一双小手仍旧紧紧环在他的腰上。悄悄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却从她口中哼出不快的呓语声,柔软的身子贴了上来,在他身上蹭了蹭,一双小手圈的更紧了。 居辰霄怕将她弄醒,只好又重新躺了回去。手指在她鼻头轻轻地刮了一下,没想到她就算睡着了也有本事看着他。 似乎被弄痒了,她皱了下鼻子不快地哼了一声,红润的小嘴微微嘟起,煞是诱人。居辰霄忍不住低头在那诱人的唇瓣上啄了一下,又啄了一下,再啄了一下,干脆直接含住。 这久违的滋味令他沉醉,轻轻将舌头滑入她的口中,小心地慰籍着连日来的相思之苦。 居辰霄蓦地一愣,这是幻觉么?她似乎在回吻!就在他愣神的时候,环在他腰上的小手忽然搂得紧了些。那檀口之中小巧的香舌已经趁着他愣神的空档游进了他的口中,此时正在学着他刚刚的样子笨拙地吮吻着他! “你装睡?”居辰霄不悦地问道。 “才没!”晓星羞赧地低声说道:“是你把人家弄醒的。” “少庄主,你也想我了对么?”晓星仰起头,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还……还好……”没想到只是想偷偷尝一下,居然被她逮个正着,纵使想矢口否认也没办法了。 “我就知道!”晓星开心地笑了起来,少庄主脸红了,被她说中了,她就知道他一定也很想她。 环在居辰霄腰间的双臂移到他脖颈之上,突然向下一拉……晓星柔软的樱唇覆住了他的薄唇,继续刚刚做了一半的事情。重生之主角还是配角 晓星的主动令居辰霄体内渐渐躁热起来,加上那一双不老实的小手此时居然在他身上四处游走,彻底点燃了他体内压制已久的**。 褪去衣衫的居辰霄迫不及待地用他那一双长腿将晓星修长的美腿分开,整个身体压了上去。 “呃……”大幅度的动作,肋间的疼痛让他又侧倒回她的身旁,他身上的伤似乎还不允许他做这么剧烈的事情。 “少庄主?”晓星注意到他额头又冒出的冷汗,也想起来今日郎中说少庄主他胸肋上受了伤需要静养。 晓星轻柔地替居辰霄擦去额头的汗水,在他耳边柔声说道:“少庄主,你身上有伤,不然……不然还是让我来吧……” “什么?”居辰霄喘着粗气看着她,她要做什么? “我……”晓星翻身骑跨到居辰霄身上,红着脸说:“就是……那个……我……”她实在说不出口,还是直接行动算了。粉臀微微抬起,坐下去……歪了。再来!坐下去……又偏了!好难啊,不是说很简单吗? 她的意思原来是……她居然准备……居辰霄一把将骑坐在身上的晓星按回床上。 “你打哪学来的?”他低吼道。 “春……春风阁……”晓星结结巴巴地回道,少庄主怎么好像生气了?他不是应该觉得她很体贴才对吗? “你还学了些什么?”居辰霄从牙缝中蹦出几个字来。 “呃……除了刚刚的观音坐莲外,还有玄瞑鹏翥,貂蝉拜月,吟猿抱树……”晓星开始认真地回想当年在春风阁所学的知识。 “够了!”居辰霄忍不住吼断她的回忆,看来他把她带离那里真是明智之举。 “少庄主……你比较喜欢哪一种?”晓星羞涩地问道。 “睡觉……”居辰霄翻身躺回床上。 “听说西施浣纱不错……” “睡觉。”居辰霄背转过去,不再理她。 “不过我听春风阁的姐姐们说,男人最喜欢的还是竹林吹箫……” “睡觉!”居辰霄忍不住吼道。 “好嘛……睡就睡……”晓星将手臂环在他的腰上,小脸贴在他的背上,终于安静了下来。 居辰霄无奈地瞥了一眼身后的人儿,叹了口气,今晚他注定无眠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新晚了,因为一直在纠结要不要这么写。各位亲们,原谅我吧,我把晓星写豪放了……而且以后还会继续豪放下去-_-# 第九十六章 第二天醒来,尚未睁开眼睛的晓星摸了摸空荡荡的身侧,一个激灵做了起来。少庄主人呢? 晓星迅速从跳到地上,三两下穿好衣服,随便抓了个发髻便冲出了房门。 “袁姑娘早,”店小二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上冲下来,抬头看见晓星,笑着拎出一个包袱说道:“这是你昨日托小的买的东西,你看看满不满意。” “麻烦小二哥了。”晓星接过包袱,对他点了下头就往客栈外走。 “看袁姑娘这么着急,是出了什么事吗?”店小二笑呵呵地问道。 “你看见昨日与我一起住进来的那位公子吗?”晓星停住脚步回头看向店小二。 “看见了,”店小二点头说道:“今儿个一大早,我们刚开门他就出去了,到现在少说也有一两个时辰了。” “那么早就出去了?”晓星银牙暗咬,居然天刚亮就急着跑掉! “那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晓星又问道。 店小二摇头道:“不知道,小的问了,可是他没说。” “这样啊,多谢小二哥。”晓星将包袱挎在肩上走出客栈。 少庄主他究竟能去哪呢?焦急万分的晓星站在客栈门口却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寻找。淮安这么大,又是他生长了二十年的地方,真要是他故意躲起来不肯见她,那么她纵使花上几年的时间也别想找到啊。 正在她懊恼着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却瞥见远处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迈着缓慢的步子向她的方向走来。 “少庄主!”晓星尖叫着扑了上去,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道:“你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偷偷跑掉?你吓死我了知道吗?我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才能找到你!呜呜呜……” 晓星的哭号引得无数路人侧目,居辰霄尴尬地对向他们二人行注目礼的人点点头笑了笑,低声在晓星耳畔说道:“别哭了,好多人在看你呢……” “看什么看!没看过人家在大街上哭啊?”晓星抹了把眼泪对看着他们的路人大吼,接着转过头揪着居辰霄的衣袖,哽咽道:“少庄主,你不要丢下我啊,你以前不是说过:碧水千山,携手白头吗?你如今怎么可以丢下我一个人跑掉?” “我只是肚子饿了出去买点吃的……”居辰霄幽幽地说道。 “你就算肚子饿要出去……啊?”晓星哭声嘎然而止,愣愣地仰着脸看着居辰霄,呐呐地说道:“你说你只是出去买点吃的?”[综+剑三]师父在上 “嗯,”居辰霄莞尔一笑,抬起衣袖替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抓起她的小手走回客栈。 晓星就这么呆呆地任他这么牵着一路回了客房,直被他按坐在凳子上才反应过来,这是客栈好吧?楼下供应早餐好吧?少庄主说他肚子饿跑到外面买吃的? “你出去一两个时辰……只是去吃早餐?”晓星眯起眼睛望着他。 “不……还没吃……”居辰霄将一包糕点似的东西放在桌上,“打算回来跟你一起吃。”说着打开油纸包,里面居然是一摞烧饼。 居辰霄拿起一个递到晓星面前,笑着说道:“这是远桥当日去学艺的那家烧饼老店的烧饼,每日只卖两百个,当然要起早了。” “是吗?”晓星接过烧饼咬了一口,香酥脆软,甜而不腻,确实很好吃。难怪居辰汐那么想吃,可惜童公子专门跑去学艺,辛苦做了那么多个烧饼却被居辰汐一股脑给扔掉了。 “怎么样?好吃吗?” “嗯,好吃!”特别是她知道这是少庄主一大早亲自赶去买的,就觉得更加的香甜可口了。 “你喜欢就好……”居辰霄拿起也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其实他今日天色刚刚泛白就离去,并不是要去买烧饼,而是真的打算舍她而去,然而却在经过那家烧饼老店的时候驻足不前。 他的小妹居辰汐就是缘分握在手中的时候不懂得珍惜,直到失去的时候才去追悔。如今他是一无所有,甚至连保护她的能力都没有了,可是这并不能成为他抛弃她的理由。若她愿意,他愿意用余下的生命去好好呵护她,与她携手白头。 “晓星,我现在离开曙雀山庄了,不再是什么少庄主了。”居辰霄低声说道。 “我知道。” “你知道?”居辰霄抬头看向晓星,自嘲地笑了笑,他应该猜到如今他们曙雀山庄的时已经传的整个淮安城妇孺皆知了。 “那又怎么样?”晓星挠挠头,“少庄主,你的意思是让我以后换个称呼吗?” 居辰霄愣了一下,“随你,”她的理解好像与他要说的意思不太一样,“我的意思是说,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如果还要跟着我,我可能什么都给不了你。” 晓星眼眸黯淡了下来,她在后悔吗?居辰霄看着她,心中有些慌乱不安。骑着鲸鱼当海盗 “我也什么都没有,”晓星怯怯地说道:“唯一能给你的只有我这个人这条命罢了。” 居辰霄听了她的话,悬着的一颗心登时落地。然而还有一件事他不得不向她坦白,执起晓星的手说道:“还有一件事,就是我……我……” “你心里有喜欢别的姑娘?” “不,我心里只有你。” “该不是……你真的有隐疾吧?”看少庄主他这么吞吞吐吐的样子,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长久以来的担忧再次浮现在她脑海中。 “你胡说什么!”居辰霄在她头上拍了一下,觉得好气又好笑,“我被歹人所害,如今内力尽失……已成了一个废人。” 难怪昨日少庄主被那三个坏人欺负却不能还手,晓星鼻头一酸,眼泪扑簌簌掉下来。偎进居辰霄的怀中,柔声说道:“少庄主,别怕,我以后会好好练功保护你,不会让你再被别人欺负。” 她居然说要好好练功来保护他?居辰霄轻笑出声,虽然堂堂男子汉要让一个女人保护,这话听起来让人觉得不太舒服,但他却觉得无比受用,心头也觉得暖暖的。 “少庄主,我们回木屋去好不好?” “你想回那个小木屋?” “嗯。” “好,那我们今日就回去,”居辰霄将半蹲在地上的晓星抱起来放在腿上,“不过我不再是少庄主了。” “那我以后叫你什么?”晓星将头枕在居辰霄的颈窝。 “叫什么都行,随你喜欢。”居辰霄宠溺地刮了下她的鼻子说道。 “唔……叫居大哥?” “好像有点生疏,还不如叫辰霄哥哥呢。” “你喜欢人家叫你辰霄哥哥?”晓星原本笑靥如花的脸上瞬间挂上一层寒霜。 “……”这女人不会连这种醋也吃吧?居辰霄赶忙摇头道:“不喜欢,一点也不喜欢。” “这还差不多!”晓星撇了撇嘴。 居辰霄闷笑着在她的脸蛋上蹭了蹭,说道:“不过你可以叫我相公或者夫君……” 福晋悠闲 “那怎么行?我们又没成亲。”晓星害羞地推开他,一张粉脸飘起红霞。 “等我们回到木屋就拜堂成亲,”居辰霄捧起她的小脸轻轻啄了一下,薄唇蹭到她的耳边,含住她的耳垂低声说道:“不过在回到木屋之前,我们可以先洞房。”扶在晓星背上的那只大手,渐渐向下游移。 晓星纤细的腰肢一扭,跨坐在居辰霄腿上与他对面二坐。双臂环在他的肩上,娇声问道:“那夫君你是喜欢观音坐莲呀,还是貂蝉拜月呢?” 抚在她粉臀只上的大手突地一僵,便听到她咯咯娇笑起来,“原来你也会害羞,也会脸红呢!” 这个丫头如今果然是学坏了,居然敢戏耍起他来了。居辰霄闷哼一生,大手在她的粉臀之上重重捏了一下,“娘子,为夫日后会好好将你从春风阁学来的那些东西逐一亲自教导你!不过……现在赶快去收拾东西,我们这就启程回木屋。” “哎呀!痛……”晓星跳到地上揉着被他捏过的地方,“这么急做什么?” “急着回去向你教学传道……” “……”晓星默默地去把东西收拾好,其实他二人原本也没什么东西,不过是几件刚购置的衣裳鞋袜罢了,加起来也不过一个小小的包袱而已。 时隔多日,再次踏上南去的客船,听着船橹拍击水面的声音平静的心中却没有半丝哀伤,因为这一次少庄主他就在她的身旁。 “外面风冷,小心着凉。”晓星将一件外头披在居辰霄的身上,与他并肩站在船头,“离开这里,你真的甘心吗?” “没什么不甘心,但是有点不舍,这里毕竟还有我的亲人,”居辰霄将晓星揽在怀中,叹息道:“不过至少还有你陪在说身边,上天总算带我不薄。” “辰霄……你说我姐姐她,以后是会回到杭州还是留在淮安?”晓星依偎在居辰霄的怀中,看着缓缓向后移动的运河两岸。 “不知道,我想,辰昀在哪里她就会留在哪里吧。” “就像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么?” “嗯,”居辰霄将她揽得更紧,“就像……你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 作者有话要说:洞房花烛夜,晓星与居辰霄对坐品茗。晓星问:“夜已深沉,少庄主为何还不就寝?”居辰霄面有难色:“娘子,听说最近严打,为夫不敢妄动……” 各位妹妹~因为各种原因,原定的洞房花烛将会延后几天…… 第九十七章 载人的客船因每到较大处的港口总是要停下来迎送一些乘客,装卸一些货物,速度自然也就慢了许多。行了数日才过了扬州地界,距离杭州还有大半的路程。 这一日又在某处港口停了,居辰霄打听到说这次预计要停船半个多时辰,他怕晓星连续几日在船上待的烦闷,便领着她上岸走走散散心,顺便再采买些日常之物。 正准备返回时,晓星突然说有些东西忘了买了,要居辰霄先去回船去,她很快就回来,不待他回话就一溜烟跑掉了。 居辰霄哪里放心丢下她一个人回去,却又无奈如今自己的脚程竟然追不上晓星了。只好顺着她跑去的方向慢慢找过去。 “你们听说流云山庄冥王令的事了吗?” “这么大的事,如今谁不知道啊。啧啧,围困流云山庄的数百名高手竟然在一夜之间全部丧命!” 居辰霄经过一家酒馆门外时听到有人在谈论流云山庄的事,忍不住停住了脚步。当日他收到流云山庄的求救信之时本急于找他父亲商量出手相援,谁知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这些天他虽仍旧记挂着此事,奈何如今自己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如今听人议论流云山庄的近况,自然想听个究竟。 “可不是嘛!”另一个人附和道:“当初流云山庄被困,四处求救,然而所有出手相助的人无一幸免,尽数都被围困流云山庄之人杀了。” 旁边又一人感叹道:“是啊,也不知道围困流云山庄的究竟是什么人,连日来武林之中多少赶去救援的人都有去无回,连人家路数底细都没摸清楚就搭上了性命。”引得周围的人一片唏嘘。 那人又接着说道:“然而在数日之前的一个早上,流云山庄的大门上突然挂上了一块冥王令,还附了一张纸条说:限尔等日落之前撤离流云山庄,违者杀无赦!”听到此处旁边有人忍不住插嘴道:“不是说流云山庄被围的水泄不通吗?那是谁把令牌挂上去的呢?莫不是流云山庄的人?”“看到那令牌和字条,围困之人撤了吗?” 刚刚讲述之人笑道:“想必不是流云山庄之人所为,他们要真有这个能耐又怎么会想尽办法四处求救呢?”停了片刻又接着说道:“那些围困之人自然没有撤了,谁会因为一个谁也没听说过的令牌和一张字条就吓得跑了呢。然而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日过之后也没有听到什么打斗叫喊之声,第二日清晨却发现围困在流云山庄之外的人,一夜之间悉数丧命!” 冥王令?居辰霄虽然听到流云山庄之围已经被解,不由得松了口气,然而心中却升起一团疑雾。他怎么从来没听过这个东西,那究竟是何门何派的信令,居然有这等能耐?神话入侵 “呦……这位公子好面生啊,要不要来翠红楼喝杯水酒歇歇脚啊?”居辰霄尚未回过神看清说话的人是谁,就被拂到他脸上那熏着浓香的丝帕呛得打了个喷嚏。 “阿嚏!”居辰霄揉了揉鼻子,这才看清与他说话的正是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抬头瞥见身旁的房屋装修的华丽繁复,匾额上书“翠红楼”三个大字。从站在门口那几个与此时他身旁的女子的穿着打扮,不用问也知道此处必然是烟花之地。 “不必了。”居辰霄转身欲走,谁知那与他搭话的女子却拉着他不肯放手。 “哎呦,这位公子,何必急着走呢?我们楼里的姑娘啊,个个年轻貌美,只要你进去坐一坐,包你乐不思蜀呢。”浓妆艳抹的女子极尽能事地招揽他进去光顾,旁边又贴过来三个女子将他团团围住,半推半拽地将他往翠红楼里推。 “放手!”居辰霄忍不住大声呵斥。然而这这些女子哪里肯放呢?且不说居辰霄的衣着打扮看起来像是富贵人家的翩翩公子,但就他有这般的气质长相,又是个年轻的生面孔,就很着这些烟花女子的喜爱了。大凡在这青楼里大把花银子的金主门,除了本地固定的富商贵胄之外,就要数这些单身在外的男子了。 “干嘛这么凶嘛,吓得人家胸口直跳呢……不信你摸摸看……”其中一个衣着过于简单的女子娇嗔着,拉着居辰霄的手就往自己露着大半的胸脯上罩。 “是吗?那姑奶奶就摸摸看!”一声清脆的娇喝紧接着听到啪地一声。 “啊!”那刚刚拉着居辰霄的手的往自己胸脯上罩的女子突发出一声惨叫。□在外的雪白胸脯之上赫然印着一个纤细赤红的手掌印。 袁晓星甩着手里的包袱三两下便把粘在居辰霄身边的女人赶得一个不剩。掐着腰,柳眉倒竖地叫道:“你们活拧了是吗?什么人都敢动!” 这么一喊一闹,旁边不少人积聚了过来,其中不少是翠红楼里面的,那几个被打了的姑娘,仗着自己人多,口气也横了起来。 “哪里来的疯婆娘,居然敢动手打人!”其中一个叫嚣到。 “姐妹们,给她点颜色瞧瞧!”胸口被打了一巴掌的女子恨声叫道。 惊涛骇浪 “有本事就尽管试试!”晓星扬起下巴,指着那个捂着胸口的女子骂道:“这么喜欢被人摸,姑奶奶今天就把你胸口那两块肥肉切下来挂在这大门上让大家摸个够!”说着噌地一声将手中的月影剑抽出一半,恶狠狠地瞪向她。 “哎呀!了不得了……要杀人啦……”众女子一见她拔剑,吓得各个花容失色,一片惨叫。 “晓星,”居辰霄将她的剑按回剑鞘,拉起她就挤开人群往外走。 “喂!你拉我干什么!”晓星愤愤地叫道。 “再不快走就要开船了……”居辰霄接过她手中的包袱解释道。 “哎呀,一生气把正事给忘了,快走快走!”这一次变成晓星拽着居辰霄往泊船的码头跑去。居辰霄见她紧张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虽然他们确实要赶快回到船上,但尚不至于这么急。将她拉走只是怕真的惹出什么乱子来,以他如今的身手恐难护她周全。 回到客舱之中不久,便感受到大船开始缓缓驶动,还好赶上了,晓星呼了口气。居辰霄倒了两杯水,将其中一杯递给晓星。没想到如今没了内力,与晓星跑了一段路居然也会觉得微微有些喘,居辰霄自嘲的苦笑。 “你去那种地方干什么!”晓星咕嘟喝了一大口水后,一双水汪汪的杏核大眼瞪向居辰霄。 “我回去找你,是在路上被她们强拉进去的。”居辰霄无辜地说道。 也是,她在春风阁那么多年,自然早就看惯了在街上揽客的场面,从前只认为是一种谋生手段罢了,然而这次却格外地生气,但却也怪不得他。 “那你干嘛不反抗,还任由她们拉扯?还……还被那女人拉着去摸她的胸脯……”一想起若不是刚刚千钧一发之际她及时赶到,他的手就摸在那女人的胸脯上了,她就恨不得真就抽出剑将它们切下来。 居辰霄一脸委屈地说道:“我如果说我拉扯不过她们……你信么?” “……,那你刚刚摸到了吗?” “什么?” “胸!那女人的胸!”晓星吼道,她虽然及时赶到了,可是那么近的距离她也不确定他的手有没有碰到。 “没有!”居辰霄干脆果断地回答,莫说真的没碰到了,瞧她刚刚那一副夜叉模样,纵使真碰到了他也不敢说啊,他可不想被她将手砍下来。索爱365天,强占小娇妻 “你刚刚去买什么了?那么着急。”居辰霄想要岔开话题,故意去翻刚刚他从晓星手里接过来的包袱。 “啊呀,你不能看!”晓星急吼吼地去抢那包袱,怎奈动作还是慢了。包袱已经被打开了,里面是一大摞的布料,除了他与晓星常穿的蓝绿布料以及一些浅色的丝绸棉布之外居然还有两块大红色的绸缎。 “怎么买这么艳的颜色?”居辰霄揪着红色的绸缎问道。她记得她一向不喜欢这么艳的颜色啊。 “我突然觉得喜欢不行啊?”晓星粉脸通红,一把将他手中的布料包袱抢了回来。 “晓星你……该不是要做……嫁衣……”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居辰霄明白了那布料的用途。 晓星有些扭捏地摆弄着包袱中的布料,低声说道:“是你说……说……回到木屋就……就……” “就拜堂成亲!”居辰霄走到晓星身旁自背后将她抱住,下巴抵在她脸庞,柔声说道:“晓星,对不起,我如今连个像样的东西都不能给你,还要你自己动手做喜服……” “怎么没有?”晓星自衣领中掏出那块半红半白的羊脂古玉,低声道:“喏,这个,只是你还没同意送给我,就被我私自拿了。” 居辰霄将她的手,连同那块古玉一起托在掌心,笑着说道:“这块玉佩倒是没什么稀罕的,只是你不该没经过我同意就把当年送给我的定情信物收回去。” “什么定情信物?”晓星仰起脸问道。 居辰霄在她的樱唇上啄了一下,柔声道:“当年在顺远镖局,你离开之时不是将那半串相思豆作为定情信物送给我了吗?如今居然又拿回去了。” “呸!”晓星脸红地啐道:“谁说那是定情信物了?人家当年才十二岁!” 居辰霄佯做恍然状“是噢?你当年才十二岁,居然就对我芳心暗许了啊!啧啧,没想到我当年就那么有魅力。” 暗许了?"”不害燥!谁对你芳心晓星一双粉拳砸向居辰霄,却被他抓在手里,朗声大笑起来,”好好好,我,是我居辰霄对你袁晓星芳心暗许总行了吧?"载客的大船依旧缓缓向南行驶,某个客舱之中不时回荡着情话缠绵…… 第九十八章 他们二人乘坐的大船一路之上且停且行,又行了数日才到杭州。晓星原本打算买了衣料偷偷缝制,既然已被居辰霄说破,也就索性光明正大地缝制起来。这倒让居辰霄枯燥的路途中平添不少趣味,每日津津有味地看着晓星认真地做着嫁衣便成为他最大的乐趣。 终于回到了晓星思念已久的木屋,晓星兴奋地忍不住东瞧西看。与几个月前离开时一样,只是桌椅床铺都积满了灰尘。晓星挽起袖管开始了大清扫的工程,先将被褥拆下来准备拿去清洗。 居辰霄见晓星开始打扫,自己也不能站在一旁闲着,于是打了一盆清水准备将落尘的桌椅都擦洗干净。晓星抱着刚拆下来的被褥从房间里走出来,准备拿去水池边洗干净,迈出房门看到居辰霄正在对着一张积满水迹的桌子东抹西画,原本厚厚的灰尘此时也和了泥巴。 “辰霄……你这是……在画地图?” “呃……”居辰霄台肘在额头上抹了一下,尴尬地笑道:“呵呵,是啊,我正在话沿路上所见的风景,”湿答答的抹布在桌上划了一下,“瞧,这是运河。” “哦……”晓星抬手指着桌面上积聚的一大滩水,揶揄道:“这么说……那一定是太湖喽?还真像呢!” 居辰霄有些羞愧地笑了笑,他从小被他爹培养的文武双全,自以为没什么事情能将他难倒,却不成想连这擦桌抹凳的小事也做不好。 晓星见他如此模样,也不忍心再取笑,毕竟他从小就是锦衣玉食的少庄主,这些粗活原本就有下人去做,如今要他来做其实是为难他,做不好也是情理之中。 将手中的东西暂且放到椅上,接过他手中的抹布,拧去些水份又递还给他,“灰尘太多了就先用干布或者拂尘扫掉,抹布拧到不滴水这样再去擦会比较快些。” “嗯。”居辰霄点点头,虚心受教。 晓星笑着说:“也没多少事情要做,你就不要帮忙了,先休息一会儿吧。”说罢抱起拆下来的被褥去水池边洗了起来。这些东西原本就是簇新的,只上次来时用过一次,不过是落了灰尘,晓星很快就洗完并晾晒起来了。 等到晓星走进木屋的时候却愣住了,不但所有桌椅床架都擦的一尘不染了,而且此时居辰霄正悠哉地坐在桌前喝着茶水!这速度也太快了吧,难倒他偷偷藏了帮手。桃花祸水 居辰霄见她走进来,起身抓着她的手,说道:“手怎么这么冰?快来喝杯热茶暖暖。” 晓星接过茶水喝了一口,走进卧房摸了一下干净的床架,问道:“这些都是你做的?怎么动作这么快?” “当然是我做的了,”居辰霄笑嘻嘻地揽着晓星的肩膀说道:“怎么样?我学的快吧?连床褥都换好了。” 晓星坐到床上抚摸着新换的衾枕笑道:“嗯,孺子可教。” 居辰霄笑着坐到晓星旁边,揽住她的腰肢,“我现在可不是孺子,而且说不定很快就能成为孺子他爹了。” “又胡说,我不理你了!”晓星害羞地推开居辰霄就要起身,却被他一把按回床上,笑着在她身上搔起痒来,“哪里胡说了?莫非你想反悔不成?” 晓星推笑着一边向旁边躲,一边讨饶道:“不敢……哎呀……哈哈……我说错了还不行嘛!”忽然手下按到一小撮硬硬的东西,“咦?这是什么?”晓星掀开被子,发现床角被褥下面压着一堆干果。 “大枣,花生,桂圆还有莲子。”居辰霄瞥了一眼,伸手将那些干果又盖了起来。 “你塞这些东西做什么?怕晚上睡觉会肚子饿吗?”晓星摸起一颗红枣就要往嘴巴里放。 居辰霄一把抢过来又塞回被子下面,笑道:“这是我家乡的习俗,成亲的时候要在新床上放这些东西,连起来意思就是早生贵子,这可不能吃。”瞥了一眼此时床上铺的被子,遗憾地说道:“可惜我们今夜要洞房花烛,这喜被却不是大红的。” “谁说今晚要洞房花烛了?”晓星害羞地背过身低声说道:“今日才……才刚回来……” “晓星……”居辰霄扳着她的肩膀,迫使她转向自己,“你……莫非心里还有些犹豫?” “当日没有!”晓星立即否认,她若还在犹豫,又怎么会那么心急的赶制喜服? “既然没有,那我们等下就在相思冢前叩拜天地,结为夫妻,”居辰霄将她搂入怀中,在她耳边呢喃:“何况我身上的伤已经好了……”综同人之穿流不息 “不理你了!”晓星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扑棱一下站起身,满脸通红地向外跑。居辰霄伸手拉住她问道:“做什么去?” “要……要叩拜天地,总要……总要先沐浴干净才行啊。” 居辰霄哈哈大笑起来,将她拉回怀中,“要沐浴更衣还不容易?我这就去烧水。” “才不要!”晓星挣扎着推开他,拿起装着她新制的喜服包裹说道:“后……后山有个泉眼,我……我要去那里洗,你……你不准去偷看!”说着低着头跑来出去。 居辰霄看着她消失在眼前,莞尔一笑,也站起身取出一套簇新的衣袍。既然要拜堂成亲,他也该好好梳洗收整一番才是。来在木屋前的水池边,宽衣解带将全身擦洗干净,刮去脸上的须茬。 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女人洗漱还真久,他早就收拾完毕,甚至连其他需要准备的东西也都弄好了,晓星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该不是出了什么时吧?居辰霄越想越不对劲,准备去后山寻她。 “我……我回来了……”一身红衣喜服的晓星从林中走了出来,衬着似火的晚霞,宛如降尘的仙子般缓缓向他走来。一头乌黑的秀发被她梳成一个简单而精致的发髻,那红艳的喜服更衬得她肤白胜雪,一双秋水含波的大眼睛脉脉含情地望着她如同夜空中的两颗星星。丰盈玲珑的身姿,那堪堪一握的纤腰,一双青葱素手提着裙摆,脚下一双红色的绣鞋踩在松软的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这样一个绝美动人的女子,今晚将成为他的妻子,何之幸哉! “辰……辰霄……”晓星低声唤着他的名字。痴痴凝望着她的居辰霄这才缓过神来,向来镇定沉稳的他,此时手心却紧张地攥出了汗,背在身后擦了擦,这才向晓星伸出手去。 晓星羞涩地将手递到他的手上,被他牵引着来到相思冢前。拜过了天地,双双跪在刻着相思冢三个字的大石前,居辰霄已经在石碑前摆满了各色祭拜果品以及三柱清香。 居辰霄叩首道:“太师伯在上,徒孙居辰霄,今日与袁晓星在此结为夫妻,以天地为证,今生今世永不相负,至死不渝。” 重生之黑莲花的绽放 晓星听罢忽地哽咽起来,居辰霄看向她,用衣袖替她擦掉眼泪,柔声道:“我已经在太师伯面前表明心志,你若愿意,从今以后便是我的妻子,我发誓这辈子只真心爱你一人。” 晓星转向相思冢,叩首道:“袁公公,袁婆婆,晓星今日与居辰霄结为夫妻,今生今世生死相随,请袁公公袁婆婆为我们作见证。” 居辰霄又与晓星一同叩首,扶着晓星站起身来,双眼凝望着她,深情地说道:“如今我们拜过天地,已是夫妻了,从今以后我会永远守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晓星紧紧搂住居辰霄说道:“我也是,从今以后,你去哪,我就去哪,永远也不分开。” “嗯,永远也不分开……”居辰霄下颚抵在晓星的头顶,轻轻摩挲道:“娘子……天地拜过了……我们是不是该入洞房了?” “嗯……”晓星细弱蚊蝇地应和了一声,娇羞地将头埋进居辰霄的怀中。 居辰霄忽地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卧房,低声笑道:“娘子,你现在害羞还太早了些……” 将晓星抱到床上,居辰霄拿过两只斟满酒的酒杯,将其中递给她,伸出手臂与她交互握杯,“我知道你不会喝酒,不过这是交杯酒,你今日还是要喝的。”说罢将自己面前这杯一饮而尽。 晓星看看自己面前的酒杯,她自然明白这交杯酒的含义。闭起眼睛一口将杯中的酒喝进口中。呛鼻的酒气让她差点将酒喷了出来,迅速用小手捣在口上,辛辣的酒液让她的小脸扭成一团。 居辰霄俯□拉开她捣在嘴上的手,迅速以口将她的小嘴封住,将她口中的交杯酒导引入自己口中喝了下去。 “你……那是我要喝的酒……”晓星涨红着脸瞪着居辰霄。 “你已经喝过了,我再喝下去又有什么关系,既然是夫妻,还分那么清楚做什么?”居辰霄宠溺地用手指将她唇边的残酒擦掉。 不知是因为喝了酒还是因为害羞,未着脂粉的晓星,脸颊却格外嫣红,水汪汪的眼睛竟然也像蒙了一层雾般的迷离,加上那两片润泽的红唇,此时的她显得格外的诱人。”娘子……你真美……‘’居辰霄由衷地赞美让晓星本就嫣红的脸颊更添了一分醉色…… 第九十九章 “苦短……娘子,我们早些就寝吧……”居辰霄揽着晓星,轻轻将她压向床内,伸手去解她颈间的扣子。 “还……还没熄灯呢……”晓星握住居辰霄的手,娇羞地将脸转向一旁。 居辰霄轻笑出声,语带宠溺地说道:“洞房花烛的红烛不能熄,要让它自己燃尽。乖……把手拿开……” 拉开她的小手,轻柔地解开第一颗纽扣,俯身吻住她的唇瓣,长驱直入地重温那只属于他的甜蜜。手上的动作依旧继续着,第二颗、第三颗、第四颗……第十一颗……第不知道多少颗。 “你究竟在这衣服上钉了多少颗扣子!”居辰霄恋恋不舍地放开已被她吻得娇喘连连的晓星,斜睨着解了半天才解到腰间的喜服,低声咒骂道:“你缝那么多扣子做什么?” “好……好看……”晓星看着他脸上的恼色,怯怯的说道:“不然我……我自己解好了……” “不必了!”撕拉一声,居辰霄将剩下未解开的扣子一把扯开,三两下便将它从晓星身上剥了下来。难得的洞房之夜怎么能将宝贵的时间都浪费在解扣子上? 晓星心痛地觑了一眼被他丢到地上的喜服,她费了好多心思才做好的,他居然嫌扣子太多……真是可恶的家伙,喜服都被他扯坏了。 正在为地上被撕坏的喜服默哀的晓星突觉身上一沉,居辰霄不知何时竟也将身上的衣服尽数除去重新压在了她的身上,并开始对她上下其手。她心中明白,属于她与他的洞房花烛正式开始了…… 肌肤每一处被他抚摸过的地方都如同被点燃一般,体内那种陌生又奇异的感受再次出现,并越来越强烈。她模仿着他吮吻自己的样子开始摸索着在他的身上细密地印上自己的痕迹。 当她亲吻到他坚实的胸膛时,他的呼吸变的更加浑浊。伸手拖住她的下巴,那双深情的眸子中,黑如浓墨的瞳孔像要将她融化一般地注视着她。低哑地说道:“等……等一下,先……先别急……” “谁……谁急了……”晓星攥着拳头在他身上不住捶打。 然而居辰霄却任她捶打,身子却将她压的更紧,手指探向她早已濡湿的花心。 “呃……”晓星感受到什么东西挤进了她的身体,并开始缓慢而轻柔地蠕动,有一点轻微的痛楚,但却激发了那股莫名的欢愉,这……就时洞房吗?似乎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痛苦。至尊仙皇 “辰……辰霄……”晓星娇喘着。 “叫夫君……”居辰霄哑声道:“或者相公……”挤进□的手指温柔地逗弄着她的敏感。 “相……嗯……相公……这就是洞房吗?不……不觉得痛……”晓星断断续续地说着。从前听说第一次都会很痛,可她如今并不觉得,而且感觉很欢愉…… 居辰霄一怔,闷声说道:“娘子,我们还没开始洞房呢……” 晓星愣愣地看向他,“可是我明明感觉到……感觉到……”感觉到他已经进入她的身体了啊? “那只是手指,娘子……你不会以为为夫那么不济吧?”居辰霄气闷地哼了一声,将手指抽出她的花|径,用自己胀痛的抵住她那溢满蜜汁的花心。 “嗯……”晓星感到一丝失落,呐呐地开口问道:“那……真的像人家说的那样……会痛吗?” “不知道,”居辰霄大口喘着粗气,“我以前也没试过,不过……很快就知道了……”伸手揽住她的腰,轻轻将粉臀托起,略一用力,那昂扬的终于顶进了他期盼已久的花|径。 “啊!好痛……不要了……”晓星痛的咬住下唇,双手用力想要将他推开。居辰霄也停止了他的侵略,静静地俯瞰着身下的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疼痛渐渐消弱,取而代之的是体内噬骨且磨人的渴望。然而以手支床,悬于她上空的居辰霄却如同被定身点穴了一般,始终一动不动。 “相……相公……”晓星咬了咬嘴唇,羞涩地低声说道:“我不……不疼了……” “哦……”居辰霄应了一声,却仍不敢妄动,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生怕她只是强撑着安慰自己。 见他仍没有动静,晓星别过脸去,又低声说道:“你……你可以动了……” “你确定?”他压制着体内的冲动,不想为图一己之快而伤到她。 “……确定!”晓星娇嗔着将脊背向他弓起,与他更紧密的贴合。 “娘子……”居辰霄愣了一下,发出一声欢愉的低吼,将克制到极限的彻底释放,开始冲击着那最神秘的桃源。语化成仙 “啊!……相……相公……”晓星修长的双腿紧紧攀住居辰霄精壮的腰身,任他将自己带入从未领略的云端。 青纱帐内,一对玉人交颈缠绵。圆月门的梨木雕花架子床,随着帐内人儿的律动而腰肢乱颤。 青纱帐外一对龙凤红烛相视而笑,烛光偶尔被窗缝溜进来的微风吹得有些摇曳,那一对有情的人儿啊,患难与共,不离不弃,在今夜对天盟誓,结为夫妻。 道不尽的恩爱缠绵,独恨那过于苦短。待晓星醒来时,早已是日上三杆了。揉揉惺忪的睡眼,周身难以言喻的酸楚让她不由得微微蹙眉。 “醒了?”居辰霄将她往怀中搂了搂,不规矩的大手顺道捏了下她胸前滑腻的丰盈,“昨晚辛苦娘子了……” 晓星俏脸羞红,推开他的手说道:“别闹,该起来了,你看都什么时辰了?”刚要起身,却又猛地躺了回来。 居辰霄闷笑道:“娘子也舍不得起来么?”一只手又溜到她的身上。 “你……你先转过去!”晓星拍掉他的手,推着让他背过身去。 “不要。”居辰霄拒绝了她的提议,调笑道:“有什么好害羞的?你身上哪里为夫还没见过?” “讨厌啊,你快点转过去啦!”晓星嗔叫道。 “既然娘子也不想起床,不如……”居辰霄翻身压在晓星身上,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呢哝道:“为夫再教导你一下夫妻之道如何?” “改……改日吧,我……我先去做饭……肚子突然好……好饿……”晓星感受到他渐渐昂扬的,吓得猛然将他推开。也顾不得刚刚的羞涩,迅速爬起身去穿衣服。 居辰霄侧躺在床上,一手挑开纱帐,从容自在地欣赏着眼前只属于他一个人的诱人风景。他这小娘子前些日还大胆地三番两次对他进行挑衅,不成想昨日依旧那般羞涩,不过她敏而好学的太多令他很满意。看来他今后只要耐心调|教,用不多久可能就要在这木屋旁边加盖几间新屋了。 “相公……我想给我姐姐写封信……”晓星穿好衣服坐回床边,看着居辰霄说道:“我想告诉她,我们已经成亲了,现在过了很好,叫她不要为我担心……”女巫的优雅[主元气少女缘结神+奈奈生中心] “我早已经写过了,”居辰霄坐起身,展臂将她搂进怀中,“我们离开淮安登船之前,我就已经托人将信送去曙雀山庄了。” “你早就写了?信里都写了些什么?”晓星仰起脸问道。 “我说我们已经成亲了,准备一起归隐山林,不问世事,努力生一大堆的孩子。” “你……”晓星在他胸口轻捶了一下,嗔怪道:“那时我们又还没成亲,而且……而且谁要跟你生一大堆的孩子啊?不害臊。” “我们如今不是已经成亲了吗?早说几日有什么关系。至于生一大堆的孩子……”居辰霄抚摸着她平坦的小腹,笑道:“为夫会好好努力的,假以时日一定不成问题。” “懒得离你!我做饭去了。”晓星推开她,害羞地跑出房去。居辰霄在身后朗声大笑,昨夜他可是很努力的,说不定经过一夜的奋战,她已经蓝田种玉了呢。 曙雀山庄的暗香院中,了了手中拖着被她翻看多次的信笺,笑着拭去眼角的泪滴。 “你怎么在哭?”居辰昀推门走进房间,正看到了了在以绢帕拭泪,担忧地走到近前,低声询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看着信,替晓星开心,不知不觉就哭起来了。” 居辰昀瞥了一眼了了手中的信,那是数日前他大哥托人送来的。见到信上说他遇到了晓星,二人已经成亲,并决定与她归隐山林。他听到这个消息心中的内疚也觉得宽慰了不少。 “你最近越来越容易多愁善感了,我大哥会好好对待晓星的,你放心吧”居辰昀蹲□去,仰头看着了了,攥着她的手说道:“我想,我们俩也挑个好日子尽快成亲可好?” 了了微微点点头,“嗯,一切都听总镖头的安排就好。” “成了亲,你就是我的娘子了,这么重要的事当然是你这个总镖头夫人说的算了。”居辰昀笑着从她手中接过丝帕,将她眼角的残泪拭去,“以后不准再哭了,你看,眼睛都红了。” ”嗯,以后不会了……”了了依偎进居辰峋的怀中,呢喃道:”我们成亲以后也会像他们说的那样儿女成群。快"更新更作者有话要说:哎一拖了好几夭的洞房花烛夜终于写完了,不知道会不会被屏蔽掉。不管啦,总不能真叫人家小两口坐着品一晚上茶吧?慷慨就义状…… 第100章 居辰昀忽站起身将了了抱起,大跨步迈向卧榻,柔声说道:“谁说要成亲以后才能儿女成群的?”将了了放在床上便开始解她的衣裙,“自晓星离开之后你整日郁郁寡欢,总也不让我碰,如今晓星也有了归属,你总该放心了吧?今日可要好好补偿我才行。” “总镖头,别……唔……”了了想要拒绝,然而才说出一半的话却被他吞入口中。大手覆上的她玉峰,多日的冷落让他手上的力道略重了些。 被解开的衣襟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一双白嫩的丰盈跳跃而出,多日未亲近,了了似乎丰腴了些。原本就饱满的双峰如今好像更加鼓胀了,颤抖的蓓蕾殷红诱人。居辰昀低头将其中一颗红樱含在口中吮吸。 “啊……总镖头,现在真的不行……”了了压抑着内心被他挑起的,用力推着居辰昀。 “了了……你冷落我好久了……”居辰昀溢满情|欲的眸子,可怜兮兮地望向了了,“我好想你……别再折磨我了好么?我跟那个柳如眉真的没什么。”说着又将头埋进了了胸前。 “不是……那个……”了了满脑的理智被他挑逗到崩溃的边缘,算了……如果轻一点的话,应该没关系吧?就随他好了,这些日让他吃素也确实吃的久了些…… 了了刚想开口让他动作轻一些,却突然感受到他猛烈地刺入与冲击。 “啊!不要!放开我!”因那剧烈的撞击,小腹中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吓得了了脊背冰凉。了了尖叫起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居然将压在身上的居辰昀猛地推翻到地上。 正沉迷在那感受中的居辰昀,被她突然的尖叫声吓得愣住了,毫无防备地被她推摔到地上,呆呆地看着惊魂未定的了了,刚刚昂扬的也瞬间软了下去。默默地从地上爬起来,将衣袍重新穿好,沉声说道:“对不起……我太心急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总镖头,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了了见居辰昀落寞地转身离去,慌忙穿上衣裙打算追出去。 “你来这里做什么?”走出房门的居辰昀看到柳如眉正站在门廊之中,脸上挂着轻蔑的笑容。巨龙王座 “啧啧……居然被那个女人赶下床了,真可怜……”柳如眉嗤笑道。居辰昀不打算理会她的嘲讽,沉着脸与她擦肩而过。 “你不是想知道阿芙蓉的毒瘾如何解除吗?”了了幽幽地开口。 “你肯告诉我了?”居辰昀猛然抓住柳如眉的手腕急声问道。 “总镖头,我刚刚是因为……”了了追出房门正看到居辰昀抓着柳如眉的手腕与她亲密的站在一起。 “看来我来的不巧,你们小两口似乎有事要说……”柳如眉斜了了了一眼,娇笑道:“你们忙,我改天再来找你。”说着转身要走。 “你别走!”居辰昀抓着她的手腕将她拉了回来,转头问了了:“了了,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没……没什么……”了了的目光落在居辰昀始终不肯放开的手上。 “那我等下再回来。”居辰昀拽着柳如眉的手腕说道:“跟我来。”拉起她便往外走。 了了默默望着他二人匆匆离去的背影,纤细的素手抚摸在她尚看不出起伏的小腹。她想对他说,她腹中有了他的骨肉,已经快两个月了…… 居辰昀将柳如眉拉到院中僻静的角落,确定四下无人,放开她的手腕问道:“你刚说有解除阿芙蓉毒瘾的办法究竟是什么?”近日他发觉他爹居承威吸食阿芙蓉越来越频繁了,人也越来越消瘦了。 “忍!”柳如眉揉着手腕刚刚被他抓到微红的地方,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来。 居辰昀不解地问道:“你说忍是什么意义?” “就是停止吸食阿芙蓉,让毒瘾慢慢戒掉,”柳如眉瞟向他渐渐失去血色的脸庞,“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只要忍过几次毒瘾发作,就会慢慢戒除。” “真的别无他法?”居辰昀仍抱有一丝侥幸,希望柳如眉不过是拿话唬他罢了。这些日子见他爹每次毒瘾发作的痛苦状态,他怀疑他爹根本熬不过强行戒毒这一步。我的女神 柳如眉媚眼斜睨,嗤笑道:“你以为我存心欺你?再说何必去戒?想来你离开山庄那几日就是为查访那阿芙蓉,如今就算我不肯拿出来,只怕你也有本事弄到,又何苦让你爹受那般痛苦?” 居辰昀看了柳如眉一眼,没有说话。她说的没错,那几日他确实是去查访阿芙蓉的事情,此物确实只会成瘾,却不至丧命。虽然与黄金同价,但以他们曙雀山庄与顺远镖局两家之力,让他爹用至百年之后也不成什么问题。然而纵然如此,它却仍旧是销蚀人心智的魔物,他怎能让他爹如此销磨下去? “你早知此物无解,为何还要将它用在我爹身上?”居辰昀愤然问道。 柳如眉凄然而笑,步步进逼,直到将居辰昀逼退到背抵墙角,一手抚在他胸口,幽幽地问道:“难道你想让我选择做你的后娘?主人命我掌控住他,我选用最不至伤他性命的法子,已是能做到的最大极限了。若我不出手,此事主人命他人来办,你一家如今还有命在吗?” 居辰昀被她逼问得不知如何开口,他没资格怨恨她的毒辣,因为这么多年,他了解她的手段可以比这干脆利落百倍不止。他只恨自己的懦弱无能,忍辱求全,眼见这么多年无数反对他们的武林门派顷刻覆灭,他怕这种事会降临在曙雀山庄,降临在他家人的头上。 柳如眉见他的气势转弱,又继续说道:“纵使如此,也不过是一时之计。若有什么闪失,我违背命令改用这么不稳妥的方法,被主人知道了,我终究还是难逃一死……” “既然你早就明白你家主人不会放过你,”居辰昀转向柳如眉问道:“为什么不想办法逃走?躲到一个他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 “你不知道我家主人的手段,”柳如眉凄楚地笑了笑,“自我幼时跟随主人至今,尚未见过一个背叛的人能逃掉,最终还是被抓回来折磨的生不如死。” “天下之大,总有他找不到的地方,我就不信他真有那么大的本事。何况我曾听你说过这世上有两处地方是他的忌讳。” “嗯,主人曾说过:若遇到天极山的天极门人与东海洛珈岛的人绝不可招惹侵犯。”柳如眉眸光一亮,双手扶在居辰昀的胸前,目光切切地问道:“昀,我们去天极山好不好?或者出东海去寻洛珈岛。就像你大哥与那个晓星一样,从此避世归隐。”第一郡主 居辰昀愣了一下,缓缓推开她的手,低声回道:“对不起,如眉……我如今已经有了了了,我们近日就要成亲了。” 柳如眉颤抖了一下,哀求道:“昀,你从前不是说永远爱我吗?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多了一个了了,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们三个一起走好吗?”断了线的泪水从那双妩媚的眼中滴落下来。 居辰昀胸口一窒,为什么见到她的眼泪,他心中还是会痛?他告诉过自己要真心对待呵护了了,他不该再被她的眼泪所动摇的不是吗?一把将柳如眉推开,冰冷地回道:“如今我心里只有了了一个人,我与你的事……已经过去了!” “我不信!你骗我……”柳如眉突然伸出双臂环住居辰昀的脖子,冰冷而柔软的双唇覆住他嘴唇。滑巧的灵舌游入他的口中,尽其能事地挑逗着他的感官。柔弱无骨的手抓着他木然的大手摸进自己的衣襟。 柳如眉这样一个媚骨尤物,天生就懂得如何令一个男人发狂。灵巧的双手游走在居辰昀身上每一处敏感。傲人的双峰与纤细的不断地在他身上摩挲着。 刚刚向了了索欢被拒,被强行压下的瞬间被柳如眉这个风月老手轻易地挑逗起来。居辰昀低吼一声,翻身将柳如眉压在墙上,浓重地喘着粗气,浓如墨染的双眸死死盯着她。 柳如眉娇笑着看着他,一只手隔着层层衣衫,探向他那蓬勃欲出的,灵巧地抚摸逗弄着,“你还在忍什么?”柳如眉单臂勾住他的颈项,在他耳边低吟:“你的身体已经告诉我……你有多想要我……” 居辰峋将她按回墙上,伸手抓住她正要探进他长裤之中的手。言情低哑地说道:”我的身体想要的……是了了,!”猛地退后一步,足尖运力点地,纵身飞出院子,一路奔向后山的一汪碧水不是,猛或你地一头扎了进去,沁凉的池水让他内心的燥热渐渐冷却。柳如眉痛苦地望着他逃离而去,这是她第一次对男人失手,而且还是曾经深爱过她的男人。她后悔没有施展媚术与他成其好事,她明明感受到他身体的反应是那么的强烈,然而他却拒绝了她的求欢,这一切都是因为房里的那个女人! 第一百零一章 柳如眉推开了了的房门走了进来,目光落在她正在做的女红上,一对戏水的鸳鸯刺痛了她的眼睛。 “柳姑娘?”了了抬头看着柳如眉走进来,有些诧异的问道:“总镖头他……还没回来。”柳如眉来到曙雀山庄半月左右,几乎没与她说过话,而自己心中也不愿去亲近她,如今见她进来,自然不会认为是来找自己的。 “你们要成亲了?”柳如眉仍然盯着那对绸面上的鸳鸯,看样子她正在绣的是一对鸳鸯枕,想到她每日与居辰昀同床共枕,心中的怨恨就更深了一层。 了了愣了一下,笑着回道:“柳姑娘是在说我与总镖头吗?”将手中的绣品放入绣篓,站起身倒了一杯茶水,继续说道:“柳姑娘请喝茶。我们确实准备成亲了,只是日子尚未订好。” “你确定辰昀是真心想要娶你吗?”柳如眉的目光移到了了身上。 “很抱歉,柳姑娘,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了了脸上的笑容僵住,目光迎向柳如眉那冰冷的眼神。 “你与我容貌上有几分相似,我想你心里明白。”柳如眉脸上浮现轻蔑的神情,“你与他相识那么久,他却从来没碰过你,难道你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吗?” “这世上物有相同,人有相似,并没什么稀奇。”了了重新坐回凳子上,悠悠地开口道:“何况我与总镖头的闺房之事也不便对外人说道。”拿起刚刚放进绣篓中的鸳鸯绣品重新绣了起来。 柳如眉轻笑一声,走到床前,伸手抚弄着床上的帷帐,笑道:“他第一次要你,是这次回曙雀山庄的事,应该……就是在这间屋子里吧?而且还弄得你全身是伤。” “咝……”了了手中的绣针不小心扎入指尖,溢出一颗殷红的血珠。 柳如眉转头看着她脸上隐隐的抽搐,心中感到一丝快意,继续说道:“他这人什么都好,样样都算得上人中龙凤,纵使在那档事上也强于常人……”缓步走到了了身旁,看着她越来越惨白的脸色,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只是有个不为外人知道的缺点……每次做那档事的时候总喜欢咬人……想必……你也被他咬伤过吧?” “够了!”了了猛地站起身来,全身颤抖地说道:“若没什么事,柳姑娘还是请回吧!我累了,要休息一会儿!”由于动作大了些,放在小几上的绣篓被拽翻在地上,连带刮倒了几上一个小瓷瓮,几颗梅子掉了出来,滚落到地上。房霸 柳如眉余光扫见散落在地上的梅子,弯腰拾起一颗,在鼻子下嗅了嗅。猛然转身扣住了了的手腕,这一次脸色惨白的人变成了她。 “你……怀孕了?是……他的吗?”柳如眉颤声问道,那地上掉落的梅子是用特殊药材腌制的,作用是用来安胎与缓解孕吐。熟悉各种迷药媚药的她,只嗅一下便认了出来,再一按了了的脉象:来往流利,按之圆滑如盘走珠,就已完全确定了此事。 “我想此事与柳姑娘无关!”了了甩开被她抓住的手腕,两步走到门前,打开房门说道:“柳姑娘请回……” 她输了,彻底地输了,如今居辰昀不但心里只有眼前这个叫了了的女人,而这个女人甚至还有了他的骨肉。修习媚术之人自修炼起便终生不能生育,当年她心中被仇恨积满,一心要报复天下的男人,从未想过将来要为哪个男人生儿育女。 直到她发现自己爱上了居辰昀,才发现当初修习媚术是她这一生最后悔的事。她原本打算杀了眼前这个抢走他的女人,但如今她腹中却有了他的骨肉,那是自己这一辈子都不能给予他的。她……下不了手……纵使她的双手早已染满鲜血,纵使她很这女人入骨…… 柳如眉默默在腰间取下一颗雕成朱雀形状的红色宝石,递给了了,“今日你只当我没来过,这是灵火石,有避毒之效,你带在身上,等孩子降生了送给他。” “这……”了了被她突然的转变弄糊涂了,更不敢轻易接受她的东西。 “你放心吧,我若要害你,不需要费这么多周章。”柳如眉拉过了了的手,将灵火石放在她手心,苦笑道:“转告居辰昀,就说我走了,不会再回来了,让他放心。”说罢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门。 了了看着手中的红色宝石,又看了一眼已经不见踪影的柳如眉,转回身将那块灵火石放在桌上。将倒在地上的东西重新收拾起来,继续开始绣那对鸳鸯,就如同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不久之后,居辰昀全身湿漉漉地回来了。了了见到他全身都湿透了,赶忙拿了一条干布巾给他,又翻出一套干爽的衣物。道之禁地 “出了什么事?怎么湿成这个样子?”了了一边帮他褪掉身上的湿衣服一边问道。 “没什么,不小心落水了。”居辰昀脱掉身上的衣物,只换上了一条干爽的长裤,“有点累,我先睡会儿。”走到床边刚要躺下,忽然瞥见桌上的灵火石,两步走到跟前抓在手里,“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柳如眉来过?” “嗯,她刚刚来找我说话。”了了见他一眼便认出那是柳如眉的东西,可见他二人果然关系匪浅。 “她来做什么?”居辰昀脸色大变,急忙问道。 “她让我转告你,她走了,不会再回来了,还说让你放心。” “还有呢?她还说了些什么?”居辰昀继续追问道。 “她说这东西叫什么灵火石,让我带在身上,说等以后我们有了……有了孩子就送给他带。”了了双眸微垂,他果然很在意那个女人。 “她……没说别的?”居辰昀迟疑地问道,柳如眉来找了了难道只是要把这个灵火石送给她这么简单么?以他对她的了解,只怕还另有目的才对。 “没有了……”了了也觉得好累,下意识地抚摸了下胸口,柳如眉说的没错,每次欢爱之时,居辰昀总是喜欢咬人,她胸口的齿痕有时甚至要好几天才会消去。她……也是吗? “没有就好,”居辰昀将那块灵火石挂在了了的腰间,“既然她送给你,你就带着。若是别的东西,咱们到不稀罕,只是这块灵火石却是个罕物,不但能避毒气瘴气,带着它连蛇虫鼠蚁都不会近身。” “好……”了了点了下头,仰首望向居辰昀那洁白整齐的牙齿愣愣地发呆…… “呃!娘子,你咬我干什么?”木屋中传出居辰霄的闷哼声。 “谁让你又咬我的?”晓星愤然地戳着被她骑在身下的居辰霄。呜……肉怎么那么硬?在他胸口狠狠咬了一口,居然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下次一定注意……”居辰霄嘿嘿笑着瞄向晓星胸前的铁证,刚刚她主动将他扑倒,还骑到他身上去,结果害他太过激动又忘了克制这个坏习惯。“娘子,继续啊,你刚刚不是吵着要观音坐莲的吗?”首长大人轻轻亲 “哼!不要了……没心情!”晓星想要翻身下床,却被居辰霄按住趴在胸前。 “娘子,我错了,下次不敢啦。”居辰霄笑嘻嘻地抚摸着她丝滑的脊背,“点了火就想跑可没那么容易,既然娘子不想动,不如让为夫代劳吧?”虽然他知道刚刚晓星那么主动扑倒他的动机是想安慰他今日捕猎失利的沮丧,不过他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她,转身就要将她压在身下。 “啊!不要……”晓星抗拒着重新骑坐在居辰霄的身上,“我……我自己来……”将他那傲人处深深纳入,再次开始缓缓地起坐。 居辰霄仰视着坐在他身上晃来荡去的诱人秀色,这种角度看上去他这娇小玲珑的娘子格外地撩人。然而没等他舒服地享受多久,晓星就已经香汗淋漓,筋疲力竭了,这种姿势怎么比扎马步还要累上百倍啊? “呜……我不行了……腿好酸哦。”晓星瘫软地趴伏在居辰霄胸前娇喘连连。 “要不要为夫帮你?”居辰霄促狭地问道。 “这种事怎么帮?还不是又想把我按到下面……”晓星连爬起来狠狠给他一个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居辰霄闷笑道:“不把你按到下面去……”一双大手轻轻托住她的胯部,如推转磨盘般缓缓研磨。 “啊……相……啊……”瘫软的晓星竟再说不出一字半句的整话来,口中只能无意识地溢出一声半语的呻|吟。 这个小女人果然还是太生涩了些,他才刚刚开始,她就受不住了?那接下来……居辰霄让两人亲密处贴合的更为紧密,慢慢加大了磨转的速度,腰身挺送如蛟龙腾翻。晓星的娇吟很快转成了呜咽的抽泣,花心处的蜜汁如泉涌般将床榻上的被褥濡湿了一片,不久之后便昏昏睡去。 居辰霄再次将自己的骨血播种于她的体内之后,轻轻晃了晃晓星,”娘子?子……”居然累到睡着了?他轻笑着将她放躺在床内,替她擦净身子再将被子盖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上一吻,而后悄悄起身穿好衣服。走出房间,拿起昨日他新制的弓箭…… 第一百零二章 居辰霄抚摸着硬木弓柄,又用手弹了弹生牛皮鞣制的弓弦。昨日他信心满满地做了这把弓箭,今日想着猎些野物回来,不成想失了内力的他竟然开弓射出百步之外就失了力道。甚至连伤了后腿的獐子也让它眼睁睁地逃了,以至于最后空手而回。 当日离开曙雀山庄之时他身上并没有带多少银子,虽然这木屋之中尚有不少他当初留给晓星的银两,而晓星身上也有不少了了赠给她的银票。但日后若要与晓星长久地生活在这深山之中,那些银两银票难免有坐吃山空的一日,他总要找些谋生的手段才行。 思及此处,居辰霄提上弓箭打算再去练练箭法,如今纵不能如从前那般百步穿杨,五十步总还是可以吧?就算如今过上荆钗布衣的生活,他也绝不会让晓星跟着他吃苦。 不知不觉来到一片灌木丛,其间还有一条流水潺潺的小河,这里看起来好眼熟。这几日他不记得来过这里啊?是了,当年他与妹妹辰汐落难至此,曾经与晓星来这里猎过野味。他还记得当日除了一只肥兔子外还抓了两只山鸡。 居辰霄正回想着当年的往事,耳边突然听闻一些细微的声响。循声蹑足前行,来至一个沟谷处,轻轻剥开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刚刚还想着当年自己捕猎山鸡的事情,如今那沟谷之中竟然就有三四只山鸡在那悠闲的晾羽踱步晒着太阳。 看起来还真是老天要帮他在晓星面前挽回他做夫君的颜面了。距离不过二三十步远,这一次他一定不会失手。居辰霄开心地搭箭拉弦,对准其中最肥的一只。 然而就在他的羽箭射出的那一瞬,一声鹰唳划破长空。居辰霄抬头观瞧,见一只青褐背羽的苍鹰俯冲而下,对准他瞄准的那只山鸡一抓而起,速度之快有如闪电。就在那山鸡被抓离地面的那一刻,他射出的羽箭准确无误地没入那只山鸡刚刚所站的地方。 其余的山鸡被苍鹰的突袭与他的羽箭所惊吓,顷刻间咯咯乱叫,扑腾而起,四散奔逃。居辰霄无语问苍天:老天爷,你这是诚心耍我玩儿是吗? 就在他准备起身离去的时候,一只逃命的山鸡居然不长眼地朝他这边扑腾了过来。居辰霄赶忙以双臂护住头脸,那只山鸡整个扑在了他的头上,翅膀与爪子噼里啪啦地打抓在他的胳膊上,刚刚动作若稍慢一点只怕就被它抓破面皮了,他今天还真不是一般的倒霉。 咯!……那只山鸡似乎受到了更大的惊吓,未料到灌木丛中尚躲着一个人,双翅翻腾,厉声惨叫着逃向另一个方向。[纯阳]男神养成记 砰!一声闷响让正在拍着身上被粘到的鸡毛的居辰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他不由地愣在原地,刚刚那只扑腾到他身上的山鸡,仓惶之间居然自己撞到了旁边的大石头上。如今正倒在地上蹬脚扑腾着,没几下功夫就安静地不动了…… 居辰霄走上前去,拎起那只山鸡的爪子晃了晃,死了?居辰霄仰头看看碧蓝的天空:老天爷,你这是在可怜我吗? 提着手中的“猎物”居辰霄来到小河边整理着被山鸡抓乱的头发与衣袍。斜睨了一眼倒在旁边的山鸡。这次出来算是有所收获了,回去倒是可以在他的小娘子面前挽回些颜面,但……为什么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呢? 木屋中的晓星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发现卧房中只剩下她一个人。穿好衣服走出房间,屋外也不见居辰霄的影子。看着之前被她扔到客厅桌上的弓箭没了踪影,知道居辰霄一定是不甘心上午出去狩猎失利,又趁着她睡着的时候出去了。 看看天色,倒是该准备做晚饭的时候了,晓星叹了口气走进地窖之中。取了一些腊肉之后,又来到叠放的酒坛边捧起一坛酒。虽然她不会喝酒,但居辰霄确喜欢品尝好酒,又对袁公公当年留下的这些酒赞不绝口。因此她每日都会来取一些酒让居辰霄用餐时可以小酌一杯。 哐啷,一个木匣子掉落在地上。晓星放下手中的东西,拾起木匣。原来是当年袁公公临终的时候留给她的小木盒子,里面藏着居辰霄他们师门的两份剑谱。当年山火之时,他们三人躲藏在这个地窖之中,这个小木盒当时就被她放在了酒坛缝里了。 晓星抚摸着盒子上的浮刻,当年离开的时候她只将那两份剑谱带走了,这个盒子酒始终留在地窖里。时间久了倒把它给忘了,如今再见到,心中觉得有些酸楚。 这是一个檀木雕刻的小盒子,她记得当初袁公公交给他的时候叮咛她千万收好,不得遗失。晓星翻看着木盒,她记得这是袁公公亲手做的,她怎么能这么不珍惜地将它放在地窖里这么多年呢? 奇怪,为什么盒子的内底好像特别厚,用手指敲了敲,好像有夹层!晓星赶忙拿着盒子跑出了地窖。寻了一把匕首在木盒的内底边缝撬了撬,居然真的撬开了!这盒子还有个夹层,她居然没有发现!无上神格 撬开盒底,里面同样藏着一块密布字迹的白绸。晓星抽出白绸摊在手中,看着上面的内容,双手不住地颤抖起来。上面居然记载着一个惊人的秘密! “娘子,你怎么起来了?”居辰霄拎着一只山鸡回来了。 “相……相公……”晓星慌忙将那块白绸塞进衣袖之中,转过身笑眯眯地看向居辰霄,“咦?你猎到山鸡了?好厉害啊!” 居辰霄见她满脸慌张,刚刚似乎将什么东西藏在袖子中,知道她可能有什么事想瞒着他。笑道:“嗯,是啊,可惜瘦了些。”既然她不想让他知道,他自然也不会去点破。 “已经很肥了,”晓星接过山鸡说道:“相公先去休息吧,我这就去把山鸡做了准备晚饭。” “那就辛苦娘子了,这烹煮之事我实在是一窍不通,只能在旁边给娘子打个下手。”居辰霄跟在晓星身后准备帮她抱柴烧水。 “不用啦……”晓星拉着他推出厨房,笑道:“相公今日辛苦了一整天,去休息就好,这点事情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居辰霄抓起她的手,戏虐道:“今日似乎一直都是娘子在辛苦,为夫不过是在旁打了点下手罢了,是吧?” 晓星听出他言外之意,满脸羞红地捶了他一拳,娇嗔道:“越来越没个正经样子了,不理你了。” 居辰霄抱住转身欲走的晓星,低头在她颈肩处磨蹭道:“我若太过正经,娘子岂不是要做春闺怨妇了?”按住晓星又要向后袭来的手肘,轻声道:“娘子……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心里都只有你一个人,永远不会离开你……” 挣扎着的晓星突然愣住了,他为什么会突然说这种话?下意识地抓紧藏着白绸的袖口,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悄然而生。 看来他说中了她的心事,居辰霄唇角微勾,含着她的耳垂轻笑道:“娘子,近日我发现你的房中之术越来越纯熟了,今晚我们再研习一下其他招式如何?” 晓星的脸再次红成熟蟹,神思也成功地被他打乱了。美人劫,一夜桃花杀 “我……我要去准备晚饭了……”晓星慌乱地钻进厨房。 居辰霄朗然而笑道:“娘子……别让为夫等太久噢……”咚!哐啷……厨房传来一连串奇怪的声响。 “知……知道了……” 晓星觑见居辰霄进了木屋,双手按在咚咚直跳的胸口,深吸了两口气。不知道是因为居辰霄刚刚的挑逗,还是因为隐藏在衣袖间的那个秘密。 晚饭时分,两人对面而坐。居辰霄夹了一块山鸡肉放进嘴里,称赞道:“娘子好手艺,吃惯了娘子做的饭菜,只怕日后什么山珍海味都吃不下去了。” 晓星起身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到居辰霄的面前,“只要相公你吃不腻,我就给相公做一辈子饭菜。” “只要是娘子的,我这辈子都吃不腻。”居辰霄一脸坏笑地冲晓星挤了挤眼睛。 晓星粉脸飞红,拿起酒杯说道:“相公,我……敬你一杯……” 居辰霄伸手按住她的杯口,皱了下眉头问道:“娘子你向来不喝酒的,今日怎么……” “你忘了洞房花烛之夜,我尚欠你一杯交杯酒呢。”晓星说着抓住他挡在杯口的手。与他绕臂而过,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浓烈的酒水让她呛咳起来。 居辰霄赶忙起身一边替她抚背,一边夹了口菜塞进她的嘴里,“来,吃口菜压一压。既然不会喝酒干嘛非喝不可?” 晓星觉得胸口热乎乎的,将口中的菜咽下去,嗓子倒是不觉得那么辣的了。只是现在觉得倒是好像有点飘忽忽的。 “来……相公……我们再喝一杯……”奇怪,眼前的杯子怎么晃来晃去的? 辰霄抢过被她手中的酒壶,”娘子,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不要再喝了……”居”没事啊……唉!相公你不要把酒壶抢走嘛!”奇怪,怎么她相公也跟着晃起来了?眼尾扫见桌上她刚刚倒酒的酒杯,抓起来喝入口中,哈哈笑道:”这里还有,我喝掉了,你没得抢了……” 第一百零三章 “娘子,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居辰霄夺过晓星手中挥舞的酒杯,抓着她的肩膀问道。不胜酒力的晓星原本就开始迷离的眼神被他摇晃了几下变得更加涣散。 “都说没事了,会有什么事啊?”晓星架开抓在她肩上的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将居辰霄按回座位,憨笑道:“相公……我替你把酒倒上……” 晓星伸手去抓眼前的酒壶却抓了个空,奇怪?明明就在那里啊,伸手再抓又抓了个空。这酒壶怎么飘来飘去的? “不准动!”晓星对着酒壶不耐烦地呵斥着。身子前探再要去抓,脚下一软,重心不稳的她趴倒在居辰霄的腿上。 “娘子,你喝醉了。”居辰霄想要将趴在腿上的她抱起来。 “谁喝醉了?”咚!抬头抗议的晓星,脑袋结结实实地撞到了桌沿。 “呜……好痛……”她抱着脑袋又趴了下去。 居辰霄将她抱坐在腿上,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肩窝,轻柔地揉着她被桌沿撞到的脑袋。晓星被他这般呵护的举动弄的鼻子泛酸,竟然呜咽了起来。 “相公……好疼……呜呜……”晓星窝在居辰霄的怀中撒起娇来,其实若不是刚刚听到桌子那声沉闷的惨叫,她压根就没感觉的自己的脑袋撞疼了那可怜的桌子。 “乖……不哭……相公给你揉揉……”居辰霄有些哭笑不得地哄着怀中酒醉的娇妻,没想到她喝醉了酒居然是这般模样。 “少庄主……”晓星圈住居辰霄的脖子在他耳边喃喃低语。 “少庄主?”居辰霄愣住了,她怎么又改口叫他少庄主了?“娘子……我现在不是少庄主,是你相公……” “少庄主……”晓星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继续喃喃自语:“你若仍旧是少庄主,如今还会与我成亲吗?” “傻瓜,无论我是什么身份,都会娶你为妻,”居辰霄将她的头扳到面前,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柔声道:“不管我是谁,我的妻子永远,也只会是你……袁晓星……” 晓星双手按住他的脸颊,用力将他的脸挤得变形,噘着嘴问道:“那如果我还像从前那么丑呢?脸上这里……”晓星在自己的左脸上戳了戳,“这里还有一大块胎记……红色的,像鬼一样。”一路桃花 居辰霄伸手在她的脸颊上捏了捏,笑道:“你现在也没漂亮的哪里去啊?看起来跟从前一样。” “谁说的!我明明就有变漂亮!”晓星抗议起来,完全将刚刚心中纠结的事情忘记了。 “好好……变漂亮了,我娘子最美……”居辰霄的手指轻缓地在她脸上划动着。 “相公……”晓星眼神迷离地看着居辰霄,轻轻闭上眼睛,凑近他的脸庞,献上缠绵的一吻。酒醉的晓星,大胆而贪婪,肆意地侵略,蹂躏着这个属于她的男人。 “相公……”许久之后,娇喘着的晓星恋恋不舍地放开居辰霄,低语道:“我们……回房吧……” 被她挑逗得欲|火难耐的居辰霄立即抱起怀中柔软的娇妻两步回到卧房,将她放倒在床上,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 “别……别动……”晓星推开居辰霄,翻身将他按在身下,“我……我来……”居辰霄看着身体晃来晃去的晓星,实在觉得她如今无法胜任接下来的事情,但既然她喜欢,他倒也乐得替她“打下手”。 在居辰霄的帮助下,晓星终于解开了他的衣带。朝他憨憨地笑了下,居然将头直接埋进他两腿之间。 “娘子!……呃……”居辰霄惊叫出声。他没想到他的小娘子居然……居然用她那柔软的小嘴直接含住了他早已勃然而出的,并开始不怎么熟练的吮吻,那种噬骨的快感让他坠入云霄。 就在居辰霄几乎要把持不住的时候,她居然……不动了…… “娘……娘子……”乌黑的秀发披散着,遮住了她的头脸。居辰霄轻轻撩起她的头发,没想到他的小娘子居然在这种时候……睡着了! 她居然在把他勾逗到极限的时候睡着了!居辰霄苦笑着将她圈抱起来,枕在枕上,然后再在她唇瓣之上狠狠地印上一吻。 居辰霄轻轻替她脱掉衣衫,一块白绸自她的衣袖中飘落而出。这是什么?看起来好眼熟,像是……像是当年太师伯留给晓星的那两份剑谱。 拾起白绸时,居辰霄随意扫了一眼白绸上的字迹,却为它所载的内容而震惊。这是一封他太师伯留给晓星的信,信中记载着《羲和剑诀》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他从未听说过,只怕连如今仍然在世的师公都不知晓。[网王]丸井,你吃了没 信的开头是交代他的身世,也就是羲和门大弟子袁祁山,五十几年前与簪娘逃婚隐居于此。这些事情他早已知道,只是没想到的是太师公当年为太师伯选定的成婚人选居然是当年的泰山派掌门之女,他们羲和门与泰山派居然有这么多代的渊源纠葛。 信的中间则计述了令他震惊的秘密。太师伯抚养晓星多年,只传授了她一些轻功与拳脚皮毛功夫,却没有传授她修习内力心法的原因居然是:《羲和剑诀》乃至阳之功,其内力修习运行之法独为一家,若修炼此功法,需先行将丹田之中过往所练内力悉数散去,而后再按《羲和剑诀》所载之法重新修习汇聚,方能练成此功。信末则记载了如何将内力散去,以及如何重新汇聚的心法。 难怪多年来他每每依照剑诀中记载的剑法练功总是事倍而功半,这么多年了甚至连第三层都突破不了,原来《羲和剑诀》居然隐藏着这么大一个秘密。 居辰霄将白绸紧紧攥在手中,转头看向躺在床上酣睡的晓星。她……今日慌慌张张藏进袖中的就是这个吗?她为什么要把这封信藏起来? “你若仍旧是少庄主,如今还会与我成亲吗?” 晓星的话再次回响在他耳边,再联想到她今夜的异常举动,以及刚刚她居然为他……原来她是怕他看到这份心法,练成了羲和剑,恢复了功力,会抛弃她回到曙雀山庄…… “你这个小傻瓜,”居辰霄拨开粘在她脸上的碎发,在她嫣红的脸颊上吻了一下,“我说过要与你厮守终生,怎么会骗你呢?”看了眼手中的白绸,既然她不愿意让他看到这封信,那他……就当做从未看到。 居辰霄将白绸折好,重新塞进了晓星的袖筒中,将衣服放在她的枕旁。轻轻掀开被子钻了进去,搂着满身酒香的娘子,准备与她相拥而眠。 熟睡中的晓星往他怀里钻了钻,手脚不老实地勾缠在他身上,可怜的居辰霄暖玉温香抱满怀,今夜只怕又注定是个难捱的夜晚了。 天怎么这么快就亮了?晓星揉揉眼睛,看着白蒙蒙的卧房。头好痛,她记得昨夜好像喝了两杯酒,之后的记忆就断断续续的了。 “是不是觉得头疼?”身下传来居辰霄的声音。 “唔……有点儿……”迷迷糊糊的晓星瞥了一眼身下的居辰霄,瞬间清醒了。她此时正坦诚布公地趴在居辰霄的身上,而他身上居然也什么都没穿!荷尔蒙式爱情 “我的衣服呢?”她第一时间想到了不是他们昨夜又做了什么,而是她的衣服呢!还有那个秘密! “在那儿……”居辰霄向她睡的床内侧努了努嘴,“你自己脱的都忘记了?” “我脱的?”她记不起来了,伸手摸进袖筒,还好,白绸还在。 “你……昨天注意我的衣服了吗?”晓星谨慎地觑着居辰霄,他会不会已经发现了? “你衣服有什么特别吗?”居辰霄坐起上身,作势伸手要去扯她的衣服,“我看看,昨晚我光注意娘子你了,那是新衣服吗?” “没什么特别的!”晓星慌忙将他压倒,紧张地笑道:“就是想问你,我穿那件衣服好不好看,嘿嘿……” “哦……这样啊……”居辰霄忍俊不禁地说道:“娘子穿什么都好看,不过……为夫觉得娘子什么都不穿的时候更好看……” “是吗……”仍然担心着那快白绸到底有没有被他发现的晓星,敷衍地应和着。 “娘子……你相公饿了一整夜了……”居辰霄眼神幽怨地看着她。 “啊?”没听出他话外之音的晓星,傻傻地回道:“我现在就去准备早餐……” 脑子尚未回过弯的晓星被居辰霄突然翻身压在床上,含住她的耳垂悄声说道:“你就是我的早餐……昨晚你做到一半就睡着了,害我煎熬了一整夜……” “昨晚……昨晚做了什么……我不记得了……”晓星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害羞地左右躲闪。 “昨晚你……”居辰霄凑到她耳边,将昨夜她大胆的举动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描述给她听。 “我不信!”晓星从脸颊红到脖子,娇嗔道:“人家……才……才不会那么……那么……” 为夫讨论”那么怎样?”居辰霄闷笑起来,低声道:”娘子,你喝醉的样子,好妩媚……喜欢……不过……”分开她修长的双腿,”为夫要先好好吃饱才能再和娘子继续"于是那张梨木雕花的架子床在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秋日清晨,再次舞动起它那诱人的身姿。 第一百零四章 晓星趁着居辰霄外出狩猎之际将白绸重新藏入小木盒的夹层,然后藏在地窖一个隐蔽的缝隙之中。每日提心吊胆地觑看看小木盒有没有被发现,居辰霄见她每日为那块白绸提心吊胆,心中不觉有些好笑,为让她安心,索性连那地窖几丈之内都不靠近了。如此战战兢兢地过了几日,见居辰霄丝毫没有异常的举动才渐渐放下心来。 就在二人以为从此后便可真正平淡地在此度过一生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却突然而至,打破了他们宁静的生活。 “晓星!”一个熟悉的男声在她背后响起。 正在晾晒着这几日自山中采回来的野菜野果的晓星顿了一下,迟疑地回过头来。 “云浩?你怎么来了?”晓星有些诧异,倒也不觉得太过意外。当初居辰霄带他二人返回淮安的途中,曾在这木屋住过一日,他能找到这里也不足为奇。只是他这身装扮…… “晓星,你的脸……”见到晓星脸上的胎记消除,李云浩愣了一下,呆了片刻又问道:“少庄主呢?他是不是与你在一起?”他四处张望着,一如往日的沉闷之中隐隐有些悲痛之色。 “我的脸医好了,相公他出去狩猎了……” “相公?晓星你……与少庄主成亲了?”李云浩这才注意到晓星不但容貌变了,长长的青丝也挽成了已婚妇人的发髻。 “嗯,我们成亲已快半个月了……”晓星羞涩地点点头,打量着李云浩蹙了下眉问道:“云浩你……”一身灰麻素衣的李云浩头上还绑着一条白布,很明显是在为谁戴孝,“究竟出了什么事?你这是为谁戴孝?” “晓星,呃……少夫人,老庄主他……没了……”李云浩双眼泛红,言语有些哽咽,“我……对不起少庄主临走时的嘱托,没有照顾好老庄主……” 晓星刚想要对李云浩说不必称呼她什么少夫人,却听他说老庄主没了。原本还挂着微笑的脸上瞬间僵住了,“你说什么?谁……没了?怎么会?” “老庄主他……跳崖自尽了……”李云浩紧咬着下唇,心中充满自责。萨拉弗的龙翼挽歌 “娘子!你看我给你逮了一窝兔子……”居辰霄一手拎着一只又肥又大的白色母兔子,另一手拎着一个小竹笼,里面装着三四只雪白雪白的巴掌大小的小兔子,笑嘻嘻地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云浩……你怎么来了?”居辰霄看到站在晓星身旁的李云浩有些意外,见他那身打扮,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转头看向晓星,却见她粉腮上挂着两行晶莹的泪珠。 “娘子,你怎么哭了?”居辰霄走到近前,将手中的小竹笼提到她眼前笑道:“你不是前几日说想养几只小兔子么?你看……我给你逮了一窝小的,好玩吗?” 晓星没有伸手去接小兔笼,反而一头扎进居辰霄的怀中大哭了起来,“相公……云浩他说……他说……”哽咽了半天却怎么也开不不了口。 晓星这一哭,让居辰霄心中一沉。莫不是曙雀山庄出了什么事。居辰霄两手一松,母兔与小兔笼同时跌落在地上。那母兔子原本只是被抓着一对长耳朵拎回来的,如今居辰霄的手一松,母兔子得了自由,立即连蹦带跳地钻进了草丛之中逃之夭夭了。 居辰霄抚摸着晓星的秀发,柔声道:“娘子……云浩赶了许久的路过来,想必饿坏了,你……去给他准备点东西吃吧……” “好……”晓星点了点头,瞥了一眼李云浩,转身走向厨房。 居辰霄看着晓星进了厨房,这才转身对李云浩说道:“跟我进来……” “是!”李云浩跟在居辰霄的身后走进木屋。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居辰霄背对着李云浩,沉声问道。 “少庄主!属下无能,辜负了你的嘱托……”李云浩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泣声道:“老庄主他……他五日前跳崖自尽了!” “你说什么?”居辰霄心口一窒,刚毅的背影隐隐开始颤抖。超级战舰上的那群猛少女 “五日前,老庄主不堪忍受毒瘾侵蚀,跳崖自尽了……”李云浩黝黑的脸因激动而涨得通红,“连三小姐……三小姐她……也被那个叫什么青龙的男人劫走了……申镖头已经去追了,属下连夜赶来禀报少庄主。都是属下的错,是属下失职,既没能拦住老庄主也没能救下三小姐……” “你说汐汐被那个叫青龙的男人劫走了?”居辰霄猛地转过身,咆哮道:“怎么会弄成这样?辰昀呢?居辰昀他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他当日离开曙雀山庄,只是不愿与居辰昀兄弟相争。何况虽然居辰昀幼时虽有过一时糊涂,但他相信他始终不至于对他爹与小妹不利。何况如今他与了了姑娘鹣鲽情深,想来也不会再受那个媚姬的摆布。他这才放手离去,将曙雀山庄让给他,没想到不足一月时间就发生这种事。 “总镖头他……他说要想戒除毒瘾只能强制终断吸食,”李云浩抬头看了一眼居辰霄,马上又低下头去,“老庄主与总镖头发生了几次冲突,总镖头坚持不肯给他香料,只让郎中替老庄主问诊调方。老庄主一气之下搬到后山小筑,三小姐跟在老庄主身边照顾。谁知第三日老庄主毒发时,不堪忍受跳入山崖……” 居辰霄深吸一口气问道:“我爹搬到后山之后,辰昀纵然没跟过去,难道也没多派人手保护么?为什么不但没拦住我爹,甚至连汐汐都被劫走了?” “有……”李云浩仍旧不敢抬头,低声回道:“不止我与申镖头遵循少庄主吩咐跟随左右,总镖头还派了二十多名山庄内的高手护卫,而且每日还会亲自去探望几次,但都被老庄主赶回去了。老庄主那日毒发之时下手狠辣,我等无能,不是老庄主的对手,连三小姐都被打伤了。” 他爹毒发之时,下手六亲不认,他早已领教过了。那些护卫纵使武功高强,也难免缚手缚脚怕伤到他爹。发生此事却也罪不在他们,而在害他爹中毒之人。 思及此处,居辰霄伸手将李云浩扶了起来,沉声问道:“我让申斌去查的事可有眉目?为何我迟迟收不到他的消息?” 听到他的问话,李云浩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居辰霄,不解地问道:“老庄主将庄主之位传给总镖头之日,山庄便来了一男一女两位客人。申斌奉少庄主之命暗中回到山庄之时就认出了那二人,即刻就传信给少庄主了,而且按照少庄主的指示:专心保护老庄主与三小姐,其他事不得插手。”纯媚女王,桃花多 “传信给我?”居辰霄眉头紧锁,“而且还收到了我的指示?”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不知道?自离开山庄之后他便再未受过任何信息,更别说传什么指示给他们了。 居辰霄缓缓坐下,神色凝重地问道:“申斌在当时的信中说了些什么?” “这……”李云浩摇摇头,“属下不知,事后也没敢向申镖头问过。” 居辰霄深深地看了一眼李云浩,这孩子生性耿直忠心,不该他问的事情,他决计不会多问一句,自然也绝不会多嘴去问申斌究竟在心中写了些什么,他如今倒是多此一问了。 “那么……你可曾听申斌说过那一男一女究竟是什么人?”居辰霄决定换个问法,但也不抱太大希望,毕竟以李云浩的个性,若申斌不主动对他说,他是绝对不会去问的。 “申镖头在收到少庄主回信那晚,酒醉之后曾向属下提过……”李云浩一连心虚地觑向居辰霄。 “但讲无妨……”这倒是让居辰霄心下生疑,以申斌行镖多年的习惯,绝不会轻易饮酒。申斌会因为不让他们插手此事而而酒醉,只怕与杭州的旧事有关……想到此处,居辰霄心中已经明了了几分。 “申镖头说,那女子正是前陆总镖头遗孀,名唤柳如眉。至于那个男子就是后来劫走三小姐的青龙,申镖头曾说此人与那个陆夫人一向来往密切……”说到底陆镇东总是他爷爷父亲的旧主,说起他的身后私隐,李云浩有些为难,声音也越讲越低。 ”是他们?”居辰霄的骨节藻得咯咯直响。W,,没想到他念在手足之情一时退让,居辰峋居然在他离去之后,不思悔改,引狼入室。只怕对他爹暗中下毒的就是此二人,居辰峋不但害得亲父毒发跳崖,连亲妹子也被青龙那淫}贼掳走!”相……相公……”晓星突然推门,惴惴不安地站在门外,双手紧紧爆在胸前,也不敢抬头看向居辰霄,”我……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第一百零五章 “什么事?”居辰霄神情放缓,望向晓星。然而晓星却默不作声,仍然低垂着脑袋站在房门外。居辰霄见状起身走了出来,随手将木屋的门关上,拽着晓星的手走到屋前的空地上。“娘子,你要说什么事?”居辰霄柔声问道。晓星垂着头觑向居辰霄,怯生生地将紧紧攥着的手掌摊开。一方白色的绸布托在汗湿的掌心。低声说道:“这……这是袁……袁公公留给我的木盒夹……夹层的东西。”“这……这是……”居辰霄吃惊地瞪着晓星手中的白绸,虽然他刚刚在听到山庄发生变故时,也想着要如何跟晓星商量将那份心法要来恢复内力,可是没想到她居然……居然主动将它交给他。晓星心虚地说道:“这上面有……有可以让你恢复……恢复内力的心法……”将手中的白绸塞进居辰霄的手里。“让我恢复内力?”居辰霄握着早已被她攥得湿乎乎的白绸,凝视着始终不敢抬起头的晓星,“娘子,你确定愿意让我恢复内力?”晓星愣了一下,缓缓抬头看向居辰霄,点了点头。“对不起……相公……前几日我在木盒夹层发现了这块白绸,瞒着你偷偷藏了起来……”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居辰霄伸出手指轻轻替她擦掉眼泪,欣慰地说道:“谢谢你……娘子……”他没想到她不但将白绸主动交给他,居然还会向他坦诚自己瞒着他私藏的事。“你……”晓星狐疑地看向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嗯,那日我回来时,见你将什么东西慌慌张张地藏进衣袖里,就猜到你有什么事不想让我知道。”既然她对他坦诚布公,他也不想欺瞒她。“那你为什么不问?”“因为你不想让我知道。”“……相公……”“娘子,你放心,只要是你不喜欢的事,我永远不会去做。”居辰霄顿了一下,犹豫道:“只是曙雀山庄……”“我跟你回去。”晓星打断了他的话,她不该怀疑他。国师一阵杂乱的啃咬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晓星侧目看去,刚刚跑掉的那只大白兔正在拼命地啃咬着装着小兔子的竹笼。晓星看了一眼居辰霄,见居辰霄会意地向她点了下头,她悄声走向兔笼。正在卖力啃着笼子的母兔,蓦地停了下来,机警地看向她。见她越走越近,居然咬住竹笼拼命地往倒退着向草丛中拖。然而没拖几步,晓星就已走到近前。母兔子叽地一声尖叫,丢掉竹笼子,飞也似地钻进了草丛。晓星瞥了一眼隐蔽在草丛中的母兔,知道它必然不会离去。蹲□,打开了竹笼。几只小兔子贯次而出,傻呆呆地在原地蹦来跳去,最后终于在母兔的召唤下,一只只没入了草丛之中。骨肉亲情,禽兽尚且不能割舍,何况于人?“此次返回曙雀山庄吉凶难料,”居辰霄走到晓星身说道:“娘子你……不如先留在这里,等我……”“相公……”晓星站起身来,看向居辰霄,“如今公公被人下毒逼害而亡,小姑被奸人所掳,你让我如何安心在这里等你?”居辰霄见她话语坚定,心中有些动容,便也不再多言,何况此事只怕还会波及到她姐姐了了。自决定重返曙雀山庄开始,居辰霄便开始认真依照白绸中的心法修习《羲和剑诀》。那心法前半部是教人如何将丹田之中的内力散去,若是从前内力未失时,至少需要个把月方能练成,居辰霄的内力早已被散去,这道算是因祸得福,节省了不少时日。居辰霄自白绸所载的内力重聚篇开始调运修习。待内力尽散,丹田虚若幽谷,冥心静坐,息思虑,内视周身百骸,敛神聚气,导入丹田,源源入百川归海……依法而行,只三两日,居辰霄便已觉得下丹田处内力渐渐醇厚充盈,再练羲和剑诀时,也觉得顺畅天成,比之从前不知精进了多少。这《羲和剑诀》原本就是《逐日剑法》的融汇点睛,只是内力运行之法不同,境界亦成了天壤之别。晓星明白居辰霄专心恢复功力,自然不敢多加打扰。但总觉得自己武功低微,平时自保已算勉强,若此次回曙雀山庄遇到为难,难免拖累了居辰霄。那羲和与逐日的剑法她早已练得纯熟,只是没有修习过内力,剑法的威力始终不过是照猫画虎。在居辰霄练功之时,晓星也开始按照心法上所载的内力修持之法修炼。这到底是袁祁山按照她的资质悟性所写,白绸中倒写了不少批注说明,晓星倒也练得顺手,虽比不上居辰霄原本就有本家内力的修持基础,不如他那般一日千里,但总也算是日益精进。核武大帝这样过来近一个月,居辰霄日夜苦练,不但恢复了内力,甚至武功修为也翻天覆地。居辰霄带着晓星与李云浩,一行三人踏上了返回曙雀山庄的归途。思想起两个月前居辰霄与晓星离开淮安,如今已是飘雪的隆冬了。冬日水路船行缓慢,三人选择陆路,昼夜兼程一路北上。北风呼啸,了了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大氅站在满地鹅白的小院之中。雪白的脸颊被寒风吹得有些泛红。伸出纤白的玉手,几片雪花落在掌心,渐渐化成几滴水珠。“了了姑娘,庄主……庄主来了……”一个小丫鬟怯生生地来到了了身后,低声传报。“就说我在休息……”了了没有回头,呆呆望着院中的一棵光秃秃的树,此时暗香院的满园梅花一定开得正艳。每日她卧房的花瓶中,下人们都会换上一支自暗香院新采的红梅。她知道那是居辰昀吩咐的。自一个多月前,老庄主跳崖,居辰汐被掳之后,她便自行搬到山庄这个偏僻的小院中不肯再见他。“庄主,了了姑娘她……她说……”小丫鬟走出小院,向站在院门外的居辰昀回禀道。“我知道了……”居辰昀摆了摆手,他知道她不会见他,“今日天气寒冷,告诉她小心不要着凉,你下去吧……”“是,庄主。”小丫鬟看着仍然站在雪中不动的居辰昀,暗暗叹息着转身走进小院。方寸之间,居辰昀与了了一个站在院外一个站在院内,不过一墙之隔,却隔开了两个世界。居辰昀深深地看了一眼不足一丈的院墙,这低矮的墙头不过是稍一纵身的事,如何能真的将他阻住?只是他不想强迫她,也不知道如何能解开她的心结。叹了口气,居辰昀迈步离去,刚刚驻足的地方留下两个深深的雪窝。了了听着墙外的脚步声渐渐消失,一滴晶莹的珠泪悄然滑落。转身走进房中,褪□上的白氅,捻着挂在腕上的佛珠跪坐在蒲团之上,面对着一尊白玉观音,口中喃喃念起经文……“庄主!少……少庄主回来了!”居辰昀迎面见到一个仆人,一路跌跌撞撞地向他跑来。气冲云霄“少庄主?”居辰昀愣了一下,“你是说……我大哥居辰霄回来了?”“对,是少……居辰霄回来了!”那仆人喘着粗气,向身后指着说道:“在……在前厅……说说要见你!”他大哥回来了?他早料到居辰霄会回来找他算账,只是没想到居然等了一个多月才来。与那仆人附耳几句,便大步地向前厅赶去。“大哥,你回来了?”居辰昀步入大厅,便见到居辰霄一脸阴沉地坐在侧边,旁边坐着袁晓星。居辰霄冷眼扫向居辰昀,两月不见,居辰昀清瘦了许多,形容也显得格外憔悴。“可有汐汐的下落。”居辰霄冰冷的话语不带一丝温度。居辰昀愣了一下,摇摇头,“我已广派人手去搜捕青龙,可是至今还没有他的下落。”“陆夫人如今人在哪里?”居辰霄双拳紧握,追问道:“向爹下毒的可是那个女人?”“是,只是我也不知道她如今人在何处。”居辰昀瞥了一眼站在居辰霄身后的李云浩,知道此人早已将山庄发生的事悉数禀报给了居辰霄。因此也不打算在推脱隐瞒。“你居然三番两次被那女人利用,却始终不知悔改,如今居然连爹和汐汐都给害了!”居辰霄愤然将身边的檀木小几一掌拍碎。居辰昀呆呆地看着被一掌震碎的檀木小几,心中一怔。他大哥的内力不是被柳如眉废掉了么?怎么短短两月不见,功力竟精进于此?“庄主……羲和剑……”刚刚禀报的那个仆人,手中托着羲和剑来到居辰昀身旁。晓星见居辰昀接过羲和剑,噌地一声抽剑出窍。即刻起身,将手按在月影剑上。居辰霄伸手按住晓星正要拔剑的手,将月影剑推入剑鞘,示意她稍安勿躁。作者有话要说:纠结于居辰霄到底应不应该承认自己早就知道白绸的事情。最后还是决定只说知道一半好了,男主偶尔感动一下女主,但又不给她太多罪恶感。应该会有不少人奇怪兔子为什么会尖叫,其实兔子虽然表面温顺,但也常常会发出咕咕,叽叽,吱吱的叫声哦。 第一百零六章 居辰昀低头看着手中的羲和剑,赤红如焰的剑身,余光扫见晓星的警戒之举,唇角勾起一抹轻笑。收剑入鞘,将羲和剑横握,送向居辰霄。 “大哥,这羲和剑原本就是你的,我代为保管多时,如今……物归原主!”说着手上一推,将羲和剑送到居辰霄面前。 “你……这是何意?”居辰霄伸手接住他推过来的羲和剑,不解地问道。 “当日爹受毒瘾控制,出手伤了你,又将庄主之位与这羲和剑传给我,原就不是出于本意。”居辰昀瞥了一眼刚刚被居辰霄一掌击碎的小几,淡然而笑:“看来大哥的内力已经恢复,如今也该回来重掌曙雀山庄了。” “庄主……”一旁的仆人踟蹰开口。 “前些时候我大哥有事缠身,庄主之位才由我暂代。从今日起,我大哥居辰霄便是曙雀山庄的庄主!”居辰昀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冷眼扫向厅内的仆人婢女,“听到没有?” “是!”厅内的仆人婢女齐刷刷地向居辰霄下跪,口称“奴婢奴才,拜见新庄主。” 居辰霄来不及阻止众人跪拜,又不好出声让他们起身。面上有些不大自在,虽说他从小便是默认的庄主继承人,但此时这样成为庄主却是意料之外,何况此次回来他只是为了处理家事,并无意将庄主之位夺回。 居辰昀看出他心中所想,笑道:“大哥不必觉得为难,这也是爹的意思,在逐你出门之后,他老人家也极为懊悔,奈何却寻不到你的下落,如今你回来继承庄主之位也算了结了他老人家的心愿。” “爹他……”居辰霄提起他爹,喉间一紧,双目泛红,竟不能言语。 “……已经找到了……”居辰昀略将头别向一侧,沉声道:“与娘合葬在一处。” 居辰霄握着羲和剑的手一紧,侧身对一旁的晓星说道:“娘子……随我去给他二老上柱香。” 居辰昀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晓星,这才想起来居辰霄曾在信中提过,说他已与晓星成亲。看着他二人夫妻和睦,心中有些酸楚。 “大哥……”居辰昀出声唤住正牵着晓星的手往外走的居辰霄,“如今曙雀山庄有你主持,我打算带了了回杭州去……”如果她还肯跟他回去的话。 “你打算离开?”居辰霄停下脚步,面色阴沉地转身看向居辰昀,“在事情没了解前,你不能离开曙雀山庄!” “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居辰昀脸色大变,“难道你要囚禁我不成?” “如果你要这么说也可以。”居辰霄拉着晓星的手,不着痕迹地将她带到身后。“在与那个女人的新仇旧账没有清算干净之前,你哪都不能去!” “难道你也怀疑我如今还与那个女人纠缠不清?”居辰昀厉声问道。 “难道不是吗?”居辰霄冷哼道:“否则他们如何在你眼皮底下堂而皇之地住进曙雀山庄?毒害爹,甚至还掳走了汐汐!” “我……”居辰昀一时语竭,张了张嘴却无法辩解。确实是他当初一时心软,没能亲手结果了柳如眉,才让她之后有机会对他爹下毒。也是他容忍青龙进出曙雀山庄,却没想到他色胆包天,居然趁乱劫走了他妹妹辰汐! “我要你留在山庄之内,是免得再被那女人纠缠利用。”居辰霄语气放缓,“造成如今这个局面也是我当初疏忽大意,没能及早发现他们暗中在山庄动手脚。待事情解决之后,你是要回顺远镖局,还是要留在曙雀山庄,都绝不干涉。” “汐汐我一定会救回来,至于爹的仇,我也一定会与他们算清楚。但你要想囚禁我……”居辰昀冷哼了一声,“确也没那么容易,我现在就走,看你有没有本事拦得住我!”说罢拂袖转身向后院走去,他这就去问问了了可愿意与他一起走?若她点头,他即刻就动身离开。 “那你就试试看!”居辰霄双足顿地腾身而起,一个旋身便已落到居辰昀的面前,截住了他的去路。手中羲和剑带鞘旋转压向居辰昀的肩上。 居辰昀心中一惊,左臂抬挡,轻身向后跃开。冷笑道:“纵使你使出羲和剑,也未必拦得住!” 居辰霄顿了一下,将手中的羲和剑扔给晓星,右手五指微张,扣向居辰昀的左肩。居辰昀见他一掌抓扣而来,却不躲闪,双手齐出,一架一缠,竟轻而易举地将来势化去。手中再一变化,已与居辰霄当胸而来的一掌,掌掌相对。居辰霄虽恢复了内力,且在短短一月之内功力大增,但居辰昀早已将少林觉远禅师三十年纯阳内力化为己用,内力之醇厚远在居辰霄之上。 居辰霄被他一掌震得连退后数步,胸口只觉十分闷痛。心下纳罕,居辰昀年纪与他相仿,何以会有如此醇厚内力?难怪他刚刚口出狂言说自己拦不住他。 只怕不使出羲和剑法他很难取胜了,思及此处居辰霄以手化剑直取其膻中鸠尾二穴。 居辰昀未曾料到他突然以掌化剑攻向他身上要穴。这招式看似逐日剑法中的“夸父逐日”却又有些变化不同居辰昀看不出其中奥妙,只得慌忙手掌后撤互助胸前要穴。谁知居辰霄不过徐晃一招,转身间便攻下他的下三路。 变化之快,令居辰昀措手不及。居辰昀虽内力远在居辰霄之上,但武功修为却明显逊色了一大截。居辰霄所处招式变化多端,招式迅猛,逼得他毫无机会,十余招后便渐渐落了下风。 居辰昀心中暗觉不妙,再打下去必被他所擒。于是徐晃一招,觑了个空档,矮身向侧边跳闪开去。 居辰霄见他想要脱身,哪里肯放?转身轮臂扣住他的肩井穴。居辰昀被他扣住,只得反手回击。居辰霄剑指搪开,点向居辰昀的下腹。 居辰昀脸色大变,一连后退几步,跌坐在椅子上。指着居辰霄颤声叫道:“你……你居然封住我的内力!” 居辰霄脸色阴沉地说道:“以前是我太过妇人之仁,才会让你受人摆布,祸及家人……”斜眼扫下一旁的下人,厉声道:“将我二弟送回暗香院,即日起,没我的吩咐不得踏出暗香院半步!” “……是!”下人们你瞅瞅我我看看你,各个垂头应是。 “二……二少……”几个下人来到居辰昀身旁,却每一个真敢动手将他“请”回暗香院的。 “滚!”居辰昀怒声喝退几个近前的下人,恶狠狠地瞪向居辰霄,咬牙切齿地说了“算你恨!”双袖一甩,转身走出大厅。几个下人瞅了瞅居辰霄,低着脑袋赶忙跟了上去。 “相公……我们该去给公公婆婆上香了。”晓星悄声走到居辰霄身侧,伸手拉了拉愣愣看着居辰昀离去的方向出神的居辰霄。 居辰霄喃喃地开口问道:“我是不是太绝情了?”居辰昀离去时,那愤恨的眼神仿佛仍在眼前。 “相公你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若任他就这么离去,那女人既然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他,说不定会利用他一辈子。”晓星伸出手与居辰霄十指交扣,柔声安慰道:“你为他好,我想早晚有一天他会明白的。” 居辰霄叹了口气,拍了拍晓星的手背,“但愿如此,娘子我们走吧……” 拜祭过居承威夫妇,晓星与居辰霄携手回到揽月阁。刚步入大厅,就见一身白衣孝服的了了坐在厅中。 “姐姐?”晓星一见了了,,立即高兴地扑了上去。 “了了见过居庄主……”了了站起身向居辰霄福身下拜,脸上神色无喜无忧。 居辰霄皱了下眉,点头道:“了了姑娘好久不见,”瞥了一眼抱着了了胳膊又蹦又跳的晓星说道:“你们姐妹多日不见,想必有许多话要聊,我就不打扰了。” “居庄主请留步……”居辰霄转身纲要离去,却被了了叫住。 “了了姑娘有何指教?” “了了不敢……只是想问问居庄主要如何处置总镖头?” “处置?”居辰霄愣了一下,笑道:“他只是被奸人威逼利用,错不在他。我封住他的内力,将他禁足于暗香院,是不想让他再卷入此事,以便我全力处理此事。待事情解决之后,我必会还他自由。” “是啊,姐姐你就放心好了,相公不准二叔出去,也是怕他再被那些坏人缠住。”晓星也在一旁帮他解释。 “若能如此,了了就先替总镖头谢谢居庄主了。”了了说着便要下跪,被身旁的晓星一把拽了起来。 “使不得!”居辰霄大叫一声,想要伸手去扶,见晓星已经将她拉了起来,这才送了口气,说道:“我与辰昀是亲兄弟。这么多年来一直眼见他被人利用而不能阻止,本就是我这做兄长的责任。”叹了口气又说道:“只是他如今心中生恨……还希望了了姑娘多多在旁多多劝导。” 了了点了点头,“这是自然……” 居辰霄点头道:”如此,就麻烦了了姑娘了……你们姐妹慢慢聊,我先出去了了『……作者有话要说:打斗场面每次都卡,卡的生不如死。这本完结之后要好好学习一下温梁大作才行,“乌呜口乌二“""" 第一百零七章 待居辰霄离开,晓星迫不及待地拉着了了坐下,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姐姐,我好想你哦,最近过的怎么样?淮安比杭州冷许多呢,你在这里住得惯么?” “是冷了些,不过还住得惯,你们匆匆赶回来,冬天的衣物添置了吗?”了了抓着晓星的手,目光柔和地上下打量。伸手摸了摸她如今白皙如玉的脸颊,又替她揽了揽云鬓的散发,晓星如今总算有了好归宿,看着她闪着幸福光辉的模样,她总算安心了。 “嗯,虽然急着赶回来,但该添置的相公一样都没落下。”提起居辰霄的细心体贴,晓星羞涩地笑了笑,“不过姐姐……两个月不见,你好像胖了许多?看来二叔他带你还不错……”晓星双手掐向了了的腰,想要搔她的痒,却徒地呆住了。 “姐姐你的腰……”晓星目光移向了了的腰腹,用手轻轻在在了了的腹部上抚摸。这种弧度……不像是长多了肥肉的肚腩,倒像是…… “姐姐你怀孕了?”晓星尖着问道:“天!多久了?” “四个多月了……”了了抚摸着隆起的小腹,嘴角洋溢温暖的笑容。 “哇!我要做姨娘了!”晓星唤叫着跳了起来。蹲□去,将耳朵贴在了了的肚子上,稍倾兴奋地叫道:“我听到他的心跳了!哇声音很大哦!” “傻瓜!”了了有些哭笑不得,“现在还小,你哪里听得到他的心跳?只怕听得的是我的吧。” “这样啊……”晓星皱起小脸有些失望,然而很快又嘻皮笑脸地对着了了的肚子说道:“喂!你好……我是你小姨娘……你要快点长大哦……等你出来,我天天带你出去玩儿。” 了了被她逗得忍不住笑了起来,“都嫁了人了,还没个正经样子。只盼这孩子生下来不会像你一样淘气。” 晓星朝了了挤了挤眼睛,“瞧他爹那么温文尔雅的样子,这孩子估计不会淘气到哪里去。” 了了听到她提到居辰昀,脸色却沉了下来。缓缓站起身说道:“晓星,我先去看看总镖头,明日再来找你。” “也好,”晓星只当是她担心居辰昀被封了内力禁足在暗香院的事,安慰道:“姐姐不必担心,我想相公会尽快把事情处理好的。” “我知道。”了了笑着拍了拍晓星的肩膀,离开揽月阁向暗香院走去。 “了了姑娘……” 了了瞥了一眼分站在暗香院门外的的两个下人,问道:“你们两个是奉庄主之命在这看守我家总镖头的?” “这……”那二人吓得赶忙低头。 “有我在,总镖头不会走的,夜里寒冷,你们早些回去歇着吧。”了了迈步走进暗香院,瞥了一眼灯火通明的房间,想必居辰昀也知道院门有人看守,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吧? “小的不敢……” “那就随你们好了。” 了了走进大厅,见仍有四五个仆人守在里面,环顾四周却不见居辰昀的影子。 “了了姑娘,二少主正在房之中……饮酒……”一个下人走到近前对了了说道。 了了点了下头,向卧房走去,没想到连卧房门口也有人看守。了了暗暗生气,居辰昀已经被封住内力,就算要将他囚禁于此,也不至于花费这么多人手啊。 “总镖头……”了了推开房门,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居辰昀正独自坐在桌前饮酒,那郁郁的神情,眼中满是愤恨与痛苦。 “了了……你来了……”居辰昀抬头望见了了,哀痛的眸光中闪过一丝欣喜,摇晃着站起身向了了伸出手说道:“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可能是醉的太过厉害,居辰昀向前伸手时,重心不稳,猛然向前倒去。了了急忙上前扶住他,意识迷蒙的他对于了了来说就像一座大山,险些将了了压垮在地。 “总镖头,你喝醉了。”了了奋力地撑扶着他坐回凳子上。 “我没醉……”居辰昀伸手拿起酒杯,端到了了面前说道:“来……陪我喝一杯……” “别再喝了,”了了从他手中抢过酒杯,放回桌上,“你喝醉了,我扶你上床休息吧。” “都说我没喝醉了!”居辰昀推开了了的手,怒声骂道:“你们都不相信我,居然还派了这么多人来监视我!”伸手想要去拿酒杯,却被了了快一步夺走。 “居庄主这么做可能……可能怕那些人再来纠缠……”了了双手紧紧捏着酒杯,眼神有些闪躲,“所以外面守着的人只是……只是要保护……保护总镖头你……” “保护?哈哈哈……”居辰昀凄凉地怪笑了起来,“若他不封住我的穴道,我还需要这些人保护?没想到连你也站在他们那一边……”没有酒杯,索性直接抓起酒壶向口中灌酒。 “不是那样的,辰……辰昀……”了了想要抢下他手中的酒壶,却被他推开。了了拉着他的衣袖哀求道:“再等些日子,待这件事彻底了结了我们就立即回杭州,回杭州好不好?” 在听到她亲口唤出他的名字时,居辰昀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了了。然而在他听到她之后的话时,脸上却浮现厌恶之色,涩然而笑道:“原来你是替他来做说客的……你果然还是不相信我……” “了了……”居辰昀猛地抓住了了的手,“我与那个女人早就没有瓜葛了,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从来没想过要害我爹,我一直在想办法救他……真的,我一直想要救我爹……” “我知道……我相信你……”看着他痛苦内疚的模样,了了心疼地落泪,“是他们太卑鄙,你尽力了,我知道……还有我们的孩子……他也知道……他也相信……” “你说什么?”居辰昀突然呆住了,木然地看向了了。 了了娇羞地看了他一眼,拉着他的手摸向自己的小腹,“我说……” “呃……”窗外突然传来两声闷哼,紧接着窗子被推开,一个红衣魅影闪入房中,不待了了把话说完,一把便将居辰昀从凳子上拉了起来。 “跟我走!”那红衣魅影正是柳如眉,她拉起居辰昀便往外走。 “放开我!你来干什么!”居辰昀甩开被她拉着的手腕,嘶吼道:“我爹已经被你害死了,你又想来害谁?我吗?动手啊!” “我是来救你的!”柳如眉话音刚落,守在门外的人已经推门而入,尚来不及将“什么人”三个字说出口,便被她长袖翻飞,立即血溅当场,猩红的血点喷溅在了了素白的衣裙之上,了了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了了!”居辰昀伸手扶住了了,奈何酒醉无力,居然抱着了了一同跌坐在地上。房中的骚动将外面看守的家丁护院全都引了过来。柳如眉红袖飞舞,十指翻飞,冲进来的人纵使手持兵刃,却无一个能近前半步。 “走!”柳如眉伸手点了居辰昀的昏穴,抓着他的胳膊将他从地上架起,跃窗而出。 “想走没那么容易!”闻讯赶到的居辰霄噌地一声抽出手中的羲和剑,挺剑向院中的柳如眉刺去。 刚拉着居辰昀跳出窗外的柳如眉,便见到暗香院的院中燃起了几十只火把,将整个庭院照得亮如白昼。直到此时她才恍然大悟。 “你故意设局引我入瓮?”柳如眉冷哼一声,左手仍旧架着昏迷的居辰昀,右手解下腰间的九节长鞭抵挡居辰霄的长剑。 “陆夫人果然冰雪聪明!”居辰霄引剑刺向柳如眉时,却又不得不顾及到被她架着的居辰昀。何况要从她口中得知居辰汐的下落,又不能伤她性命,只能生擒,因此纵然剑法精湛,也难以完全施展。 居辰霄与柳如眉将将过了二三十招仍就没能取胜。然而柳如眉因为架着被点了昏穴的居辰昀本已有些吃力,加上单手对战体力耗损过大,渐渐落了下风。柳如眉心下焦急,若这样下去,只怕不出二十回合便被他擒住了。 就在柳如眉一时分神之时,居辰霄瞅准时机,一剑刺入柳如眉右肩。柳如眉吃痛后挺,身子一斜,被她架在左肩的居辰昀甩向了羲和剑的剑锋。就在柳如眉想要扶住居辰昀倾倒之势时,没入她右肩的羲和剑在距离居辰昀脖颈三四寸时,被居辰霄迅速抽回。 柳如眉心念电转,看明白居辰霄出手之时十分顾及居辰昀的安危。于是在居辰霄再次挺剑而来时,突然将居辰昀作为肉盾护在胸前。 居辰霄急忙收回剑势,柳如眉自怀中掏出一颗雀卵大的丸子掷向居辰霄。居辰霄未看清何物,慌忙见抬剑扫去。只听噗地一声,整个人以笼罩在浓烟之中,目不能视物。 待浓烟散去,众人围困的院中早已不见了柳如眉与居辰峋的影子。”追!”居辰霄大喝一声,提着羲和剑,顺着地上的血迹紧追不放。 第一百零八章 柳如眉负伤而逃,肩上的伤口血流不止。身上的热量慢慢散去,红色的衣裙看不出血迹,但胸前大片被冻结的冰冷令她不住地战栗,她感到有些眩晕,体力渐渐不支。就在她支撑不住,摔倒在地时,远方的追喊声却越来越近。 她虚弱地喘着气,血迹斑驳的手抚摸着昏迷不醒的居辰昀,“昀……别离开我……” 借着惨淡的月色,山野间遍地都是皑皑的白雪,回头看看雪地上留下的血迹,听着远处的追击声。这种情况下,纵使她没有负伤,带着昏迷中的居辰昀也必然会在雪地上留下踪迹。她如今恐怕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了…… “昀……能在临死之前见你一面……真好……”柳如眉轻轻偎进居辰昀的怀中,拉起他的手臂环在自己胸前,自怀中取出一颗药丸,安详地闭上眼见。 就在她闭上眼睛准备将药丸放入口中的时候,突然听到潺潺的流水声。有流水声?这样冷的冬日河水居然尚未封结?柳如眉迅速收起药丸,吃力地搀起居辰昀,循着水声而去。 一条两三丈宽的河水横亘在她的面前,柳如眉欣喜地叫道:“昀,你看!有条河,我们有救了!”瞥了一眼远处隐约可见的火光,柳如眉抱紧居辰昀,一个纵身跳入河水之中。 刺骨的河水如千万支钢针刺入身体,早已虚弱不堪的柳如眉只能紧紧抱住居辰昀,任凭湍急的河水将她二人翻卷着向下游冲去。 “庄主,血迹到这里就不见了……”一群人手持着火把追到河边。 “这该死的女人居然跳进水里来逃避追捕!”居辰霄怒火中烧,本以为她这次逃无可逃,没想到那女人居然跳入水中,这下血迹与足迹都不见了! “你们分三路人马,一路顺原路寻找辰昀是不是被她藏在某处,一路顺河而下,一路沿河而上,直到找到他二人为止!”居辰霄吩咐完毕,足尖运力纵身一跃跳至河的对岸,顺着河岸开始寻找。他绝不会让那个女人把辰昀带走,也绝不会放过那个女人! 渐渐失去意识的柳如眉不知在河水中飘荡了多久,再醒过来时自己正趴伏在一块大石上,半个身没在河水之中。 “昀!”当她发现居辰昀不在她身边时,惊慌地大叫起来。强撑着从石头上爬起来,这才发现居辰昀也如她一般挂在不远处的石滩之上。 “昀……”柳如眉挣扎着爬到居辰昀的身边,伸手探了下他的鼻息,还好…… 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被水浸泡的湿衣服却让她不住地打着冷颤。放眼望去,这里是一片开阔的石滩,温暖的阳光让整片石滩上的积雪消融成散布的小片,而她的伤口早已被河水浸泡的不再流血。 柳如眉强撑着将居辰昀架起,艰难地离开河滩。走不多久,眼前便出现一条官道。一个商队正好路过,柳如眉谎称是行路的商贾夫妻,路遇匪人落难。商队的领头人见他二人可怜,便邀他们同行。 柳如眉估计着已经逃出曙雀山庄范围,以一颗金珠子相酬,辞别了商队,带着居辰昀隐入山中。找了个隐蔽的山洞,架起一堆火后。柳如眉这才从怀中逃出解药塞进居辰昀的口中。 她那夜点了居辰昀的昏穴,经过一整夜的时间早已自行解开,只是因为内力被封,又在冰冷的河水中浸泡一夜才让他一直昏迷着。在他们遇到商队之时,居辰昀就已经渐渐开始转醒。柳如眉为了不令商队的人起疑,偷偷的对居辰昀下了迷药,致使他一直昏迷至今。 “呃……”居辰昀睁了睁眼睛,扶着剧痛的脑袋看着陌生的山洞,“这是……什么地方?”强撑着坐起身子,这才瞥见身旁的柳如眉,“你?我怎么会在这里?这是哪……”居辰昀本能地向后退,与她拉开一段距离。 “反正不是曙雀山庄……”柳如眉向居辰昀凑近些,他却再次向后退了退。柳如眉灰白的唇角勾起一抹讥笑,“怎么?你怕我?” “你把我弄到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居辰昀冰冷的脸上充满戒备。 柳如眉愣了一下,自嘲地笑道:“难道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堪?就只会利用你?” “难道不是吗?”居辰昀冷笑道。 “是啊……难道不是吗?”柳如眉脸上浮现绝望,忽然运力点向居辰昀的下腹,解开他被封住的内力,凄凉地笑道:“你……走吧……” “……”居辰昀满眼狐疑地看向她,暗中运气,内力畅通无阻,她居然替他解开封制内力的穴道,究竟有什么目的? 柳如眉看着他迟疑的样子,讥笑道:“怎么?又舍不得走了?” 居辰昀闷哼了一声,站起身便朝洞外走去。刚走到洞口,身后突然听到重物倒地之声。居辰昀回头看去,柳如眉脸色惨白地倒在地上。 “你怎么了?”居辰昀向回走了两步对她喊道,然而柳如眉却没有反应。 “你又想干什么?”居辰昀走到柳如眉身侧,俯视着她毫无血色的脸。 “说话啊……”居辰昀蹲□推了她一下,柳如眉依旧没有反应。 居辰昀伸手探了下鼻息,怎么这么微弱?摸了下她的额头,好烫!她生病了?居辰昀瞥见她右肩的衣服帖服的有些异常。 伸手拉开她的衣襟,居辰昀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模糊溃烂的伤口与衣料沾粘在一起,因他刚刚粗鲁的撕扯,伤口再次变的血肉模糊。这看起来是剑伤,扳开她的肩膀,剑伤居然贯穿而过,背肩处同样地溃烂的不成样子。 居辰昀瞥见旁边有一个酒囊,想必她就是靠着囊中的烈酒一直强撑着吧?这女人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样?居辰昀拿起一把匕首剜掉她肩上的腐肉,咬开酒囊喝了一口,将囊中的烈酒倒在她的伤口之上。 “啊……痛……”剧烈的疼痛让昏迷中的柳如眉醒了过来。在她看清居辰昀正在替她清理伤口后,便不再出声,只紧咬着嘴唇,目光直直地落在居辰昀的脸上。 她的眼神让居辰昀觉得不舒服,故意在向伤口敷撒药粉的时候重重地压了一下。 “呃……”柳如眉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她痛苦的声音让他心中感到一丝快意,包扎伤口时的手力用的更重了。然而他却没有再听到她发出的任何声音,只有额头上隐隐的青筋与大颗大颗的冷汗透漏出她的隐忍。 “谢……谢谢你……”柳如眉虚弱地吐出几个字来。 居辰昀拎起酒囊走到旁边,靠着石壁坐下,喝了一口酒说道:“不必谢我,我只是觉得你就这么死了,会断了找我妹妹的线索。” “是吗?那真是抱歉了……”柳如眉苦笑道:“青龙与我一样,都未遵从主人命令返岛。如今大家都在逃避追杀,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未遵从命令?哼……你们不是成功地按你们主人的吩咐控制了曙雀山庄,甚至还逼死了我爹么?”居辰昀冷眼斜睨着柳如眉,这个女人又在他面前故作可怜! 柳如眉看出他不相信,仰靠在石壁上,缓缓说道:“流云山庄出现冥王令,主人急召我等返岛……我……没回去,不知为什么,青龙也没回去……数日前,主人下了追杀令。” “他为什么掳走辰汐?”居辰昀放下酒囊,看向柳如眉。 “不知道……”柳如眉想要摇摇头,然而力气却不济,“他抢女人还能做什么?我劝你们还是别找了……” “为什么?”居辰昀心中一揪,他与青龙接触不多,只过去从柳如眉口中知道他是个淫|魔,喜欢蹂躏玩弄女人。只是居辰汐纵使被他糟蹋了,她也不至于说不要找了啊。 “青龙一向痛恨女人……”柳如眉意识有些模糊,声音越来越低,“落入他手中的女人全都会被他折磨致死……快两个月了……你妹妹恐怕……” “恐怕什么!”柳如眉渐渐没了声音,居辰昀忍不住颤抖起来,心中充满恐惧。两步冲到柳如眉身旁,抓着她摇晃着吼道:“你说恐怕什么?他会对汐汐怎么样?”然而柳如眉早已昏睡过去,任他如何吼叫都没再醒过来。 “汐汐……二哥害了你……”放开柳如眉,居辰昀瘫坐在地上。想到居辰汐可能遭受的厄运,让他恨不能即刻将青龙千刀万剐。 天色渐暗,夜幕悄悄降临,昏睡了一整天的柳如眉依然没有醒过来。居辰昀呆坐在一旁,偶尔向火堆种添些树枝。他完全可以丢下她不管,但不知为什么他却仍然留在这里。 “不要……放开我……不要啊……求求你……”昏睡中的柳如眉突然呼喊起来。居辰昀斜睨了她一眼,见她仍然躺在原地闭着眼睛。估计梦到被她的主人追杀吧?居辰昀合上眼睛靠在石壁上不再理会。 ”不要啊……爹……求你放过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爹……”柳如眉继续哭喊着,甚至全身开始抽搐起来。爹?她不是说她爹在她记事儿以前就死了吗?居辰峋睁开眼睛看向柳如眉。 第一百零九章 追踪了一整夜的居辰霄,疲惫不堪地回到曙雀山庄。刚迈步走上大厅前的石阶,晓星就立即迎了上来。 “相公……”看着居辰霄垂头丧气的模样,心下也知道没抓到那个陆夫人,“被那个女人逃掉了吗?那二……二叔他……” 居辰霄叹息着摇摇头,正要说话却抬眼瞥见站在厅口的了了,皱了下眉头开口道:“辰昀被点了昏穴,人事不醒,被那女人劫走了……”转而看向了了说道:“了了姑娘放心,我会加派人手将辰昀救回来的。” 了了淡淡一笑道:“居庄主不必太过担心,我想那位柳……陆夫人不会伤害总镖头的。”又对晓星说道:“晓星,居庄主累了一整夜,你还是赶快伺候居庄主回去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了了向居辰霄略一福身,说了句“居庄主,了了告退。”便转身离去了。 “相公……二叔他……还能回来吗?”晓星看着了了落寞的背影扬脸问道。 “我想……他不会丢下了了姑娘不管的,何况……”居辰霄拦住晓星的肩膀,安慰道:“你不是说她已经有个身孕么?辰昀他怎么会弃自己的亲生骨肉于不顾呢?” “是吗?但愿他别再被那个陆夫人缠住……”晓星攥起居辰霄的手贴在脸上,“好冰哦,相公你累坏了吧?我陪你先回去休息吧。” “嗯,我们在这担心也没有用,只能尽快想办法找到他们的下落。”居辰霄叹了口气,与晓星一同向揽月阁走去,忽又说道:“娘子,其他的事情交给我处理就好,这几日你有空就去陪陪了了姑娘,看她有什么需要,别让她思虑过重。” “嗯……”纵使没有他的嘱咐,她也会每日陪着她姐姐的。昨夜她赶到暗香院发现了了衣裙染血地倒在地上,吓得她差点魂飞天外,幸好了了只是受到惊吓晕了过去,并未伤到胎气。 过了两三日仍没有居辰昀的消息,晓星推开了了的房门走进房间。只见了了一如往常地坐在凳子上绣着什么。 晓星走到了了身旁,拖了个凳子坐下,瞟了眼她手中的绣活:碧波之上一个顽童持一条长长的钱串,逗弄着一条三足金蟾。晓星抚摸着细密的绣工说道:“姐姐绣的刘海戏金蟾好漂亮呢,是给肚子里的小外甥的吧。是肚兜么?用的料子未免也太大了些,怎么不先裁开?” “是绣被,肚兜已经绣了七件了。”了了平淡的神色难得地浮现一丝暖意。 “已经做了那么多了啊?姐姐做的可真快。在哪呢?给我瞧瞧。”晓星一边翻着了了身旁的绣篓一边问道。 “做好了的都收进柜子了,怎么会还放在绣篓里?”了了在晓星的手背上拍了一下,训斥道:“别翻乱了绣线,又害我要重新捋。” “噢……”晓星吐了下舌头,笑嘻嘻地跑到了了身后的柜子前,打开柜门,一摞叠放整齐的绣品安静地摆放在最上边柜格的一边。 晓星将它们悉数捧了出来,放在圆桌上一件一件的翻看。有芙蓉牡丹图案的,有蝙蝠佛手图案的,还有喜鹊枝头图案的。 “姐姐你绣的真好,赶明儿也给我绣几件。”晓星看着一件件精致的绣品忍不住称赞道。 “嗯,等你有了孩子,让我给你绣多少都行。”虽是出言嬉笑,了了的语气却依然平淡。 “姐姐……”晓星羞红着脸扭过头去,有一搭没一搭地继续翻着手中的绣品:麒麟献瑞,百鸟朝凤,鸳鸯戏水?这是……一对绣着鸳鸯戏水的绣枕。看这喜色的料子,难道是她姐姐绣的喜枕? “姐姐……你是不是很担心……担心二叔他……” “不担心,”了了打断了晓星的话,“我相信他早晚都会回来的。”说不担心是假的,但她心里真的相信居辰昀一定会回来。停下手中的刺绣,了了静静地伸手抚摸着小腹。那一晚事发突然,不知道酒醉的他是否听清了她的话,知道这世上除了她,还有一个即将出世的孩子在等着他回来。 居辰昀闭目凝思,听着柴堆中偶尔的噼啪声,回想着那晚了了似乎告诉了他一件什么令他震惊的消息。究竟是什么呢?了了拉着他的手,他感到心跳的很快,似乎一张嘴就能从喉间蹦出来一般。那究竟是什么事?他为什么想不起来了? “呃……”不远处传来柳如眉的声音。 他斜睨了一眼,凉凉地说道:“你总算醒了。” “你……没走?”柳如眉看了一眼居辰昀,又看看洞外漆黑的夜色,“天这么快就黑了,我居然睡了一整天?” “不……你睡了三天了。”居辰昀将一根烤好的兔腿扔给她说道:“我若走了,你只怕早就被野狼吃了。” “我睡了三天啊?”柳如眉刚刚醒来还没觉得饿,待闻到烤兔腿的香味,突然觉得饥肠辘辘。捡起兔腿说了句“谢谢”便狠狠咬了一大口。 “你爹是谁?”居辰昀突然开口问道:“你昏睡了三天三夜,一直在哭喊着叫爹。他对你究竟做了什么?” “……”含着满口兔肉的柳如眉抬眼看向居辰昀,脸上的表情复杂而扭曲,“你……都听到了什么?” 居辰昀看着她的样子心中一怔,别过头看向火堆说道:“没什么……”他不应该再对她的任何事情感兴趣才对,更不该再做逗留。 居辰昀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袍,说道:“如今你已经醒了,就好自为之吧,我不想趁人之危取你性命。以后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替我爹报仇。” “他是我继父……”柳如眉依靠在石壁上幽幽地说道:“我亲爹在我一岁的时候就死了,我娘带着我改嫁给后来的继父……” 居辰昀愣了一下,停下脚步转回头对她冷冷地说道:“这些事与我无关,我没兴趣听。” 然而柳如眉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继续说道:“我并不知道他不是我亲爹,但他常常打我和我娘,所以我常常躲在外面不敢回家。邻居有个大哥哥对我很好,经常偷偷给我东西吃。” 柳如眉的脸上浮现凄楚的笑意,“在我十岁那年,大哥哥说要带我走,以后再也不用回去被我爹打了。我很开心,然而他却把我带到山里的一间小茅屋里,并且侮辱了我。我就那样被他锁在小茅屋,每日饱受□……” 居辰昀心中一颤,她居然在十岁的时候就被歹人诱拐欺辱!深吸一口气问道:“那后来呢?后来你继父把你救了出来?”原本就常常打她的继父只怕就算将她就回来,也只会更加变本加厉的虐待她吧?难怪她那么怕他。 柳如眉突然哈哈怪笑,那笑声听起来竟更像是哭泣,“确实是那个老畜生找到了我,我原本也以为他会救我。没想到只不过是每日糟蹋我的男人从邻居大哥哥换成了他!” “怎……怎么会……”居辰昀难以置信地瞪着她,“他……他不是抚养了你九年?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 “我也希望不可能,”柳如眉冷笑道:“直到他将我的衣服撕烂,一边扭打着我一边强占我的身子时,他才告诉我他不是我的亲爹,他娶我娘只是为了让我娘用身子替他赚钱。他原本就打算等我长大了继续替他赚钱,却没想到被邻居的小子拐到了山上茅屋。” 居辰昀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安慰她,只得勉强说:“那些都……都过去了,你不是也逃出来了吗?” “你知道我被他囚禁在那个小茅屋整整两年吗?”柳如眉痛苦的脸上渐渐变得狰狞而可怕,“两年啊,他把我囚禁在那里每日变着法的糟蹋我整整两年!直到有一天我家主人路过那间茅屋,把那个恶心的,浑身长满肥肉的老畜生从我身上扒下来!” 柳如眉抬眼看向居辰昀,那可怕的眼神看得居辰昀忍不住后退。柳如眉怪笑道:“那个恶心的老畜生被主人的衣袖轻轻一甩,便摔在地上奄奄一息了。主人扔给我一把匕首说让我杀了他,你知道我怎么做的么?” 居辰瞪着她扭曲的面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吞了口口水,摇了摇头。 柳如眉狞笑了起来:“我赤身地爬了起来,捡起那把匕首一刀一刀狠狠地刺在他的腿上,胳膊上,肚子上,这样他才不会死得那么快。他的血又腥又烫,恶臭无比,喷得我全身都是。我割掉了他的□,还有他那条令人作呕的舌头,他那双像瘟猪一样的眼睛血红血红的,死死地瞪着我,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呵呵,我有生以来从来没有那么开心,那么兴奋……” “够了!不要再说了!”居辰昀实在听不下去,他不知道是因为她悲惨的遭遇而感到震惊,还是听到年仅十二岁的她手段就那般残忍而感到震撼。 “什么叫够了!你以为我的好运就从此开始了吗?”柳如眉咆哮道:“主人将我带走,说我天生一副媚骨,教我修习媚术,替他用媚术杀人!你知道么?八年来死在我裙下的男人比你见过的都多!我也以为自己喜欢看那些男人一个个被我吸干榨尽枯竭而死,可上天却偏偏让我在四年前遇到了你!你用四年的时间钻进我的心里,如今却在我抛弃一切打算跟你在一起的时候说要离开我!” “我……对不起……”居辰昀垂下头,不知该说什么。 “昀……别离开我好不好?求你……啊……”柳如眉挣扎着爬起来想要扑下居辰昀,脚下一滑却扑向了火堆。 “小心……”居辰昀快一步扶住柳如眉,使她免去浴火之灾。 “昀……求求你别离开我好吗?我什么都没有了,不能再没有你……”柳如眉紧紧抱住居辰昀的腰痛哭了起来。 “……” 居辰昀的一双剑眉死死拧在了一起,他对她如今只有心痛却不再有从前的心动,他比谁都清楚今生他心里想要的女人究竟是谁。但面对抱在他怀中失声痛哭的柳如眉,他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可怜啊可伶,卿本窈窕佳人,天了……”一位白衣胜雪的翩翩少侠奈何堕入魔道?如今纵有心侮过,可惜已无力回,手摇一柄折扇,迈着悠闲的步子走了进来。作者有话要说:对于居辰霄对了了的称呼比较纠结。好复杂的关系啊,她是他娘子的姐姐但又是他弟弟的未婚妻……所以还是先叫了了姑娘吧 第一百一十章 大结局 “蓝逸之?”居辰昀一脸愕然地看向走进洞来的蓝逸之,“你……怎么会到这来?” “居总镖头好久不见啊。”蓝逸之轻摇着折扇,觑了眼仍被他抱在怀中的柳如眉,轻笑道:“今日朗月星稀,居总镖头难得有此雅兴在此与佳人幽会。却让蓝某搅了兴致了,真是抱歉的很啊。” 居辰昀看着他虽面色温和,言语中却极尽讥讽,这才意识到自己此时扔就抱着柳如眉。紧忙推开柳如眉,尴尬地向蓝逸之抱拳问道:“不知蓝公子来此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蓝逸之将手中的折扇略向柳如眉点了一下说道:“蓝某此来是要与这位陆……哦,柳姑娘了结一桩旧事。” “哼……我与你素不相识,没什么旧事可了,请回吧!”当日在眉园之时,她就已经吃过他的亏,今日见他突然出现,心中明白必定来意不善。此时她身上伤势未愈,更加不敢与他久缠。 “蓝某福薄,确实与柳姑娘无甚旧事可谈,不过……”蓝逸之啪地一声合上手中的折扇,凌厉的眸子扫向柳如眉,语气却依然和煦,“少林罗汉堂首座觉远大师不知柳姑娘可还记得?” 柳如眉心中打了个激灵,暗自揣度此人莫不是为那个老和尚报仇而来? “从未听过,这位蓝公子只怕认错人了,”当即抓起居辰昀的手腕便向外走,“昀……我们走!” “何必这么急着走呢?”蓝逸之折扇一展,拦住他二人的去路。 “让开!”柳如眉娇喝一声,衣袖一挥,卷住蓝逸之的扇子,打算将它弹开。蓝逸之嘴角勾笑,手中折扇轻轻一旋,柳如眉的衣袖顷刻间华为片片碎布。 柳如眉见他铁了心不肯放她,只得放手一搏。放开居辰昀的手腕,十指挽若莲花,张扬着朝蓝逸之袭来。柳如眉此时既然是拼死相搏,自然招招致命,每一次均攻击其要害之处。然而每一招却如重拳击烟,明明看似击中,转瞬却化作虚空。 二十招过后,柳如眉连蓝逸之的衣角都没碰到,就已累的喘息不止。蓝逸之此时却开口道:“你是女流之辈,又有伤在身,蓝某本不该与你动手。但觉远大师之事你终须有个交代,我让你二十招,如今蓝某要压你去少林作个了断!” 话音刚落,柳如眉与居辰昀二人尚未反应过来,蓝逸之已欺身至柳如眉身后在她背心一掌。柳如眉飞出丈余狂喷一口鲜血,尚来不及转身再看一眼便昏死了过去。 “如眉!”居辰昀奔到柳如眉身边,指压了下颈脉,揽着她的肩膀沉声唤你着她的名字。 蓝逸之走到他二人身旁,垂头看了一眼,向居辰昀说道:“居兄,在下劝你当断则断,了了她还在家中等你回去,你千万别辜负她对你的一片真心。” “蓝逸之,你下手未免也太狠辣了些。”居辰昀痛声说道:“如眉她纵使做过诸多错事,也不过是受人所迫,你何必要赶尽杀绝?” “居兄恐怕是误会了,在下只是要将她送到少林,请方丈觉真大师处置。觉真大师道高德厚想必不会伤她性命。”蓝逸之刚要伸手去抓柳如眉,居辰昀突然出手相阻。 “我不会让你将她送往少林的!”居辰昀冷声道,就算少林高僧慈悲为怀不会伤她性命,但若被她主人派出追杀她的人知道了,必然会将她抓回去,只怕到时她必定会被折磨的生不如死。 “居兄,这个女人害得你还不够么?我劝你及早放手,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蓝逸之手中的折扇合起,扇身一压一挑,便已将柳如眉从他手中夺了过来。 “放开他!”居辰昀大喝一身,双拳运力向蓝逸之袭来。蓝逸之只觉一股劲力逼近,轻身跃开,心中暗忖,这居辰昀体内有觉远大师三十年的纯阳内力,看来如今已将其完全化为己用,着实小觑不得。当下也不敢掉以轻心,将柳如眉放在山洞一角,小心应对居辰昀的攻击。 然而几招过后,蓝逸之却发现居辰昀除了内力醇厚之外,武功招式身法一如从前那般平平无奇。胜他不难,难的是如何处理?于是纵身跃开,向居辰昀抱拳道:“居兄,你何苦如此纠缠?莫说此女害你亲父堕崖,亲妹被掳,且说你既然已经与了了有了婚约,就不该再与她有什么瓜葛。我劝你还是今早回家去吧,免得让了了一个人独守空帷。” “我与了了的事情我自有分寸,轮不到你在这里教训!”居辰昀心中气结。原本就因在杭州春风阁时,此人就常常找了了饮酒谈诗而看他不顺眼,如今竟然三番两次在他面前提起了了,怎能不让他火大? 居辰昀下手越发不留情面,蓝逸之见他如此咄咄逼人。心中暗恼,伤他不好,不伤却又无法脱身,万般无奈之际忽然手腕一抖,一股青烟向居辰昀面上撒去。 居辰昀顷刻倒地。蓝逸之看着躺在地上的居辰昀,叹了口气,思想起当日在小瀛洲仙渺阁之时,他曾对居辰霄许过的承诺。望着皎皎的月空,负手而立,自言自语道:“居兄啊,看来如今之事还得你亲自前来处理才好。” 曙雀山庄之中,居辰霄急忙整装备马准备出发。晓星闻讯连忙跑过来追问道:“相公,听说已将找到二叔和那个陆夫人可是真的?” “嗯,蓝兄送信来说找到他二人的下落了。我这就去看看,你待在家中就好。”居辰霄翻身上马,却被晓星一把拉住。 “我也要去,二叔为什么不直接回来?我要去当面找他问问清楚!”晓星拽着居辰霄的缰绳不肯放手。 “其中缘由我也不得而知,你还是不要去了。我此去无论如何都会把他带回来。”居辰霄从晓星手中拽过缰绳说道:“何况了了姑娘还需要你在家中照顾,你若跟我去了,不是让她平添担心?” 晓星这次点点头,放开手嘱咐道:“那相公你路上小心,一定要快去快回。” “嗯,知道了!”居辰霄点了下头,掉转马头,策马扬鞭直奔而去。 “晓星……你可不可以陪我一起去看看?”不知何时了了竟然站在晓星的身后,低声说道:“他们说……说已经找到总镖头了。” “姐姐,你怎么出来了?”晓星赶忙走到了了身旁说道:“相公已经去接他回来了,我们回屋等着就好。”说着拉着了了的手就要往回走。 “晓星……一定出了什么事。不然蓝少侠找到了他们,总镖头没理由不即刻回来,而要居庄主去接。”了了珠泪滚落,执着晓星的手哀求道:“这两天我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总镖头可能出了什么事。晓星,你就陪我一起去看看吧。” “怎么会呢?姐姐你是太过担心了才会胡思乱想的,”晓星慌手慌脚地替她擦着眼泪,“这么冷的天,姐姐你不要哭了,你看脸都快吹裂了,跟我回屋去暖和暖和。” “不行!我一定要去见他,他一定是出事了,我要去见他。”了了挣开晓星的手向外走。 “好好……姐姐你别着急,我陪你去,咱们这就去好不好?”晓星拉住了了转身吩咐人即刻准备马车。 晓星命人在马车中铺得厚厚暖暖,扶着了了上了马车循着居辰霄离的方向追去。 居辰霄来到蓝逸之信中所述的山神庙前,勒缰下马。蓝逸之闻声已经走了出来,对居辰霄抱拳道:“居兄……” 居辰霄抱拳回礼,问道:“蓝兄,舍弟辰昀何在?” 蓝逸之抬手指了指山神庙,“就在里面,”居辰霄快步迈入山神庙,蓝逸之跟随其后,指着歪躺在一堆枯草之上的居辰昀说道:“只是中了迷药而已,这里是解药,还要劳烦居兄将令弟带回。”说着将一个小瓷瓶递给居辰霄。 居辰霄接过瓷瓶,打开盖子,瓶内装着的药水有一股刺鼻气味。居辰霄在指尖上沾了一滴涂抹在居辰昀的人中之处。 居辰昀昏昏转醒,慢慢张开眼睛环视周围,却不见柳如眉的踪影。目光定在不远处的蓝逸之身上,忽然鱼跃而起怒目瞪着蓝逸之喝道:“姓蓝的!你把如眉怎么样了?” “辰昀!”居辰霄见他一睁开眼睛就在找那个女人,不由得心中气结。难怪蓝逸之要让自己前来将他带回,只怕是他又跟那个女人纠缠在一起不肯回家。 “赶快把如眉交出来!”居辰昀不理会他大哥的喝阻,已然运掌向蓝逸之攻去。他不能让这个姓蓝的把柳如眉送去少林,那样她最终一定会落入她主人的手里。 蓝逸之轻身躲闪,并不还手。居辰霄见状即刻出手阻止,居辰昀一心攻击蓝逸之,心思并不放在居辰霄身上,只三四招便被居辰霄制住,紧紧攥住他的双手按住不放。回身对身旁的随从吼道:“取绳索来!将这个被女人蒙了心窍的混账给我绑回山庄去!” 几个随从赶忙上前七手八脚将居辰昀困了个结实。 “蓝兄得罪了……”居辰霄这次站起身拍整了下衣袍向蓝逸之抱拳致歉。 “居兄客气了,居兄的家事……小弟实在不便插手。”蓝逸之轻笑着展开手中折扇瞟向一脸不甘心的居辰昀。 “呃……小弟尚有一事想请教蓝兄。”居辰霄有些迟疑地问道:“蓝兄信中提到除了舍弟辰昀之外,还有那个陆夫人,不知蓝兄打算如何处置?” 蓝逸之愣了一下,继而笑道:“小弟打算将她送往少林,交给方丈觉真大师发落。” “蓝兄可是已答应过少林的觉真方丈了么?” “那到没有。” “既然如此……小弟有个不情之请。”居辰霄瞥了一眼被压在一旁的居辰昀,对蓝逸之拱手道:“这女人心肠歹毒,诡计多端,少林高僧一向慈悲为怀,必不会伤她性命。她若恶性难除,说不定会秽乱佛门情景之地,更难保将来不会继续为祸武林。她与我有杀父之仇,何况舍妹如今落入他们手中生死未卜。小弟斗胆请蓝兄将她交与小弟处置。” “这……”蓝逸之有些犹豫,那柳如眉确实媚术了得,连清修多年的觉远大师都着了她的道。居辰霄说的没错,他若真将这女人送去,说不好会贻害少林,到那时岂不是更添罪孽?想到此处,蓝逸之叹了口气说道:“居兄所言及是,既然如此,小弟就将她交给蓝兄处置吧。”说着拍了两下手掌。 两个身着靛蓝异族服饰的女子挟着柳如眉落入园中,对蓝逸之恭身叫了声小主人。 蓝逸之点了下头向居辰霄点指道:“将这个女人交给居庄主。” “是。”两个女子架着柳如眉走到居辰霄面前。 “昀!”柳如眉看到被绑在居辰霄身后的居辰昀,转向居辰霄骂道:“为什么要把他绑起来?你这个卑鄙小人,居承威早已将庄主之位传给了他,你却回来强取豪夺,不但封住他的内力,还要将他囚禁起来!” “你们把居辰汐弄到哪里去了?”居辰霄深吸一口气,不理会她的叫嚣出声质问。 “我不知道!”柳如眉挣扎着想要凑到居辰昀的身旁,“放开我!昀……” “放开她,”居辰霄冷眼看着被放开的柳如眉跌跌撞撞地扑向居辰昀,“只要你肯放了居辰汐,我愿意饶你不死!”抽出手中的羲和剑,剑尖指向柳如眉。 “哼……我不稀罕你的施舍,”柳如眉瞥了一眼赤红的剑身,冷笑道:“我早晚都免不了一死,你若能一剑把我杀了倒也痛快!” 柳如眉伸手去解居辰昀身上的绳索,却被他侧身躲开,看向居辰霄说道:“大哥,如……柳如眉她也是被人所迫,害人非她本意,我跟你回去,今生再不见她。大哥你……放了她吧。” “昀……”柳如眉一双媚眼凝泪望向他,缓缓地摇起头来。 “辰昀!你居然为了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抛妻弃子,如今居然还敢开口求我放了她?”居辰霄气得发抖,连手中握着的羲和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大哥你说什么!抛妻……弃子?”居辰昀忽然脑中一闪,那夜了了说……了了说:“你已经尽力了,我知道……还有我们的孩子……他也知道……他也相信你……” 孩子?了了说他们的孩子?他与了了的孩子?居辰昀如五雷轰顶,了了怀孕了?有了他的孩子?居辰昀不停的喃喃自语起来。 “昀!别相信他,他在骗你!想骗你离开我,不要……不要相信他……”柳如眉也慌了起来,她感到明明就站在她身旁的居辰昀却突然越来越远,越来越来越模糊。 “柳如眉!你到底把我妹妹藏到哪里去了!”居辰霄看着他二人陷入慌乱之中,这是个从她口中逼问出居辰汐下落的好时机。 “她死了!被青龙折磨的奄奄一息,最后一头撞死!最被青龙丢到山里喂了狼,如今连骨头都找不到了!”柳如眉声嘶力竭地咆哮了起来。 “你说什么?”居辰霄怒吼着,山神庙中的所有人都愣住了,目光直直地瞪向柳如眉。 “我说你妹妹居辰汐早就死了!我亲眼看到她被野狗啃的连渣都不剩!”柳如眉怪笑了起来,他们让她不痛快,她也绝不让他们痛快! “你找死!”居辰霄手中羲和剑发出铮铮之声,长剑直挺,刺向柳如眉胸口。 “大哥等等!”居辰昀忽然挡在柳如眉身前,一把抓中羲和剑。 “呃……” 居辰霄与柳如眉本就不足一丈的距离,待他发现居辰昀挡在柳如眉面前时,再要收剑却为时已晚。羲和剑锋利无比,削铁如泥,被居辰昀握住的剑身早已贯胸而过。 居辰霄惊愕抽回羲和剑,居辰昀顷刻瘫倒再血泊之中。蓝逸之急忙上前封住居辰昀身上的要穴,然而胸口急如泉涌的血水却怎么也止不住。 “辰……辰汐……”居辰昀刚一张口,口中的鲜血便涌了出来。 “她没死……她没死……是我说谎骗你们的……昀……你为什么这么傻啊……”柳如眉抱着混身是血的居辰昀恸哭起来。 “对……对不起……我……我有……有……了了……”居辰昀吃力地抬起手来。 “我知道,我知道你如今心里只有了了,我再也不会缠着你了,昀……你不要死啊……”柳如眉握住居辰昀的手说道。 “总镖头!”庙门外传来一声惊叫。了了提着裙子跌跌撞撞地扑了过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了了一双素白的手颤抖地按着居辰昀鲜血汩汩而流的胸口。 “我……让你……让你担心了……”居辰昀握着了了的手,费力地贴在自己脸上,目光移向了了隆起的腹部,颤抖着指着她的腹部说道:“孩……孩子……” “孩子在这里,”了了抓着居辰昀的手贴在肚子上,“他在等你……等你回来……” 视线渐渐模糊的居辰昀抚摸着了了的腹部,忽然手心感到轻微的胎动,像有什么东西顶了他的掌心一下,紧接着又是一下。 “他动了……”居辰昀眼中闪现从未有过的光芒,欣喜地看着了了说道:“他会动了……” “嗯……他会动了……已经五个月了……再过几个月他就要出生了……”了了轻声地说着。 “太好了……了了……我们回……”居辰昀努力撑着想要起身,却在这最后一下动作中用掉了最后一丝力气,身子一软瘫在了了的膝上。 “总镖头!辰昀!二叔……”山神庙内哭喊声融成一片。 “相公,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说一定会带二叔回去吗?你说话啊!”晓星捶打着居辰霄大哭了起来。 “辰昀……”居辰霄如一尊石像般伫立不动,手中的羲和剑跌落在地上,他……亲手杀了自己的亲弟弟…… “昀!我不会让你死的!”柳如眉忽然将居辰昀拉坐起来,双手按住他前后伤口处,将周身真气源源不断地灌入居辰昀体内。 晓星见状想要阻止,却被蓝逸之一把拉住,“她这是要用毕生功力护住他的心脉。可延命七日不死。但输功者从此经脉绝断,成为废人。你若现在打扰就会前功尽弃,他们二人也会同时毙命。” 其他人都听得目瞪口呆,一个个皆屏气凝神地看着柳如眉。约过了一个多时辰,柳如眉松开双手,居辰昀再次倒地,胸前的血不知是已经流尽还是被止住了。 “居庄主……了了姑娘,”脸色惨白的柳如眉支撑着跪倒在地,向他二人叩首道:“求你们让我带他回去请我家主人出手相救……待他得救之后,我自会去曙雀山庄领罪。” 居辰霄听说居辰昀尚有生还的机会,自然愿意,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蓝逸之。 蓝逸之长叹道:“如今她武功尽废,不会再以媚术害人。既然我已将她交给居兄处置,一切就由居兄定夺吧。”对他三人拱了供手,“在下还有事,就先告辞了。”说着对那两名异装女子挥了下手,足尖一点,纵身而去。 “来人!把居总镖头抬到马车上去!”晓星突然大声叫道。自车夫手中拿过马鞭递给柳如眉,“你走吧。” 柳如眉迟疑了一下,说了声“谢谢,”接过晓星手中的马鞭跳上马车,正要离开时,柳如眉忽然想到了什么事,转身在居辰昀身上穿的白袍上扯下一截,就着血水写了几个字,团作一团礽向晓星,而后扬鞭催马离去。 晓星摊开手中布片,上面却只写了“汐月”二字。晓星将手中的布片递给居辰霄,不解地问道:“相公,她写汐月二字是什么意思?” 居辰霄摇摇头,“先送了了回山庄吧,在辰昀回来之前,我们要替他照顾好了了她们母子俩。” “嗯。”晓星点点头转回身将仍旧瘫坐在地上的了了搀扶起来。居辰霄看着茫茫雪野,柳如眉留下这两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她是否想要告诉他们什么事?难道是…… 作者有话要说: “情劫系列”第一本《鬼面娘子》到今天为止就完结了,下一本会写居辰汐的故事,存稿十万即刻发文,保证开文之后不断更。再之后还会陆续写拜月山庄三姐妹、蓝逸之、蓝灵儿、白虎、子莹、兰悦兮等等的故事。所以说这个系列会好长好长,有兴趣继续关注的朋友们不妨收藏一下我的专栏~ 莞若沧岚的专栏 日UthOFid二1098984专栏地址:?新文地址:?novelid二2042456